22 ☪ 第 22 章
◎大婚◎
岁月如梭, 转眼间便到了夏日。
赵家三兄弟告发赵景同的事依旧没个音讯儿。林青元并着几个兄弟外加上家族中的势力打探下才知道,这件事被某个大人物出面压了下来。
胡文宇恨恨道:“没想到赵景同那人居然能攀得上那位石封禹那人的高枝。”
常子昂:“你不知道,那赵景同不知伙着一窝什么人, 要在通州开一家淫窝子孝敬这位大老爷。他当拉皮条拉得尽心尽力,那位大人怎么会不关照他。”
吴向明:“可恶,以那石封禹的实力, 林家在他眼前也是十分不够看的。这世间果真就有如此不讲理的事。欺霸财产、毒害他人的人物就能顺风顺水, 不遭一点报应?真是叫人心寒。”
众人常在一起议论这件事, 各种方法都想过,怎奈对方过于强势,多方运作也是无济于事。林青元少不得为此事心烦。
不过除这件事外,一切都十分顺遂。日子也安安稳稳地过着。
直到端午节,林青元随父母回疏州祭祖。留下大少奶奶和楚祯两人看守府上。一切事完后众人回城, 林青元骑一匹枣红马先众人一步回家, 原本内心十分欣喜,但等到了家门口不远处却发现家外有官兵把守。慌忙上前询问,哪成想竟是家里遭了强盗。
为首的官兵见林青元主动上前说道:“林少爷不必担心, 这伙强盗并没有拿走府上多少钱财。不过他们说来也怪,并不为钱财,只是抢了个男子便离去。”
林青元听闻此话, 心脏一沉, 紧忙风风火火地赶回了自家院子, 看见荷珠和海蓉抱在一起哭。四处看不见楚祯的身影。
他猜想果然不错,那一起强盗是冲着楚祯来的,林青元不禁头晕目眩, 一时间喘不上来气。站在原地休息片刻后摇摇晃晃地走到荷珠和海蓉的身边, 强压着即将要爆发的情绪问道:“你们奶奶呢?我的楚祯呢?他去哪了?”
海蓉见林青元面色阴沉、表情狰狞, 心中又愧又怕,一时张不开嘴说话,一旁的荷珠见了,只得按下情绪,面前应道:“少爷,是我们失职,没能护住奶奶。叫奶奶被那一伙强盗绑了去。”
林青元拽着荷珠的衣领,竟把人直直地从地上拽了起来,问道:“你可看见那一伙强盗是什么人?”
荷珠浑身颤抖着说:“他们都蒙着面,荷珠看不见他们的脸。”
海蓉在一旁也一边哆嗦着一边说:“少爷,我还听见了他们商量。说要去通州另赏银。要绑着奶奶一起去。说奶奶是个重要人物。千万不可动他一根汗毛。要手下人千万不要犯浑动他之类的话。”
林青元听罢,楞楞地坐在椅子上。摆摆手将走人驱散。自己在屋子里,不点蜡烛,只是就着日光,傻傻地坐在床上。床上还有楚祯之前换下来的衣裳,带着他身上那股子特有的桃香。
如今闻见只像是索命的女鬼的手一般,紧紧地握着林青元的咽喉。
林夫人和林鸿业得知消息后也紧忙赶过来。见自己儿子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生怕林青元情绪激动再出什么差池。
林夫人泪珠翻滚道:“好儿子,如果海蓉说的不错,咱们也知道楚祯在的地方了。你别急,咱们在那里都有熟识的人。一定能把楚祯找回来。你别吓唬娘,快和娘说句话。”
如此唤了几声,林青元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林夫人不禁更悲,掩面哭个不停。
林鸿业见状也只是叹气。这些日子,他也十分清楚楚祯在他儿子心中的地位。再加上和楚祯相处这些许时日,发现他确实如夫人和儿子所说般善良体贴,口上不说,心中也接纳了他。
才刚刚在心里认下了这个儿媳,这儿媳便被奸人掳走了。自己已然心痛不已,更不知林青元心中又是何等痛苦。
只是他想来在劝慰人方面嘴笨舌拙,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立在一旁背手叹气,与大家愁成一团。
*
再说楚祯那一边,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一张榻上。
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人好像在哪见过。这人高高瘦瘦,双腮凹陷。一双黑吊梢眼的眼睛欣赏物件似地盯着楚祯,眼珠儿黑漆漆地让人害怕。
楚祯晃了晃神才惊讶地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个故人,是瀛海楼的楼主。不过不到一年未见,他双鬓花白,人竟像老了十岁。
身后不远处,还佝偻着腰立着一位老人。眼神躲闪,不敢看楚祯。楚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袁五爷。
楼主开口说了话,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让人害怕:“楚祯,许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楚祯却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不真实,喃喃道:“我这是在哪?这是在梦里吗?”
楼主笑了笑,漏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道:“你不是做梦,只是回家了。”
楚祯开始清醒起来:“不,这不是我家。”
楼主:“你大小就在我身边长起来,如今我在这儿。这不是你家,哪里是你家?”
楚祯:“你们把我卖了,我嫁了人,林府才是我家。”
楼主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瞧着孩子又说傻话。怎么,才出了船几天,就真把自己当成富家少奶奶了。告诉你,一天在楼里,便终身都是这楼里的人。你想别人把你当人平常人瞧,是万万不能够的。你看,你们家少爷这不是把你又卖给我了吗?”
楚祯猛然惊醒:“你在胡说什么?少爷和我感情很好,他怎么会卖我。他便是要卖我,也犯不上演一出强盗戏。只消跟我说一声,我立刻卷起铺盖走人。”
楼主见自己拙劣的谎言被识破,又改口道:“他们大户人家事情又多,礼节又繁复,你从小自由惯了的,如何带得惯呢?不如回到我们楼里,做一个自由人可好。”
楚祯:“许久不见,楼主怎么越发糊涂起来。敢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放着大家奶奶不当,甘愿去做一个自由的男婊子。我才疏学浅,是参不透你这话的道理。”
楼主轻轻合掌笑道:“如今你有了见识,睡了男人,便敢和我当着面挺腰子。”
楚祯:“你们绑了我来。难道还要我给你们好脸色不成。你也太糊涂,当初手中没钱,就把我卖了,如今想要我回来便奔进府里绑人。真够不要脸的。”
楼主伸手想要摸摸楚祯的脸颊,却被他厌恶地躲开:“当初袁五爷卖了你,我心疼得捶胸顿足。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一颗好果自己没尝上一口,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叫我好不懊恼。”
“我又听说你和那傻小子林家二少爷感情极好。他们大户人家定不肯轻易放你。就算要放你保不准又要定个极高的价格,再纠缠好些时日。我的瀛海楼马上就要建成了,没个响亮的头牌怎么行。怎么再三考虑,就把你接了回来,怎么,你不乐意?”
楚祯怒目圆瞪:“你明知故问。”
楼主:“哎哟哟,你也别太张狂。我如今只是暂时人才凋敝,能看得入眼的没有几个。少不得将你这东西请回来装点门面。石大人见了你,也知道我调教人的本事不虚。才愿意大把地投钱在这里。”
说着,那拿手来捏楚祯的下巴,将他看动物似的左右转了转:“想来男人确实是一味好补品。你男人没少在你身上灌溉,要不然你怎么越来越娇艳动人。也好,虽然不是个雏儿,还有姿色能做填补,也能卖个好价钱。”
楚祯费力将脸从他手里挣脱。
楼主:“如今你在我这里,少不得多磨你几日。你那丈夫我也知道,虽然小有势力,但也终究拧不过如今的我。他如果找来,不过打发几两银子。你又不能生育,娶了你还落人口舌。他如告官,我也门路。定叫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不如趁早从了我。我自然扶持你当咱们楼里的冠首。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见如何。”
楚祯:“快别白费口舌了,快点放我回去。”
楼主见他十分强硬,甩手道:“我只带你是个硬骨头,你要是早早答应了我,才是意外。我们时间还很多,我有的是经历陪你熬。”
说罢,转身按动机关,将楚祯周围用软笼圈了起来。
然后对袁五爷说道:“你喂给他吃该吃的药,过两天他就要接客了。也好让客人们见见我们的本事,可别到时候丢我的人。”说罢,深深地瞧了楚祯一眼后才离去。
整间屋子便只剩下袁五爷和楚祯两个人。一旁的袁五爷低垂着头。不敢见楚祯。
还是楚祯先开口道:“老东西,你过来。”
袁五爷小小步地挪了挪身子。
楚祯:“再靠近点,和我说说话。我如今被困在这笼子里,又不能伸手打你。你怕什么。”
袁五爷:“孩子,你别埋怨我。我起初是不知情的。得知他们的计划时,我也是劝过的。可他们不听我的。”
楚祯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袁五爷:“楼主他最近越发走火入魔,油迷了心窍。饶是我怎么说他也不听。”
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袁五爷:“唉,卖出去的人,哪有在找回来的道理呢。”
楚祯:“我和青元本来都看好了一处房屋,已经买了下来,准备送给您老人家养老用呢。让你老人家离了船上不至于无依无靠。谁知道我先过来和您作伴了。”
袁五爷:“快别这么说了。说得我这个老东西越发过意不去。”
袁五爷沉思半天,在怀里掏了有一会儿,神神秘秘地递给了楚祯一颗丸药。压着嗓子说道:“我这几日想着你说过想要去找回自己的亲爹亲妈,就偷着凑了些原料,做出了这颗丸药。吃了他,你就能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本想着下次见面时送给你。不知道,你还需要吗?”
楚祯虽然被囚禁着,但是一听见能够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还是忍不住地兴奋:“可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袁五爷将丸药放进楚祯手里:“当然,我骗你做什么。这药可难寻,我费力好大功夫才凑齐的材料。快吃了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记得谁对我好。这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我一个老头子贸然放你出去也是无用,你暂且现在这里安心住着。我出去和林家少爷传个信,叫他好来救你。”
楚祯望着手里小小的药丸出神:“那就有劳您了。这药,多谢您。”
袁五爷摆摆手:“快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快点吃了这药吧。”
楚祯点点头,将手中光溜溜黑漆漆的小药丸咽了下去。
*
吃了药的当晚。楚祯梦到了许多。
他梦到了白墙青瓦的小房子,梦到了清澈的小河,梦到了儿时父母逗弄自己的拨浪鼓,梦到了粘牙的麦芽糖。
视线转了又转忽近忽远,猛然放大又缩小,恍恍惚惚让人不知身处何处。
突然间画面清晰了起来,楚祯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莫名的女人的脸。正在慈爱地对着笑。身后是灰突突的墙,还有些漏风的窗。环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贫苦,但楚祯却觉得莫名心安。
门嘎吱一声响后,恍惚的视线中不觉多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一脸的书生气,苍白而瘦弱。
楚祯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人,便是自己忘却已久的父母。
年轻男人开口说道:“皓君怎么样。”
女人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温柔:“好了许多了。还好李郎中心善,没收钱便给了咱们一副药。皓君这才好转。”
男人将楚祯从女人怀中抱过来,轻轻拍哄道:“小皓君,要好好吃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夕市里放莲花灯呢。”
男人说罢。楚祯眼前又浮现起夕市的场景。
自己小小的手没握住父亲的,被过路的车队冲散开。自己正原地哭泣时,被暗处不知名的人抱走。
再睁开眼,就是袁五爷哄他吃药的场景。
那紫红的药水咽进肚子。将小小的楚祯本来就不长的记忆忘去了大半。
而楚祯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名叫秦皓君。是南郡人士。
母亲名叫,廖忆琴,是个落魄贵族家的小姐,父亲名叫秦少言,是个科举屡次不中的秀才。
梦中的场景反复地播放父亲承诺小皓君,带他去夜市的场景。满眼慈爱的男人拉着他的小手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去。
现实中的楚祯在梦中犹自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爹爹,别带我去夕市。带我去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往后的日子好苦啊。我想留在你们身边。”
“爹爹,我不去夕市。你别带我去。你千万别带我去。”
突然梦中的场景转化,便是船上的教官们拿着鞭子抽到船上连坐的小桃娘们的场景。
那结实的皮鞭还没落实,楚祯便从梦中惊醒了。
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衣物浸湿。眼泪也枕头洇湿了好大一块。身边没有别人,自己仍旧带着软笼里。眼前是楼主差人送的饭,丝毫未动地放在那里。如今已经凉透了。
楚祯犹自从梦中醒来,却觉得自己仍在梦中。他望着富丽锦绣的房间,只觉得这世间无比陌生。
恍惚间他觉得和林青元亲密的这些时日美好得好像上辈子得事情,或者更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场美梦。
如今他梦醒了,他还是要回到他原本的身份。当一直任人挑选玩弄的小倌儿。
丑恶的宿命追赶者他,紧紧地缠绕着他。只有偶尔喘息的空挡,让他做一个氤氲着桃粉色的幸福的梦。好让不至于沉溺在着无尽的苦海中,有个活下去的念头。
“林青元”楚祯口中喃喃地念着,仿佛念着他唯一的念想。
*
就这样被困在笼中二日,楚祯一早便被叫起来梳妆打扮,下半张脸用软纱遮盖住,嘴巴也用棉布堵住。像是个精致的人偶,打扮完后,仍旧被摆放在笼子。不一会儿,楼主便引着一众人前来。
楚祯惊讶地发现,那一众人中,竟然有赵景同的身影。但对方见到他,却不是很讶异。仍旧带着他云淡风轻的笑。
这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那巨富石封禹。身形不高,如枯木般的瘦。蓄着长长地胡须。实在看不出是个泼天巨富的样子。
楼主站在前面,恭敬地弓着身子和石封禹说话道:“您且放心吧。一定叫您将砸进来的钱马上赚回去。招买新人的事情,我和赵兄正忙着呢。等挑选好了,我再叫您过目。”
石封禹道:“你们二人事情没办多好,烂摊子却叫我帮你们收拾了不少。要是今天的人不叫我满意,我可饶不了你们。”
楼主有些慌张地搓搓手:“你放心,绝对是个尤物。要不我怎么大费周折地将人弄了来。”
石封禹:“你们莫要以为靠着我便万事大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可收敛着点。别到时候连累到我。我可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
楼主:“那是一定,一定。”
说罢,火急火燎地掀起楚祯面前的软纱。献宝似的将人呈在眼前。然后退居一侧,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注意着石封禹地脸色,见石封禹面上似乎很满意,才放心上前道:“您瞧瞧他这张脸儿还有身段。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光是容貌身段好也就罢了。他体质特殊,袁老五的药被他吃进肚子里竟能尽数吸收。这样的妙人再配上各种药物的调教。保准叫人销魂。”
说罢,将身旁的一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许多瓶瓶罐罐。
楼主拿起一只,上面写着迷魂散三个字。
凑到石封禹身边说道:“这个散是迷魂的,也能催情,这小子性格倔强。不用药怕是不行的。这一剂药下去,定叫他是了神智,乖乖听话。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您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让他表演给您看。”
石封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做下去。
得到认可后,楼主招了招手,让几个人强制打开楚祯的嘴巴,将药喂了进去。
楚祯百般挣扎不得。被结结实实喂了一大口苦到心眼儿里的药沫子。
咽进喉管里不一会儿便开始浑身不受控制地抽动。
在临失去意识前,瞥到了赵景同用扇子挡着的,轻蔑又嘲弄的笑。心中既羞又气,但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楼主见他双目渐渐失神。便知楚祯已经失去了意识。
对着石封禹说道:“大老爷,他已经没了意识。你叫他做什么他如今都会答应的。”
楚祯在一旁蜷缩成一团,眼睛里没了光彩。只是豆大的泪珠儿不停地滚落。
嘴里犹自念着什么。
“爹爹,别带我去夜市。我不要去夕市。”
“爹,娘,你们在哪啊。怎么抛下我不管了。”
“爹,我要爹。我家在岭南村口。谁来带我回家。”
“我不要去夕市,不要去,去了,就回不去家了。”
陷入昏迷的楚祯仍旧陷入这几日反反复复出现的梦中。一行人正等着看这尤物丧失意识时的窘态,却不料对方像个小孩子一样唤起了爹娘。
声音凄楚不已,实在叫人提不起风月兴趣。
而石封禹在一旁听见了“岭南”和“夕市”两个字,心中却被触动,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他原本是一个贫困书生。早年间娶了妻生了子,却不想儿子被自己在逛夕市时弄丢,妻子原本便体弱,丢了儿子后更是不久后含恨而终。
但他没更想到,自己妻离子散,却金榜题名。成了当年的探花郎。
随后一举被当朝权臣看中,做了他的上门女婿。从此换掉了从前的姓名。当了许多年石封禹。
如今老丈人年事已高,自己早已借着他的势力成了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权臣女儿是个眼里容不得别人的妒妇。自己竟连配房的丫头都不让他得手。
然而他已今非昔比,不在仰仗老丈人家的势力,所幸自己出来找乐子。
正巧碰上了楼主。便有了如今这一班的事。
如今面前这个失去意识的男孩儿似乎和自己走失许久的孩子差不多的年纪,就连说话时带的乡音和口中念着的地名都和自己家乡相似。
“难不成这个男孩,竟是我走丢的儿子吗?”这个无厘头的想法猛地跃进石封禹的脑海,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自己开堂子,第一个招来的小倌儿竟是自己的儿子。天下真的会有这种事?这未免太过荒唐。
他必需要亲自验证一下,来保证这样荒唐的事情不会发生。
于是转身对楼主说道:“这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楼主:“回大人,他叫楚祯。”
石封禹:“这是他原本的姓名吗?”
楼主:“并不是。上了船后的人我们都会给他取新名字。”
石封禹:“那他原先的名字你可知道。”
楼主摇摇头:“大人,我并不知道。不过,知道他原本的名字有什么用呢?”
石封禹:“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起来,我有话要问他。”
楼主见石封禹神情不对,心中不知何故,但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思,于是道:“好,我这就去袁老五那里去拿解药。”
说罢,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取来一个小葫芦瓶。将其中的透明液体喂给了楚祯。
石封禹:“将这人送入南边厢房,你们都不必跟来。”
楼主:“大人,他得沐浴更衣后才好接待您呢。”
石封禹猛地皱起眉头:“谁说我要他侍奉。”
楼主心内更加疑惑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能打发人将还在昏迷中的楚祯按照石封禹的吩咐送到南边的厢房。
*
石封禹站在男孩儿身边,静静地等着他醒来。一边仔细地观察他的眉目五官。
心中想道:“果然与我的儿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想到自己能将失散多年的儿子寻回,心中不免狂喜。又怕楚祯并不是,自己落得个空欢喜。只得按捺下心中激动;一时想到若是和亲生儿子在这种境遇下相遇未免尴尬。
心中思绪万千,其复杂是旁人不能理解。
不一会儿,楚祯醒转,口中不再叨念母亲、父亲,眼睛也开始变得有神。看清眼前的人时,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兽团成了一团,往床深处躲去。
他跪在床上不住哀求道:“大老爷,我已经嫁了人家了。不在做这一行。您行行好,放了我吧。让我回家和相公团聚。求您
石封禹皱皱眉:“你已经嫁了人家?我如何不知道这件事?”
楚祯:“望大人明察,我嫁的人家便是堰州城林家。”
石封禹眉头皱得更紧:“竟是他家,怎么没人和我说这件事。”
石封禹又道话,声音比楚祯想象中温柔许多:“你先别怕。我叫你过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父母是谁,家乡在哪。”
楚祯抬眼看了看周围,见原先船上的人都不在,实话实说道:“我本南郡岭南人。父亲名叫秦少言,母亲叫廖忆琴。”
说罢,楚祯见石封禹怔怔地楞在地上。不知为何竟落下泪来。
秦少言,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自己这个名字。当时自己入赘进石家,为了避老太爷的讳,索性将名字改掉了,由自己的岳父大人亲自另取了名,叫做石封禹。这一叫,便是十二三年。秦少爷的妻儿已经不在了,秦少言仿佛也随着他们一同去了。
此时,因为以为刚刚苏醒记忆的少年的一声呼唤,又乍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旁楚祯见他如此,内心十分慌乱,不知他为何如此。
石封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颤抖:“你可叫秦皓君,小名彤彤。”
楚祯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你是如何知道呢?难道你认识我的父母?是他们的故交?”
石封禹只是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如今他父子相见,却是在这种场景。
自己竟是推亲儿子入火坑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他便无法张嘴和楚祯相认。
羞愤难当之际,不免涨红了脸面。
楚祯却在一旁不停央求道:“果真如此的话,楚祯求叔叔和外面那一帮人求求情。叫他们扔把我送回堰州城林家去好不好。楚祯此声心愿只有两件事,一边是再和我的父母亲见上一面,二就是和我的丈夫白头偕老。叔叔若真的是父母往日的故交,那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我这一生的希望就寄托在您身上了。”
说罢,半跪在床上不住地磕头。楚祯磕得十分用力。一声一声的响声,重重地击在石封禹的心门。
他快步上前扶起了楚祯,脸上的泪水糊成了一片。口中念道:“这便是我的现世报,竟差点将自己的亲儿子扔进魔窟之中。”
“亲儿子”三个字落入楚祯的耳朵里,就像是平地里炸起一道雷。将楚祯的理智炸了个粉碎。
“大老爷,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傻孩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便是你的父亲。只不过更改了姓名。你右脚踝上有一道铜钱大的疤痕,是小时候炉火蹦出来烫伤的。这事,除了我和你的娘亲。旁的人都不知道。”
楚祯摸了摸自己脚腕,那里确实有一块疤,能说出这件事缘由的人,一定再无别人,只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半跪着楞在原地,只觉得这件事十分难以接受。
石封禹仍旧痛哭着:“你走失之后,我和你的母亲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去寻你,也寻不到。你母亲受不住这种悲痛,病重离世。只剩下我一个人。”
楚祯望着眼前的达官贵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自己回忆中那个带着些书生气的温柔父亲联系不到一起。自己的父亲竟是那个只手遮天的巨富?自己的父亲竟是将自己绑架到此的主谋之一?
想到这里楚祯怔怔地说道:“那你是如何认得的我?”
石封禹:“就是刚刚,你昏迷时嘴里念着不要带你去夕市,说自己是岭南人士,这才让我起了疑心。让他们喂给你解药,带你来这里仔细询问。”
石封禹:“儿子,你放心,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再难过,跟在我身边,我保你绫罗绸缎、享尽荣华富贵。除了不能堂堂正正做我的儿子之外,一切我都给你最好的。”
楚祯心中五味翻腾:“我早已知道父亲尊贵不同往日。您富德深厚,才能显贵至此。楚祯能见上您一面便心满意足。只是楚祯并不想娶妻成家,楚祯已经成过家了,如今只想到夫家。”
石封禹:“我替你娶妻,帮你成家立业。给你买一个大园子自立门户,堂堂正正做的男人不好吗?为何还要回去做别人的媳妇?”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吵嚷起来。
一个男人粗声叫道:“石老爷,不知怎么的,庆王府的兵竟然来了二百人。正在门口发难呢。让我们把绑的人交出来。”
石封禹听了心头一惊:“打头的是什么人?”
男人回道:“说是堰州城林家的二公子。”
楚祯一听,踉跄着就要站起身,却不料被石封禹拦住:“来人可是你那个便宜丈夫?”
楚祯点点头:“你别怪他,他想来只是救人心切,才出此下策。”
石封禹:“我明白。我这就去会会这个愣头青,看看他如何有胆子在我面前引兵叫阵,也看看他到底够不够资格来做我的儿婿。”
楚祯药效犹未褪尽,只是手脚酸软、浑身发热,阻止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认的爹朝着林青元奔去。
*
石封禹转身出来。看着门外果真站了一队兵,能有百十来人。打头的是个年轻人。长得相貌堂堂、风流俊俏,怒目圆睁。
石封禹道:“来的是什么人。”
林青元:“堰州城林青元。石大人,多有得罪。只不过我兵出有因,只为寻回我的妻子。还希望您赶快放人。”
石封禹:“若是我执意不放呢?”
林青元:“我知道您是个厉害人物。您若是愿意,一切都好商量。我这边有银钱。你需要多少尽管开口。您若是不愿意,我这些兵踏平你这地。”
石封禹:“好个毛头小子,你父亲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高声。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起我来。”
林青元:“你们差人绑走我的妻子,还要让我对你们有什么好脸色。”
石封禹:“也怪我手下的人没头脑,竟去招惹林氏一家。归还你的妻子也不是不可以。那还小少爷你移步园子里,我们仔细做商量。”
林青元暗中早已做下准备,有袁五爷作为内应也不怕他们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于是同意道:“这有什么,我便随您走一遭便是了。”
石封禹似乎赏识地笑了笑,侧过身子,说了句请。
林青元翻身下马。跟着石封禹进到了园子里。两人沿着游廊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关着楚祯的南厢房。
楚祯正浑身酸软,挣扎着往屋子外面走。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瞧呢。却不想看见了神情肃穆的林青元和一同前来的石封禹。
几日没见林青元,他已经瘦得两颊凹陷,人也不似从前般精神。情绪翻涌下直接喊出了声:“少爷!我在这。”
林青云原本握着手中的剑,紧张得不行。看见楚祯,急忙跑商前去。将人拥在怀里。
小夫妻两人紧紧地抱着。对泣无言。林青元身上的配件“铛”得一声砸在地上。两人都滚下豆大的泪珠,砸在衣服上,无声地晕开。
林青元走上去,也顾不得身旁有人,捧住楚祯的脸问道:“你这两日可还好?他们有没有给你委屈受。”
楚祯:“都不重要了,青元。只要你来了就好。”
林青元:“不仅我来了。我还去拜托了和我私教甚好的王爷。他将亲兵借给了我。这帮东西要是不放人,我就让他们把这个院子踏平。挣个鱼死网破。”
石封禹立在一旁冷笑:“鲁莽小子。我几时说过不放人。儿子,你丈夫就是个这样的愣头青。”
林青元转过头呆愣愣地望着石封禹,然后转头对楚祯说道:“楚祯,他刚刚管你叫什么。”
楚祯:“儿子。”
林青元:“这是什么缘故。”
楚祯:“这事说来话长,等到我们回家后我在和你细说。不过这石老爷他确实是我爹。不会有错的。他已经答应将我放回去和你团聚了。”
刚刚楚祯迷魂散吃进好大一口,药效发作起来,虽然有解药压制,但是身上仍旧止不住地发热发软,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贴在林青元的身上,只是碍着石封禹。不好再进一步亲热。
林青元在一旁不知道内幕,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弄得不知所措。本来绷着一根弦想要和贼人火拼。没想带贼人转身一变,变成了自己妻子的父亲。虽然其中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但是知道楚祯和他如今已经安全,心中绷着的弦顿时松开,顿时转忧为喜。
思考一会儿,孩子似的傻乐起来,嘴上念着什么:“太好了,我找回了媳妇,你寻回了爹。从今以后你有了亲人,再也不是孤苦一人了。”
林青元说着,嘴巴却被楚祯咬住了。楚祯知道自己在父亲面前失了态,只是轻轻要了一口便撒开了林青元的嘴唇。将头偏转到一边去。
石封禹知道楚祯药效发作,于是抽身离开。留给他们小夫妻独处的时间。
于是林青云懵懵地被楚祯拽进了屋子,楚祯贴着他的身子又热又软,不住地挨蹭着,他忙制止道:“别别,怎么好再这种地方这样。外边还有许多将士等着我呢。”
楚祯:“有什么的。这地方本来就是为了那种事建起来的。那些将士就让他们在等一会儿。”
林青元看出楚祯神色不对,扳过楚祯的脸儿,问道“他们又给你喂药了?”
楚祯眼神越发黏连:“是呢。不过,还好你来了。”
林青元:“我当然会来。只是你再忍耐些。我们先回家再说。”
说罢,将楚祯身上华而不实地衣衫配饰除尽,再将他被掳来时穿着的旧褂子给他披上,然后打横抱起,将人带回了家。
*
堰州城的老百姓最近口头上都在议论着城南的林家。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这么多故事。
一会儿二公子被人毒成个瘫子,一会娶了个男媳妇,一会男媳妇被强盗绑走了,一会儿又将男媳妇寻了回来,那二少爷心疼得不行,这会儿正大摆宴席重办婚礼呢。
堰州城男风盛行,娶男人做媳妇也是有的。不过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道。像林家这样敲锣打鼓大把酒席的还是头一次见。
把大家惊得舌头根子都忘了嚼。众人都呆愣愣地望着新娘被八抬大轿抬进了林府。
等到那轿子进了府,才凑在一起议论。
一个说:“哎呦,这男媳妇怎么还有这么多嫁妆。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人家出身的。”
另一个道:“谁知道,真是奇了。这年头怎么什么事都有。怎么富贵人家的儿子也上赶着给人当男媳妇。”
还一个说道:“我说这林家二少爷是个有福的不是。那害他的赵景同不知犯了什么罪,被抓紧了官府,发配好远呢。”
一个又说:“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二公子的病是赵景同害的呢。”
旁的人道:“这都传开了,有谁不知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叫他作恶多端、横行霸道的,这会总算是遇见了个硬骨头,叫他伏法认罪。”
不过,不管屋外是议论纷纷,是鞭炮齐鸣,还是祝贺碰杯声,林青元都不想去在意。
他站在两人婚房之中,看着楚祯披着红盖头乖顺地坐在喜被上,就像看见他第一次嫁进来时的场景。
明黄的流苏颤颤巍巍的,大红的盖头下盖着他放在心口的人。林青元就这样久久地望着,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幸福与喜悦。
“你立在那傻看什么,怎么还不来揭我盖头。”楚祯妖妖娇娇地抱怨着,不觉还带了点勾人的羞涩。
林青元回道,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一般:“这就来。”
说罢,那跟乌黑的木头又探进了楚祯的盖头底下,哗得一下,将楚祯眼前的重布掀起。露出那张他这辈子魂牵梦绕地脸儿。
林青元走上前,轻轻将人抱住,说道:“这回可再没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我岳父还说呢,要是我哪天对你始乱终弃,他就从京城赶回来将我的小命夺了。”
楚祯:“那你也不该再这么大张旗鼓地操办。如今整个城里都知道林家二公子奶奶是个男人了。你的名声都让我耽误了。”
嘴上虽是抱怨,脸上确在嘟着嘴儿撒娇。
林青元:“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娶了你。他们谁爱嚼舌根子就嚼去。我可不怕这个。”
楚祯:“你不知道,我嫁进来第一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当时还是个小瘫子的你为我神魂颠倒、心醉神迷。”
林青元握著楚祯的手:“这誓言果然就成真了。恰巧今日又是我俩成婚的日子,如今你还有什么誓、什么愿,再发一个,保不准也能成真。”
楚祯:“如今的日子已经是我曾经不敢肖想的了。我心中满足,再没有什么愿可发。”
林青元却有些急不可耐:“那我来说。就让我们两人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好。”楚祯见他说得郑重,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誓起的好。”
“就叫我们,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的大家,请接收作者的三百六十度托马斯螺旋转体落地接一个扣头。谢谢大家!!!
这是我人生中写的第二本书,原计划就是一本十几万字的小故事。总体来说相比较第一本书来说有点进步。因为第一部没有写完,而这一本将大纲里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全部写了出来。
虽然缺点很多,也有许多不完美,但终究是给了楚祯和林青元两个人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我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一边写一边也发现了自己各种各样的问题。无论怎样,欢迎大家批评指正。只要是真心诚意的,我都统统接受。你们的督促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接下来我想写一个脑洞的生子番外。
这一本写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是想写生子的,但是又觉得没提前打招呼突然加这么个设定,会有读者朋友不喜欢。所以正文就没添加这个元素。放到脑洞番外里过过瘾。也算在另一个时空弥补一下楚祯和林青元一直没有生儿育女的遗憾。
番外的故事是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腹黑触手上将和蚌壳上有缺口的娇气小蚌精。
有残缺的小蚌精任性又娇气,但是天生的残缺是软肋,腹黑的触手先生总是坏心眼地讲软乎乎地触手伸进去乱搅娇气包的软肉。
最后还骗着人家生了娃娃。
如果有感兴趣饿宝子们,可以跟进一下。
爱你们,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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