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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1 章 夏白1

    蔺祥立即说:“没有,我在游戏里走的是乖孩子路线,听话极了,所有可能存在危险的事都不做,可能有危险的地方都没去。”

    “我也没照镜子,镜子这一听就很危险,不但没照,还想方设法地避免照各种镜子,包括手机屏幕和电视屏幕。”花昊明说:“我最后一次醒来时,是看到一张新的守则,说可以跟镜子里的人说话试试,可那次我挖完屋顶的洞就没力气了。”

    凌长夜看向始终没说话的宋秋,直接问道:“你呢,宋秋。”

    宋秋摇了下头。

    夏白说:“我看了。”

    几人都看向他。

    夏白看向凌长夜,“我看到你写的那张守则了,你说可以试着跟镜子里的人说说话,我猜测镜子是可以连通魂和人的,就去洗手间看了。”

    花昊明很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夏白:“镜子里就是我,小了点的我,我扮演的应该是那个和小白差不多大的小哥哥,所以我年纪变小了,看的也是初中课本。”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也是哥哥,高中哥哥吧,可是我看的是大学的书。”蔺祥心有余悸地插空说了一句。

    夏白说:“我感觉,从古堡故事出发,学习时间只要看课本一类的学习书目就行,因为他们这几个孩子,没有在学校上学,没把年级分得那么清楚,小白和小哥哥才十岁左右,就开始在家里学初中知识了。”

    凌长夜点头,也认同他的说法,只看身体,尤其是脸部以下,很难确定具体的学龄段。

    “你跟他说话了吗?”凌长夜问。

    夏白点头,“我看到的是小时候的自己,但跟我说话的确实是这个游戏的主角,纪白。”

    “他跟我说,那个凶手是个可怜的疯子。他病态般地想加入这个家庭,鼓起勇气说出请求被拒绝后,就杀了他们全家。”

    蔺祥不理解,“得不到就毁掉?”

    夏白摇头,“不全是,他还是想加入这个家庭,他杀人时取下了每个家人的一部分,妈妈的头发、弟弟的皮……应该也从自己身上取下什么,重新缝成一个尸体,这样他就算加入这个家,死后跟他们永远在一起。”

    “……”

    他们不是很理解变态。

    凌长夜说:“他还是失败了。”

    是的,他失败了。

    他们家人死后又在小白的身体里团聚了,会跟小白一起生活,而没带他。三魂七魄,没有第十一个位置。

    或许他每次在古堡外看着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真的非常渴望融入,以为自己也能成为他们这个家庭的一员。

    其实不是,他自始至终都不会是,他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因为他的内驱力不是爱。

    只有爱,才会让他们生前死后都在一起。

    说完了这些,他们又讨论了一下自己可能是三魂七魄中的什么。死了好几个玩家,不能完全确认三魂七魄具体是谁,但是他们还是好奇他们自己是谁。

    夏白说:“我是尸狗,通俗讲就是夜间看家护院的,我每次醒来时都特别紧绷。对应情绪是喜。”

    离开游戏就有网了,蔺祥看着他搜到的详细三魂七魄,说:“我在夜间清醒,我是魄,不是主生殖的雀阴,不是主呼吸的臭肺,不是通尿的伏矢,不是尸狗,不怒不惊,我应该吞贼,清除有害物质,胆小忧心。”

    夏白点头,“我也觉得。”

    至于另外三人,他们都是阳间的魂,功能都在很深的地方,也没有对应的情绪,不太好猜。

    凌长夜说:“我可能是三魂中决定性取向的幽精,我的性取向属于少数。”

    “……”

    明明说的是事实向的事,蔺祥还是有种凌长夜在秀恩爱的感觉,他一定是被杨眉影响了。

    一直没主动说话的宋秋,忽然开口了,“不一定。”

    当凌长夜问他有什么想法时,他又不说话了。

    花昊明说:“那我是主魂,主生命的胎光?”

    蔺祥问:“为什么不是爽灵?”

    花昊明:“那是人的慧根,我的智商够吗?”

    蔺祥忙拍马屁,“够够够,花哥你不知道你有多聪明多厉害吗?”

    三魂确实很难确定,他们没深究,说了一会儿就结束了讨论。花昊明主动说他会给研究院复述游戏。

    杨仪离开研究院后,研究院确实乱了一阵,原本是每个游戏他们都要亲自听玩家复述,最好通关的所有玩家都在,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写成游戏报告也行。

    讨论结束后,夏白收到了凌长夜发来的一条消息。

    cc:[宋秋是尤月。]

    这个消息本来凌长夜是打算一进游戏就告诉他们的,他有识别伪装的道具,一见到尤月就看出来了。没想到,进了游戏就没机会了。

    夏白没向尤月那边看,只是起身时,问尤月:“你不着急走吧?让他们给你准备个房间?”

    尤月点了下头,说:“谢谢。”

    “没事。”夏白见凌长夜接了个电话,回头看他,猜他又要回去忙爸爸的忌日了,忙对尤月说:“有事随时联系我,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他对叶吉月指了指尤月,立即走向了凌长夜。

    尤月看着他走向凌长夜的背景,脑海里游戏系统的声音还在响。

    【你看到了吧,人类有多可笑。】

    【人类永远最先想着清除同类,如果没有法律和强权压制,人类早就自我毁灭了。】

    【在游戏里死的人,都是人类自己作的。】

    【这就是人类的宿命。】

    这段时间尤月已经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已经麻木了,对系统的话麻木,也是对人类麻木。

    这有系统的功劳,他本来对人类也是麻木的。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个让他有触动的人。

    【夏白去找凌长夜了,你不是喜欢夏白吗?你不做点什么?】

    尤月的手指一颤,刚移开的视线,又回到了夏白身上。

    【难道不是吗?你对夏白的感情很复杂,但一定有喜欢在吧?】

    尤月跟着叶吉月去房间,在走廊上走时,还在看着夏白的身影。

    他不知道喜欢有多少种,但他知道他是喜欢夏白的,他一开始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什么。

    他把他的尸体给夏白了,像是对尸体另一个主人的喜欢,托付死亡的同时,又有一点像是对主人的依赖。夏白救了他的命,像是对救命恩人的喜欢。

    夏白又不只是救了他的命,还有更多更深的喜欢。

    他之前没想过,就想跟着夏白。

    在进游戏前,看到夏白和凌长夜牵手,听到他们的关系,他很生气。

    气到在游戏里,想过让其他人都去死,只留他和夏白。气到想过,他和夏白一起死了也行。

    他们说红蔷古堡的凶手是个变态,他不说话,因为他竟有一点理解他,凶手想跟他们在一起,如果活着不行,死了在一起也行。

    他这才知道,他对夏白的喜欢是有占有欲的,他也会生气的。

    【你杀了那么多人了,多一个凌长夜怎么了?只要杀了他,你就能和夏白在一起了。】

    尤月在转弯时,看到了夏白的笑。

    夏白呆呆的,笑起来时竟然有点甜,像是蜂蜜掺了阳光。

    他抿了抿唇,离开红蔷庄园后,第一次跟系统说话,【你不要把我对夏白的喜欢往情爱上带,我对他的喜欢没有那么小。还有,我跟夏白在一起,不是要跟他结婚,我配不上他。】

    他只是和红蔷古堡那个凶手一样,夏白就是古堡一家。

    他们不理解那个凶手,他理解他。

    他理解当时那个凶手,是带着多大的勇气走到那一家人面前的。

    他知道那个凶手问那一家人能不能抱抱他时,心里有多干涸,是在求他们救命。

    他们没有抱他,所以他杀了他们。

    但是夏白给了他“抱”,伸手拉住他,救了他的命了,所以他不能,不能,杀了他们。

    【你怎么配不上他了?你现在是最厉害的玩家之一。现在是游戏时代,早就不是看学历看经济的时代了,而且你和夏白都是游……】

    尤月三个字打断了它:【你不懂。】

    系统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忽然禁声。

    过了好久,才爆发出明显带有情绪的一句,【我懂!我最懂人类了!】

    夏白把凌长夜送到了酒店门口。

    凌长夜看着他,眼眸带笑,“有名有份的,这次可以带你走了?”

    夏白眨了眨眼,“确定关系的当天就去就见父母家人,那我也会不好意思啊。”

    凌长夜盯着被他握着的手,“你还会不好意思?”

    夏白还是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喜欢牵手,进游戏前牵了一下,就一直很想牵队长的手。”

    凌长夜:“……”

    第一次恋爱,听到这样的话,有点猛。

    他也没想到呆呆脏脏包,这么直球,还会撒娇。

    夏白:“要不是叔叔忌日,真的想让队长把我牵走。”

    凌长夜问:“牵去哪里?”

    夏白:“去哪里都行,去流浪也行。”

    凌长夜认输了,伸手抱住眼巴巴看着他的夏白。

    夏白在他怀里呼了口气,闻到了独属于凌长夜的,他并不陌生的气息,“队长,我现在又开始喜欢拥抱了。”

    凌长夜温柔满足地摸了摸夏白的翘发,又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很巧,我也很喜欢。”

    “我赌一张镇尸符,他们早就偷偷恋爱很久了,这绝不是刚确定关系的状态。”门后面的花昊明一边说,一边拍照。

    蔺祥跟上,“我赌一百万,怎么可能刚确定关系就又牵手又抱抱,夏白那么单纯,绝不可能。”

    花昊明转头看他,“就一百万?一张镇尸符还不到一百万吗?”

    “啊?有一百万吗?我看夏白随手就给我几张,以为没那么值钱。”蔺祥好像很茫然地说。

    花昊明:“……他随手白给你?”

    “等下。”井延打断他们,“你们都有镇尸符?是夏白那个牛逼轰轰的镇尸符?”

    “……”

    蔺祥赶紧说:“你快看看他们的心里话。”

    “我怎么能无故看队长和夏白的心里话?”井延说:“夏白心里话是好喜欢队长,队长心里话是想带夏白去天涯海角。”

    “……”

    花昊明:“恋爱的酸臭味。”

    蔺祥:“很久才能酝出来的酸臭味。”

    井延:“别说了别说了,夏白过来了!”

    花昊明:“紧张什么,应该是我们问问他,恋爱瞒着我们做什么。”

    蔺祥:“对对对,我也想问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夏白为什么喜欢凌队。”

    可惜夏白没给他们机会,路过时,呆呆地看了他们一眼,眉头轻轻一皱就走了。

    三人:“?”

    他皱什么眉头!

    花昊明立即把两人拥抱的照片发给了杨眉,以为会引得杨眉变身尖叫鸡,没想到杨眉都没回他。

    花昊明:[?]

    花昊明:[照片没发过去?你没看到这俩抱在一起了?]

    杨眉平静又冷淡地回了句:[看到了。]

    花昊明更加确定,这俩早就在一起了,杨眉都知道。

    与此同时,夏白接到了尖叫鸡杨眉的电话,“啊啊啊啊你和队长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们不清白啊啊啊!”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都抱抱了啊啊啊啊啊!这体型,这身高差啊啊啊!”

    “你们do了吗?怎么样啊?我马上就到了,弟弟你一定要好好跟我说说!”

    夏白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满脑子恋爱的人,脑子里全是涩涩,不知道牵手和拥抱有多好。

    夏白刚走到门外,二娃就伸着两只手跑出来,带着一路小白花瓣。

    看着他可爱又黏人的样子,夏白觉得二娃是攻坚队最体贴的人了,他伸手把二娃抱起来,看到二娃耳朵上一朵花竟然泛着一层粉。

    他还没问,二娃就举起了手机,递给他看。

    夏白以为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看过去时才发现,是攻坚队群里他和队长拥抱的照片。

    夏白:“……”

    他立即翻了翻二娃的手机,翻到是花昊明发的,然后看到凌长夜发了一个红包,二娃还抢了,抢了一万多块钱。

    夏白:“……”

    他把二娃放下,去宋露那里领了工资,也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夏白笑眯着眼睛,他也很喜欢公开,也想被祝福。

    又一群人出来抢红包,说恭喜。

    [恭喜队长终于摆脱单身。]

    [恭喜夏白英年早恋爱。]

    [祝队长和夏白英年早婚。]

    [祝队长和夏白在游戏里得到一个生子道具。]

    夏白:“……”

    他挠了挠下巴,绷了会儿脸,最后又笑了起来。

    生子是不可能生子了,但是可以偷偷假装二娃是队长生的。

    他又想到在这场游戏里劳苦功高的雪木妹妹,忙把她叫出来。

    二娃一看到雪木妹妹就凑了过来,闻了闻雪木妹妹,面露茫然。

    夏白把雪木妹妹在游戏里的表现给二娃讲了一遍,二娃很难受,“我呀,带我去,我可以呀。”

    他长树枝就是为了给雪木妹妹编辫子的,怎么能让雪木妹妹做这些,宁愿他用树枝把它们打跑。

    他一边给雪木妹妹喂血,一边说:“保护,保护妹妹。”

    雪木妹妹喝了一点他的血,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不能只说不做。”

    二娃立即举手保证,“做,做呀。”

    夏白:“……”

    他也没想到,游管局用尽方法都没能让二娃使用技能,雪木妹妹这么容易就做到了。

    妹控二娃,不知道是个什么脑,反正就看起来没什么出息的样子。

    他们两个一在一起,就不用夏白费什么心了。

    攻坚队的人都以为他带娃很辛苦,其实二娃不但不用他照顾,还能照顾雪木妹妹。

    夏白看到他又给雪木妹妹换了一个漂亮的咖啡杯,这个咖啡杯一看就是定制的,上面还有他的小白花和小绿芽。

    妹控之心昭然若揭。

    把雪木妹妹装进咖啡杯里后,他抱着妹妹开始开小白花。

    夏白只用躺在床上就行了,偶尔指导一下,“别只开小白花呀,不是要保护雪木妹妹吗?长长枝条。”

    二娃在雪木妹妹的注视下,开始努力生根长条。

    雪木妹妹细声细气地给他讲了红蔷古堡的背后故事,二娃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威胁和重担,枝条长得更快更长了,已经爬到外面的墙上去了。

    夏白躺得更舒服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由地开始想队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在忙忌日的事吗?

    忌日的事其实不用凌长夜忙,但他此时确实在忙。

    他一刚坐上车,看不到夏白后,就开始打电话,打了一路。

    等到他的住处时,已经有一个来得最早的人在那里等着他了,“凌少爷。”

    凌长夜把他带进书房,“你把你所知道的红蔷庄园的所有事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从它最早的历史开始。”

    “最早的历史。”那人推了推眼镜,“红蔷庄园所在的上颐湖片区,原本只有一个小村庄,这块地皮在五年前被江家拍下来,打算建立一个高端别墅区,集养生、度假和生活一体。红蔷庄园原本是江家建立的示范庄园,他们打算自住的,后来江家资金链出了问题,正在装修的庄园也停工了。”

    “当然这个庄园停工,也和庄园装修时死了人有关,不然就算江家资金出问题,也是能装修好的。”

    装修死人就是他们被卷进了游戏。

    凌长夜问:“庄园没有前身?”

    那人摇头,“没有,庄园建立之前就是个空地,在原来那个村子的边上。”

    凌长夜继续问:“那个村子呢?经济状况怎么样?周围有没有儿童福利院、别墅、小洋楼之类的,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凶杀案?”

    那人觉得凌长夜的问题有点奇怪,但他不多说不多问,认真回答凌长夜的问题,“那个村子很穷,所以当时拆迁很顺利,没有儿童福利院,都是平房,连二层小楼都没有。这块地其实江家选的不算好,位置有点偏了,只有生态环境好这一个优点。”

    “至于凶杀案,我也没听说过。”

    凌长夜额头靠在合在一起的双手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没在红蔷庄园上听到什么异常,他并没多少失望,他猜到现实这个地方应该没有过凶杀案,不然不会被江家选为住宅。

    只是他要查的事太重要了,他不能放过每一个地方。

    在游戏里,看到阁楼里的情况时,他就想到了夏白。

    被缝合过好好保存着的家人尸体,单是这一点就够他想到夏白了。

    都说人有第六感,如果真有第六感,他的一定特别重。

    从小他的直觉就很准,也很灵,是一种无法跟别人解释的灵。就像是爸爸刚消失的第一年,所有人都觉得爸爸死了,他却坚持爸爸没死,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他也说不清楚。

    夏白无法接受爷爷的死亡,保留着爷爷的尸体。不想孤单一个人,就把喜神当家人,写进家谱里。

    他能想象,夏白时不时地打开棺材,和喜神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也能想象古堡里的那个男孩,把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家人尸体,以及被缝得乱七八糟的尸体,一一重新组合好,缝起来,和他们一起坐在阁楼里的样子。

    那时他就在想,这个人和夏白有没有什么关系,想到了和镜子里的人说说话的找线索方法。

    当知道这个男孩名叫小白时,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当听到夏白说,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小一点的自己时,他几乎要确定,这个游戏和夏白有什么关系了。

    偏偏夏白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也没有爸爸妈妈,太过巧合了。

    很多玩家都知道,普通地图的游戏是根据现实改编的,游戏里的一些人物,能在现实里找到痕迹。

    不管是不是他多想了,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思考着这件事,凌长夜打电话叫的人陆续都到了,有凌家的人,有公司的人,也有游管局各个部门的人。

    “请各位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拜托各位。”凌长夜说:“请大家帮我查一个人,他叫纪白,他可能和一场凶杀有关,这场凶杀可能被报道了,也可能因为一些原因被压下来了。”

    凌长夜想着,又补充了一些信息,“凶杀发生时,他可能十来岁。现在可能十九岁左右,这一点我不确定。”

    一屋子的人立即应了下来,有的人当场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查了起来。

    一个信息部的人问:“凌队,您有照片吗?要是有照片,我可以直接在信息部系统里扫描查找,这个系统连着很多部门的系统,只要有身份记录,只要有案底,我就能查出来。”

    凌长夜问:“能删除查找记录吗?”

    “能,您放心,不会被外人发现。”

    凌长夜过了好几秒,才把一张照片发给他。

    第 102 章 夏白2

    信息部的卓长栋看到照片后愣了一下,照片里的这个人他认识,是夏白啊。

    他没多问,更加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即把照片上传系统,扫描、检索。

    凌长夜把照片传给他后,就走到了他身后。

    纪白这个名字并不小众,如果在系统里输入这个名字,会发现全国有好多人叫这个名字。

    卓长栋已经在系统里找过这个名字了,好几页的纪白里,没有一个和凶杀案有关的,所以他需要照片来检索,只要哪个部门的系统里有过纪白的照片,就能检索出来,找到相关事件。

    凌长夜盯着无数张的照片闪过,心里不知道该不该期待。

    他希望能帮夏白找出他的身世,填补他人生前十二年的空白。

    他又怕纪白真的和夏白有关,不想夏白的童年里有这么悲惨的事,即便他大多时候活在爱里。

    不停闪过的照片停了。

    停在了一张男孩的照片上,是一张三岁男孩的照片。

    凌长夜惊讶地盯着那张照片,照片里这个男孩确实很像夏白,也是一副有点呆不爱笑的样子,因为这个可爱的表情,让他第一眼就确定,这就是小时候的夏白。

    可是怎么是三岁?

    纪白应该是十岁到十一岁之间。

    马上,凌长夜就知道了。

    这不是纪白,而是江白。

    “凌队你看,这是十五年前的失踪儿L童。”卓长栋激动地跟他说:“能跟……年龄差不多对上,只差几个月。”

    凌长夜沉沉地呼了口气,轻松地站着也能把屏幕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是俯身靠近了屏幕。

    十五年前,不管是哪个部门的网络系统都没有很智能,这个案件记录很简单,只有孩子父母姓名电话,以及孩子的照片年龄,以及家庭地址,应该是后续整理进系统的,没有过多阐述。

    江白是在十五年前的北宁市走丢的,那时他才三岁,走丢当天父母就报了案。这个失踪案只有这些信息,后续到底有没有找到,没有跟踪记录。

    但是凌长夜觉得这个江白很可能就是纪白。

    三岁的时候走丢,后来被城堡夫妻收养,一直养到十岁左右。如果他是夏白,那十岁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十二岁的时候出现在夏爷爷的院子里,一直长到现在。

    凌长夜视线视线紧紧盯着页面上的照片,听到卓长栋惊讶地说:“他的父亲竟然是江清风!”

    “谁?”凌长夜心神都放在江白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他把视线移到父亲那一栏上时,想起了江清风是谁。

    他跟江清风倒是没有具体往来,只买过他的一幅画,江清风是非常有名的画家,唯一一个买他的画需要去拍卖会的画家,而他的太太,就是母亲一栏上的姜倚彤,跟凌家有过商业往来,是商场赫赫有名的铁血女强人。

    “江清风?姜倚彤?”书房里一个老年人闻声抬起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凌长夜立即看向他,“李叔,你想起什么了?”

    李叔说:“我想起姜家确实和一个凶杀案有关。”

    “姜倚彤的先生是一个画家,就是你们刚提到的江清风,他们有一个儿L子。当年江清风带着儿L子去野外写生,儿L子走丢了,他们一直在找儿L子。后来,都过去好多年了,警察跟他们说找到了可能是他们儿L子的一个男孩,让他们过去。”

    凌长夜皱眉,“他们已经找到儿L子了?”

    李叔摇头,“等他们赶到时儿L子消失了。”

    “不是警察找到的吗?”凌长夜问:“怎么会消失?”

    李叔叹气,“就是消失了。当年姜家和当地警局还因为这件事闹得挺僵的,但因为这件事很离奇,就被压下来了,只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知道的。夫人一定知道的更清楚。”

    凌长夜说:“你们继续查找北宁市的离奇凶杀,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当年联系江家的警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夜两点,凌长夜想要的消息终于查到了。

    “凌队,找到了当年负责这件事的警察,他们确实是在一个凶案现场找到的江白。是在一个森林里的庄园里,这个庄园是很久之前盖的的老庄园,被一对夫妻买下修缮,养了几个孩子。”

    “他们一家人全都被一个精神病患者杀了,其他人都是当场死亡,包括那个精神病,只有江白被送去了医院,他伤得也很重,听说能活着已经算是幸运了。”

    “当姜家人赶到时,他在医院消失了,那个年代监控还没这么普及,医院只有大门附近有,没有发现他从门出去,也没有人看到他去了哪里。”

    凌长夜问:“那时江白多大?”

    对面说:“如果他就是江白的话,应该是十岁半。”

    凌长夜又问:“是八年前?”

    对面回:“不到八年,准确点是七年零七个月。”

    凌长夜是手指一颤,“去闽石村调查一下,夏白最早出现在他们村子是哪一年?”

    那边应下了。

    凌长夜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夜空之上,白月和灰云交叠晕染。

    今天就是爸爸的忌日了,七年祭。

    实际上,这一天不一定就是爸爸的忌日,只是七年前的这一天,是宣告死亡的日期。

    在那一天之前,爸爸消失了大半年,如果准确地算,他爸爸消失也是在七年零七个月之前。

    凌长夜坐在床上,在昏暗的房间里捏了捏太阳穴。

    他拿着手机,按下一串数字,手机响起一阵嘟嘟声,没多久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是谁?”对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

    凌长夜握着手机,过了几秒才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您还没换手机号。”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没换手机号?你是谁?”对面声音疑惑里带了点防备。

    “我是几年前买过您一幅画的人,想再买一幅,就打了您当年的手机号试试。”

    对面声音冷了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没什么能卖的画了,你去找别的渠道买吧。还有,以后最好不要凌晨三点找人买东西。”

    “好。”凌长夜态度非常好,“感谢您的教诲。”

    “……”

    电话被挂断了。

    凌长夜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L,想给夏白打个电话,想到刚才的教诲,又忍住了。

    此时,夏白正在一床的小白花上睡得正香。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他定的闹铃都没把他叫醒。

    睁开眼感受到太阳的刺眼,他还有些不习惯,不再是古堡里的昏暗,接着他立即坐起身,拿起枕头边的手机。

    除了群聊消息,没有其他专门找他的事。

    夏白想了想,给凌长夜发了个消息。

    脏脏包:[队长,我睡醒了,马上就起床了。]

    cc:[不着急,起来吃个早午饭,去泡个温泉。下午四点我带你去看看我爸?]

    脏脏包:[好的!]

    夏白又瘫到床上了。

    直到蔺祥打电话叫他一起吃午饭,他才从床上起来去洗漱。

    “哎夏白你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要去书房学习。”一起去吃饭时,蔺祥吐槽着,“但是意识到是白天,在酒店后,哇,突如其来的幸福感。”

    夏白:“我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蔺祥连连点头,“对了,你不去你男朋友家?”

    夏白:“……”

    什么男朋友家,不能好好说话吗。

    夏白反问:“你呢,你不是代表你父母来看看的吗?”

    蔺祥说:“我下午就去啊,下午三点大家一起去扫墓,你去吗?”

    夏白这才知道,下午三点,来祭拜凌长夜爸爸的人都会去扫描,四点结束。凌长夜是要在他们走后,再带他去见爸爸。

    夏白如实跟蔺祥说了,换来蔺祥一阵沉默。

    半晌蔺祥嘴里发出一个字:“呵。”

    夏白呆着一张脸,假装没听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向餐厅走。

    叶吉月给他们准备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包间,在一个温泉湖之上,走过石桥,一脚踏进门,夏白看到花昊明、杨眉、井延和可能所有在酒店的游管局玩家,都在翘首以盼。

    鸿门宴。

    夏白那只脚退回来了。

    夏白被蔺祥推了一把,带进了门。

    夏白认命地坐下,“你们问吧?”

    “你和队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喜欢凌队什么呀?”

    “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你们到哪一步了?队长温柔吗?”

    ……

    夏白:“……”

    夏白呆了呆,说:“我有权保持沉默,让队长回答你们的问题。”

    “……”

    花昊明转头看向杨眉,“谁让你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了?”

    说完他看向夏白,“我们就想知道你和队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喜欢队长什么啊?他的尸体吗?”

    夏白:“……昨天在一起的,也喜欢他的尸体。”

    为防止他们再问出更多问题,夏白说:“真的刚在一起,我第一次谈恋爱,也说不清啊,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杨眉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有点恍惚,“那样也能一见钟情啊?”

    井延和蔺祥同时伸长脖子,像两只好奇的傻猫,“哪样啊?”

    杨眉:“那时候我和队长刚从泉广市那个大型地图骨科医院出来,队长在游戏里被恶魔医生肢解了,游戏关闭时,他的碎尸散落在一堆尸山血海里,是夏白把队长拼接好的。”

    花昊明:“找到答案了。就得这样,要不是这样,夏白还不会一见钟情。”

    “……”

    真相了的感觉。

    夏白努力地为自己说话,“我后来又喜欢上了队长的人的。”

    花昊明:“别解释了,你的解释里透着心虚。”

    “……”

    好在他们两点就要准备出发去扫墓了,要不然再被质疑几个小时,夏白会怀疑自己对队长纯洁的爱。

    杨眉问夏白:“你不去吗?你是最应该去的啊。”

    夏白:“队长四点来接我。”

    “……”

    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口狗粮,他们算什么啊,和那些讨人嫌的人一起被打发的无关紧要的人,夏白才是最重要的,要单独特意带过去的人。

    三点扫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夏白不知道。

    他只知道凌长夜带他去山脚下时,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天色将黑未黑,暮色沉沉,一片宁静。

    凌长夜拉着夏白的手,带他向山上走。

    夏白看了看凌长夜在暮色里好像更帅了点的脸,问他:“队长,你还是不相信爸爸走了吗?”

    “我只是在爸爸消失的前一年不相信,后来不是不相信他死了,只是在调查他的突然失踪。”他转头看向夏白:“你说,真的会有人一点痕迹不留地从这个世上消失吗?”

    听他这么问,夏白就知道他这几年没找到一点爸爸失踪的线索,他还是说:“不会,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如果现在找不到痕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凌长夜“嗯”了一声,“我也相信会有痕迹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半山腰上,看到了一路白色的鲜花,菊花和百合的香气混在暮色里,为冬日的寒山送来了春秋幽香。

    一路白花相伴,尽头就是墓地。

    凌长夜感受到夏白的手有些紧绷,对他说:“不用那么严肃,这里没有爸爸的尸体,他不在这里,这里只是活人念想的地方。”

    夏白没有一点放松,身体依然僵硬,直直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夏白最近一次见照片上这张脸,是他在进游戏的前两天。

    他夜里给家里的喜神通风,把他们搬出来和他一起晒月亮。

    就在这次晒月亮不久前,夏白还把他们画到了家谱里,仔细地描摹他们的脸。

    那时他没有好好学过画画,只能说画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看不出有多像,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仔细打量的那几张脸。

    后来,他们就消失了。

    后来,他就进游戏找他们了。

    他一直没找到,还让很多人帮他找。

    当那些人问他,他要找的是什么人时,他每次都说是他们家的喜神。

    他没有说谎。

    夏白自有记忆起,家里就有喜神了。

    他先是看到了那些尸体,问爷爷这是什么。

    爷爷当时是这么说的:“他们是喜神,喜神啊,就是我们赶尸匠赶的尸。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爷爷年轻时是个赶尸匠,赶了好多尸,这几个是无家可归的,爷爷就把他们留下了,给他们一个家。”

    夏白点头,“给他们一个家,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吗?”

    爷爷开心地笑了,“对,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落叶归根,他们也有家了。”

    从那时开始,夏白就把他们当家人了。时不时地带他们出来痛通风,说说话。

    爷爷说他们的院子是他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所以这些喜神们不会腐败,所以他们一直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其中一个就和墓碑上照片里的人一样。

    一模一样。

    夏白脑袋里一阵轰隆隆。

    凌长夜的爸爸是七八年前失踪的,爷爷年轻时赶尸时,至少三四十年前的事了,怎么会赶到凌长夜的爸爸?

    是了,后来他们发现爷爷其实是个很厉害的玩家,能镇尸会驭尸,他们家那些喜神是爷爷从游戏里带出来的,所以才能长年不腐,所以才在游戏靠近时,被游戏吸回了游戏世界。

    可是也不对,他从十二岁时,也就是七年前就看到那些喜神了,游管局第一次发现游戏异常是三年前。

    这是他之前一直忽略,没有去确认的游戏时间问题。

    难道游戏早在七年前就降临了?

    那时凌长夜的爸爸消失,其实是被卷了游戏里?只有被卷进了游戏里,才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没有痕迹。

    那爷爷从游戏世界里带出来的,不是npc而是死在游戏里的玩家,爷爷的技能不就和他的技能差不多了吗?有那么巧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白一点点蹲下来。

    拉着他的手的凌长夜又把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问他:“夏白,怎么回事?别紧张,告诉我。”

    夏白怔怔地指着墓碑上的照片,“队长,你还记得我在找我家喜神吗?那,爸爸,和我家的一个喜神长得一模一样,我觉得不对,有什么,一定有什么。”

    “别急。”

    对于爸爸和夏白一直找的一个喜神长得一样这件事,凌长夜也很震惊,但又让他觉得他爸爸的尸体和夏白出现在一个地方也是合理的。

    如果夏白就是江白,七年接近八年前,他们都是没有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上的。

    只不过,一年后,夏白又活着出现在这个世上,而他爸爸成了尸体。

    昨晚他让人去查夏白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闽石村的,今天中午就得到了消息,夏白最早出现时,就是夏白一直生重病时,也就是他口中的十二岁,其实刚过十一岁没多久。

    也就是江白在医院消失的一年后,这一年,姜家和警方都没有找到他的痕迹,和他爸爸消失的这几年一样,无影无踪无迹。

    凌长夜在夏白面前尽量保持着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告诉夏白,他调查到的夏白的身世,他说:“别急,我们从头开始整理。”

    夜里山上风大,凌长夜看了一眼墓碑照片上的人,说:“我们回去说。”

    夏白没意识地点头,看着那张照片被凌长夜带下了山。

    路上,凌长夜认真开车,车速很稳,没有跟夏白说话。夏白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想这件事。

    想了一路,下车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把凌长夜带到酒店他的房间,拿出他新画的家谱给凌长夜看。

    后来,为了把喜神画得像一点,他特意学了画画,可学习时间很短,他又懂了画画,觉得自己画的还拿不出手,没有给别人,只在大泰市时给了老钱一份。

    实际上,在凌长夜看来,夏白画得已经很像了,至少他可以在家谱爸爸那一页看出,夏白这个家谱上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

    夏白:“队长,游管局最初发现游戏是在三年前吗?”

    凌长夜点头,“是在三年前,最初一场游戏就算不是二娃那一场,也在三年前,不会跳出四年。”

    夏白:“那全矛盾了。”

    “喜神在我十二岁时,也就是七年前就在我家里了,他们应该不是爷爷从游戏里带出来的,甚至没接触过游戏,那他们为什么在游戏靠时,被卷进游戏里了?难道只是游戏征用?”

    他又想了想,“也可能他们没去游戏里,只是消失了?监控里查不到,是因为他们被有技能的玩家偷走了?”

    凌长夜问:“玩家为什么要偷喜神?”

    夏白:“因为他们知道爷爷是很厉害的玩家,可能知道爷爷会镇尸、驭尸,以为喜神是爷爷收集的很厉害的尸体,在得知爷爷死了后,就来偷偷把喜神偷走了。”

    这能说得通。

    凌长夜想了想,从这个猜测的基础开始确认,“你确定爷爷是很厉害的玩家吗?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没找到爷爷是玩家的证据,就连老钱都不知道。”

    夏白微愣,“可是,镇尸符那些。”

    他喝了一口凉水,冷静地顺着凌长夜的思路整理,“最初,我也不知道爷爷是玩家,每次我放学回家他都在,他也没什么钱财。我们确认爷爷是玩家,是因为镇尸符,是花昊明他们给出的推测。”

    “好。”凌长夜接过他手里的凉水,给他换了一杯温水,“从镇尸符开始说。”

    “嗯。”夏白把温水捧在手里,安心了很多,“进第一个游戏时,我身上带了些镇尸符。”

    “爷爷说他是个厉害的赶尸匠,镇尸符是能镇尸的。去和平医学院前,隔壁泉广市被封了,我刚知道这个世界出现了诡异问题,在论坛上看到很多尸体,心中不安,就带了些爷爷画的镇尸符在身上。”

    “报道当天,我们就被卷进游戏了。那个游戏里有个停尸房,轮到蔺祥去停尸房,他害怕,我就给了他几张镇尸符。”

    “我那时候不知道,必须是在游戏里得到的技能和道具,才能在游戏里生效。花昊明跟我说,就算这些镇尸符在我爷爷赶尸时能镇尸,但因为不是从游戏里学到的技能,或者得到的道具,也不对游戏里的尸体生效。”

    凌长夜说:“这个说法没问题。”

    夏白:“可是,蔺祥在停尸房使用镇尸符时,生效了。”

    “花昊明当时问我,这些镇尸符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告诉他是爷爷画的,爷爷有一个朱砂笔,专门用来画镇尸符和驭尸符。”

    “所以,他们就推测爷爷是个玩家,朱砂笔是他的道具,他拥有非常厉害的道具技能。我们家喜神应该也是他从有游戏中带来的,爷爷死后,闽石村隔壁的泉广市游戏大范围靠近时,喜神和朱砂笔这种道具一样,也被游戏收回了。”

    “我那时五姑村只是游管局能肯定确认的最早游戏,实际上游戏可能出现得更早,就忽略了时间的矛盾,没去确认游戏有没有可能七年前出现。”

    凌长夜说:“先不要管喜神和游戏时间,我们先确定镇尸符。”

    夏白说:“我可以确定镇尸符是爷爷用那根朱砂笔画的,我亲眼看到好多次,他还教过我,所以我很清楚。”

    凌长夜又问:“你确定那个朱砂笔被游戏收走了吗?”

    夏白微愣,“我确实,没有特意寻找过,我当时基本上信了花昊明的推测。”

    当时通过花昊明和玩家交流中心,他得知玩家死后,手机里的游戏app会以注销的方式消失,玩家得到的道具也会被回收,所以他就没再特意找,也没怎么想朱砂笔的事。

    凌长夜:“我们现在就回去,先试试能不能找到那根朱砂笔。”

    第 103 章 夏白3

    当天晚上六点多,夏白就和凌长夜拖家带口,顺带捎上蔺祥,准备回姜岐市。

    本来今晚,最晚明天早上,他们也该回去上课了,有专机不坐白不坐,蔺祥听到后,马上就提着行李箱出来了。

    蔺祥跟着他们上了飞机,感叹道:“以前我想着我以后有女朋友了,就给她买跑车,买房车,让她去哪里都舒舒服服,不受委屈,我以为我就是有钱又优秀的男友了。我现在知道了,我这还不算什么,得有飞机,有飞机还不算什么,得航线能随时申请下来。”

    夏白呆着一张脸,“这是二娃助理申请的,望你知。”

    二娃抱着咖啡杯走过来,对蔺祥探出一个小脑袋。

    蔺祥:“……我连二娃都不如。”

    二娃点点头。

    蔺祥:“……”

    他只郁闷了一秒钟,蹲下来捏了捏二娃的脸,“我当然不如我们的小明星,二娃,感觉你最近活泼了不少呀?”

    二娃抱紧咖啡杯,看看夏白,头顶上开出一朵小白花。

    凌长夜问二娃:“可以使用技能了?”

    二娃点头,抬着头,大大方方地对凌长夜说:“可以,技能保护家人!”

    凌长夜笑着说:“看起来就是很有家教的孩子。”

    二娃头顶上又开出一朵小白花。

    蔺祥:“……”

    他有一种又被塞了一口狗粮的感觉。

    夸夏白教的好就夸夏白,大可不必说什么有家教。

    几人在飞机上吃了一顿很不错的晚餐,吃完晚饭飞机正好该降落了。

    蔺祥很有眼色地没有当电灯泡,一下飞机就说:“我家司机来接我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就不陪你们了,先走了啊。”

    上飞机之前他就有这个觉悟了,提前联系了家里的司机。以前凌长夜是接机送机,这次都送到家门口了,他能没眼色吗。

    挥挥手,他体贴又潇洒地离开了。

    他走后,夏白和凌长夜也没耽误时间,他们立即坐车回到了夏白的老宅。

    爷爷可能是花了这辈子所有积蓄盖了这间小院,小院原本就很不错,后来宋露又找人给他改造过,这里是夏白的所有房子中他最喜欢的一套。

    原木风的二层小楼,一个大大的,园艺设计师专门设计打理过的院子,即便在冬天,也有草花丛生,梅香幽幽。

    两人回来后,没有怎么休息,跟下面的爷爷打了声招呼,直接去爷爷的房间和书房找朱砂笔。

    二娃和雪木妹妹也加入了,夏白还把三个尸体召出来,一起寻找。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很轻易就在书房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

    当凌长夜提出回来找朱砂笔时,夏白立即就答应了,可是他心里以为大概是找不到的,他看到的事实就是爷爷用这支笔画的镇尸符,在游戏中有效且非常好用。

    这就是游戏道具,爷爷是个玩家。

    爷爷死了,道具就会被游戏收走。除非在爷爷死之前,他就成为了玩家,就有捡尸人的技能,跟爷爷签订尸约,这样才能把这支笔继续留在他这里。

    可是,这支笔它还在。

    它一直在他们的院子里。

    夏白拿着笔,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长夜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道具不是属于爷爷的。”

    “爷爷教过你画符?”他转而问。

    夏白:“教过,我会画。”

    凌长夜:“明天有两个小队要去两个游戏地图,你现在用这支笔画几张符,我让人把符拿给明天要下游戏的几个队友,让他们试试在游戏里还有没有用。”

    夏白点头,拿出符纸和辰砂,立即在书房里画了起来。

    凌长夜站在书桌另一边,安静地看着他画符。他画得特别顺畅,想都没想直接下笔,没有一丝凝滞地就画好了一张镇尸符,接着又是一张驭尸符。

    顺畅得像是画过千百次。

    凌长夜又想到了他画的爸爸,和家谱里的其他人物画像。

    夏白学画画最多只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他还要上课、下游戏,这两件事以及来回的路程和准备,就挤占了他绝大部分时间,他学画画的时间极少。

    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画得这么好,是绘画天赋的遗传,还是之前就画过很多次?

    夏白画了十张镇尸符和四张驭尸符交给凌长夜,不到五分钟就有人上门来取了。

    符纸被带走后,夏白问:“队长,我们现在讨论讨论游戏时间和喜神的问题吗?”

    “等他们确定了镇尸符有没有效果,我们再确认喜神和游戏时间的事。”凌长夜说:“我们先等结果。”

    夏白“嗯”了一声,他知道凌长夜一直是这样的,和蔺祥相反,习惯有了证据再推论,确定基础再说其他。

    他接受良好,拉着凌长夜的手,“那队长,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这里的星星特别好看。”

    背靠山林,闽石村的空气非常好,夜晚能看到很多星星。

    院里的地灯亮起一簇簇的光,打在花枝和绿叶上,仿佛能感受到花和叶的呼吸,这个小院让人宁静。

    凌长夜好像很久都没看到星星了,不知道原来星空这么美。

    夏白捧着热奶茶向凌长夜身边蹭了蹭,一直到贴到他才停下,他仰头看着夜空,“队长,我听过一个说法,人死后会到星星里,看着人世间的亲人,你说这些星星里,真的住着死去的人吗?”

    凌长夜垂眸,“死去的人特指谁?”

    夏白:“爷爷、爸爸和妈妈,还有队长的爸爸。”

    凌长夜问:“爸爸妈妈也死了吗?”

    夏白说:“爷爷说他们死了,我没有见过他们。”

    凌长夜指了指院里的一个方向,“爷爷不是在那里吗?爸爸妈妈可能也在不远的地方。”

    夏白“嗯”了一声,开始咕噜咕噜喝奶茶,喝了一会儿,他说:“你在我身边。”

    凌长夜心忽然变得特别软,扯了扯大衣,把他裹进来,“你也在我身边。”

    夏白抬头,用头顶蹭蹭他的下巴,觉得冬天深夜的温暖,会让人变得特别幸福和安心。

    他忽然想起中午时,他们问他的问题,“队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凌长夜说:“应该是一见钟情,后来觉得天作之合。”

    一见钟情啊,可是那时候他应该很狼狈吧,浑身是尸血,脏脏的,这样也能一见钟情?

    夏白偷乐了几秒钟,抬头问:“哪里合?”

    凌长夜:“很多地方,比如,我们都不喜欢毁坏尸体的行为。”

    夏白:“……”

    他觉得如果让凌长夜知道,他是先喜欢他的尸体的,他一定不开心,就像凌长夜现在这个回答,他就不是那么满意,这喜欢没有那么纯粹。

    凌长夜接着说:“比如,你喜欢缝尸体,以后要是没尸体了,我的身体技能可以给你用。”

    夏白:“队长,你好爱我!”

    爱得好纯粹!

    他的身体,他馋了好久了。

    夏白:“上次在骨科医院,我好不容易把你拼好,他们就把你带走了。”

    这个委屈终于有机会表达出来了。

    然后,特别满足,“以后就没人能抢走了,在家里拼。”

    凌长夜:“……”

    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爱意表达得不够纯粹,夏白放下奶茶,歪头看向凌长夜,“队长,我们要接吻吗?”

    背对星空,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不知道是不是吞咽奶茶,散开了的羊绒围巾下,喉结上下动了动。

    凌长夜过了好几秒,才问:“前天刚确定关系,今天就接吻,是不是快了点?”

    夏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快吧,要不单纯地亲亲?”

    凌长夜拽了一下他的围巾,夏白先是感觉到一点呼吸不畅,接着是更深的呼吸不畅。

    在队长手把手的细心教导下,他才学会呼吸,但依然很缺氧。

    是他把凌长夜想的太正人君子了,他可一点不嫌早。

    这个亲亲一点也不单纯。

    当然他的坐姿也有问题,他不该那样坐在凌长夜的身上的。

    蔺祥和宋露都觉得夏白是个好学生,他确实是,还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好学生,带着充足的好奇心,他一遍遍地认真学习,全身心投入,背后的星光都钻到了他的脑海里。

    这一晚上再没想过其他事。

    第二天,当他开始想时,他想知道的事也有答案了。

    他用朱砂笔画的镇尸符确实有效,上午进游戏的一批玩家已经帮他证实了。

    那个攻坚队的玩家,特意给他打了电话,“弟弟啊,这镇尸符也太好用了!怎么才能再得到点呢?”

    很不巧,电话是凌长夜接的,他温和地说:“劳烦哥哥等着吧。”

    “……”

    电话开的免提,夏白也听到了。

    他反应了一会儿,“所以,朱砂笔确实是游戏道具,但不是爷爷的?是一个还活着的玩家的?”

    凌长夜“嗯”了一声。

    夏白问他:“队长,你有什么想法?”

    凌长夜:“我感觉爷爷应该不是玩家。如果他真是那么厉害的玩家,不太可能我们一点关于他是玩家的痕迹都找不到。在知道你想找爷爷的玩家信息时,我已经让人去地毯式搜索了,从每一个游戏开始。”

    “每次通关游戏后,你都能在玩家交流中心看到相关照片是吗?”

    夏白:“对。”

    凌长夜:“游管局不禁止玩家拍照,游管局也会拍照留档,信息部和研究院都有照片,信息部还会根据照片和其他资料整理出玩家信息,我们一个游戏一个游戏地查找,也没有找到一个姓夏的老年人玩家。”

    夏白没想到,他只是随便一说,凌长夜就为他做了这么多,“谢谢队长。”

    “爷爷不是玩家确实很有可能。”夏白说:“如果爷爷是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没那么容易死。他要是因游戏而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在游戏里,现实里找不到痕迹。一种是死在游戏里,尸体被游戏送出来,最先被游管局后勤部处理,这样的话,我们要找爷爷玩家的线索,不可能找不到。”

    凌长夜说:“对,是这样。”

    夏白又想到一点,“如果爷爷真的是玩家,哪怕只进过一次游戏,应该也很有钱,他会给我多留点钱的,他很疼我。”

    可是,爷爷只给他留了学费,和只能吃土豆丝的半年生活费。

    那时爷爷还不知道他能拿奖学金。

    “可是,爷爷如果不是玩家,这个道具是从他哪里来的?是谁的?”

    凌长夜看着他,没说话。

    夏白也想到了一个很离奇的答案。

    真的很离奇。

    这个游戏道具是他的。

    这个游戏道具,是就连凌长夜和花昊明都觉得非常强大的,一张镇尸符可以让攻坚队很多队友不要脸。

    道具还在,证明道具的主人还活着,这么强的游戏道具,谁会随便送给别人,在人死后还不来拿回去?

    自从进了游戏后,夏白一直在想他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失去记忆这种事就很有故事性,偶尔他会想,他真的只是因病失去的记忆吗?

    现在看来,他的失忆确实可能有故事。

    夏白说:“我给局长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少问出我十二岁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长夜阻止了他,“不要跟局长打,他有他不得不坚持的原则和立场,给老钱打。”

    夏白明白他的意思,游管局是半官方的组织,如果他真的有问题,王局很可能会迫于立场“大义灭亲”,而老钱不会,他在圣游公会,圣游公会的立场,就是做什么都行,就是没有立场。

    “队长,要是我……”

    凌长夜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想不想拯救世界?你说不想后,我松了一口气。松这口气是因为,你要是想拯救世界,我得陪你做这件事,而我本身是不太想做这件事的。”

    夏白明白了,安心了,心里也没那么乱了。

    他跟凌长夜说:“队长,我们去找老钱,同时联系杨仪吧。”

    他第一次去游管局总局时,杨仪把他叫去他的工作室,仪器检测出了他有问题。

    他还记得当时杨仪说他的一个什么数据特别高,大概是和游戏能量相关的。杨仪说他的能量比下了那么多次游戏的二娃和杨眉都高,很不正常。

    他以为是他带着玩家的尸体,能量才那么高,现在看来,杨仪的仪器确实是可靠的,他们可能误会了杨仪。

    夏白:“可能,我们能和他合作找出真相,他确实是个一心只想研究攻克游戏的人。”

    在帝豪公寓游戏里,杨仪说他对得起这个世界。凌长夜说:“你想好了?让他发现了什么,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把你当成实验品。”

    夏白点头,“队长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凌长夜:“……”

    他任劳任怨地给杨仪打了电话。

    杨仪没接电话,可能在忙他的研究。

    他们先出发去找老钱。

    在登机之前,凌长夜接到了杨仪的电话,他把手机交给了夏白。

    夏白开门见山,“我可以给你血,配合你的研究,但是你要告诉我圣游公会的秘密,关于会长的,最好能让我见见会长。”

    杨仪回答得也很直接,“我可以告诉你圣游公会的秘密,但是我没那个权力和能力让你见会长,你找尤月,他能帮你。”

    夏白:“……你怎么知道尤月会帮我?”

    杨仪:“我派去找你秘密的人都被他处理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夏白不问了,给杨仪说了个地址,没想到让杨仪破防了。

    “我以为我来圣游公会就能调动圣游公会的资源来研究你了,没想到圣游公会一个副会长把你当神一样,一个最有权威的元老也是你早就认识的人,圣游公会和是你的有什么区别?早知道……我不如待在游管局呢!”

    夏白:“……”

    夏白:“不如你再回游管局?”

    杨仪:“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你以为那么儿戏呢?”

    夏白:“嗯。你走了后,局长很伤心。”

    杨仪:“……”

    杨仪挂了电话。

    他们这边也该起飞了。

    夏白没有给老钱打电话,就是怕老钱在电话里不说,手机一关,他们也没办法。他没有提前跟老钱说,直接来他家里堵他了。

    当老钱打开门,看到是他们,下意识就要关门时,夏白就知道他这个决定做的对。

    老钱这个心虚劲,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老钱门关到一半,又打开了,笑哈哈地说:“我以为是别人伪装成小白,来搞老年人诈骗的,今天是周一,小白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夏白又是一副呆呆皱眉,可爱嫌弃的表情,“哪个骗子不长眼,搞老年人诈骗搞到圣游公会元老这里了?”

    老钱咳了一声,“不瞒你说,前两天刚被骗了六千块钱。”

    “……”

    老钱看起来很开心地让他们进来了,在前面带他们进屋子,一边走一边念叨,“哎呀,要是让别人知道攻坚队的队长和队员,来圣游公会老玩家家里,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不过只是喝杯茶就走的话,应该也传不出什么。”

    说完他一回头,又得到了一个夏白可爱表情包。

    老钱:“……”

    老钱这个院子看起来和寻常农村的院落一样,非常朴实,穿过一片大白菜菜地,就到了堂屋。

    进了屋后,夏白直接说:“老钱,我都知道了,你别瞒我了,把我的身份告诉我吧。”

    老钱坐在摇椅上,捧着他的暖水袋,抬眼不抬头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了?”

    凌长夜先夏白一步说:“我们知道夏白可能不是夏爷爷的亲孙子了,对夏白的身世有了些线索,同时察觉到夏白和游戏可能有很深的联系,所以前来打扰,想了多解一些他的身世。”

    夏白不知道凌长夜为什么会这么说,说他不是爷爷的亲孙子。

    但是他现在和凌长夜是一伙儿的,非常配合地点头,“嗯!”

    堂屋门口一只晒太阳的橘猫,悠闲地走了过来,老钱把暖水袋换成了猫,把自己暖烘烘的怀抱给了这只老猫,没有要回答他们问题的样子。

    过了快一分钟了,他才问:“比如呢?你们查到了什么?”

    凌长夜说:“我们查到,我七八年前消失的爸爸,就是夏白家里的,夏爷爷口中的喜神之一。”

    “我们还查到,我爸爸最初应该是跟着夏白的,而不是夏爷爷,夏爷爷应该不是玩家,他手里那个道具可能是夏白的。”

    等橘猫在老夏怀里待烦了,跳走了,老钱才叹了口气,走到里屋,拿出一封看起来很有年代的信。

    “这是当年你生重病住院,我去看你,临走时你爷爷给我的信。”老钱说:“老夏说,等以后你要是想找自己的身世了,就把这封信给你看看。”

    “我本来想这封信跟我入土的,唉,我……”

    老钱还想再感叹一番,夏白已经伸手把信拿过去,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了。

    这确实是一封很有年代的信,也能看出这封信被人反复看过好多遍,信纸有很多柔软细小的折痕。

    一打开,夏白就看到了熟悉的爷爷的字迹,他整天吹牛逼,但写的字很有文人风骨。

    【老钱:

    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坐上火车了,小白也基本上痊愈了。

    谢谢你来看小白,还给我们送了这么多钱,我知道你一定是把你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小白的命有一部分是你拉回来的。

    你一定知道,小白不是我的亲生孙子,我这辈子没结过婚,没个一儿半女,更不可能有孙子了。你一定很纳闷,我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孙子,为什么要这么用心,倾家荡产的。

    因为他不是我的血给我的孙子,却是我的命给我的孙子,我认定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孙子。通过他的这次病,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我要好好把他养大。

    小白很听话,现在对我说的话从不怀疑,我告诉他,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现在是信的,因为他没有以前的记忆。

    可是啊,他很聪明,或许有一天他会怀疑,想弄清他的身世,或许那一天,我已经不在了。

    因为他身世的特殊,我思来想去,这件事只能告诉你,你比我年轻接近十岁,你一定比我活得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把这封信给他看,但请一定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算是我求你了。

    夏白是我捡回来的,我捡回他的这个过程,有点奇幻色彩。

    我攒了些钱,在闽石村选了一块地,盖了这个宅子,是打算养老的,打算好就这么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慢慢老死,死后就葬在这个院子里,生前死后一个住处,晚年和死后一个安排。

    就是为了这个打算和安排做准备时,我看到了夏白,以一种我无法拒绝的,命中注定的方式。】

    第 104 章 夏白4

    【我在院子的后山,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几l乎站不住的少年,身后跟着几l个尸体。

    他已经要站不住了,可是还不让任何人碰他身后的尸体,当他晕倒时,还紧紧拉着一个尸体的手。

    老钱,你一定懂我,一定懂看到这一幕的感觉,因为你也是个赶尸匠,年轻时为赶尸走南闯北当一生,你也迫于时代丢了这个生计,又不只是生计。

    老钱啊,你还记得我们赶尸匠的初心吗?不远千里,送吾归乡。看到了他,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那个赶尸匠,看到了初心。

    所以,我把晕倒的他带回家了,我把他那些一看就不正常的尸体,也带回家了,所以我倾家荡产,差点把养老的院子卖了也想要把他治好,把他当成我的亲孙子。

    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王,他这个人骨子里很正统。小白身上有太多解释不清的秘密了,我怕老王最后会对他做什么。

    小白像是赶尸人,晕倒时手里还攥着一根朱砂笔,会无意识地画符。他带着五个尸体,像是他赶的尸。

    可是,他又不是普通的赶尸人,他的那些尸体会动,会保护他,到现在我捡到他已经三四个月了,他们一点腐烂的痕迹都没有。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大秘密,可我现在只想让他平安健康地长大。如果有一天,他也发现了秘密,他也想解开秘密,希望你能帮助他。

    你告诉他,朱砂笔是他的,他紧紧握在手里,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他躺在床上时都在虚空中画着什么,我教他画的两张符是他昏睡时,无意识画的。他画了很多,可惜我只学会了临摹了两张。

    你告诉他,家里的喜神不是我年轻时收留的,是跟着他的,应该是他拼死从什么地方带出来的,他紧张得不行,好几l次梦话都和尸体有关,一醒来就向尸体看,看到才能安心睡觉。

    你告诉他,他昏睡时,嘴里念叨最多的两个词是“游戏”和“回家”,我从他口里知道,他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白”。

    你告诉他,我不告诉他,是想让他正常地长大。

    如果不是他问,务必请你替我保密,保密就是保护他。

    这个秘密,我可能这辈子也不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我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也忘了好像是噩梦的经历,就觉得踏实幸福,果然人老了,是想要个孙子的,对了,老钱,你什么时候有孙子?

    你要是没有孙子,以后让小白给你送终也行哈哈。

    老钱,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了,希望你活得长久些,说不定你能替我看到小白的秘密,那或许和我们年轻时一样热烈而离奇。

    祝君顺遂安康。

    你的老伙计,夏见春留】

    夏白看完信好久没开口,凌长夜也一样。

    以前他以为夏爷爷是个厉害的玩家,不慕名利权势,带着孙子悠闲地在村里过小日子,他羡慕他的淡泊和潇洒。现在得知他不是玩家,他更加敬佩感恩他。

    一个被时代抛弃的赶尸匠,接受现实,准备安享晚年了,在一个离奇少年身上看到了初心,把少年当成了命给他的孙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该安详晚年的高龄,保护着少年正常健康地长大了。

    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把晕倒的夏白带回家,怎么把那些尸体带回家的。

    只知道,如果没有他给夏白一个庇护所,没有他倾家荡产带着夏白四处求医,夏白可能活不到这么大。

    老钱说:“当时我看到这封信,只觉得你的身世应该很离奇,后来,游戏降临,我被卷进游戏,才知道你身世的离奇可能超乎我当时的想象。老夏说,你在昏睡时,嘴里念到过游戏,这个游戏和我们现在的游戏肯定有关联吧?”

    凌长夜问:“您有什么想法?”

    老钱先了问了夏白的技能,夏白没有隐瞒他,具体告诉他了。

    老钱说:“你们都知道灵魂技能是绑定灵魂的,夏白不管进几l次游戏都是这个技能。他当时身后跟着的几l个死尸,应该就是他用捡尸人这个技能从游戏里带出来的玩家,那根朱砂笔也是他当时那一轮游戏得到的道具技能。”

    凌长夜点头,“那时夏白口中的游戏,和现在这场游戏应该有关系。但那时他没有手机,没有游戏app。经常玩游戏的人都知道有游戏内测,经过内测游戏才会正式投放。”

    “队长你是说,我和喜神他们都是被游戏抓去内测的人?”夏白问。

    “这是我的猜测。游戏正式在全世界投放之前,抓了一些人去内测。内测和现在的游戏不一样,当时你们没有手机游戏app,游戏也不是降临在真实的地方,你们在游戏空间里玩了很多游戏,你可能是唯一一个通关所有游戏的人。”凌长夜说。

    “在内测中,你就得到了捡尸人的灵魂技能和朱砂笔。你通关离开游戏后,游戏优化完善结束,还要大规模降临,不能让你拥有游戏的记忆,干脆把你十二岁之前的记忆都抹除了。”

    “几l年后,完善的游戏正式降临,你再次进入游戏,重新得到了这个灵魂技能。”

    夏白回想着,他通关第一场游戏,即将得到游戏奖励时,游戏系统扫描他时莫名的停顿,那停顿可能就和这有关。

    他问:“你们每次进游戏时,除了非常机械冰冷的统一系统播报,有没有一道很有感情的声音,带着名字欢迎你们?”

    凌长夜和老钱都说:“没有。”

    夏白虚虚地握了一下拳,说:“我有,从第二个游戏开始,开场和结束都有。”

    凌长夜:“看来在游戏里,你确实是特殊的。”

    他们说着话,外面响起一道敲门声。

    老钱不满地说:“又是谁啊?还让不让人安静养老了?”

    没有让老钱起身,凌长夜说:“我去看看。”

    来人是杨仪。

    登机前夏白给他发了老钱这里的地址,他只比他们晚了半个多小时到这里,自己开车来的。

    凌长夜把杨仪带进来了。

    夏白说:“正好,按照约定,你要把圣游公会的秘密告诉我,在老钱这里说,他知道真假,我就不用担心你骗我了。”

    老钱:“……你可真是会利用人啊。”

    杨仪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为了他的科研,他没有一点对可能背叛圣游公会的犹豫,开口就说:“我们会长是个活死人。”

    夏白之前就从老钱那里听过了,不过老钱说的是他们会长是死人,一直躺着,他之所以能被圣游公会尊为会长,是因为他们能从他身上感知到和游戏相关的事。

    感知到的最关键的是,游戏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就因如此,很多圣游公会的玩家才如此拥护游戏。

    杨仪说的更具体,“圣游公会的副会长【通灵者】,通的不是灵异,而是人更深处的灵魂,他从会长身上感知到了很多游戏的事,后来都证实是正确的,死人会长就像是游戏先知,是圣游公会的圣人。”

    夏白看向老钱,老钱无奈点头,并且说了一句:“【通灵者】非常强大,他的技能很逆天,看似连死人的灵都能通,当然我们会长不是普通的死人。”

    凌长夜忽然开口,“你们会长不是普通的死人,和夏白的喜神一样吧。”

    老钱像是忽然被人卡住了脖子。

    杨仪没听懂,“什么意思?”

    凌长夜没说话,这件事他没有权力决定告不告诉他。

    夏白问:“那个检测到我有问题的仪器,你带来了吗?”

    杨仪说:“我当然带了,就在我车上。”

    夏白:“你要是想,可以拿出来再给我测测,我可以配合你。”

    杨仪当然想,他立即就去车里把仪器抱进来了。

    仪器又被杨仪改进过了,变成了一个羽毛球拍形状的检测仪,手柄上有一块液晶屏。

    检测很简单,只要夏白坐在那里,被前后上下扫描两遍,“嘀”的一声,液晶屏上就出现了一个数字。

    “这个仪器一定可靠,从游管局到圣游公会,我一共试验过568个玩家了,没有一个有问题。”

    杨仪指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字说:“这个数字,你们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游戏污染值,和我们检测到的游戏能量有关,进游戏次数越多,能量数值越高,夏白一定有问题,这个数值要至少下过二百多次小型游戏地图才能达到。”

    凌长夜说:“让我试试。”

    凌长夜的数据比夏白低很多。

    杨仪说:“你应该下过40到60场小型游戏地图,因为你去过大型游戏,所以范围没那么精准。”

    凌长夜点头,“确实。”

    杨仪曾是研究院副院长,想提前知道凌长夜下过多少次游戏不难,老钱也测了一遍,范围依然很准确。

    夏白把他的三个尸体召出来,他说:“我再试一次。”

    不算三个尸体,夏白数据低了一点,只有一点点,不到千分之一,他的数据还是能应对两百场起步的游戏。

    杨仪说:“是吧,他的数据绝对问题。”

    夏白:“那仪器可能确实没问题,我应该是去过很多场游戏。”

    杨仪:“什么意思?你不是刚被卷进游戏没多久吗?”

    夏白问:“我能相信你吗?”

    杨仪:“我这辈子只为研究游戏、攻克游戏而生,没有其他利益纠葛。”

    夏白想了想,他把他们刚才讨论的事告诉了他,把爷爷那封信也递给他看。

    杨仪比他们还要激动,反复看了好几l遍,看信的时候,又看了夏白好几l眼,“怪不得,怪不得!我就知道我的仪器没问题!我就知道!”

    夏白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他,“里面有我带皮屑的头发和血,你要是能研究出更多更好。”

    杨仪收下了,“刚才凌长夜说会长和喜神一样,是说他也是被夏白带出来的,死在游戏内测的玩家?”

    “我猜是这样的。”凌长夜说:“刚从游戏里出来时,夏白脑海里也有游戏的信息,是在他生病,蹊跷地失忆后,才忘记了和游戏有关的一切。你们会长是经历过内测的玩家,灵魂里还有深入的游戏信息,所以【通灵者】能在他那里得到游戏信息。”

    “他可能是和其他玩家一样,被夏白用技能带出来的玩家,也可能是他和夏白一样活着从游戏里出来的,但是奄奄一息,没有人救他,他就死了。”

    几l人看向最可能知道真相的老钱。

    事到如今,老钱也没什么能隐瞒他们的了,“会长最初确实是【通灵者】发现的,他一开始只是发现尸体不腐,后来在游戏中得到通灵的技能,试着对会长的尸体使用了技能,才感受到游戏的内容。”

    这么说来,圣游公会会长很可能就是被夏白带出来的玩家尸体,只是那时候夏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有一个丢了,他可能也感受不到了。

    夏白说:“我想见见你们会长。”

    他家的喜神都消失了,只有供奉在圣游公会的那一个还在了。

    老钱说:“我可没这个权力啊,只有副会长有,你去找【通灵者】吧。”

    杨仪:“你去找尤月就行,你只要提了,他能不带你去见吗?”

    “啥情况?”老钱一下坐直身体,“尤月和夏白关系那么好?”

    夏白呆着一张脸不愿意说话。

    他们告诉了他这么多,杨仪也不介意多告诉他们一些,“【通灵者】对尤月使用过技能,在他灵魂里看到的几l乎全是夏白。”

    “……”

    夏白很烦【通灵者】这个技能,这不就是井延技能的高配版吗,井延是能看到人的心里话,他都看到人的灵魂里了。

    “我只是救过他的命,然后跟他有了一些尸体交易。”夏白弱弱地解释道。

    杨仪:“不管因为什么,你要见会长,可以通过他去。你家里的喜神不是因为游戏大范围靠近才消失的吗?会长如果和喜神一个性质,当游戏大范围靠近圣游公会总部所在地时,会长可能也会消失,要看就尽快。”

    凌长夜说:“夏白还要回去上课,周末再说吧。”

    “……”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课呢。

    老钱说:“行行行,你们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养老了。求求你们,就让我安度晚年吧,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拯救世界这种事,你们年轻人就去做吧。”

    他看向夏白,“把信给我。”

    夏白把爷爷的信交给他,以为他要好好留着。

    老钱拿着那封信,走到堂屋门口正中间,掏出一个打火机,当着他们的面把那封信烧了。

    火苗先吞噬了信的一角,很快把那封信整个吞尽,化为一堆灰烬,落在门口。

    一阵风吹过,尘封的秘密随风而逝。

    老钱蹲在那里许久没站起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做什么。

    “老夏,不辱使命。”

    “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三人没有说话。从那封能看出被反复看的信就知道,老钱这几l年怀揣着这个秘密,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尤其是在游戏降临这几l年,全世界都在研究游戏,寻找游戏的来源,他守着这个秘密,硬是一个字没说。

    夏白说:“钱爷爷,谢谢。”

    老钱摆摆手,“我只是不想下去后被你爷爷骂没用,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们不知道,当年他仗着他年纪大,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我早就听得够够的了。”

    “不知道小白你还能不能找到你的爸妈,要是能找到,我下去见了老夏也能杨眉吐气,让他好好感谢感谢我吧。”

    夏白也不知道。

    他今天刚知道他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刚知道原来他参加过游戏内测,知道这许多,心里也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像一根漂浮的水草一样,还没开始想这个世上他还有没有亲人,自己又来自哪里。

    凌长夜说:“有可能。”

    老钱和夏白同时看向他。

    “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凌长夜对夏白说:“我本想这件事确定了再跟你说。”

    他很怕空欢喜一场,还不如不让夏白知道。

    现在看来,告诉他的时机到了。

    “我前两天在信息系统上看到一个小孩。”凌长夜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夏白看,“是不是很像你小时候?”

    老钱忙站起来,因为站得急,他差点跌倒,扶着夏白的胳膊才看到照片上的人,“一定是夏白!连小表情都一样!”

    他又抓住凌长夜的胳膊,问他:“这是从哪里来的?”

    凌长夜说:“在一宗儿童失踪案件的记录里,这个男孩的父亲报的案。江清风是男孩的父亲,是知名画家。姜倚彤是男孩的母亲,前两年和我们家还有过商业往来,两人都好好地活着,并且没再有其他孩子。”

    “还有,”凌长夜特意补充,“他们至今用的都是当年报案时留的手机号,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他们可能还在等。”

    “那还在等什么,快去啊!快去找他们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小白的父母。”老钱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激动。

    杨仪好像更着急,“这是你们的私事,我就不参与了,我先回去做研究记录了。”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他就抱起自己的仪器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长夜顿了两秒,应下了老钱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

    老钱加了凌长夜的联系方式,送他们出门,和来时一样,都是希望他们赶紧走,态度却不一样了。

    看着他们上车,他站在门口双手合十,不知道祈祷了什么。

    路过的大娘,挎着菜篮子热情地靠近,“老钱,原来你没撒谎,你真有城里有钱的亲戚啊,我一看那车就知道不便宜!”

    老钱乐呵呵地笑着,能看出他的开心和轻松。

    “你这亲戚是不是很有本事啊?”大娘问:“能不能让他们帮忙,把你和我爹被那个卖保健品的骗的钱要回来啊?”

    老钱:“……不就是6000块钱吗?有什么好要的?”

    大娘“呸”了一声,“装什么装,你要是那么大方那么有钱,你买鸡蛋跟我死讲那几l毛钱做什么!”

    “……”已经开远的车里,安安静静。

    夏白和凌长夜都没说话,过了两分钟后,夏白抱着凌长夜的胳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是没说话。

    凌长夜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这周六不下游戏了,推到下周,我陪你去看他们,好吗?”

    和老钱想的不一样,他没有立即让夏白去,而是想让他有时间缓缓,一个从记忆起就没有父母的少年,或许没那么快能去见父母。

    夏白“嗯”了一声,“谢谢队长。”

    凌长夜给他默默做了很多事,“我都还没问你,确认爸爸死了,你心里是不是也很难受。”

    以前好歹还是有一点希望的,现在死亡已成事实,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我其实在爸爸失踪的第二年,就接受了他的死亡。我这几l年做的是寻找他失踪和死亡的真相,被人误会了。”凌长夜说:“接受了这么多年,没什么现在不能接受的,而且我现在找到了他失踪和死亡的真相,也算终于能放下这件事了。”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拼命地把爸爸带回家,谢谢你照顾了他的尸体那么多年。”

    夏爷爷的信里写了,当时夏白浑身是血,昏倒时还不忘紧紧拉着一个尸体的手。

    其他玩家都死了,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通关了游戏,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而那时他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如果有遗憾。”凌长夜说:“那就是我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你。”

    如果他早点认识夏白,可能会去夏白家的院子里,他脚踩的土地下,就是他这些年一直寻找的爸爸。如果他跟夏白再熟悉点,能让夏白全心信任,说不定还能见到他的爸爸。

    夏白也在这么想,他要是早点认识队长就好了。

    “队长,原本我们的缘分那么早就注定了。”

    队长在人世间寻找爸爸时,他可能正和队长的爸爸一起在通关游戏,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七八年那么久。

    或许,那时队长的爸爸还跟他说过队长,跟他说他一定要通关游戏,回去见他的儿子。

    可惜啊,他都忘记了。

    “是啊,我爸爸早就见过你了,他挺喜欢跟人说我的,应该跟你说过我。”凌长夜说:“还有,你也把我爸爸写进家谱,当成你的爸爸过,我们在不同时间拥有过同一个爸爸。”

    凌长夜握住他的手,“我的爸爸算是找到了,接下来,我陪你去找你的爸爸,都会找到的。”

    第 105 章 夏白5

    夏白和凌长夜一起回了学校附近那套房子。

    二娃的助理已经把二娃送了过来,助理还没走。

    夏白有些奇怪,助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凌长夜笑问:“是有什么事吗?”

    夏白也说:“小姐姐,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直接说。”

    凌长夜一直待人很温和,除了攻坚队那些人,没人觉得他会为难人。夏白这一路情绪也平静得差不多了,没给人心情不好的感觉。

    二娃助理见状,安心了很多,她说:“凌队,闫部长听说二娃可以使用技能了,想让他多跟着其他攻坚队队员下本,熟悉熟悉自己的技能。”

    她所说的闫部长,是游管局事业部的部长闫松。

    攻坚队隶属于事业部,但最先有的是攻坚队,之后才有了事业部,攻坚队不只是事业部的核心那么简单。事业部的部长一般不插手攻坚队的事情。

    助理说:“是这样的,研究院和信息部刚发通知,大惠市游戏降临频率加快,可能要成为第二个泉广市,这不到一年,两个城市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说让我们做好全面应对游戏的准备,以及要向全社会公开游戏的准备。”

    总结就是,因大惠市,形势危急了起来,他们部门要面对更大的压力,不管会不会公开游戏。

    二娃原本就是他们攻坚队的保留王牌之一,现在他可以使用技能了,自然希望他能尽快锻炼成强大战斗力,以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夏白问:“大惠市怎么突然要成为第二个泉广市了?”

    凌长夜说:“你还记得泉广市的游戏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吗?”

    夏白点头,“泉广市那个大型游戏被通关后,小型游戏地图出现的频率就降低了,现在泉广市应该是游戏降临最少的城市了?”

    连他都知道,最近泉广市房价涨得厉害。

    “对,是大型游戏地图的原因。目前全国只出现三个大型游戏地图,其中一个就是泉广市的骨科医院,剩下两个,一个通关了,另一个没通关的就在大惠市,可能就是这个大型地图,带得整个城市小型游戏越来越多。”

    夏白记得,当时在泉广市,后勤部部长危正雨就跟他们说过,可能解决大型游戏地图,就能降低小型游戏地图出现频率,算是一个摁死小型游戏的方法。

    只是那时,样本不足,究竟是不是这样,他们还不能确定。

    现在看来,确实就是这样的。

    大惠市游戏降临频率提高,是危机,可能也是希望。

    这里面藏着他们最终能解决游戏的方法。

    三人说了一会儿,二娃也没吱声。

    夏白说:“这事还是让二娃自己决定吧。”

    三人看向二娃,二娃默默地抱着咖啡杯坐到沙发上了。

    凌长夜平日看着很温和,偶尔会冒出一点凌厉,“要是想去,就说你想去。要是不想去,就大胆地拒绝,不能这么不说话。”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你不是很有家教的小孩吗?很有家教的小孩不是这样的。”

    二娃:“有家教,会问家长意见。”

    “……”

    凌长夜说:“我建议你去,希望你能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又能保护家人的人。当然你要是想当个小咸鱼也没问题。”

    二娃又看向夏白。

    夏白犯了难,他感觉二娃是不太想去的,但是凌长夜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说:“去不去都行,你要是去,让雪木妹妹跟你一起去。”

    二娃是有战斗力,但是他还小,很多事不懂,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雪木妹妹,看着很小,其实她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了,单是跟着高学历姐姐,就度过了二十多年,看透了人性之恶。

    而且,有雪木妹妹在,二娃更愿意用技能。有二娃在,雪木妹妹吃的更好。

    他们两个一起,就是很好的搭档。

    二娃立即从沙发上跳下来,抱着他的咖啡杯,走得很快,“还等什么,走呀。”

    “……”

    二娃走到门口时,夏白喊住了他,二娃回头认真看他。

    夏白笑了一下,“期待下次见面,二娃能变成一个小英雄。”

    二娃头顶冒出一朵小白花,左摇右摆地飘远了。

    他们走后,就剩夏白和凌长夜了,而且凌长夜看起来没有要走的样子。

    夏白直接问:“队长,我们现在要同居了吗?”

    凌长夜说得很绅士,“是陪读。”

    “……”

    夏白下午去上了两节课,回来跟凌长夜过起了二人世界。

    他们没有做什么,最多就是一个简单的亲亲,凌长夜主打一个陪伴。

    这样过了两天,夏白跟凌长夜提出:“队长,我想联系圣游公会的【通灵者】。”

    “你想去看他们会长?”凌长夜问:“为什么不联系尤月?”

    “是想看他们的会长。”夏白说:“也想让【通灵者】看看我的灵魂,他都能从已经死去的会长身上感知到游戏,可能也能从我身上感知到游戏,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攻克游戏的方法呢?”

    凌长夜捏了捏鼻梁,“我再确认一遍,你不想拯救世界的吧?”

    夏白:“……主要是想看看他们会长。”

    “好。”凌长夜说:“那要去他们圣游公会总部,正好明天下午你没课,我们过去。”

    这件事由凌长夜安排,夏白只管第二天中午坐上车去机场。

    “队长,你怎么跟他说的?”飞机上,夏白问凌长夜。

    凌长夜说:“【通灵者】是个很难缠的人,我本想跟他说,让他通你的灵,换他带我们去见会长,但是这样,他显然不会答应,只要见了面,他就能通你的灵,不需要带你去见会长。”

    确实是这样,这个交易条件对【通灵者】来说,很不划算。

    凌长夜说:“我猜测他的技能和井延的一样,有时间限制,所以我跟他说他能在你这里,和在他会长那里一样,感受到游戏,让你见会长,换他对你多通灵几次。”

    夏白:“他会相信吗?”

    凌长夜:“我拉了老钱给背书。”

    夏白:“……”

    外人不知道【通灵者】叫什么,都叫他他的游戏身份通灵者,他四十多岁,常年穿一身黑衣,冬日天冷,脖子上围着一条细腻温暖的羊绒围巾,依然是黑色的,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可当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狗,轻轻摸小狗的脑袋时,这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听老钱说,圣游公会很多人看游管局的人,跟看笑话一样。他们从会长那里得知游戏是人类无法抗衡的,游管局却还在劳民伤财地做着可笑的抵抗。

    通灵者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凌长夜包了一间圣游公会附近的咖啡厅,通灵者坐下后,只管他抱出来的小狗,那小狗应该是他在雪地里捡的,他又给它擦毛又给他擦爪子,根本没正眼看他们。

    好像在他眼里,他们还不如那个小狗。

    如果不是因为老钱,他可能都不会见他们。

    夏白开门见山:“要不你通我灵看看?我先不去看你们会长,你要是能从我身上看出什么,再去看会长也行,你只需告诉我们你通灵看到了什么。”

    通灵者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我们会长为什么能成为会长?你们还真以为能有人能和他一样啊?”

    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嘲讽凉薄。

    凌长夜:“来都来了,看看又怎样?你就算不相信我们,也相信老钱吧?”

    通灵者冷着脸放下小狗,“要不是老钱……行,看看就看看,我倒要看看被尤月放在灵魂里的人,灵魂是脏还是白。”

    说着话,他抬起头来,眼里布满红光。

    灵魂究竟是什么?

    如果按照三魂七魄来说,灵魂是不是就是人的三魂,听说三魂的颜色是红色,他眼里的红光是不是就是触碰到了三魂?

    灵魂又不只是三魂。

    拥有通灵技能的通灵者最清楚这一点,有一个说法叫做刻入灵魂,不可磨灭。

    灵魂是一个人最深的本源,人的记忆可以被抹除,刻入灵魂的部分,却和灵魂一样不会被更改。

    能刻入灵魂的都是一个人最难以忘记的东西,难以忘记可能是因为非常珍贵,可能是因为无法释怀,可能是因为痛彻心扉,是组成一个人的底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通灵者垂下了眼,同时头也低下了,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来。

    他还是不说话。

    凌长夜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大衣,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等一下。”通灵者喊住他。

    夏白说:“按照约定,你要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通灵者又不说话了,埋头喝咖啡。

    “走吧。”凌长夜说:“他这种不守承诺的人,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说着,凌长夜把夏白的羽绒服也拿了起来。

    “我看到了你和会长。”通灵者看着想逃跑的小狗说。

    “……”

    咖啡厅就挺安静的。

    凌长夜笑容和善,像是唠家常一样:“你说你们会长为什么能成会长?”

    “…………”

    通灵者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手机好像突然特别好玩,一直低头看手机。

    正在这时,老钱给他发来消息:[你见夏白他们了吗?我跟你说,你见了他们不要太狂,我是为你好。]

    通灵者按死手机。

    夏白终于扬眉吐气,不大的下巴抬得很高,“现在,立刻,带我们去见你们会长。”

    通灵者咬牙,“狂什么狂,我最烦你们游管局的人一副狂傲的样子,好像你们能抗衡游戏,拯救世界一样。”

    “哦。”夏白裹上自己的羽绒服,“那我们走了。”

    凌长夜配合他,跟他一起走出咖啡厅,刚向车走了两步,就听到来自身后气闷的声音,“走错方向了,这边。”

    冷脸通灵者抱着他刚捡来的小黑狗,带着他们向圣游公会走,一直走到一个公司大门。

    公司名:圣天财富公司。

    屏幕上滚动着:多种年化超过20%的理财产品等着您。

    “……”

    就非常骗子公司。

    夏白好奇,“真的有人来这里买理财产品吗?”

    通灵者声音听着更闷了,“有,很多。”

    “……”

    凌长夜非常贴心地安慰了他一句,“很多人都想发财,都有暴富梦。”

    安慰效果为负。

    进了门,夏白想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来理财,这家公司看着挺大的,不像是骗子公司的小打小闹。

    院子里有好几栋洋楼,通灵者把小狗放下,带着他们进了最中间那栋六层小楼。

    骗子公司看起来很现代化,一路都有虹膜扫描,外人可能连大门都没进就被抓起来,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了。

    他们进了小楼后,没有上去,而是去了地下。

    刚从电梯走出来,就迎来一阵阴凉的气息。地下阴暗,只有光亮昏黄的壁灯,一条长长的路,直通最深处的一间房。

    家居风水中有个说法,家里不适宜有很长的走道,有人把它叫做鬼道,是给鬼引路的。可这里住的不是活人,死人的家就很合理。

    最后一道门的验证更加复杂,虹膜、指纹和密码三层验证都通过后,厚重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夏白以为,已经走了那么长的通道了,这里的房子应该很小,没想到非常大,可能连到了院子的地下。

    上百平的房间里,正中间有一个圆台,上面躺着一个像是还活着的人。

    夏白在门口站了好几秒,才慢慢走过去。

    通灵者严厉地叮嘱:“不要乱碰啊!”

    夏白刚走过去,会长就朝他伸出了手。

    “……”

    蔺祥说,在和平医学院那个游戏,停尸房的尸体对他好像有点不一般。

    可是,那是他进的第一个副本,那时他还没有捡尸人的技能,现在夏白知道为什么了。

    捡尸人技能有个附加功能,在他第一次看技能书时就看到了,死尸亲密度,会随着技能的升级而提高,这算是激励他多多签尸的奖励。

    可能他在游戏内测时,技能等级非常高了,死尸亲密度也非常高,后来离开游戏后,他没有这个技能了,但是死尸亲密度还留有一部分在身上。

    现在他的技能等级又开始高了,死尸亲密度更高了。

    当然,还有可能,眼前的尸体是他曾经签过的,并肩作战过的,就算他的技能被初始化过,一些东西还在他们之间存在,就像是他和家里的喜神一样。

    夏白伸手握住会长干枯的手,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的安心。

    通灵者牙齿都要咬碎了。

    夏白问他:“你说你看到我和会长,你看了那么长时间,不会只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一个画面吧?我和他做什么了吗?”

    “你以为我能看到多少,这十几分钟你以为都是会长吗?还有很多其他人,比如这位凌大队长。”通灵者冷声说。

    凌长夜笑了起来,说:“谢谢。不过现在我们应该能达成合作了,副会长就好好说吧,可能我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吗?”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通灵者有机会对夏白通灵很多次。

    通灵者憋闷地站了一会儿,可能想开了,仔细跟他们描述了,他在夏白灵魂里看到的关于他和会长的一个场景。

    那是在一片并不是白茫茫的雪地里,雪很厚很厚,很多的尸骨半埋在里面。

    有的已经变成了冰雕,永恒地记录着蜷缩的死亡,有的应该刚死没多久,在白雪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凹陷。

    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少年,迎着呼啸的寒风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

    这个人,通灵者看到第一眼就认出,是现在正躺在圣游公会的会长,他看了无数遍,绝对不会认错,连他眉间那颗痣他都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他走得很慢,笑嘻嘻地对背上的少年说:“小白,你一定要撑住啊,不然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背上的少年努力地抬起头,伸出两只冻裂的手,捂住了黑衣人被刺骨的寒风吹红的耳朵。

    少年向前看,寒风卷白雪,天地间一片白色朦胧,好像永远走不出去。

    这是一副让人心生绝望的画面,通灵者却看到了温暖的希望,或许是因两人之间生死相依的感情,或许是受夏白灵魂的影响,这个场景在他灵魂里就是温暖的。

    所以,他才会答应带他们来见会长。

    他知道夏白和会长不是仇敌关系。

    通灵者说完问:“你们也应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吧?夏白和会长像是在游戏里,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去过同一场游戏?会长灵魂出窍去的吗?”

    出凌长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在游戏商城买的契约书,“我们签了游戏合同,确保彼此好好合作,不会互相背叛后,我们再告诉你。”

    通灵者接过来,一条条地看。

    平心而论,这份合同没什么问题,对他也没什么不公。

    通灵者仔细看了两遍,签上了自己的游戏身份。

    现在他们正式成为合作者了,背叛会被游戏抹杀的那种。

    夏白便坦诚地把他们知道的,以及他们的推测都告诉了他。

    一开始通灵者是不相信的,“你通关了所有游戏,成功摆脱了游戏?”

    凌长夜:“你是很难相信,你们圣游公会坚信游戏是人类不能抗衡的,接受了就有点打脸了?”

    通灵者:“……”

    “醒醒。”夏白说:“你从会长身上感知到游戏不能抗衡,是因为会长死在游戏里了,他灵魂深处最浓重的一笔,应该就是他死时的想法,绝望地死在游戏里时,觉得游戏无法抵抗是很正常的,可是我活着出来了,那就说明游戏是可以被彻底通关的,人类一定有办法。”

    通灵者的三观摇摇晃晃,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

    夏白继续给他灌输正道的光,“我们找你,是想弄清楚内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试试你能不能在我的灵魂里看到破解游戏的办法。”

    通灵者嘴上还是喊着不相信,可到底他信没信,信了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白和凌长夜没有逼着他马上接受,他们都知道,游戏无法撼动不仅是通灵者一直以来坚信的,也是圣游公会存在的根基,是他一手打下的根基。

    如果他相信人类有办法战胜游戏,哪怕是反抗游戏,那圣游公会算什么,笑话将不再是他们一直嘲讽的游管局。

    夏白问:“你是从哪里找到会长的尸体的?”

    通灵者神思不属地说:“是别人送来的,游戏降临前,我们家就是做死人生意的,有人会给我们家送尸体。”

    夏白:“……”

    “什么死人生意会收尸体?你们不会是尸体贩子吧?承办阴亲冥婚?”夏白一脸厌恶地说。

    很难得,他那张脸上能表达出这么鲜明的厌恶。

    “你怎么说话的?谁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通灵者说:“我们家不办活人和死人的婚事,我们是做善事的。”

    眼看着夏白较真了,一脸严肃地要好好跟通灵者掰扯掰扯,凌长夜拉住他,对通灵者说:“继续说。”

    通灵者看夏白一眼,说:“我们发现了会长尸体的不正常,把他留下了。后来我进了游戏,得到了通灵的技能,能通玩家的灵,能通游戏中npc的灵,我就想试试能不能通死人的灵,这才在会长身上感知到了游戏。”

    凌长夜问:“所以,你能通死人的灵?”

    通灵者说:“要分情况,如果是刚死没多久,可以,死亡超过一小时就不行了。会长是最特殊的,他死了好几年了,我还是能通他的灵魂,可能就是因为死了太久了,我看不到太清楚的画面,只能感知到一些模糊的东西。”

    他给自己补充了一句,“像是需要仔细揣摩的预言。”

    “所以你就断章取义地,认定游戏无法对抗,建立了圣游公会?”夏白用嫌弃的表情说。

    “……”

    通灵者已经开始后悔签合同了。

    这个人怼人的时候,表情怎么就那么灵活了?

    “有一点我们需要知道,你对一个人通灵一次后的技能冷却时间是多久?”凌长夜问。

    通灵者:“对同一个人,我一天只能通灵两次,白天一次,夜晚一次,如果在夜晚睡觉时通灵效果更好。”

    果然越逆天的技能冷却期越长,井延看人心里话只有三个小时的冷却期。

    凌长夜说:“那我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弄清真相。”

    夏白说:“情况是这样的,我最近很忙没法迁就你,你得跟着我们。我上学的时候你等着,我去找亲戚的时候你跟着,我们做攻坚队任务下游戏时,你也得陪着。”

    通灵者:“……?”

    第 106 章 夏白6

    “我不干了。”

    圣游公会副会长,通灵者一脸暴戾地说:“我一点也不关心怎么破解游戏,也不关心你们到底在内测时发生了什么。”

    夏白:“那我就把你们会长的真实秘密说出去,把你断章取义地误解说出去,看你们圣游公会会变成什么样。”

    说着他站到会长身边,面露悲伤,“会长好可怜,这么多年跟着你这个尸体贩子,还被你利用建立了一个反派组织,要不我把他带走吧,他一定愿意跟我走。”

    通灵者:“……?”

    凌长夜跟着说:“要不,你再看一下我们刚签的合同?”

    契约书是从游戏商城买来的,签了之后,通灵者在自己的游戏app里也能看到,其实不用他再看,他刚才看的很认真,知道凌长夜说的是什么。

    至少通灵十次。

    刚看到时,他觉得这一条很好,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夏白和会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恨不得再多看几次。

    谁知道现在变成制约他的游戏条款了。

    通灵者打落牙齿和血吞,差点被气出内伤,“走。”

    夏白:“带着会长走吗?”

    通灵者嗤笑:“你能正常带他走?”

    初始化后的技能,夏白签约的尸体里没有会长了,没法用灵魂技能带他走。

    夏白当场掏出一张驭尸符,开心地贴到了会长后脑勺上,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会长戴上,当会长坐起来时,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夏白问:“可以了吗?”

    通灵者飞速地说了一大段话,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夏白一个字都没听懂,就听懂他大概不太好的情绪了。

    夏白看向凌长夜,凌长夜说:“这里的环境,看着对尸体不错,我们最近还有很多事,带着会长不如让他留在这里。等你放寒假了,可以把会长接到小院里。”

    夏白很听男朋友兼队长的劝,放弃了带会长走的想法。

    通灵者终于心气顺了一点点,莫名觉得自己跟他们走也行了,至少圣游公会的圣人会长保住了。

    他自动忽略了这两人打算寒假把会长带走这件事。

    因夏白第二天还要上课,当天晚上他们就回去了,带着通灵者。

    刚到姜岐市,凌长夜就收到了王局的电话。

    “我先确定一下,你是看不惯杨仪被圣游公会挖走了,所以把圣游公会的副会长挖来游管局了,而不是被圣游公会挖走了是吧?”

    他们这才知道,他们二人一起的照片被传到了玩家交流中心。

    攻坚队队长和圣游公会副会长在一起,只需要一张照片就很有话题度,够玩家们讨论纷纷了。

    尤月也给夏白发来消息:[你来圣游公会怎么不找我,我能比通灵者为你做更多的事。]

    夏白挠了挠下巴,[我想让他通灵,没什么大事,如果需要你帮助我再找你。]

    鉴于此,夏白和凌长夜决定,让通灵者伪装。

    通灵者:“……”

    一万句脏话在心里输出。

    幸好夏白的房子大,可以让通灵者拥有一间客卧。

    本来今晚想吃酸辣土豆丝的,夏白土豆都买好了,但是一想要做给一个尸体贩子吃,夏白就不愿意了。

    凌长夜竟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主动说今晚他下厨。

    夏白没想到他还会做饭,做得还很好吃,尤其是酸辣土豆丝,又脆又酸又辣,这一顿饭吃得特别幸福,连通灵者看着都顺眼了很多。

    吃饭时,凌长夜又问通灵者:“你还在你们会长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你这么坚信他是游戏预言者,应该不只是感受到游戏不可抵抗这一点吧?”

    通灵者不说话,只埋头吃酸辣土豆丝。

    他不得不承认,凌长夜这道菜做的还挺好吃的。

    凌长夜把那盘土豆丝端到马上要生气的夏白面前,说:“不要忘了合同,你要知无不言地告诉我们。”

    通灵者一下就没食欲了。

    他喝了两口降火菊花茶,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很多,有很多你们已经知道了,比如普通游戏的本质就是寻找真相,那些就不用多说了吧?”

    凌长夜说:“只说我们不知道的,对破解游戏有帮助的。”

    通灵者想了想,不得不把他最重大的发现告诉他们,“游戏的大小有二个等级。”

    就连埋头努力吃土豆丝的夏白都抬起了头。

    目前他们都知道,游戏有两种,一种是非常常见的普通地图,一种是比较少的特殊地图。

    按照大小分,游戏有小型地图和大型地图两类,这两种挺好分的,小型地图也就是几个人,十几个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人,和谐电影院就算是小型地图里人多的了。

    而大型地图,是百人起步,当时泉广市那个大型地图降临时,整个骨科医院,包括停车场的人都被卷进去了,据统计有二百八十多人。

    这也是为什么,知道大型地图存在隐患,游管局还没安排玩家去通关那个遗留的大型地图。

    那个大惠市的大型地图是一所中学,大惠市很有名的高中,一共有二十多个班,当时在校师生有九百多人,要去通关这个地图,可能就需要九百多个人去开启游戏,这怎么组织?

    让九百多个玩家去通关一个很危险的大型地图,别说游管局能不能组织到这么多玩家,就算能组织到,游管局也承担不起后果,他们的社会承担不起可能的损失。

    现在通灵者说大小有二个等级,总不可能出现单人游戏。

    “你是说,还有更大等级的游戏?”凌长夜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来。

    通灵者点头,“我以前不知道会长参加过内测,只以为这是他降下的警示。如果夏白说的是真的,他们在内测时可能也经历了不同大小和难度的游戏,而最大等级的游戏,就是会长最抵触的,可能是他死亡的游戏。”

    夏白咽下土豆丝,说:“也就是这场游戏,让会长生出了游戏无法抵抗的想法。”

    问题是,内测游戏没有真正降临在现实,这大小没有参照物,最大的游戏对应多大的范围?

    凌长夜说:“如果小型游戏是一个宿舍,大型游戏是一个学校,特大型游戏可能是一个大区,甚至是一个城市。”

    一个城市。

    那就不是几百上千人那么简单了,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可能上千万。

    如果多出现几个、几轮特大型游戏,会变成什么样?

    通灵者嗤笑,“我就说人类是无法抗衡游戏的吧?这个世上有技能的聪明的玩家占比极少,如果每个城市都被卷入特大型游戏,这么来一轮,你们人类还能剩多少?”

    “不对,不对。”夏白放下筷子反驳了他的观点,“通关一个大型地图,这个城市的小型地图就会减少,很少会再出来。如果再通关一个特大型游戏,那么可能其他城市的大型地图也不会再出现了,更下一级的小型游戏也不会出现了,游戏可能是一级管一级……”

    “这不是绝望,而是希望,可能就是人类的希望,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

    通灵者一愣。

    凌长夜说:“是有这个可能。”

    夏白对他说:“队长,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局?就说是圣游公会副会长倾情贡献的。”

    通灵者:“……”

    刚吃完饭,凌长夜就把可能存在特大型游戏这件事告诉了王局。

    老王终于放心了,他感觉凌长夜一定不是去圣游公会了,而是把圣游公会副会长拐回来了。

    通灵者自吃完饭后,一直坐在沙发没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白问他:“你干嘛?”

    通灵者问:“你真的相信,人类最终能击退游戏吗?”

    夏白:“……你的二观终于开始动摇了吗?”

    通灵者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我就看着你们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夏白:“哦。我去睡觉了。”

    因为通灵者在通灵对象睡觉时通灵效果最好,他们决定,夏白先睡觉,凌长夜在旁边看着,让通灵者在他入睡后对他进行通灵。

    睡前,夏白给通灵者几张画,“如果发现了他们,重点看看。”

    画上都是夏白重新画的他家喜神。

    夏白带上耳塞去睡觉时,通灵者就在反复看着几张画。其中一张他越看越觉得眼熟,看到凌长夜从卧室出来,他才恍然想起这是谁。

    凌长夜的父亲,当年无人不知的富豪,凌穆。

    通灵者有些惊讶,不难猜测,夏白让他重点观察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和他一起参加游戏内测的人,他们会长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凌长夜的爸爸也是。

    确实,凌穆当年失踪得不明不白,很可能就是被抓去内测了。

    只是,他没想到,凌长夜和这件事也有关,而他一直表现得这么平淡冷静。

    凌长夜指了指卧室,示意他可以进去通灵了。

    通灵者放下画像,轻声走进夏白的卧室里,在凌长夜的监视下,再次对夏白通灵。

    视线里全是血。

    墙上溅了一片片红色,那形状很像是大股血迸溅而出的,地板上也在流淌着鲜血,黏腻血腥,上面有一个个脚印。

    有一个头发被血糊住的人,正坐在少年身边,“小弟,用你身上的什么呢?你的眼睛好看,你的手也好,写字很好看。算了,你的身体好,是这里最健康最年轻的,就以你的身体为模型吧。”

    “我呢,用我的心脏好不好,让你们感受我的心。”

    “放心吧,小弟,我们一家很快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他拿来很多头发向他头上缝,拿来一张张皮贴在他身上,切开了他的胸腔……

    *

    贫瘠的村庄里,秋风萧瑟。

    几人身形狼狈的人围火堆而坐,仔细看过去,好几张熟悉的脸。

    年纪最大的女人搓了搓手,问:“离开了游戏,你们最想做的,一定会第一时间做的是什么?”

    “去跟我女朋友求婚!娶不到她我死不瞑目,唉,我恨啊,原本我们该结婚了,是我因工作推迟了。”

    “去养老院把我妈接回来,玩了一场养老院游戏,我对那个养老院ptsd了……嗯,其实,我是觉得有亲人在身边,大概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确实,我回去第一件事肯定要亲亲老婆,抱抱儿子,不瞒你们说,从我儿子七岁以后,我再也没抱过他了,当然不是我们父子感情出了问题,是我儿子越来越独立,不喜欢被抱了。”

    ……

    几人一一说着,在想象中,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情。

    只有一个少年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有人问他:“小白,你呢?”

    少年抿了抿唇,还是没说出话。

    他旁边的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白跟我回家。我和我老婆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因身体原因,我们没能如愿。我经常跟小白说我们家那个儿子,他会是个好哥哥的。”

    “还有,我们家还挺有钱的,可以把小白养得白白胖胖的。”

    少年笑了起来,“谢谢凌叔。”

    *

    又是一片血色。

    废墟一般的城市里,少年瘫坐在地上,半抱着一个浑身是血,失去生机的人。

    那个人就是他叫凌叔的人。

    他的周围,还有好几个尸体,都是和他一起烤火的人。

    少年没有灵魂般地抬头,睫毛染血,看到的朝阳半是血红色,刺激得他艰难得伸手遮住了眼睛。

    朝阳冉冉升起,照亮了只有一个人的破败城市,光渐渐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光路。

    通灵者睁开了眼睛。

    他每次通灵都没法超过二十分钟,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有限。

    很多人都不愿意被他通灵,都知道灵魂里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实际上,他们大多数人的灵魂没什么好看的,甚至有人的灵魂空荡荡的,一辈子也没有几件能刻入灵魂的事。

    夏白是第一个主动让他通灵的人,按说,这种人应该是一辈子活得坦荡的人,灵魂里只有温暖的事件,通灵者最不愿意看这种灵魂了。

    没想到,他的灵魂是内容最多最值得看的。

    看了两次后,是通灵者刚结束技能时,也会沉默的人。

    他这个人和他的名字可真不一样,不是什么小白,不是什么傻白甜,他短短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是白的。

    凌长夜见他通灵结束,示意他出去。

    两人一起回到了客厅,凌长夜说:“详细地说说。”

    通灵者问:“不等夏白了吗?不是说好通灵结束,叫夏白起来跟他说的吗?”

    “让他接着睡,你先跟我说,明早我会跟他说。”凌长夜说。

    通灵者没直接说,而是问:“你父亲凌穆也被抓去内测游戏了?”

    “应该是。”凌长夜问:“你看到他了?”

    通灵者点头,又问:“你和夏白是什么关系?”

    凌长夜坦言:“情侣,我是他男朋友。”

    通灵者一直被他们压着的气,忽然顺了点,他冷笑着:“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想让夏白做你弟弟的?”

    凌长夜:“……”

    通灵者半笑不笑地说:“你爸爸说想收养夏白,夏白也答应了。这件事在他灵魂里,说明他很想做你爸爸的儿子,非常想。而你……你爸爸给你找的可不是童养媳。”

    凌长夜还是没能说出话。

    通灵者看好戏般地问:“你会如实地告诉夏白?”

    第二天,凌长夜先问夏白:“你把我爸画到家谱里,身份是爸爸,是不是很想做他儿子?”

    夏白不紧不慢地刷完牙,把嘴里的泡泡吐了,说:“以前是,现在更想当他……啊要怎么说,就是女婿那个意思吧,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子,既能有爸,又能有老公,多好啊。”

    出门的通灵者正好听到这话,冷哼声脱口而出。

    凌长夜笑了一声,这才把昨晚通灵者看到的内容给他讲了一遍。

    他先讲的就是他爸爸要认夏白当儿子的那段。

    夏白感慨:“命中注定,我要喊一声爸,现在也算是达成了。”

    通灵者:“……”

    替凌穆感到心寒。

    他说:“凌穆可能不想听这样的爸。”

    夏白:“你怎么知道不想,爸爸那么喜欢我,我要是跟凌队结婚,他可能更开心,那就永远是一家人了啊。”

    通灵者不想说话了。

    说完这段,吃了早饭,凌长夜跟夏白说着话,送夏白去上学,通灵者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路上跟夏白说第一段。

    凌长夜没有说,送夏白回来后,还请求通灵者暂时不要把夏白在古堡生活的片段告诉夏白。

    通灵者没答应,“合同上可是说了,我要如实把看到一切都告诉夏白。”

    “不是不让你告诉,只想让你推迟几天,等夏白和他父母相认了再告诉他。”凌长夜道。

    通灵者已经被通知,明天要跟他们一起,去找夏白的亲戚了。凌长夜如实地告诉他,是要找夏白的爸妈,因为他这份坦诚,通灵者态度缓和了点,问:“为什么?”

    凌长夜说:“不然,这几天的夏白会非常难受。如果他曾经历过很多苦难,也希望他在有很多力量对抗时知道。”

    通灵者愣了一下,又坐到沙发上不说话了。

    因为这周不下游戏,蔺祥觉得奇怪,打电话过来问夏白怎么回事。

    一直轻松的夏白,在这时才表现出一点沉默,在蔺祥紧张地再次问时,他才说:“蔺祥,我这周周末要去找爸爸妈妈了……还不确定,可能是爸爸妈妈。”

    蔺祥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是一直知道夏白从小没爸妈的,“怎么回事啊?”

    夏白说:“队长在信息系统里扫描到一张照片,看着像是我二四岁的时候,在一宗儿童失踪案里,我们打算去看看。对了,我爷爷不是我亲生爷爷,他无儿无女,所以他说我爸妈死了是骗我的。”蔺祥被这一件又件地给弄懵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好事啊,夏白,你可能要有爸妈啦!太好了夏白!”

    夏白“嗯”了一声。

    蔺祥听出他情绪不太对,问他:“怎么了夏白?”

    夏白食指在手机壳上扣了两下,“蔺祥,要怎么跟爸妈相处啊?”

    蔺祥一下就特别难受,难受得他这个算是190的大男生眼睛都红了。

    他以为跟父母相处这件事,是每个人天生就会的。在他心里,夏白是个无所不能的大学霸。

    蔺祥说:“你别紧张,是这样的,你现在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但是你见了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是骨血天性。要是你还是不会,我告诉你个办法,你就把他们当成夏爷爷,我看过你和夏爷爷相处,你对他,就是合格的儿子对父母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有了参照和方法的夏白安心多了。

    蔺祥说:“夏白,祝你好运啊,你要有爸妈了,我真的特别替你开心。”

    夏白“嗯”了一声,说:“谢谢,他们找了我那么多年,我会去找他们的。”

    姜倚彤和江清风本来定居在北宁市,北宁市是典型的北方城市,深冬时,寒风不仅刺骨,还特别猛烈,小一点的孩子都能被吹倒。

    为了逃避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们每年都会去南方的海岛上度假,这段时间,他们就在那里。

    所以,他们也要坐飞机去海岛。

    冬季是南方海岛旅游旺季,从飞机上下来,夏白就看到了来来往往穿吊带和短裤的游客,一股热带的热烈扑面而来,带着椰林海风的气息。

    夏白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动。

    凌长夜转头看到了。

    从坐上飞机开始,夏白就时不时会走神一会儿,又不像是走神。

    凌长夜看了一眼用了伪装道具的通灵者,说:“为了避免再引起讨论,我们也和通灵者一样伪装一下吧。”

    他看到夏白听了这话,明显放松了很多,他说:“我有光头刘强的好几张脸,队长你有伪装道具吗?”

    凌长夜:“放心,我也有。”

    “等下,你怎么有刘强的脸?”通灵者问,刘强可是他们圣游公会的元老玩家。

    夏白瞅他一眼,没有说话,跟凌长夜一起去洗手间伪装去了。

    凌长夜很快就伪装好了,他身体没变,还是自己的身体,只换了一张脸,是一张很有书卷气,一看就让人很好感,又不那么突出的脸。

    夏白很久没出来,凌长夜知道他可能在认真地挑脸。有了一层伪装,不会被爸妈一看就认出来,他会轻松很多,同时,他可能又不想顶着一张一看就让人不喜的脸,第一印象,哪怕是假的第一印象,他可能也想留下好的。

    凌长夜耐心地等着,终于听到厕所门开了,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大美女。

    凌长夜:“……”

    当时倒也不必那么不留后路地嘲讽老钱。

    凌长夜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最终选了这个外表的夏白,有点胆小。

    细想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种种经历,凌长夜很理解他的胆小。

    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失去。

    第 107 章 蓝茶岛1

    两人在两位男士震惊的目光中,从洗手间走出来,又迎来通灵者一言难尽的目光。

    平心而论,从洗手间走出来的这一对很吸睛。

    男人穿着低调,一件亚麻白色中袖衬衫,一条灰色裤子,在他身上就很有老钱风,戴着的银边眼镜,又给他添了不少年轻的书卷气。

    女人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吊带裙,一头蓬松的羊毛卷,眼睛很像是猫眼,可爱又有点高傲,很像是哪家被娇养出来的大小姐。

    两人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有通灵者很想捂住额头,“你为什么用光头女朋友的脸?”

    “……”

    夏白惊:“光头连自己女朋友的脸都撕?”

    通灵者简单地说:“爱而不得,强取豪夺,伺机逃跑,愤怒惩罚,永久保留。”

    简单几l个词,夏白听出了一大出爱恨情仇。

    他说:“是这样,光头的几l个皮肤中,只有这一个是夏装,我在洗手间也犹豫了好一会儿。”

    听着是合理的,可通灵者也不是傻子,“你自己身上的夏装不能换?我看你就是喜欢这个。”

    夏白:“……”

    凌长夜:“快走吧。”

    通灵者好不容易抓住这一点,又问凌长夜:“为什么打断我的话,你不会也喜欢这个吧?”

    凌长夜跟说家常话一样,“我最喜欢夏白的样子,这个皮肤在他身上也变可爱了。”

    夏白很满意,抱住了凌长夜的胳膊,亲昵地跟他一起走。

    通灵者很不满,“就你会说,你能当上攻坚队队长,是因为这张嘴吧。”

    “不只。”凌长夜认真说:“还因为我家很多有钱,这个行政职位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通灵者:“……”

    他选择这一路不再说话。

    江清风和姜倚彤夫妇目前度假的小岛,在这座海岛城市的西南方向的海域上,名叫的蓝茶岛,因从上向下看,岛屿宛如一朵山茶花,在蓝色的海洋上绽放而得名。

    蓝茶岛上只有一家酒店,名字也是以小岛名字命名的,叫蓝茶假日酒店,都是小别墅套房,接待的游客很少,需要提前很久预定。

    现在来肯定没房了,不知道凌长夜怎么搞到一套,但也只有一套,通灵者还是要跟他们一起住。

    坐直升机抵达小岛后,夏白脖子上被热情的欢迎人员带了一串鸡蛋花,几l人被管家带去他们的小别墅休息。

    因为小岛只有这一家酒店,没有其他餐厅,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会在这家酒店的餐厅吃饭,他们不需要特意找江清风和姜倚彤,只要等到饭点,去餐厅看看就行。

    如果两人在房间叫餐,不来餐厅,他们再想其他办法。

    蓝茶酒店作为高端酒店,餐厅可以吃到各个国家的美食,味道很不错。

    夏白点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要了一碗米饭。

    通灵者:“……”

    他很不客气地点了一瓶很贵的酒,一只皇帝蟹,以及,一盘酸辣土豆丝。

    凌长夜只要了一盘简单的刺身。

    三人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靠窗角落里,吃饭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找人。

    “他们是你爸妈吧?”吃了十几l分钟后,通灵者忽然说。

    夏白愣了一下,立即抬头,看向门口。

    有一对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夫妻走进了餐厅,女的裹着一件真丝防晒服,穿着拖鞋,慵懒随意,一点也没有报道上说的铁血凌厉。男的穿着一件很度假风的花衬衫,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

    夏白一眼就认出是江清风和姜倚彤,他之前在网上搜过好几l次,看过他们的照片了。

    可是,他们没有告诉通灵者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凌长夜问:“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通灵者:“我对夏白通灵时看到了,看到了他们年轻时,只是一晃而过,所以没跟你们说。”

    凌长夜和夏白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真是夏白的爸妈。

    夏白可能具体不记得,但他们在他灵魂里,说明他们曾陪伴过夏白,并且给了刻入灵魂的爱,只是那时夏白太小了,是连记忆都形不成的年纪,只有他们短暂的身影。

    夏白坐在角落里紧紧盯着他们。

    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坐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窗边。

    “江先生,想吃什么?”姜倚彤问。

    江清风没有说话,他刚才给人的清冷感,或许是因为他在生气。

    姜倚彤凑近了他,“乖乖老公,你想吃什么呀?”

    “……”

    夏白埋头吃饭,凌长夜也垂下了头,只有通灵者还津津有味地继续看。

    “甜心老公,别生气了,我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真的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房间的。”姜倚彤举手保证,“我心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甜心老公,一个是我们儿子小白。”

    夏白微愣,盯着碗里的米饭好久没反应过来。

    只有通灵者知道,面对姜倚彤的甜言蜜语,江清风和夏白反应很像,就很父子。

    江清风终于开口了,微微绷着脸,说:“就吃牛排吧。”

    姜倚彤说:“我和老公一样。”

    服务员很快给他们送来了牛排,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岛上的风景。

    凌长夜给夏白发了条消息。

    cc:[要去跟他们搭讪吗?]

    原本凌长夜没打算伪装,如果他遇到姜倚彤,是可以用他的身份,很自然地跟他们说上话。

    现在他这个样子,如果夏白想立即跟他们说话,可能他们要好好想想,用什么话题。

    脏脏包:[再等一下。]

    脏脏包:[队长,这样跟他们一起吃饭也挺好的。]

    cc:[好。]

    凌长夜没问他,如果吃完饭了呢。

    吃完饭如果江清风和姜倚彤回房间,他们就更难搭讪了。满打满算夏白在这里也只有两天的时间。

    他知道,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就在凌长夜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跟他们搭讪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夏白看到那个人走到江清风和姜倚彤身边,跟他们打招呼时,也微微愣了一下。

    是老杨。

    喜神丢了时,夏白想去报案,在警局遇到的老杨。帮他联系游管局的人来找喜神的老杨。

    当时夏白以为老杨是警员,后来才知道老杨是游管局后勤部的人,而且他的工作很特殊。

    游管局一直对普通人隐瞒着游戏降临的事,实际上,就算他们瞒得住这件事,也挡不住绝望和恐惧情绪的扩散,这两年社会已经无形地受影响了,其中一个表现就是,自杀的人增多了。

    老杨带的小队,就是救助因游戏,以及被玩家恶意引导的想自杀的人。

    当时他帮他,就是看他那么纠结,怕他遇到什么事会想不开。

    没想到老杨在这里,并且认识江清风和姜倚彤。

    凌长夜也不知道老杨在这里。

    他们暗中听了一会儿,发现老杨和江清风好像很早就认识了。

    跟老杨说了会儿话,江清风和姜倚彤就离开了,老杨拿了两盒饭菜出去了。

    夏白问:“这里有人要自杀吗?还是有玩家在这里害人?”

    凌长夜说:“没见其他后勤部的人,只有老杨一个,可能他也是在这里度假休息。”

    夏白点头,游管局待遇不错,尤其是老杨这种做到队长的,天天面对死亡,来这里放松也很合理。

    通灵者不知道老杨是谁,但他说:“这个老杨还挺善良的。”

    夏白:“你对他通灵了?”

    通灵者向窗外抬了下下巴。

    老杨没有在餐厅吃,是餐厅里少有的自己带饭菜走的,他是带着饭到外面吃了,不只是他自己吃。

    他正坐在一个面向大海的石头上,剥虾喂一只流浪猫。

    说那是一只流浪猫,是因为它真的很瘦,还有些脏,但其实它是一只眼睛和他们身后的大海一样漂亮的布偶猫,可能是哪个住在这里的人丢弃的。

    老杨耐心地给布偶剥了好几l个虾,直到布偶不吃了,他才擦擦手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跟布偶说着不知道什么话,时不时还会摸摸布偶的脑袋,阳光下笑出了褶子。

    夏白看他的表情,感觉老杨对布偶比对他好多了。

    “这么说的话,你也挺善良的,你那天在雪地里捡了一只小狗。”夏白说。

    通灵者:“圣游公会有一个玩家会炼动物傀儡。”

    夏白:“……”

    他不想看通灵者这张脸,转头看向凌长夜,问:“队长,我要让老杨给搭桥吗?”

    凌长夜问他的想法,“你觉得呢,看起来老杨和江清风认识很久了,如果你以夏白的身份让他帮忙,他可能会告诉江清风你的身份。老杨因为工作原因,更倾向于站在普通人那边,保护普通人。”

    夏白:“我再想想。”

    “想什么啊,你直接找他们不就得了,我确定他们就是你爸妈,我刚才对你爸通灵了,看到你了。”通灵者直接说。

    夏白皱眉:“你怎么能对他们通灵?游管局规定,玩家不能无故对普通人使用技能。”

    通灵者:“你也说是游管局的规定了。”

    凌长夜:“你也知道我们是游管局的人。”

    夏白:“总之,你不能再随便对他们通灵了。”

    夏白知道,通灵者能成为圣游公会人人敬畏的副会长,他的技能应该不只是通灵这么简单。

    他没那么脆皮,不怕被通灵者通灵,作为普通人的江清风和姜倚彤就不一定了。

    “你以为我想啊,通灵是有人数限制的。”通灵者很生气,“你放心,他们这对普通人,求我我都不会再对他们通灵,白耗费我精力。”

    没理会他的生气,垂头想了一会儿,夏白说:“晚饭的时候吧,到时候我亲自过去跟他们说话。”

    凌长夜说:“好。”

    吃完午饭,夏白回去就睡觉了。

    睡了两个小时,他起来洗了个澡,又变成了女孩的样子,跟凌长夜一起早早地去了餐厅。

    跟着一起去的通灵者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

    行吧。

    因为去的早,而江清风和姜倚彤去的又晚,他们在餐厅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江清风和姜倚彤。

    看到他们点完菜,夏白立即站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了两人那一桌。

    江清风莫名看了他一眼,看到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语气还算好,“请问什么事?”

    夏白刚要说话,听到门口有人烦躁地喊服务员:“服务员!餐厅门怎么打不开了?门不是一直开着的吗?是谁关的?”

    夏白:“……”

    他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叹了口气,又看向凌长夜。

    凌长夜也很无奈,又不得不对夏白点了下头,他们应该是被游戏锁定了。

    本来把这周六的游戏任务推迟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没躲过要在周六下游戏。

    通灵者就更无语了,没想到他还真陪夏白下游戏了。

    餐厅里好几l个人聚在门口,江清风和姜倚彤被那边的动静吸引,没有再理夏白。

    夏白打量了一圈,餐厅里大概有十几l个人,不知道后厨的厨师和服务员是不是也被锁定了,除了他们,刚进门不久的老杨,很不幸,也被锁定了。

    其他的,夏白就都不认识了。

    门口只有一个服务员,被好多客人围着质问。

    “门怎么可能打不开?”

    “是不是你们餐厅搞的鬼?你要是打不开就让你们老板来啊?”

    “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是普通家庭,你们别打什么坏主意!”

    服务员已经不知道鞠了多少次躬了,他当然知道这些人都不普通,普通人也住不起一晚上五万起步的酒店啊,这些人里没一个他能得罪的。

    “请大家放心,我这就打,给餐厅经理打,给保安部的经理打,放心,放心。”

    酒店规定,给客人送餐时,不能带手机,他请求回去拿手机。

    有人不让,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让他现在就当着他们的面打。

    幸好这个服务员业务能力很强,虽然没记住他们经理的电话,但记得酒店保安部的电话,立即打了过去,可马上他就发现,这个手机没信号。

    其他人都拿出手机,才发现他们的手机也没信号。

    夏白看到江清风和姜倚彤也拿出了手机,同样没有信号。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有人开始举起椅子砸窗户,酒店的餐厅面向大海,有一面全是落地窗。

    落地窗怎么砸都没一点裂痕,两边墙上的小窗也一样。

    这个过程夏白很熟悉,凌长夜和通灵者这两个下过更多游戏的人,一定也很熟悉。

    从一开始的质问,什么都不相信,到意识到不对,再到开始真正恐慌。

    一开始跟他们说是游戏,他们不会相信,到了恐慌这个阶段,是跟他们科普游戏的最好时机。

    当被游戏锁定时,游管局的人有义务跟被锁定的普通人科普游戏。

    夏白和凌长夜身上有伪装,老杨不知道有其他游管局的人在,应该会站出来科普,可他一直站在餐桌旁向门口看着,什么都没说。

    见餐厅里的人恐慌不已,有人开始哭了,夏白刚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道兴奋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一个穿着花衬衫,长得又白又瘦的男人,单手撑桌,轻松跳到了桌上,接着又有一男两女跳上了桌。

    “哎呀呀,竟然没有游管局那群讨人厌的臭虫吗?”花衬衫男人舔了下唇,猩红的舌头把苍白的唇舔出了几l分血色,他看着还是有点病态,“那可太好了。”

    “别紧张,别紧张。”他看向那个流眼泪的女生,“小妹妹怎么还哭了呢?不就是个游戏吗?”

    有人问:“游戏?什么游戏?难道真的有人在捉弄我们?”

    花衬衫男人旁边的女人拿出手机,“怎么能说捉弄呢,是恩赐啊,让我来跟你们好好说说。”

    “最初的异常,大概发生在三年前,七里村。”

    女人开始给餐厅里的人科普起游戏,同时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科普最前面和游管局的一样,都是用的七里村小学,可接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接着,就出现了我们会长,他是游戏使者,他降下警示,游戏是人类不可抵抗的,游戏在帮助人类进化,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就是游戏的本质。”

    夏白瞥了一眼通灵者,原来他们圣游公会也有一个游戏科普版本。

    也是,他们就喜欢跟游管局对着干,这个有点洗脑,有点像拉人进邪那个教的科普版本,还能为圣游公会拉人。

    通灵者埋头喝茶,好像不懂夏白的眼神。

    当然有人会不信,可是马上那个女人的头发就动了起来,长成了好几l条长蛇,以她的头为中心,在餐厅四散爬行。

    餐厅里顿时响起一道道尖叫,好多人匆忙后退,躲避着恐怖的长蛇。

    “看到了吗?这就是游戏赐予的,人类的进化,别做井底之蛙了。”女人说。

    另一个穿黑衬衫,戴眼镜的男玩家温和地说:“别怕,顺应我们,我们会带你们离开游戏的。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四个人都是圣游公会的骨干,圣游公会是游戏降临以来,成立的最大民间玩家组织,如果你们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加入公会,寻得庇护。”

    夏白又看了通灵者一眼,好一个最大民间玩家组织,好一个庇护,游管局都要发来一个问号。

    通灵者继续喝茶。

    花衬衫男人接着说:“等下进了游戏,都要听我们的,知道了吗?”

    长蛇女甩了甩头,扬起几l条湿滑的长蛇,滑过好几l个面色惨白的人,“当然,不听也行,死了也好,还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这个餐厅除了服务员,其他人全都非富即贵,要是在平时,怎么会轻易听从别人。可是现在很显然,不是平时,不正常,当即好几l个人连连点头。

    “那边呢?”花衬衫笑声阴郁,“还有人有心情坐那里喝茶呢?喂!那个老头,就是说你呢?”

    那个老头。

    夏白看向通灵者,这里好像就他一个老头。

    从在姜岐市时,通灵者就是这幅伪装,一个头发有点泛白的,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他们入住这家酒店时,服务员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带着爸爸来旅游,给他们整理行李时,服务员还夸他和凌长夜真孝顺,当时通灵者可是很开心的样子,还给了服务员小费。

    现在呢?

    夏白推了推他,说:“就是,你怎么这样,还不站起来给这位哥道歉?”

    通灵者:“……”

    “算了,看在这位小美女的面子上,就不跟你一个老头计较了。”花衬衫男人盯着夏白看了好几l秒,“美女,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在圣游公会?

    他现在是光头刘强前女友的样子,光头刘强是圣游公会的元老玩家,同在圣游公会,他可能见过光头的前女友?

    夏白有点呆地说:“是吗?好巧,至少有十个男人跟我说过这句话。”

    “……”

    餐厅里响起一道笑声。

    花衬衫觉得有点被下面,又盯着他看了几l秒,阴郁的眼神像地上爬的湿蛇,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又看向夏白旁边两人,“还有这两位,怎么没什么表示?”

    江清风脸有点冷,姜倚彤站到他面前,笑着说:“您好,我是姜倚彤,群虹影业的董事长,在游戏里,请您多多照顾,如果能离开游戏,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夏白看过姜倚彤的资料,她主要管理的并不是群虹影业,此时她专挑这个说,可能是看透了花衬衫某种本性。

    群虹影业是一家知名综合娱乐经纪公司,电影制作起家,有很多当红明星都出自这家公司。

    花衬衫果然很满意,“原来是姜总,我就说这么眼熟呢,不愧是姜总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家看到了吧……”

    他转头面向其他人,还想说什么,游戏锁定状态忽然结束,在游戏系统声音的降临中。

    【游戏加载完毕,普通地图蓝茶岛已上线。】

    【蓝茶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美丽小岛,岛民淳朴善良,过着相对原始的生活,近几l年小岛慢慢热闹了起来,来了很多人,为小岛带来了一些新东西。欢迎大家入岛,体验独特海岛风情。】

    机械的系统应音结束后,夏白这次有心等待的另一道声音,和以往一样出现。

    【欢迎您,捡尸人夏白。】

    108   蓝茶岛2

    ◎副会长的小娇妻◎

    夏白第一次尝试在脑海里跟游戏系统说话,【游戏,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脑海没有什么回应。

    夏白再次尝试:【系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夏白以为他不会得到回应时,他脑袋里出现一道很弱的,很快消失不见的声音,【你好,捡尸人夏白。】

    这道声音和游戏公开播报结束后,欢迎他那道声音一样,不是机械的系统音。

    只是就只有这一句,夏白再怎么跟它说,它都不回应了。

    夏白从它这像是偷偷回应的一句中,感觉它好像和游戏并不是一样的,怕被游戏发现,才这么小声而快速地回应他。

    这个发现让夏白有点激动,既然这样,他也就不再尝试跟系统说话了。

    餐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到脑海里的声音了,此时再没人怀疑游戏只是个玩笑,除了几个老玩家,个个紧绷着。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哭声。”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天就快黑了,进入游戏后,天依然是暗的。

    从昏暗的夜晚传来隐隐约约、凄凄切切的哭声,似远似近。

    正因游戏而紧张的几个新玩家,听到这哭声只觉得恐怖,好像感觉有一个女鬼正在黑暗中哭着靠近。

    “大佬,游戏是恐怖类的,还是推理类的?”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哆哆哆嗦嗦地问花衬衫。

    花衬衫冷淡地瞥他一眼,“这两者矛盾吗?推理游戏就不能恐怖了?”

    中年男人又看向外面,被黑色笼罩的,不知道什么样的世界,“所以,可能是恐怖的,有、有鬼的吗?”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在诡异游戏里有鬼不是太正常了吗?”花衬衫不屑地说:“这不是重点。”

    他在餐厅里扫视一圈,“我们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直接跟你们说吧,你们刚才听到这是普通地图了吧?普通地图的玩法就是寻找真相,这一方法就是我们会长降下来的,要是不知道这个方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找什么真相啊?”又有人问。

    “我要不要把游戏剧本都告诉你啊?”花衬衫男人细长的眉毛皱得死紧,“操!厌蠢症都犯了。”

    他不想说了,见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这里接应他们,他从桌上跳下来,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

    外面的黑里好像有很多雾,能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喊了一声:“美杜莎。”

    那个蛇发女人立即走到门口。

    美杜莎,这应该是女人的游戏身份,非常形象,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就是这么一头长蛇。

    夏白这才想起,他在玩家交流中心看到过有人讨论美杜莎,她最近还挺有名的。

    圣游公会元老玩家接连出事,但圣游公会并不是青黄不接,有很不错的新玩家出现,其实也不是新玩家,美杜莎应该进游戏也有两年了,只不过技能是今年新获得的。

    这个美杜莎出名就在于,她在一场游戏里,敢跟圣游公会元老玩家古全昆对着干。

    她确实可以。

    蛇是蚯蚓的天敌。

    总有了蚯蚓臂的夏白都有一丢丢抵触她。

    看美杜莎对花衬衫的态度,这个花衬衫应该也不是圣游公会普通玩家,只是夏白不知道他是谁。

    没事,有通灵者可以问,还有通灵者可以当保护伞。

    夏白这么想着时,美杜莎头上的长蛇已经顺着门缝爬出去探路了,只过了可能不到两分钟,她一下站直了身体,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前方,“有东西。”

    花衬衫说:“刚进游戏,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出去看看。”

    他率先走出餐厅大门,他的三个同伴立即跟上他,其他人有点犹豫,不太敢出去。

    夏白看了看凌长夜和通灵者,三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没有现实世界的蓝茶岛那么热,夜晚的凉风带着雾气的潮湿,慢慢吹走一些朦胧,前面黑暗中的人影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笑容满面的老年人,穿着灰扑扑的衣物,笑得满脸褶皱,莫名却有些像猫脸,有点瘆人。

    他声音尖细,“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夜里雾气重,迷路了?”

    四人小组中,那个看起来很温和的黑衬衫男人点头,“确实,劳烦您来接我们。”

    很多游戏开始会有一个类似引导员的npc,可能和五姑村的村长一样会参与全程,也可能像是和平医学院的宿管一样,只在开头引导一下,这个老人应该就是这场游戏的引导员,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重要角色。

    老人向他们这边扫了一眼,大致看了有多少人后,说:“那好,你们跟我走吧。”

    四人立即跟着老人向前走,夏白和凌长夜在后面,看到新玩家都有些犹豫,江清风喊了一声“老杨”,老杨说:“没办法,我们也跟着他们走吧。”

    江清风和姜倚彤一起向外走后,夏白和凌长夜这才跟上。

    这其实不是夏白进的第一个海岛游戏,和谐电影院后半部分也是在海岛上。

    那个海岛上的岛民也很原始,只不过都是电影里的人。但是原始海岛的主题应该也就那些。

    原始野蛮,暴力血腥,愚昧封建,诡异信仰。

    这个蓝茶岛,游戏系统说,原本很原始,只不过后来来了一些人,有些了新东西。

    他们这些玩家的身份,应该也是这些新来的人。

    原始海岛,新来的人。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新来的人压制原始岛民,历史上类似的事很多,甚至能达到侵略和奴役的程度。另一种是岛民压制新来的人,这种可能在游戏里有一种情况很常见,拐卖,也有多种类型的诈骗。

    夏白看过很多游管局的副本解析,对游戏套路越来越了解,当然这种了解,也可能是他本身参加过游戏内测的原因。

    一边猜着这个海岛地图会是什么样的游戏,夏白一边牵着凌长夜的手,跟老头走。

    海岛上草木杂生,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几人都走得格外小心。

    哭声越来越明显,他们好像就是寻着哭声在黑暗里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光亮,也看清了哭声的来源。

    前面是一座座泛绿的海草屋,屋子挺大的,比普通的土屋宽敞,就是屋顶上的绿在灯光下很有恐怖氛围,尤其是其中一座上还挂着红色的灯笼和红绸、喜联。

    又红又圆的灯笼从门口,向门前的路上延伸,路上直直站着一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正悲悲切切地哭,哭声传遍了整个海岛。

    新玩家差点被这个场景吓死。

    灰色的雾气,黑色的天,泛绿的屋顶,大红的灯笼,和站在路边哭泣的红嫁衣新娘。

    但凡看过几部恐怖电影的,都明白这是多阴森恐怖的画面。

    “这、这,你们看到那个红嫁衣女人了吗?是我眼花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她、她是女鬼吗?”

    前面带头老人回头瞪了那个说女鬼的人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走得近了,他们发现,不只是红嫁衣新娘在哭,她身后的路上,还有几个人在哭,都是女人,有老有小,一起跟着红嫁衣新娘哭泣,在新娘哭声弱时,她们会更大声地哭,确保哭声会传到整个岛屿。

    有这些人的出现,是没那么恐怖了,但是更加诡异。

    可惜老头什么都不说,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只能跟着老头走。

    老头带着他们进了村落中间的一个海草屋里,指着几个蒲团,“跪在那里,拜一拜。”

    玩家们不敢反抗,分三批纷纷跪到蒲团上,对着一个黑色的长满刺的雕像拜了拜。

    看着那个怪异的雕像,夏白感觉这里的岛民,和和谐电影里的那些一样,信仰着什么邪神。

    见他们都拜完了,老头满意地说:“今天太晚了,我先给你们安排个住处,明天还有婚礼,等婚礼结束再给你们安排工作。”

    玩家们还能怎么办,只好点头答应。

    有个人问他:“明天的婚礼,是刚才门口挂红灯笼那一家吗?”

    老人点头,“算是他家,你们明天要祝福他家姑娘。”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她家?

    可是老头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让他们快点走,一看他这样,玩家们也不好自讨没趣再多问了。

    老人把他们带到三个海草屋前,“天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这三个屋子你们自己安排分配吧。”

    说完他就走了,好像就只是个简单的引导员,带他们进来就完成任务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

    “这都是什么啊?”

    “那家是婚事吗,不会女儿要被送去冥婚才哭得那么惨吧?”

    “不是,那是哭嫁。”一道清冽的声音说。

    玩家都看向声音的来源,江清风。

    姜倚彤问:“老公,什么是哭嫁啊?”

    江清风说:“我不知道游戏里会不会有现实的习俗,在我们现实的世界里,有一些地方,存在哭嫁的习俗。

    在这些地方,女子出嫁时,哭得越惨越好,哭得惨的新娘会被认为是贤惠的妻子,夫家和娘家都会有面子,他们那些地方,很多女孩从小就会为嫁人这一天练习哭。”

    好几个玩家都惊呆了。

    在他们心里,结婚是件热闹的大喜事,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的,就算他们听过,是有新娘在结婚这天会流泪,流泪是为不舍,是孝顺,最夸张的说法是流泪是在为娘家掉金豆豆,可这哭嫁也太夸张了吧。

    大喜事上,要哭得那么凄惨,还能有喜庆的氛围吗?

    更夸张的是,要为了结婚这一天,从小练习哭,一个女孩最童真的时光和美丽的花季,都要因结婚这一天,而填满泪水和哭声?

    江清风说:“在结婚前一天,新娘和新娘的家人都会站在第二天要出嫁的路上哭,哭得越久越好,他们应该就是在做这件事。”

    夏白偷偷看正说话的江清风,看他跟姜倚彤吃饭时,一副没脑袋很好哄的样子,没想到他挺博闻多识的。

    也是,他是一个画家,画家可能就是要了解不同地方的人文风俗?

    花衬衫男人说:“这可能确实是哭嫁,游戏是会参考我们现实的。”

    知道这是哭嫁后,他们没有那么害怕了,开始分配房子。

    很多新人玩家都抢着想跟四人小组住一起,他们一共有十七个人,一座海草屋住五六个人,花衬衫扫了一圈,指定夏白和姜倚彤跟他们住一座海草屋。

    “……”

    夏白说:“我要跟我男朋友一起住。”

    花衬衫斜着眼看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一把带火的飞刀,像盘核桃一样在手里把玩着,“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我倒要看看谁是你男朋友。”

    最后一句话里有威胁,他扫向玩家的眼神里威胁更明显。

    在这个游戏里的人,哪怕是服务员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这个花衬衫看上夏白这个美女了,所以让他跟他们住一起,怀了什么心思,没人不知道。

    他话里的话就是,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是夏白男朋友,还敢站出来。

    要是他敢站出来,后果一定很惨。

    他就是在警告夏白的男朋友不要站出来,乖乖让夏白跟他们住。

    还能怎么办,在这个游戏里,他们的命都绑在这四个有异能的玩家身上,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没想到,夏白的男朋友竟然站出来了。

    凌长夜牵着夏白的手,和善地说:“我就是他的男朋友。”

    花衬衫笑了一声,“你是谁啊?”

    凌长夜:“我是他男朋友。”

    花衬衫男人皱眉问:“我是问你叫什么。”

    凌长夜说:“我是他男朋友。”

    “……”

    花衬衫最后一点耐心用在打量他上,“你来自哪里?”

    凌长夜:“来自最大的民间玩家组织。”

    “……”

    通灵者将双手按在了额头上,不想再看地半转过身去。

    “你他妈地耍我呢!”花衬衫终于暴怒,声音忽地变得尖锐,手里的火刀瞬间化为无数个,飞向凌长夜。

    无数个飞刀后面托着的烈焰,映照着他疯狂扭曲的脸,看着心理很有问题的模样,可是不到两秒,他被火光衬得疯癫的眼忽然睁大,那一刻他的身体好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白覆盖瞳孔,眼里只有惊恐。

    被烈焰炙烤得刚要尖叫的玩家,就看到火刀纷纷落地,最后变成一个,也在湿润的地上熄火了。

    “阎泉,你怎么了?”美杜莎忙伸手扶住要跌倒的花衬衫男人。

    花衬衫额头上出现大颗大颗的汗珠,他捂住脑袋,好一会儿眼睛才恢复正常,害怕地看着凌长夜。

    夏白也好奇地看向凌长夜,不知道凌长夜刚才做了什么,只看到凌长夜对花衬衫摇了摇头,花衬衫立即垂下头不说话了。

    自始至终,凌长夜都安静地站在那里,手都没动一下,花衬衫就从一只发疯的兽变成了家养的狗,还是汗淋淋那种。

    不只是他,四人小组另外三人看凌长夜的眼神也变了。

    其他新手玩家也一样,他们看出来这个穿花衬衫,叫阎泉的男人踢到了一块铁板。

    当一个人大肆展示自己的能力时,远不如一个始终低调,不经意露出能力一角的人给人的感觉更高深,好几个人不动声色靠近了凌长夜一步。

    夏白说:“看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住了。”

    说完他看了眼姜倚彤和江清风,在想要不要邀请两人跟他们一起住。

    姜倚彤听了夏白的话,立即接话说:“既然这位小姐不能一起住了,让我老公跟我们一起住吧,他睡觉很安静,一定不会打扰几位。”

    她这是给四人台阶下,同时让江清风有个相对安全的住处。

    有了这个台阶,四人自然顺势下了。

    美杜莎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这样也行。不知道凌长夜对阎泉做了什么,阎泉看着就不太正常的样子,要是这时候让姜倚彤和江清风跟他们一起住,可能会被四人当成他们这边的人,会偷偷报复也说不定。

    夏白没再开口说话。

    江清风问:“能让老杨跟我们一起吗,老杨不打扰你们,就跟我们夫妻住一间就行。”

    “你们想住几个人就住几个人,快点进屋!”美杜莎烦躁地说,她可能很想赶紧进屋,问阎泉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白也好奇,于是跟凌长夜,拽着仰头看星星的通灵者进了一座海草屋,立即有三个人跟上了他们。

    他们进的这个海草屋,里面有三间卧室,夏白和凌长夜自然住一间,通灵者也跟着挤进来了。

    一进来他就问凌长夜:“你对阎泉做了什么?”

    海草屋屋顶是一层层的海草,墙体是用石头和海泥砌的,看着比五姑村的吊脚楼隔音效果好一些。

    凌长夜声音依然放低了不少,“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跟我们一起下游戏,我也不想暴露身份,浪费了一个高级道具,入侵了他的大脑。”

    他看起来不太满意,但又笑着,“你们圣游公会可真厉害啊,原来你们在游管局的人不在的场合,就是这样的。”

    通灵者脸色有点沉,“与你无关。”

    凌长夜:“如果下次他们再做很过分的事,希望你能自己解决,还有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们圣游公会的人当然由我管教,是你不要插手才对。”通灵者冷声道。

    夏白惊呆,“最大民间玩家组织的副会长竟然这样蛮不讲理,我男朋友要是不出手,就要被他杀死了。”

    “呵。”通灵者看向他们,冷笑一声,“凌队,你还以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技能吗?你可是不死者,身体不管被砍成多少段都死不了,再来几个阎泉都杀不死你。”

    夏白和凌长夜都沉下了脸。

    通灵者多欣赏了几秒他们的脸色,心情舒畅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夏白的脸就变回来了,他贴近凌长夜,低声问他:“队长,你刚才对那个叫阎泉的做了什么?”

    凌长夜没有回答他,眼睛却变蓝了,同时指了指通灵者刚走出去的门。

    夏白:“……”

    他默默对着凌长夜竖起了一个歪着的大拇指。

    他家队长复制了通灵者的技能。

    晚上通灵者对他通灵的时候,凌长夜就在旁边看着,通灵者以为凌长夜是不放心,怕他对他做什么,就让他看。

    是不放心,通灵者不知道的是,凌长夜看着他通灵时,也在复制他的技能。

    是啊,在这场游戏里,凌长夜选择复制使用通灵者的技能,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能用这个技能通关游戏,克制通灵者,还能给他多通几次灵,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

    凌长夜在夏白耳边低声说:“他的技能很隐秘,不太好复制,好在现在复制成功了,他的技能自带灵魂攻击技能,我刚才对阎泉试着使用了这个技能,阎泉大概把我当成了他们副会长。”

    夏白:“……”

    果然是有妙用。

    他终于知道在被子里偷笑大概是什么感受了。

    隔壁的海草屋里,美杜莎扶着阎泉进了最大的一间卧室,另外两个队友也跟了进来。

    一进门,黑衬衫男人就问:“那个男人也是玩家?他说他来自最大民间玩家组织,不会是游管局的吧!”

    “放屁!”阎泉说:“他是我们副会长通灵者!”

    另外三人都惊呆了。

    阎泉说:“你们和我一样,刚进圣游公会时,不服管教被他教训过吧,那个滋味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我刚才他妈的又被他教训了!”

    是的,他们是一起进圣游公会的,在现实世界肆意妄为惯了,刚进圣游公会时也一样,而通灵者就是专门管教他们这种人的,被噬魂的滋味,他们一辈子都记得,绝不会弄错。

    阎泉说:“那时候,他对我摇头,我就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你们也别说,就假装不知道就行。”

    “让你们假装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阎泉说:“我不是觉得那个穿绿裙子的女人很眼熟吗?”

    “你不是看上了,在搭讪啊?”黑衬衫男人一脸“我懂”的样子。

    “搭讪你麻痹!”阎泉躺在床上踹了一脚凳子,“刚才被一刺激,我想起来她是谁了,是光头刘强的女朋友!去年,我在圣游公会见过刘强搂着她离开,刘强那嘴都要笑到耳朵上了。”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黑衬衫男人说:“不是,她是元老玩家刘强的女朋友,元老刚死没多久,副会长他就……就带着小娇妻来海岛度假来了?怪不得他要伪装。”

    “怎么不行?他可是副会长,下属死了,就帮忙照顾女朋友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109   蓝茶岛3

    ◎“因为要赎罪啊。”◎

    是的,这很合理。

    即便刘强的女朋友说副会长是他男朋友了,副会长还站出来承认了。

    阎泉越想越气,骂了好几句脏话,他觉得通灵者可能厌恨他了,刚才的惩罚才那么重。

    另外三人纷纷在心里庆幸,他们没有对那个小美女表现出什么。

    “没想到副会长他,嗯,还挺有情趣的,和平时感觉不一样。”

    “这是他私下的一面,所以要伪装嘛,要不是他用技能,谁是知道他就是副会长。”

    “他应该只是给我们个警告,没事,我们就假装不知道,没这回事。”

    三人安慰了一会儿阎泉,另外两个女人去隔壁房间了。

    这座海草屋的另一个房间里,江清风、姜倚彤和老杨,在聊的只有游戏。

    姜倚彤表现得还算淡定,她叹了口气,“其实进游戏之前,我就知道我们的世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见过一些异常了,只是没想到,度个假被卷进了游戏里。”

    江清风也不怎么紧张,“没事阿彤,他们不是说普通游戏就是找真相吗?不一定要拼武力,我们认真找线索就行。”

    老杨摇头,“没有这么简单,那四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这是恐怖游戏,找线索的时候,可能会遇到危险,危险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推我们去挡。你们别忘了,在餐厅时,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说,死人也能提供线索。”

    “老杨说的对,老公,你面对他们时别那么清高了,我们活着离开游戏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姜倚彤对江清风说。

    江清风莫名,“我哪里清高了?”

    “对对对,你一点都不清高,那多笑笑?”姜倚彤一本正经地说。

    老杨笑了一声,说:“以防万一,今晚我们三人轮流守夜吧?”

    江清风和姜倚彤都没意见。

    都不是年轻人了,他们计划十点睡,六点起。十点到一点江清风守夜,一点到四点老杨守,剩下的时间交给姜倚彤。

    悲切的哭声还在岛上徘徊,被海风吹得呜呜咽咽,即便知道是人在哭,在深夜听到也觉得渗人,满脑子都是哭声。

    夏白翻了个身,总觉得哭声好像更大了。她们不会累,嗓子不会疼吗?

    凌长夜递给他一副耳塞,“睡吧,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入睡后,我对你通灵试试。”

    夏白点头,他也觉得他们刚进游戏,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会这么早就出什么事,于是塞上耳塞,在凌长夜的注视中安然入睡了。

    等夏白入睡后,凌长夜第一次对夏白通灵。

    复制了通灵者的技能后,凌长夜才真正了解通灵者的技能,也对人的灵魂有了新的理解。

    人活一世,相同的只有终将会走向死亡。有的人活出了很多能刻入灵魂的事,有很多值得被收进灵魂的人。有的人活得和白纸一样,没有多少能刻入灵魂的事,也没有几个人。

    前者的灵魂更加丰盈,后者的灵魂更瘪小。

    是的,这些被录入灵魂的事和人,充盈了灵魂,稍微夸张点说,是这些事和人组成了灵魂。

    通灵者可以看到人的灵魂,同时能对人的灵魂动手,他这一技能的攻击性就在于,他能抹除人灵魂中的一些事,在这个层面,抹除灵魂里的东西就是吞噬一部分灵魂,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刚才对阎泉做的就是这件事,除了侵蚀灵魂的痛苦,还会让人记忆和大脑混乱。

    这个技能确实非常可怕,凌长夜庆幸在这场游戏里复制了通灵者的技能。

    对夏白通灵和对阎泉使用技能,是完全不同的事。

    即将要深入夏白的灵魂,凌长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泛着蓝光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些红,凌长夜放在夏白手腕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十五分钟后,他闭上了眼睛,抿着唇,久久没动。

    第二天一醒来,夏白就问凌长夜:“队长,昨晚通灵了吗?看到了什么?”

    凌长夜遗憾地说:“我只通灵了十五分钟,看到的大多是通灵者看到过的,没什么新东西。”

    “那……”夏白抬头看着他,“队长,你在我灵魂里看到你自己了吗?”

    凌长夜低头吻住了夏白。

    这本该是个绵长又深入的吻,可是刚开始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和他们预测的不同,昨晚有个玩家死了。

    这个玩家的死在玩家中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因为他是看起来非常厉害,非常有经验的阎泉。

    夏白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立即和凌长夜,以及刚从房间出来的通灵者一起去看。

    阎泉他们住在12号海草屋,刚一进门,他们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住在12号海草屋的人都聚在一间卧室门口,夏白注意到血已经从那个房间流到门外了。

    房间里的情形,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惨烈。

    一地的鲜血,鲜血流到了卧室每个角落,入目一片刺眼的红。

    阎泉正被挂在屋顶上,四肢向后被一条红色的绸缎捆绑在一起,挂在吊灯上,脖子被什么勒出一道细长的裂口,鲜血就是从那道细长的裂口里流出来的,他的眼睛绝望地睁着。

    那道裂口真的很细很细,可能还没有一根头发粗,也不是整道都裂到血管,所以血流得应该不快,血流而亡应该经历了一段挺长的时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干净,每个人都会绝望。

    而此时,已经没有血能从他脖子里渗出来了。

    凌长夜尝试对阎泉通灵,想试试能不能在他灵魂里找到些什么,没能成功,他可能死亡超过一个小时了。

    通灵者也是如此。

    凌长夜问已经有些恍惚的黑衬衫男人:“怎么回事?”

    黑衬衫男人见到凌长夜,终于回神了,张嘴就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我也不知道,我睡醒就看到阎泉被挂在屋顶,已经死了。”

    “你一整夜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吗?”凌长夜问。

    “没有没有!阎泉就突然死了!这个游戏太邪门了,太邪门了……”他不断念叨着,“太邪门了,到底怎么回事?”

    确实邪门,他们刚进游戏,第一晚就有人惨烈但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们把阎泉放了下来。

    姜倚彤说:“这段红绸有些眼熟。”

    “和昨晚新娘家门上挂的很像!是不是昨晚阎泉说话太大声,影响新娘他们哭泣了?我记得昨晚整个海岛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阎泉一个人声音很响,还骂脏话了。”

    “有可能,毕竟这里的婚事就很,嗯,奇特,这么有特色的婚姻,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关键?昨晚的老头说我们还要祝福,可能我们也不能影响婚事。”

    几个新玩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夏白和凌长夜、以及通灵者都没说话。

    如果进游戏多一点,可能就知道这么快的死亡,应该不是违背了什么游戏规则,或者被游戏里的谁报复,而是一种,在玩家交流中心叫做“內罚”的死亡。

    內罚是游戏里很普遍的死法,最典型的是在五姑村副本,玩家们死于在进游戏之前的,做的会被诅咒的事。

    过往,可能是几个月、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前的诅咒,应在了游戏里。

    把范围扩大,和谐电影院也能算,乃至和平医学院,死亡都和一个人的人生经历有关。

    这是游戏非常喜欢设计的死亡,它很喜欢研究人。

    当然不是随便一段经历,都会在游戏里成为死亡触发点,要正好契合游戏主角的故事。

    但是现在他们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目前只知道这个海岛上的哭嫁婚礼习俗。

    夏白问跟阎泉一起的三个人,“阎泉以前做过什么和婚礼相关的坏事吗?”

    “和婚礼相关?”美杜莎垂眸思索了起来,思考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他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好像没有吧?”

    夏白又问:“他这个死亡方法,或者姿势呢?他有没有这样害死人过?”

    美杜莎又想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有。”

    凌长夜一向是线索先行,“我们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先检查一下他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是夏白的专业,他蹲在阎泉身边检查起他的身体,“他确实是死于失血过多,身上除了脖子上这道伤口,没有其他外伤,不知道游戏里的时间是否正常,按照现实时间算,他应该死在昨晚两点到三点之间。”

    圣游公会三个玩家都惊讶地看着夏白,没想到刘强兼副会长的女朋友,竟然还有这能力。

    夏白:“他脖子上的这道伤口太细了,像是头发丝割的,正常来说一根头发是没法勒进人的皮肤的。”

    “那要是不正常的呢?女鬼的头发?”一个玩家问。

    一看到昨晚那个哭泣的红嫁衣女新娘,很难不想到女鬼,想到女鬼,很难不想到长发。

    夏白也不知道,目前没什么证据,不好做推测,也没法否定每种可能。

    他们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喊声。

    是昨晚那个老头,太阳出来了,他又来找他们了。

    老头白天看着比夜晚正常了一些,但笑起来依然有点渗人,他露着一排在他这个年纪显得有些白的牙齿,“今天岛上有喜事,你们都去帮忙吧,帮忙的话可以在李家吃早饭,记得去参观婚礼,学习学习。”

    还是那个穿黑衬衫的,叫方晓风的男人回老头的话:“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他已经从室友的死亡中缓了过来,不忘问:“我们要学习什么?”

    老头奇怪地看他们一眼,“你们还不知道学习什么?学习赎罪啊。”

    几人莫名其妙,老头先走了,“我先过去,你们收拾收拾就过去啊。”

    老头走后,夏白和凌长夜也回去洗漱了,通灵者看了一眼阎泉的尸体也走了。

    方晓风和美杜莎,以及他们中另一个叫喻茵的女玩家一起,把阎泉的尸体向外抬。

    三人脸色沉沉的,其他玩家忙给他们让路,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三人把阎泉的尸体抬到海草屋后面,好歹同伴一场,挖坑把他埋了。

    喻茵挖着坑,忽然说:“你们记不记得,其实我们放过别人的血,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且老头说我们要学习赎罪。”

    “你都说是我们了。”美杜莎皱眉说:“如果阎泉因为是这件事死的,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没事,只有阎泉出事了?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是因为是我们啊,现在阎泉出事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中的一个?”喻茵说。

    美杜莎厉声呵斥她:“你在胡说什么?你在诅咒我们吗!”

    喻茵面露委屈,声音小了很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赎罪的,老头不是说要我们学习赎罪吗?这可能就是我们的活路。”

    方晓风见状,说:“喻茵说的有道理,我感觉阎泉可能死于內罚,这个游戏对我们不太友好,我们是应该关注一下赎罪。”

    游戏中利用人过往的经历设置死亡点,他们倒也不怕,最怕限制到內罚这一范围,內罚罚的都是罪恶,别说他们四个,游戏时代,圣游公会哪个玩家没做过能称为罪恶的事?

    他们圣游公会的玩家,最怕遇到这种游戏,万一很不幸遇到了,公会也教过他们,游戏里可能有改过和赎罪的机会,找到这一机会,认真忏悔,游戏会饶恕他们这群游戏的拥护者的。

    另一边夏白和凌长夜也在说赎罪这件事。

    凌长夜直言道:“可能是他们的洗脑。”

    通灵者:“……”

    夏白:“赎罪应该和今天的婚事有关,他们不会觉得女孩结婚是赎罪吧?这样的话,确实是洗脑。”

    说完这件事,夏白对通灵者说:“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圣游公会这四位?”

    通灵者不配合,“有什么好介绍的?”

    “了解一下,有助于我们通关游戏啊。”夏白问的更具体一点,“我在玩家交流中心见过别人讨论美杜莎,她是这四个人里最厉害的吗?”

    “不是,是阎泉。”既然阎泉已经死了,通灵者跟他们说也没关系,“阎泉的技能,你们都看出来了,是道具技能,他那个武器叫做地狱之焰,只要沾到一点火,就活不了。”

    可是这么厉害的他,也在这场游戏里死了,还死得悄无声息。

    这个游戏的难度由此可见。

    夏白皱眉:“那你还说十个阎泉都杀不死队长?队长的不死之身仅限于物理伤害,地狱之焰听起来可不只是物理伤害。”

    通灵者不说话,抬脚就向外走。

    夏白拽着他,“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呢?”

    通灵者拽不回来自己的胳膊,无奈地说:“方晓风,他的技能是精神控制,对你们这种等级的玩家,应该造不成什么影响,放心。”

    夏白:“还有一个笑得很可爱的小虎牙女生。”

    通灵者:“喻茵,她就更不用你们担心了,很低技能的迷惑系技能,还不如石丹凤。”

    夏白满意了,这才跟在他后面向外走,在通灵者看不见的角度,看向凌长夜,凌长夜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天气很不错,远处的大海和天空一样蓝。

    这个海岛看起来没比和谐电影院的大多少,同样地看不到海的尽头,孤零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显得渺小又孤独。

    他们没走几步,熟悉的哭声又响起来了,婚礼快要开始了。

    走到昨晚新娘哭嫁那座海草屋,果然看到新娘在哭。

    大红盖头盖住了她的头,她跪在堂屋正中间,哭得浑身颤抖,红裙已经被哭湿透了。

    “老李家这个姑娘真不错啊。”

    “是啊,听听这哭声,多响啊,一听就贤惠温柔。”

    “……”

    要说哭得响就是贤惠,自我洗脑说是习俗,勉强能接受,可是哭的响和温柔有什么关系?

    邻居们正夸奖着新娘时,新娘的哭声慢慢低了,夸奖声跟着停了,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新娘。

    应该是新娘的妈妈的中年女人,忙匆匆跑到新娘身边,用力拍了拍新娘的腿,新娘一下又大声哭了起来。

    夏白看了看那个女人的手,又看了看新娘被拍的腿,那个女人可能是对新娘做了什么,新娘哭的声音是大了,那是因为痛苦。

    邻居们在新娘凄惨的哭声中,再次夸奖了起来。

    大家说着笑着,喜庆的唢呐吹起,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一片热闹的喜庆气氛中,只有新娘一人跪在正中间痛哭着,把痛苦的哭声献于大喜。

    朝阳之下,一种热闹的荒谬油然而生。

    可这里的人好像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新娘一直哭到朝阳变烈日,终于哭到新郎来接亲。接亲这一路,新娘也一直在哭。

    这次哭可能是因为新郎太老太丑了,夏白看着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啤酒肚男人,心里默默地想。

    听她哭声的嘶哑,夏白不由开始担心她的嗓子,再哭下去,可能真要出问题了。

    “这哪是嫁人,是在受刑吧。”姜倚彤皱眉道:“什么封建陋习。”

    也就她敢说,其他玩家都闭口不言,怕成为第二个阎泉。

    甚至有玩家靠近新娘的花轿,跟她说祝福,这是昨晚老头跟他们说的。

    凌长夜:“说的是。”

    通灵者:“……”

    这就开始讨好丈母娘了?

    他们没有吃早饭,一路跟着花轿到新郎的家,婚礼将在这里举行,他们也能在这里吃席。

    不过吃席之前,他们要先看拜堂。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新郎家有五个三角形屋顶的海草屋,围成了一个大院子,院子正中间坐着三个人。

    两边是穿着喜庆红色衣服的一男一女,年纪很大了,应该是新郎的爸妈,而中间坐了一个一身白衣,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

    在大喜日子,穿一身白,又让玩家们开眼了。

    偏偏新郎家对她非常尊重的样子,当新郎新娘跪在他们面前时,她皱眉问:“新娘怎么哭得这么小声?”

    新郎和新郎的家人忙按住新娘,有人又在拍新娘的大腿,喜娘又一次凄厉地哭了起来,用她嘶哑至极的嗓子。

    白衣女人看她哭得身体发抖了,这才满意。

    拜堂这才能继续进行。

    “一拜白海仙。”

    玩家们看到了有人抬出了一座雕像,就是他们昨晚拜过的,那个浑身带刺的神像。听人喊白海仙,他们才觉得,这不就是变异版的海胆吗?

    只不过在海胆的刺里长了好多眼睛,远远地看,反倒是像一根根刺刺入了一只只眼睛中,令人一看就头皮发麻,下意识想闭上眼睛。

    海胆生于海中,这个变异的海胆被他们当海仙可以理解,可是“白”是从何来?这雕像分明是黑色的。

    新郎新娘对着雕像磕头跪拜,接着又对中间的白衣女人跪拜。

    白衣女人对还在哭泣的女人说:“恭喜你,赎罪成功。”

    新娘只是哭。

    跟着来的新娘家人也哭了,更像是喜极而泣。

    接着是正常的,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堂结束后,新娘被人带进屋,哭声越来越远。

    在通灵者没注意的地方,凌长夜对美杜莎和喻茵抬了下下巴,喜娘离开的方向。

    美杜莎和喻茵立即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

    喻茵的技能,正如通灵者所说,对夏白和凌长夜这种等级的玩家,没什么影响,但跟普通人说话时,加上她的魅惑引导,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来到新娘进去的房间门口,喜婆问她们做什么,喻茵把那老头的话组合了一下,说:“我们来跟新娘学习赎罪,并祝福新娘,您就让我们进去吧。”

    喜婆给她们打开了门。

    两人进去时,正好看到新娘掀开裙子。

    每次她哭不出声,别人总拍她的腿是有原因的,她的大腿和小腿内侧都扎了很多针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尖锐的针,只不过做成了海胆刺的样子。

    一根根刺,有的已经完全没入了她的腿中,应该是被人一次次拍进去的,有的只拍进去一多半。

    新娘就在咬着牙拔这些还没被完全拍进去的刺,她已经哭不出声了,还是被疼出了滴滴眼泪。

    见她看过来,原本一脸冷漠的喻茵,眼睛忽然红了,抽了抽鼻子。

    美杜莎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喻茵红着眼走到新娘面前蹲下,伸手想碰碰新娘惨不忍睹的腿,瑟缩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眼泪却是滚了下来。

    泪珠掉落那一刻,她正好抬眼看向新娘,“为什么啊,姐姐。”

    新娘这两天听过很多哭声,哭声那么响,那么惨,可都没有这一滴泪让她动容。

    这一滴泪唤出了她更多的眼泪,不知是疼还是委屈,泪水划过她单薄的嘴角,她说:“因为要赎罪啊。”

    作者有话说:

    110   蓝茶岛4

    ◎赎罪岛◎

    “什么赎罪?”

    美杜莎莫名其妙,“用结婚来赎罪?”

    “是啊,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来赎罪了。”新娘说。

    喻茵觉得新娘态度有了点细微的变化,看了眼美杜莎,示意她别乱说话。

    她擦了擦眼泪,眼泪被擦掉了,眼眶更红了,盯着新娘惨不忍睹的腿说:“可是姐姐能有什么罪呢?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啊?”

    “不是。”新娘说完就沉默了,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了。

    喻茵好像也不着急问,只是小心地伸手,“姐姐,你疼不疼啊?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罪啊。”

    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美杜莎有点烦。

    她很烦喻茵这绿茶,也烦新娘这种唯唯诺诺的女人,这么可笑的婚礼竟然不逃,就算逃不走跟他们同归于尽,杀了新郎全家算了。

    但可能弱者就相信眼泪,也可能是喻茵的技能生效了,新娘见她这样,又心酸地流了几滴清泪。

    她的手放在腿上,手指上明亮的珍珠戒指,衬得那些红红紫紫的针眼更加刺眼。

    “我就是有罪。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主动来蓝茶岛赎罪的。”

    “……”

    喻茵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垂头擦泪,问:“姐姐,为什么啊?”

    “我忏悔那天,你们不在。”新娘说:“其实岛上的人都知道,再告诉你们一遍也没什么。”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我八岁那年,爸爸在工地坠楼摔断腿成了残废,以前他们都说我克父母,我不相信,后来爸爸又傻了,我才知道,我确实不是克父母,我只是身上有罪孽。”

    “我要赎罪,不然我家人都将要遭到报应,都不会善终。如果我身上的罪孽没赎清,带着罪孽转生,我下一辈子也不会好,会继续悲惨的人生。”

    新娘说:“所以我主动来蓝茶岛赎罪。”

    “……”

    美杜莎和喻茵都沉默了。

    新娘也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最先开口的是新娘,她盯着自己的腿,轻轻地问:“你们不相信,你们身上的罪孽会报应在你们,未来的你们,乃至下一世的你们,和你们家人的身上吗?”

    美杜莎和喻茵张口要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嘴。

    尤其是喻茵,她一开始觉得新娘好笑,可她想到了吊在屋顶上,惨死的阎泉,忽然就觉得,新娘说的,好像是这个蓝茶岛的规则,如同这个世界的真理。

    “你们当然也是相信的吧。”新娘疼痛却轻松地摸了摸自己腿上的针头,仿佛那是她的解脱,“不然你们也不会来这里了,外人来这里都是赎罪的,这是白海仙所在的赎罪岛。”

    婚礼现场。

    玩家们找了个地方吃席,刚坐下,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就走了过来,幽幽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打量着的。

    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肤色和海岛上的大多数人不一样,没有被烈日暴晒的黑,白皙但松弛,下垂的法令纹显得她严肃可怕。她连唇都是白的。

    “你们就是新来的一批人?”她的语速特别慢,带着奇怪的语调。

    “好好吃吧。”她笑了一下,没等他们回答,就说:“这是你们在蓝茶岛吃的为数不多的大餐了,吃完就到岛北赎罪吧。”

    玩家们还没弄清状况,那个老头就匆匆跑了过来,低头哈腰,“白姑放心,等他们吃完我立即就带他们过去。我带他们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先学习学习。”

    被叫白姑的女人点了下头,施施然走了。

    她后面,两个人抬着白海仙的雕像立即跟上。

    见他们走远了,老头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吃,赶紧吃!就给你们半个小时。”

    方晓风问:“我们等下要去的岛北是哪里?”

    老头有点烦,“问什么问?等下不就知道了?我都还没吃完呢。”

    老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

    夏白没上过班,但他感觉这老头很像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混子老油条,不做正事,就会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

    老头没走多久,美杜莎和喻茵就回来了。

    喻茵把她们从新娘那里打听到的,详细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美杜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方晓风也把他们这边的事跟两人说了。

    夏白:“怪不得昨晚老头说,算是他家的婚礼,新娘不是他们家的亲女儿,只是因哭嫁这个习俗,在他们家出嫁。”

    “如果是他们的亲骨肉,他们怎么舍得那么对她。”姜倚彤说。

    夏白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扒白饭。

    喻茵不引人注目地看了一眼凌长夜,“所以这个游戏的主题是赎罪吗?”

    “新娘说这是赎罪岛,我们等下也要去赎罪,看起来是的。”方晓风说。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他想起了他们埋阎泉时,喻茵说的话,但好在,这个游戏是有赎罪方法的,只不过,他们赎罪应该比其他人难。

    因老头说只给他们半个小时,没剩多少时间了,美杜莎和喻茵匆匆吃饭,结果又过了半个小时,老头也没过来,正坐在另一桌享受别人的拍马屁。

    “……”

    一个小时后,老头带着他们去岛北。

    在离开时,他们看到新郎迫不及待地向婚房走去,没多久,正在向岛北走的他们,好像又听到了哭声,悲悲戚戚里,绝望绵长。

    所谓岛北,就是蓝茶岛的北边,从村落过去,走路不用十分钟。这个海岛并不大。

    岛的北边也是一望无际的海,海水倒映着天空的颜色,美丽辽阔,看久了却容易生出孤单的恐慌,好像会被世界永远抛弃。

    在这样的状态下,作为群居动物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同伴,想要被认同和接纳。

    这可能就是蓝茶岛之所以会成为蓝茶岛的原因。

    它不是一个封闭的山村,不是风雨桥围成的五姑村,但在某种意义上,比五姑村更加封闭固化。

    岛北的建筑不是岛南的海草屋,而是木屋,聚集在一个像是学校的地方。

    一走进大门,他们像是走进了悲惨世界,这里的人很多都不正常,有残疾人,有智障,有重病的人,还有畸形的人,当然也有正常的人,很多美丽的女孩,一看就很有气质的男人。

    他们都盘腿坐在一个很像操场的地方,操场前面是巨大的白海仙神像,神像下的台上,白姑正坐在那里,她旁边站着一个异常矮小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到他们进来,白姑说:“正好,他们这一批新人也一起参加这次的忏悔。”

    老头立即把他们带到操场前排,让他们盘腿坐好,好好听着。

    白姑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或者和这位一样,从出生那一刻就很惨,就注定了一生的悲惨。或许,这辈子原本看起来不错,却遭遇了一件件悲痛的意外。或许,悲惨没发生在你们身上,但发生在了你们至亲身上,还不如发生在你们身上。”

    她在这里说话,比在婚礼上说话还慢,语调也更加奇怪,不像是人说话的语调。

    “你们想过为什么吗?明明你们比别人都要努力,都要小心,为什么人生还是这么惨,而其他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轻松地拥有幸福人生?”

    “因为罪孽!”操场上想起了嘹亮的回答,悲惨的人们目光炯炯,神情坚定。

    白姑下巴微抬,“是因为罪孽。”

    “因为你们身上背着历生历世积攒的罪孽,有罪之人只配受罪。”

    “因为你们身上的罪孽,你的亲人会受到牵连,你的人生会悲惨如历劫,如果不赎清你们的罪孽,你们下辈子也一样会这么悲惨,甚至会更悲惨。”

    白姑问:“所以,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要赎罪!”操场上的声音更加坚定,并且充满斗志,直冲璀璨的云霄。

    好像为了家人,为了下辈子,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在这些一往无前的人中间,玩家们都不敢出声了。

    白姑脸上没什么表情,和神像一样无悲无喜,她说:“接下来,请今天要忏悔的人去忏悔室,包括昨晚来的新人。”

    她起身后,老头忙对他们这些玩家说:“快起来!快跟上!”

    老头匆匆走到白姑身边,说:“这批新人和之前刚来的新人一样,好吃懒做,吃个饭都慢死了。”

    “……”

    白姑没什么表示。她带着玩家和另外两个人进了忏悔室,没让老头进来。

    忏悔室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外面艳阳高照,建在地下室的忏悔室只有几簇烛台上的微弱烛光,照亮狰狞的白海仙神像,像在昏暗中窥探他们的一只只眼睛。

    这让夏白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来自偶像404。

    幸好雪木妹妹不在这里。

    玩家们学着另外两个人,在神像前面坐下。

    白姑还没过来,姜倚彤低声问她旁边的一个女孩:“我们要做什么啊?”

    “忏悔啊。”女孩的声音也很低,“赎罪的第一步是在白海仙面前忏悔,就是说出这辈子你身上可能的罪孽,不能隐瞒。”

    刚说完,白姑就举着的一个尖锐的烛台,坐到了神像旁边,视线在他们身边扫过,说:“开始吧。谁先来忏悔?”

    刚才跟姜倚彤说话那个女孩先上去了。

    这件事来的突然,玩家们都没有准备。

    人这辈子的罪孽是什么?

    一般人都会想到这辈子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没有伤天害理的事,做过一些坏事可能也算。人活一辈子,怎么可能没做过一件腌臜的事。

    可是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些事,有点反人性。

    “我小时候就对弟弟怀有嫉妒之心。”女孩一站上去,想都没想就开始说,她像是练习过无数遍,说得非常顺畅。

    “爸爸妈妈都更偏心他,随时随地地偏心。过年的时候,他们给他买了两身新衣服,而我还穿着堂姐已经有补丁的旧棉袄。”

    “他在我面前炫耀,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推到了湖中,我没想怎么样的,以为湖上的冰只会让他滑倒,没想到,冰裂了,他掉进了湖中,被救出来后,发了好几天高烧。”

    女孩咬了咬唇,看向神像时,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好恶毒,我生了一颗如此恶毒的心,那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接着,我上了中学,我们班数学老师是金牌老师,全班同学都很喜欢他,他选了我做数学课代表,对我非常信任。我经常跟他一起改试卷,有一天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边摸我一边说喜欢我。”

    “第一次我没做什么,次数多了,我忍不了,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被爸妈打了一顿,没有办法,我写信到教育局。”

    “数学老师被辞退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同学们都排挤我,说我污蔑老师,把一个金牌老师害得那么惨。我太过分了,他只是摸了我,我却害得他家破人亡。”

    女孩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在她脚边积聚成一小团。

    她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后来,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了,交了个男朋友,我对他特别好,省吃俭用给他买他想要的东西。”

    “他跟我们工厂宿舍的一个女生偷偷在一起。那个女生在宿舍里拿着他给她买的名牌护肤品炫耀,我好嫉妒,我偷偷在她的护肤水里加了石灰水,可是石灰水没有化开,被她发现了,我被男朋友打了,我反抗了,也把他打得头皮血流。”

    “我的嫉妒心太重了,我好丑陋,我好狠毒。”

    ……

    玩家们听得很沉默。

    他们没听出罪孽,只听到一个女孩从小到大的悲惨,一个女孩的反抗也能叫罪孽?

    按照这个标准,人要完美到一丝错都没有,才算没罪孽吗?

    女孩以撕开自己伤疤的方式,在神像面前忏悔自己的“罪孽”,在好像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结束了。

    夏白看向坐在神像旁边的白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泄露的笑,非常隐晦。

    第二个上去的,是另一个前一批的人,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只有一只完整胳膊,另一只胳膊只有上面一段,面容沧桑的中年女人。

    她比女孩平静很多,全程没有眼泪,连眼眶都没有红。

    “我害死了奶奶,因为她在疗养院一年要花掉十二万,以前没人给她交钱,只有我一个人交钱。”

    “我快被这笔钱压得喘不过气了,那天看到叔叔他们家买车时的照片,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去疗养院时,看到奶奶埋在马桶里开心地喝水,我就动了杀了她的心思。”

    “我心理扭曲,我是变态。”她面无表情地说,像是已经麻木了。

    “我害死了我的孩子。那天晚上我丈夫喝得醉醺醺地被人骗着输了几十万,他回来发酒疯哈哈笑,我第二天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我没有让他见一天这个世界,我好狠毒。”

    “我偷过别人的包。”

    “我抢过盲人的钱。”

    “我砸过别人的豪车。”

    ……

    她没有什么表情地把自己的罪孽一一说出,说完对着神像磕个头,就下来了。

    白姑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说:“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玩家了。

    他们不知道这次忏悔,是不是要真的说自己的罪孽。

    游戏的主题就是赎罪,看起来是真的要把自己的罪孽全部说出来,不说的话,可能没法赎罪,可能会受到惩罚。

    可是说了就没事了吗,人都想把自己犯下的事好好藏起来,生怕别人发现,谁又想说出来呢。

    没有一个玩家站起来,都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夏白看了一圈,见没人要起来的样子,他站了起来,走到神像面前。

    白姑说:“你们刚来,我提醒你们,一定要如实说,如果你们身上哪些罪孽没说出来,被白海仙发现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夏白点头,“姑,你放心,我一定如实好好说。”

    白姑皱眉,“你叫什么?”

    夏白:“不带姓氏叫姑,更亲切点。”

    这是他跟蔺祥学的,蔺祥经常姐啊,哥啊,姨啊的叫。

    蔺祥说,这是他叱咤商场的父母告诉他的,亲切,很好套近乎。

    夏白第一次用这个方法,跟npc套近乎。

    白姑冷漠地说:“叫白姑。”

    夏白呆呆地:“哦,白姑。”

    白姑纠正了他的称呼,这才说:“开始吧。”

    夏白立即认真说了起来,“我的第一个罪孽,就是毁了一个曾经同学的学业。”

    一听就是校园暴力。

    校园暴力是非常可恶的,也是相对常见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生也会校园暴力。

    “我小学时从一年级跳到三年级,三年级的一个同学看不起我,说我一定跟不上学习进度,还要让我喊他哥,他教我。一个月后我就跳级到五年级了,他深受打击。接着我又跳到了六年级,很快中考全班第一,他接连被打击,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后来连大学都没考上。”

    “……”

    好一个来自学霸的校园暴力。

    “对此,长大懂事的我也赎罪了。听说他没考上大学,我带着好朋友去慰问了他,并给他介绍了一份殡仪馆的工作。”

    “……”

    白姑语气缓慢地,缓慢到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小学就没做过比这更有罪的事?”

    夏白:“没有了,毕竟我小学满打满算只有两年。”

    “……”

    夏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姑的脸色,继续说:“真要说,其实是有的,我小学就偷偷跑到殡仪馆打扰工作人员工作,我没觉得打扰,烧炉工说的,他说每次他要火化尸体时,我就面露悲伤,很影响他工作,他很为难,工作有点痛苦。”

    “……”

    夏白接着说:“转眼就到了高一,对了,初中我也跳了一级,所以很快。高一时,我做过最罪恶的事是,高一在外军训时,我特别想坟地,哦,忘了忏悔了,我挺喜欢尸体的,所以,我大半夜偷偷跑出来,去坟地转悠。”

    “我在坟地看到一个人,以为是被家人扔到坟地重症要死的人,开心地把他背走了,谁知道他只是梦游的同学,他醒来跟我说话时,我都有打死他的想法了。有这个想法,我好恶毒。”

    “……”

    夏白忏悔完这件事,接着说:“高三那年冬天,我爷爷死了,为了让他多陪陪我,我没有给他下葬,就留他的尸体在家里过了很长时间。我不孝,这是我最大的罪孽。”

    “后来,我常常觉得,我不拯救世界,是我的罪孽。”

    “……”

    夏白面对白海仙虔诚忏悔了自己一生的罪孽。

    忏悔室里一片诡异的沉默。

    圣游公会三人组都认定她没有说真话,至少她隐瞒了什么没说。

    要不然她怎么不说她男友刚死没多久,她就跟男友的上司搞到一起了?很有可能,男友还没死,就搞到一起了。

    而她又是现在通灵者的心肝,通灵者一定会帮她通关游戏,所以,不说真话,隐瞒罪恶是通灵者示意她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淡定地忏悔这些乱七八糟的。

    三人知道这次忏悔该怎么做了。

    白姑好像不相信,再一次问:“真的只有这些?如果你有隐瞒不报,会受到白海仙惩罚的。”

    夏白睫毛微垂,在昏暗的烛光下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抿了抿唇。

    白姑看出了什么,说:“如果你不说,你的这一罪孽会愈加深重,会带到你的下辈子。”

    夏白抬头看向神像,说:“确实还有一件。我记忆里就没在父母身边陪过他们,我大概让他们痛苦了挺长时间,而且,他们就在我不远处时,我没有认他们。”

    江清风、姜倚彤和老杨同时抬起头。

    三人视线都久久落在她身上。

    少女站在狰狞的白海仙像前,表情没那么灵动,更显得虔诚圣洁,仿佛她面对的不是邪神,而是真相信仰的天神,在祈祷着什么。

    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二十岁左右。

    三人看得有些恍惚了。

    姜倚彤转头看向江清风,见他的眼眶又红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一次,不是在夜深人静无人时。

    她刚要拉他的手,他已经站了起来。

    姜倚彤心里一慌,以为他又要变成以前乱认儿子的状态了,接着才发现那个女孩已经下来了,该下一个人上去忏悔了。

    她更加慌张了。他们还不知道,这场忏悔是不是要忏悔真实的罪孽。

    刚才女孩应该就没忏悔真正的罪孽,她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女朋友,可能知道什么游戏内幕。

    这意味着,可能不说真实的罪孽更安全。

    而江清风,她知道,他一定会真实地忏悔,即便他知道危险。

    这件事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已经压在他心里太久了,他需要喘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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