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大家对我们这个部门很陌生，简单来说，我们就是处理科普片里的游戏相关事物的部门。”
“游管局下设行动部、信息部、外联部、后勤部、研究院、教育院和救助站，共有2436名正式职工，已经为大家服务了三年零七个月，今天才得以跟大家见面。”
“这三年，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外联部的人日夜不休地联系社会各部门，后勤部的人暗地里善后1029场游戏，行动部的人攻克了715个疑难游戏，处理了171场玩家引起的恶性社会事件，信息部注册管理了13023个玩家，研究院研究出了游戏的通关方法、检测方法等，教育院教育规训了456个玩家，救助站辗转了68个城市。”
“游管局成立的初衷就是管理游戏，维护社会稳定，很抱歉，我们不能为大家继续维护一个和平安稳的社会局面，游戏出现的越来越多，涉及的家庭越来越多，游管局已经捉襟见肘，无力为继。因此，于今晚正式向全社会公开游戏，以借助更多的社会和民众力量抗击游戏。”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补充介绍游戏和玩家的情况。”
……
随着老王的介绍，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向全社会普通民众打开。
夏白一边听，一边看到网上各种热搜、头条全是游戏的，各处都有人在热烈的讨论着，有温和的声音，也有一片骂声。
同时，整个小区都乱糟糟的，小区门外的交通已经乱成一遭了。
夏白预料到会这样，也知道，不用多久，这种情况就会恢复。总体而言，游戏还没到让社会秩序崩溃的程度，慢慢地，大众会接受游戏的存在，习惯游戏的存在，和玩家一样，社会会慢慢稳定下来
——游戏不发疯忽然大规模爆发的话。
老王说了一个小时，对他这个老年人来说，嗓子大概已经到极限了。
接下来，又是一个游戏纪录片，更加详细地介绍游戏。
这些夏白大多都知道，但爸妈属于游戏小白，夏白就陪他们一起认真看。
同时，游管局官网正式上线，上面有游管局的介绍，游戏实况更新，以及游戏案例和通关教学。
游管局官网第一个公告，就是告诉大家，为了让民众更真实地了解游戏，游管局将公开直播两个游戏，其中一个小型地图《芳华美容院》，一个少见的大型地图《大惠二中》。
【大惠二中！突然好真实，我就是大惠市人。】
【当时大惠二中说有污染被封锁时，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游戏降临了。】
【我突然感受到游管局工作量有多多了，二中加上老师有八九百人吧，这都是怎么处理的啊？想想都头疼。】
【其实我已经听到动静了，当时就知道他们不是死于毒物污染。】
【当时我也听到很多传言，还有说鬼杀人的，没想到是游戏杀死的。 】
【游戏杀人不能否定鬼杀人，说不定游戏世界就有一个杀人狂鬼，我看骨科医院那个大型地图就有个鬼医生。】
夏白正看着网上对于大惠二中的讨论时，接到了凌长夜的电话，夏白没有离开客厅，只是走到阳台那里接了电话。
“没事？”凌长夜的声音穿过嘈杂，从手机里传来，带着点微微的哑，很让人安心。
夏白说：“没事，一切安好，爸妈和二娃都在家里，正在看电视。”
“缺什么吗？”凌长夜说：“我提前在你学校附近给你准备了一个仓库和一个冷库。”
夏白：“……”
为什么都喜欢买仓库。
妈妈就罢了，她刚接触游戏，可能会有点紧张。凌长夜堂堂攻坚队队长，怎么不相信游管局能快速稳定局势呢。
夏白把妈妈的准备跟他说了。
凌长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游管局都屯粮了，以防万一。”
知道夏白这边一切安好后，聊了两句，凌长夜去忙别的事了。
这边他的电话刚挂，另一边蔺祥又打了电话过来，“夏白，大学城的交通已经瘫痪了！治安暂时没事，不过你们最好别出来。哦对了，你缺什么吗？我们家连手机都囤了几十个，缺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夏白：“……”
他又一次表达了他什么都不缺。
接着，夏白又接了杨眉的电话，问他缺什么吗。
夏白：不，我家有超市。
接着，夏白又接到了花昊明的电话。
花昊明还没说话，夏白就说了，“我什么都不缺。”
花昊明顿了一下，“哦，你不缺的话，能给我几张镇尸符和驭尸符吗？”
夏白：“……？”
夏白这才知道，《芳华美容院》游戏地图已经确认好玩家了，花昊明、杨眉和井延三个攻坚队的人带队，和之前的任务一样，在玩家交流中心发布悬赏任务。
《芳华美容院》难度预估为4颗星，三人中，一个能听到心里话，一个遇鬼就能万人迷，还有花昊明智商在线，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是会被直播的，全国人民关注的，带队的花昊明还是有点压力。
花昊明：“不只是要通关游戏那么简单，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得多带点人出来啊？给他们分一点镇尸符和驭尸符，我安心一点。”
夏白一听，感同身受地更感受到了压力，立即答应了他。
花昊明有点惊讶，“这快就答应了？我还没说钱呢？”
“不要钱。”夏白说。
既然他可以使用朱砂笔画符了，就不要钱了。
花昊明受宠若惊。
挂了花昊明的电话后，夏白望了望窗外灯火通明的小区和远处的街道，低头在[老死不相往来]群里问：你们缺什么吗？
没人回他。
哼，果然一群的老狐狸老玩家。
处理完这些事后，夏白转身要坐回去，见爸爸妈妈和二娃都在看自己。
姜倚彤笑弯了眼，“宝宝有这么多关心你的朋友啊，好棒。”
夏白有点不好意思，挠了下耳朵，笑了起来。
晚上姜倚彤和江清风一直在看电视，看游管局的官网，夏白上网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一超过就会疲惫，他去书房画符了。
花昊明说的话让他也有了压力，本来直播的大型地图就让他有点压力了，他又听到花昊明说，在全国观众的关注下，如果带出来的人太少，他有点丢人，就更有压力了。
夏白很能直观地感受这种丢人，蓝茶岛这个游戏就不难，可出来的人比例很低，他也不想去游管局复述游戏。
所以，他要给花昊明镇尸符和驭尸符，给爸爸妈妈一点防身，也想给和他第一起下大惠二中的玩家一些。
他就要画好多。
可是，画符很耗费精神力，夏白花了15张镇尸符和5张驭尸符就画不动了。
他打算把这20张先送给花昊明用，花昊明听到后，很想让二娃给夏白磕一个，太感动了。
第二天，姜岐市交通还是瘫痪的，但不妨碍夏白去上学，学校很近，他带着二娃走路去就行。
学校比以往显得嘈杂，一路夏白都听到别人在议论游戏的事。
听说幼儿园和小学都放假了，大学没放假，看起来也没法专心上课了。
夏白不一样，他拍了拍空间口袋里的二娃，把课本放在了桌上。
期间同学来跟他说话，问他没看昨晚新闻里的游戏吗，夏白都是很平静地跟他们讨论了一会儿。
直到他收到了张润月的消息，才有了一些情绪波动。
张润月：[夏白学弟，游戏公开了，学校想再给支援泉广市时牺牲的志愿者举办一个追悼会，你要参加吗？]
刚从泉广市回来时，学校已经给死在华宁电视台游戏里的学生，私下举办过一个追悼会了，那次夏白就没去。
这次是公开的，张润月说，学校领导说他们值得，也想借此鼓励更多的和平医学院的学生，不管是在校的，还是已经毕业的，勇敢地参与到抗击游戏中去。
夏白：[我悄悄地去。]
张润月：[好。]
她明白了夏白的意思，他不想以什么身份参加，只是想去看看。
在她看来那次去泉广市支援，所有的志愿者中，夏白和钟子仓是贡献最大的，他们中一个人死在游戏里了，一个本来可以被各种表彰，可他从来不露面。
张润月理解他，并尊重他的所有决定。
追悼会在当天下午六点，夏白跟爸妈说要参加追悼会，会晚点回去后，带着二娃过去了。
追悼会很大，听说校长也会来，在学校最大的体育馆举行。
体育馆外面有免费的白菊花，夏白拿了一枝，压住自己身上有点鲜艳的绿衬衫，走进了体育馆。
能容纳千人的体育馆已经快要坐满了，夏白找了两分钟，才找到一个座位，一点也不显眼地坐在人群里。
体育馆内的大屏幕上，正在放他们支援泉广市的影像，有的同学用手机拍过一些视频，听说要公开开追悼会，都发了过来。
此时大荧幕上正在放他们出发去泉广市时，大巴车里钟子仓在跟他们讲游戏的画面。
昏暗的车厢里，他说：“游戏的情况我已经跟大家说明了，现在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重新选择。”
十分钟后，大巴车载着满满当当的学生开往泉广市。
钟子仓出现的第二个画面，是在救护车里。
夏白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们刚完成一个游戏接应任务，正说着马上要返校了，忽然看到了华宁电视台大楼那里的烟火。
司机说：“是玩家异动，很危险，你们还要过去吗？”
钟子仓解释了一遍什么是玩家异动。
王薇说：“那我们也得去啊，一听就很多伤亡！”
画面一转，是钟子仓和王薇的尸体。
体育馆里那么多人，却没什么嘈杂声，只有大荧幕里传来的声音。
所有师生安静看着，昨晚他们才知道原来有游戏降临了他们的世界，好像很近又好像离他们很远。
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身边的同学早已在跟游戏抗争了，原来游戏离他们那么近。
影像播放完后，第一项是张润月介绍在救援中牺牲的同学，并讲述泉广市这场援助。
她讲完后，是校长。校长真的来参加追悼会了，并上去发表了刚一开始很亲切的讲话。
“不瞒同学们说，我也是一个玩家。游管局早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在泉广市封锁时，现在你们应该都知道，泉广市封锁是因为游戏了。”
校长说：“那时泉广市游戏频繁降临，游管局后勤部压力巨大，我听到后，就说我们学校派一百个志愿者过去支援。我至今也不后悔这个决定，我们和平医学院的建校校长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我只是，只是对不起这些牺牲的同学。”
“因为当时游戏对外保密，这件事没让别人插手，是我和张琳老师，前学生会主席钟子仓三人全程操办，最费心费力的就是钟子仓同学，我在这里还是要再跟他说一声谢谢。”
“当时我们说是去支援泉广市的污染，报名的同学有三千多。”
“三千多啊，后来我们挑选了一百名同学过去，在大学城外把泉广市的真相告诉了他们，他们看到游戏有多恐怖，还是有九十七个同学义无反顾地去了。”
“后来，游管局后勤部的危部长亲自打电话来感谢我们学校，她说我们的同学表现得特别好，她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救死扶伤的医者。”
“我们的学校建校于战争中。”校长的视线在体育馆扫了一圈，“同学们，我们学校的校训是什么？”
整齐响亮的声音在体育馆响起：“为家为国，救死扶伤！”
夏白低下了头。
手指一下一下在裤子上扣着，他说不清心里那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开启大惠二中这个大型地图的一部分人，将会来自于哪里了。
果然，周三的时候，学校官网和学校论坛同时出现了征集游戏志愿者的公告和帖子，在游管局行动部开始讨论大惠二中游戏的玩家成员时。
游戏降临大惠二中时，大惠二□□有师生和其他校工九百多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大惠二中被称为最难的游戏。
不仅难在它是一个死了九百多人的大型地图，还难在二次攻坚。
要攻坚这个游戏可能需要九百个人，不然不能开启游戏，而且需要的人员很特别，要契合中学这个主题。
游管局不可能让九百个玩家一起去，能不能悬赏到那么多玩家是一回事，万一没成功，整个社会的损失也太沉重了。
游戏公开后，很多人普通民众对游戏知识的吸收很快，尤其是高知人群，游管局没有对外说，只说会公开通关大惠二中这个地图，他们就知道这个游戏的难度和困境在哪里了。
和平医院有197名大一新生，32个其他年级的学生报名要参加这个游戏。
那天和平医学院的追悼会被一家媒体报道了，看到和平医学院在征集游戏志愿者，又有三所知名大学正在征集志愿者。
玩家交流中心已经有好个帖子在讨论这件事了。
【当时说游戏公开后，普通人会哭爹喊娘，惊恐万分的呢？你们还想在他们面前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看看吧，他们比你们厉害多了！】
【我觉得可以啊，据我所知，大惠二中每年都有两三个人能考上top2，他们都没能从游戏里出来，这说明这个游戏需要智商很高的玩家，老玩家去可能也是白送命，不如就让他们这些高材生去。】
【可是，那可是二百多名和平医学院的学生啊，他们未来都会是社会的人才，多珍贵啊。】
【玩家们就不珍贵了吗？有技能的玩家能为社会做更多贡献，他们也珍贵！他们还更加稀少！】
【你们好搞笑哦，不愿意他们去，你们去报名啊，去接悬赏任务啊。】
【有些人也很搞笑，让一群十八岁十九岁的学生替你们冲锋陷阵，还拿就需要智商高会考试的学生当借口，你们就知道中学本一定要考试了？】
【不是，这个游戏就非通关不可吗？这个学校没占多少地，就一直封锁着不行吗？】
【是的，非通关不可。你一个老玩家还不知道吗？因为这个大型地图，大惠市各地小地图游戏频出不止，必须通关这个大型地图，才能压下小地图的出现。】
游管局行动部也在讨论参加人员的事。
他们目前已经确定了夏白和凌长夜去这个游戏，除了他们两个，他们还想在攻坚队再选四个人一起。
在选人时，他们也是偏向于还记得高中知识，考试能取得不错成绩的。
目前就知道是个中学副本，游戏世界肯定在一个中学里，他们只能这么选。
而且，如果真的是和考试有关，大惠二中高三的尖子生都没能通关，说明考试难度很高，他们必须找出至少几个比二中尖子生考试成绩还好的。
高考成绩过700，刚参加高考完没多久的夏白，是全游管局最合适的人选。
刚从top2学校毕业的凌长夜，勉强也合适。
至于其他人……
部长提议：“让杨眉也去吧，万一有鬼，他能扛。”
夏白：“？”
笨笨杨眉？
杨眉刚睡醒一样，语音慢吞吞地，带着一点迷惑，“好哦。”
夏白：“……”
好什么好啊，你对自己的智商没有清醒认知吗？
此时他们都在一个特意为大惠二中拉的群里，所有攻坚队成员，以及行动部骨干都在。
夏白正要反对杨眉参加，凌长夜的消息从小窗发来。
cc：[杨眉是笨，但他很会考试，当年他和杨仪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如果他自己想参加，就让他参加吧。]
夏白：“……”
原来笨和智商高真的不矛盾。
井延发来语音：“我是真想参加，可以我就是一个末流二本大学的学生，兄弟们，这次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他这话和昨天蔺祥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花昊明：“我呢？我可以试试？”
凌长夜说：“你可以。”
花昊明智商可以，凌长夜没说的是，他不可以的时候还有黑花。
这就四个人了，当天下午他们又选出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攻坚队一个大三的女生，名叫闻雨新，还有一个，原本是攻坚队另一个人，后来被换成了杨仪。
夏白后来才从凌长夜那里知道，杨仪从部长那里打听到了这次攻坚队带队的成员，听到有杨眉后，他就想参加。
部长当然希望杨仪这个高智商的天才，能代替他们选得最犹豫的队员。
他把这件事上报给局长，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答应了。
带队的人选完后，就是其他参加人员了。
网上和玩家交流中心的讨论他们都看了，交流中心的玩家说的都有道理，一时他们也头疼不已。
部长说：“我要先说的是，大惠二中这次一定要通关成功，我们经不起二次折腾，承担不起损失，同时也不能让社会失去对游戏的信心。”
他话里的意思，他们都通明白了。意思是这次选人一定要稳妥。
可是真的要那么多顶尖名校的高材生吗，万一不是考试类的游戏，而是大逃杀类的，他们的牺牲就不可惜，就不是重大损失吗？
在这件事上，夏白第一次认真发表他的意见，这是他那天参加追悼会后，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出来的，在他看来相对好的办法。
“就算真是考试类的，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高材生，只需要几十个，甚至十几个就够了。”
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群里的文字和语音消息都停了。
“我们已经知道，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从游戏里出来，游戏就通关了。如果这是一场考试，也是拼最高分而不是平均分的比赛。”
“要那么多尖子生进去，承受牺牲他们的损失，不如优中选优，选出其中十来个智商最高的，压在游戏是考试通关上。”
这是他能想到的，损失最少的办法了，虽然也自私。
当时和平医学院选志愿者去支援泉广市时，蔺祥打电话给他，说他们可都是和平医学院的学生啊，要是牺牲也太可惜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蔺祥的？
他说，都是平等的。
人命都是平等的，不因学历高命就贵，和平医学院上次和这次报名的志愿者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上次和平医学院已经去了近百人了，这次这九百个人，他希望，不要再那么高比例地从和平医学院调了。
世界那么大，和平医学院并不大，不能因为他们自愿选择牺牲，他们就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
“那么。”部长把问题推给他，问：“其他人你想从哪里调呢？”
夏白刚要开口说，凌长夜没有让他来做这个恶人，他先一步说了，“监狱，死刑犯，自愿报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2章 游戏公开3
凌长夜话落后，群里短暂地出现了一两秒的沉默，接着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对对对！我觉得可以！本来死刑就是要死的，不如让他们去游戏里搏一搏。”
“对，如果我被判了死刑，还不如死得刺激一点，我就愿意参加。”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也不能逼他们去吧，到时社会舆论压下来……”
“队长说了，自愿参加，总会有自愿的。”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凌长夜才说：“如果他们能从游戏出来，就是玩家了，可以通过让他们进游戏来降低刑罚，进一个游戏减少几年这样。”
花昊明发了条文字消息：[是个好主意，可能不太好办。]
凌长夜也发了一条更为明显的文字消息：[那就辛苦部长去跟外联部商议了。]
群里很快有好多条消息跟上。
[那就辛苦部长去跟外联部商议了。]
[那就辛苦部长去跟外联部商议了。]
[辛苦闫部长啦～]
……
闫松：“……”
他做了什么，要承受这些，竟然连二娃都发消息了！
闫松私下给凌长夜发消息：[凌队，过分了啊。]
凌长夜：[部长，你也过分了，夏白什么都不懂，他愿意进大惠二中这个游戏还不够吗？]
闫松：[我看你就是想多了，我就那么随口一问，没想让他担责任。]
凌长夜：[嗯。]
闫松：[“嗯”是什么意思？]
凌长夜：[嗯。]
闫松：“……”
讨论结束后，花昊明给夏白打电话，说：“那天不是说，带出来的人少会丢人，干嘛又那么提议？高材生去的越多，不是出来的人才可能越多？”
夏白：“你就知道高材生通关概率更高了？再说，面子哪有那么重要。”
花昊明：“我就知道。以后部长问你这种问题，你可别乱说话，不管你说从哪里调人，都要担责任，都可能会被那群人记恨上。”
夏白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的。”
经花昊明提醒，接下来选人的事，夏白就没再管了。他只尽力做他能做的事，那就是画符。
在选人方案最终确定下来之前，花昊明他们那个美容院游戏地图的直播开始了。
这个直播从行动部在玩家交流中心发布悬赏任务开始，全程向观众展示攻克一个游戏地图的每一个流程。
姜倚彤和江清风在家里看得特别认真，夏白也跟着他们一起看，先了解公开直播是什么样的。
目前直播地点在游管局总局，只是发布悬赏任务，花昊明他们都不在。不过玩家交流中心这个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地方，也足够吸引观众。
芳华美容院这个游戏，听名字就感觉和尸或者鬼相关，让夏白立即想到阴间101那个节目的整容，也不怪花昊明跟他要镇尸符。
玩家人选确定后，第二天玩家们就从各自的城市，前往美容院所在的城市酒店入住，第三天就开始下游戏了。
夏白看到直播中，芳华美容院里一层外一层地围着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人。
夏白：“……”
他默默地去书房了，压力又上来了。
就在他向书房走时，他听到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穿透了电视：“杨眉，我爱你！我不是鬼！”
夏白呆了呆。
江清风说：“比你们公司的明星出场还夸张。”
“他们本就比明星更吸引人啊。”姜倚彤说：“人类都是慕强的，他们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对比之下明星就真的像是花瓶了。”
“而且，你看杨眉，长得一点也不输明星，太正常了。”
“这么说的话，我们小白不是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人？”江清风问得很肯定。
“嗯嗯，小白太可爱了，我们公司没有一个比他长得好的。”姜倚彤说。
江清风声音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哇，不敢想象，我们小白会有多少人喜欢。”
夏白面容呆滞，没有灵魂地走进了书房。
画了二十张镇尸符的功夫，花昊明他们已经从游戏里出来了，成绩非常好，进去十个人，出来七个人。
他们出来时，观看直播的人数破了直播历史的记录，无数人欢呼，如果是可以刷礼物的直播间，这会儿可能够支付这几个玩家的悬赏任务金额了。
到这里直播还没结束，还有受伤玩家的治疗，游管局奖励的领取，以及复述游戏。
等直播结束后，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观众们好像都不会累，夏白先累了。
姜倚彤说：“游管局这个方法很好，通过这场游戏直播，大家果然很了解游戏了，也没那么恐惧了。”
“很多时候恐惧来自于未知，未知就会乱想。大家看到玩家们这么淡定地去游戏，这么快地就解决了游戏，就不会再不断恐惧化游戏了。一次真实地展示能压过好多恶意揣测。”江清风说。
“接下来就看大惠二中那个副本了。”姜倚彤说：“如果大惠二中也顺利攻克，大家就真的能接受游戏，不再过度恐慌了。”
姜倚彤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夏白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
他还没跟他们说自己要去大惠二中游戏，但他们一定都猜到了，他很明显，非常适合去这个游戏。
趁着这个机会，夏白就跟他们说了，“爸妈，我要去大惠二中，可能就这两天。”
姜倚彤很平静地点头，“小白，我们知道了，你放心去。”
江清风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嗯”了一声。
玩家交流中心关于大惠二中的讨论很多，他们一定看到了，一定知道这个游戏很危险，一定非常担心。
他们才刚相认，他就要下一个很危险的游戏，夏白知道他们很难接受。
他都没跟他们商量，直接就答应了，以前这样可以，现在，他有爸爸妈妈了，从儿子这个身份讲，其实是有些自私。
可是，没办法，他早就是攻坚队的一员了，他没那么容易抽身。
夏白张嘴想说什么，姜倚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去吧儿子，爸妈为你感到骄傲。”
夏白“嗯”了一声，“爸妈放心，这次游管局准备很充分，我一定会好好出来的。”
芳华美容院攻克第二天，行动部公开了大惠二中游戏的选人标准。
和平医学院之后，陆续有几所名校招募游戏志愿者，报名参加这个游戏的一共有758名学生，其中623个都是非常适合的大一新生。
为此，游管局开展了一场线上考试，将选择成绩最好的三十名学生参加大惠二中游戏。
花昊明跟夏白说这件事时，一阵牙疼，“外联部和信息部找了高考命题老师，还有更高难度的奥赛出题老师，特意为这群尖子生出了一套试卷，听说是史上高考卷中最难的，奥赛卷中知识面最广的。”
夏白：“……”
这个办法确实好，昨天杨眉跟他说，报名的学生中，其实有一些是想博出名的，现在全国人都在关注着游戏，能去大惠二中的人一定能收割最大的流量。
他们不知道游戏究竟有多恐怖，可能知道，但就是有些人更想出名，更想富贵从险中求。
考试能筛掉没有真正的学习应试能力，只想出名的人。
同时，做完这么一套试卷，需要很长时间，这也是在给那些高材生重新思考的机会，不要因冲动报名，在考试中，只要有一点犹豫，放弃答题就行。
这样选出来的三十个人，一定是智商高，高中知识记得牢靠，而且坚定地想去攻克游戏的人。
花昊明说：“部长当时建议我们也去考一考，我们拒绝了，并推荐你代表我们去考。”
夏白：“……？”
他从来没参加过奥赛。这场考试可谓是名校之间的对决，夏白都知道，到时候网上的关注度有多高，他去不是给攻坚队，给和平医学院丢人吗？
夏白不想参加，他问凌长夜 ：“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凌长夜说的直接，“其实你去考试，成绩不会对外公布，只是想让你试试他们的智商，在游戏里我们更有数。如果你不想去，影响也不大。”
他这么说，夏白反而愿意去考了，他听出了他参加考试是有用的。
考试地点就在各地市的游管局分局，学生们不用去外地，在本地考试就行，很方便。
因为是上机考试，夏白更方便，他都不用去姜岐市的游管局分局，不用被记者拍，在自己家里考就行。
江清风和姜倚彤慎重得跟他要高考一样，连手机都不看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影响他。
他们的体贴很有用，这场考试真的很耗精力。
虽然只有一张试卷，但是分成了三部分，文综、理综和其他能力测试。
文综里包括语文、外语、历史、政治、地理。理综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其他能力包括美术、音乐、玄学等。
可能是想提前让他们感受到游戏可能存在的重压，试卷里共有大小题1800道，考试时间五个小时。
夏白的电脑是妈妈刚给换的最好的电脑，很护眼，即便如此，考试结束时，夏白的眼睛也花了，眼泪汪汪的。
姜倚彤和江清风一个给他戴蒸汽眼罩，一个给他端茶倒水。
电视上正放着丰宁市游管局外，记者对刚结束考试的学生采访，那个学生直说：“对不起，我现在很想吐，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变态的考试。”
夏白非常认可他的话，并想向游管局申请工伤赔偿。
全国的大学生和高三生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试卷，会让这群名校尖子生想吐。
游管局真的把游戏全程公开，连试卷都在第一时间公开了。
看到这张试卷和考试时间后，大学生和高中生集体沉默了。
【告辞，是我不配。】
夏白在考试时，玩家交流中心，游管局已经发布了大惠二中的悬赏贴。
这个帖子里把基本情况和存在的危险，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建议玩家们理性报名。
这个中学地图太特殊了，有很多玩家很厉害，但他们不适合接这种高中地图，如年纪比较大的老钱，没上过高中的尤月，最终只有87个玩家报名。
得到这个数据的同时，外联部送来了一份有780人的名单，来自于监狱。
第三天，考试成绩出来，游管局公布了三十个将去大惠二中的学生，以及三个替补。
名单上只有姓名和所在学校，没有具体成绩。
这让所有本该骄傲的学生松了一口气。
网友们认真研究这份名单，纷纷感慨这是一份高考梦幻志愿表，数一数上面学校的名字，就知道顶尖大学有哪些了。
宋石在群里说了夏白的考试情况 ：[在参加考试的750个学生中，排名第五，好棒啊！]
夏白：[谢谢你这么体贴地没说我的成绩，还是把成绩告诉我吧，顺带给我一份答案，让我看看我哪道题错了，还有几道不会的题目，是什么解法，我纠正一遍。]
宋石：[……]
宋露：[……]
这就是他们和学霸的差距吗？
总之，要去游戏的900个人集齐了，聚在一个群里。
这个名为[大惠二中]的群里，加上游管局的工作人员，一共有942个人。
叶吉月在群里说：[我们给每个玩家的群名在前面备注了【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五级】，现在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五类备注。]
刚建群时，群里很安静，没人出来乱说话，都安静地等着游管局工作人员的解释。
叶吉月：[游戏降临大惠二中时，据统计在校的人一共有903人，也就是说只要有903个人就一定能开启这场游戏，但是不一定非要这么多人才能开启，根据游管局的经验，除非是特定人数的游戏，其他游戏人少一点多一点都可以。]
叶吉月：[这场游戏可能很危险，越少人涉险越好，但具体多少人我们不知道，所以，到时候我们要试一试。]
叶吉月：[【一级】玩家有700人，这一批玩家先进校，如果没进入游戏锁定状态，再加入50个【二级】玩家，依次增加，直到开启游戏。]
她说的很清楚，群里的人都听懂了。就算是监狱来的，外联部也是有过筛选的，都有高中以上文化水平。
叶吉月：[我们将在本周日进游戏，因为可能要多试几次，所以要早点，我们决定在中午十点正式开始进校。本周六大家就可以入住大惠市为大家准备的酒店了。]
叶吉月：[有任何需求都在可以跟我们提，游管局攻坚队和后勤部服务团队，将全程为大家服务。]
叶吉月：[辛苦大家了。]
叶吉月说完后，群里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夏白看了一会儿，见花昊明在攻坚队的群里说话了。
花昊明：[这大概是史上最难带的一群玩家（点烟）。]
杨眉：[可不是，不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就是聪明绝顶的高材生，我都不敢说话了，怕怕。]
夏白：[……]
倒也不必。
但是他们说的对，这一群的人确实很难带，夏白只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讨论，就发现有很多刺头，和很多高傲的小天才。
井延：[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大惠市，在进游戏之前帮你们看看他们的心里话。]
杨眉：[欢迎欢迎，摸摸哒。]
杨眉 ：[抱歉发错了，是么么哒。]
[……]
周六那天，攻坚队的人把二娃接走，姜倚彤和江清风跟夏白一起去大惠市。
夏白知道他们担心他，没有拒绝，就当是爸爸妈妈陪他去参加高考。当年他高考是一个人进考场，一个人回家的。
这一天，全国的交通基本恢复到正常状态了，以防万一，游管局还是给夏白配了专机。
下飞机后，他们看到了前面的凌长夜。
姜倚彤开心道：“长夜，你来给我们接机啊！”
凌长夜说：“欠了夏白的，可能要接机到我老才能还上。”
江清风：“……”
一般甜言蜜语的都不是好男人。
他看到夏白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凌长夜，恨不得立即黏到他身上的样子，更加确定这一点。
甜言蜜语的男人都很会骗人，尤其会骗像他儿子这样单纯可爱的。
姜倚彤倒是很好奇，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你欠了夏白什么？”
凌长夜敲了敲右手手腕，他看似敲的是虚空处，轻轻一敲，那里出现一个古银手环，同时他们看到夏白手腕上出现一个相同的手环。
夏白看到那个手环出现特别开心，脸上立即露出一个笑来，抬起手腕看向凌长夜。
凌长夜说：“夏白给我的，条件是给他接送机。因为太贵重了，所以大概要接送很多次。”
江清风瘫起脸时和夏白很像。
姜倚彤拉着他的手向前走，越走离夏白越远，江清风注意到了，问她干什么。
姜倚彤说：“他们两个很久没见了，我们去当什么电灯泡啊。”
江清风转头一看，那两人的手已经拉到一起了，都还没出机场，大庭广众的，拉的那么紧。
江清风心里又吐槽了句凌长夜这个男人不得体。
凌长夜开车带他们到酒店，远远他们就看到酒店门口围了很多人，低调的车子直接开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躲开了拿着摄像机的一群人。
玩家们分住在三个酒店，他们的这家酒店，提前给姜倚彤和江清风安排了一间房。
两人进房后，就让夏白和凌长夜去忙了。他们只是不放心，想第一个时间看到夏白从游戏里出来，不是来影响他们工作的。
其实没什么工作，夏白和凌长夜离开后，就坐到了一个沙发上。
夏白黏在凌长夜身上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做，就是抱着他的腰趴在他怀里，无声地表达他的想念。
凌长夜把他抱在怀里，手在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拍着，他知道这段时间夏白很累。
“等从这个游戏出来，你也快放寒假了，到时候我们就去度假，好吗？”凌长夜问：“你想去哪里？”
夏白“嗯”了一声，但是竟然想不到想去哪里，“这里，这里就有度假的功效。”
凌长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一边低笑一边吻他的额头和鼻尖。
夏白主动把自己的嘴巴蹭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队长，我好想你。”
当天晚上，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夏白正躺在凌长夜床上，跟他一起看井延在攻坚队群里发的消息。
餐厅的午饭和晚饭都是自助餐的形式，吃饭时井延看了很多人的心里话，正在跟他们分享。
[有个戴蓝色眼镜的真的很傲气，他的心里话是“一群蠢货”。]
[脸上有一道疤的，我暂时称他为刀疤哥，心里话是“谁惹我生气我全杀了。”]
[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是来游戏找刺激的，她天生麻木，没有情绪起伏。]
……
花昊明：[我开始头疼了。]
花昊明：[那群高材生全靠夏白了，夏白一定跟他们很有共同话题。]
夏白拿出手机回复：[你看我长得像是很聪明的样子吗？]
花昊明：[……]
杨眉：[我感觉我可以试试。]
花昊明：[…………]
他决定放弃。
就让他当一个听话的工具人吧，谁都别来惹。
夏白觉得，这里能压得住那群高材生的，可能只有杨仪了。
杨仪不仅是个天才研究员，在现实世界也是非常有名，听说在他那个领域里有很多很吓人的科研成果。
只是杨眉在这里，他没说。
凌长夜跟他想的差不多，跟他说：“别担心，高材生有杨仪，罪犯有花昊明，黑花最合适对付刺头，白花的身手也很不错。”
夏白：“……”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他确实不用担心了，都不用操心了。
这是夏白第一次进大型地图游戏，还有全国观众关注，他原本该紧张些的，可听凌长夜这么说，又有凌长夜在身边，他竟然很轻松，躺在床上，在别人紧张激动时，早早就进了梦乡。
睡了一个饱觉，第二天早上，精力充沛的他跟爸妈一起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他回去收拾了一下，背上自己的书包，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坐在沙发上呼了一口气，等凌长夜来带他一起出门。
游管局的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为方便进校时统计人数，每辆大巴车坐五十个玩家。
大巴车附近，好多家媒体被拦在警戒线外，见到有人从酒店门口出来就喊人。
“看这边！看这边！”
“同学！可以采访一下吗！”
酒店正门口处，游管局官方直播的主持人正在跟观众解释，为什么要一辆大巴车坐五十人，看到夏白和凌长夜都戴着口罩，忙转了个方向，好多镜头跟着她转了方向。
两人躲过镜头，悄然进了大巴车。
他们进的大巴车车牌前面有一个【一级】，且是【一级】里的第一辆，游管局的玩家都在这里，等五十个人来齐后，这辆大巴车第一个开向了大惠二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大惠二中1
大惠二中位于惠河旁，校区西墙外就是惠河大道，原本校区周围并不拥堵，可现在密集恐惧症的人应该不敢向外看了，车外是密密麻麻的人。
花昊明一下下揉着太阳穴，“比上次还夸张。”
他见他旁边的杨眉，拉开窗帘正趴在窗户上对外挥手，更加头疼，“没人管管他吗？”
没人管。
他们后面的夏白口罩摘了，一副灵魂离家出走的模样，瘫坐在最后一排。
最淡定的是凌长夜，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低头喝水。种水极佳的蓝翡翠戒指，在不明亮的光线下也闪着幽幽的光，他像是在茶室品茶一样。
另一边，杨仪也是什么都不说。
跟杨仪坐一排的，来大惠二中唯一一个游管局女玩家闻雨新，倒是想说话，但她看了一眼这她周围这一圈大佬，还是闭上了嘴，她可不敢说杨眉。
都说二娃是游管局的小明星，杨眉是攻坚队的大明星，这可比现实世界里的大明星要命，毕竟他的粉丝都是玩家。
不敢说不敢说。
大巴车前面更没人说话，看他们年轻的样子，应该很多是经过考试选拔出来的学生，第一次进游戏，或紧张不说话，或不屑于跟别人说话。
在静默之中，车子缓缓停在大惠二中校门口。
偌大的学校，封锁时只是在外面围绕了一圈警戒线。
按说这种危险的大型副本应该封锁得更加严实，可实际上，进去一两个人，甚至几十个人都没事，因为至少要大几百人才能一起被卷进游戏，所以封锁得反而没有小地图那么严。
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一会儿。
“请大家准备，我们马上要下车了。”司机旁的游管局工作人员说：“我们是第一批进校的人，校园地图大家都看过了吧，等下进了校门，顺着校门前的路向前走，在第一个拐弯的地方右拐，进操场，除了花昊明，所有玩家在操场集合。”
夏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跟着凌长夜一起，顺着前面的人流向外走。
还没下车门就听到一道道响亮的叫声，不是喊杨眉的，就是喊花昊明的。
他们两人之前去芳华美容院地图，直播过程中，被好多普通人认识了，尤其是杨眉，浑身上下都是粉色的暧昧感，不仅玩家喜欢，普通人一看就垂直入坑，这两天火得不行。
他就走在夏白前面，染了一头银色的头发，四处送飞吻。
夏白庆幸自己带了个可以压低的鸭舌帽，不然这会儿都要被闪光灯闪瞎眼睛了，因大明星再次达成工伤。
“加油！加油啊！”
“等你们回来！”
“一定要出来啊！”
夏白压了压帽子，在一片加油声中，踏过警戒线，走进了有百年历史的大惠二中。
大惠二中建校历史悠久，教学楼有一边是重新建造的，有一边是原始三四层没有电梯的小楼，从门口进去，左边是有岁月感的老建筑，右边是崭新的智能教学楼，仿佛走在两个时代的交叠处。
除了花昊明，四十九个玩家安静地观察着校园，走到了工作人员说的操场上。
他们身后，第二辆车的五十个玩家也走进了校门，一批接着一批玩家走进操场，十四批【一级】玩家进门后，校门口的警戒线又拉上了。
699个玩家安静地在操场或坐或站，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按照游管局的安排，先进700个人，如果这700个人无法开启游戏，再一次多进50个人。能不能开启游戏就看他们会不会进到游戏锁定状态。
三分钟过后，留在校门口的花昊明向校门外走了两步，能走出去。
他回到校内，又等了两分钟，他又试了一下，还是能出去。
游管局又让一车五十人进了校门。
花昊明用同样的方法试了两次，依然可以走出校门。
在无数人和镜头的注视中，游管局又让一车五十人进了校门。
花昊明等他们进去两分钟后，再一次尝试向学校门外走。
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向外伸的脚，没有用蛮力，他立即收回了脚。
锁定了。
看到他慢慢向着这边走，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们、我们这是进到游戏里了吗？”
“不是，你没看游戏科普吗？这是游戏锁定状态。”
“就算是进到游戏里了吧，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笑死，看那群怂包吓得哈哈哈！”
在各种嘈杂声中，夏白把背在身后的书包拿到前面，拉开拉练。
刚走过来的花昊明，看到他书包里的东西，眼睛差点被闪瞎了。
全是镇尸符和驭尸符。他没见过这么多的符纸，这可比钻石还珍贵，他眼睛能不瞎吗？
在芳华美容院里，他们能出来那么多人，镇尸符和驭尸符功不可没。
此时，看到夏白打开书包，他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两步走到他身前，按住他的手：“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吗？等确认了这个本里确实有尸体再发给他们。”
夏白看了他一眼，花昊明竟能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你以为我傻吗？
花昊明：“……”
嘈杂的操场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操场前面出现的尸体，那个尸体脸色灰紫，额头上贴着一张符纸，僵硬的身体在各种扭动，一会儿摇摆，一会儿笔芯。
“……”
就算是第一次进游戏的玩家也不觉得恐怖，只觉得诡异。
尸体前，夏白还戴着帽子，只摘了口罩，蹲在那里摆摊一样，把镇尸符和驭尸符一一摆开，什么都不说。
很快就有玩家看出了什么。
夏白之前在每个游戏，以及游戏外说的都是他的技能是驭尸，他作为攻坚队今年最受关注的新人，再低调也有很多人暗中研究。他的镇尸符和驭尸符，其实在玩家中很有名。
最先是两个老玩家走过去，其中一个女人问：“你好，请问你的镇尸符和驭尸符是卖的吗？”
“不卖。”夏白说：“换的。”
几乎操场上所有人都在听着他的话。
夏白说：“如果愿意把你的尸体交给我，就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一张驭尸符和两张镇尸符。”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尸体？”女人不解地问。
夏白：“就是你死以后，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死在这个游戏里，你的尸体交给我，我就可以把你的尸体带出游戏，使用你的尸体。”
两人看了看那个正在扭动的尸体沉默了。
夏白解释：“不会让你们跳舞的，他只是我的推销员。”
“……”
夏白没有多说别的，他安静地等着，没一会儿就有玩家来跟他换了。
“你的尸体可以给我吗？”
“可以。”
三张符。
“你的尸体可以给我吗？”
“可以。”
三张符。
……
一开始过来做交换的全是老玩家，老玩家更懂得镇尸符和驭尸符的贵重和好用。新玩家还在观望中。
夏白也不多解释和推销，他画的符纸有限，不可能分给每个人。
其实老玩家跟他交换他更有利，因为有的老玩家是有技能的，每捡一个带技能的尸体，他的技能等级＋20，每次捡一个没有技能的尸体，他的技能等级只＋10。
所以他不用多说什么。
当有新玩家过来交换时，他也愿意，也是一张驭尸符和两张镇尸符，没有区别对待。
更多的玩家还在犹豫时，夏白摆摊结束了，最后剩下的一点他要分给队友。
那些玩家想来交换，也换不了了。
“一共52个。”花昊明在一边数了跟他交换的人，“牛逼。”
每多一个预备尸体，他的技能等级也会＋2，所以这一会儿他的技能等级就增加了104级。
夏白笑了笑，很开心。他好像找到了签约尸体的方法，以后他就可以用这个方法多多签约尸体。
朱砂笔是最合适他这个技能的道具，怪不得当年他手里紧紧握着它。
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夏白这段时间感觉到了压力。大惠二中是个他没下过的大型地图，按照通灵者说的，还有特大游戏地图，马上要降落，他想要尽快努力提升自己的技能。
凌长夜也夸了夏白，“这个想法很好，等离开游戏也可以用，多跟有技能的玩家交换。”
夏白也是这么想的，点了下头。
花昊明想象了一下夏白用这个方法广签约尸体的未来，“啧”了一声，未来夏白可能是和二娃不相上下的攻坚队战力代表。
他刚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被游戏系统的声音打断。
【游戏重启中……】
【游戏重启结束，特殊地图大惠二中已刷新，欢迎大家来到大惠二中。】
【大惠二中是闻名全国的实验高中，这里每年都是为各大顶尖高校输送最多人才的高中，无数家长挤破脑袋想把孩子送进这所高中，大惠二中也是无数中学生眼里的圣地，只要踏进大惠二中，就是踏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
【恭喜各位同学，成功进入所有中学生梦寐以求的大惠二中，预祝各位考试成功，金榜题名。】
听完系统机械音的游戏播报，夏白等着那道有感情的声音跟他说话。
这次那到声音来得晚了些：【欢迎您，捡尸人夏白。】
夏白像上次那样，在脑海里尝试跟它说话，【你是谁？】
这次那道声音很快回复了他：【我是您的系统，捡尸人夏白。】
夏白想了想，【游戏内测时，每个玩家都有一个系统，你是我那时候的系统？】
系统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一直是您的系统。】
果然。
果然有游戏内测，果然他参加过游戏内测。
夏白问：【你能跟我多说说游戏内测的事吗？】
脑海里没有声音了。
上次刚进蓝茶岛游戏时，他就察觉出这个系统好像在躲着游戏跟他说话，夏白没再问它游戏内测的事，而是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跟你说话？】
系统过了好久才说：【在游戏降临地方的附近，但不要在游戏里。】
夏白：【好。】
他跟系统交流这一会儿，好像一直处于黑暗中，可能是大型地图的原因，转场比他之前进过的小地图长很多。
又过了几十秒，夏白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依然在一个操场上，只不过这个操场比大惠二中的大，不断有人从操场入口走进来，那些自然不是玩家，而是这个大惠二中原本就有的学生。
操场正前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讲台，讲台上拉了一条红色横幅：高三誓师大会。
他们的身份由此可见，大惠二中的高三生。
这应该是刚上高三的夏天。是夏天，好多人被炎炎烈日晒出了一头汗水，校服被汗水沾在后背上。可能他们没有暑假，提前开学了。
誓师大会还没开始，操场上有其他学生的说话声，叫喊声，还放着激动人心的音乐，所以玩家们也不再保持安静，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站位，夏白身边是凌长夜和花昊明。
杨眉快步走了过来，面色有点沉重，“是特殊地图，大型特殊地图，看着还没有鬼的样子。”
一般来说，玩家都比较怵特殊地图，因为玩法没有普通地图那么固定，未知让人发怵。
“本来这么多人进游戏，是普通地图的可能性就小。”凌长夜说：“700个人找一个真相的可能性小，竞赛的可能性大一点。”
花昊明咬牙，“我听游戏介绍的这个大惠二中的背景，加上我们现在的身份，可能还真是和考试相关的游戏。你们看那几个学霸多开心啊，再看那几个死刑犯想杀人的样子。”
听系统的介绍，这个游戏确实可能就是要他们考试通关，而且考的是高中知识。游戏播报时一直强调这是一所重本率有多高的好学校。
那三十位考生，是被游管局出的考卷虐得想吐，但是一看到他们目前是高三生，就又开心了起来。
他们的名字被公开后，好多记者去采访了他们。
夏白看过几个采访，知道他们中有几个高考状元，还是来自高考地狱难度的省市，有的是通过特招进的名校，国际数学奥赛冠军就在这里。
对于他们来说，参加高三各种考试，可以说没什么难度。他们可能是这样想的。
即便他们知道大惠二中那么多学生都没能通关游戏。大惠二中每年能考上他们学校的人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而他们又是这些学校里的尖子生，优中选优出来的。
夏白：“是好事，这说明我们的事先准备是有效的，不枉游管局废了那么大的力气。”
花昊明叹了口气，“那我呢？”
杨眉跟着叹气，“是啊，我怎么办？”
夏白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会考试，考了一个很好的大学吗？”
杨眉的脸一下跨了下来，抿着嘴不说话了。
夏白看了一眼正向着这边走的杨仪，知道他说错话了。
当年杨眉考试成绩那么好，可能少不了杨仪的努力。
凌长夜说：“别提前贷款焦虑了，就算是高三考试，一定也不是普通的考试，游戏不可能特地拉我们进来，就是让我们参加普通的高中考试。”
跟杨仪一起走过来的闻雨新说：“凌队说的对，应该不是普通的考试，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找出为什么这个高中这么受欢迎，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学生能升重本。”
凌长夜说：“说的对。”
在一群大佬中鼓起勇气的发表看法的闻雨新，受到鼓励，又说出她发现的一个怪异的地方，“你们看那边篮球场，有个男生好像一直想要从座椅上站起来，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站起来。”
几人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男生正一副半起身弓着腰的姿势。
他们正要讨论这一现象时，操场广播传来声音：“各位同学，誓师大会马上开始，请各位同学按照班级站好！”
夏白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多了一个胸牌，上面有他的班级，高三（13）班。
他又看了看几人身上的胸牌，他和杨眉一个班，其他人都在不同的班级。
看了已经站好的几个原世界同学的胸牌，他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队伍。
站到13班队伍里后，夏白发现他们这个班里，还有一个学霸玩家，以及二十多个死刑犯玩家。
讲台上陆续坐上去几个老师，其中坐在正中间的是年级主任，这次誓师大会第一个讲话的就是他。
“同学们，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进入高三了。”
年级主任看起五十岁左右，仔细看，其实他脸上没有皱纹，皮肤也算饱满，给人年纪这么大的原因，夏白仔细看，应该是他的疲惫。
疲惫主要来自于眼睛里了，好像熬夜很久很久了。
他说话很快，但是中间有停顿，就像此时，他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停了十几秒，又继续快速说：“有的同学前两年成绩一直很好，有的同学成绩不够理想。”
“成绩好的同学不要骄傲，成绩差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你们应该发现了，我们学校历年高考成绩最好的一批，不全是前两年成绩很好的学生，甚至有之前垫底的学生。只要你们能把握好高三这一年，这一年就是你们改变命运，创造奇迹的一年。”
这段话是在激励刚迈进高三的学生，也像是说给他们玩家听的。
不管你之前是成绩好还是坏，不管是高材生还是差生，都不重要，只要把握好高三这一年的时间，差生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同学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年不管怎么苦，只要死不了，你们就拼命地努力，拼命地提高你们的成绩，用一年换一辈子，很值得不是吗？”
“为了鼓励同学们刻苦学习，增加危机意识，今年我们推出了新的淘汰制度。”
说完这句话，年级主任又停了一会儿。
玩家们都知道，马上要到关键了，这个淘汰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出局，也就是死亡。
“同学们，你们都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进我们大惠二中。”年级主任又快速说了起来，语速比一开始还要快，快得他们差点就要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
久违地，他们有了以前考听力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这个学校的特色，什么都快，讲究一个效率，这里的学生就会随时紧绷着。
“他们都说，进了大惠二中，就是踏进重点大学的门了。可能我们有些学生也是这样想的，以为进了我们的学校就稳妥了，因而失去了学习的动力。”
“对此，我们今年将实行淘汰制度，每次考试，没有通过学校划定的合格线的学生，就会被劝退，想必外面有很多学校愿意接收大惠二中的学生，你们会找到各自的归宿。”
可是玩家就会死亡，相当于被驱逐出游戏世界。
玩家们都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死亡机制。
年级主任讲完话后，是高三学生代表。
她和年级主任一样讲话语速有点快，玩家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话，试图从她口中得到考出好成绩的秘诀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死人啦！死人啦！又死了一个！”
夏白闻声看去，看到声音来自篮球场。
死的是闻雨新在誓师大会前说的那个男生。
操场广播响起来时，他们看到那个男生弓着腰，一副想站起来又没能完全站起来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不是要站起来，他只是在把一个水果刀用力往肚子里捅。
他坐在篮球场离操场最远的长椅上，鲜血流了一地，在食堂饭菜香气的遮掩下，他们这边没人闻到，他一个人安静地在那边自杀了。
因他的自杀，学生代表最后几句话快速说完，誓师大会匆匆结束。
或许是还有气息，有人叫了校医。
他们想过去看看那个男生的情况，想试试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可是学校保安已经把那里围起来了，另一边广播和老师都让他们赶紧回教室。
闻雨新落后他们一步，在后面向那边多看了一眼。
在快要被赶去教学楼之前，她小跑过来跟他们说：“我看到了，他确实是自杀。”
同进这场游戏，夏白在进游戏之前就知道了闻雨新的技能，她的技能属于身体技能，技能点在眼睛上，在她眼睛上的表现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除了鬼这种魂魄状态，还有视力必须无限增强才能看到的东西，比如很微小的必须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东西，以及很远的必须用望远镜才能看到的东西。
她的技能是她被选进这个游戏的主要原因。
攻坚队的人都觉得，她的技能在这个游戏里会很好用，实在不行，考试时还能用来抄学霸的答案。
果然，在游戏一开始就发挥了作用。
她说了她在那个男生身上看到的怪异点，“只是，他死时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开始啦，倒数第二个完整的本啦！。
第124章 大惠二中2
“其实也不奇怪，我们现实世界里不就有高中生因为学习压力大自杀吗？他们死时觉得是一种解脱，脸上就会露出笑？”杨眉说。
他看起来很感同身受的样子。
“何况，这所学校看起来比我们现实里的还要变态，压力还大。他们竟然可以劝退学生，离谱。”
闻雨新还是觉得有点怪，“他脸上的笑容真的特别开心，怎么说呢，要是有眼泪，可以说是喜极而泣了。”
她努力跟伙伴们描述她感觉到的怪异，“还有，校医和保安并不觉得奇怪，一副以习为常的样子，这一点也很奇怪。”
夏白忽然问：“他的身份是？现在好像是暑假，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学生，但是高三的学生不是都在操场开那个誓师动员大会吗？”
这个问题他们还没讨论，就听到了保安的叫喊声。
“那边的同学！就是说你们！还不快去教室！”
保安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了，他们没有再继续讨论，赶紧去了教室。
教学楼一层有五个教室和一个办公室，夏白所在的13班在三楼，打眼一看，班里大概有40个人左右。
高三一共有25个班，粗略估算有1000个学生，其中玩家有准确的800个人，原生世界的学生大概有200左右。
13班有夏白、杨眉和一个叫周培曼的女学霸。这个高马尾，面无表情的女学霸，夏白在群里听井延说过，一个天生麻木的人，进游戏就会为了找刺激。
可能是觉得考试对她来说没什么刺激，她此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好像多了一层霜。
夏白：“……”
他心中敬佩。
除了这个女学霸，大概还有二十多个犯人和老玩家，夏白不确定数量，游戏锁定状态他都在换符，没能记住所有的玩家。
他们坐好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
班主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说话和年级主任一样有些快，“同学们，我们的高三开始了，新学年，新班级，新气象，同学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冲刺这决定你们命运的一年。”
简单说了句鼓励他们的话，因为语速太快，没有什么抑扬顿挫，一点鼓励效果都没有。但他不在意，接着说他真正想说的内容。
“下面，我来说一下这个暑假，我们的学习和考试安排。这个暑假集训，我们称之为涅槃特训营，就是为了让大家在正式开学之前，至少达到普通高中学生的高考水平。”
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一样，说话语速越来越快，他们要全神贯注地努力听，才能不遗漏关键信息。
“这个暑假，首先，明天我们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接下来我们每隔十天考一次试，休息一天，一共会进行五次考试。”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通过这五次考试。
听到教室里的吸气声，班主任说：“不要紧张，明天的摸底考试只是摸底，不会划合格线，但之后每一次考试都会划一个合格线，没过合格线的同学，可以趁着暑假换一个学校还来得及，学校也是为大家考虑到了，所以才会在暑假推行这个淘汰制。”
“……”
那学校还怪体贴的嘞。
班主任说：“明天就摸底考试了，今天大家就自己安排，可以去收拾一下宿舍，或者来教室学习，再来几个同学到办公室把学习资料发一下。”
杨眉立即举手，夏白也跟着他去办公室抱学习资料，还有三个玩家也跟上了。
办公室门外门内堆了很多资料，有几个其他班的玩家也来搬资料，但这里有老师，他们什么都没说。
在老师面前刷了脸，发完资料后，夏白和杨眉决定回宿舍看看。
跟着原生同学到了宿舍后，在宿舍门口看到了贴在公告栏上的宿舍分配名单，两人在同一个宿舍，206。
在二楼，他们看到了杨仪。
杨眉一看到他就停住了脚步，一两秒后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杨仪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夏白，说：“我有新发现。”
“哦。”夏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着刚要开口，听到凌长夜在楼梯口喊：“312，我们宿舍没人。”
既然队长开口了，几人就都去了312。
杨仪没有卖关子，直接跟他们说：“夏白说的那个自杀学生身份的问题，我回班里后打听了。”
杨眉扯了扯嘴角，“你用你那个技能打听到的？”
这次杨仪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目前学校除了我们这一届由高二升上来的高三生，还是有上一级复读的高三生，他们不用参加誓师大会，那个人应该就是复读生。”
凌长夜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写照。”
那个自杀的男生，是切切实实经历了大惠二中高三一年，最终变成了这样，也可能是他们未来会变成的样子，以及上一批死在这个游戏里，现实世界大惠二中的部分学生的结局。
但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因高强度的学习压力而自杀，这也说得通。
杨仪这个发现的关键是，“学校还有其他复读的学生，我们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杨仪说：“在图书馆四楼。”
游戏里大惠二中的图书馆，就在高二和高三教学楼路对面，总共就四楼。
他们不在教学楼里上课，却在图书馆本来就很奇怪。
凌长夜问：“宿舍呢？他们应该也会住宿吧？我们可以先去他们的宿舍看看。”
“宿舍是今天刚分的，我没打听到。”杨仪说：“要不要先去图书馆看看？”
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忙起来了，今天不用上课，班主任都说他们自由安排了，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四人现在就过去了。
可惜，他们不能上四楼，图书馆管理员直接跟他们说：“图书馆四楼是给高四的学生学习用的，他们正在学习，你们不要打扰他们，就在一到三楼看书学习。”
杨眉问：“怎么办？”
夏白向窗外的绿色看了眼，说：“我们去后面看看。”
四人绕到图书馆后面，这里有几棵树。
另外三人还在仰头看时，夏白就已经熟练地爬到树上了。
“……”
三人于是自觉地给他望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有学生自杀，学校保安很多，且会随时巡逻，夏白刚爬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保安向这边走过来了。
凌长夜手握拳头放在嘴边，低声咳嗽了一声。
夏白立即从树上下来，跟他们一起向教学楼走。
等保安离开后，凌长夜又绕回去，把他那个监视小道具扔到四楼窗口。
夏白：“……”
大意了，忘了凌长夜还有这个道具了，早知道他就不那么爬树了。
爬树到底没那么得体，还是在男朋友面前。
到了教学楼旁边，夏白先给他们说他的发现，“里面确实有十几个学生在学习，他们每个人都很认真地埋头学习，所以我没看到脸，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一般在游戏中奇怪的地方，都是线索，三人都认真地听着。
夏白：“他们不知道是在刷题，还是在看书，用的都是平板和手机一类的电子设备，而不是课本和试卷，四楼没多少书本。”
这说奇怪，是有些奇怪，正常高中，尤其是大惠二中这种把学习成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高中，是不让学生在上课时用手机的，还是喜欢纸质书本和试卷，何况是十几个人都用手机。
但如果是一所很智能的学校，尤其是复读生，不知道已经刷过多少纸质书本和试卷，用手机大量扫题也可以接受。
目前他们看到的线索都是这么暧昧的，男生的自杀，和电子设备学习，都有点奇怪，好像又能接受。
凌长夜打开了手机，他的手机连着那个监视道具。
但是道具在落在窗台上，视角有限，也是只能看到他们埋头学习的样子。
杨仪说：“不然晚点让闻雨新来看看。”
凌长夜：“她的眼睛没有透视能力，看远景时和用望远镜一样，也要到高处才能看到。”
“那……”夏白说：“我教她爬树？”
凌长夜：“……你可以试试。”
夏白最终决定，用美杜莎的技能，移动凌长夜那个监视道具，正对着里面的学生，如果有什么异常，他们就能从凌长夜的手机里看到了。
他们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图书馆三楼，坐在能看到楼梯的位置，等四楼的人下来。四楼的学生总要吃饭睡觉的，现在正是饭点。
过去半个多小时，他们才等到四楼有人下来。
先是听到一道奇怪的响声，像是铃声，又非常刺耳，这刺耳不是指声音大，是让人听了非常难受，说不清哪里怪异。
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有人要下楼了。
凌长夜看了一眼杨眉，杨眉点头，立即走到楼梯口，没用什么力气地撞向了正要下楼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杨眉低头道完歉，又抬头看向那个同学，仔细看着他，问：“同学，没没事吧？”
那个同学看都没看他，绕过他，下楼了。
杨眉想站在楼梯口继续看，管理员突然喊：“各位同学，现在到休馆时间了，明天早上再来吧。”
夏白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半刚过，也就是说四楼复读生是六点半才开始吃晚饭，而学校食堂好像五点就开了。
复读生和他们吃饭的时间算是错开了，至少是错开了高峰。
离开图书馆后，杨眉跟他们说了他的发现，“首先，他是人不是鬼。”
鉴鬼专家了他属于是，他这么说，那肯定就不是鬼了。
“其次，他有点像是僵尸。”杨眉说。
凌长夜：“怎么说？”
杨眉：“你们看到了吧，我跟他道歉他没有回话。他不仅没回我话，反应也特别慢，好像没听懂我说话一样。还有，他看起来特别疲惫。整个人就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夏白：“这就是所谓的学习学傻了？”
他对此深有感受，经常在他发呆时，会有人说他是不是学习学傻了，也有人直接说他是书呆子。
可是，他只有发呆时，才会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大多时候就算他发呆，也能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慢。
“有点像。”杨眉皱眉：“又有点不像。”
凌长夜说：“跟上他们看看。”
四楼只有三个人下来吃饭，他们一前一后，一直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好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路上任何人经过他们身边，哪怕有人大声说话，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反应确实慢，打饭时，食堂阿姨喊他们，他们过了一会儿，才接过饭。
几人皱眉，觉得很奇怪。
大惠二中，不仅是升学率高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名校升学率高，在这里考上重本是基础，更多的学生是考上顶尖名校。
这样的大惠二中，如果接收复读的学生，一定也是成绩非常好的，只是高考发挥失常，能冲击最好大学的苗子才对。
他们实在在这三个学生身上看不出来，他们这个反应速度，会是成绩多好的学生。
杨眉说的对，他们确实有点像是僵尸，行尸走肉的。
现在线索太少了，他们想不明白就暂时放下了。
在食堂吃完晚饭后，他们就回了宿舍，花昊明正在夏白和杨眉的206宿舍门口等他们。
杨眉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他。
花昊明又把他打听到的事跟他们说了。
“这个学校真的邪门。”花昊明开口就说：“你们能想象，这个学校的学生有至少一半的人，全都考进了排名前五的大学吗？我跟原生世界的同学打听到，上上一届高三的学生，个个都考上了名校。”
杨眉眨了眨眼，“为什么是上上一届？”
“这是暑假刚开始，上一届高三学生的录取工作还没结束。”花昊明说。
杨眉“哦”了一声，不经意看了杨仪一眼，杨仪说：“确实邪门，我高中原本会去的很有名的省实验，生源顶好，也做不到个个同学都是名校。”
夏白：“就是说，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来提升学生的成绩？”
凌长夜：“可能是这样。”
花昊明：“如果是这样，这个特殊的方法可能就是游戏的关键。”
凌长夜：“目前我们还没有什么线索，多想无益，明天参加摸底考试看看，今晚好好休息吧，不要太紧绷。”
太紧绷确实对考试无益。
几人各自回宿舍，宿舍是六人间，206除了夏白和杨眉，还有四个男的，都是玩家。
一个是老玩家，还有三个新玩家，都来自于监狱。
当时凌长夜的提议是找死刑犯，夏白后面就没关注了，不知道外联部送来这些人是不是死刑犯，但如果本着自愿原则，犯点小事，刑期也就几年的人肯定不会来游戏。
所以这三个人应该都是犯过大罪的，基本上说是死刑犯没问题。
此时，他们都在坐书桌上，龇牙咧嘴地看课本，很稀奇。
没想到，杨眉回来后，也乖乖坐在书桌前看课本了。
已经爬到床上的夏白，都不好意思继续趴着了。他伸头向下，问杨眉：“你以前就这么刻苦吗？”
杨眉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不像啊？”
夏白“嗯”了一声，确实不像，他看着是个上课时也会冒粉红泡泡的恋爱脑。
“我又不是你们这种变态，想考好大学当然要刻苦一点。”杨眉撇了撇嘴说。
夏白见状，问了一个大胆的问题，“是杨仪监督你的吗？”
杨眉没说话，夏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也拿了一本习题集翻开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道很低的“嗯”。
夏白心想，可能杨眉和杨仪以前关系确实很好，很好。
他甚至觉得，杨眉这个并不勤奋的人，那么刻苦地学习，就是想跟哥哥杨仪上同一所大学，即便他考上那所大学时，杨仪都要毕业了。
还有刚才，说到大惠二中这种升学率逆天的高中时，杨眉下意识看向了杨仪，而杨仪说的是，他原本要上的省实验，也就是说他最后没能上那所好学校。
夏白原本不想多管别人的私事，可是他想到在泉广市，他和杨眉一起在游乐园看烟花时，杨眉喊他哥哥的样子。
他翻了个身，又问了，“杨仪说的那所省实验中学，他为什么没去啊？”
“因为，另一所垃圾高中给了他很高的奖学金。”杨眉说。
夏白赶紧问：“为什么要那么高的奖学金啊？你们很缺钱吗？”
下面传来两声翻书声后，夏白才听到杨眉的声音，很轻，“因为要给我看病。”
夏白愣了一下，他们当时关系果然很好。
连他那个不靠谱的爷爷都知道，一定要给他选个好的高中，就算他成绩很好。
高中学校对于高考成绩影响很大，尤其是学习风气很差的学校，对想学习的学生有很严重的影响。
杨眉说那是一所垃圾学校，应该就是很差的私立学校。
为了给杨眉治病，杨仪相当于是堵上了自己的前程。
夏白问：“你生病了？什么病？”
他没注意到，杨眉已经爬上了他的床，扑到他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说：“你好过分，再问我掐死你！”
夏白：“……”
他刚要说就你这点力气，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新玩家拎着椅子用力砸向他的铁床，“烦死了！他妈的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杨眉被吓了一跳，立即生气地坐起来，“这是宿舍又不是自习室，还不让人说话了？”
“我说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那个强壮的新玩家说着走近了一点，一副要把杨眉拽下去的样子。
监狱要求剃光头，他看着很凶悍，他拧着眉毛时很吓人。
“你冲我凶，你凶什么凶，你再凶……我有哥哥。”杨眉把夏白拽起来，“他有死尸，吓死你！”
夏白：“……”
他呆着一张脸，把圣游公会四位叫出来。
宿舍一秒安静。
杨眉下去把真题集拿上来，“弟弟，来给我辅导呀。”
夏白面无表情地接过来，谁让他只是个替身呢。
大惠二中早上六点半开始晨读课，一直到八点。八点到九点是早饭时间。
这一天的晨读也被摸底考试占了，不到六点他们就匆匆起床，来参加摸底考试。
摸底考试就在自己的教室里，每个教室有三个老师监考，一个站在讲台上向后看，一个站在教室最后面向前看，还有一个老师在座位间来回走动，算是很严格，想递小抄很难。
考试难度，在夏白看来，是没有那么变态，应该也很难。
他看到杨眉都抓耳挠腮，更别说其他犯人了。
倒是那个女学霸，考数学时，只用四十分钟就做完了。做完后，她就双手环胸坐在那里看着讲台，三个监考老师都以为她有什么问题，走到她身边，看到她已经做完试卷了，都惊讶地看着她。
考试从早上一直考到晚上九点半，考完后，几乎所有玩家都趴在桌上不动了。
教室里响起好几道骂声。
女学霸施施然起身，轻松地离开了教室。
随后，夏白也带着虚弱的杨眉离开了教室，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了游管局的几人，以及几个老玩家在等他俩。
凌长夜问夏白：“感觉怎么样？”
夏白说：“试题是挺难，但不离谱，勉强能算是正常的高三模拟题。”
他说完就迎来了好几道幽怨的眼神。
但事实确实如此，题目是难，但没有脱离现实，比游管局出的选拔题还简单一点，更重要的是，题量和答题时间是正常的。
如果是这个难度，哪怕难度再提升个50%，夏白都觉得那几个学霸能通关接下来的五次考试，看他们班那个学霸刚考完时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可能是简单得让她失望了。
“也比我预计的简单一点，或者说正常一点。”凌长夜说。
花昊明说 ：“可能是因为这是摸底考试，后面正式考试就难了。”
凌长夜“嗯”了一声，“等合格线出来再看看。”
这个学校的阅卷速度非常快，第二天中午他们的成绩就出来了。
夏白考了702分，总分750分。
他们班那个女学霸考了727分，夏白看到后，第一次体会到了牙疼的感觉。
班主任对他们班的成绩没说什么，但他说了一句特别可怕的话，“这是我们学校暑假前高一学生的期末考试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大惠二中3
“看来，大家对很多高一的知识都忘了，这不太好。”
班主任皱眉说这句话时，应该带着叹息，但是因为他语速过快，没了这种感觉，像是在快速念既定台词。
“十天后的考试，我们会考高三学的知识，并且会提升难度。”班主任简单说完，交代更重要的事：“下次考试，学校划定了620分的及格线，这及格线是学校汇总出的重本录取线。”
教室里响起一阵吸气声，和低低的脏话。
杨眉一直护着他的成绩单，听到班主任说及格线，终于移开胳膊。
夏白看到他的成绩，635。
如果考查知识不增加，难度不增加，下次考试他没问题。
而他的成绩单后面，班级排名是第八，也就是说，应该有很多人，这次考试都没到及格线。
夏白想着，第二到第八之间，绝大多数应该都是原世界的同学。
如他所料，班主任离开后，教室里骂声一片。夏白在被踩到地上的成绩单上，看到了500多分的，还看到了400多分的。
就算是现实世界里的高三，想在十天内把成绩从400多提到620，也难如登天，无怪他们这么愤怒地踩成绩单。
一个老玩家过来跟他们说，他考了617。
“不瞒你们说，我敢报名这个游戏，是因为我早就关注过这个游戏，想着我当年高考成绩还不错，就又拿起了高中课本，想以后这个游戏要攻克，我这种早有准备的人，或许是个有虫吃的鸟儿。”
“谁知……”他摊了摊手。
如果他都这样，更不要说其他玩家了。
夏白说：“你的成绩很靠近合格线了，这十天努力点，问题应该不大。”
“第一次考试能过620的合格线，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他越说越绝望，“到时候合格线要是划到700，哎。”
教室里大多是和他一样绝望的人，周培曼这个女学霸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夏白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一点笑意，大概是听到班主任说这次考试试卷只是高一的，她开心了。
“……”
吃午饭的时候，夏白问凌长夜他们考了多少分。
凌长夜脸色如常：“691。”
花昊明面如菜色：“607。”
闻雨新愁眉苦脸：“612。”
杨仪神情淡淡：“739。”
“……”
几人都看向杨仪，一脸的“你是变态吗”。
杨仪推了推他的银边眼镜，继续淡定地吃饭。
“怎么办啊？”闻雨新愁得饭都吃不下了，“还没出什么线索，不会这场游戏这么变态，就是纯考试吧？”
“你愁什么啊，实在不行你用眼睛技能抄啊，你们班不是有个学霸吗？”花昊明说：“我才头疼呢？”
闻雨新悲愤：“我们班是有一个选拔上来的学霸，可是他身高188，坐在很后面，我一回头就会被后面老师逮住！”
两人一起叹气，杨眉也跟上了。
三人共同的感慨：“这是进过的最难的游戏。”
凌长夜一边喝汤，一边看着食堂里暴躁焦虑的人，说：“别担心，线索应该就快出现了。”
夏白问：“你在监视器里看到什么异常了吗？”
上次夏白用美杜莎的技能，移动了凌长夜那个小监视道具，应该能看清图书馆四楼的全貌了。
凌长夜：“要说有异常，那就是他们学习特别刻苦，很少离开，一直坐在座位上看书。”
他见吃饭最慢的闻雨新也放下了筷子，说：“图书馆四楼那间教室里，甚至有一个马桶。”
“……”
“我是听过废寝忘食，可是学习学到连外面的厕所都不去，是不是太夸张了啊。”杨眉说。
“还真的是废寝忘食，那天下午不就只有三个学生去吃饭吗？剩下那十几个都没吃饭。”夏白说。
凌长夜点头，“确实是废寝忘食，他们中好多都没回去睡觉，应该说昨晚只有一个回去睡觉了，其他人都在书桌上趴着睡的。”
“……”
“不是，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花昊明说：“这个学校这么恐怖吗？难道这个游戏就是让我们考试？真的像他们这样用命来学习考试？”
杨眉嘟囔一声，“怪不得他们看起来都那么疲惫，真的学傻了吧？”
凌长夜说：“现在我们还没线索，目前的关键是找更多线索，等下考试有难度的回去好好学习，没难度的再打听打听消息。”
“我试试跟高四的人聊聊。”夏白说。
凌长夜知道他现在有喻茵的魅惑系技能，点头，说：“我跟你一起。”
花昊明头疼地说：“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去好好学习了。”
闻雨新说：“我也是，不过你们需要我，随时到7班叫我。”
杨眉抬头，还没说话，凌长夜就让他去学习了。
中午成绩出来后，老师们就让学生们去办公室搬资料了，每个人都有一桌子的学习资料需要看，可能有很多超过现实世界高中范畴的知识，任务很重，杨眉也不安全。
杨仪说：“我去老师那里打听。”
分配好任务后，他们就各自回教室了。
虽然有任务，也是在课后做，上课时间他们还是要学习的。
大惠二中高三一个特色是，自习课特别多，晨读算是自习，晚上是晚自习，上午和下午还各有一节自习，一周他们只能见不同科目老师一次。
或许是因为在大惠二中，高二就学完了高中所有知识，高三最多是自我复习。
中午发的很多学习资料，有很多是夏白高中时没学过的内容，尤其是文科类，他和十三班的所有玩家一样认真记背着，休息时抬头看到周培曼几秒就翻一页。
“……”
讨厌死这些学神了。
夏白更加全神贯注地看，争取一分钟记一页。
下午的自习课结束后，他带着课本和凌长夜一起去食堂快速吃完饭，立即去图书馆三楼守着。
高四的学生和他们吃饭的高峰是错开的，等到六点半，两人终于等到一个学生下来吃饭。
夏白用上了喻茵的技能，技能名为【无害的脸】，属于魅惑系，这个技能在游戏里其实很好用，不管做什么，别人都容易相信他没有坏心眼，是单纯无害的。
他和凌长夜跟着那个男生一起离开图书馆，夏白这才追上他，喊他：“同学。”
那个男生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继续向前走。
上次他已经见识过他们屏蔽外界信息的能力了，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男生终于转头看向他。
夏白对着他笑了笑，问他：“同学，你在四楼学习啊？”
那个男生眉毛皱了一下，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夏白微愣，他的技能对他好像无效。
他跟上他，继续问：“同学，你是我们的学长吗？高三一年是不是很累啊？你看起来有点瘦。”
那个男生没理他。
夏白又问他： “学长，你们也要十天考一次试吗？”
那个男生还是没理他。
夏白探头，伸手在他脸前挥了挥手，“学长？”
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反应。
夏白没办法了，就在他刚停下脚步时，一块石头直直地砸向了那个男生。
是两个吃完饭正要回教室的高三男生，他们向那个男生扔完石头后，正指着他笑。
即便这样，那个男生也没什么反应，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地向食堂走。
“队长，他真的好像是行尸走肉的僵尸啊。”夏白跟凌长夜说。
凌长夜问：“僵尸走路有这么快吗？”
那个男生走路确实很快，夏白跟着他这一路，好几次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
凌长夜又说了一个他的发现，“这个男生走路没那么稳当，不太明显，就是有一种哪里不协调的感觉。”
僵尸走路也不协调，很僵硬。
这么说的话，他更像是僵尸了。
两人发现了一些新问题，还是一头雾水。
晚自习时间快到了，他们只好先回教室。
第二天下午，他们又来图书馆守着，这次他们说好，凌长夜去跟他们聊。凌长夜特意暗中去复制了杨仪的技能来这里。
可惜，这天下午，四楼没人下来吃饭。
凌长夜打开手机，他们从监视器里看到，四楼不知道谁带过去好多巧克力，一个个学生正坐在那里啃巧克力。
夏白看了一会儿，心情很是复杂。
离开图书馆，他才跟凌长夜说：“队长，你说，为了一个高考值得吗？”
四楼那间教室里有一个马桶，是真正的桶，里面有尿液，如果只是尿尿，他们有的人就在那里解决了。
吃饭也是，前两天虽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下去吃饭，但至少有人去食堂吃热饭，而现在他们都不下去了，只在那里啃巧乐力。
他们就像是被学校圈养的没有灵魂的家畜，作用就是产出高分。
“出生之后，高考是很多人改变命运的第一个机会，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我没资格说值不值。”凌长夜说：“换个角度，考试也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通过考试我们就能活着出去，不然我们就会死，你说值不值得？”
夏白好像有点懂了。
这次晚自习，夏白明显感觉到班里氛围焦躁。
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通过一天的学习，很多人都意识到十天要把这些全都学完，真的太难了，何况还要考那么高的分数，几乎是完不成的任务。
完不成，他们就要死了。
好多人看着看着，就用力把书或笔扔出去，或者太压抑而出去透气。
教室里有监控，看到这种学生，班主任就会进来骂两句，再把他们叫去办公室罚站。
但很多犯人不是学生，早就不怕老师了，何况当他们意识到他们马上就会死后，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班主任叫去几个罚站后，班里剩下一些不仅没收敛，还更加猖狂。
一个女犯人一脚踹歪了周培曼的桌子，“学学学！学你妈！”
夏白知道，这是典型的，自己活不了也不想让别人活的心理。
周培曼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自己的桌子拉回来，要低头继续看书时，被那个女人拽住头发拉起来，“就你能耐是吧，大学霸！”
夏白正要站起来时，班主任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窗口，一张脸紧紧贴在窗户玻璃上，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个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手指一颤，猛地松开了手。
“抓住了。”一直说话特别快的班主任，这次说的特别慢，兴奋地笑着看着那个女犯人，“抓到劝退你的证据了。”
那个女犯人被保安带走了。
她体力不错，一开始还在奋力挣扎，两个保安后退一步，另外两个直接用电网罩住了她，不到两秒，她就被电晕过去了，或许是晕了，或许是死了，她身体僵直地被保安拖走了。
刺啦——刺——刺——
声音在楼道里响了好一会儿，渐行渐远。
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几个犯人暴起，冲向了门外的班主任。
夏白、杨眉和另一个老玩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都知道，游戏是给了他们一部分神奇的技能，可是要让他们用在该用的地方的，这个游戏很明显就是让他们通过考试通关，他们就不可能用技能暴力反抗。
进了游戏，有两个默认的基本守则，一是遵守游戏规则，二是不能违背人设。
他们作为学生是没法反抗且压制学校的，是不能拒绝考试的。
可是这些犯了重罪，从监狱来的犯人不知道，或许他们知道，被科普过，可是当他们看不到希望时，就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试试能不能创出一条别的路。
外面只有他们刚冲出时的声音，很快就没有声音了，接着又是人体被拖动时，衣料和粗糙的地板摩擦的声音。
夏白没忍住，踮起脚向窗外看了眼，只看到最后一个拖走的人还睁着眼，他不是晕了，也不是死了，只是睁着眼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们全都是睁着眼的。”下晚自习后，闻雨新特地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他们，跟他们说她看到的，“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一开始我还没看出来，在他们快被拖进实验室时，我才看到他们眼里其实有惊恐。”
凌长夜问：“是他们后来才开始惊恐的，还是他们的惊恐生成的特别慢？”
他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奇怪，闻雨新想了想，“还真是生成的特别慢！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人的惊恐一般会很快生成，就算是慢慢意识到了恐怖，也会很直接快速地在眼里反应出来，他们……”
凌长夜说：“他们是反应变慢了。”
闻雨新：“对！好像是这样。”
杨眉经过一天高强度的学习，有点晕乎乎的，问：“和图书馆高四那群学生一样吗？”
那些学生看起来反应也很慢的样子。
凌长夜也想不明白，“如果他们反应很慢，为什么能考高分？那几个被拖走的学生又为什么会惊恐？”
就连杨仪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夏白也一样，他想不明白，甚至想不到一个可能，这种情况下，他就开始想，如果是蔺祥，会想象出什么。
“难道是有别的优等生的鬼魂，进了他们的身体里？”夏白一脸认真，“学校豢养了优等生的鬼魂，让他们每年入驻高三生的身体，让他们代替高三生参加高考。”
“所以，这所学校的学生才能每年都考上名校，所以他们反应才会那么慢，走路也会僵硬，有种不协调的感觉，属于是灵肉不契合造成的。”
杨眉像以前的夏白一样一针见血指出问题，“醒醒，我已经试过了，图书馆四楼的人不是鬼。”
夏白：“他们是鬼魂进入活人的身体里，还在磨合中，不属于纯粹的鬼。”
“……”
夏白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眉呆了呆，“没了。”
“我也想不出什么问题。”花昊明说：“这还能解释图书馆四楼的人为什么像僵尸一样。”
“我也。”闻雨新说：“这甚至能解释，誓师大会那天那个男生的自杀，以及死时他脸上解脱般的笑容，他应该崩溃了，就算死也不把尸体给恶劣的鬼魂肆意使用。”
杨仪这个听过好多游戏复述的前研究院副院长，分析着说：“从副本设计的角度讲，确实很有可能，不管是被学校困住的优等生鬼魂，还是被上身的学生都很有故事讲。那些优等生可能是被学校设计杀死的，我们让他们的死亡真相大白，他们就能帮我们通关考试。”
“……”
“……”
大家说完后，纷纷陷入了沉默。
夏白看向唯一一个还没说话的凌长夜，凌长夜也说不出什么。
半晌，他笑了起来，夏白看到他笑，也笑了起来，蹭到他身边，问他：“你说呀队长，我猜得对不对？”
其他人：“……”
撒狗粮呢。
凌长夜想了想，没说有没有问题，“你学到了，可能你和蔺祥立大功？拭目以待。”
杨眉脸上立即阴转晴，疲倦一扫而空，像是挂了个小太阳，“要是这样，不管哪个优等生的鬼魂来我身体里，不都要被我迷死，心甘情愿地替我考试？”
“……”
他们说着笑着回了宿舍，没把这当唯一真相，也没否认这种可能。
学习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所有高三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教室。
13班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等所有人都到了后，公布了一件事。
“昨晚发生的事很恶劣，不仅是我们班，其他班班主任也反应了类似的情况。”班主任话说的依然非常快，看起来很是生气，“为了不让差生影响优等生的学习，学校决定按照摸底考试的成绩，重新分班和分宿舍。”
他把他们班学生的新班级和新宿舍都贴到了黑板上，“除了班级和宿舍，摸底考试成绩不到600的同学，以后等600分以上的同学吃完饭再去吃。”
“希望你们这些差生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你们是会被随时劝退的，别想妄图跟为校争光的优等生比，你们不仅没法跟他们比，还要处处让着他们，以他们为先。”
班主任说：“上完早读课，早饭时间就把班级和宿舍换好。”
按成绩分班并不奇怪，现实世界里高中也有关实验班和普通班，玩家们并没多想。
早饭时，夏白去了他的新班级高三（1）班。
他新的同班同学是凌长夜、杨仪、周培曼，二十个左右游管局选拔出来的学霸，以及十几个原世界同学。
闻雨新和杨眉在高三（3）班级，花昊明在高三（4）班。
夏白的新舍友变成了杨仪和三个学霸，以及一个原世界同学。
分班后，前面几个班级，老师上课的时间更少了，大多时间都留给他们自习。
自习对他们来说更好，新的学习资料里，新考点庞杂，很多很细的知识点需要他们记，就算是杨仪也需要很多时间。
那天晚上被拖走的人再也没出现过，其他人也不敢闹事了，乖乖在班里学习。
线索查找陷入僵局，他们于是暂时把精力放在考试上，考试才是这个游戏的根本。
成绩最差的花昊明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还是在杨仪的辅导下，不过合格线就是死，他一点都不敢托大。
熬过了夜以继日的十天，第一次正式考试在他们进入游戏的第十一天举行，依然是在自己班里。
高三（1）班全程安静，个个埋头答题。
夏白偶尔还是能听到几道细微的叹气。这次考试真的比上次更难了，考察的还更细致了，连他都有好几道，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题，没有思路，或者记不起来。
考完试，花昊明和杨眉直接瘫了。闻雨新还好点，她说：“我检讨我承认，我抄了好几个同学的，这个分班对我很友好，四处都能抄一点。”
“……”
杨眉第一次想跟别人换技能，“鬼怎么还不来？”
“……”
和上次一样，成绩第二天中午就出来了，并且这次贴到了公告栏上。
中午吃饭时，看到成绩单，他们几个都愣了。
这次考试比上次难是所有人的共识，夏白只考了681，而好几个上次只考了500多的犯人，这次以高分排在他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大惠二中4
夏白不知道别的班的犯人是什么样的，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班当时一个考了451分的犯人，这次考了643分。
他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提升了将近200分。
如果是从三百分提升到500分，夏白觉得还可以，可是这么复杂的知识，600分就是一道坎，600分以上每提高个10分都很难。
夏白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个游戏的关键点出来了。这个学校每年有那么多人考上名校的原因，已经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学霸鬼先上他们的身了吗？”到了食堂后，杨眉问。
经过十天天昏地暗的学习，他这次考试只比上次低了2分，考了633分。
他们几个都过了及格线花昊明过得很险，现在还在拍胸口，他刚超过及格线2分。
原本这次应该有80%以上的玩家不及格，实际上，确实有很多玩家要被淘汰了，不过比原本预计少了很多，只有134个，另外那些人奇怪地都过了及格线。
要知道，花昊明原本就过了600，这十天几乎不眠不休了，也才刚过及格线。
那几百个人是怎么过及格线的？甚至还有考了六百八九十分的。
自从分班后，学校所谓的差生和他们就不在一起吃饭了，所以现在食堂都没有那几个逆袭特别多的人的影子，想观察他们都看不到。
夏白这才意识到，“学校分班不是因为他们闹事，确实是因材施教，主要是对那些所谓的差生用特殊方法，他们和我们在宿舍和食堂都分开，是为防我们影响他们。”
“对，和那十几个高四的人被分在图书馆是一样的。”凌长夜说。
“等下我去看看。”闻雨新按了按疲惫的额角，“这样的话，我们第二次考试都很难了，及格线肯定又要升，说不定考查范围也要跟着扩。”
凌长夜掏出了几瓶药丸，放在饭桌上，“为了这个副本特意准备的，游管局从玩家手中收集来的游戏奖励，吃了可以不用睡觉，保持精力充沛，不过也有副作用，停药后可能要睡上几天。”
花昊明骂了声脏话，拿了一瓶。
杨眉仿佛面部瘫痪一样，伸手拿了一瓶。
闻雨新愁眉苦脸地拿了一瓶。
夏白没有拿，“我再坚持坚持，至少到第三次考试再用。”
杨仪这个变态就更不需要，他这次又考了729，年纪第一，遥遥领先。
他们看他轻松的样子，总是很容易咬牙切齿。
正吃着饭，他们忽然看到了很多人。是保安们在向外拖人，应该就是这次考试没过合格线的那一百多个人。
闻雨新立即放下筷子，走到窗口，“和上次不太一样，这次他们眼里没有惊恐，只是无神，有的人眼睛闭着，没有一个人挣扎。”
她一边看着一边跟他们说，保安们走到了办公楼前面，办公楼挡住了闻雨新的视线，她跑到外面，熟练地爬上了一棵树，继续在高处看。
夏白：“……”
原来不用他教啊。
凌长夜也跟着她出去了，夏白猜他要在这个游戏里复制闻雨新的技能。
如果单说考试，还是闻雨新的技能好用，他下次就可以抄杨仪的试卷了。
“……”
“他们被扔到了学校外面。”闻雨新回来说：“扔到学校外面就确定会死吗？我第一次见这种。”
“会死。”杨仪肯定地说：“我们进入的游戏世界是大惠二中，二中就是我们这个游戏的全世界，也就是稳定空间，如果被扔出这个空间，就是被扔到了不稳定，甚至扭曲的空间里，人体难以承受。”
闻雨新叹了口气。
花昊明看了眼夏白和凌长夜，说：“叹什么气，本来他们就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马上就会被执刑了，这个机会是他们自愿争取的。”
“你说的对。”闻雨新说：“我只是在愁自己，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未来。”
杨眉提议，“我们快点找到他们提升成绩的方法吧，我感觉这么短的时间，能提高那么多，可能就是有学霸鬼上身了。”
凌长夜提议，“我们可以找这个方法，但如果找到了，我不太建议大家很快就用这个方法，就像我没有在第一次考试之前就给大家这几瓶药一样。”
“是的。”杨仪也说。
杨眉不解：“为什么？”
凌长夜反问他：“如果真的有学霸鬼能上身，为什么上一批进游戏的二中学生全军覆没了？”
杨眉一愣。
凌长夜分析起他们上一个一起去的特殊地图，“还记得华宁电视台那个阴间101吗？那个游戏里有整容这一项，最先整容的人自我全部被吞噬了，坚持到后面整容的人，才能离开游戏。”
杨仪记得那个游戏，他说：“那个游戏，就是游戏在嘲讽人类喜欢走捷径。”
凌长夜说：“在这个游戏里，我们是学生，学生的根本就在于努力学习，我们先靠自己，实在坚持不住了，再借助游戏里的特殊手段。”
“怪不得夏白要坚持等到第三次考试再用药。”花昊明看了夏白一眼。
夏白面露茫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用吃午饭的时间讨论了一会儿，他们赶紧回去学习了。
和成绩单一起下来的，还有新的更多的学习资料等着他们去啃。
下午自习课，班主任来教室，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次的成绩，重点说：“根据这次成绩，和今年百所名校的录取线，学校定了下次考试的及格线，没有涨多少，只有630分，但是考察范围会比上次扩大一倍。”
“……”
不知道其他班，1班的同学都有点窒息了。
扩大一倍是什么程度，原本上次考试范围就超过普通高中知识了，再扩一倍，相当于他们十天要再学一个高中的知识。
“大家也不要担心，这次考试内容都在复习资料上，老师们都给你们整理好了，你们不用做其他的，直接看就行了。”班主任说：“那我就不打扰同学们了，开始学习吧。”
夏白从垒成一摞的学习资料中，抽出一本，生无可恋地看起来。
这个学习量，连夏白都抽不出多少时间吃饭了，更别说花昊明他们。这个本找线索的任务主要压在了凌长夜和杨仪身上。
杨仪本身就是天才，凌长夜可以抄他的。不过他也不能落下太多，不然，要是再分班，他抄不到杨仪就惨了。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是一天中，他们交流线索的主要时刻。
凌长夜边走边跟他们说：“中午他们吃饭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会儿，他们中好几个和高四生确实很像，比高四那几个症状更明显。”
花昊明问：“什么症状？”
“走路肢体不协调，有一个人还跌倒了，不跟人说话，对外界声音没什么反应。”他又说了一个新发现，“他们吃得好像比之前多了，尤其是高热量的东西。”
“吃得比以前多又怎么解释？”花昊明要被这么游戏弄晕了。
杨眉：“是因为鬼魂无法吃东西，馋了太久了，所以进了人的身体里就大吃特吃？”
花昊明：“说的有道理。”
“……”
夏白都觉得羞耻了，还真把他那个猜测当真相啊。
杨仪说：“我直接去问他们了，他们没人说为什么成绩提高那么多，我怀疑他们是跟学校签了什么协议，不能告诉我们。我下次用技能多问几个人。”
夏白说：“你跟他们说话时，他们有什么异常吗？”
“要说是异常也是，要说不是也不像。”杨仪说：“很明显，我问话时，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我。”
“……”
凌长夜：“能问出就问，问不出就算了，我们的重点还是考试。”
一说到考试，几人脸色就变了。
杨眉捂着头上走路撞到树上撞出的包，痛苦地说：“队长，我可能真的不行，我们还是找线索吧，找那个方法，或许可能适当使用呢，不全依赖。”
杨仪看向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嘴，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深夜里。
凌长夜说：“就这一次，再坚持一次考试。第二次考试确实很难，可能上一批的学生都是在这一次找了捷径，才全军覆没的。你们好好学习，当第三次考试没办法时，就找线索用学校的办法。”
他这么说，杨眉好像抓到了一点希望，他点头：“我今晚不睡了，再看一本书。”
连他都这么说了，花昊明和闻雨新也不好说什么了。
“别焦虑，焦虑不利于学习。”杨仪说：“我来总结考试重点，任何考试都是有重点的。”
花昊明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原本他们是非常讨厌杨仪的，可是在这个副本里，又确实不得不依赖杨仪。当然杨仪说整理重点，可能主要是给杨眉准备。
几人说着话，忽然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尖叫。
尖叫声来自于他们身后，教学楼附近。
几人立即快步向那边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滩血。
图书馆四楼有个人跳楼自杀了。
原本从四楼跳下来，可能不一定有这么惨，可是他故意头朝下，坠到了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当场死亡，身体从脖子处扭曲，鲜血从头上散开。
这个人夏白知道他坐在哪里，这两天他没少看凌长夜手机里的监控，知道这十几个学生准确的座位。
夏白抬头看到另外十几个人正在窗户上向这边看，他立即把雪木妹妹召唤出来。
在红蔷古堡那个游戏，他们配合特别好，主要是雪木妹妹搜证据搜得好，这次也一样。
保安和老师们在前面驱赶学生，其他学生在向下看，所有人的重点都在这个自杀的学生身上时，雪木妹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图书馆四楼，开始向图书馆背面输送夏白曾跟她说过的，可能存在线索的东西。
其实不用夏白告诉她位置，进这个游戏前，她跟二娃进了很多游戏。游管局下决心要好好锻炼二娃，只要副本合适，都不让二娃休息，他们平均一周要下五个游戏。
这些游戏里，她要替二娃考虑的太多了，早就知道怎么玩游戏。
前面自杀事件处理完，黑发已经趁着夜色，裹着东西转移到前面的花坛里。
他们回去时，夏白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到了他的学习资料之间。
雪木妹妹没找到很多东西，连日记本都没有。夏白早有预料，毕竟高四生都用电子设备学习，纸质的学习资料都没有多少。
一张生日贺卡，一个大学录取通知书封面，一张成绩单，还有一封信。
夏白把这些东西分给几个人看。
花昊明仔接过生日贺卡，“这上面就是普通的祝福，上面写着这个人的生日，9月13号。”
夏白跟他解释：“图书馆四楼没什么纸质东西，他们的桌面很干净，这张卡片被带到那里，应该是很珍贵，或者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花昊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里，这里有一个[正]字，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凌长夜说：“[正]字常被用来计数，他可能在算什么日子。”
“这么说的话，很多人在很难熬的那段日子会画[正] 字，他们复读这段时间就很难熬，用来画[正]字也正常。”花昊明说。
夏白：“如果这么说，他只画了五天？”
这个线索他们想不明白。
夏白把他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封面递给他们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复印的，只有封面，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闻雨新一脸痛苦，“为什么这个游戏的线索都这么模糊？这句话放在普通大学生和高三生身上也合适。”
“这张成绩单，哇！”杨眉说：“732分，他们果然是超级大学霸！”
成绩单上有人名，刚才他们听老师喊到过这个名字，就是刚死的人。
这证明那些人，确实都是高考发挥失常，实际上成绩非常牛逼的人。
现在又回到了那个问题，看他们的反应，他们真的不像是成绩那么好的人。
杨眉：“我还是觉得弟弟的猜测是真的，是有学霸的鬼魂到他们身体里了。”
花昊明：“你是期待有学霸的鬼魂上身，所以才这么想吧？”
杨眉单纯地点头。
凌长夜递出他手里那封信，他已经看完了，“这封信里，没有鬼魂上身的痕迹。”
夏白接过那封信看了起来。
【妈妈，你收到了我给你写的那些信了吗？是不是学校没把我的信送出去，所以你才没给我回信，也不来看我？
妈妈，求求你，接我离开好吗？我真的，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们学校又有人自杀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中考报名那段时间，你们就讨论过，为什么大惠二中的自杀率那么高，后来你们都笑着说，因为好学校压力就是大啊。你们还是因为大惠二中的升学率而把我送到这里了。
你说，痛苦三年，换来一生的成功太值得了。
你跟我说，想想未来，这三年再痛苦，只要活着就行了。
你们是不是还跟学校签订了什么协议？老师说家长不会干预他们的教学，就为了你们口中一生的成功？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
不不不，妈妈，我不恨你，我爱您，我好爱您。
请您带我离开好不好？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想跑，想拼命地跑，可是我的身体一动不动，我好着急好着急，我急哭了。
妈妈，我跑不动了，带我回家好吗。】
看完这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夏白想到那个有个肮脏的马桶和好多巧克力的图书馆四楼，沉默了几秒，“他精神好像也出问题了。”
“在这个变态学校，精神能正常才有问题。”花昊明吐槽了一句后，说：“这封信里说，他们早就知道大惠二中自杀率很高，我们或许可以从外向内查。”
闻雨新不理解：“怎么从外向内查？我们不是不能出去吗？”
夏白说：“但我们有图书馆，图书馆里有杂志和报纸，或许有一些相关报道。”
“你们回去学习吧，这件事明天我去做。”杨仪说。
时间紧张，他们没有多说，赶紧回宿舍学习。
上楼时，夏白看到一个他认识的犯人，正向宿舍走。
他走路姿势很奇怪，正如凌长夜说，很僵硬，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同时他又用手捂着头。
当他拿下手时，夏白看到了他的眼睛。
极度的疲惫，疲惫到看起来有些沧桑。
他也看到了夏白，忽然就指着夏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下了。
任何人被这么指着笑都会觉得很莫名，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很奇怪的地方。
其他几人听到他的笑声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那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指着夏白笑，“傻子傻子大傻子哈哈哈！”
夏白一脸茫然，他经常被人骂呆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子。
夏白认真问他：“我哪里傻了？”
“……”
“傻子傻子哈哈……啊，你好小，好小啊，你怎么这么小？”那人笑着笑着又奇怪地嘟囔了起来。
杨仪说：“他精神好像出问题了？”
夏白想了想走到他身边，要跟他说话时，他忽然晕倒了。
“……”
太像碰瓷了就是说。
夏白不敢动，喊了宿管。
他们就在一楼，宿管的房间就在三步之遥，夏白刚喊他就出来了。
“应该是发烧了。”宿管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送他去校医院。”
“我送他去吧。”夏白蹲下要扶他，被宿管推开，“快回去！宿舍马上就要锁门了。”
夏白只好看着宿管半背半拖地把那个人带走了。
花昊明说：“按说，他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不会因为这里的学习压力而出精神问题，看来那个自杀的男生出精神问题，不一定是因为学习压力，而是因为学习成绩快速提升的方法。”
“我还是觉得是有鬼学霸上他的身了，两个灵魂抢占一个身体，确实很容易出精神问题。”杨眉说。
“……”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再去找其他线索，全心学习。
第二天，杨仪去图书馆泡了三个吃饭时间，在晚上回宿舍时跟他们说：“学校图书馆大多是学习资料，以及名著书籍，课外杂志和报纸很少，少数的报纸大多是学校的捷报，报道的都是学校取得的好成绩。”
“算了。”花昊明说：“你们也别找线索了，好好准备这次考试吧，我看这里的线索不是我们能找到的，都是自己冒出来的。”
“是这样的。”杨仪把他整理的学习资料交给他们，“去学习吧。”
他整理的这份资料救了他们的命，学校给的学习资料太繁杂了，顺序很乱，记完这边忘那边。杨仪给他们把知识点系统地整理得清清楚楚，看着都更有学习动力了。
杨眉低头拿着那份学习资料，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凌长夜给的道具药物确实好用，他们三个都不用睡觉。
夏白每天会睡一点，也只有三个小时左右，导致他眼睛下出现了一片乌黑，在他白白的脸上很明显，看着更呆了，疲惫得也很明显。
夏白以为吃药的三人会好一点，实际上他们确实不用睡觉，但是他们看着也非常疲惫。
杨仪说：“你们的大脑以前没有开发到这个程度，吃药后，确实不会困，很有精力，但大脑连轴转，也会脑疲惫。”
几人都带着明显的黑眼圈，大熊猫一般走进考场。
考完试都瘫在了座椅上。
杨仪整理的学习资料，加上凌长夜的提神药，他们不眠不休，拼了命考出的成绩确实过了合格线，但垫底三人都排在过合格线同学的末尾，濒临死亡线。
而那些原本的差生，动辄六百七八。
班主任说：“通过这次的考试成绩，和今年前五十所名校的录取情况，我们把下次考试的合格线定在650，同样的，会扩大考试范围……”
花昊明就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不行了。”
杨眉眼下发黑，眼眶通红，“队长，这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学校的方法了？”
“其实，正常来说，上一批进游戏的大惠二中学生，第二次考试应该还有没用学校办法，全靠自己的人，第三次他们才实在没办法找了学校，结果全军覆没。”
凌长夜说：“所以，我们这次还得靠自己，过了一次应该就可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大惠二中5
凌长夜说完这句话后，餐桌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死亡般的沉默。
连杨仪吃了几口饭，也忍不住说了，“你这个队长实在可恶，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个坚持不住是指，他要快速看完所有资料，然后比上次更早地整理出笔记，而不是考试。
这次杨仪考了726，考试难度的增加和知识面的扩展，好像对他没有影响。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花昊明对他略有改观，他实在好奇，就问了出来：“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杨仪平静地说：“一点都不奇怪，现在考察的范围，还没超出一个合格博士的知识范畴。”
花昊明：“……不是，你只是一个物理博士，这里面有好多学科啊，繁杂的历史，无病呻吟的政治，东一锤西一棒的地理，你怎么记住的啊，你是不是那什么超忆症？”
夏白摇头，“超忆症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超忆症是自传体记忆，不是学习能力。”
“什么意思？”花昊明说：“超忆症不就是记忆能力特别可怕吗？”
凌长夜替夏白解释，“超忆症患者更多是对自己经历的精准记忆，尤其是一些细碎而痛苦的事情，他们很容易被这些事情的反复出现而影响，无法专注做事。”
杨仪这个找到游戏能量，研究出游戏检测仪的天才研究员，最不可能是超忆症患者，无法专注地做事这一条，几乎就断绝了一个人的科研生涯。
花昊明明白了，“原来这并不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病。”
杨眉忽地抬起头，问凌长夜：“超忆症是一直回忆自己经历的？不是记忆超群？”
凌长夜看他震惊，还有一些细微的惶恐，虽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认真跟他说：“嗯，这种患者最怕有不好的经历，他们会经常想起那些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无法遗忘，很难走出来。”
杨眉忽然把手里的筷子砸到了碗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杨仪，“你当时跟我说超忆症就是记忆超群，你骗我！你骗我！”
夏白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杨眉。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杨眉在夏白心里一直像个娇软笨蛋小公主，满脑子和满口都是恋爱的事，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沉溺在粉色泡泡里，都不怎么会生气，更别说发怒了。
他细细的手指在颤抖，像是气的，他的眼眶红了，又不像完全是被气的。
他的这个表现，夏白慢慢意识到，杨仪，他竟然，真的有超忆症。
研究出游戏检测仪的杨仪，在这场变态游戏里每次考试不低于720分的杨仪，竟然有超忆症。
接着夏白想到杨仪的经历，想到他在游戏里曾用技能导致了父母的死亡，心里五味杂陈。
而杨仪却没什么表情。
他低头吃面，学校食堂没什么好吃的，为了节省时间，有汤有面有蔬菜的一碗面是很好的选择。
没人说话时，他们才发现，杨仪吃面都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筷子触碰到碗，以及咀嚼的声音。
花昊明把杨眉拽坐下了，“现在的关键是考试，不全心备考，你不要命了？”
闻雨新看出了什么，也忙跟他一起转移话题，“队长，我怕是真的考不过这次考试了，一下提到了650啊，我第一次摸底考试都没过650，我现在大脑昏昏沉沉的，头都要炸了。”
“我认真地分析了一下，你们是可以的。”凌长夜说。
“……”
花昊明：“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该死地信任我们。”
凌长夜便给他们一一分析起来，“杨仪不用说。夏白这次考了681，没比上次少多少，不用担心，还有潜力挖。”
“闻雨新，可以抄。你应该摸透你周围的学生擅长的科目了，可以有针对性地备考。”
“花昊明。”凌长夜停顿了两秒，“坚持不住就让黑花出来吧，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想，但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你越是讨厌他，越应该利用他，不是吗？”
“……”
杨眉低着头，见凌长夜不打算说自己了，才轻声开口，声音喑哑，“那我呢，队长。”
凌长夜爱莫能助，“你只能靠杨仪了，以及我再给一瓶提神药试试。”
他拿出不只一瓶，“这一瓶给杨眉，剩下的分给那几个学霸吧。”
今天下午新的合格线出来后，一些学霸也有点慌了，好几个摸底考试过700分的，这次考试只考了650分左右。
那些犯人以及部分玩家，他们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他们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用了学校提升成绩的办法，这群学霸他们还来得及说明和阻止。
“一定要他们坚持住，至少撑过这次考试。”凌长夜说。
夏白自己拿了一瓶，剩下的也收了起来，“这件事交给我。”
除了杨仪和凌长夜，也没有人有时间做这件事了，而他还有一个【无害的脸】，很适合做这件事。
他们讨论的比平时吃饭久一点，离开食堂时，看到原本的差生也来吃饭了，人比他们预想的要少很多，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
花昊明说：“他们也和图书馆高四的学生一样，不怎么来食堂吃饭了。其实我很好奇，既然他们有在短时间内把成绩提那么高的方法了，为什么还不舍得浪费时间来吃饭。”
夏白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舍得浪费时间？”
“我们之前观察高四那些学生，不是这样以为的吗？”花昊明问。
是啊，之前他们看高四那群学生，以为他们不去洗手间，不去吃饭，是为了在那个教室多学习一会儿。
可现在他们知道学校有办法短时间内，让他们成绩快速提升了，这一点时间就不算什么了。
这就成了一个矛盾点，矛盾的地方一般藏着重要线索。
杨眉幽幽地说：“鬼上身后，他们肢体不协调，走路容易跌倒，就不走去食堂吃饭了。”
“……”
几人沉默地向教学楼走。
经过其中一个玩家时，夏白看他擦了擦额头，好像很热的样子。
夏白想到，那晚在宿舍时，那个冲他笑的疯疯癫癫的犯人，也是捂着额头进宿舍的。自那以后，夏白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他可能死了。
夏白忽然问这个擦额头的犯人：“你很热吗？”
他听到了夏白的声音，下意识地看向夏白，这一点没法隐藏。
可是他又像是没听清夏白说的是什么，眼里有一瞬间的困惑，又移开了视线了，看向了前面的食堂，眼里露出痛苦。
夏白好像一瞬间抓住了什么。
回到教学楼后，夏白把那三十个学霸都叫出来。
他们都通过了这两次考试，但成绩很明显地拉开了，考最高分的是周培曼，她考了697分，最低分只有640分，连下一次的合格线都没过。
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学校考试的可怕，和游管局出的选拔试卷不一样，这个学校的考试是温水煮青蛙，最终的考试可能比游管局的还可怕。
不少当时自信满满的人，有点慌张了。
有人问夏白：“那些人是怎么快速提高成绩的？你们查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我找你们主要就是跟你们说，不要轻易用学校的方法。”
夏白举例了华宁电视台那个游戏。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他们举一反三，明白了夏白为什么不让他们用学校的办法。
“可是，如果不用，这次考试怎么办？”有人说：“我算了，我平均每次考试会降低20分左右，而这次合格线又涨了20分，这40分的差距怎么填补？”
“尽量凭自己通过这次考试。”夏白把提神药给他们，“我们就只有这些了，真的急需的就拿一瓶，还能坚持的让给需要的人。”
夏白自己时间也很紧张，简单说完，把药物给他们后就回教室了。
回去后，他跟杨仪和凌长夜说，下了晚自习后，他想偷偷去校医院看看。
两人知道他为什么想去，触发点就是那天晚上被舍管送去校医院，再没出来的玩家。那些成绩提高得特别快的人，身体都出现了一些症状，他们也可能会去校医院。
凌长夜说：“我陪你一起去。”
杨仪：“我也去看看。”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三人就悄声地潜入黑夜中。
大惠二中的校医院，位于办公楼前边，比一般高中学校的校医院大不少，有三层，每一层都很长。三层长楼叠在一起，像是要把办公楼关住的围墙。
雪木妹妹爬楼给他们探路，告诉他们学生都在二楼住院。
夏白看了凌长夜一眼。
凌长夜：“……不会爬树，但可以断肢。”
“……”
拥有不死之身的凌长夜，肢解自己都可以，别说弄点伤去住院了。
夏白和杨仪架着摔断腿的凌长夜进了校医院。
校医院里空调开得很低，夏天的夜里，从炎热的室外走进冰凉的医院，夏白凉得汗毛直立。
“怎么了？”他们刚走进去，就有护士迎上来。
夏白说：“他摔断腿了。”
护士诡异地看了一眼凌长夜，一边念着这个年纪还能摔断腿，一边带他去找医生。
这个时间点还有被老师和同学送来的学生，他们不用等，刚进校医院的门就看到有人来了。
“医生！他发高烧！烧得不行！”
“直接送去发热科！”
杨仪问给他们带路的护士，“发热科不是治疗感冒发烧的，是吗？”
这个熟悉的问话方式，一听就是他在用他的技能了。
护士摇了摇头，“你说什么呢，当然治疗感冒发烧。”
失败了。
杨仪没有放弃，降低难度，继续问：“去发热科最多的，是高三生？”
护士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杨仪：“进发热科的很多人，没法彻底治好？”
护士点头，“没办法治好，只能缓解，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三人沉默着跟着护士去看医生，护士把他们送到后就离开了。
杨仪架着凌长夜进去，夏白顺着踢脚线处的黑发，偷偷去了发热科。
发热科是唯一一个在二楼的科室，夏白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张脸，变回了薄荷绿女孩。
他刚到二楼，就看到刚才进医院那个玩家，被抬进了病房，夏白以为他死了，忙跟上去，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踮起脚向病房内看。
那个玩家没死，他正坐在病床上。
夏白愣了一下，把耳朵贴到门缝，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听了一会儿，夏白面容呆滞了。
他们是外星人。
不是鬼学霸进了他们的身体，是外星人。
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医生那带电流的声音。
夏白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把从进校以来，他们看到的所有重新一一整理。
明白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玩家成绩能在“短时间”内提升那么多了。
“吱呀——”
夏白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他和一个医生四目相对。
“……”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医生指着他大声问，一边问还一边加速朝这边跑了过来。
夏白见状就知道了这事可能很严重，转头就跑，直奔他预先想好的男洗手间。
“那是男厕所！男厕所！”医生在后面追着大声喊。
夏白飞快进了一个隔间，从里面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这时候医生刚好进厕所，夏白看了一眼他的胸牌，礼貌地跟他打招呼：“王医生好。”
“你好，看到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了吗？”医生问。
夏白一脸茫然，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医生。
医生：“……”
夏白逃也似地离开了洗手间，也没让又气又尬的医生有丝毫怀疑。
凌长夜的腿只是简单的脱臼，和很轻的皮外伤，医生给他正骨后，听到夏白和杨仪的说话声，他就坚持要回去学习。
医生对他的伤也不怎么关心的样子，他这么坚持，就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在那个找人的医生下来之前，夏白和杨仪已经架着凌长夜离开了校医院。
“有什么发现吗？”
走到宿舍楼门前，两人放下凌长夜，凌长夜伸了下已经长好的腿，转头问夏白。
“有。”夏白把他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完全听不懂？带细微的电流声？”杨仪皱眉，“这个发展方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夏白：“不奇怪。”
两人看向他，听出他有想法了。
夏白说：“我们刚进学校时，年级主任在动员大会上的讲话语速很快。我在13班的班主任语速也越来越快，我们现在的班主任语速也很快。”
凌长夜说：“我第一个班主任也是，他一开始说话语速是正常的，可说到激动处，语速会无意识地加快。”
夏白点头，“这是这所学校第一个显著特色，或者说奇怪的地方。”
他们没有停在原地，边说着边往宿舍走。
夏白把那晚上雪木妹妹从图书馆四楼带出来的证据，从床底抽出。
他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正站在门外的两人：“带着这一个特点，你们再想我们从那个自杀的高四生座位上找来的证据，尤其是这个录取通知书上的话。”
【我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凌长夜和杨仪同时看向他。
他们都是聪明的人。
夏白知道他们明白了，至少抓到了他的点。
“什么意思？”斜对面宿舍的花昊明听到他们的声音，走出宿舍，正好听到夏白的话，“你们发现了什么？”
夏白把老师们语速快这件事，又跟花昊明强调了一遍，然后让他看这句话。
学习学得头昏脑涨的花昊明还是没明白，“都是老证据啊，你们就知道真相了？草，我是真傻了，还是你们太变态了？”
“别着急。”夏白接着给他顺线索，“再想那天晚上那个指着我疯笑的玩家，他说我什么？”
花昊明即答：“他说你是傻子。”
“……”
夏白绷着一张呆脸，“你才是傻子。”
花昊明立即说：“是是是！我确实，我现在就是傻子，求你快告诉我吧，大聪明，小天才。”
夏白这才说：“他还说我好小，这不是没有意义的疯言疯语。”
花昊明拍了下脑袋，绝望了。他还是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夏白总结：“语速特别快的老师们，【我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走到这里】，他怎么那么小，犯人们看起很沧桑的眼神。”
花昊明拍脑袋的动作停住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后知后觉，其实给我启发的是杨仪跟你们三人说的那句话。”夏白说。
上次考试，夏白没有用提神药，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显得特别疲惫。
花昊明、杨眉和闻雨新三人用了提神药，这个药的效果就是可以不用睡觉，保持精力充沛，但他们看起来也很疲惫。
杨仪说他们的大脑之前没开发到那个程度，连轴转会脑疲劳。
夏白当时有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要是他们继续用这个提神药，脑疲劳到极点会怎么样？
那时他没抓住这个想法，直到今天吃完晚饭回来时，看到一个成绩快速提高的玩家捂着额头，他又想到那个疯了的玩家，舍管说他是发热，再加上今晚在发热科看到的一切，他明白了。
所有的线索都穿起来了。
夏白：“我不是学生物的，没有准确的概念，他们的脑速是不是变快了，导致他们的主观时间的流速也加快了，但他们的身体没跟上。”
老师语速过快就是为了配合他们过快的脑速，或者老师们本身脑速也变快了，语速过快是为了跟上脑速。
而发热科里，他觉得是外星人语的，带细微电流的声音，其实是医生为了跟脑速变快的人交流，用设备加快了他的话，加快到很多倍，他这个正常脑袋就捕捉不到，听不懂了。
专家杨仪说了一个专业的词：“时间超速者，他们被迫成为了时间超速者。”
花昊明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用于衡量感受的韦伯比率吗？”杨仪问。
花昊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玩意？”
杨仪放弃了，换了个简单易懂的说法，“就和我们进游戏一样，现在正在现实世界等我们的人，可能只觉得才过去十几分钟，而我们已经在游戏里过了二十多天，看了几十本书了。”
“从第一次摸底考试到第一次淘汰考试，我们只过去了十天，十几本学习资料可能只能看一两遍。”杨仪说：“而对于那些成绩显著提升的玩家来说，他们脑海里可能过了一百天，甚至更久，可以把书看很多很多次。”
“如果是一百天对我们的十天，他们的大脑就是10倍的加速率，也要承受十倍的脑压力，发热是基本症状，他们的大脑没炸就算是好的了。”
花昊明恍然大悟，他把他们发现的所有线索顺着这个思路捋了一遍，越想越有种身体发寒的感觉。
“那个发疯的玩家说夏白好小……他是过了多少年了？”
夏白说：“从400多分提高到600分，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100天都不够，要一年甚至更久。他的时间错乱了，意识也混乱了，感觉过去很久，应该过去很久，我应该长大一些了。”
花昊明说：“那他发疯是？”
杨仪说：“那么快的脑速，没开发过的大脑怎么承受得了？大脑器质性病变导致的精神疾病，比大脑发热更深一层的后果。”
花昊明明白了，“他们走路肢体不协调也能解释了，脑速变快那么多，但他们的身体没经过锻炼，跟不上大脑指令。”
“那些高四的可能有点习惯了，就没那么明显，玩家们刚开始跟不上，走路都会跌倒。”
“是这样。”夏白又拿出那个自杀的高四生写给妈妈的信，“你们看这一段。”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想跑，想拼命地跑，可是我的身体一动不动，我好着急好着急，我急哭了。】
“就是这个症状，他的身体跟不上脑速，身体相对之下，变慢了好多。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类似跌倒的事，才会做噩梦都是奔跑时身体动不了。”
杨仪补充：“还有他们不理我们，其实是我们说话太慢了，和他们的脑速不匹配。”
“以及，图书馆那些高四的学生，不用纸质学习资料，而是用电子设备，当他们脑速非常快时，手翻页的速度是跟不上他们的脑速的。”
凌长夜重新看向录取通知书上那句话。
【我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才成为时间超速者的，如果是从高一开始，如果是十倍的加速率……”凌长夜说：“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在那个马桶和巧克力并存的教室，或者另一个阴暗的教室，熬了三十年。
然而，不知道是学校还是家长依然不满意，又让他复读了。
他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灵感来自于科幻世界（2022年第6期）杨健老师的《白头雀》，使用了文中时间超速者的概念……
第128章 大惠二中6
“他们有可能是从高三开始，就像我们这样，从暑假开始。”夏白说：“按照他们的反应，应该不低于十倍的加速率，这样的话就是十年，再加上两年高一高二，大概用了十二年的时间。”
“可是，他们大脑耗损的可不只是十二年的寿命。”花昊明说：“这不是，这不是……”
凌长夜：“揠苗助长。”
“对，但这是我见过的最狠的揠苗助长了。”花昊明说：“他们根本不顾学生未来的死活。”
“他们只是高中学校，只想要学生的高考成绩。”凌长夜语气里没有嘲讽，笑得淡淡的，“怎么会管他们未来怎么样，其实现在学生的死活他们也不怎么在意，只要把自杀率控制在一个不算离谱的范围。”
他们确实可能不太在意，看他们处理学生尸体时，熟练又冷漠的样子。
花昊明又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他们这次的推理没有错，很多细节都能合得上，就该是这样，可单看那些细节，又很难想到脑速上。
他不由看向夏白，“你这个小脑袋，也太灵了。”
夏白下意识看向凌长夜，凌长夜正笑着看着他，眼睛微蓝，“这次多亏夏白。”
“你俩一听就懂的也很变态，就差临门一脚了。”花昊明看向他们三人，“你们三个要是一起，什么游戏都困不住你们吧？”
武力脑力双在线，梦幻组合了属于是。
杨仪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志不在此，我不喜欢下游戏。”
花昊明的脸一秒变冷，“哦。你放心，我们也没有拉你进攻坚队的意思，你现在可是圣游公会的人。”
杨仪什么都没说，回宿舍了。
花昊明看他关了门，视线很快收回，“这样的话，我们其实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方法提升成绩？”
凌长夜看出他心思活泛了，问：“怎么用？”
“10倍加速率肯定不行，大脑承受不住，但是3倍、4倍呢？”花昊明说：“如果倍率很低，其实和你给我们的提神药功效一样，提神药让我们不用睡觉，和2倍加速率差不多？”
“如果是低倍速率可能确实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凌长夜说：“可是你觉得游戏会给我们选择吗？如果可以，为什么上一批玩家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花昊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想放弃，“可能是考试范围太大了，他们前面没撑住就开始用这个方法，大脑耗损时间太长了，烧死了，精神出问题了这种。”
夏白说：“应该没有这种低速率，看他们的反应，都是十倍起步。”
如果是很低的加速率，他就算听不懂，也不至于觉得医生电子加速的话是外星语。
花昊明：“所以？”
凌长夜：“所以这次考试你还得靠自己，实在疲惫就用黑花吧。”
花昊明寒着一张脸回宿舍了。
楼道里只剩下夏白和凌长夜两个人。
凌长夜对夏白伸出双手，夏白立即抱住了他，深深吸收能量，“队长，我感觉，最后的考试范围一定会非常可怕，逼着我们提脑速。”
凌长夜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会怕吗？怕这么聪明的脑袋受损。”
夏白说不出话，要是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我想了想，其实怕的是割离，和世界的节奏不一样，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牵着我的手，我是不怕的。”
说完他又问凌长夜：“队长，你怕吗？”
“还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凌长夜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度过高三一年，十倍加速率，那我们就是共同度过了十年，多在一起九年。”
“而且，”他低头看向夏白，补充：“同频，一样的节奏。”
夏白：“……”
是他输了。
在紧张的时间里，他们只能拥有一个拥抱，几句话，和一个亲吻。
回到宿舍后，夏白打开提神药，拿了一颗，盯着那颗药丸看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自有记忆起，他不管做什么事，好像从来没有特别拼命过，凌长夜说他还有潜力，他要试试他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宿舍里只剩下四个人了，夏白、杨仪和两个原生世界的同学，四个人都没有睡觉，好像不在一个空间一样，各自学习，从最需要灯光的时刻，到不需要灯光的时间。
瞥到天光泛白，夏白才关了台灯，上床睡了一会儿。
正在睡得最香的时候，他感觉一片温热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上，他挥了挥手，没睡醒，接着变成了一片冰凉，冰凉的刺激感顿时把他的瞌睡虫驱散了一多半。
夏白睁开眼，看到凌长夜正站在他的床边，靠近他脸的手里拿着一杯冰咖啡。
他应该刚洗过手，修长的中指上有一颗水珠，困顿的夏白，看到那颗水珠有一圈圈的光晕，长得最快最大的光晕扩到了凌长夜的脸上，夏白真正地醒了。
“队长。”
“起床了。”
夏白嘟囔：“没有力气了，起不来。”
宿舍是下桌上床的配置，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夏白，真的不想爬梯子下去，就想长在床上。
就让他和床过一辈子。
凌长夜放下手里的咖啡，和另一只手里的杯子，伸出双臂，“要是不想下楼梯，跳下来？我接着你。”
夏白掀开一个眼皮，看了几秒凌长夜的怀抱，舔了舔唇，慢吞吞爬下来，非常灵活地从床上跳到了凌长夜的怀里，双脚还准准地盘住了凌长夜劲瘦的腰，脚丫子欢快地动了一下。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杨仪：“……”
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
凌长夜抱着从床而降的夏白给他让开一点，平淡地说：“早。”
杨仪：“早。”
没什么表情。
夏白呆着一张脸从凌长夜身上跳下来，翻着桌上的东西，问：“队长，你给我带早饭了吗？”
凌长夜把两个包子和一杯饮料递给他。
夏白匆匆刷牙，连塞了两个包子，才开始喝饮料，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喝出什么味道，“有点甜。”
凌长夜：“浓缩蓝莓汁。”
夏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这种从小没感受到父爱和母爱的小可怜，果然逃不掉你这种人的魔掌。”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才看到杨仪正在看他。
夏白：“……”
杨仪立即收回视线，拿起课本向外走，走到凌长夜身边问：“需不需要换宿舍？”
“谢谢。”凌长夜客气地说：“不用了，在一个宿舍影响学习。”
正经过他们宿舍门口的花昊明：“……”
最烦这种在别人水深火热，痛苦至极的时候撒狗粮的了。
夏白也站起来，一边喝着蓝莓汁，一边跟着他们向教室走。走到了楼梯口，他问：“杨眉呢？”
花昊明说：“我刚经过他们宿舍门口，没在里面看到他，他应该去教室了。”
他边走边感慨：“他在这个副本里可真努力啊，我跟他一起进过那么多副本，第一次见他这么努力。”
“这个副本关键要靠自己。”凌长夜说：“这不是他第一个努力的副本了，他早就意识到，他不能一直依赖别人，他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杨仪推了推眼镜，走得很快。
进1班教室前，他们经过3班教室，果然看到杨眉已经早到教室了，正坐在座位上看书。
早读课快结束时，班主任来教室，又跟他们说了一件事：“同学们，暑假过去二十多天了，很多同学离开了我们的学校，导致很多班很空，而我们的教室又很满，为了进一步保证考试的公正性，我们下次考试就不一定在自己教室里了，会按照考号平均分到不同班级。”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对凌长夜和闻雨新来说，不知道会到哪个班里，不知道周围人的学习情况，想抄都难了。
下了早读课，夏白走到凌长夜身边看着他，凌长夜说：“放心，没事。”
夏白说：“我们真相找得差不多了，你以后全心学习，不要管别的了。”
凌长夜点头，“分考场这件事，我更关心的是，这次考试就不怕我们影响那些人了，不怕我们看到他们的异常了？”
“可能到考试时，学校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夏白说。
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一种可能是如果他们能坚持过这次考试，如他们的预料，他们就算使用学校的方法也可以坚持活到通关了。
另一种可能，第四次考试，他们不得不使用学校的方法，不然根本不可能通关考试，学校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了。
这两种可能并不矛盾。
夏白：“可能不是坏事，只是进度加快了。”
凌长夜“嗯”了一声，“我们进到游戏关键环节了。”
因为时间紧张，他们都是来上早读课之前吃饭，早读课后一个小时的早饭时间，就可以省下来学习了。
拿出了五分钟的时间，夏白和凌长夜跟学霸们讲了他们昨晚的猜测。
“提高脑速？”周培曼第一次主动说话，眼里的光很盛，“很有趣的样子。”
凌长夜说：“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好奇，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凌队长，首先，我不是你的队员。其次，我是主动进游戏的。也就是说，我即不用被你管，也不需要你负责。”周培曼说。
凌长夜从善如流，“好，我知道了。”
夏白全程没说话。
他们进游戏前，井延已经在群里跟他们说过，周培曼进游戏就是为了找刺激，没什么好劝的。
他现在觉得凌长夜有点变了，会给其他玩家建议了。他觉得他也变了，他不再插手别人的事。
听周培曼说话时，他甚至还看了两页书。
周培曼回到座位后，找了一张纸，拿起笔在座位上写了什么。
夏白没有关注，看了一眼又专心看书。
课间休息时他在看书，老师讲课时他在看书，自习课时他也看书，一直看到午饭时，下课铃一响他差点直接趴下。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不去餐厅吃饭了，每次都由一个人去把他们所有人的饭菜都带回来。
这天中午是花昊明。
花昊明把饭菜给他们送来时，走路也是一副虚脱样，看到夏白趴在书桌上头都抬不起来了，叹气：“一个个的，都要死不活地，杨眉也是，都学得精神恍惚了。”
夏白伸手接过饭菜，挥挥手让他赶紧走，别打扰他补觉。
花昊明：“……”
晚饭也是一样的。
直到下了晚自习，他们才又重新聚在一起，一边向宿舍楼走，一边说说今天的发现。
闻雨新：“我要死了要死了啊，这次考试不在原班级，我不知道周围的同学擅长什么，不能有针对性地复习了，我不行了。”
“你还是可以抄。”凌长夜说：“放心，原本那些差生现在可能比我们学得还好，你不管在哪里都可以——”
凌长夜声音截然而止。
闻雨新才发现他们周围非常安静。
她顺着凌长夜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杨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倒了，正要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站不起来。
攻坚队的人都知道杨眉挺笨的，一个人外出会迷路，连地图都不会看，还经常走着走着撞到树上，或者被石头绊倒。
他跌倒不奇怪，可是他怎么会站不起来？
越是站不起来，他越是努力。指甲陷入泥土里，用力得变成了粉色，撑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起来。可他细细的胳膊颤了一下，好像肌肉痉挛了一样，再一次跌倒了。
他默不作声，想要再次尝试站起来时，被杨仪用力按住了。
杨仪略显粗暴地撸起他的袖子和裤子。
杨眉特别白，每一个人第一次看到他，第一印象一定是好白，反而注意不到他的五官。
当皮肤特别白时，磕磕碰碰就会特别明显，现在，已经不是明显了，那些红肿和淤青已经是可怕了，尤其是关节处还有血痂。
杨仪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很沉，就在他们以为他要大发脾气时，他背对杨仪蹲下，拉着他的手要把他背起来。
杨眉用力拍开他的手，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杨仪再次拉住他的手，杨眉一脚踹向他的胳膊，又拍又踹就是不让他背。
杨仪放弃背他，拿出手机打出一句话给他看：【不要强行动弹，肌肉还跟不上加快的脑信号。】
给他看完，他把手机装进兜里，直接把杨眉抱了起来。不管杨眉怎么拍打，都没把他放下来。
闻雨新茫然地看着他们走远，问：“杨眉他，他……他是……”
“他成了时间超速者。”凌长夜说，他问花昊明：“你跟杨眉说我们昨晚的猜测了吗？”
昨晚他们说这件事时，杨眉和闻雨新都不在，本来他们打算今早去教室时跟杨眉说的，可是杨眉提前去教室了。
今天是花昊明给他们买饭，他就说他顺带跟两人说这件事。
“说了，不是，也不是说。”花昊明说：“他们两个人一定在认真学习，我怕影响他们，把这件事写到了纸条上，给他们送饭时给他们了，还提醒他们要看了，我……”
花昊明看起来很不安，还有点愧疚，“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告诉他，早一点？”
“你写下来可能更好，你说给他听，他可能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凌长夜说：“我们早上看到他坐在教室时，他应该已经成为时间超速者了。他胳膊和腿上那些磕伤，应该是早上的。”
“他背对着我们练习走路，熟悉身体时造成的。”
“那怎么办？”花昊明问，他这个杨眉磨合失败的前搭档，平日里看起来很爱怼一下杨眉，可当杨眉遇到事时，才显露出他的关心和紧张。
“别紧张，还有杨仪，杨仪一定有办法。”闻雨新说：“他看起来非常关心杨眉。”
“问题是杨眉不愿意接受他的关心啊。”花昊明皱眉说：“他很抗拒杨仪，恨他。”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问题。
夏白也觉得杨眉不想让杨仪管，他甚至觉得，杨眉之所以会成为时间超速者，就是为了证明，他不是离开了杨仪就不行了。
当然夏白也知道，杨眉并不是冲动到什么都不顾的人。经过一晚上的学习，他可能意识到他真的没法通过这次的考试，他又不想去求杨仪，于是去找老师了，而那时他还不知道提高脑速会有什么后果，以为硬撑就可以。
凌长夜：“先回去看看。”
夏白有了点想法，“我可以跟他说说。”
杨仪把杨眉抱回了他和夏白的宿舍。
他们快步赶上，在杨眉要挣扎之前，及时按住他。见是他们，杨眉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
杨仪无声地走到了门口。
凌长夜坐在杨眉面前，递给他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对他说：“杨眉，不要点头和摇头，用写的，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如果身体跟不上脑速，写字也没有那么舒畅，但这是他必须练习的，考试还需要他写字。
写字时，杨眉的手像是别人的，滑来滑去才写出几个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写的字，【短句可以】。
脑速快的人听正常人说话，可能比正常人听高倍速加快的话容易些，可他能听懂短句，至少证明他提高的脑速没太夸张。
几人微微松了口气。
凌长夜跟杨眉说话时，夏白正在手机上打字，回来的路上就在打了。
时间超速者看文字比听他们的话简单多了。
他又打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正站在门口的杨仪，把他的手机递给杨眉看。
【杨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跟你说。】
看完这句话，对杨眉来说，大概不用0.1秒，他的眼神很快就认真了起来，大概因为夏白如此郑重的语气。
【第一次接触杨仪时，队长跟我说，他的技能是有一定概率能让他所想的事成真。
我当时想，他的技能也太逆天了，如果他希望世界毁灭，是不是世界就有一定概率毁灭？后来我才知道，游戏不会给任何人这么逆天的能力，不然杨仪一个人每天想一万遍游戏自我毁灭就行了，也不用研究游戏了。
真实地感受到杨仪这个听起来很逆天的技能，是在帝豪公寓那个游戏，你还记得吧，当时我和杨仪一起去了帝豪公寓的阳间，在那里我推测出杨仪技能的使用规则。
他所想的事，越接近现实和事实，对现实和未来的改变越小，成真的概率越高。这里面有很多限制。】
夏白看向杨眉，目前杨眉的脑速非常快，他可能早就看完，并想了很多事了。
他最后还是把那层窗户纸戳破。
【所以，在那个游戏里，你们父母如果能活着，他想你们父母死也没那么容易。】
知道杨仪技能那天，夏白同时知道了杨眉是杨仪的亲弟弟，还知道了，拥有【如我所想】技能的杨仪，在一个游戏里对他们父母说过，类似于“你们怎么还不死”的话，他们的父母就当场死在了他们面前。
这可能就是杨眉恨杨仪的关键所在。
那时夏白只是震惊，没多想这件事。可在帝豪公寓里，他摸索到杨仪的技能，就觉出了这里有问题。
杨仪没法只是想一想，就决定一个人的死亡。
当时他们父母可能注定要死了，而且死亡离他们不远了，杨仪说了这句话，才让他们父母当场就死亡。
杨眉想到过这一层吗？
夏白不知道。
但这时候，他必须跟杨眉说，让他好好想想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他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或者，逼着他承认他想过的事，解开他的疙瘩。
杨眉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全部都落在了夏白的手机上。
脑速提高后，唯一顺畅的就是眼泪。不管人类的大脑变得多发达，都无法控制眼泪。
他紧紧攥着夏白的手机，内心挣扎得好像很激烈。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门边的杨仪。杨仪和小时候一样，沉默地站在他不远处，不说话，不表达自己的内心。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爸妈时，他都没说话。
那天他问他：“哥哥，我们有爸爸妈妈啦，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话啊？”
他一直以为哥哥也和他一样，很想很想有爸爸妈妈，像是其他小孩一样。
他们经常坐在小学门口，看小学生被爸爸妈妈接走。
看到所有小朋友都被爸妈接走后，他经常问：“哥哥，我们也会有那样的爸爸妈妈吗？”
那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沉默着不说话。
他就会摇晃他的手臂，摇晃好久好久，他才会开口，说：“会。我们也是爸爸妈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9章 大惠二中7
杨眉自记事起就跟着哥哥，身边没有爸爸妈妈。
他和哥哥住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筒子楼很有年岁了，高一点的地方水都上不去，常年弥漫着下水道的臭味，只有老人和没有工作的人住在这里，以及他和哥哥。
他和哥哥住在一个卧室，一张床上，他每晚都靠着哥哥睡觉。
原本他们一直在筒子楼里，这里没有其他小孩，他不觉得他和哥哥有什么奇怪，每天过的很开心。
因为长得瘦小可爱，筒子楼里的爷爷奶奶经常会给他一颗糖果，一个鸡蛋，一个有点蔫的苹果，就足够他开心一整天。
他还有一个虽然话很少，但很疼爱他的哥哥。哥哥每晚会给他把弄脏的脚洗干净，给他讲故事，教他写字。
他的哥哥很厉害，什么都会，也只是个孩子的他，把筒子楼前的荒地开垦了，种了西红柿、黄瓜和西瓜。他还在不远处搭了一个凉棚。
夏天的傍晚，筒子楼里的人会聚在那里一起乘凉、吃西瓜。
杨眉坐在一个残疾爷爷编的竹椅上，晃荡着小脚，吃着西瓜，就又可以听到很多故事。
听到很开心的地方，他会把手里的西瓜递到哥哥嘴边，哥哥每次都会咬一口。
听到恐怖的地方，他会缩到哥哥的怀里，手上、脸上的西瓜汁染红了哥哥的白t，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什么。
他抬头看着哥哥的脸，和火红的晚霞，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那几年他一直是这样，觉得自己很开心很正常，生活在一个很好的地方。
直到筒子楼里那个给他编椅子的爷爷死了，他的儿子终于带着家人出现了。
那个爷爷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孙子，他第一次见同龄人，很好奇，常常蹭到他身边。
那个男孩大概也不讨厌他，只是说话时总是抬着下巴，垂眸打量着他。
“你怎么两天都没去上学？你这么大了，难道还没去上学吗？”
“你爸爸妈妈呢？你不会都没有爸爸妈妈吧？”
他理所应当地说：“是啊，我没有爸爸妈妈，但是我有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孩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你没有爸爸妈妈哈哈哈！怎么有小孩没有爸爸妈妈哈哈哈！”
那是杨眉第一次知道，原来笑声会让人难受。
他垂着脑袋回去了，晚饭也没吃多少。
哥哥看出他的难受，问他：“怎么了？不喜欢吃？”
他问哥哥：“小孩是不是都会有爸爸妈妈？还有，是不是小孩都要去上学？学校是什么样的？”
哥哥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时候哥哥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的，总能回答他所有的问题。他的不回答，让他更加好奇，也更在意，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一直在想当时那个男孩的笑，越想越闷得慌。
接连两天这样，第三天哥哥带他走出了筒子楼。
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好多好多人。
他像是个误入广袤世界的小蚂蚁，一辆车在前面经过他都要后退好几步。
哥哥一点都不怕，一直拉着他的手，拉着他穿过陌生又可怕的马路，拐了好几个弯，走得他腿开始疼了，他们才在一个地方停下。
“那就是学校。”哥哥指着他们前面几座红色的小楼说：“是一所小学。”
他们走到时正好是下午快放学时，他看到学校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放学铃声一响，他们就各自牵着一个小朋友离开了。
哥哥说：“他们是来接小孩的家长，其中很多是爸爸妈妈。”
从那以后，进入新世界的他，经常会让哥哥带自己去那所学校门口，他们坐在校门不远处的台阶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小朋友被爸爸妈妈接走。
他问过哥哥，为什么他们不去学校，哥哥说他教他不可以吗。
可以的。因为有哥哥教他，所以他对上学没有那么渴望。
只是爸爸妈妈妈……
他看着有的妈妈会带着零食去接孩子，有的妈妈会温柔地亲亲小孩的脸，有的爸爸会一只手把小孩抱起来，两只手举高高。
看了几次后，他问哥哥他们也会有爸爸妈妈吗。
哥哥不回答他，他就抱着哥哥的胳膊摇晃，哥哥一直拒绝不了他这样，那次也一样，他说，他们也是爸爸妈妈生的。
“那他们在哪里？”他问。
那个十一岁的少年坐着时脊背又薄又直，瘦削的脸在玫瑰色的晚霞下显得黯淡，“他们走丢了。”
小时候，走出那个筒子楼后，杨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那个小学门口，看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接他们回家，即便那个学校离筒子楼很远，一个来回他走得腿都疼，好像在那个爸爸妈妈接孩子的地方，他们也能被爸妈接走。
他已经忘了他去了多少次了，他真的被爸爸妈妈接走了。
刚知道他们是他的爸爸妈妈时，他问：“你们走丢了吗？”
爸爸妈妈说是的，他们走丢了，现在终于找到他们了。
他们终于有爸爸妈妈了。
他特别开心。
可是哥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妈妈跟他说：“你哥哥嫌弃我们，我跟你爸爸确实没用，没法给你们好生活。”
他们的生活确实没有比在筒子楼里好多少，一家四口挤在城中村一座阴暗狭小的房子里，爸爸腿脚不利索，不能出去工作，全靠哥哥。
那时他们有户口可以上学了，哥哥直接上了初中，一边上课一边当家教、当服务员，赚了钱给他交学费和住宿费。
他很想跟家人一起，也想省住宿费，就没有住学校，把住宿费和生活费给了可怜的妈妈，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
哥哥的脸色更冷了。
爸爸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大发脾气，“你摆什么臭脸？你要是嫌弃我们就滚啊！”
哥哥每次都会直接走。每次第二天又回来，回到他们那个小房间里跟他一起睡觉。
每次他都会抱着哥哥的胳膊，跟他说：“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哥哥每次都会“嗯”一声。
他怕哥哥走，哥哥不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小被哥哥护着长大，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处理这种关系，实在是笨。
他不仅脑袋笨，身体也笨，骑自行车回来时被车撞了，进了医院。
他看到好多血，他吓得不行，一直拉着哥哥的手流眼泪，“哥哥，哥哥，我要死了吗？我死了，死了，你怎么办啊？”
在那时，他看到哥哥的表情，他才明白，他离不开哥哥，哥哥也离不开他。
哥哥是很厉害，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他没有家的概念，也没有朋友，他只有一个拖他后腿的粘人的弟弟。
哥哥说：“你放心，一定没事。”
说完他就离开了。
他中途醒来时，看到病房外哥哥正和爸妈激烈地争吵。
他再次醒来，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可以说话时问哥哥，从哪里来的钱，哥哥说是一个高中给他的奖学金。
他问哥哥：“我是你的拖油瓶吗？”
哥哥笑了，“谢谢有你这个拖油瓶拖着我，没让我飘走。”
他也笑了，拉着哥哥的手特别开心。
他决定不做哥哥的拖油瓶，他特别努力地学习，在哥哥认真地辅导下，考上了哥哥的大学，即便那时候优秀的哥哥都已经破格出去读博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家庭过得也好了起来，除了哥哥还是不喜欢爸爸妈妈。
一边是他期待了很久很久的爸妈，一边是他最喜欢的哥哥，他尝试过拉进他们的关系，一点用都没有。
“算了，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指望他什么，我们有眉眉你关心就行了。”妈妈说。
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卷进了游戏里。
杨眉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游戏，在一个酒吧里，本来是爸妈为了给他庆祝他十八岁的生日，亲自带他第一次去酒吧喝成年酒，不知道哥哥怎么赶来了，和他们一起进了游戏。
在游戏里他特别害怕，游戏世界的酒吧里有一个喜欢用人血酿酒的血酒鬼。
哥哥跟他说：“别害怕，我已经进过游戏了，而且有游戏技能可以保护你。”
他好奇地问：“是什么技能？”
哥哥：“简单说，就是我想的事能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心里想，再由嘴巴说出来就可以。”
当时他觉得哥哥这个技能也太好了，他为哥哥能拥有这个技能而感到开心，都忘了害怕。
可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当在一场逃亡中，爸爸跑不动抱住了他的腿，哥哥突然崩溃般地大喊：“你们怎么没死啊！你们要是死了就好了！”
就在他话落没多久，爸爸妈妈身上的血迸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永远记得爸爸妈妈身体上一股股血，如细小的喷泉喷出来的样子，记得他们鲜血的温度，也记得当时爸妈惊恐祈求的眼神，以及哥哥下意识捂住嘴巴的动作。
“你……你如愿了。”
这是妈妈最后的话。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就被血酒鬼糊住了，很快变成了干尸。
“你如愿了吗？”他问哥哥。
他没有回答他。
“你刚才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吗？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他又问。
他沉默了几秒，说：“是。”
“你不是爸爸妈妈生的吗？”他接着问。
他这次回答得很快，“我是。”
“那为什么？”他一下下擦着脸上的血，崩溃地问：“为什么啊！”
杨仪至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后来杨眉也成了有技能的玩家，他进了游管局攻坚队，慢慢成了有很多队友，很有名的玩家。
杨仪比他更进早一步就是游管局的人了，他在读博时就被导师带进了游管局研究院研究游戏。
刚进游管局时杨眉不知道他也在游管局，后面有一次他们在游管局总局偶遇，他看着他好久没能说出话，绕开他走了。
他在攻坚队听过很多杨仪的坏话，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研究员，好几次因过度研究玩家身体被处分。当时为了研究游戏，把二娃逼到崩溃毁了一个研究院，如果不是他无人可及的天分，他那时就会被赶出游管局了。
他那时会想起，他像二娃这么大时，靠在他怀里吃西瓜，看到的他的表情。
他又想爸妈的死亡，心里会说，哦，他自从有了技能后，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幅冷血的样子。
他一直怨恨他，一直这么想。
直到在这个游戏里，听到他们讨论超忆症。
他的记忆里，哥哥只跟爸妈平和地说过一次话，是他在门外听到的。
妈妈问哥哥：“你，那是，那是什么情况？他们说了吗？”
哥哥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冷脸和不耐烦，他说：“是超忆症。”
晚上他问哥哥：“什么是超忆症？”
哥哥简洁地回他：“如名，就是记忆超群。”
“那确实是。”他点头，“哥哥记忆太好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看书时就是个咔咔的照相机，太厉害啦。”
听到什么是真正的超忆症时，杨眉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多想的事。
小时候在筒子楼时，夜里他醒来，好几次看到哥哥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仰头望着那个狭小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会抱着自己的头，手指还会颤抖。
他问他怎么了，他都是说他做噩梦了。
好多次，他发现哥哥忽然就不说话了，好像在发呆。
哥哥高考前一天，突然回到家，问他能陪他去高考吗，说没他怕睡不着。
……
他的忽然崩溃，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不知道时，杨仪经历了多少痛苦的时光。
是因为他意识到，即便是杨仪害死了他从小祈祷无数次的爸妈，他也不能彻底地恨他，还是会为他难受。
他隐隐意识到，其实他可以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不能没有哥哥。
看到夏白的话，他更崩溃更难受了。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这么多年他故意屏蔽他，是他不愿意去问，潜意识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杨眉哭，夏白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今晚之前，他可没见过杨眉哭，杨眉会瘪嘴，可好像不知道哭是什么。
他看向凌长夜，凌长夜看了夏白给杨眉打的话，在他那些话后面又加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都打在下面，不要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这个游戏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就是要我们送死。】
杨眉一边哭着，一边赶紧给他们打字，不知道是哭得，还是手指跟不上脑信号，他的手指一抖一颤的，打着打着还打了个哭嗝。
“……”
打了好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夏白。
【你说的对，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厌恶爸爸妈妈，他跟我说过的，我们也是爸爸妈妈生的。】
杨眉也曾反复回想以前的日子，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爸爸妈妈每次都在他面前说哥哥嫌弃他们。
每次都是“嫌弃”这个词，不管他们心情平静，还是激动时，都不会说哥哥怨他们恨他们，只是嫌弃。
他反复被灌输这个词，也觉得聪明厉害的哥哥是嫌弃爸爸妈妈无能，没有多想。
可是，哥哥对他们，其实比嫌弃更重，应该是厌恶，甚至是恨。
杨眉以前以为是因为把爸爸妈妈把他们弄丢了，后来，没跟杨仪在一起这几年，他反而看明白了，杨仪不是恨意那么强烈的人，作为一个研究员，他允许错误的发生，一定不是这个错误。
夏白：“……”
他这前替身认命地当起了传话筒，把他的手机递给站在门口的杨仪。
杨仪低头把他们的对话全看完了，包括夏白给杨眉打的那一长串话。
他垂眸没有说话。
“我真是服了你了。”花昊明说：“你是搞科研进化掉嘴巴了是吧？到这时候你还不说，得得得，我们一起看着杨眉死吧。”
“还有，我发现了。”花昊明指着杨仪说：“你看起来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其实就是那种古板落后的父母，还以为什么都不说是对孩子好呢！”
“你看看好吗？”花昊明说：“你看看他现在的处境和他的眼泪！这样是对他好吗！”
杨仪紧紧抿了下唇，还是没转头，但他拿起了手机。
没想到花昊明这没好气的一通怼，竟然起效果了。
杨仪在夏白的手机上打字，打打停停，没有人催他，杨眉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仪拿着手机走到杨眉面前，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站在杨眉身边的夏白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对不起，眉眉。我们的爸爸妈妈是一对赌徒。】
他们嗜赌成瘾，不仅把家底全败光了，还欠了一堆可怕的赌债。那年债主逼上门，打断了爸爸的腿，逼着他们马上还赌债。
他们怎么还得起，家里除了债什么都没有了。
不，他们还有两个儿子。
为了不被打死，他们决定把杨眉抵出去，说是抵出去，其实就是把杨眉卖给他们。
可是杨眉一个还不够还债，他们就想把他一起卖给他们。
但是，那时候才三岁的杨眉很受欢迎，还不到他记事的时候，卖给别人当儿子，还能养熟。可他已经过了八岁了，不仅记事，还很懂事，那些人说他不值钱。
“值钱值钱的！”妈妈哭着抱住那人的腿，“求求你们放过我老公吧，他值钱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不信你们去打听啊！”
杨仪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至今记得，那时是16:23:09，夕阳落在妈妈右边红肿的脸上，她的口水流到那人黑色的雨靴上，又流到了他被踩在脚下的作业本上，隐入雨水污泥里。
因为他这个本事，他被一个地下研究所的教授看重，他要高价把他买走。那个研究所被一个企业资助，要开发一种据说可以提高记忆的补脑液。
他说：“你把我弟弟一起买走，好好养他，我乖乖配合你的研究。”
在那个地下研究所，他度过了一段他在未来无数个夜晚，反复回想每一个细节的时光。
每次他要反抗时，他们就会抱着杨眉过来，杨眉很白很爱笑，在那个地下研究所，特别亮眼。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杨眉成了他的安定剂。
托那位教授的福，他知道他有超忆症，但他的超忆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仅能记住自己过往每一秒的经历和感受，他还能记住他在课本上看到的每一个字和标点符号。
那个教授觉得一个小破企业还没有他有价值，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习，跟他一起改变世界。
他答应了，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后，把致幻剂注入了他体内。
那天晚上，他拉着杨眉的手逃出了那个地下实验室。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草叶上的露珠凉凉地留在了他们的脚踝上，他九岁，杨眉四岁。
他知道他父母的德性，嗜赌成瘾的人能把他们卖一次，就能卖无数次，所以他没带杨眉回家，而是去了一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筒子楼里。
那时，他想他会养杨眉长大，他可以好好地把杨眉养大。
前两年一直是这样的，杨眉开心地长大着，时常眼睛笑得弯弯的。
他以为他真的能把杨眉养成一个无忧无虑，特别爱笑的人，笨一点也没事。
可后来他问他，他们没有爸爸妈妈吗？
他最爱坐在一所小学门口，看小朋友们被爸爸妈妈接回家，然后再沉默地回筒子楼。
杨仪每次都陪他去，他看到他那双稚嫩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妈妈接走小朋友，等人都走没了，才会低头咬一口已经拿了好久的黄瓜。
然后再伸长脖子看一眼他们的背影。那时他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到多少光。
他才意识到，他无法好好地把他养大。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一样，杨眉是需要爸爸妈妈的，那么渴望，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的爸爸妈妈来了。他们被接走了。
如他所料，赌徒是不会改变的，而且人一旦成了赌徒，好像就失去了正常工作的能力。
他给杨眉的钱都被他们吸走了。他借遍全世界，把自己都抵押上，给杨眉动手术的钱也被他们拿去赌了。
他们用杨眉这条线牵着他，越来越熟练。
他上大学后，他们看到了他赚钱的能力，赌博的心更是蠢蠢欲动，难以抑制，即便他明确表明他再也不会给他们和杨眉一分钱。
【那次他们带你去酒吧，是因为他们又欠了可怕的赌债，要把你送到酒吧里一个男债主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0章 大惠二中8
杨仪八岁的时候得知自己有超忆症。
他觉得可能就是这个病，让他话越来越少，他的脑海里被填充了太多东西，注意力被转移到过往，也就没心思说话了。
在被卖掉之前，他就有话越来越少的趋势，当然和他的家庭环境也有关，在那个家里，他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
但是他会准时回家，回家观察那个软软呼呼，咿咿呀呀的弟弟，看他四处爬，在他快要撞墙的时候，伸手给他挡一下。
这是家里唯一能让他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能让他忘掉很多事。
所以，当他要被卖给那家地下研究所时，他一定要带着弟弟。
幸好他带着弟弟，他才能从实验室逃出来。
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就是在筒子楼里，在那里，他很痛苦，也很平静。他试着抵抗他的超忆症，找到了和过往、和病症和谐相处的办法。是因为有弟弟在身边陪他。
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和目标，就是把弟弟好好养大，不用像他这么聪明，就笨笨地，不受关注地，安全地长大就好了。
养他弟弟长大这个过程就足以治愈他，因为在地下研究所时，他就明白了，弟弟就是他的安定剂。养他健康长大就是养他自己，养他的安全感。
杨眉是他这样的弟弟，愿意倾注一生心血。
可是他们要把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弟弟，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暴力男人。
杨仪对他父母的恨从来不做遮掩，肯定，坚决，他甚至没有自我宽慰和劝解过。
当他们抱住杨眉的腿时，他说他们怎么还不死，也是从心而出。
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他不只一次这样想。
他说出口后，下意识捂住嘴，只是因为他们是杨眉从小，无数次期待的“爸爸妈妈”。
他进了游戏，他有了技能，可笑的是这个技能必须要他说出来。
他可以说出他所有期望的事，所以他无法对杨眉说出谎话。
杨仪曾想，这个世界曾给他两大灾难，一个是超忆症，一个是游戏技能，但给了他弟弟。
超忆症让他不断回想过往所有不好的事，游戏技能让他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想任何不好的事，他的技能和超忆症的组合，可以成为第三大灾难。
有超忆症时，他有弟弟。有技能后，他没有弟弟了。
他自己升级技能，一层层加约束。
他在使用技能时，经常会加一个“是吗”，这个“是吗”是在提醒自己，是给自己多一次下决定的机会，如果他说了 “是吗”，就是想好可以使用了，如果没说，他还有机会改口。
“是吗”也是他跟弟弟说过最多的话。
在杨眉好奇心很强的孩童时期，他总是有一些听起来很笨很可笑的想法，听到这些想法时他经常会想笑，为了遮掩这一点，他会先回他一个“是吗”，想好怎么跟他说，再开口。
他自己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方法，给自己安定，也给自己约束。
【你其实也想跟哥哥和好，是吗？】
不用说出口。
看到最后那很像是杨仪在用技能的话后，夏白就走开了。
他觉得他们兄弟的矛盾大概解开了，不用他们了，而他又害怕杨眉哭，所以趁机跑到了门口。
凌长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出来。
花昊明以为他们有什么想法或许计划，也跟了过去。
“想到什么办法了吗？”他问。
凌长夜：“没有。”
花昊明：“……”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想法了。”他问：“那你们出来干嘛？”
凌长夜：“既然他们之间的主要矛盾解决了，让杨仪来解决这个问题，他自己的亲弟弟，他总不会不管。”
花昊明也说：“是啊，人家可是亲哥，不用我们这些队友在这瞎操心了。”
夏白撇了这俩人一眼，总觉得哪里有股酸味，尤其是花昊明说的。平日里嫌弃杨眉笨，嫌弃杨眉事多难带，现在杨眉和亲哥和好了，又开始酸溜溜了。
“对，就是亲哥，亲哥是最合适的搭档。”夏白点头。
花昊明：“……总觉得你在内涵什么。”
夏白蹭到凌长夜身边，才说：“你胡说，我没有。”
花昊明咬牙低声：“一对死情侣，一对死兄弟。”
凌长夜并没有因被人叫死情侣而不悦，脸上还带着浅笑，“没事，你也不孤单。”
反应过来凌长夜说的是什么后，花昊明臭着一张脸回宿舍了。
“那我呢，队长？”夏白问。
“你只好跟我回去睡了。”凌长夜说，杨仪和杨眉和解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他宿舍里正好有空位。
夏白有点子激动，“一张床吗？”
凌长夜：“……嗯。”
夏白跟凌长夜回宿舍了，他们上了同一张床，一整夜，夏白都在跟凌长夜比谁看书更快，谁记忆更好。
特别累。最后夏白累瘫在凌长夜的床上，动都动不了一下了。
第二天早上，夏白又是被凌长夜的冰咖啡冰醒的。
夏白迷迷糊糊地说：“队长，你怎么不用吻把我吻醒？”
凌长夜打开冰咖啡喝了几口，才说：“情绪过于激动和低沉，都不利于学习。”
夏白盯着凌长夜因咖啡上下滚动的喉结，在想凌长夜是不是一个很养生的人，他这话说的就很养生，哦，他平时爱喝茶，看起来就是很养生的，爱翡翠也像是上了年纪的喜好。
夏白正想着时，见凌长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头，正在看他，眼睛有点蓝。
“队长，你上次说，地点不合适。”夏白好奇地问：“什么样的合适啊？”
凌长夜合唇笑，什么都没说，对他伸出了双手。
夏白一头跳进他的怀里，起床了。
从宿舍里出来时，花昊明正站在楼道，一脸的一言难尽。夏白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他和队长的话，看到前面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杨仪正背着杨眉向外走，杨眉可能是脸上肌肉也没适应脑信号，笑得更没智商了。
“……”
夏白第一个小跑跟上去，开心地：“你们和好啦？”
杨眉应该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就一个劲地点头，比小鸡啄米还快。
杨仪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 ：“不要动”。
杨眉立即不动了，乖乖听话。
夏白：“……”
就是说，以后攻坚队只用带二娃，不用带大娃了。
说起来是有些心酸。
凌长夜也跟上了他们，问杨仪：“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杨眉的事。
“我昨晚分析了一下游戏机制，你们听听有没有错。”
杨仪说：“那批玩家第一次考出好成绩前，没有人出事。考出高分后那十天，我们对他们比较关注，只有一个人有点疯癫，他是提高分数最多的人，其他人也没有很大的问题。是第二次成绩出来后，问题才开始变得明显，其实到现在还没大规模爆发。也就是说，应该有二十天左右的安全期。”
“他们出问题，是因为用脑过度，大脑承受不住了，大脑发热、大脑器质性病变、发疯发癫、自杀。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大脑不断增压，直到承受不住。”
凌长夜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他们一定要晚点再用学校的方法，能靠自己就一定要靠自己。
“首先，杨眉脑速提高得应该没有他们那么夸张。”杨仪说：“他开始的又晚，能比那些玩家支撑更久的时间。”
杨眉究竟提高了多少脑速，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之前他们问过那些玩家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应该是不能外说，他们就没问杨眉。
不问不代表他们感知不到，昨晚他们试过杨眉应该没有提速太夸张。
“这还不能保证安全。”杨仪说：“我们还要延长他的时间，就是让他减少用脑，大脑压力越大，越容易发烧病变。”
通过他前面的分析，他们能理解这个方法，可是在这个游戏里，减少用脑本就不现实。
夏白问：“怎么做到让他减少用脑？”
“首先减少他的动作，减少大脑和身体的磨合。然后，他学习我们的十分钟，必须休息一下，大脑不能那么高速的长久地使用。”杨仪说：“这次考试他自己歇一歇，加上我给他辅导，他考过没问题，剩下两次考试……”
杨仪说：“我替他考一半，他不用学得太好。”
三人都是一愣。
夏白仔细地打量着两人，杨眉和杨仪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夏白先见了杨仪，后见的杨眉，在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之前，从没想过他们有血缘关系，因为他们气质完全不一样。
杨眉又软又笨，杨仪又冷又凌厉，一个浑身是粉色的恋爱气息，一个浑身是冷静到有些冷漠的学者气质。
但是抛开他们的气场，单看五官，是有些像。
“不行。”花昊明说：“你一看就比杨眉大很多。”
“……”
杨仪面无表情地背着杨眉走了好几步，才说：“你们想什么呢，我是说捏脸道具。”
花昊明：“那没事了。”
杨仪沉默地走了几步，声音低了一些，“但是我的积分只够买一个，换人考试需要两个，你们可以借我点吗？”
“……”
夏白以为自己没听清，花昊明是直接问出来了，“啥，你积分竟然不够？”
杨仪绷着脸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游戏商场里的道具有多贵，而我不算这次，只下过五次游戏。”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
杨仪在他们心里太厉害了，以至于他们觉得他不可能连买个道具都没积分。
而是实际上，游戏商场里的这类道具确实非常贵，要知道伪装类的道具，有时候会被游戏当成游戏奖励，奖励给一场游戏里表现得最好的人，那是用命换来的，要是放在游戏商场，一定得非常贵，千万积分起步。
杨仪一直在研究游戏，并不爱下游戏，只通关五场游戏，确实很难买两个，就算他过往一分积分都没花过。
凌长夜说：“杨眉就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他有很多积分，可以让他自己买自己那一份。”
杨仪不说话。
见花昊明要说话，夏白先一步当说：“我给你借。”
“谢谢。”杨仪问：“有什么条件吗？”
“你还我就行，我也是……”夏白本想说，他也是在帮杨眉，话到嘴边，忽然转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二娃吗？”
杨仪莫名：“我怎么对二娃了？”
很好，夏白已经不想给他借积分了。
花昊明气笑了，“你当年为什么会被处分，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年谁不想赶紧知道异常是怎么回事？”杨仪说：“文件一层层下发，压在最上面的就是王局。”
“再说，我不觉得我对二娃做得很过分，我只是用了场景重现这个方法，让他一次次回忆。”杨仪还是坚持他没错。
“只是？”夏白难以理解，绷着脸问：“你也曾被地下研究所的人恶意研究过，怎么还这么没有同理心？”
这也是夏白忽然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原本他是没想问的，昨晚知道杨仪曾被地下研究所研究过，才忽然好奇，既然他也有过这样的遭遇，为什么还那么对二娃。
杨仪没有隐瞒，说得很慢，大概是不想让杨眉听到，“我在地下研究所被研究到十八层，而只对二娃到第二层，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白微愣。
他认为这第二层是在合格的地上。
杨仪再没多说，他们也到教学楼了，他把杨眉送到他教室的座位后，跟他们说：“考点我今天就能整理完，晚上放晚自习后我给你们。”
凌长夜点头，“我们晚上去杨眉的教室，一起学习，互相监督，更有效率。”
晚上他们都来杨眉的教室了，杨眉看着就非常开心的样子。
教室里的其他人已经走了，闻雨新见他一点都不担忧，直接问：“现在可以用提高脑速的方法可以了？我实在不行了，我也可以用吗？”
“放弃幻想。”花昊明说：“你没有杨仪这种亲哥给你兜底。”
闻雨新的脸一下就垮了，她看起来真的要哭了，“这次，我真的不行了。”
夏白把杨仪复制的考点先给她一份，“先看看，而且你放心，你不管在哪个班都可以抄到，你的技能会帮你通关的。”
“我看出大家这次考试都很困难了，提神药的效果也没那么好了。”凌长夜说：“我还有个方法。”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立即转头看了过去，满怀期待。
凌长夜说：“进游戏之前，我问过几个学霸同学和老师，学到了一个最大化学习时间的方法，不要大块时间地睡觉。”
“也就说，没有晚上睡觉这一说，而是每学四十分钟睡十分钟，好几个同学跟我说，这是很有效的极限学习方法。”
“……”
教室里一片沉默。
是人吗？
凌长夜认真分析可行性，“通过这段时间的听课，我发现老师上课有可能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越讲越乱，远没有杨仪整理的考点好用，我们可以不听课，就用这个方法来学习，最难坚持的晚上，我们一起在教室度过。”
“……”
花昊明：“不是，来真的啊？”
凌长夜：“让黑花出来吧。”
“……”
谁能相信，他们还没有跟床好好告别，就离开它。当天晚上他们就被令人咬牙启齿的队长，留在了教室，开启了这个非人的学习方法。
四十分钟一过，他们几乎是原姿势闭眼，好像只闭了一秒钟，就被冰块冰醒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书，脖子上一个个挂上了按摩仪。
夏白想用亲亲贿赂监督人，被无情地拒绝了。凌长夜铁面无私，但声音很温柔，“不想超过杨仪吗？你可以的。”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夏白咬着笔杆嘟囔着，四十分钟又看完了半本书。
花昊明用他的软剑当绸带，穿过教室屋顶的电风扇，把自己的头悬起来，“不让他出来，不让他出来，不让他出来……”
闻雨新直接干吃了一袋干咖啡粉，一边哭一边看书，眼睛好像没那么干涩了。
杨眉，杨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原来傻人有傻福是真的。羡慕如闻雨新。
高三（3）班教室里彻夜通明，由灯光迎来阳光，又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这样过了四天，第五天夏白看到花昊明十分钟睡眠结束后，醒来时看着他笑，笑得有点邪气，只笑了一下，就低头飞速看书了。
夏白愣了一下，意识到刚才睡过去后，花昊明没能醒过来，是黑花出现了。
他只顿了一下，又开始埋头学习。
高三（3）班教室亮了七晚的灯，好好睡了一觉，他们第一次拿到了他们的准考证，上面有他们的考号和考试地点。
夏白就在他的班里考，凌长夜和杨仪都在别的教室考，而闻雨新很幸运，来他们班了，而且就跟夏白在一排，隔着一个人。
考试那天，夏白看到周培曼也还在他们班，就在他右前方。
夏白惊讶地发现，周培曼好像也成了时间超速者，她走路有一点细微地不协调，眼睛却异常明亮。
夏白不理解，她这次考试明明不需要提脑速也能通过。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周培曼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夏白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她的表情不奇怪，开心和兴奋很明显，还有一种站在很高处的感觉。
她好像找到了她的刺激。
那次夏白看到她在座位上写了什么，后来有一次他经过她的座位，在一张卡片上看到了她写的内容。
【愿畅游，身体是灵魂的束缚。】
他们教室里还有几个第一次淘汰考试就提了脑速的，他们很明显，眼神沧桑，肢体僵硬，一进考场就坐到座位上，什么都不说。
第一次和他们在同一个教室，考试时，夏白不由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写字已经很顺畅了，看他们做题的速度，夏白就知道他们学的不错，有两个答题时，汗如雨下，不知道是不是热热的。
他们就像是一台在拼命燃烧，即将耗尽的机器。
第四场考试，忽然有一个玩家哈哈笑着跑了出去，监考老师大概是见过这种情况，动都没动，好多学生也一样。
夏白也没有抬头，他拿着笔认真答题，只是忽然听到“嘭”得一声，笔尖还是停了一下，很快又接着答题。
第三次淘汰考试的考试过程中就少了四个学生，考试成绩出来后，少了更多的学生。
依然是考试第二天中午出成绩，那天中午夏白刚走出教学楼，还没到公告栏就迎来了一瓶水，他一歪头躲开了，看到一个学霸玩家正指着他大骂。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本来我可以通过考试的，是你们不让我们用学校的办法！”
“我也是，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是你们害了我！”
“我当时就跟你们说了，这是堵上命的考试啊，一定要稳妥，要提升脑速，你们怎么不听呢？你们看我还是考了680多分。”一道手机语音。
“连周培曼都提脑速了，你们这几个本来就垫底的人，是太傻还是太有自信？”同样来自于手机。
夏白看向公告栏，这些天他已经基本认清那些学霸玩家的名字了，他看到有11个学霸玩家没有过合格线。
夏白抿了抿唇，看到凌长夜站到了他身边，微微靠前。
凌长夜温和地说着一点也不温和的话，“对于这个结果，很抱歉，但是，周同学说过，我们不需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你们自己才是该对你们的生命和选择负责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就是你不让我们找老师的！”一个男生满脸泪痕，愤怒地冲凌长夜大喊：“我可是齐律大学的学生，你知道我本来有多好的前程吗？我没义务参加这个游戏的！你们知道这是多大的牺牲和贡献吗？”
凌长夜声音还是很平静，“我们就有义务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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