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见春当即来了兴致,越说越起劲。
激动之余她一把拽起云含眠的双手,目光炯炯地盯紧身旁人,拔高音量道:
“你我俩强强联手,何愁对付不了上玄那群穷叫花子!”
云含眠:……
徐见春不悦地皱了皱眉,冷下脸凑到云含眠耳边,阴恻恻地说:
“云掌门?莫非你也背叛我去投靠了上玄?你可明知瑶台和上玄互为仇敌百年的啊!”
云含眠眨眨眼睛,唇角微动,浅浅地回复两字。
“没有。”
徐见春神色探究,背手绕着云含眠转了一圈,不依不饶道:
“当真没有?云含眠啊云含眠,你满月时我还抱过你呢,论辈你得喊我一声表姨!唉,还是小时候好玩,长大后跟个冰块似的……”
滔滔不绝的话语在耳边嗡嗡地吵着,云含眠绷紧嘴角,压抑住甩手直接走的冲动,神情不自在地朝云归意投去一束求救的目光。
云归意立马心领神会,可面对徐见春,她还是犹豫地磨蹭了下。
全修仙界谁人不知瑶台的徐见春是个十足的怪人,性子古怪得很。
明明快三千岁,又是一派掌门,理应不怒自威、行事周全。
可徐见春却跟四五岁的孩童似的,说话唠唠叨叨个不停,精力旺盛极了。
动不动给瑶台长老们留下一封书信,名曰离家出走,几十年找不出她的踪迹。
况且徐见春的确是掌门货真价实的长辈。
最终对掌门的忠心压倒了对徐见春的恐惧,云归意视死如归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徐掌门,我有要事向掌门禀告,请徐掌门先去偏殿休息。”
氛围瞬间陷入凝固。
云归意僵直在原地,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徐见春不满地轻哼一声,将视线放在云归意身上,上下好好打量番,又瞥了眼身侧镇定自若的云含眠。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明摆着云含眠听腻歪她的教诲了。
徐见春不由得哀叹,心里竟有些难受,脸上流露出几分委屈巴巴的神情。
想着自己果然老了,跟不上现在修仙界年轻一代的脚步,连自个儿的表外甥女都不愿听听她说话了。
与这位表姨打了多年交道,云含眠自是猜出她的心思,礼貌而疏离道:
“徐掌门后见。”
徐见春咬紧牙根,勉强闷声回了句“嗯”,忿忿地顺手掐了一大把枝丫,移步离开。
“掌门。”
云归意立刻迎上身来,确认了徐见春已经走后,这才放心地对云含眠禀告道:
“在下不辱掌门的托付,把各位长老尽数劝服。”
云含眠眼含笑意地侧头看向云归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归意顿了顿,环视四周后,扬手用灵力将她们二人单独隔出一个空间,避免被外人听知。
“查得有些眉目了。”,云归意忐忑不安道,“禁地中的神物——”
她深吸一凉气,嘴角止不住地颤抖,抬头注视着云含眠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后半句话。
“神物是赝品。”
云含眠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悬着的心总算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随即她又问道:“安排妥当了吗?”
云归意口吻肯定,“掌门放心,人已经去了。”
云含眠点点头,挥手屏退了云归意,疲倦地望向远处的景象。
三三两两的弟子聚集在一起,或吵吵闹闹,或搭茬争嘴,个别胆子大的弟子还会跑近向她问候行礼。
听着一声声稚嫩的“掌门”,云含眠原本动摇的心逐渐坚定,掐诀瞬移到徐见春所处的偏殿之中。
云含眠刚迈入殿门,徐见春便把手中那一捧被她残忍蹂/躏/的枝丫丢进她的怀里。
“徐掌门。”
云含眠放软了态度,扬手将这捧枝丫化作一束梨花,缓步走至徐见春身后。
徐见春正在气头上,故意转过身背对她,不理睬云含眠这些小把戏。
云含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挪了挪唇瓣,小声地喊了句:“表姨。”
“呦,云掌门,肯承认我是你表姨了?”
徐见春语气揶揄,双手抱胸地往座背一靠,晃荡着二郎腿,盯着云含眠:
“趁你表姨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到底什么事儿快说。”
云含眠:“庄梦境丢了。”
“丢了就丢了呗,等等——”,徐见春收起先前那副戏弄的神情,震惊地又问了遍:
“含眠,你刚刚说是什么丢了。”
“云川至宝,庄梦境。”
徐见春猛地起身,立刻抬手捂住云含眠的嘴,释放出灵力将整座偏殿封锁,生怕遭外人偷听去。
六大门派之所以是六大门派,抛开独传的心法招式,最重要的便是她们拥有了神物至宝。
神物才是各门派能在修仙界独霸一方的立身根源。
传闻这些神物乃是上古仙尊散落于此界的,每件至宝都蕴藏着毁天灭地的仙力。
经过兜兜转转几万年的争夺,最终在一万年前,由云川的先祖晚云仙子率先得到神物,由此奠定了云川在修仙界的地位。
后来五门派的先祖也才陆陆续续地寻到了神物。
每个门派都将神物当做宗门至宝看护,封存于禁地之中,派遣门派心腹日夜巡视。
怎么可能丢了?
徐见春活了近三千年,对此类事儿简直闻所未闻。
“含眠、你——”
徐见春刚想开口教训,抬头却看见云含眠冷静的表情,原本心底的那一小簇怒火突然被浇熄了。
她家表外甥女的心计城府在平辈中实属拔尖,瞧着应该对此事已有对策。
徐见春这般想着,便一把抢过云含眠掌心的那捧梨花,眼神中显出几分忍俊不禁,嘴上仍恨铁不成钢道:
“你身为云川掌门弄丢宗门至宝可是大罪,竟如此不小心!”
“所以……”
笑声从贝齿溢出,云含眠认真注视着徐见春,红唇轻启,“所以表姨你帮帮我,好不好?”
*
在云惟烟的精心照顾下,捡来的小狐狸终于能够勉强落地,放任它在竹林中肆意奔跑蹿跳。
她则是蜷缩在这片人烟稀少的林子里静养身体。
每日从四更开始练剑,无剑便用竹枝代替,闻风而动,一遍遍地挥舞出烂熟于心的招式。
晌午过半,云惟烟盘腿坐在陷入午睡的小狐狸旁调理丹田筋脉中的灵力。
运转三十六个小周天后,她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吐出一口浊气。
小狐狸早已从睡梦中醒来,用头蹭了蹭云惟烟,忽得嗅到一股血腥味儿。
她思考片刻,仰头朝云惟烟呼唤道:
“嗷呜嗷呜!”
竹林有人闯入!
云惟烟直接无视了小狐狸的喊声,神色敷衍地揉了两下它的脑袋。
忆安:……
见云惟烟不搭理她,忆安卷起尾巴往她身上狠狠地一抽,端起高贵的姿态,循着血味儿跑去。
【宿主?】
系统疑惑地追问云惟烟道。
【小白多可爱,你咋不理它?】
因为小狐狸目前尚不能吐露人言,它嗷呜地叫唤云惟烟和系统都听不懂,于是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白”。
小狐狸对这个名字非常嫌弃,回回云惟烟喊她“小白”时,忆安都故意装作听不见。
甚至还跟猫儿似的,偷偷地抓死老鼠放在她的石床上。
很幼稚、很欠揍的行为。
云惟烟一时也分不清小白究竟是猫还是狐狸。
“今日修炼未结束。”
她简洁地回答了系统的疑问,旋即二指并拢,正欲对符道之术勤加练习时,小狐狸迈开四个蹄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嗷呜!”
快去救人!
忆安张嘴咬住云惟烟的裙摆,使出浑身的劲儿把她往外拖着走。
“小白?”
云惟烟觉察出小狐狸的行为与往日大不相同,俯身将它抱在怀中,踱步走向竹林外围。
越往外边走去,鼻尖的血锈味道越发浓重。
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明晰,云惟烟止步于血迹三尺之外,小狐狸从她的臂膀内一举跳下,跑到这位女子的身旁。
“嗷呜~嗷呜~”
她受了好重的伤,你要不考虑救救她?
忆安可怜兮兮地望着云惟烟,不停地催促她出手救下这名女子。
忆安并非是善心大发,毕竟她和云惟烟同为魔修,心狠手辣可是她们魔修的标配。
一念到云惟烟目前的状况,忆安不得不为她做打算。
起码多少积点功德,省得到时候渡飞升雷劫时,被天道劈得魂飞魄散。
“好了好了,有你求情,我救她便是。”
云惟烟边说边走近这名女子,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一手掐诀随时准备杀了她,一手抚开了女子脸上混杂血水的青丝。
【怎么会是她!】
系统在神识里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电流音滋滋作响,罕见地对云惟烟怒吼道:
【宿主!杀了她!不!不应该杀了,应该把她挫骨扬灰!】
“统子,你说她怎么会在这儿。”
云惟烟的指尖慢慢从女子结满血痂的脸颊划过,落在了她的喉咙处,五指张开一点点地掐在她脆弱的脖子上。
只要她稍稍用力,“咔嚓”一声,女子就可丧失她微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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