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希手肘支撑在木窗边，目光在殿外打转。
灵田内的花草摇曳生姿，有细微的灵气环绕其内，离灵田不远的溪流缓缓流淌，不时传来水浪声。
而唯独看不见想见之人的身影，昨日这个时辰，师尊已经开始为她疗养身子了。
她慢吞吞的支起身子，不舍的再次看见外面，希望能瞧见那人。
可惜还是没有。
偏殿内，暖炉内的香气袅袅升起，慕予希走近两步，弯身嗅了嗅。
冷淡的香气。
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眼运转体内灵力，任由其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就像是昨晚风宁牵引她灵力那般。
一刻钟后，慕予希睁开眼，无力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由于方法不对，体内的灵力紊乱了数秒。
还在她及时把控住，不至于失控。
她揉了揉闷闷的心口，刚要起身，耳边传来大殿门被推开的摩擦声。
穿过正殿和偏殿，落入耳中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慕予希还是凭着修炼后过人的耳力察觉到了。
猜测是师尊回来了，她连忙从床上跳下，直直地冲到门边，几根手指需搭在门上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她深呼吸，缓和。
待心跳归于正常，她拉开偏殿的内，视线越过摆放着的物品，落入身上带着寒霜的女人身上。
“师尊。”慕予希唤道。
“还没休息吗？”风宁恰好偏过头，她拍了拍肩膀上的湿气，调转脚步，站在原地，眉目温和地看向站在偏殿门槛上的人。
收敛了灵力散发出的冷意，风宁出乎意料的柔和。
慕予希想到洛兮之前说的那句“师尊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么一看，倒是真的。
慕予希半仰起头，眉梢扬着淡淡的喜悦：“师尊还没回来。”
意识是她在等风宁回来。
风宁睫毛颤动，片刻后，她笑了笑：“不用等本尊，你直接休息便好。”
慕予希身子僵硬了一瞬：“我……好。”
风宁“嗯”了声，转身朝着主殿而去。
“师尊。”慕予希出言叫住了她。
“何事？”风宁背对着慕予希，眉心微微蹙起，在忍受着什么。
她垂眸看了眼被衣衫遮挡的手臂，水蓝色的袖子底部，染上了淡薄的血色。
“师尊，今日的疗养……”慕予希提醒道。
风宁歪了下头，却依旧没有转过身，袖子上的血色越来越明显，她眯起眼睛：“你手上的镯子会帮助你缓和，并不需要本尊也也为你教养。”
“明晚吧。”风宁顿了顿道。
“好。”慕予希。
回到偏殿后，慕予希坐回椅子上，她抬起手腕看向上面的玉镯，手指轻轻点在镂空的表面，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
突然不是很想要这个了。
不知为何，她对风宁有一种莫名想要亲近的错觉，与对方相处的久了，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慕予希将这种感觉归结于对方给了她所居之地而产生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她平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头顶的梁。
时间一点点流逝，慕予希睁着的眼睛没有丝毫疲乏的节奏，她翻了个身，看向墙壁上的山水画。
笔墨流畅自如，给人一种自然安逸的感觉，配合暖炉升起的白烟，倒是有种隐士的意味。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予希再一次从床上起来，她想到晚上还没给灵田内的草药浇水。
小心翼翼地拉开偏殿门，慕予希偷偷瞄了眼风宁居住的正殿大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主殿前。
极力放轻动作，用灵力包裹住殿门，以免打扰到风宁。
然而，当拉开殿门时，落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风姿卓绝的身姿。
风宁站在灵田边，弯腰从中摘下一棵灵草。
是那棵长势最好的灵草。
怔愣间，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直起身抬眸看向她，手中的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一滩液体。
“予希。”风宁唇色透着不正常的白。
“师尊。”慕予希小步走向慕予希，如实道，“弟子今夜还未给灵田浇水。”
“夜色浓重，顺手之事，本尊来就好。”风宁凝望着掌心的液体，看着它顺着掌纹流淌覆盖，一点点浸没入肌肤。
慕予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触及到对方略显狼狈的面容，随心靠近：“师尊。”
风宁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待掌心内的液体完全进入体内后，她温柔地揉了揉少女的发顶。
“师尊身体受损了吗？”慕予希关切询问。
灵田内的草药各具重用，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刚下师尊摘下的那株，对于治理内伤作用极佳。
莫不是师尊受了内伤。
“温养。”风宁。
慕予希还想再问什么，却被风宁打断：“听洛兮说，你想出宗？”
慕予希“啊”了声，她的确说过这句话，尊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回启宁殿前，本尊去了趟宗主那，洛兮正好在。”风宁淡淡地解释。
慕予希舔了下唇。
“随国请求越神宗帮助加固聚灵阵，届时，你和洛兮她们一起去吧。”风宁勾起地上的水壶，里面还剩下半壶水，她垂眸认真浇着。
慕予希伸手去拿，被风宁随意躲过。
“有个照应，本尊也能放心。”风宁继续道。
慕予希无奈地站在一边，应了声“好”，话题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师尊是身体怎么了？”
风宁浇水的动作缓了些，她索性放下水壶：“你很关心本尊的事吗？”
“为师尊分忧，乃弟子分内之事。”慕予希接道。
话语先于理智脱口而出，慕予希硬着头皮找补：“我只是担心师尊的身体。”
“这株灵草还有温养灵脉之用，并非只有受了内伤才可以用。”风宁道。
“这样吗？”慕予希不确定的反应。
这次，风宁没再给她答复，就连眼神都变得冷淡了许多。
“予希。”长久的静默后，慕予希听见女人的声音。
“师尊，我在。”慕予希等待女人接下来的话。
“本尊若是有事想让你帮助，你会愿意吗？”风宁突然道。
“愿意，师尊教导我，我自是愿意。”慕予希表明自己的态度。
闻言，风宁嘴角平直的线微微弯曲，浅色的瞳孔里似乎含有万千璀璨美好。
慕予希看得失神，她从未见过如师尊这般容貌气质皆是上乘之人，一颦一笑，都能引人注目，移不开半分视线。
她喉咙滚动，喃喃道：“师尊想让我做什么？”
风宁走近她，素白手指点了点少女额头。
清风划过脸颊，带来的冷香钻入鼻尖，迷糊了神智，以至于她都没能注意到风宁并未直达眼底的笑意。
飘浮于表面的，但已经足以勾住人。
“本尊想要你几滴血液。”风宁声线低沉，格外得好听，也格外得引人沉沦。
慕予希想都没想，直道：“师尊要，我便给。”
她抬起手臂，掀起衣袖，露出一小截手臂，另一只手指尖划过，灵力化为刀子，切出一道长约三公分的细小口子。
血液流出。
“师尊要多少？”慕予希看着溢出的血液询问。
“十滴便好。”风宁瞳孔中浅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隔空取出一个小瓶子放于慕予希的手臂下方。
慕予希翻转手臂，将那道口子对准瓶口
溢出的血液凝聚成水滴状，一颗颗落于水中，顺着瓶身滚落瓶底。
当最后一滴血液落下，风宁移开瓶子，指腹划过慕予希手臂上的伤口，那道口子顷刻间聚合，完好无损，看不出一点划伤的痕迹。
“辛苦了。”风宁弯唇道。
“不辛苦，几滴血液而已，师尊下次若是需要，我再给师尊。”慕予希笑眯眯道。
“好。”风宁点头。
她抬起瓶身，当着慕予希的面将里面的血液倒入浇水壶中。血液与溪水融为一体，泛着不明显的红色。
“师尊这是做什么？”慕予希好奇。
风宁轻轻摇头，她拎着水壶重新浇了灵田。
慕予希不解之际，发现被浇过的草药皆是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无一例外，长势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虽不明显，但在修炼人眼中，已经可以注意到与之前的不同。
慕予希震惊地不知所言。
用加入了自己血液的水灌溉灵田，竟然有如此功效。
“混沌之力孕育万物，你的血液自然也有常人没有的功效。”风宁满意地望着面前的草药，又摘了一株长势不错的灵草。
慕予希认出了风宁摘的这株，同样是用来温养灵脉的。
那么她是否也可以用这种灵草温养灵脉？
不对，自己有师尊夜晚的疗养和手镯的日日温养，并不需要这些灵草的帮助。
和师尊告别后，慕予希回到偏殿内，她低头抚摸着手臂上原本小口子所在的位置，脑子里全然是风宁抚摸她额头以及对她笑时的场景。
还有那足以乱她心智冷香。
窗外，风宁握着装有血液的瓶身，里面已空无一物，她蹲下身，捏起一方泥土摊于掌心观察，片刻后，她轻叹：“不愧是天生圣体。”
视线抬起，望向偏殿的木窗时，对上趴在窗户上注视着她的人，风宁唇边的弧度绽放，传音给她：“明日起，本尊正式教导你修炼，提前做好准备。”
目光交接，慕予希的心跳慢了一拍，当那抹笑容出现在眼底时，又猛然悦动起来。
“好的，师尊。”慕予希回音给窗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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