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上，一道道强劲的舞剑声打破静谧的天空，溢出的灵力向四周扩散而去，逐渐消失。
慕予希脸上的汗水顺着面颊两侧流下，挂在下颚处，随着下一剑的舞出，砸在地面上。
手臂因长时间的挥舞而颤抖不止。
随后最后一剑收回，她重重喘息着，抬眼望向不远处坐在亭子中翻阅书籍的女子。
风宁掀起眼皮，瞧了眼少女，温润的嗓子缓缓流出：“继续。”
慕予希抹了把脸上的汗，液体覆盖在手背上，她浑然不觉，提起剑，重复刚才的一招一式。
太阳升至头顶上方，灼烧着她的身体。
又一次练完所学的招式，依旧没听见风宁叫停的声音，慕予希抿住唇，自发的又来了一遍。
风宁浅淡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空地上的少女，修长的手指按在书页上，慢条斯理地起身，朝着慕予希而去。
余光瞥见朝自己而来的人，慕予希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生怕师尊不声不响地夹住剑，让剑脱手。
但风宁只是站在外围，抬起手臂，一根木棒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对着慕予希歪了下头：“看好。”
说罢，身形动了起来，是慕予希正在练习的招式。
“天地万物，皆有迹可循，剑法亦是如此，而唯独打破迹象，才能让你的剑法更上一层。”蓝白相间的衣袍摇曳飘逸，风宁边说边给慕予希示范。
少女被眼前人的剑法吸引，停止了动作。
混元剑垂落地面，插入土中。
风宁身姿绝美，棍子溢出的蓝色灵力打在周遭的植被上，树叶与枝桠碰撞，“哗哗”作响。
“看清楚了吗？”风宁掩饰完最后一式，侧眸望向边上的人。
“看清楚了。”慕予希慢半拍道。
“过来。”风宁温声。
慕予希不明就以，乖巧地走到女人身边，身上的汗水被烘干，黏腻的扒在身上，她偷偷使了个“净身术”。
“师尊。”靠近后，慕予希唤道。
“本尊再带你练一次。”风宁缓步走到少女身后，皓白微凉的手覆在少女提剑的手背上。
隔着单薄的衣衫，两人依靠在一起，从斜侧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慕予希被风宁搂在怀中，亲昵无比。
慕予希木然的配合风宁，身子僵硬的无法动弹，呼吸间尽是身后人身上的气息。
无法躲避，只能被动接纳。
“专心点。”风宁呼出的气流打在少女的侧额。
“好……”慕予希被头发遮挡的后颈淹得绯红。
她极力放松自己，找回练剑的状态。
感知到少女的变化，风宁垂下眸子看了眼她，握着慕予希的手提起混元剑，循着剑法招式。
不同于自己单练的那般，慕予希只觉得现在体内灵力正以飞快的速度汇聚到灵海，位于灵海中央的，混元剑的虚影颤动着发出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嗡鸣声。
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服。
“咔嚓。”混元剑从近前的枝桠中穿过，斩下一串枯萎的树枝后，慕予希的思绪被拉了过来。
身后的人已经松开了她，眼里流露出几分欣慰的模样：“悟性不错。”
“师尊教的好。”慕予希回道。
风宁笑了笑，她半转过身走到凉亭边坐下。
“我给师尊泡杯茶水。”慕予希小步跑过去。
“本尊不喝。”风宁点了点石桌，“坐下休息会，等会还要接着练。”
慕予希手指刚触碰到茶壶，便又收了回来，她老实地坐到风宁对面，微垂着的头不与面前人对视。
“本尊想提升你的阵法能力。”风宁指尖意味不明的在桌面上画出几道痕迹，“想让你为本尊绘制一副阵法。”
慕予希惊讶：“为师尊绘制阵法？”
风宁扯了扯唇角，她仰头看向蔚蓝色的天空，连绵的云层挡住了太阳的一边。
“嗯。”风宁点头，“那个阵法本尊无法绘制出。”
慕予希“啊”了声，起伏的情绪降了下去，师尊那么厉害的人都无法绘制出，就凭她，也能绘制出？
恐怕只是师尊为了让她好好学习阵法的说辞。
“你能绘制出，本尊想要的阵法要灵力是混沌属性的人才可绘制出。”风宁凝视着慕予希的双目，一句一顿，“本尊的灵力属性限制了，无法发挥阵法的最大作用。”
“师尊若是急需的话，阵法间有位师兄的灵力也是混沌属性的，可以让他先为您绘制。”慕予希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风宁自然知晓宗门内弟子的灵力属性。
只是，她真正要的并不会混沌灵力
混沌属性虽不多，但找一找还是有的，而先天圣体，世间罕见。
混沌灵力与先天圣体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更是万年难见。
“不急。”风宁唇角弯曲，“本尊只想让你绘制。”
“本尊相信你，日后定能为本尊绘制出想要的阵法。”风宁笑意浅浅。
慕予希呆呆地望着面前人，脑海里不断重放着风宁的两句话。
“本尊只想让你绘制。”
“本尊相信你。”
甜甜的流入心田，翻滚起巨大无比的浪花，顷刻间将慕予希面对风宁时为数不多的理智掀翻。
她起身，郑重地保证：“弟子定不辜负师尊所望。”
“本尊期待着……”风宁语调低沉。
混元剑被收入灵海内，慕予希看着风宁在空地上划分出一片区域。
“师尊，我并未携带绘制阵法的木棍。”慕予希搓了搓手，询问，“需要我现在去阵法间取两支绘制用的木棍过来吗？”
“木棍？”风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轻轻摇头，“绘制阵法，并不一定非要借助外物。”
风宁眉眼如画：“你现在已经可以绘制四级阵法，应该可以运用自身灵力来聚集阵法所需的架构。”
慕予希不解地挠了下头，在阵法间，师姐和师兄们并没有说过其他绘制阵法的方式，就连阵法间的那些前辈们，亦是使用携带灵力的木棍绘制。
用自身的灵力来构建，她毫无头绪。
风宁摊开手掌，浅蓝色的灵力流转在掌纹中：“本尊为你演示一遍，你无需立刻记住，看着就好。”
初次使用灵力构建这些，难度不可谓不大，风宁不求慕予希立刻学会。
屏障那边还能撑百年，她有足够的时间让慕予希成长。
想到这，风宁面色冷淡了些，她敛去多余的思绪：“阵法的构建其实就是与天地沟通交流，然后凭着意念描绘出你想要的线条，由这些线条组成一个个形状功能各不相同的阵法。”
风宁手掌缓慢地在空气中游走，一条条泛着蓝色光芒的线条出现在慕予希眼前，然后交织融合在一起。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四级阵法出现在半空中。
慕予希看得惊奇，她舔了下唇，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的阵法。
原来真的可以直接用灵力绘制。
慕予希跃跃欲试，风宁便在一边耐心教着。
初次还有些不适应，第一条线刚勾勒出来，便轰然倒塌，化为星点消弭在空气中。
慕予希不气馁地继续，随着一次次失败，她逐渐掌握了些规律，能够多绘制几条线了。
虽仍然不能构建完成的阵法，但对于越神宗内其他弟子来说，已经是进步飞快。
风宁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太阳西沉降落，将云彩染成绚烂的橙黄色，看着暖暖的。
慕予希甩了甩酸涩的手腕，苦着脸看着再一次崩塌的阵法。
“师尊。”她转身走到风宁身边，“要不我还是继续使用那个木棍吧。”
那个最起码能构建出阵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次的被打击自信心。
犹记得她用木棍构建阵法的时候，第一次就成功了。
这么一对比，情况简直可以用惨烈形容。
“不是长久之际。”风宁眉心蹙起，不赞同，“不能一味的借助外力。”
“可师姐师兄都用那个木棍的。”慕予希寻了个由头。
风宁静静地望着她，浅色的瞳孔望进她的眼中，只安静地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圣洁，不可随意触碰感。
慕予希无端犯怵了，想要收回刚说的话。
“宗门练习，借助那种携带灵力的木棍可以缓解她们灵力上的消耗。”风宁余光扫过灵田内的草药，波澜不惊的语调难得重了几分，“昔日你绘制的阵法等级不高，她们才未告诉你可以不用木棍。”
“但若你执意用，本尊亦不会勉强。”风宁宽大的袖子垂落，“本尊还有事，你先自行练习，天色再晚些，本尊会去偏殿找你，为你疗养身子。”
说完，不给慕予希反应时间，身影消失在原地，无从探查对方前往的地方。
慕予希半抬起想要挽留的话哽在嗓子里。
师尊好像对她失望了。
慕予希心坠入谷底，狠狠拍了下大腿，暗恨自己不争气。
“不能一味借助外物，不能一味借助外物。”慕予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
片刻后，她咬住下唇，摒弃心中杂念，继续绘制。
一次次的失败后，终于，在某次，乳白色灵力组成的线逐渐汇聚成完整的形状，慕予希按住激动的心情，将最后一根线条小心绘制出。
“轰。”空间扭曲一瞬，周遭的灵气倒流。
她这次绘制的是带有攻击性的阵法，为了防止误伤，她小心的选择阵法降落的位置。
然而，就当她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阵法突然失去控制，脱离了她的掌控，直直地朝着灵田而去。
阵法内的灵力爆裂开来，眼前白光弥漫，遮挡了视线，几秒后，才堪堪可以视物。
灵田内的药草全部被摧毁，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上，灵气从药草的根部散去，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枯萎凋零。
慕予希惊慌失措地跑过去，目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比她更早一步进入灵田，面若寒霜地捡起一株枯萎的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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