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崔应雪回到马车上,天空突然下起来雨。向定安头上顶着袖子,还傻乎乎的把马车从树荫下驾了出来,大概是为了他少走几步路。

    “小雪,你先别过来,为夫去接你。”

    向定安从车上跳下来,险些滑倒,连忙把自己的外袍退下,匆匆跑到他跟前,披在他身上:“估计一会儿还要下的大些,咱们快些回家吧。”

    京都到了春季多雨,天气风云莫变。

    崔应雪被青年的外袍罩的严严实实,看着雨中的人,揽住了他的腰,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嗯,先生已经回府了,夫君不必担心了。”

    向定安有些害羞,鼻尖上透着红晕,轻笑道:“嗯,走吧。”

    叶听晚刚进了门,只听一声闷雷,豆大的雨滴像是把天划了一个口子,大雨倾盆而下,妖风四起,庭院里的竹林随着风向摆动。

    叶听晚被雷声吓的缩了缩脖子,李德手里的灯笼也被打湿熄灭了,两人急忙躲到庭院的小亭子里避雨。

    方才还见天空一轮明月,眼下院子里黑漆漆一片。房子大了也有烦恼,现下他们跑进房里少说还要一刻钟的时间。

    李德看着雨势,觉得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先生身上的衣物也被淋湿了些,还得抓紧去取雨伞。

    说着,李德手撑在眼前,对着亭子里的青年道:“先生,这会儿雨大,小厮们都在内院,只能小的去房间里取伞,您在这儿稍微等一下吧。”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强壮,说着就冲进了大雨里,叶听晚的话都没说出来。

    李德前脚刚刚离开,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动声,叶听晚以为是来小偷了,甫一转过身去,只见昏暗的夜色里,魏景承湿身站在门前,随行的两位禁军跟在男人后面。

    叶听晚的头发被打湿了些,白皙的小脸上粘着几根碎发,站在亭子里看着门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青年前脚离开福宁殿,天子等了半个时辰,便无心做其他,便孤身带着金吾卫跟了上去,谁想天公不作美。

    天子何时这般狼狈过!

    玄金色的锦袍被雨水浸湿,一头乌发上挂着晶莹的雨滴,身边跟着金吾卫有心无力,只能跟着天子匆匆从大雨中进了门。

    魏景承冷声道:“行了,你们在门前候着。”

    天子冷着脸,取出已经湿透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发现越擦越湿,便生气的将牌子丢在地上,缓了少顷举着衣袖往雨里走。

    两人面前有片竹林,门前的天子应该是看不见亭子里正看他一身狼狈的青年。

    天子身材颀长高大,急匆匆的步子走在雨水中发出“哒哒”的声音,噙了水的衣袍格外沉重,也不御寒,天子轻咳了几声。

    叶听晚是第一次见魏景承这么狼狈的样子。

    男人似乎没心思观察身边,健步如飞的略过竹林,恰好迎来对面拿着雨伞的李德,两人装了个满怀。

    李德也懵了,知道叶听晚还在亭子里受冻,根本

    来不及打伞,抱着油纸伞就往亭子里冲。

    结果黑夜里两个都不看路的人撞在一起,李德那小身板怎么是天子的对手,甫一撞上就一屁股摔在了雨里。

    “哎呀!”

    本来就因为突然下来的大雨弄的满身狼藉的天子,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垂眸看着面前身影,沉声道:“混账,没看到朕吗?”

    李德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油纸伞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天子,“陛陛下?”

    “哥哥!哈哈哈你别……”

    叶听晚憋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提醒的,但是魏景承走的太快了。

    叶听晚一出声,站在雨中的天子才注意到,在自己不远处,他的宝贝正看着呢。

    魏景承回眸看去,叶听晚就要从亭子里出来,他皱了皱眉,一把从李德手里夺走雨伞,吐了个“滚”字,然后立马换了一张脸一般,担心的看着叶听晚:“晚晚,你别动,为夫过去接你。”

    李德麻利的滚了。

    一刻钟的时间,叶听晚憋着笑跟在男人身边。

    魏景承一言不发。

    “好了,晚晚不许偷笑为夫。”

    叶听晚:“好哈哈哈哈……”

    叶听晚没想到魏景承会突然来,半路还遇到大雨,也没想到魏景承竟然讨厌下雨!

    叶听晚安慰男人:“下雨多好呀,灌溉农田,今年秋收,百姓们过个肥年。”

    “哥哥说是不是?”

    魏景承:“……”

    两人乘着伞走到内院,进了门发现府里的小厮们正在准备热水。李德早就溜烟跑没影了。

    叶听晚:“哥哥方才吓着李德了,他还不满十六,什么时候见过哥哥这么凶过,再说了他也不是故意撞到哥哥的。”

    天子一句话也没说,跟着青年进了门,甫一进去便拉着青年的手将他扣在了门上,狠狠吻住青年的唇肉,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叶听晚没亲的迷迷糊糊的。

    好半天天子从满意的松开他的唇,抱着他直接边走边脱衣物,走到浴池边上,两人都□□。

    天子在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的晚晚不担心他就算了,还怪他欺负小奴才。

    魏景承将青年按在水里,大掌分开他的腿,“晚晚今晚太过分了。”

    “为夫马不停蹄的跟着轿子出门宫,又遇上大雨,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晚晚,晚晚还为外人说话,是不是该罚?”

    罚什么?

    魏景承最喜欢对他做的那件事,白天已经做了好几次了,现在还来他会累死的。

    叶听晚在水里挣扎起来,推开男人,自己跑到一边,“不要!再做晚晚明天就不能起床了。”

    天子撩起来自己的湿发,从池子里站了起来。

    只没过男人大腿的水位瞬间又下降了一掌,呼啦啦的水珠从男人健硕流畅的肌肉上坠落像是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全都落在雾气升腾的池子里。

    魏景承朝着青年逼近,走到他跟前俯身吻了吻青年的脖颈,轻轻咬了一口那处的软肉,然后顺势向下,带着寒意的指腹反复挤压一点,唇下照顾好另一点。

    叶听晚绷紧了脚趾。

    “哥哥……痒痒……”

    天子玩儿够了才松开人,把青年单手抱在怀里,喂他吃手指:“晚晚不想做,就自己吃。”

    ……

    折腾到塌上,已经快子时,叶听晚被餍足的天子裹在了柔软的被团里,不多时身边绝对侵略目的的男人发出了平缓了呼吸声。

    叶听晚从杯子里钻了出来,看着身边合上双眸的魏景承,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舔了舔唇珠,小声道:“原来哥哥不喜欢下雨啊?”

    今夜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第一次知道魏景承生气,可以是不因为政事,仅仅只是因为淋了雨,就暗暗发了火。虽然那火气并没发泄在他身上,但还是能感受魏景承的怒气的。

    “哥哥原来也是会莫名生气的人,那哥哥还怕什么呢?”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脖子,抵着他的额:“想知道哎。”

    向来浅眠的天子,淡淡道:“晚晚不困?”

    叶听晚意识到男人的大掌又钻到他腿间,连忙盖上自己的被子:“睡觉!”

    翌日辰时不到,天子已经起床,叶听晚迷迷糊糊的从塌上爬起来,满是梅痕的细腕从松软的雪色被褥里伸出来,朝着身边摸了两下,发现被子还是温热的。

    叶听晚揉了揉眼,掀开帘子,“哥哥……起床了吗?”

    殿内,天子已经冠好了发,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新衣物套在了身上,显然是准备出门的架势。

    还以为魏景承今天不上朝呢。

    天子走到青年的塌边,伸手扣住青年柔发丝,吻了吻他的脸颊:“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晚点朕下了朝再过来。”

    叶听晚眼睛瞬间亮了:“哥哥还来吗?”

    魏景承“嗯”了一声,“今日朝中不忙,为夫多陪陪晚晚好不好,还是说晚晚想进宫住,都行。”

    叶听晚:“那还是在晚晚这里住下吧!宫里好无聊。”

    天子浅笑,应下:“好。”

    说着,喉间咳了一声。

    叶听晚真没注意到,魏景承的鼻音都重了些。

    叶听晚小手抚在男人额上,发现有些微烫。天子难得像是温顺的兽类,贴着青年温热的手心,蹭了蹭安慰他道:“为夫没事,早上用了姜汤,一会儿晚晚起来便也用些,免得得了风寒。”

    “好吧,”叶听晚看着男人,魏景承很少染风寒,他以为除了蛊毒之外,魏景承不会生病呢,“那哥哥记得回宫了再让太医开些药。”

    说起药,叶听晚还想起来自己昨天治梦魇的药还没喝。漂亮哥哥说的也对,魏景承那么忙,自己只是吃些治疗梦魇的汤药,还是不要和他说了。

    “嗯,为夫走了。”说罢,天子恋恋不舍,又按着青年陷进软被里,舔抵青年饱满的唇珠,“晚晚,今晚……。”

    叶听晚:“…………”

    公狗不能惹。

    “那……那就一次,多了不行。”叶听晚抱着额间有些微热的男人,心里闷闷的,男朋友生病了也要上朝啊……

    心疼。

    “好,”天子满意了起身,这次没有再多停留。

    叶听晚从塌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天子的杰作!绸缎的里衣蹭着|胸|前的微肿,还是不舒服。

    QAQ坏蛋!

    换好里衣,叶听晚从塌上下来,魏景承昨晚没做到最后,不然今天他肯定下不来床。

    窗外初辰升起,叶听晚唤来李德:“把我昨夜的汤药煎上吧。”

    第62章

    京都的雨一下就是三五日。初春回暖的天气,因为这场春雨温度骤降。

    自从那日魏景承淋了雨回宫之后,便有三日没在来叶听晚这里。向定安不知什么原因也病倒了,躺在家里养病,叶听晚也就没了可以蹭着进宫的马车。

    晌午头上,李德煎了崔应雪留下的最后一剂汤药,甫一离开后院,就瞧见有小厮从前院匆匆跑过来。

    先生这几日精神好些了,就是没办法进宫,便担心陛下的身子,整天憋在房间里画画,心事重重的。

    李德以为是陛下来了,端着药炉子上前:“可是陛下来了?”

    小厮摇摇头,“是向将军府里的崔大人,说是今天过来给先生诊脉,小的这才来通传。”

    李德:“这样啊,那快些请进来吧,先生在殿内呢,我先去把药给先生端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前院,向家的马夫载着崔应雪从百草堂过来,叶宅的小厮去了又回,少顷便开了大门。

    “先生里头请吧,先生这会儿已经在内院等着您了,马车我给您牵过去喂草。”

    崔应雪示意马车跟着小厮进门,自己侧步行走进宅子里。

    叶听晚在房间里乖乖把汤药喝完,抿了抿唇,在小几上拿了一颗酸梅子吃。

    嬷嬷带着崔应雪敲了敲门:“先生,崔先生过来了。”

    叶听晚快速嚼了梅子,唤李德开门:“快些请。”

    自从喝了漂亮哥哥给开的汤药,便不再夜夜做噩梦,就连反胃胀气也少了!正好方才李德说没药了,他本计划着外头的雨停了便去一趟向家呢。

    崔应雪进门,瞧见殿内坐在小几前的青年站起身,杏眼弯弯的冲他笑笑:“应雪大哥,我正准备去向家找你呢,你就过来啦,快些坐。”

    李德给青年倒上茶水,便离开了房间。

    室内只剩下叶听晚和崔应雪二人。

    崔应雪抬了抬唇,看着面前单纯的青年,坐下他身侧,“先生客气了,下官本就在宫里任职,给先生看病是分内之事。”

    漂亮哥哥说话客客气气的,从叶听晚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有边界感。像是身上套着一层模糊的壳子,保护自己用的安全堡垒。

    “崔大哥太客气啦!”叶听晚把自己面前的梅子推过去,然后乖巧道:“应雪大哥先休息一下吃点干果,然后再工作也不迟——对啦,这几日听说小将军在家养病,可是是旧疾发作?”

    崔应雪垂眸,看了一眼白玉碟内的梅子,浅笑的声,拿出随身携带的软垫,放在桌子上:“劳先生挂念,夫君他一切安好。养病只是海南平寇时,中了淬了毒的箭,余毒一直在体内并未根除,大抵还需静养几月,才能彻底根治——先生讲手递过来吧,下官给您诊脉。”

    叶听晚听了,眉心蹙了蹙,心里嘀咕,听青年要诊脉,便把手腕上的衣物撩起,伸了过去:“静养几月啊,那岂不是不能去五大营操练了?”

    说罢,叶听晚意识到自己可能没表达清楚,便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将军不能任职,只是听说将军回京之后便急忙去五大营操练京卫军,习武之人身体强壮是经年累月锻炼才能一直保持,几个月卧床,将军心里肯定好不受吧。”

    向定安出身武将,就好像是他那个世界的特种兵一样,一旦负伤休息,那身子骨肯定不如以前,说不定休息完整个人就消瘦了。一个将军变成遇风就倒的病秧子,比起身体心里恐怕更不能接受。

    叶听晚说罢,觉得面前的漂亮哥哥神色有些不一样的,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苦涩一笑,“下官倒是没想到先生心思这般细腻,夫君他确实心情不大好,心病难医,我也……也是束手无策,只盼望着夫君早些痊愈。”

    叶听晚抿了抿唇,“应雪大哥也别太难过,病总会好的。再者说了,应雪大哥你妙手回春,我吃了您开的药剂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胃口都好多了,想来将军他很快就会好的。”

    崔应雪垂了垂眸,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挂着无奈,只淡淡道:“愿如先生所说。”

    叶听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应雪大哥,我的脉象怎么样,是不是好了?”

    崔应雪取下手绢,“先生的梦魇之症好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是需要多补补,切勿乱用其他汤药,下官给您换一剂补身子的,再服用半月,看看效果。”

    叶听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梦魇是好多了,胀气也好了很多,食欲比之前也好了不少,就是早晨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昨日吃了些山楂,就更不舒服了,肚子有些疼。”

    崔应雪:“寒凉之物切勿再用,山楂等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能食用,先生脾胃虚弱还需多调理月余——下官给您列出些禁用的食物,先生日后多注意些吃食。”

    叶听晚懵了:“……啊,这么严重啊?”

    本来只是爱做噩梦,现在都便是脾胃不好了,想来自己之前吃东西也没注意过。

    崔应雪:“是。”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吧,都听应雪大哥的。”

    崔应雪写了需要叶听晚注意的食物,又开了新的药方子,李德便跟着向家的小厮去了百草堂抓药。

    午后,雨势小了,叶听晚留崔应雪用了午膳,男人便要离开。

    叶听晚得知他要进宫,便不好意思的问道:“应雪大哥去福宁殿,可是陛下有什么事儿?”

    魏景承那天说了晚上来找他,却只派了福海过来传话,说是有要事不能回来了,叶听晚没多想,魏景承日理万机,忙起来正常,但眼下三天都没消息了,他觉得魏景承可能是病了。

    崔应雪自然不会告诉叶听晚天子风寒未除,道:“无碍,只是照例去请平安脉。”

    叶听晚抿了抿唇:“那应雪大哥能不能麻烦你捎我一程,我也想去看看陛下。”

    崔应雪:“好吧,下官把先生送到宫内,还需麻烦先生小走片刻。”

    叶听晚欣喜,点了点头,上次乘坐向定安的轿撵,也只是把他放下了宣武门外,宫外的轿撵不可在宫里行驶,他自然明白。

    叶听晚:“好!”

    乘坐崔应雪的轿子进了宫,叶听晚依旧是自己往福宁殿的方向走。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本以为崔应雪的轿子也不能在宫中走,却没想到他下了车之后,马夫赶着轿子就过了宣武门。

    等他到了福宁殿的时候,崔应雪的轿撵已经出宫了。

    福海见叶听晚进了福宁殿的门,还觉得诧异,上前迎上:“先生怎么就一个人来了?”

    福海手里端着空药碗,想也不用想这是天子刚刚吃了药。他蹙了蹙眉心,问:“我……我想陛下了,就命人送我进宫了。陛下呢?可还在忙?”

    福海面色有些异常,道:“陛下这几日因为江南水患之事忧心,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眼下京都温度骤降又感染风寒迟迟未愈,老奴刚送了药进去,陛下正在殿内和几位大人谈事。”

    叶听晚抿了抿唇,他就知道魏景承肯定是生病了,前几日离开的时候,还生着热。

    叶听晚:“那我去外殿等着陛下,公公去忙吧。”

    福海淡淡道:“是。”

    叶听晚甫一进门,便从天子的内殿走出以为绯色官袍的男人,他记得这个人,魏景承和他说过,好像是吏部尚书什么官职,反正官儿很大。

    男人见了叶听晚,几分诧异,却也恭敬的给他行了礼,便走出殿内。

    叶听晚回了礼,还没进门,透过天子内殿的鹤纹屏风,只见男人将一本奏折扔到了地上。

    内殿的内官纷纷垂地叩拜:“陛下息怒!臣等一定查清此案,让赵大人九泉之下安息。”

    天子怒不可及的声音,冷冷呵斥:“三日之内,朕要个答案——都给朕滚出去。”

    内殿叩首在地的为三司,刑部侍郎、监察院左右御史、大理寺卿四人。新上任不足月余的工部尚书赵怀任建州巡抚,亲自下建州监督建州大坝的工程,却在初到建州就遇水患葬身鱼腹。

    天子重用之材,刚刚上任就遭遇横祸,明面上此事做的再滴水不漏,天子也不可能不命人严查。

    一群人面色惶恐的从天子内殿鱼贯而出。

    叶听晚觉得好像发生了大事。

    等人走干净之后,他才掀开珠帘,走进内殿。

    一进门,还未见人,天子就透过屏风,小声道:“晚晚?”

    叶听晚应了一声“哥哥”走进去。

    内殿,天子伏案,面色凝重。

    男人剑眉紧蹙,一双星眸如蒙上一层灰雾,明显消瘦的面颊和眼下不容忽视的疲倦,透着一股了无生机的气氛。

    男人凝重阴郁的面颊见了他之后,才带着点点笑意。魏景承调整了一下坐姿,朝着青年伸出手,淡淡道:“为夫食言了这几日忙了些……晚晚,过来。”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小手抚上他的眉心,忧心问道:“哥哥……”

    魏景承看着好累啊。

    T-T

    天子贴着青年的手心,张开双臂将人揽进怀里,轻轻道:“让为夫抱抱你。”

    叶听晚乖巧的让男人抱着,小手慢慢环上男人宽厚结实的背,一下下抚着安抚着:“嗯。”

    小声安慰道:“哥哥不气不气了。”

    第63章

    “嗯。”

    叶听晚瞧见魏景承这般疲惫的模样,心里闷闷的,像是被热毛巾包裹住了心,怎么都不舒服。

    魏景承这几日一定一定是出现了很棘手的事。

    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男人抱着怀里的青年迟迟未动,像是精疲力尽的鱼儿遇见了汪泉,又像是久旱逢甘霖,抱着他汲取得以生存的水。

    叶听晚从来看过魏景承这般疲惫。

    “晚晚。”男人道:“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自从叶听晚搬去城中,天子好像又回到了遇见青年前的日子,挑灯伏案直至深夜,又或者躺在塌上孤等天亮。

    叶听晚点了点头,抱着男人,“好,晚晚陪着哥哥。”

    说罢,叶听晚拉开些距离,小手抚上男人的额,才发现魏景承还是如那日那般,额角微烫。他焦心问道:“哥哥没吃药吗?怎么还是有些发烧?”

    魏景承的药就是眼前的青年。

    天子拉着青年的小手起身:“为夫没事,就是有些乏了,去休息一会儿。”

    叶听晚任由男人牵着手,上了天子寝殿,魏景承便将身上的发冠一去,随意的扔在地上,抱着叶听晚躺在塌上。

    “怎么会没事呢,”叶听晚给男人盖上被子,扣着他的五指,“生病了就要吃药,吃了药才能好呀?崔大哥这几日没进宫给陛下看病吗?”

    魏景承像是在叶听晚面洽就像是磨平利齿的兽类,乖乖的让青年抱着,却在听见崔应雪的名字后,蹙了蹙眉,倏地睁开双眸,把青年拉到怀里,不满道:“晚晚以后离他远些。”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有点抵触漂亮哥哥。他知道崔应雪用蛊毒威胁过魏景承,且魏景承拒绝了崔应雪除去刘氏的要求。但是后来魏景承把人又留在了宫中,他以为他们起码是同一梯队的。

    叶听晚疑问:“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天子淡淡道:“为夫吃醋。”

    “只是这样啊……”叶听晚:“那好吧。”

    天子并未在解释什么。

    叶听晚留在福宁殿,陪着生着病的天子。翌日辰时,魏景承并未起身上朝,叶听晚醒来便去楼下取了药,上来的时候魏景承正坐在塌边上,面色不太好。

    叶听晚把药端过去:“哥哥怎么了?”

    天子闷闷的看着青年,伸出手:“晚晚怎么起床了,过来再让为夫抱抱。”

    叶听晚:“吃了药才行。”

    魏景承生病,突然变成了粘豆包,离开一会儿也不行。

    叶听晚第一次照顾人,觉得还不错,福海把粥端了上来,魏景承吃完一碗白粥,乖乖吃了药。

    结果又要拉着叶听晚睡觉。

    魏景承这个工作狂什么时候这样赖过床!

    “哥哥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叶听晚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儿,蜷缩在男人怀里,“晚晚觉得你不开心了。”

    魏景承“嗯”了一声:“晚晚最了解为夫了。”

    “烦心事,”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颈,像是大型兽类求爱,“处理不完。”

    叶听晚:“哥哥说给晚晚听?”

    虽然听不懂QAQ

    但是烦心的时候,沟通最能解决问题了。

    天子应了一声,又道:“都是一些和晚晚无关紧要,为夫能处理,晚晚听了也烦心可如何是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

    天子又淡淡道:“晚晚,你能感受到为夫……”为夫的心意吗?

    魏景承心间嗤笑自己。

    他什么都没做,他的晚晚又怎么能感受到。

    果然自己贪恋的越来越多了。

    魏景承说话说一半,突然卡着不说了。

    他问道:“什么?”

    魏景承:“没,想问晚晚是不是也感受到为夫有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失望吗?”

    叶听晚:“怎么会呢,哥哥是大烨的天子,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但不管是什么困难,晚晚相信哥哥一定都会迈过去的!”

    天子欣慰一笑,吻了吻青年的脸颊。

    两人在殿内休息了一上午,魏景承的心情才好了一点,中午的午膳也是在寝殿用的,叶听晚吃饱了之后,便在殿内和魏景承下五子棋,玩儿不过一个时辰,福海便上来通报:“陛下。”

    天子蹙了蹙眉,大抵是知道什么事儿,便直接让福海说了。

    福海道:“是三司求见。”

    魏景承有些不快:“朕知道了,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福海应了声下了楼。

    魏景承明明有事情要忙,还是陪叶听晚下完了那局棋,才起身离开:“晚晚今夜还陪着为夫好不好,等为夫病好了再回家。”

    魏景承说话的时候,带着弱势的恳求,但就算魏景承不说,叶听晚也没打算撇下男人回家。

    乖巧的亲了男人的脸颊,“哥哥放心好了,晚晚这几天都陪着哥哥。”

    天子这才满意道:“那等为夫忙完,带晚晚出远门玩儿。”

    叶听晚点了点头:“哥哥快去忙吧。”

    天子离开之后,叶听晚把棋子收了,下了楼去给男人煎药。

    约莫过了酉时,魏景承还没回来,他才自己去了御书房-

    崔应雪几日没见天子,魏景承自然也不想见他,将他留在宫中,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控制自己的行踪。

    进了御书房的门,天子位于上座,请了安,男人却不提蛊毒之事,只淡淡道:“定安身子最近可好些了?”

    崔应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天子面前的小几前打开,道:“回禀陛下,将军一切安好,只是体内的余毒还需些时日才能除去。”

    “定安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心中自然有数,朕便不多说。”

    崔应雪:“陛下思虑太多了,将军是下官的夫君,下官自然希望将军早些痊愈。”

    魏景承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朕今夜为什么突然要见你?”

    崔应雪意识到了点什么,璇玑连夜从南海送来书信,说璇玑营走路了风声,让他在京城注意安危。璇玑营始于先帝登基初期建立的暗卫营,灭迹于先帝驾崩前三栽,十几年过去了,可以说除了璇玑营内的影卫,世上再无其他组织能查到线索。

    除了一人。

    那就是大烨的天子——魏景承。

    崔应雪淡淡一笑,“陛下恕臣愚钝。”

    魏景承无需在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的头目前装傻,“朕不管你什么身份,也不在乎,对你的过往没兴趣。定安和晚晚对朕来说是最重要的二人。你若安心在定安身边待着,朕自然不会动你,但你若将心思花在他二人身上,便是自取灭亡。”

    崔应雪:“陛下说笑了,”

    就算魏景承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的身份只要向定安不知道,他就不怕:“臣本可以和陛下一心,除去刘氏,皆大欢喜。但陛下顾忌太多,臣只能帮陛下一把,至于陛下所担心的事——臣和将军少年结识,臣的心一直都是将军的,您与将军情同手足,叶先生又是您的挚爱,臣自然不会动也不敢动。”

    崔应雪确实不敢动叶听晚。

    但是他可以利用。

    魏景承剑眉紧蹙,“刘氏并非是轻易就可除去,朕同情你的遭遇,但朕是大烨的天子,朕不可能让大烨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朕可以答应你,刘氏——朕会将她囚禁皇陵,非死不得出。”

    崔应雪浅浅一笑:“陛下这是害怕臣动叶先生?”

    魏景承颌角的青筋虬结:“你知道朕软肋。”

    崔应雪:“陛下也不知道臣的软肋?”

    魏景承:“朕不会用定安威胁你。”

    崔应雪放肆一笑:“那陛下就输了。”

    没有一兵一卒的博弈,天子却少有的先呈现了弱势的一面,将自己的软肋先一步暴露给敌人。

    崔应雪没想这么快和魏景承谈崩。

    “自古……”

    “但你棋差一步,”魏景承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看着面前有些得以的青年,勾唇一笑:“刘勇,把人带上来。”

    崔应雪瞳孔中闪出一丝诧异,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方才还呈弱势的天子,亲眼开着一男人将满身血污的璇玑架进了殿内。

    璇玑吐了口黑血,被刘勇扔在地上:“陛下。”

    魏景承淡淡扫过地上的少年:“你就一处软肋吗?”

    “崔,不对,朕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南荣先生。”

    璇玑意识迷离,猩红的双眸望着一身官袍的崔应雪,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先生,他们大烨的人太……太奸诈了……”

    方才还一脸镇定的青年,扫见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那张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的面容瞬间便的扭曲可怖。

    崔应雪站起身来打翻了自己布置好的银针药材,一双宛如游隼的眸,爬满血丝:“魏景承!你敢动他?”

    魏景承没心情了:“把人带下去,治治他的伤。”

    刘勇闻言,命人把地上的少年又拖了下去。

    崔应雪喝道:“等等!”

    刘勇自然不听。

    眼瞧着人就被带走,崔应雪忍无可忍,掀开袍子跪在天子身边,求道:“臣求陛下,让臣给璇玑看看伤。”

    魏景承淡淡吩咐道:“他不会死,朕会命人治好他,至于他送过来的消息,朕谢过你。”

    崔应雪:“陛下就是这么谢的?”

    魏景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对朕的晚晚做了什么?”

    崔应雪蹙眉:“你知道?”

    “你蓄意接近,不管是想挟持晚晚还是让晚晚说服朕,都不会成功,朕说了不会动刘氏就是不会动,朕比你恨她。”

    崔应雪心间定了定,显然魏景承并不知道叶听晚的事。也是,男子能生子的奇闻,数百年来都是骇人听闻。

    崔应雪:“臣答应陛下,不会伤害叶先生,还望陛下善待璇玑。”

    天子自然信不得一个江湖术士的话,但是有那送上门的少年做注,崔应雪不敢动。

    魏景承:“血蛊的解药,抓紧时间研制,朕要在三月之内解毒,否则你就等着给那人收尸吧。”

    崔应雪:“臣,遵旨。”

    叶听晚想进门的时候,漂亮哥哥板着一张脸从御书房出来。

    他蹙了蹙眉,魏景承从不会让人限制他的出行,方才进了御书房的时候,见门外候着那么多金吾卫,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结果听见魏景承和漂亮哥哥吵架。

    他本以为漂亮哥哥和魏景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的。

    没想到……

    叶听晚抬了抬眸,看着身前的人,小声道:“我,我都听见了,应雪大哥你……你照顾好小将军吧。”

    崔应雪抿唇不语,目光扫在青年的腰腹,然后看着他单纯的小脸,勾唇一笑:“先生,我也是个可怜人啊。”

    “陛下他不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64章

    “对不起……”叶听晚摇了摇头:“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但是我相信哥哥,你威胁哥哥……算了。”

    说罢,叶听晚不再理会男人,匆匆走进殿内。

    崔应雪看着青年的背影,低语:“还真是冷血啊。”-

    叶听晚进了内殿的门,天子正在批折子。

    男人见他进门,抬眸轻笑了声:“晚晚。”

    叶听晚乖巧的走到男人面前,坐在男人身边,抿了抿唇:“哥哥,我刚才听见你和崔大人吵架了。”

    魏景承俯身吻了吻青年,“嗯,听见就听见了,晚晚以后离他远点就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

    心情很复杂。

    魏景承刚才好像没想威胁漂亮哥哥,甚至不想和他吵崩。

    魏景承明明可以一早提醒他,不让他和漂亮哥哥走近,甚至可以没必要给他买房子,将他留在身边就行。但是魏景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魏景承不想干涉他交朋友,也想让他自由一些。

    就算做到这些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保证他的安危。他都可以不在乎,只需要他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听晚看着青年,虽然都知道,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哥哥担心晚晚,为什么还让晚晚出去住?”

    天子淡淡道:“因为晚晚喜欢,不管晚晚喜欢什么,为夫都会办到,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为夫也要给晚晚摘下来,好不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月亮和星星怎么可能摘下来。”

    魏景承抬眸,轻笑一声,抱着叶听晚亲了一下:“晚晚想要?”

    叶听晚:“…………”

    “才不是。”

    他要星星月亮做什么。

    他……

    想要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叶听晚在天子身边呆了一周,陪着男人治好的风寒才回了城中的宅子。

    甫一进家门,李德就迎了上来,刚从城中的百草堂回来,手里还拎着药材。

    叶听晚看着李德手上的汤药,心里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去做什么了?”

    李德纳闷,先生一走就是七八天,临走的时候交代的药都没吃,后来向家又送来了不少药材,他本准备托人送进宫里的。

    “小的刚从百草堂回来,这里都是崔大人给先生开的药,说是让先生别断药。”

    叶听晚蹙了蹙眉,断了药也有一周了,梦魇没有再发作过,但是胃口却不像之前好了,他心里觉得漂亮哥哥不会害他,但是魏景承告诉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听晚:“这样啊,我最近好了,以后不必去城里取药材了……对了,你一会儿再去一趟吧,就和崔大人说我的病好了,让他不必担心了。”

    李德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小的先把药放下,再去一趟。”

    叶听晚应了声回了房。

    约莫一个时辰,李德回来了。

    叶听晚在房里准备出去玩儿的衣物,离开福宁殿的时候,魏景承说要带他去京外玩儿两天。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分开住之后头一次去旅游呢!

    李德敲了敲门,“先生,您在吗?”

    叶听晚闻声,放下手里的衣物,走到前殿:“进来吧。”

    李德进门,结果又提了一堆药材,挠了挠头,把方才在百草堂崔应雪交代的话一一回复给叶听晚:“先生,方才小的去,恰好遇见崔大人,我把先生交代的话回给崔大人,崔大人却又给开了药,说先生身子弱,药不能断。”

    李德也没办法,只能又把药带了回来。

    叶听晚抿了抿唇。

    不知道自己有病的时候还没那么在乎,现在被医生治出来毛病了,自己才放不下。或许还是告诉男朋友好了,找宫里的太医开点药qaq

    叶听晚:“那就收着吧。”

    漂亮哥哥要是想拿他威胁魏景承,早就下手了,况且前些日子他和魏景承在御书房那番话,显然已经有把柄在魏景承手里握着。漂亮哥哥大概就是医者仁心,想把他的病治好。

    李德应了声,出了门,又折了回来:“对了,先生。崔大人方才还说向将军的身体好了很多,说先生要是有空便去府坐坐。”

    叶听晚:“啊……这样啊……好。”

    为什么感觉漂亮哥哥有事情瞒着他呢?

    那日在御书房外,他对自己说让他帮帮忙。

    叶听晚想不明白自己能帮到他什么。

    他肯定不会自己去向府的,还是跟着魏景承去好。

    李德说的话并不假,翌日魏景承出宫,便说要带他去向府,叶听晚便跟着去了,刚好晚上回福宁殿休息,还能找宫里的太医给他看看。

    路上。

    “哥哥不怕崔大人会私下接近晚晚吗?”

    轿撵内,叶听晚靠着男人。魏景承方才说崔应雪也在向府,好几日没进宫了。

    他们吵完之后,叶听晚就避着漂亮哥哥了,药也没吃,他搞不清楚漂亮哥哥和魏景承的关系,只能尽量不给魏景承找麻烦,“我觉得崔大人好像想通过晚晚和陛下说什么。”

    魏景承自然考虑到了。

    璇玑营是先帝的暗卫组织,数十年前就被灭掉,刘勇刚查探到璇玑营消息的时候,他还有几分诧异。但是工部尚书遇害一事,刑部去了一遭都没查出来背后黑手,反而是璇玑营那小子将户部和吏部买通死侍的罪证送到了朝廷手里。

    崔应雪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但他却心系向定安,不知是福还是祸。

    魏景承:“晚晚放心,他不会妄动。定安曾在辽东救下他,后面的事,和定安交代的也无二致,他不会不顾定安。再者说了,璇玑营的少主,还在为夫手里,他也不可能不顾那少年。”

    叶听晚抿了抿唇,也搞不懂魏景承说的什么,大概是漂亮哥哥背景没有那么简单。其实他也注意到了,越接触的多越能发现,城府深的人,会变现的很平淡,遇到什么事儿都波澜不惊的。

    漂浪哥哥就是那样。

    魏景承也是。

    叶听晚更觉得漂亮哥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甚至是魏景承都不知道的。

    叶听晚:“那就好,其实晚晚觉得崔大人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魏景承轻笑的声,捏着身边青年的腮肉,吻了吻他:“晚晚这般说,为夫要吃醋了。”

    男人忽然靠近,鸦羽仿佛要扫在他的脸上,他吻的很轻又很重,给了他呼吸的空间,却又强行撬开唇齿。

    一个吻,亲的的叶听晚脸红心跳。

    “晚晚已经快半月没让为夫同寝了。”魏景承亲了亲青年的手背,一双深情的双眸望眼欲穿:“今夜为夫在晚晚家住下可好?”

    叶听晚心脏砰砰砰的跳,魏景承生病之后他们就没做过了,但是也没半月,且魏景承每次就要做那么深,肚子会不舒服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小声道:“前些日子哥哥病着,怎么能做那种事。”

    魏景承轻笑道:“能,但是怕传染给晚晚。”

    叶听晚:“…………”

    “可是晚晚最近不太舒服,”叶听晚不是不喜欢做那种事,就是单纯受不住魏景承,“能不能不做……”

    “自然可以。”天子滚了滚喉,抚上青年的发,他不希望他的晚晚对他抱着讨好的心态,青年是不是真的想,也自然看得出来,“晚晚不想做就不做,都听晚晚的,但是为夫抱着晚晚睡觉好不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那好叭~”

    天子的轿撵停在向府。

    叶听晚跟着魏景承进了门,。

    向定安没想到自己变得这么虚弱,身子消瘦了一圈,拿一把剑恐怕都费劲,天子进门,他便侯在庭院里,崔应雪蹙着眉心,给男人整理的一下大氅:“外头寒气重,夫君还是在屋里头候着吧。”

    向定安摇了摇头,“小雪放心,为夫没事,过几日都能去五大营了。”

    崔应雪心间泛酸,但知道青年的性子,便也没再劝。

    天子甫一进门,看着向定安蹙了蹙眉。

    大烨的辽东小将,何时这般病弱憔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臣……”

    向定安还没跪,天子便上前揽住了人的胳膊,沉沉道:“在朕面前,无需虚礼。”

    向定安:“是。”

    入了席。

    崔应雪和天子解释了一下向定安身上的毒。

    倭人卑鄙阴险早有耳闻,南海边防一直是大烨的心头大事,向定安平叛南海却落个这般下场,让天子如何不痛心。

    崔应雪:“陛下放心,将军的毒已经根除,身子只需要再养半年便可恢复。”

    魏景承点了点头:“你也好久没在京城长住了,南海你平叛有功,今后南海一带十城三洲,便听你向定安差遣,无需吏部兵部刑部过问。待你病好,朕便让向卿回京,届时朕便封向卿与你同授勋。”

    向定安有些意外天子奖赏如此丰厚———十城三洲,已经是南海所有疆土,魏秉志任职南海是也不过只有指挥兵权,并未拥有地区管理的权利,如此殊荣,说是让他做南海王也不为过。但却又不是他所求。

    他所求唯一人。

    向定安掀袍叩首,正色道:“臣谢过陛下———但陛下臣还有一心事迟迟没和陛下说过。”

    魏景承眸子沉了沉,大抵也能猜到向定安想要什么。

    魏景承:“直说便是。”

    向定安,“臣,想娶小雪为正妻,还望陛下成全。”

    崔应雪滑了滑喉,垂眼看着地上叩首的青年。

    魏景承抬眸斜倪向定安身侧的崔应雪:“……好了。”

    “朕答应你。”

    叶听晚坐在魏景承身边,看着向定安,心里酸溜溜的。

    初见向定安的时候,青年曾在郴州对魏景承说,“臣有心悦之人,此生非他不娶。”

    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QAQ

    第65章

    叶听晚觉得自己一直对感情没什么直觉,和魏景承恋爱是头一次,上学的时候一直想着毕业之后能找到个好工作就行了。

    这么想,自己前十几年的感情经历空白一片。

    遇见向定安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和了漂亮哥哥的事儿。后来虽然没怎么关注过,但是也一直都知道他们的事。

    最最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磕CP原来是一件这么上头的事儿。

    小将军他好爱,真的T-T

    向定安起身入席,脸上挂着笑意,“臣谢过陛下。”

    魏景承并未在说什么。

    席间,叶听晚去上厕所,魏景承本要跟他一起,但叶听晚拒绝了,跟着向家的小厮走到外院子。

    其实不是他不想让魏景承跟着,他本能的觉得漂浪哥哥会有事情找他说,但是魏景承也在,他也不太确定。

    果然,他离席没多久,小厮就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漂浪哥哥在门前候着他。

    叶听晚抿了抿唇。

    魏景承不可能猜不到漂亮哥哥在这儿堵着他吧?

    叶听晚上前:“应雪大哥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月光下,青年白皙的脸上一双杏眼微微睁着,长睫如蒲扇轻轻煽动,单纯可爱。魏景承应该早就告诉了叶听晚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告诉他提防自己,他却还是擅自离席。

    崔应雪突然就知道为什么魏景承会喜欢一个头脑简单的小太监了。

    确实和魏景承般配。

    “先生说笑,下官只不过出来透透气,”崔应雪勾起一抹笑容:“先生快些进去吧,陛下和将军都在等着呢。”

    叶听晚纳闷,“……”

    “是吗?那我进去了。”

    崔应雪并未再多说什么。

    叶听晚还没走进殿内,魏景承便走了出来,迎上他:“晚晚?”

    叶听晚点了点头:“我回来了,外面好冷。”

    魏景承鸦羽微垂,扫了一眼青年身侧的崔应雪,接着叶听晚进了殿。

    这次从离开向府,崔应雪和叶听晚并未在见过。

    回家的路上,叶听晚问魏景承:“陛下不想问问方才我和崔大人说了什么吗?”

    本来以为魏景承会问他。

    毕竟他和漂亮哥哥刚刚闹翻了。

    天子一笑,扣着青年的五指:“晚晚想说会说的。”

    叶听晚有些意外,但心里莫名又觉得正常,魏景承是他的男朋友,信任他很正常,他发自内心觉得:“我觉得崔大哥不像坏人,哥哥是不是知道他的事情?”

    叶听晚:“我觉得崔大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和小将军明明这么相爱,为什么要逼陛下除去刘氏呢?”

    “为夫查不到具体的事由,只知道崔应雪并不是崔少时的儿子,而是先帝时期建立名为‘璇玑’的安暗卫营的头目人物。璇玑营建立之初,本意是为大烨中央搜集江湖情报,只接受皇帝的直接命令,后因为朝中朋党之争瓦解,朕年少记事的时候,璇玑已经不存在了。”

    魏景承:“至于璇玑死灰复燃,为夫想可能可刘党有关系,但时间太久远,刘少宗自裁之后,刘党初立之时的老臣大多都被秘密处理了。他和刘氏的仇,大抵和刘少宗有关系。”

    叶听晚似懂非懂:“那陛下想过怎么解决这件事吗?晚晚觉得崔大哥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自己动手?”

    魏景承:“不会,璇玑营不会在明面上漏出手脚,否则为朝中百官绝会联合上书,崔应雪背后势力再大,也不是大烨的对手。但他是目前唯一可能解开血蛊的人,为夫也不会动他。为夫想,等定安身体好了,他们便回南海,以后,为夫会处理刘氏,虽不能杀她,却能保证她再也无法霍乱朝纲。”

    “这样啊……”叶听晚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都如魏景承所计划的那样: “那就好,”

    但崔应雪的事情他搞不明白,他心里想着是另一件事。

    叶听晚心里乱糟糟的,方才见了崔应雪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对方是有事情想告诉他的,但是他又不说,难道是不想让哥哥知道吗?会是什么事情?

    叶听晚:“哥哥,我明天想去百草堂一趟,我……我觉得漂亮哥哥会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哥哥既然知道他不会伤害我,那能不呢让晚晚自己见见他?”

    魏景承蹙了蹙眉,“晚晚觉得他有何事?”

    崔应雪城府极深,若是要利用他的晚晚,确实早就该动手了。但他不想让青年冒险。

    叶听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同他也只是说过几句话,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甚至没和晚晚说过哥哥的蛊毒之事。”

    魏景承蹙眉,思忖片刻道:“晚晚既然想见,那便见。”

    叶听晚:“嗯……”

    骄外,一轮残月。

    魏景承卷起轿撵中的帘子,拉着青年的手,看着窗外那抹月色:“晚晚还记的为夫和晚晚那去向府时候的事情吗?”

    魏景承记忆犹新。

    此时他望着身侧的青年,和此刻一般,心间升起暖意。

    “那时候晚晚问为夫,是不是以后一辈子要做孤家寡人。”

    叶听晚闻言,想了想,他记得那时候他问魏景承为什么不生孩子还是什么的?

    不过现在魏景承不会是孤家寡人了:“哥哥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的,”

    叶听晚轻轻靠着男人的肩,看着窗外被乌云遮住一般的月:“晚晚以后都陪着哥哥,一直一直陪着。”

    一直一直陪着魏景承。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魏景承给了他自由,却用一颗心把他拴住了。

    或许不是魏景承,是他自己把自己拴住了,他想,以后一直一直陪着魏景承也好。

    不管是大反派头头,还是什么在未来没有解决的困难,他都陪着魏景承,一起走。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还挺害羞的。

    天子还是那个月圆的夜晚那般,垂眸看着肩上青年白皙的小脸,看着月色下,青年长而卷翘的睫在眼帘下形成一圈儿月牙形状的阴影。

    魏景承:“晚晚现在陪着为夫就够了。”

    不想以后,只想当下。

    不管今后他的晚晚想做什么,都能大胆去做。

    他的感情不应该成为羁绊青年的桎梏。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嗯,晚晚有些困了。”

    最近嗜睡不少QAQ

    马车平稳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子的轿撵停在了叶听晚的宅子前,天子还没下轿子,突然觉得轿撵外有匆匆的脚步声。

    刘勇身着一身夜行服,掀开了轿撵外的帘子,却看见天子将身着一身雪色锦袍的青年抱在怀里,双眸柔和似水,见了他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闭嘴。”

    叶听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魏景承还在身边睡着,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大概是还没天亮。

    天子睡眠一想很浅,却在青年身边可以放松戒备,发现人起来了才跟着起身:“晚晚?”

    叶听晚:“我起夜。”

    魏景承靠在青年身边,点了点头:“嗯,为夫下去取夜壶。”

    叶听晚:“……不用了。”

    说着,天子就起身,叶听晚看着男人下了床,拎着 夜壶过来,心道,反正自己都没魏景承不知看光多少遍了,袅袅而已!

    “哥哥别看,晚晚自己来。”叶听晚拿着夜壶背过男人,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发现魏景承就坐在被子里,看着他:“好了。”

    回到塌上,叶听晚躺下,闭上了眼却睡意全无。

    本来以为魏景承会做的。

    因为男人在房事上一向说话不算话。

    咕哝了半个时辰,身边的男人才淡淡道:“晚晚怎么不睡了?”

    叶听晚掀开头上的杯子,漏出眼睛,看着身边侧过脸的男人:“哥哥……”

    魏景承翻身,身子也正对着青年,手放在他的腰间:“怎么了?”

    叶听晚:“哥哥今夜不想做吗?”

    魏景承无奈笑了:“晚晚不是说不想做?”

    叶听晚:“那,那以前晚晚还说只做一次,哥哥每次能一次罢休……”

    天子没辙,伸手将青年揽在怀里,低着他的额,又吻了吻,轻轻将青年的耳朵放在自己胸膛前:“晚晚听听为夫的心里话。”

    叶听晚:“……”

    “砰砰砰”

    “听不见。”

    魏景承道:“他说,他听见了晚晚的话,晚晚说今夜不想做。”

    叶听晚无语:“糊弄人。”

    虽然不想做,但是魏景承想做的话,他也不是不行。

    毕竟素了十天了,还是头一次。

    他果然思想成熟了不少QAQ

    叶听晚自己也说不出口,只好惺惺作罢,翻过身去,不看魏景承:“那……那就睡觉吧!”

    男人贴着他的背,轻轻道:“嗯。”

    翌日,魏景承还是按时上朝,半夜醒了一次的叶听晚辰时睁开眼,还萎靡不振看着男人利索的起身,软乎乎道:“哥哥起……啊~哥哥这么早?”

    “嗯,晚晚今日不是要去百草堂吗?”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额:“去吧,为夫让人陪着你,晚点为夫回来陪晚晚去街上转转?”

    叶听晚点了点头:“好。”

    等男人离开,叶听晚睡到了快午时,才自然醒。

    从塌上爬了起来,梳洗完,带着魏景承留下的两个金吾卫上了街。

    甫一进了百草堂的门,崔应雪就抬眸对他浅笑一声:“先生看着瘦了一些?”

    叶听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崔应雪淡淡一笑:“看来先生最近几日没乖乖用药。”

    叶听晚:“…………”

    “能看出来吗?”

    崔应雪:“自然。”

    “我确实没用,”叶听晚坐下,看着药材柜前的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最近漂亮哥哥比小将军还高了?

    “先生今天过来是想打听什么?”崔应雪把药材包好,坐在了青年面前。

    叶听晚点了点头:“我觉得……应雪大哥有事情瞒着我,我猜不出来,所以想过来问问。”

    “是吗?”

    崔应雪抬眼,一双上挑的狐眼眯了眯,淡淡道:“那,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第66章

    叶听晚:“……”

    不说就不说嘛……

    叶听晚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道他们权谋文里的角色说话怎么都这样,说人话不好吗QAQ

    叶听晚:“应雪大哥不想说就不说,不过吃了应雪大哥的药后,我的胃口好很多了。而且……我觉得应雪大哥不是要害我的人。”

    他是真的觉得男人心性不坏,只不过是和魏景承有着对立的目的罢了。

    “哈哈”男人闻声一笑,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回答,只不过男人没回应他的话,而是着手把面前的药材推了过去,换了个话题:“陛下体内的蛊毒难除,需要保持心情愉悦才是,这些补药还要劳烦先生给陛下送过去。”

    “陛下的药?”

    魏景承曾说过漂亮哥哥是唯一能解开蛊毒的人,把药给他,难道是找到办法解毒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乖巧的把药收了回去,“谢谢崔大哥,是陛下的蛊毒找到解药了吗?”

    崔应雪耐心解释:“解药的方子一直都有,只不过各类药材的用量需要多次试验,才能得到最佳的比例。”

    叶听晚听个半懂:“这样啊。还是谢谢崔大哥,我老师常说的医者仁心,大概就是形容崔大哥这样的人了。”

    “先生客气了,”崔应雪:“先生回去吧,把汤药继续用上,才能把您的身体补好———当然,先生也可以选择不信。”

    叶听晚:“嗯。”

    至于漂亮哥哥为什么不和自己说病症,他也想不通:“但是崔大哥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说吗?”

    不说得了什么病,但为何不说,也不至于不告诉他吧。

    崔应雪突然道:“说了先生可能会反悔。”

    “什么?”叶听晚更百思不得其解:“……崔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我……”

    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现在还不是时机,再过几日,我会告诉先生的。”崔应雪:“不过到时候先生可不要觉得我私自做决定了。”

    叶听晚心里别扭极了,但知道漂亮哥哥不会告诉他,只好道:“……好吧。”

    崔应雪:“先生慢走。”

    从百草堂出来,叶听晚带着李德进了宫。

    轿撵驶过存着积水的官道,缓慢驶向皇宫。叶听晚在轿撵中分析崔应雪同他说过的那段话。

    其实最初,他是怎么找上漂亮哥哥呢?

    好像是因为小腹总是莫名的抽疼。

    或许没什么大事,但是漂亮哥哥神秘兮兮的,他就更好奇了。

    看来还是告诉哥哥吧。

    叶听晚越发觉得,他和他的哥哥,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叶听晚离开后,五水从街上回到百草堂。

    崔应雪正在研究部侓人的蛊毒解药,格外投入,他甫一进门,男人都没抬眸看他一眼,五水道:“先生,您做什么呢?这么入神?”

    崔应雪看着却一味药材的配方,捏了捏眉心,这才抬眸看面前的男人:“他可是进宫了?”

    五水:“嗯,属下瞧见人上了马车,朝着宫里的方向走了。”

    崔应雪抬了抬唇:“嗯。”

    五水是璇玑的侍卫,眼下璇玑被魏景承捏在手里,他只能跟着崔应雪。五水想办法将少主赶紧从天牢里救出来,只能听崔应雪的话,不过这几日男人并未行动,而是钻进药堂就一整日不出门。

    五水:“先生为何迟迟不动?少主在大烨人手里一天,我璇玑营就一日无主。”

    崔应雪:“左右不够一个说不出口的江湖帮派,无主又如何?眼下璇玑性命无虞便是,至于璇玑——我自有安排。”

    五水:“……”

    “那先生准备怎么处理狗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这几日属下日日跟着他,那边的影卫已经换成了死侍,再多些在下也护不住了。”

    崔应雪:“想救下少主,只能护着他,主意自己的踪迹,尽量不被魏景承身边的金吾卫发现——拖一日算一日。”

    五水:“是。”-

    叶听晚把崔应雪交代的汤药,交给了秀姑。

    待药煎好,他又亲自喂男人吃药。

    魏景承这几日确实眼瞧着憔悴了一些,眉心的浅痕始终不消。

    天子活络了一下手腕,将满目的折子推开,腾出时间,看着面前安静坐在他身侧的青年。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终于忙完了,唤李德拿来温着的药碗,想喂喂魏景承,甫一递过去,男人却怕他烫着了,放下手里的折子,将药接了过去,似墨染的双瞳柔和的看着他,微微笑:“晚晚,为夫来吧。”

    叶听晚摇了摇头,撅着嘴巴,“我喂哥哥吃。”

    天子只好无奈浅笑声,顺着青年,开张唇:“嗯——晚晚去百草堂可问出自己想问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将勺子里的药材吹凉,思忖片刻:“……没。”

    “嗯?”天子眉心微蹙:“晚晚想……”青年想知道什么,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崔应雪吐出来,但他既然不说,自然是想自己弄清楚的。

    天子吃完药,五指抚上青年的发顶,亲了亲他的额角:“晚晚,为夫一直站在你身边。”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哥哥,其实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李德把天子的药碗撤走,关上了福宁殿的门,叶听晚见没人胆子也大了,坐在男人腿上,抚上他的肩:“晚晚……肚子有点不舒服,有几日了,上次行房,我们做的深了……一会儿请太医过来瞧瞧吧。”QAQ

    天子闻言,滑了滑喉,心里自责,扣着青年的五指,看着青年因为害羞而微红的双颊,不知该说什么。

    他早知道他的晚晚一向这般爱害羞,尤其是房事上,总是由着他来,自己竟不知何时做的过分了,伤了人:“都是为夫的错。”

    叶听晚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哥哥,其实晚晚……也那啥……啊啊啊不说这个,我找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事,才告诉哥哥。”

    “嗯。”

    “为夫去命人唤太医过来,晚晚先上去休息一会儿,”说罢天子抱着青年上了寝殿休息。

    叶听晚被男人抱在怀里,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心,和自责的眼神,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的哥哥,一直都在乎他的,抱着男人吧唧亲了一口:“哥哥,你爱不爱晚晚?”

    天子看着青年有些期待的小眼神,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小声道:“自然,最爱晚晚,最喜欢晚晚。”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太医院的孙院判便带着人赶来福宁殿。

    寝殿内,太医院约莫十几号人物都涌了进来,侯在天子的龙塌旁。

    一番查看下来后,得到的结果还是相同的。

    孙院判有些惊讶,但并未在天子面前表现出来,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级大了,但对于面前等结果的天子,只好道:“先生只是前段时间积食所致,再加上天寒,便体内生了寒气固结,只要服用几贴补身子的汤药,不日便可痊愈。”

    魏景承蹙了蹙眉心:“可仔细看了?”

    孙院判只好再给青年诊了诊脉,结果自然还是同上次一样:“是。”

    究竟是为什么?

    得到了结果如第一次一般,孙院判只好又和天子交代了叶听晚的症状:“陛下,先生身体确实并未大碍。”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太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倒不是觉得这个太医刻意隐藏他的问题,而是觉得他好像不太愿意给自己看病:“孙大人,既然没事,那就这样吧。”

    叶听晚想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天,一句伴君如伴虎就能解释了。估摸着太医莫不是怕自己误诊,被魏景承噶了。

    孙院判行了个礼:“先生前些日子吃的药,以药膳为主,药材也是一些简单的辅佐用处,所以效果不大,臣这次给您调整一下方子,您可再吃些日子看看,”

    叶听晚:“这样啊……”

    待人开了药离开,叶听晚心里还是别扭。

    本来漂亮哥哥就说他的病严重,不能断药,但是到了太医这里就是普通积食了。

    翌日回家的路上,叶听晚打鼓,还是带着孙太医开的药去了一趟京城里的普通药房。

    看他药材的是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大夫,见他拿了药材过来问,便耐心的将药包打开,一一闻了下一下,淡淡道:“先生可安心让夫人服用,这些都是一些较为难得的名贵补药,可滋养气血,补身固胎。”

    叶听晚听到最后一句,瞳!孔!地!震!

    “什么?”叶听晚看着药包,又看看一脸山羊胡有些洋洋得意的大夫,问:“难道这是保胎药?”

    老大夫摇摇头:“非也,只是普通补身子的方子,也有固胎的效果,不过,想来令夫人身娇体贵,这药材用的及其甚妙,一般大夫可是看不出来还有这种效果的。”

    “孩子不足三月,此方用的甚多,主要还是补体虚,不是孕妇也可用来做坐胎汤用,多吃几个月,先生一定能早日添丁。”

    叶听晚抿了抿唇,心绪瞬间乱了许多:“不瞒先生,这药是我吃的。”

    “哦?”大夫有些惊讶,看了面前身材纤细,面容精致的小公子,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看不出来——不过这药有益无害,先生若真是以男子之身孕子,那还是多用些补药的好。”

    叶听晚再次破防:“什么是生子药?”

    “北疆生子秘药哦,一般人可找不到这药的方子,不过小店也没有,这种药只有公子这样的富贵人才能吃的起。”

    叶听晚蹙了蹙眉:“我……我不吃那种东西!谢谢大夫了。”

    大夫觉得面前的青年有些莫名其妙,收了银子挥手道:“公子常来~”

    带着李德付了钱,两人从城中离开。

    叶听晚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呜呜t-t为什么心里一直慌的不行。

    叶听晚掀开帘子,“李德,我们再去一趟百草堂吧。”

    第67章

    李德应了声,将马车朝着百草堂的方向驶去。

    五水先叶听晚一步回到了百草堂,进了门便对男人道:“先生!属下方才瞧见人从城中的药房回来了,莫不是您的事情败露了吧?”

    闻言,案前的男子只是手上一怔,随即淡淡道:“无妨,你先下去吧。”

    五水抿了抿唇,只好作罢:“是。”

    叶听晚的身孕,迟早会被他自己察觉,只不过比他意料的早了一些。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听晚的轿撵便停下了百草堂的门前。

    青年下了车,那张平日里总是散漫的小脸上带着焦灼,甫一进门,进眼巴巴的看着他,“应雪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叶听晚心里不知何种滋味,方才药堂大夫的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仔细回忆之前种种,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孙院判是魏景承的人,在跟着男人北征前,他曾查出自己是易孕体质,当时他只以为是太医误诊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他那个世界所存在过的真实历史朝代,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是设定好的。

    刘氏想要魏景承留下子嗣,他一直以为刘飞死了之后,刘党被魏景承整治的不敢妄动了,却没想到,有没有可能,刘党一直在操纵着剧情线。

    而他就是那个工具人。

    他……难道真的会生孩子?

    崔应雪给青年倒了杯清茶,命五水关上了药铺的门,“先生稍安勿躁。”

    叶听晚眉心紧蹙,“崔大哥……我静不下来。”

    “不瞒崔大哥,昨日我从宫中回来,带了孙院判开的补药回来,但是崔大哥一直说我的病严重,和孙院判诊断的积食之症是两个结果,我就去药铺找大夫看了一下药材,大夫说那是有坐胎效果的补药。”

    他马上就是刘氏操控的生子工具人了QAQ

    叶听晚快哭出来了,鼻子酸溜溜的,“我……崔大哥我是不是被喂了生子药……你一直没告诉我的病,也是这件事吧?”

    他怎么能生孩子呢?而且魏景承没有打算要孩子的,他自己也不想要,不想成为刘氏利用的工具人。

    他和他的哥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叶听晚抿了抿唇,手足无措的像是个没头的苍蝇,“崔大哥你说句话啊……”

    “先生比崔某想象的更机智些。”

    “什么……”叶听晚闻言 :“是真的吗!”

    叶听晚破防了:“怎么办……我要告诉哥哥去……”

    他要告诉魏景承,只有他的哥哥不会骗他。

    事到如今,他没必要再瞒着青年,男子生子本就骇人听闻,叶听晚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

    崔应雪:“先生确实早就被下了生子药,眼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还沉浸在痛苦里的叶听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能生孩子就已经够让他伤心了,闻言他更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崔应雪:“胎像还算稳固,只要暂时服用保胎药,过了前三月,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叶听晚消化了一下青年的话,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紧缩,看着面前十分平静的男人,小脸瞬间没了血色:“崔……崔大哥说什么?”

    他!已!经!怀!孕!了!

    “怎么可能?”

    崔应雪:“确实已有胎像。”

    叶听晚:“我……有了哥哥的孩子?”

    他和哥哥有了孩子。

    叶听晚竟然有一丝丝的……高兴,甚至知道这个孩子可能对哥哥不利,他还是有点和魏景承有了羁绊,而感到一点点的开心。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的哥哥可能因为这个孩子为难。

    因为反派头头还没除去。

    崔应雪淡淡道:“既来之,先生不如想想怎么处理。”

    叶听晚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崔大哥说的轻松,又不是你怀孕,我……我和哥哥不准备生孩子……我得告诉哥哥。”

    说着青年就要起身,崔应雪见状,“先生且慢,这件事还不是时机让陛下得知,你也不想陛下无心思治疗蛊毒吧?”

    叶听晚懵了,皱着眉看着崔应雪:“你什么意思……?”

    崔应雪:“字面意思,陛下的蛊毒眼下就要试药,现如今先生却有了身孕,若是陛下得知您有了孩子,一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若你成功产子,那身患蛊毒的陛下定要陷入刘氏的计谋,届时不管是陛下费力除去刘氏,还是中计陷入万劫不复,都不是先生想看见的结果吧?”

    叶听晚:“……我”

    崔应雪说的对。

    崔应雪见青年被他说动,淡淡一笑,“这就对了,眼下能帮陛下的只有先生了,只要先生瞒着陛下,之后的事……”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反复琢磨他说的话,“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可能!

    崔应雪只会利用他伤害哥哥。

    “孙院判的爱徒乃是刘少宗的旁系亲属——刘党于先帝在世就已在前朝后宫根深蒂固,就算没了兵权的定北侯和刘飞,其后背党羽盘根错节不可根除,陛下难道能将前朝后宫所有和刘氏沾了关系的人都一一除尽吗?当然,若陛下是个暴君,那就是另算,但他不是。”

    崔应雪:“在下着实佩服陛下,在他心里,二是民生社稷,第一就是你。”

    “难道先生不想帮陛下一把吗?”崔应雪:“只要他体内的蛊毒除去,朝中新贵上任,陛下就可一展宏图。”

    “再而言,”崔应雪:“部侓人能记载血蛊的解药,自然也有找到母蛊的法子,但只要陛下一日膝下无子,刘党就不可能动陛下,眼下只要先生将有身孕的事情掖着,等陛下蛊毒除去,自然能保证先生平安产子。”

    叶听晚抿了抿唇,直言道:“可是崔大哥你想杀了刘氏,你做这些,其实是想利用我对吗?——你要用我威胁哥哥!”

    崔应雪垂眸轻笑一声:“不然呢?崔某为陛下费了这么多心思,自然有所求。”

    崔应雪:“先生呢?既然已经猜出来,那要不要和崔某做这个交易?”

    叶听晚:“我……我不知道。”

    “先生好好想想,崔某是唯一能帮陛下解毒之人,且能帮先生隐藏有孕之事。若是陛下蛊毒不除,你身怀有孕之事被刘党察觉,结果也是一样的,陛下若为你斩尽刘党,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暴君。”

    叶听晚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计划了一推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哥哥这么倒霉呜呜呜呜。

    “我不要哥哥做暴君,”叶听晚抿唇,哥哥和他说过,未来的大烨一定是空前绝世的繁华之国,若是因为他,魏景承亲自斩了自己的信仰,他又怎么会开心:“哥哥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他的哥哥是男主。

    “我向先生保证,崔某只要陛下将刘氏囚禁皇陵之后,取下刘氏人头。”崔应雪:“届时,就算朝政不稳,也不过是一时之乱。”

    叶听晚质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刘党的事情……你究竟和刘氏结了什么仇。”

    “先生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崔应雪将能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听晚抬眸,犹犹豫豫道:“我,我可以答应你。”

    他太笨了,分不清楚崔应雪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程度,但是他能先答应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保证哥哥安全。”

    崔应雪毕竟是喜欢向定安的,就算他要利用自己,那也是治疗好哥哥的蛊毒之后。

    兵不厌诈是吧,他也会。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哥哥。

    “陛下又岂是我崔某能算计的,”崔应雪:“要是没有先生,崔某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完成夙愿了。”

    叶听晚心道你最好是,但他不能和崔应雪闹僵。

    叶听晚抿了抿唇:“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孙院判既然是刘党的人,他肯定对我有孕的事儿有所察觉。”

    “无妨,先生的喜脉已经被在下隐下,他身后有孙家十几口任人命,若不是确定你有喜脉,也不会贸然告知刘氏,只要先生平安隐藏月余,崔某就能除净陛下体内的蛊毒。”

    叶听晚:“这样……”怪不得孙院判第一次为他诊脉的时候那么惊讶,第二次却表现出了不理解。

    崔应雪一早就准备这样利用他了。

    叶听晚颤了颤睫,“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瞒着哥哥。”

    叶听晚:“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他能确定崔应雪可以帮到哥哥,但眼下哥哥要是知道他怀孕了,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哥哥一定会一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他……他能感受到哥哥的心意,很久之前就能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骗自己。哥哥说过不要孩子,但不会不要他的孩子。

    崔应雪:“足以。”

    从百草堂离开,叶听晚火速回了宅子,命李德将家里的物件收拾了一下,当晚就带着人回了福宁殿。

    他要亲自看着崔应雪给哥哥治疗蛊毒。

    他也想要为哥哥做一些事情。

    福海备好了浓茶,才走到天子的前殿,就瞧见匆匆而来的青年。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看着于不远处的福海,“公公,哥哥可在殿内?”

    福海应了声:“陛下在殿内呢,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叶听晚道:“我我就是想哥哥了,我把茶送进去吧。”

    “也好。”福海:“那先生快进去吧。”

    “嗯。”叶听晚别了福海,进了门,便见魏景承迎了出来。

    男人瞧见他,唇角带着笑意:“晚晚。”

    叶听晚一把抱着男人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离开家许久的小猫儿:“哥哥!晚晚想你了!”

    说着,跟着青年身后的李德将茶送进了殿内,置于小几上,然后离开。

    天子带着青年进了殿,看见他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问道:“晚晚带了什么过来?”

    叶听晚抿了抿唇,把小包裹摘了下来,看着男人:“哥哥,我准备住下,不走了!”

    天子有些诧异:“嗯?晚晚不觉得宫里无聊了?”

    叶听晚想了想,道:“嗯嗯,因为离开这么多天,晚晚想明白了,哥哥在哪里晚晚就想在哪里,晚晚想一直一直陪着哥哥。”

    天子淡淡一笑,接下青年的包裹,揽着人的腰,将他扣在殿内小塌前,细细吻着青年的唇:“晚晚,为夫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晚晚,做为夫的皇后好不好?”

    第68章

    “嗯,”叶听晚抱着男人,亲了亲他,不满足抵着男人的心口,软乎乎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好,晚晚要做哥哥的皇后,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叶听晚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喜欢魏景承。

    天子惯听不得这些,宠溺笑着,“晚晚从哪里学来这些?”

    叶听晚抬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这哪里需要学呀,晚晚想对哥哥说这些就说了。不过哥哥,马上就是殿试,哥哥怎么这时候想起要和晚晚成亲啊?”

    魏景承忙都忙死了。而且古代皇帝娶媳妇,那阵仗少说也要提前个把月预备。

    “为夫说早有预谋,晚晚可信?”男人坐下,一双鹰眸看着他,“想让晚晚嫁给为夫,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叶听晚果断摇摇头:“不行,哥哥还是要忙完,忙完科举的事情,一切都搞定了再说成亲的事儿。”

    他可以再等等的。

    等他男朋友搞定一切!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生怕男人说风就是雨:“哥哥答应晚晚好不好。”

    天子哪里经得住青年这么撒娇,捏了捏他的鼻尖:“好,都听晚晚的,一切都听晚晚的。”

    叶听晚:“嗯!”

    叶听晚说要住下,天子自然开心,当夜便忙不得焦头烂额的政务,抱着青年早早休息了-

    五日后,殿试结束。

    前三甲进宫面圣,共十人,照惯例如翰林院任职。天子最近心情好了不知多少,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在建州遇害一事后,已经有小半月未在朝上漏出喜色。

    午膳时,天子在御书房召见了这届状元郎,叶听晚过去找男人的时候,恰好他们谈完,一身绯袍的青年风光霁月,拜别天子。

    魏景承命福海将人送出宫。

    待人走后,叶听晚迎了上去,“哥哥!”

    天子收回思绪,甫一瞧见进门的青年,便迎了上去,牵着青年的小手:“晚晚。”

    魏景承有些日子没这么开心了,眼瞧着就不一样,大掌握着他的手,和他说一些趣事。

    叶听晚:“哥哥准备让人去刑部?晚晚听不懂哎,不过哥哥做了决定,那就是好的。”

    宫里各个职位错综复杂,他记都记不住。

    魏景承垂眸,青年白皙的小脸望着他满目崇拜,他牵着叶听晚的小手,解释道:“照常理,是去翰林院的,但为夫觉得此人是颗好苗子,去翰林院成才太慢,不如去刑部历练一番。”

    叶听晚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嗯嗯,社会经验比理论经验更重要一些吧?——哥哥,方才我瞧见崔大人进宫了,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找哥哥,咱们回殿吧。”

    差点忘了这件事!

    崔应雪同他说了,一个月足以治好哥哥的蛊毒,他都进宫有几日了,崔应雪才进宫。

    魏景承应了声:“嗯,好。”

    两人回了福宁殿,崔应雪已经在殿内候着。

    天子带着人进殿,崔应雪的目光就放在叶听晚身上,只淡淡一眼,给面前的天子行了礼:“臣见过陛下。”

    魏景承:“起来吧。”

    叶听晚心虚偷偷瞅了几眼。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哎……

    崔应雪,“陛下,这是臣配好的药方,陛下可按时服用,再以药浴辅助,可先看看效果。”

    天子“嗯”了声,命福海将药带了下去。

    崔应雪蹙了蹙眉心,眼下他需要确保璇玑无恙,天牢守卫森严,璇玑的暗卫去了多次都没有收获,唯一能确定的是,璇玑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崔应雪伏低问道:“陛下,这几日臣未曾进宫,不知璇玑他怎么样了。”

    魏景承抿了口茶,“放心。”

    天子扫了眼青年,随口问道:“定安这些日子恢复了如何了?”

    两人聊了几句,叶听晚打了个哈欠,想示意漂亮哥哥赶紧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待在一起,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崔应雪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但还是请辞了:“夫君一切安好——既然少主无恙,那臣改日再过来给陛下诊脉。”

    说罢,青年便起身准备离开。

    叶听晚心里砰砰砰挑个不停,待人离开之后,他才敢问魏景承。

    “哥哥,崔大哥的解药靠谱吗?”叶听晚算是了解崔应雪了,男人从始至终都是要利用魏景承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且他也太聪明了,从教坊司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一盘棋下到现在,可谓是步步斟酌,“哥哥的蛊毒什么时候能除干净啊?”

    他真的让哥哥知道,他们有崽崽了QAQ。

    魏景承看着身侧的青年,道:“大约一月。”

    说罢,天子揽着青年的腰, “晚晚怎么最近这么关心为夫?”

    青年的腰身纤细,天子一只手就能环过来,最近却多了些肉,摸着软软的:“晚晚的积食可好些了,为夫看晚晚最近胖了一些。”

    叶听晚心虚:“!”

    皱了皱眉心,一字一句道:“是…是…吗……”

    “那晚晚减肥……”

    魏景承轻笑了声:“不可,为夫喜欢晚晚胖一些。”

    “胖了好看。”

    叶听晚:QAQ

    可他不是胖了啊~

    总觉得根本瞒不住魏景承。

    心里难受。

    叶听晚抿唇,赶紧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

    “哥哥准备清完蛊毒怎么处理刘氏,总需要一个名头吧?”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他从未主动和他说这些难处理的事儿,定是不想让他担心。

    魏景承:“工部尚书建州遇害,璇玑营将刘党之人谋害的书信送了过来,待时机成熟,为夫便拔掉吏部,届时以先帝托梦的理由,将刘氏囚禁皇陵便好。”

    叶听晚:“那就好。”

    魏景承“嗯”了声,“晚晚,去休息会儿?”

    两人歇在内殿的小塌上,甚是拥挤,天子像是粘人的大猫,手指绕着青年的发丝,抵在他的脖子里,轻轻嗅着:“为夫想要晚晚。”

    天子有欲望便直说了。

    叶听晚却如临大敌。

    算算日子,有二十多天没做了。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天两人不滚床单的,之前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才没做,眼下他已经有孕了,但是魏景承却不知道。

    “不……要,”叶听晚捧着男人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晚晚日日和哥哥做,要是女子,早就怀孕了。”

    天子闻言,轻笑一声,突然觉得青年的想法甚好。

    叶听晚偷偷瞄了男人一眼,魏景承笑的时候,薄唇轻轻一抿,好看极了。

    如山拔起的鼻梁立体,眼窝深邃,长睫浓密蹭着他的脸颊,求爱的样子,简直了!

    天子道:“晚晚若是能生,那就多生,给为夫生好几个。”

    叶听晚抿抿唇,“哥哥不是说不要孩子……”

    “再说了,陛下就不怕刘氏抚持晚晚的孩子?”叶听晚:“哥哥不是一直担心这个?”

    “嗯,晚晚还记得为夫说的话?”天子懒洋洋的靠着小塌,拉着青年的小手,像是把弄一枚精致的脂玉,耐心的玩弄,时不时的捏捏他的指尖:“那就杀了刘氏,都把他们杀了,省的麻烦,为夫保证无人伤害朕的晚晚。”

    叶听晚惊讶的像是吞了鸡蛋:“啊……”

    “陛下不是要做仁君?”叶听晚不满的瞥了瞥嘴巴,捏着魏景承的脸:“怎么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

    “太傅曾教导为夫,为君者,先立德,以德服众,以仁心待民,方是治国之道。”魏景承:“但是太傅也告诉过为夫,先成仁。成仁者,不护妻儿,又何以为仁、何以服众、何以治国,也就何以为仁君?”

    魏景承亲亲青年的眼皮:“为夫只要晚晚平安。”

    叶听晚心里酸溜溜的。

    他知道魏景承不是开玩笑。

    这就是崔应雪和他说的,如果哥哥知道他有崽崽了,一定会打乱一切计划,以他为先。

    叶听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男人,软乎乎道:“陛下羞羞。”

    魏景承忍不住了,握着青年的手,“晚晚,帮帮为夫?”

    叶听晚蹭了蹭男人的喉结:“嗯……”

    软舌添了一口,浅尝辄止,“我用手。”

    天子眉心一蹙,“嗯。”

    抱着青年的腰,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之中:“只要是晚晚的,都好。”

    叶听晚陪着男人小小‘午休’一个时辰,实际上只睡了半个时辰,因为魏景承就很难搞QAQ-

    傍晚,福海将天子的药煎好,吃完药后,叶听晚跟着魏景承去泡药浴。

    寝殿的浴池内,褐色的药池散发着缭绕的白雾,魏景承进了池子,面上便瞧着痛苦至极。

    叶听晚乖乖的陪着男人。

    天子一头青丝垂在肩头,麦色的肌肤上挂着汗珠,流畅的肌肉上青筋虬结。

    约有半个时辰,药浴旁的沙漏才漏完。

    叶听晚:“哥哥,出来吧,好了。”

    天子应了声,睁开了眼,却没出来,拉着他的手,蹙着眉心,蹭着他不动。

    叶听晚纳闷,下手抚上男人的额,“哥哥?”

    天子沉沉道:“晚晚,为夫不喜欢这药浴。”

    叶听晚:“嗯?”

    “味道难闻。”天子认真道,“难闻至极。”

    叶听晚晕了,没想到魏景承突然不开心因为这个,捏了捏他的手:“哈哈哈,哥哥怎么还怕这个?”

    “良药苦口,良药浴自然不似花瓣浴,哥哥忍忍。”

    天子十分不快,“晚晚笑话为夫。”

    说着,浴池里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叶听晚还没给他那浴巾,眼睁睁的看着眼神赤身裸体的‘立’在他面前。

    叶听晚捂眼睛:“!”

    “哥哥怎突然起来!”

    “这药性热。”天子从池子里踏了出来,故意不穿浴衣一般,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擦身子:“不喜欢……”

    叶听晚透过指缝看着男人:“还有这作用……”

    男人站在铜镜前,颀长的身影映在木质地板上,叶听晚不能直视地板上的影子了!

    “那哥哥自己擦,我去唤李德上来清理一下药浴。”

    他活络了一下身子,便下了楼,准备把自己药也吃了。

    等李德清理完,叶听晚再上去的时候,男人坐在了窗前的小塌前等着他,见他进门,放下了手里的书,伸出了手:“晚晚,过来。”

    好在,魏景承已经穿上衣服了。

    叶听晚走过去,摸了摸男人的额,发现烫的吓人:“哥哥怎么了?”

    魏景承揽着青年,“蛊虫发作了。”

    第69章

    “为何还会这样?”叶听晚抱着他,着急道:“是不是和发作的时候一样?”

    魏景承“嗯”了一声:“晚晚。”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我在。”

    男人少有的漏出些痛苦的表情,眉心能夹死一颗苍蝇,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

    叶听晚只能任魏景承抱着,安慰他道:“晚晚在哥哥身边呢。”

    麻木。

    体内的蛊虫全都被药激活,在四肢百骸游走,宛如万蚁噬心,刀子一遍遍刮着骨血,叫嚣着,想要将这具身体撕裂般。

    魏景承握着青年的手,像是坠入深渊挣扎时抓住的稻草,仅仅一根便牵绊着他,将他从死亡的边际拉回现实。

    是他的晚晚。

    “晚晚。”

    “晚晚。”

    叶听晚一遍遍回应他:“晚晚在。”

    魏景承看着青年紧蹙的眉心,心间闷疼不止,想要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却恍惚入梦。

    这夜,天子回忆起了幼时的事情。

    十三年前。

    那年魏景承母妃病故,寄养在刘氏膝下。

    也是从一个深渊陷入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哈哈哈哈本宫就是喜欢看你这样的表情哈哈哈哈!”面容精致的女子位于上座,艳丽的面孔因为狂笑变得扭曲,在她面前的大殿内,一满身血污的稚童极其痛苦的匍匐在地,一张初褪去稚气的面孔,咬牙死死盯着女人。

    “来人,给本宫打他,打断他的腿!”

    “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这贱骨头有多硬!”

    侯在女人身边的太监

    得令朝着地上的稚童走去,手里拿着幼儿手臂粗细的皮鞭,笑的阴森:“太子殿下,休要怪奴才们,怪只怪您不听话。”

    “给我打!”

    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内充斥着血腥味儿,地上的稚童本来微弱的低喘声也没了踪迹,沾满血迹的皮鞭被打断了半截,行刑的太监累得满头热汗,看着地上的人没了动静,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啐了口:“娘娘,已经晕过去了。”

    “嗯,”女人满意的抬了抬眸,命身前的嬷嬷将药罐里的蛊虫拿了下去,“把他弄醒。”

    “是。”

    不满十岁的太子殿下被人用水泼醒了,两个嬷嬷拎着他,拉开了他身上仅有的碎布,将蛊虫洒在他身上。

    血蛊喜人血,会顺着外伤钻进血液中。

    千万只如蚂蚁一般的虫子甫一接触他的肌肤,便像是找到了食物,顺着伤口的血肉钻进皮肉中,疯狂的啃咬着,发出啃咬骨头的吱吱声。

    “孤总有一日要杀了你们!”

    不满十岁的稚子,又岂能在一手遮天的国母面前耍威风,魏景承说罢,就遭到又一阵毒打。

    他不知道刘氏为何这般讨厌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又留他一条性命。

    直到先帝驾崩,他才知道,刘氏是要将他毁掉,她不要他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傀儡,而只有被打服只会低头求饶的傀儡,才是一个好拿捏的。

    他本来有机会杀了刘氏,与她同归于尽。

    但也是先帝驾崩这年,太子太傅私下求见刘氏,满头白发的老臣跪在女子脚下,苦苦哀求。

    “皇后娘娘,稚子何辜啊!”

    一串串被尘封的记忆,像是一滩死水积压在心头。他不是对刘氏没有恨意,而是回忆起来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太傅以死劝谏刘氏那句“稚子何辜?”

    他以为人善应该以善回报。

    但好像错了。

    天子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福宁殿内,身侧的青年发现他的动静,皱了皱眉,睁开眼,“哥哥?”

    天子捏了捏眉心,看着身侧眉心蹙起的青年。

    殿内烛火唏嘘,叶听晚小脸皱巴巴的蹙在一起,因为忙碌一缕青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狼狈不堪,他却无心顾及,满眼满心的都是看着面前脆弱的自己。

    他的晚晚,在担心他。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听晚:“哥哥怎么了?”

    人心之恶,何来缘由?

    人心之善,又何来缘由?

    刘氏欺他辱他,无需原因,也就是这样的恶人,却因为诸多条条框框,他需要忍耐经年。

    他的晚晚,单纯善良,并非是天弥补与他。善与恶毫无牵连。他又何须做所有恶人的善人?

    魏景承俯身吻了吻青年的眉心:“为夫没事。”

    叶听晚睡意没了,看着面前脸色不好的男人,担心的问:“哥哥怎么会没事,你脸色好差,可是难受了?”

    魏景承滚了滚喉,抵着青年的额:“为夫做了个梦。”

    叶听晚:“噩梦吗?”

    叶听晚抱着男人的腰,心疼的不行:“哥哥做了什么噩梦?”

    “为夫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魏景承看着青年清澈的双眸:“为夫的老师曾告诉为夫很多道理,这么多年了,为夫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做错了。”

    叶听晚:“为什么?”

    魏景承:“太傅教导为夫做个好皇帝。这个‘好’却有千百种解释。”

    “可是哥哥一直想做个好皇帝不是吗?”叶听晚真挚道:“哥哥想的太多了,只要哥哥做的事情,对天下百姓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好皇帝啊。但是……”

    叶听晚回忆起关于魏景承的背景介绍,他觉得魏景承真的好憋屈!刘氏最后还死不了真是便宜她了!!

    叶听晚:“但是哥哥先做自己的‘好人‘若是为他人活着,又怎么算‘好’呢?哥哥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魏景承笑着“嗯”了一声:“晚晚说的对。”

    叶听晚抱着男人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抚着:“哥哥不要想这么多了,安心治病才是!”

    他现在都怀疑解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刚才魏景承的样子快把他吓死了,以前蛊毒发作的时候,做多就是难受一会儿,从来没想方才那样,难受的一句话也不说,抱着他不松开,睡着了才勉强把自己的手从男人怀里抽出来。

    还做了噩梦。

    魏景承却道:“晚晚,为夫是不是没用?”

    想护住青年都不行,如今想一个废人一样,竟然需要一个江湖术士为他治疗蛊毒。

    “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叶听晚抱着男人,魏景承这几日因为朝政和蛊毒的事,心力交瘁。他也不过刚刚二十岁,在他那个世界,魏景承也不过只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大学生。而他的哥哥却从小就承受了非人折磨,还背负着偌大一个国家。

    叶听晚竟然不知道,男主的光环,魏景承究竟需要做出多少努力,他甚至觉得,若魏景承要拿的是反派的角色,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

    叶听晚:“不管怎么样,晚晚一直都在哥哥身边。”

    天子久久未言。

    时间久的叶听晚在心里瞎想。

    叶听晚不禁对崔应雪的解药产生了怀疑:“哥哥,这解药靠谱吗?”

    难道崔应雪会对他的哥哥不利?

    男人闻言,打消了他的顾虑:“嗯,大概是有用的,为夫已经很久没想起幼时的事情了。”

    叶听晚抿了抿唇,才放心道:“这样啊。”

    “那哥哥还要这样多久啊?”

    哥哥快些好起来吧。

    他们一家三口,要好好生活下去。

    没有反派,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不过月余,晚晚别担心,”魏景承抱着青年:“很快就会好的。”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嗯,那哥哥快些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天子道:“好。”-

    翌日,酉时后,崔应雪过来给魏景承诊脉。

    正如他所料,蛊虫的数量少了。

    殿内,珠帘后,仅有天子和崔应雪。

    崔应雪着一身紫色官袍,面上平静,给天子诊脉:“恭喜陛下,此方有效。”

    既然有效,那根除就是时间的长久了,也算一件好事。崔应雪将配好的药材备好,一一给天子交代。

    天子上座,看着男人,突然问道:“你与刘氏,究竟什么仇?”

    崔应雪手上一顿,抬眸看了看男人,怪不得方才进殿的时候不见平时黏在魏景承身边的叶听晚,原来是有事要逼问他:“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景承:“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陛下想知道多的是法子查,”崔应雪:“不过这些对陛下来说重要吗?陛下安心养病就好。”

    “别以为朕不知你的打算。”天子:“朕既然问你,便是有意,你大可一一说来。”

    崔应雪:“陛下知道又如何?璇玑还在陛下手里,陛下准备放了他吗?”

    “自己博来的,才有意思。臣既已经答应陛下不会动叶先生,就不会动,为您治疗蛊毒,是因为陛下若不在,大烨定一片血雨腥风,待一切落定,臣还要指望陛下赐夫君一个闲职呢。陛下可放心臣不会拿解药做手脚——臣会让陛下心甘情愿除去刘氏。”

    魏景承眯了眯眼,一双如游隼般的瞳孔泛着寒光:“福海,送人。”

    道不同,不为谋。

    璇玑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崔应雪说的没错,若不借他之力,又如何除去刘氏。

    崔应雪按兵不动,一定是有能调遣的动他的理由。

    不是他的晚晚,也不是蛊毒。

    魏景承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处理?

    崔应雪拜别天子,“陛下珍重。”

    崔应雪前脚离开福宁殿,叶听晚趁着魏景承工作的时候,自己溜了出来。

    眼瞧着男人就要离开,他匆匆赶过去,瞅了一眼四周无人,才叫住了:“崔大人!”

    向家赶车的小厮听见身后的声音,停下了马车,“先生,身后好像是福宁殿的叶先生。”

    崔应雪:“嗯,停下吧,我自己下去。”

    说着,男人下了轿子。

    叶听晚见崔应雪下车,踱步上前。

    这几日偷偷摸摸的吃药,还的防着哥哥,崔应雪开的药只吃了一半,他的反应好像又大了一些,而且好像有孕吐的反应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QAQ

    叶听晚:“崔大哥,我……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咱们换个地方说罢。”

    崔应雪:“好。”

    叶听晚带着男人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犹豫问道:“崔大哥,这几日我发现自己早上起来有些干呕,大概是起了反应了,我想问问崔大哥有没有药能暂时压制一下……”

    叶听晚话刚刚说罢,没等男人回答,只见从拐角处冒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那迟,那时快,面前身着紫袍的崔应雪将他护在身后,狠狠出手。

    刘勇领命进宫,但刚从北镇抚司回来,满身血腥味儿,便没走正道,抄了一条近路。

    甫一转过来,却瞧见太医院的崔大人和叶听晚在说话。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还没说出口,就被看着文弱的男人一招卸下了下巴。

    刘勇扶着下巴,发不出声音:“啊……”

    第70章

    叶听晚不确定刘勇是不是听见他和崔应雪的谈话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崔应雪的身子单薄,力气却极大,根本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刘勇在北镇抚司和死刑犯打交道的人,多少也会一些接骨之术,但是手只能拖着自己的下巴,怎么都接不上。

    崔应雪蹙着眉心,“刘大人冒犯了。”

    刘勇急的团团转:“……啊啊啊啊”

    叶听晚急忙拽着崔应雪的袍子:“崔大哥,刘大人不是坏人。”

    崔应雪扫了一眼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不确定刘勇到底听了多少,但是不可棋差一步,只好对叶听晚道:“先生先回去吧,我自己和刘大人说。”

    叶听晚摇摇头,看着男人:“崔大哥,这里是皇宫,刘大人是北镇抚司少史,你别,别乱来……”

    崔应雪无奈,点了点头:“放心,我心里有底,回去吧,晚一些我命人将药给先生送进宫。”

    叶听晚:“那,那好吧。”

    然后看着无助的刘勇:“刘大人,你放心,崔大哥他不会动你的。”

    说罢,叶听晚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刘勇看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去追他,却被男人一招压制在地上。

    崔应雪抬手,扶着男人的下颌,嘎吱一声将男人的下颌接上后,又道:“刘大人,冒犯了。”

    刘勇下颌一阵酸胀,挣扎了几下,“大胆,叶先生有身孕一事……”

    刘勇方才将他们的话听全了,但是有点没搞清楚,眼下又听完两人的谈话,虽然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叶先生有孕了!崔应雪竟然诱使先生瞒着陛下!

    结果他话都没说出来,男人面色一黑,又“嘎巴”一声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刘大人,想听听刘少宗刘大人的事吗?想知道就闭嘴,跟我出宫我一一告诉你。”

    刘勇闻言,瞳孔地震,凝望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才发现,崔应雪好像和十几年前那个孩子有些相似……

    数日后。

    崔应雪派向家的小厮送来了汤药,也依旧照常进宫给魏景承治疗蛊毒,转眼从开始治疗蛊毒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魏景承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一些。

    只是还是夜夜做噩梦。

    辰时,天子起身上朝后,叶听晚吃了早膳,让李德将他的安胎药煎上。

    这些天他早晨起床时候的反应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吐出来一些酸水,吃饭也吃不安生,一点胃口都没有。

    昨夜吐的时候,还把魏景承担心的不轻,好在孙院判给他看了之后,还是没能看出来他已经怀孕了。

    但是这种日子过的真实糟心。

    李德进殿的时候,看见叶听晚坐在小几前,抱着一碟子梅子发呆,便好奇走过去:“先生,您最近是怎么了,看着病恹恹的,要不要再请太医过来看看?”

    叶听晚摇摇头,心里乱糟糟的,“不用了,哥哥这会儿快下朝了,崔太医过来了吗?”

    李德:“方才福海公公身边的小李子公公过来传话,说陛下在御书房召见了孙太医,不知什么原因发了好大的火气,这会儿崔太医应该已经听了风声去了御书房,估计今天不会来殿里了。”

    先生这几日食欲不振就算了,呕吐的次数也逐渐增多,结果孙太医什么都没看出来,陛下能不发火才怪。

    叶听晚闻言蹙了蹙眉心,心里一惊:“是吗?那我去找哥哥吧,眼下都快用午膳了。”

    李德点点头:“奴才这就去备轿。”

    从福宁宫到御书房的路上,叶听晚小心脏砰砰砰乱跳,心里盘算着方才李德说的事儿。

    崔应雪和他说过,孙院判有把柄在刘氏手里握着,已经算是刘氏的人了。这些日子他这么反常,哥哥起了疑心也正常。

    他都不知道还能瞒着哥哥几天。

    希望他的蛊毒赶紧治好吧。

    他好累QAQ

    福海在殿内给天子泡了茶,看着案前眉心紧蹙的男人,“陛下,用口茶吧,一会儿回去您亲自问问叶先生就好了,无需因为一个太医生气。”

    魏景承“嗯”了一声,“崔氏呢?何时能到?”

    福海方才已经命人快速去向府传令了,眼下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却还不见去传唤的人回来:“老奴……”

    这时候,小李子匆匆赶来殿内:“陛下!陛下……”

    小李子跑的快了,一把摔在御书房前,连滚带爬的进去,福海匆忙拦了下来,:“这般风风火火的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小李子闻言,急忙起身,给面前的天子行了礼,战战兢兢道:“陛下……向将军突感不适,崔大人说,崔大人说他今日不过来了!”

    天子的口谕,岂能说推就推。小李子去传话的时候也是惊讶,但是进了向府的门,见榻上的小将军后又不得不信。

    魏景承闻言也只是蹙了蹙眉心,“朕知道了,让他照顾好定安就是。”

    崔应雪自然不敢贸然抗旨,所以推向定安出来挡着。

    福海:“那陛下,孙院判这里……”

    魏景承:“一条咬了主人的狗,将人押入北镇抚司。”

    福海:“是。”

    叶听晚的轿辇走到御书房,便看见福海侯在殿外,和金吾卫不知交代什么。

    他上前:“福海公公,陛下还在忙吗?”

    福海见来人是叶听晚,蹙了蹙眉,道:“先生您来的正好,不过眼下陛下在殿内接见新上任的赵大人呢,您先在外殿休息一会儿,老奴这就去通传。”

    叶听晚点点头:“没事,我在外面等一会儿也行。听说今天哥哥找了孙院判,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怎么没见崔太医过来。”

    福海面色难为,吁了口气:“先生一会儿自己进去问陛下吧。”

    叶听晚心里不妙,“好。”

    不一会儿,殿内出来了两位身着官袍的青年,正是前些日子高中的状元郎,叶听晚记得魏景承说让他去刑部历练历练,很是重视。

    刑部给事中拜别天子。

    魏景承出了门,甫一瞧见站在殿外的青年,蹙了蹙眉心:“爱卿早些回去吧。”

    说着,候在天子身边的人离开。

    魏景承大步走到青年身边,“晚晚,怎么过来了?”

    青年这几日消瘦不少,胃口小的像猫儿一样,动不动就呕吐。眼前着那张白皙的小脸便更小了,单薄的身子立在他面前,不堪一折的手腕从宽大的衣袖中伸了出来,牵着他两根手指:“哥哥,我……我过来看看你。”

    叶听晚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魏景承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晚晚既然不说,是不是有事考量?

    天子带着青年进了殿,命福海去备膳。

    叶听晚本以为是自己有孕的事情被男人发现了,却没想到魏景承只是查出来了孙院判和刘氏有牵连的事儿。

    “哥哥准备怎么处理孙太医?”叶听晚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一块大石头在心间高高悬起来:“孙院判之前一直料理哥哥的阵痛散,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刘氏买通,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倒戈了呢?”

    “他虽是为夫的人,但手下学生却早就与刘氏勾结,为夫本以为他不会轻易倒戈,没想到他是越老越糊涂了,晚晚放心,眼下科举已经结束,刘党为首的文渊阁学士已经告老回乡,月底按照常例就是祭祖,届时为夫将刘氏打发去皇陵,便真的算告一段落了。”

    说罢,魏景承牵着青年的手,鸦羽轻轻垂着,看着青年的小腹,蹙着眉心。

    他早该知道,刘氏既然善用蛊毒,自然能将目光放在他的晚晚身上,生子药应该在北征之前就被施在青年体内了。

    都是他的疏忽。

    叶听晚闻言,脸上泛起了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哥哥,那等下个月我们是不是就能结婚了!”

    魏景承抬了抬眉,疑问:“结婚?”

    “是成婚吗?晚晚等不及了吗?”

    青年乖巧的点了点头,“是成婚,结婚是晚晚老家的叫法,对啊,哥哥——”

    叶听晚:“等婚后,晚晚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是晚晚的秘密。”

    叶听晚的老家。天子少年时期周游大烨各州,可是青年所说的每个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并非是大烨的。他早就知道,他的晚晚并非……好像并非是原来那个晚晚。

    天子蹙了蹙眉,耐心的吻着青年,将他抱到了内殿的小塌上,揽着他的腰:“好,一切都听晚晚的。”

    叶听晚在心里给男人道了个歉。

    抱着魏景承耐心的回吻他。

    哥哥,我们有宝宝了。

    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从吃了午膳,叶听晚就一直跟魏景承在御书房待着,到了酉时也不见崔应雪进宫给男人照例治疗蛊毒。

    叶听晚这才问起魏景承:“哥哥今天怎么不见崔大哥进宫?”

    男人闻言,只是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为夫的蛊毒清的差不多了,经年沉积在体内的余毒除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晚晚不必担心。”

    “这样啊?”叶听晚靠着男人的肩,抿了抿唇:“晚晚还以为能早点除尽呢。”

    天子心里回忆了一番,看着身边眉心蹙着的青年,吻了吻他的额,道:“不要担心了,为夫没事,回去休息吧,为夫抱着晚晚回去好不好?”

    叶听晚抱着魏景承,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回福宁殿的路上,天子就抱着青年走,叶听晚以为魏景承开玩笑,没想到男人真的就一步也不让他走了。

    天子的步子走的很稳很慢,生怕他摔了一样,边走边和他说一些幼年的趣事。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月色明亮,魏景承才将他放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散步。

    快走到福宁殿的时候,北镇抚司突然传来急报,路上刘勇急匆匆的碰上天子,“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天子牵着身边的青年,蹙了蹙眉:“有什么事儿明日上朝再说,风风火火的作甚?”

    刘勇急的出了满头汗,要不是急事他也不至于天色这么晚了进宫:“陛下,是刘少宗的旧案。”

    叶听晚抿唇看着刘勇。

    那日和崔应雪分开之后,也不知男人是用什么说动刘勇的,当然他也怀疑可能是刘勇并没听见他和崔应雪的话。

    叶听晚一听刘勇要说的是急事,便对身边的天子道:“陛下国事要紧,晚晚自己回去也行。”

    魏景承:“罢了,为夫先送晚晚回去。”

    对刘勇道:“你去御书房等着吧。”

    说着,叶听晚只好跟着天子先回来福宁殿,确认他进了殿,魏景承才乘着轿撵又回了御书房。

    魏景承一走就是好几个时辰。

    约莫有一个时辰,李德进了内殿唤叶听晚:“先生,好像是崔先生过来给陛下诊脉了,奴才方才已经和他说了陛下不在,先生说他顺道再给您看看,不过天色不早了,要不明日再让先生过来?”

    叶听晚从书案前离开,放下自己的画笔,“不用了,正好我也有事情找崔先生,我下去。”

    下了楼,崔应雪只身一人在外殿候着,身上也并未穿那件进宫穿的官袍,发丝还有些凌乱,叶听晚觉得有些奇怪。

    叶听晚:“先生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

    崔应雪浅笑了声:“晚上夫君休息了,在下放心不下陛下,便过来了。”

    叶听晚:“这样啊,那还要麻烦崔大哥等等,哥哥他去御书房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崔应雪:“无事,那我先给先生看看。”

    叶听晚点了点头,命李德去后殿休息了。

    毕竟只有崔应雪知道他怀孕的事儿。

    外殿只有崔应雪和叶听晚。

    崔应雪按例给叶听晚看了一下脉象,“恭喜先生,脉象更平稳了些,再过些日子您的呕吐的状态便会缓解,只需要按时服用保胎药便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过在下今夜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和先生说,不过想来,先生可能已经知道了”崔应雪双眸抬起,盯着面前的青年:“陛下不准备治疗蛊毒了。”

    叶听晚:“?”

    “怎么可能呢?”

    崔应雪有些意外:“哦,看来陛下是没和先生说吗?”

    叶听晚回忆起魏景承在御书房和他说的事,觉得崔应雪不像是骗他:“哥哥和我说他的蛊毒在体内积压许久,不是一时就能除尽的,哥哥怎么会不治疗了呢?”

    崔应雪抬了抬唇:“因为陛下已经知道先生身怀有孕了。”

    “什么?”

    “是孙院判吗?”

    叶听晚懵了:“我没和哥哥说,那现在怎么办?哥哥说月底就是祭祖,到时候……”

    “到时候刘氏会的对哥哥不利吗?”

    崔应雪是要杀刘氏的,但是魏景承只打算将刘氏囚禁皇陵。

    叶听晚思忖片刻,抿了抿唇:“不过,哥哥既然不准备治疗蛊毒,是不是一定找到了保护自己的办法,崔大哥之前和我说刘氏手里有母蛊的事,那是不是解决了?”

    崔应雪捏着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又给叶听晚倒了一杯:“是,陛下用刘飞部下余党,换了母蛊,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叶听晚:“这样啊……”

    “那崔大哥今晚过来是要和哥哥说什么啊?是劝哥哥杀了刘氏吗?”

    叶听晚紧张的看着崔应雪,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崔大哥,我不知道你和刘氏的恩怨,但是哥哥既然会把刘氏囚禁皇陵,你这么厉害,到时候大可以自己动手。”

    崔应雪:“嗯。”

    “先生听我慢慢说,”崔应雪将茶推向叶听晚,“在下和定安准备回南海了,先生身子的事儿,还需交代很多。”

    “这就要走了吗?”

    叶听晚摸不着头脑,看着青年推过来的茶水,毫无防备心的抿了一口:“谢谢……”

    崔应雪勾了勾唇:“客气。”

    说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叶听晚眼前就开始重影,他看着面前的男子越来越虚,难以置信道::“崔……崔大哥你骗我……”

    崔应雪走到青年身边,事发突然,他今夜来的匆忙,又不能强行将叶听晚带走,而且魏景承知道叶听晚有了孩子,一定会护住人,没了叶听晚他就一点胜算都没了。原本他没想这么早动叶听晚的:“先生心思太单纯了,在下和刘氏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轻易放下呢?璇玑营早该在先帝驾崩前就消失了,若我愿以璇玑一博,又何须等到现在———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御书房。

    刘勇将刘少宗自戕前的遗书呈给天子。

    数日前,崔应雪在他面前自曝家门,说自己是刘少宗学生。他本以为是为何唬他瞒着叶先生有孕之事,却没想到,他所说的当年刘党旧事竟然是真的。

    崔应雪是南荣氏。

    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小世子。

    “信是哪里来的?”魏景承看着面前的字迹,虽不能辨别是不是刘少宗亲笔,却能从刘氏的族徽上辨别真伪,这封信确实是刘氏宗亲留下的,但其内容几乎超出常人认知。

    刘勇:“是崔大人交给臣的,臣得到信不敢贸然交给陛下,亲自快马去了趟襄阳,确实找到了崔大人所说的徽章,这才赶来把信交给陛下。”

    天子眉心蹙了起来,“朕知道了,明日上朝朕会命三司亲查——为何今夜急匆匆的过来?”

    这封遗书关于大烨国脉,需慎之又慎。

    天子说完,轮到刘勇懵了,抬头看着面前的天子,道:“不是陛下谕旨,要今夜处理刘氏,臣怕出事……”

    天子亲笔密令,说今夜务必进宫,秘密处决刘氏。

    “朕何时给你传过书信?——不好。”

    难道是晚晚?

    崔应雪所说让他自愿除去刘氏的底牌。

    只可能是他的晚晚。

    魏景承心道不妙,大掌将檀木镇纸险些拍碎:“蠢货,速速命金吾卫严守宫门,随朕回殿。”

    刘勇摸不着头脑,但看着面突然暴怒的天子,顿感大事不妙:“臣领旨!”

    天子步履匆匆,刘勇连夜召集金吾卫守住宣武门,黑压压的轻甲兵整齐划一的在夜色下行动,似乎是大烨的天要骤变。

    刘勇本以为是刘党趁夜想冒死谋反,害怕鱼死网破,却在随着天子回到福宁殿时傻眼了。

    李德见天子进殿,乱作一团,叩首在地:“陛下,先生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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