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礼部早已将婚事需要的一切准备妥当。
封后大典当日, 冬日初雪在皇宫中落下浅薄的积雪。
宫娥环绕中,沈熙洛望向窗外,见簌雪轻落。
虽不是明媚春日, 但白雪剔透。
沈熙洛弯了弯眸,她端坐在梅花凳上,纤细凝白的手指放在膝盖上。少女已穿上华美的凤袍, 宽大的裙摆上金线凤纹美丽, 流光溢彩。
宫娥们正在为皇后戴上凤冠、东珠耳坠、翡翠项链, 当皇后盛装完毕, 她娇艳绝色, 鲜活美丽。
娇媚的容颜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但她的眼眸明媚灵动,两种矛盾交织在一起,更加诱惑心魂,宫娥们看着皇后的模样, 脸都红了。
沈熙洛坐于殿中等候吉时。
过了一会儿,殿宇内的宫娥被内宦叫走, 沈熙洛愣了下,她抬眸, 望见兰砚走进殿宇。
少年一袭红色喜服,隆重尊贵, 他眉眼俊美,一双漆色桃花眼瞳倒映着她, 眨动眼眸,带着少年意气。
沈熙洛凤冠上的珠玉轻轻晃动, 她认真道,“凤至, 现在过来,有些不合礼数。”
“洛洛,我想见你,不可以么?”兰砚低垂长而浓密的睫羽,眸光中如水草中的波色,无害无辜。
他俯身,指尖摩挲过沈熙洛的脸颊。
缓慢的,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沈熙洛的唇上,轻蹭而过,将她柔软唇瓣上的胭脂蹭在指节,靡丽的绯色在冷白如雪的肌肤上氤氲。
沈熙洛眼眸轻颤,她见兰砚的指腹蹭过了他自己的唇瓣,胭脂色在少年唇上晕染开,薄唇透着诱人沉沦于红尘的蛊惑。
“凤至,你在做什么?”沈熙洛匆忙小声。
“尝尝什么味道。”兰砚露出一抹清澈的笑,语声低哑。
即便他与她成为了燕朝尊贵的帝后,少年在沈熙洛面前,依然带着强烈的纯澈诱惑性。
沈熙洛口舌发干,她垂下眼睛,不看他。
马上就要进行封后大典了。
身上的衣裳、饰品,总不能在此时变得混乱。
兰砚与沈熙洛在殿宇中等待,少年乖顺,挺拔高挑的身影立在沈熙洛身侧,他指尖划过少女发上的凤冠,眼底带着灼烫亮色。
之后,兰砚的手落在沈熙洛的肩上,有力沉稳。
“洛洛,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我在。”他道。
往后漫长岁月,家国大事,绕进少年帝后携手同行的人生。
待礼官宣读出声,内宦带着宫娥们走入殿宇,沈熙洛旁侧的少年皇帝已不见踪迹。
沈熙洛的华美裙摆被宫娥们小心翼翼捧起,她一步一步,走出殿宇。
晴光大好,金色的日华透过薄雪落下,在空气中折射着璀璨的光辉。
沈熙洛眼中映着灿烂的光华。
在冬日晴光下,兰砚走向她。
她伸出手,与兰砚的手交叠,握紧。
礼官宣读册封。
沈熙洛接下属于皇后凤印。
之后,帝后共同到皇宫祭台,对天地祭拜。
天地晴朗。
簌簌白雪落在少年少女的红色衣裳。
兰砚握紧沈熙洛的手,黏人地与她十指相扣。
一如她与他在身后交叠相融的影子。
*
皇帝兰砚回京后,继续着手处理了世家残余的反叛者,世家被铲除势力,大多不服,于是有一些暗中聚拢,伺机谋反,然兰砚不在长安时,宰相诸鸿手段铁血无情,不给世家反扑的机会,兰砚回来后,世家更是失去了谋反的能力,被兰砚狠辣地处理掉。
与血腥有关的事情,兰砚未在沈熙洛面前暴露。
但他没有隐瞒他正在处理残留的叛党。
沈熙洛自然能猜出,在这些事情的奔波上,他会受伤。
夜间,沈熙洛提了食盒,在宫娥的簇拥中,走入甘露殿,甘露殿是皇上办公的殿宇。
“皇上。”在宫娥面前,沈熙洛对殿宇内的人的唤。
顷刻,门扉推开,少年伸出修长有力的胳膊,将沈熙洛拽入殿宇中,古朴厚重的门扉合拢,宫娥们悄声退下。
少年垂着眼,指尖在沈熙洛的腕骨上打旋,他嘟囔说,“洛洛,夜已深,不好好休憩么?”
“你还未回到景仁宫,我想,你定是政务繁忙,这不,让小厨房做了膳食。”沈熙洛唇角带着笑意,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催促道,“凤至,先用膳。”
在沈熙洛出现在兰砚身边前,他从来没有夜间用膳的习惯。
但现在,沈熙洛时常监督着他。
食盒打开。
一碟酥软糕点,几个精致菜样,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香气扑鼻,皆带着暖意。
“我亲眼看着小厨房做的。”沈熙洛眨了眨眼,语声灵动,“你放心用膳。”
同时,她用银针一一地试过。
银针光华如初。
兰砚执起箸筷,将桌案的饭食用尽。
沈熙洛笑眼弯弯。
兰砚的政务还未处理完毕,她便坐在他的身畔,红袖添香,安静地等待。
少女如此,如夜色中美丽绽放的花,诱人心魂。
兰砚抿紧薄唇,勉强克制着。
夜色下,烛火燃动,蜡泪轻滴。
终于,兰砚了结了政务。
他的目光落向沈熙洛,少女不知何时,趴在了桌案上,昏昏欲睡,她睡颜静谧,肌肤吹弹可破,如羊脂玉。
兰砚的外袍罩在沈熙洛的肩上,他熄灭了殿宇内的烛火。
登时,陷入黑暗。
沈熙洛被兰砚拦腰抱起,她睡眼惺忪,朦胧撩起眼皮,见四周漆黑,她呼吸微微屏住,困倦地将脸庞埋在兰砚怀中,嗅着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
兰砚抱着沈熙洛,回到了景仁宫。
宫娥们在殿内点了安神的香,低头离开。
兰砚抱着沈熙洛,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
帘帐微动。
兰砚坐于床榻旁,垂眼描摹着少女的模样,视线直勾勾。
“凤至。”沈熙洛闷声唤,她感知到他的视线,抬手,扯了扯他的玄色锦袍袖角。
少年立刻收回视线,他低声,带了些许赧然,“洛洛,你还未换寝衣,我帮你换寝衣。”
沈熙洛脸颊绯红。
她轻声,“不要乱碰。”
今日困倦,她想早些歇息。
兰砚垂落的睫羽洒下蔫蔫。
接着,他的大手扶住沈熙洛的腰,带她坐在榻上,之后,换掉了她身上的衣裙。
少年动作克制。
沈熙洛的困意却渐渐消散。
她咬紧唇瓣。
虽然,凤至未做什么。
但他的指骨蹭过她的肌肤,她肩膀不由得轻轻颤栗,后背泛起电流般的酥麻。
兰砚垂首,他觑着沈熙洛,直白邀请道,“洛洛,想要么?”
沈熙洛的手指,捏住他的袖角,轻轻拽了下。
夫妻之间,合该如此。
兰砚的膝盖抵在榻上,他低哑唤她,“洛洛”
沈熙洛抿了抿唇,等待他的动作,不常主动。
少女还是带了些许规矩上的克制,但她耳根通红,指尖攥着兰砚袖角的手越来越紧。
兰砚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唇,他的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缠,忽然笑道,“洛洛,你看的那些册子中,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沈熙洛慌张脱口而出,“那没、没什么好看的。”
之前在沈家成亲时,拥有的那一整个箱匣册子,被沈熙洛带到了长安。
因为她现在没有怀孕,所以她开始翻看起了那些册子。
兰砚忙于政务。
看册子的只有她。
少年语声蛊惑,在沈熙洛耳畔响起,“洛洛,你想试什么?教教我?”
她腰肢发软,双脚抵在衾被上。
墨色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身上,还有属于皇上服饰的层层叠叠衣衫,落在她的旁侧。
“”
年节。
皇宫举办宫宴。
来自西域诸国的使臣进入长安。
长安城门不远处,一个偏僻宅邸中走出穿着简单的妇人,那妇人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使臣。
没过多久,一个嬷嬷走出。
“太太,没什么看的。”陶荣劝说。
崔静和脸上浮现扭曲,突然高声质问,“为什么崔家还没派人来接我!”
陶荣被崔静和猛的推了一把,踉跄摔倒,陶荣眼神失望,她看向崔静和,心中叹气。
德安侯府落败后,崔静和受了莫大的打击,日渐疯癫,原本,周家待在长安,虽然日子不比以往,但家中孩子有官职,周家年轻一辈,留在长安,兴许日后还能发达。
但崔静和极其恼恨,周宰相辞官归乡,只带了老太太,并未带上崔静和。
崔静和追问缘由,周宰相却道,这是那位皇上的旨意,若帮扶崔静和,那位皇上会对他不留任何情面。
崔静和便被丢在了长安。
崔静和每日觉得,自己是旁人口中的笑话,不敢出门,但在城门有如云车马出现时,她总要出来看,期待是清河崔家的人来接她。
“太太,崔家也自顾不暇。”陶荣不止一次地劝说。
士族中人,犯了重罪的,都被处死。
剩下的,都凋零至极。
崔家的境况与周家相似,甚至会更差。
但听说崔家的那位五公子回到了崔家,带着崔家子弟安稳谋生,从小吏做起,竟然也没有太大怨气。
“太太,您可是主母,为了周家,您可要振作。”陶荣苦口婆心,“三小姐的婚事还等着您周转。”
德安侯府落败后,周凌晴和周寒凝离开了侯府,再觅婚事,只留下还未从周家分房而出的四房三小姐周迎秋。
“皇上因那狐媚子的谗言,对我们周家冷淡,我能有什么办法。”崔静和绝望道。
陶荣哆嗦了一下,“太太,莫要议论皇上皇后。”
“她分明嫁给振威大将军了,为什么,她不能好好地嫁给振威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勾搭上了皇上”崔静和脑海中不断翻涌着周宰相与她诀别时对她的斥责,她痛苦道,“一定是周语林的魂魄阴魂不散!帮助了她的女儿!”
陶荣听到沈熙洛母亲周语林的名字,脸色大变,赶忙堵住崔静和的嘴。
陶荣跟着崔静和多年,被崔静和信任,知道许多隐秘事情。
当年,崔静和嫉妒沈熙洛母亲周语林病弱风流受长安儿郎们欢迎,竟使用了下三滥的药要毁掉周语林的后半生,可周语林不仅无碍,甚至与苏杭的富商家的公子沈达成了亲。
崔静和只好安慰自己,那沈达不过家中金银丰厚罢了,并无官职,日后子嗣也不可能飞黄腾达。
“母亲!”周嘉石和周嘉木从官署中归来,见到崔静和模样,赶忙扶她进入宅邸。
失去了周宰相权势的庇佑,周嘉石和周嘉木现在都是芝麻小官。
虽然今日皇宫举办宫宴,宴请朝臣,但周嘉石和周嘉木难以参加。
“母亲今日还不曾有好转么?”周嘉木回过头来,询问陶荣。
陶荣摇摇头。
陶荣是崔静和的陪嫁丫鬟,对崔静和了如指掌,若那沈家表小姐一直未落的凄惨下场,那崔静和的病一直不会好。
可沈家表小姐早已成了尊贵的皇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宫宴盛办。
宫娥内侍在宴席上穿梭布菜,使臣们、朝臣们落座。
丝竹声清雅。
使臣们未敢言语,皆等着帝后到来。
燕朝皇上平定蛮夷中展露出的狠辣无情,让四周诸国畏惧。
还未见过皇上兰砚真容的使臣们,纷纷在心底猜测这位皇上的模样。
想来,定是五大三粗,凶魔煞人的魁梧汉人。
只有这样的汉人,才有可能是那平定燕朝边疆的颜尚大将军。
使臣们战战兢兢等待。
内宦用细声细气的嗓音高声通传,燕朝的皇帝和皇后走进宫宴。
皇后容颜美丽,风华绝代,一袭华服。
使臣们看得痴痴然。
同时,使臣们望见皇上兰砚的模样。
竟然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少年肤色白皙,墨发漆黑,高挑美丽。
这样的汉人少年竟是平定边疆的大将军?
使臣中有人心中嘀咕。
因汉人少年美丽,有的使臣不由得忘掉了方才自己战战兢兢的模样,而是露出胁迫的模样,想要从燕朝皇帝手中拿到更多的政治利益。
却没想到,燕朝的少年皇帝目色阴鸷,他收敛了与皇后相处时流露的脉脉温情,变得危险瘆人。
那出言不逊的使臣很快被拖了出去。
其余使臣顿时对燕朝皇帝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凤至。”沈熙洛悄悄扯了扯兰砚的袖角,与他耳语。
少年垂首。
“毕竟是年节宫宴,还是莫要做得太过分。”
按照兰砚的习惯,那被拖走的使臣想来小命难保。
但毕竟是使臣,嗜杀使臣,过于残暴。
兰砚望着沈熙洛,漆黑的眸子深深,他的指尖摸了摸她凝白耳尖上的美丽耳坠。
“洛洛,唯有你才能对我如此。”他道,“可方才那人过于出言不逊,目中没有我燕朝,还色眯眯地望着你。”
“恩威并发。”沈熙洛轻声。
与兰砚不同,她多了些良善的考虑,少女催促,见兰砚抿紧薄唇,她悠悠道,“凤至,若不愿意,晚上不让你留宿景仁宫。”
兰砚只好免了那使臣的死罪,但活罪难逃,被处鞭刑,使臣本来对燕朝充满了恐惧,可在要离开长安时,皇后派来人,对他提点一番,使臣后背冷汗直冒,却感激不尽,回到自己的国家后,势必会告诉国君,燕朝不能招惹,对燕朝归顺结盟是最好的选择。
“”
岁除之日。
爆竹声噼啪热闹,皇宫、长安街道、乡野中,都燃起了烟花,璀璨美丽的火焰在夜空中绽放,落下华美绚丽的弧度。
皇陵中。
金氏太后发丝染白,素衣跪在一尊佛像前。
她望见烟花残存的尾巴,带着皱纹的脸上怔忪,久久不能言语。
她曾以为,狠心抛下天生不通人情的小儿子从而获得飞黄腾达是此生最正确的选择。
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若未曾做出那样的选择
金氏太后麻木低头,对着佛像慈悲念起佛语。
“”
烟火盛放。
景仁宫外。
沈熙洛站在宫中一处廊道,凝望着烟火,轻喃,“若是阿兄在,就好了。”
今岁年节,沈子骞因幽州事务繁忙,未能赶来。
“阿兄勤奋上进,迟早能拥有掌管幽州的能力,届时,应当会有机会来到长安,与洛洛相见。”兰砚披着玄色大氅,垂着眼,温润道。
这番安慰的话落在沈熙洛耳中,她却不由得被逗弄般,笑了笑。
凤至这般说,不过是在伪装。
在她面前,刻意装作良善。
“阿兄反正迟早能过来。”沈熙洛弯了弯眼睛,笑道,“凤至,我们去看烟花吧。”
兰砚俯身,将沈熙洛抱在怀中。
洛洛对他说的话,让他做的事,他都会忠诚地对待。
皇宫中的烟花美丽,但终归少了些人间烟火气。
兰砚抱着沈熙洛,来到了长安的街市上。
百姓们不会知晓,皇上和皇后混在了人群中,甚至买了两个面具,戴上玩耍。
沈熙洛戴了张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具,兰砚则戴了张雪白无害的兔子面具,挡了半张脸,露出殷红的薄唇,锋利的下颌线,他肩宽腰窄,脖颈白皙,锁骨精致。
“走,那边有猜灯谜。”沈熙洛拉扯着兰砚的手,带他去体验人间幸事。
不远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欢快的曲调。
舞狮舞龙的民间艺人在长安街市上伴随着鼓点飞舞,引起一片叫好声。
热闹红尘中,沈熙洛将青面獠牙的面具掀开了一道口子,吃下戴兔子面具少年递到她唇边的糖葫芦。
糖浆味甜蜜,与山楂糅合,刺激味蕾。
沈熙洛抿了抿唇角,轻轻笑了声。
“凤至,你也吃。”她说。
兰砚与她一同,吃下这串糖葫芦。
夜色中的烟火层层绽放。
沈熙洛余光瞥见几个带着剑,穿着轻便,气质飒然的少年男女。
少年男女嬉笑打闹。
是一些在长安中过年节的江湖人士。
贵族的倾轧减少后,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士在京华之地露面的更多。
“凤至,你武功那般好,若进了江湖,也许就是排行第一的高手了。”沈熙洛带着期待。
兰砚挑眉,“洛洛想让我成为江湖人士?”
沈熙洛轻轻“唔”了声。
让一个皇上进入江湖。
这种事情,似乎有些过于任性。
她摇摇头,说,“那样我身为皇后,就更找不到你了。”
对于话本子中行侠仗义江湖恩爱情仇的向往,在烟火中藏下。
既然如此,回去后,再多看些话本吧。
沈熙洛攥紧兰砚的手。
现在,没有人会在意她是否会看话本子。
沈熙洛和兰砚在熙攘人群中穿梭而过,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城中河水畔。
水面未完全结冰,飘着碎雪,还有一盏盏寄予着期许的明亮花灯。
众人的心愿,在花灯的光辉中漂流向四方。
“凤至,我们也放。”沈熙洛说,不多时,兰砚买了一盏精巧的花灯回来。
沈熙洛和兰砚一同将花灯推到湖水上。
花灯的光辉在湖水中氤氲着璀璨光华。
随着流水缓慢挪动。
“洛洛许了什么愿?”兰砚问。
沈熙洛轻声,“愿河清海晏,夫妻同欢。”
“凤至,你呢?”
兰砚道,“我与洛洛一样。”
“凤至,这样不好。”沈熙洛说,“不必总配合我。”
少女顿了顿,青面獠牙下的白皙脸庞微红,“你现在,又不是需要听我话的侍卫了。”
“哦。”少年闷声,“可我喜欢这样。”
他如此坦诚。
干净,可爱。
沈熙洛唇角露出笑弧。
沈熙洛和兰砚放的花灯在河流上挪动,偶尔会撞到薄冰,停滞一会儿,微风吹过,花灯打着旋,颤颤巍巍地回到流水中,在碎玉般的簌簌细雪中,重新稳稳当当地流动,光华难灭,渐渐的,与盛大的花灯群汇聚。
烟火灿然的光华落在河面上。
沈熙洛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被少年修长的手指摘下。
他的手拢起沈熙洛的发丝,压住她的后颈。
少年冰凉的唇落在沈熙洛的唇上,很快,变得炽热。
沈熙洛撩眸,见到他带着半张无害的兔子面具,桃花眸的幽深灼烫,却仿佛恶狼一样。
渐渐的,他的神色越发温柔。
“”
岁除过。
新年至。
少年帝后,悄声离去,又悄悄回到皇宫。
雪在玉阶上堆积。
待消融之时,又是亘古不变的明媚春日。
年少的爱,炽热纯然。
于荒芜白茫的肃冷中破土而出。
她与他相伴,往后余生。
恩爱两不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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