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第41章新婚夜
说一点也不好奇是假的。
但是, 孟姣拉了拉手里的东西,面露怀疑。
一声脆响随着她的松手响起。
把脑袋挨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谢长铭更是纠结道:“你先给我吧。”
孟姣看他一眼,突然眼睛一亮, 她把拿着东西的手背到身后, 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口, 带着点促狭笑意,并不怎么认真地命令道:“你不许动。”
谢长铭不明所以, 但还是停了下来,但紧接着, 那只按在他胸口上的手, 加大了力气, 迫使他往后倒去。
他本来就坐在床头,半条腿踩在床外,坐得并不很稳,被她一推,自然而然地半边身子斜倒在床头柜上,姿势有几分别扭。
但谢长铭硬是凭着下盘稳住了, 没再继续往下滑, 只是视野变低, 不由被迫仰视她。
这动作有些危险。
几乎所有要害和命门都暴露了出来,脆弱的脖颈,更是直接暴露在孟姣的视野中心, 他不自在地单手撑着床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又好像没有,一双眼睛直白地盯着她。
好像她做什么, 他都接受。
下场就是,孟姣直接动手了。
“等等!”仿佛感受到危险,猛然弹跳起来的豹猫,谢长铭此刻便是如此,他有些窘迫地按住孟姣扯他裤腰的手,“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一般,一般夫妻间做这种事,不都应该循序渐进,就算,就算没有……但至少也得有个亲吻吧。
孟姣皱眉:“是你说要试试的,反悔了?”
她很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把他的手扒开,他却好像被强抢的小媳妇一样,死活不肯松手,“不,先等等,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再研究一下。”
他的拒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像是一只腿已经被陷阱死死缠住,猎人已经逼近,却还在试图挣扎的豹猫。
不管原本有多大的力量,多快的速度,在此刻,都已经成了枉然。
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捕获,别无他选。
孟姣耐心不多,她直接踩住他尚有余力的小腿,一屁股压了上去,强行制住他的行动,
恍惚间觉得自己这番动作,跟流氓一样。
她摇摇头,摒除杂念,呵斥道:“你这样我怎么研究?”
谢长铭无奈,“你先让我再看看那个。”
孟姣无语,却不肯递出去:“不给,都叫你别动了,你能不能安分点,还有你能不能男人一点?扭扭捏捏的。”
谢长铭果然被她激住了,心一横,拦着她的手,便松了。
这才对嘛。
这么一遭后,孟姣也出了一头的汗。
她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一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稍稍加大了力气,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屋子里没有风,谢长铭却觉得身体一凉。
他面色酡红,像醉了酒,又像是羞愤不好意思,但到底什么都没做,只眼睁睁看着她动作。
那个他领到之后,几乎没敢多看的小东西,在她手里变得十分听话,一声脆响之后,妥帖地和皮肉紧贴在一起。是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触感,很奇怪,其实一点也不舒服。
甚至勒得他有些难受。
但是,孟姣的手,离他这么近,他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别的事情了。
孟姣看得很认真,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他。
平心而论,不算很丑,很光滑,形状,大概就是正常样子?
她也没怎么研究过,并不是特别懂。
不过,今天她的目的,可不是来做人体实验的。
她实在对谢长铭拿出来的这五个可怜的小东西,感到不信任。
太粗糙了。
如果在前世,有人拿着这玩意给她,让她猜猜是什么,她可能怎么都猜不出来。
最多猜一个橡胶气球。
见他始终挺着没动作,孟姣不由催促道:“你快点的,不要告诉我,你以前没有自己给自己弄过。”
现在,谢长铭再怎么样,都淡定不下来了,他想伸手碰碰她,却被她一巴掌拍下来。
孟姣被他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有些说不出话。
不是吧,她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搞得现在她好像是个大恶人一样。
半晌后。
谢长铭低喘着别过头,伴随几声摩擦脆响,孟姣终于看到了实验结果。
“你别动啊。”她小心给他脱下来,手心里的温度烫得吓人,她故作镇定,表现得好像只是在摆弄一条肉虫子。
软橡胶弹性一般,脱下来之后,好一会才恢复原样,但也没有完全恢复,下端圆润的头部,沉甸甸的,手指捏着的尾巴也有些变形。
她忍着害臊晃了晃,想看看它会不会漏,刚碰上去,粘腻浊液就淌了一手,她吓了一跳,慌忙就要要丢掉,谢长铭立刻把她的手接过去,拿纸擦干。
孟姣小口喘着气,把他的东西丢给他,余怒未消道:“幸好我提前检查了,万一要是……”她停顿一下,有些后怕,“你还不让我弄。这东西质量也太差了,我反正不用。”
谢长铭也有些头疼,顾不得此刻自己的窘迫,他迅速穿戴好,抱她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我之后想想别的办法,你不用担心这个。”
他语气恢复了一概的正常,好像刚才的事情,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对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是孟姣抬眼看他,却分明看到他脸上未消的恼火。
孟姣头一点一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期待今天想必已经很久了。
现在这个结果,他不高兴也正常。
孟姣又不是什么柏拉图爱情狂热者,虽然她不是很热衷这种事,但是,就好像自己应有的权力,被人拿走了一般,非常不爽。
鬼使神差的,时隔小半年,她再次打开了系统界面。
一个小厨房都能手到擒来,不过几个套子,总不能是多大的问题吧。
但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这玩意,她连下面的剧情都快记不清了。
*
升学宴这天来得很快。
不,或者说,谢长铭定的时间本来就很赶。
只是,他面上的喜悦,比刚见到孟姣的录取通知书时那天,隐隐约约少了一分。
但整个院子里的人,除了孟姣,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大概是军属大院近几年来,办得最隆重的一场宴席。
光桌子就摆了有十几桌。
远远超出了孟姣的预料。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么多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放眼看去,除了她爸妈那桌,再加上这院子里的另外两户人家,剩下的将近十桌子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光小孩子都有十几二十个,这是拖家带口来吃饭了吧。
她面色发苦,懂了。
奈何,谢长铭此时就跟个交际花一样,满院子里打招呼,她也失了找他麻烦的机会。
她把厨房门关上,十几盘一模一样的菜,很快就摆在了盘子里,堆到一旁。
感谢小厨房,感谢她自己,提前把菜做好,放在小厨房的冰箱,餐柜,桌盘上,直接拿出来就好了。
也幸好她收小厨房时,只要做好的菜不拿走,就能跟着一起被收进去。
不必担心变质。
“这就是弟妹吧,当真是好看,谢团长,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欸,不只是漂亮,还聪明呢,刚考上首都大学!老谢,你传授传授经验呗,到底这么讨到这么好的老婆的?别只顾着自己,也要想想兄弟们呐!”
“人谢团长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干有才干,老严你就别自取其辱了,这一把年纪了,还想找个大学生呐,我看你收收心,能有个小媳妇看得上你,就喜大普奔了!”
“妹子,你可要好好对老谢,他不容易啊,这都一把年纪,终于把自己打包嫁了出去,我们都打心底为他高兴,为你们小夫妻俩高兴!什么时候要娃,娃满月酒可一定要再叫上我。”
这一桌都是谢长铭的战友,或者说损友。
说起话来,丝毫不见外,就是有些过于不见外了。
谢长铭额头青筋跳动,看起来很想给这帮大男人一人一拳头,好让他们闭嘴。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这张嘴,不吃就滚。”谢长铭毫不客气,张嘴就开怼。
“火气咋这么大,欲求不满?”桌子下有人嘀咕了一句。
孟姣没忍住扭头,望天不语。
但很快,就没人注意这道插曲了。谢长铭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众人纷纷举起了筷子。
说实话,几桌子上摆的都是常见的家常菜,荤腥不多,但大家也都能理解。
能够收拾出这十几桌的菜,已经是很不得了了。
但筷子夹着菜一入口,就好像什么信号被突然点亮,水面波纹从湖中心,一圈一圈往外荡开,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一抹“不确定,我再尝一口”的惊异感。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菜?
这馒头怎么做的,还有花香?
这小白菜又脆又甜,这咸香更是从前没有吃过的奇异感觉。
一时间,十几桌人,筷子齐齐地向桌上的菜伸出筷子,一时间,残影乱飞。
众人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谢长铭和孟姣当然是和孟家人坐一起。
孟爱民坐上首,冯雪挨着他,再下面就是孟国庆和孟建军,为了孟姣这次的事,他们显然又特地请了一回假。而冯雪旁边,赫然坐着的,是去了北大荒大半年的孟静娴。
她面色又沉静了很多,甚至,好像连个子也抽高不少。
孟姣默默投去羡慕的目光,她也好想要继续长高啊。
冯雪先开口了:“娇娇,你们这次是请了上次国营饭店的厨师?”她没有急着吃菜,而是担心地过来,问道:“身上钱和票还够吗?你们别傻乎乎只顾着面子,之后的生活怎么办?结婚不是只这一顿饭,得考虑长远的日子。”
孟姣摇摇头,道:“真没有花多少。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她双手叉腰,显得很是神气。
为了不让人疑心,她特意做得很简陋了,要不是实在嘴里淡得没味,那道鱼香肉丝也不会抬上来。
她又指指谢长铭,道:“钱票这些他都有的,您就别操心了。再说,等我上大学了,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补贴呢,我也不是光吃白饭,不干活呀。”
谢长铭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孟姣完全是一己之力弄出这么多东西,他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帮腔道:“妈,您就别担心了,我绝对不会让娇娇挨饿的。”
但听完孟姣的话,不仅冯雪,其余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还有人正暗搓搓听着他们这桌的话,打算问问是请的哪个厨子,闻言也是无比惊异。
十几桌人,将近几百盘子的菜,全是孟姣一个人做的?
哪怕是几十年的老厨子,都弄不下来吧!
孟爱民皱眉道:“你别天天说瞎话,都结婚多久了,又不是小孩子,还争这点名头。”
显然,他完全不信孟姣嫩一个人做出这么一桌子的菜。
就是让她做一道,恐怕都吃力得很。
孟姣:……你小看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小看我的小厨房。
谢长铭按住孟姣的手,淡淡道:“娇娇为了今天的这顿饭,在国营饭店学了好几天,孟团长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
只是去走神装模做样的孟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
孟爱民还想说些什么,冯雪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遭,招呼道:“大家快趁热吃,这可是娇娇辛苦做出来的,别浪费了。”
孟姣大方笑笑,一副正是如此的骄傲模样。
逗得一桌人失笑。
趁其他人埋头苦吃的时候,孟姣偷偷拽了拽孟静娴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在北大荒过得怎么样。 ”
孟静娴有些恍惚,感觉这样和孟姣亲密说话,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道:“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对了,之前电话里没有说,上个月我也参加了高考,来的前一天,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反握住孟姣的手,感激道:“如果不是你一直鼓励我,给我邮寄学习资料,凭我一个人肯定是考不上的。”
孟姣眼睛闪过一分兴奋的光,这个消息,她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可以说,她可能比孟静娴本人都要更早知道她考上大学的消息。
但从孟静娴口里亲口得到答案时,她还是缓缓松下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就怕是系统bug,但是偏又联系不到人,不好证实。
接着,她明知故问地惊喜反问道:“是哪所大学?”
孟静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也在首都,但不是首都大学,是一所工业大学。”
孟姣表现得比她本人还要高兴:“那也是一所重点大学,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孟静娴一个人在北大荒,一边劳作一边学习,她能考上大学,孟姣已经喜出望外了。
总算是没有辜负她那些日子里,抄到手都快断掉的笔记。
两人低声说着话,直到谢长铭忍无可忍地在桌子下捏了捏孟姣的手,她才稍微收敛一点。
谢长铭对孟静娴的印象很差,如果不是孟姣执意要她过来,他才不想在自己的婚宴上见到这个人。
对,这顿饭对孟姣来说,是升学宴,但是对他而言,就是他俩的婚宴了。
这种大好日子,见到扫兴的人,多少有点心情不爽。
孟姣拍拍他的手,有些无奈。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手握世界真相,却只能踽踽独行的行者,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理解她的孤独。
不被理解,是每一个人的宿命。
孟姣咬着筷子,生出一种无言的怅然。
谢长铭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的幸福——
咳咳,孟姣连忙扫清这念头,吃饭吃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
孟家这顿饭,只吃了一顿。
无他,孟姣实在不想再做饭了,问就是,累了,疲惫,摆烂。
而且她也没想到,中午的那些饭菜全被吃了个精光,连盘子都扫得干干净净。
孟姣总有一种,那盘子干净得好像被洗过了一遍的错觉。
吃到散场,还有人追着过来问,他们是在哪里定的饭,请的哪个厨师。
如果不是当着人的面不太好意思,还想问问,这顿饭,他们家一共花了多少钱。
如果不是太贵,那么下次是不是自家结婚、升学、小孩满月也能这么办几桌。
但孟姣的回答,显然他们都有些不大满意。
这么多的菜,怎么可能一个人做完?
但那厨房里,确实也没见到其他人进出,一时间,问的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怀疑是不是他们藏私。
终于把人送走,孟姣也累得瘫倒在原地了,
最后的收拾,当然是谢长铭去。
孟家人也没有多留,他们去住招待所。主要谢长铭这家里也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
冯雪倒是想留下来,被谢长铭堵了回去:“今天家里太乱了,妈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要是还得留下来收拾东西,不仅娇娇心疼您,我也过意不去。您放心,等我收拾好了,您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再加上孟姣在旁边助攻,冯雪就是再有话说,也说不出来了。
“嫁了人就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冯雪不大高兴。
孟姣直言道:“妈,我跟谢长铭今晚差不多就是新婚夜,您留下来,我俩还好意思那个嘛。”
冯雪差点被她这句话噎死,想骂她不知羞,愣是没能开得了这个口,生生被听不下去的孟静娴拉走了。
人一走,这下屋子就就只剩下孟姣和谢长铭两人了。
还有满屋子,满院子的一地狼藉。
孟姣倒是想坐着当大爷,看着脏乱的屋子,实在忍不下去,也去拿扫把去了。
她都走出去两步了,转头一看,谢长铭还愣在原地,傻乎乎地不知道动。
她怒从心起,用扫把戳他,“快点的,天都要黑了,我告诉你,要是想偷懒,我也不干了。”
谢长铭连忙把扫把从她手里拿过来,面红耳赤道:“你回去坐着,我来收拾就好,厨房里的那些碗筷你也别碰,等会我去洗。”
明明知道今晚大概率什么也不会发生,但他还是为她那句新婚夜,心潮澎拜起伏,面色难掩喜悦。
孟姣当然没有听他的。
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但前提是,把这间该死的屋子清理干净。
她又不是手脚断掉的残疾人,只是扫个地而已,用不着他这么大惊小怪。她拿起门下的另一把扫帚,赶他去收拾院子。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欣慰的是,幸好她没有买什么瓜子花生,地上最多的,就是糖纸,和一些包装纸,扫起来很方便。
大概是他们俩都迫不及待想要早点结束枯燥的打扫工作,进度条拉得很快。
当大门吱呀一声阖上时,孟姣揉着肩膀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神情。
片刻沉默里,孟姣抢先开口道:“我要先去洗澡。”
热水是一直在灶头温着的。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现在去洗温度刚刚好。
前几天,谢长铭刚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拖了一堆砖块回来,小心把厨房原本放水缸的地方,圈了出来,起了半面砖墙,水粉把地面抹平,凿开墙脚,挖了一个通向院子下水口的小管道。
如此一来,孟姣就有一个可以站在里面单独单独洗澡的小隔间了。
当然,很粗糙简陋,只能站着淋浴,但好处是,不必再担心水四溅到屋子里了。
也不必再费劲地搬动那只巨大的木盆。
砖墙留了扇小门,却没有安门,挂了扇蓝底的门帘。
虽然很简陋,但孟姣已经很满意了。
这已经比最开始好上太多了。
她有一种,生活在逐渐变好的感觉。
虽然这个家和刚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它逐渐变成了孟姣心里家的样子。
水桶是谢长铭提进去的,他穿着类似T恤的圆领短袖,手臂肌肉暴起,一桶水就轻轻松松被拎了进来。
孟姣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脱下来的衬衫,身上就穿了一件小背心,被衬衫遮住的手上,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
谢长铭居然一时有些不敢看她,目光匆匆略过之后,就要侧过身出去。
孟姣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再提一桶水吧,我等会帮你洗洗。”
像是怕他没听见,她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觉得你可能洗不干净。”
她的语气太过认真,表情又很严肃。
谢长铭恍惚间好像也错觉,夫妻间互相帮忙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涩声道:“不用,我应该自己可以。”
不料,孟姣却突然抓住了他,不顾他一瞬间变得惊诧爆红的脸色,固执道:“我觉得你不行,作为使用者,我有必要进行质检和验货。”
谢长铭每次洗澡就跟快速战一样,她真的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仔细清洗过自己。
这很重要。
合法贴贴
第42章合法贴贴
门帘落下之后, 这方窄小的淋浴空间,光线就黯淡了许多。
孟姣能看到谢长铭除去衣服后,身上每一块肌肉淋上的细碎水光,但是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她也是现在才这么清楚认识到一个事实, 原来他比自己高这么多。
因为地方不大。
两人站得极近。
她只要微微一侧身, 肩膀就能碰到他。但她的脑袋, 只刚好到他的肩膀,如果不抬头, 平视前方,就只能看到一片小麦色的胸腹。
她仍旧穿着小背心, 只露出白皙修长的四肢, 好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小鹿, 连脖颈都修长得很明显。
因为热气蒸腾,只站了一会,两人身上纷纷出了一阵细汗。
但迟迟没人开口。
孟姣迟疑半晌,先说话了:“你能不能先坐下,你这样太高了。”
谢长铭奥奥两声,但是他环视一圈, 没找到能坐的东西。
刚抹好的水泥地面倒是平整, 但显然她的意思不是让他坐地上。
谢长铭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把灶前那只小板凳拎了进来。
他谨慎地把凳子放在身后的角落里,慢慢坐了下去。
有点凉。
孟姣却并不买账,她叉腰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于是谢长铭又拎着凳子又往前走了两步。
直到孟姣眉眼舒展开, 嗯了一声道可以了,他才停下来。
谢长铭个子很高, 即使坐在这么小的板凳上,也依旧块头很大, 占据了不小的一片空间。
孟姣拿着肥皂在手心里来回涂,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在给一只大型犬洗澡一样。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的紧张也少了很多。
谢长铭不知道她为什么笑,茫然地抬起头,面色很有些纠结不安。
显然,他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抱有很大的不确定。
但因为孟姣想要他这么做,于是心里再忐忑,他还是照着办了。
仿佛不论主人下了多么离谱严苛的命令,都一丝不苟完成任务的小狗。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还很期待。
孟姣手上已经全是滑腻腻的泡泡了。
她光脚踩在地面上,单脚踩住他的大腿,让他分开。
光色暗淡下,眼睛看不太清,但脚却明显感受到了布料的存在,她有些无语,语气怪怪地问他:“你是要穿着衣服洗澡?”
谢长铭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短裤,他面色发红,扶住她的脚往地上站好,自己主动把短裤往下拉。
就在他脱完要放出去时,孟姣又踩住他的手,“行了,你,你垫在板凳上好了。不然坐着多硌。”
她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只要仔细再听下去,就能听到那声音还有些抖。
谢长铭迟疑,嗯了声,听话地把短裤叠成长方形,铺在了小板凳上面。
他又忍不住抬头,孟姣此时依旧是刚进来时的那副打扮,相较于他此刻的□□,她可以说是非常得体了。
没来由的,谢长铭喉头一阵发痒,只看了两眼,就干紧收回了视线,他也不敢看自己,下意识忽略自己现在这副狼狈不堪,任人施为的模样。
孟姣没有立刻上手。
相反,她站着好好欣赏了一番面前的画面。
谢长铭此时低着头,肩颈往下落,一片光滑紧实的背脊,在莹莹的光线下,显得非常黏腻色气。
他那双大长腿此刻委委屈屈地蜷在一起,并得有些紧,能看到肌肉线条,明显地从大腿肌肉,一路往上。
人鱼线被挡住了,看不太清,但其他地方,一览无余。
孟姣倒是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体,不然显得她有些太着急了。
冰凉的手按住肩颈,后背,滑腻腻的,他的手臂线条真的很明显,虽然看起来块头大,但是真上手摸起来,并不是很硬,软弹软弹的。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谢长铭刻意放松的结果。
感受到她的动作,谢长铭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咳咳,原来真的只是单纯洗个澡而已。
鼻尖除了肥皂香气,还有她身上传来的一阵说不明白的幽香,甜丝丝的,有些像是水果糖,他喉头上下滚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被孟姣抓着手臂又拉了回来。
“别乱动。”她警告道。
于是谢长铭真的不敢动了。
但是她靠得实在太近了,谢长铭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但是鼻尖几乎陷进她柔软的小腹。细腻的触感,伴着馥郁的香气。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
孟姣对此浑然不觉。
她认真地给大狗搓澡,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不过一会,就觉得手臂发软,很有些后继无力的意思。
随着她动作的放缓,谢长铭越发觉得折磨起来。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手指游弋的触感,抓握的力度,当她用力时,这份心猿意马还能勉强遮掩住,但是当她慢下来,越发明显的触感,好似点火一般,血液奔涌,漫无目的,很是无力地灼烧肺腑。
但他偏偏又想她能够再停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要被迫受到更难熬的折磨。
孟姣搓得没力气了,就从旁边的桶里,舀一碗水,很不走心地从他肩膀上淋下来。
没有搓起来的泡泡,被水流带着往下,很快就干净了。
她嫌站得太累,伸手拍拍他的膝盖,谢长铭不明所以,还没抬头,就被她不耐烦地撑膝盖往旁边按,接着她就像是坐在小板凳上,非常迅捷自然地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谢长铭僵住了。
他像是石化了一般,浑身的肌肉都紧张得要命。
被孟姣坐着的地方尤其如此。
谢长铭不确定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异常,他默默祈祷她没有发现。
毕竟光线这么昏暗,他们此刻又靠得这么近,就算,就算她低头,应该也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皮肉。
即使是这么对自己说了,谢长铭依旧没能放松下来。
直到,孟姣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些好奇地道:“你能别这么紧张吗。”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觉得被硌得有些难受。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谢长铭听到这话如何反应她暂时没空管,但是孟姣发现,这个角度和姿势,视野非常好。
他的胸腹就在咫尺,都不用她弯腰,也不用低头,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很不错,很方便她动作。
她伸手去拿脚边的肥皂盒,准备再接再厉。
上半身往前探,脚却不自觉往后。
腰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下……
她终于拿到了肥皂,面色却露出了一抹迟疑。
她正要伸手看看那是什么东西,谢长铭抢先拦住了她的手,他神色很紧张,但手掌里满是没冲干净的肥皂泡沫,一时间居然没能抓紧。
让她滑了出去。
他反应倒是很快又迅速地拉住了她。
孟姣眨了眨眼,看向自己抓着自己手腕的某人,问道:“不让摸?”
谢长铭艰难道:“不是,我没有。”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孟姣理直气壮。
谢长铭吐出一口长气,像是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甚至忍不住想,或许每对小夫妻,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觉得,袒露自己的欲\望,非常丑陋。
潜意识里,她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任何丑陋,不堪,会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应该被隔绝。
他还没有想到,如果这个不堪的对象,是他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孟姣的声音却已经继续了,她像是有些不耐烦,语气轻飘飘的:“又不是没有看过,你能不能别表现得,我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啊。”
谢长铭被她一噎,显然也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天晚上。
但是,那天晚上进展实在太快,而且孟姣的态度太过正常,直到最后两人收拾好躺在床上,他依然没有什么实感。
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试了试那个东西能不能用而已。
想到这里,谢长铭脸上的烧红稍微淡了些,转而浮现了另一层担忧,他依旧握着孟姣的手,只是从手腕,移到了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他低头埋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个,你现在愿意用了吗。”
他还没有忘记,那晚最后的结果并不愉快。
孟姣对那东西的质量很是怀疑,最后也证明她的怀疑和担心是有道理的。
孟姣很难得看见这男人这种语气说话,她也收敛了几分不怀好意,认真道:“你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你只要等着就行。”说着,她挣了挣手腕,示意他放开自己。
谢长铭无奈,他只好松开手,却没有彻底松开,虚虚环在她腰间,防止她掉下去。
孟姣重新把掌心里抹满肥皂,又直接提着它,往谢长铭身上扫,从脖颈一路往下,锁骨,胸前,小腹,冰凉的指尖,很不含糊地来回抹了个遍。
很痒。
尤其她手指碰到的地方。
谢长铭要很努力,才能不喘出声,不往旁边躲开。
可惜,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孟姣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每抚过一次,他的呼吸声就急促一次。
就从她的耳边擦过,让她总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
平心而论,他的身材是真的很不错。
她想起来之前也有一次,为了检查他身上的旧伤,让他脱了外套,简单看过一次。
但是像这样,完全没有遮挡,皮肉紧贴着皮肉,还是第一次。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不,也不能怪她。
谁叫谢长铭真的很好欺负啊。
好像不管她对他做什么,让他干什么,他都会乖乖听话,绝对不会出现反抗的意思。
乖巧大狗,谁能不爱。
他大概昨天在澡堂已经狠狠搓过了,即使她用力搓了好几遍,也没有搓出什么泥下来。
但她却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从胸肌,到腹肌,每一块肌肉,都仔细扫过。
无他。
因为,真的,很好玩!
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肌肉下隐藏的巨大力量,但是偏偏,身下的人不仅对她有求必应,甚至自己收好了危险的爪牙。
那她能有什么办法,这都不多摸几下过过瘾,她又不是傻子。
谢长铭的呼吸越来越急,喷出的热气,搭载她耳边,有种怪异的酥麻感觉。
孟姣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即将来临,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此刻光线充足,那她或许能看到,此刻掌下那些紧实的皮肉,仿佛都充血一般,十分鲜艳,分外惹眼。
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终于,她好像是玩够了,拉过已经半凉的水,仔细地把刚才涂过肥皂的地方,一一冲干净。
凉水从热气腾腾的皮肤上倒下,谢长铭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默默往后靠了靠。
注意到他的动作,孟姣提醒道:“墙上多脏啊,刚给你洗干净,你又往上蹭。”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狗子,严厉中带着三分警告。
谢长铭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讷讷地往前。
孟姣还在倒水,因为他这动作,水花被迫溅了自己一身,她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背心,如此一来,身上全部湿透,白色背心贴着肉,变得透明又紧绷。
谢长铭光/裸的胸膛无意碰到她,身体一瞬间绷得更紧。
很软。
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团棉花。
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但给人的感觉又如此明显。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喷火了,呼出来的气,热得吓人。
孟姣倒是还好,又不是隔了几百米,这么近,互相碰到不是很正常。
更何况,她都不算是不小心碰到他,她是几乎快把这人摸了个遍了。
孟姣抬眼看了看后面留下来通风的一面小窗,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的地方。
从窗户里往外看,清辉撒了满院。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浪费的时间有些太多了。
孟姣不由得开始加快了速度,光顾着给谢长铭这狗男人洗了,她自己还没开始呢。
再这么磨蹭下去,今天直接什么都不用干了。
直接洗完澡就睡觉吧。
孟姣下意识地忽略了,是她自己玩得太起劲,才导致时间过得如此快。
谢长铭小心避开,千防万防的要害部位,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一时间,他僵硬得都不敢动。
连呼吸都屏住了。
孟姣的动作很快,甚至有些粗暴。
他不可控制地充血变得更红,脸色潮红,面色仿佛十分痛苦,藏着一丝不明显的欢愉。
孟姣感觉自己肩膀一沉,是他把脑袋埋了下来。
呼吸又紧又快地砸在她的脖窝,真的很烫。
她忍不住想,谢长铭的身体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样,比如说,他的血管里,埋着一头类似锅炉的东西,可以随时方便他把自己加热。
胡思乱想没有持续太久,她作为一个合格的狗狗洗浴师傅,十分仔细又小心地,把皮肤的每个褶皱都仔细地搓过一遍。
她的指甲虽然修剪过,但最近又长长了,即使只是轻轻刮过,对脆弱的皮肤,也是极大的挑战。
谢长铭感觉自己被翻开了,不止皮肉,像是连骨头内脏,都被搅动了一遍,浑身被迫沾满她的味道。
生物电流,强制性地流过全身,他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颤抖得太明显。
孟姣大概没注意,又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每当她的指甲扫过时,谢长铭的心跳和呼吸,就跟上了发条一样,过分地急促。
好在,因为孟姣急着完成任务。
这次的折磨没能持续太久。
时间变得混沌了,谢长铭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亦或是半个小时,总之,孟姣在他肩膀和脑袋上拍了拍,一切就终于都结束了。
他抬起脸,不是一般的狼狈。
孟姣原本打算站起来,愣是又盯着他,迟疑半晌道:“你哭啦?”
谢长铭睫毛上糊着乱七八糟的的水雾,眼睛更是虚焦一片,显得非常无辜又可怜。
一时间,孟姣都生出来一股没来由的罪恶感。
谢长铭丢脸地抹了抹脸,哑声道:“没有。”
好嘴硬的男人。
孟姣对他为什么哭心知肚明,但坏心肠地什么都没说,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自己冲冲,洗完了就出去吧。”
说完,她就从他身上起来,站在边上,看他自己给自己冲水。
身上一轻,谢长铭本来该很轻易地站起来的。
但他起身的时候,晃了两下,居然没有立刻站稳,而是撑着墙壁,才勉强站好。
孟姣眼神飘忽,好像玩得有点过头了。
呼出一口气,谢长铭终于站稳了,拎着剩下的半桶水,就往自己身上淋。
很快,最后那点负偶顽抗的泡泡,也全部被水冲走了。
他没有把水倒完,剩下的,依旧放在一边。
孟姣饶有兴味地看他动作,提水时十分轻松,明显是已经缓过来了。
突然还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谢长铭冲完水,一时居然不敢看仍旧站在黑暗里的孟姣,他闷声道:“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水不够你说一声,我重新给你烧点。”
说完,也不等孟姣回答,他掀开
铱驊
帘子,就往外走了。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帘子掀开的瞬间,白炽灯光线落下,洒了他一身。
那些她留下的痕迹,分外明显,甚至显得有些凄惨了。
孟姣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自信,那都是她弄的?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怎么用力啊。
孟姣忍不住笑,心情越发愉快。
刚才给谢长铭抹肥皂,冲水的时候,她几乎也跟着洗了一遍,身上倒是并不脏,就是水淋淋的,有点难受。
两桶水,谢长铭只用了大半桶。
还剩下一桶满的。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还好,温凉凉的,正好。
迅速洗完,她掌心一翻,一个包装十分精致,四四方方的小袋子,就出现在了手中。
啧,刚才忘记给他试试了。
偶尔,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
孟姣也会觉得,系统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
谢长铭本来是打算在厨房里等她的,为此,他甚至把那只小凳子都带出来了。
但是,一出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赤条条的,唯一一条裤子,也湿得不能穿了。
只犹豫了片刻,他就捂着身体,做贼心虚一般,回到了卧房。
他们的卧房里,是有个衣柜的。
但基本都是孟姣的衣服,他的衣服不多,常穿的都是部队发的,叠得非常整齐,放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他先迅速找了条内裤穿上,然后非常认真地在那一堆衣服里,挑来挑去。
似乎怎么都不满意,但又实在没有办法。
只得勉强将就着穿上。
孟姣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谢长铭全副武装,大夏天连军靴都穿上了的模样。
她愣了下,很有一种推开门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的感觉。
见她进来,谢长铭立即站了起来,那模样,像是随时能给她敬上一个礼。
有种又蠢又帅的奇怪感觉。
虽然很奇怪。
但是,这男人这样穿,真的很帅啊。
她突然很想试试,一件件给他脱下的感觉。
谢长铭心里的比她的冲击力更强。
孟姣已经没有穿那件小背心了,她穿着一件无袖白色长裙,领口开得很低,被挺翘的胸脯撑了起来,衣服很薄,可以清楚看到,她没有穿内衣。
谢长铭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手臂不小心碰到她时,那团柔软的触感有多绵软。
她单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他已经觉得下腹的火,一直烧到了脑子,再不剩下别的想法。
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她。
但孟姣走得很慢,等她挨到床沿时,一股大力飞得扑了上来,将她整个压进了床里。
孟姣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反客为主,亲亲他的脸,道:“这么凶。”
谢长铭还没什么都没有做,闻言难免有些委屈,他盯着她,像是锁定猎物的猎犬,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恶声恶气道:“你是我的。”
孟姣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膝盖微微抬起,蹭了蹭他,好奇问道:“这里呢?刚才有出来吗。”
她帮他洗的时候,他哭得好凶,简直快要把她的手淹没,但是,直到最后他出去,好像依旧没有出来。
孟姣难免好奇。
谢长铭面色一僵,半晌像是要吃掉她一样,他咬住她的耳朵,恶狠狠道:“都给你留着呢。”
香香软软的贴贴
第43章你闻起来好香
直到现在, 孟姣依然没什么警惕性。
家养的狼狗,即使再凶,甚至呲着牙发出危险的低吼,饲养员不但不害怕, 还会狠狠上手撸两把, 向路人证明:看吧, 我就说了我家狗狗不咬人的。
孟姣此时就处于这个阶段。
即使锋利的爪牙距离她的脖颈不过咫尺,甚至整个人都被压制在狭窄的床榻上, 她依旧很不以为意。
谢长铭怎么会伤害她呢。
这个人又傻又可怜的,就算被欺负了, 也只哼唧两声而已。
怎么看, 都是她占上风吧。
孟姣眯着眼睛, 看着他笑,甚至满不在意地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撩火而不自知。
就像从前她无数次做的那样。
事实证明,经验主义要不得。
孟姣很快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
她再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谢长铭的力气是真的很大,那些附着在手臂上的肌肉, 并不是摆设。
谢长铭却只是按住了她胡乱动弹的双手,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还没有开始动作。
孟姣脸上游刃有余的神情,霎时间变得慌乱起来。
她试图推他,手却抽不出来, 只能很没有威严地道:“你放开我。”
真可爱啊。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 这场角逐中,占据主导的人, 早已经换了。
房间的布置也悄然换了一遍。
此刻,孟姣身下的一应床单被套,全部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红色鸳鸯刺绣,精致地印在在枕套上。
她散落的黑色长发,在红色床单上铺开,衬得那张雪白的小脸,美得惊心动魄。
再往下,白色的棉裙在动作间,往下滑落,露出同样白皙光滑的肩头,以及大半个浑圆的□□。
谢长铭极少会这么直白又露骨地盯着她看。
在大多数时候,孟姣还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这人已经克制地扭过头了。
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太过自律。
是以,有时候孟姣甚至会故意逗他,就为了看他露出窘迫又无奈的神情。
屡试不爽。
但今天,这招好像行不通了。
这人一向让她佩服得不行的自制力,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全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那双有力的大掌,几乎要将她整个揉碎,按紧他的骨血里。
成年男人的重量压了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全部清空。
两具截然不同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胸膛,小腹,耻骨,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将人溺毙的强势气息,他抓住了她。
脑子昏昏沉沉的。
好像对即将,不,正在发生的事情,懵懵懂懂,并不能完全认清。
但孟姣分明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粘腻的,潮湿的,炙热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的吻并不急切,但是十分霸道,唇舌交缠,水声响起又骤停。
原本谢长铭只知道傻傻地亲她的唇,但谁叫孟姣曾经热情地教过他,什么才是真的接吻。
虽然那天他表现得非常木讷,连回应都没有。
但谁知道,他居然记住了,并且一直记到了今天,做好了随时用出去的准备。
孟姣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因此,谢长铭此时的神情,如此清晰,毫无遮挡地落在她的瞳孔中。
呼吸间,孟姣抓住机会,咬住他的下唇,半是威胁,半是撒娇道:“我又不会跑,你把我的手都按痛了。”她的脚在他身上乱蹬,试图让他松手。
下唇隐隐发痛,但谢长铭却笑了,一股无名火,窜上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热气从毛孔中跑出来。
谢长铭放开钳住她手腕,转而抱住她的腰,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骤然间,天地颠倒,孟姣忍不住闭眼,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坐了起来,只是仍旧被他锁在怀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在了他腰上。
她伸手捶打他的胸口,抱怨道:“给我脑袋都转晕了,你不能提前说一句吗。”
孟姣的语气好像依旧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如果忽略她此时凌乱的头发,脖颈肩膀上乱飞的红印的话。
谢长铭没忍住又亲了亲她,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低声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他学得还算快。
就是有些过于敷衍。
亲都亲了,再来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显得你很有诚意吗。
孟姣撅嘴,不说话了。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孟姣的腰不受控制塌了下去,原本撑在他胸口的手,也被迫下滑,锁在他的手臂之间。
此时,孟姣身上那条裙子,几乎已经全掉了下去,布料堆积在腰间,白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反着细腻的光。
谢长铭一寸寸舔吻上去。
像是久旱逢甘露的旅人,终于找到水源。
珍惜又小心地捧着一汪珍贵的泉水,收起牙齿,唇舌却贪婪放肆地,大口大口吸吮,吞咽。
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再用力点,再快点,撕碎,拆骨入腹,要让每一寸,每一滴都烙印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孟姣抱着毛茸茸的脑袋,有些走神。
手指在他的背上画着圈。
他那身衣服依旧穿得很紧,很严实,连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
呈现出一种和他此刻行径大为不同的,禁欲气质。
□□和禁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此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克制不住地夹了夹腿,丢脸地发出低低的喘息。
孟姣低头,咬住他的耳朵,把喘息声吞进肚子里,他真的很会,这老男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让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这和她想想中的场景,可完全不一样。
清晰又粘腻的吻不断下滑。
她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清楚这个事实,她快被他整个囫囵吃下了。
肚脐微微一凉,孟姣一惊,连忙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那张脸依旧很英俊,好像根本不受他刚做的那番下流事的影响。
孟姣咬着牙,明明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动过,却觉得腰眼一阵阵发酸,因为紧绷太过,腿弯也快闭合不住。
明明没有怎么剧烈运动过,两人此刻周身却都出了一身热汗。
孟姣还好,但谢长铭一直低着头,呼吸空间又被人为缩小,那张脸,已是一片淋漓的汗意,被孟姣强行抬起头,他此刻的狼狈自然是不消说的。
头顶上方,孟姣的声音虚虚开口了,“你等会。”
谢长铭克制着后仰,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
一时间,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红。
他看着她,更多的是在看自己刚才留下来的痕迹,潮红的面色,有些不自在的兴奋。
孟姣踹他一脚,显然也是发现了他的目光,她当即把裙子拉了起来,遮住一身的痕迹,但始终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完全盖住。
好在,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此。
她避开他的视线,干脆自己动手,去解他扣得严严实实的扣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手脚没力气,有些发软,一颗扣子解了大半天,也没能解开。
谢长铭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声音道:“我来吧。”
然而,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孟姣斜斜看他一眼,自言自语般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的人要是再催,我就不做了。”
谢长铭只得收回手。
煎熬地看她动作。
当那颗扣子终于从扣眼里出来时,他甚至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几颗扣子,孟姣依旧用这般不紧不慢的速度解着。
谢长铭忍不住生出合理的怀疑来,她是否是借此来折磨自己。
又怨怪自己,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一身穿上。
啪嗒一声。
皮带从裤腰中脱落。
谢长铭腹部紧绷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似乎是要好好把她每一个神情,都收入眼底,牢牢记住。
然而让他失望了,孟姣目不斜视,表情非常镇定。
不复之前的狼狈模样。
一阵奇异冰凉的触感,从她掌心传来,谢长铭忍不住皱眉,劲瘦的腰身,克制不住地往后撤。
却被她一巴掌拍了过去,警告道:“你老实点。”
油滑粘腻的冰凉触感,伴随着掌心温润的汗意,一点点笼罩他。
很奇怪的感觉。
谢长铭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喉咙。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动作,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得不得了。
半透明的,薄得不可思议的东西,一点点被往下带。
谢长铭根据它的形状,和此刻它的位置,猜到了它的用途。
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很轻,很薄。
几乎感受不到存在,当凉意退却,能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长铭的钱票几乎都给了孟姣,虽然她不要,但是每次他发了工资,都会招呼她一声,自己放在哪里了。
是以,他并不意外孟姣此刻能拿出这东西来。
虽然她拿出来的东西,无论是性能还是形状,都明显比此前单位发的要好上不少。
谢长铭也能自我解释为,免费的,到底比不上花钱买的。
就是不知道娇娇花了多少。
她愿意去买这个,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实她也很期待和他在一起。
这么想着,谢长铭连此刻身体的折磨,也不觉得痛苦了。
掌心里的东西猛地跳了跳,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孟姣被吓了一跳。
她用力捏了捏他,警告道:“你安分点哦,小心我一个不小心控制不好力气。”她玩得不亦乐乎,好一会,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反正有几天了。”
谢长铭面色隐忍,像是忍耐着某种不人道的痛苦,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一会才道:“之后我去买吧,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孟姣怎么可能答应,且不说这玩意是系统出品,他压根买不到,何况,孟姣也不确定,供销社,到底卖不卖这东西。
她对圆谎很不在意,但又不想他继续追问下去,只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我的渠道,你一个大男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话一出,谢长铭耳朵微红,当真不再问了。
想必以为孟姣是在一些已婚妇女手里买的。
谢长铭在某种程度上很听话。
即使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种老实躺着,任人施为的人。但是在面对孟姣时,他这人偏偏又能生出绝佳的忍耐。好像不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不会拒绝。
这一点,上次孟姣就有所认识了。
真是,诱人的诚实呢。孟姣忍不住勾起唇角。
怎么说,上次的尝试虽然失败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系统给的这个尺寸刚好,带得也很不费力。
隐隐的,还有种草莓的香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一会。
身边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烫。
掌心一跳一跳的,一下重过一下的脉搏,好像刚跑完八百米。
显然,他已经准备得不能再充分了。
但其实,比赛远还没有开始。
赛道前的选手,不论姿势和动作,都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但发令枪却迟迟不响。
裁判员远远站在赛道外,都感受到一阵阵包含着压抑火气的催促声。
但是呢,裁判,裁判员好像还没准备好。
她甚至有点临阵脱逃的冲动。
咽了咽口水,孟姣逃避地移开视线道:“那个,我觉得今天也挺晚了,你早点出来,我们就睡觉吧。”说着,她还很鸡贼地拢了拢手心,试图让这话变为现实。
谢长铭低笑出声,他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结果还没有开始,就想着逃跑。
他握住她的手,把人往前拉,原本的缝隙被填补上,谢长铭再次吻住她,安抚道:“我们一起。”
接着一股大力让她不受控制地离他更近,越来越近,直到连骨头都开始隐隐发痛。
玩脱了。
这三个字在她脑子里升起。
*
孟姣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能出这么多水,泪腺,汗腺仿佛不要命地疯狂运转。
她哭到几乎失声,又被他堵住唇舌,不让哭腔倾泻出来一分。
他的手跟烙铁一样,弄得她浑身都疼,却又怎么都掰不开,到后来,孟姣几乎是一边哭一边骂,就快把他胳膊咬下一块肉来。
最后终于结束时,孟姣已经哭不出来了,一开口,声音就跟过度使用了八百年一般,喑哑得不像话。
干净的红色床单,皱皱巴巴,一塌糊涂,根本躺不了人。
孟姣一边小声抽噎,一边咬着他的胳膊磨牙。
心跳声好久才恢复正常。
这狗东西还是早点死吧,否则早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心里想着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孟姣的气一下子就顺了。
谢长铭不知道刚狠狠受过疼爱的小妻子,脑子里在想早日当寡妇的事。
他把人抱起来,手指抚过滑腻的软肉,瞥见白皙皮肉上青红的指印,心疼又心虚。
把人抱起来,披上自己的衬衫,拿干净的被子把人裹好,谢长铭才低声哄道:“我去给你打点水擦擦。”
孟姣不说话,也不看他,就自己抱着腿坐着。
谢长铭心里忐忑更甚,他飞快把床单撤下来,换上新的仔细铺好,这才匆匆穿上衣服,去厨房烧水。
不一会,提着半桶热水的男人就进来了。
他小心拧干毛巾,先把孟姣身上泥泞得不成样子的地方仔细擦干净,才把她的腿放进热水里。自己也蹲下来,一寸一寸从脚心,小腿,缓缓地往上按。
他刻意控制着力气,孟姣原本酸软得没力气的腿脚,顿时松快了不少。
但孟姣依旧没说话,只喉咙里偶尔逸出几声挨不住的痛呼。
屋子里暧昧的味道十分浓郁,谢长铭又是刚刚才好不容易吃了顿饱饭,按着按着,忍不住又抬起头来。
孟姣自然看见了他的窘迫,这男人为了图快,就单穿了条长裤,连拉链扣子,都拉得很潦草,她只微微低头,就能看见他此刻的难堪情状。
孟姣终于开口了,却是不怎么友善的警告:“你要是还没好,就自己出去解决。”
显然她吃够了苦头,现在还有几分后怕。
谢长铭苦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腿,安抚道:“不用管我,一会就没事了,等会洗完你就睡,嗯?”
他尾音上扬,很自然带出一股从前没有的亲昵来。
孟姣却有些不自在。
她抬起脚,水淋淋的,直接踩在他怀里,紧实的肌肉,一如之前。
“那你快点按。”孟姣故意的,她就想捉弄他,还想看他露出那副偏偏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无奈神情。
她此时就披了一件谢长铭之前穿的衬衫,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多余布料。
此刻一抬腿,风光完全遮挡不住。
谢长铭眼神微动,目光却还算清明,是以孟姣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依旧按得很认真,心里却在盘算,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药膏,她那处实在伤得厉害,无怪乎娇娇之前反抗哭叫得那么凶。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也开始有些意外,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克制不住自己。
但只是略微回忆当时的滋味,他的小腹又一阵发紧,口舌发干起来。
毛巾拧干,把脚上的水擦干净,谢长铭也没有就此停下来,他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把孟姣身上那些凄惨的於痕一点点揉开,每个关节都仔细照顾到。
这么一遭结束,孟姣感觉自己几乎小死了一回,比刚才更加乏力。
躺在垫高的枕头上,孟姣踩着身下人手感颇佳的腹肌,享受着他又一遍仔细的按摩,心里悄悄又改了主意。
看他表现,其实晚几年当寡妇也不是不行。
拿过一旁的被子,将人盖好,谢长铭又低声道:“要喝点水吗。”
他这么一说,孟姣也想起来今晚自己确实是失水太多了,她懒懒地点点头,道:“我记得水壶里还有点下午剩下的,你别傻乎乎又去烧,那得耽误多少时间。”
谢长铭对她这副娇软无力的样子,实在缺乏抵抗力,忍不住又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却被孟姣一巴掌糊开,“刚亲了什么都,又来亲我脸,你埋不埋汰啊,谢长铭。”
他失笑:“反正都是你,我不嫌弃。”
“滚,我嫌弃。”孟姣拉过被子,把自己下半张脸盖住,又催他道:“不是要倒水吗,快点去,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等谢长铭都要走了,她又爬起来,拉着他的衣服道:“你把你自己也洗干净再上来,不然就别和我睡一张床了。”
她语气有些别扭,但又很是认真。
谢长铭点点头,看着她嫌弃的小表情,也觉得分外可爱。
他直接拎着孟姣剩下的水往厨房走去,也没有再重新烧,就这么给自己冲了冲,水淋到身上时,部分破皮的伤口,顿时有些刺痛。
指甲印,牙印,在他手臂,胸口,后背遍布,孟姣下手并没有留情,血印子一道道的。
方才并不觉得,此时才发现,原来居然也有这么多。
谢长铭脸色微红,却不是因为痛。
他原本就只打算简单冲一冲就回去,想到她的话,又仔细给自己擦了擦,垂下的东西依旧没有完全放松,但他当作没有看到,干脆忽视了过去。
身体重新变得干爽轻盈,仿佛走路都带风,从昏暗的厨房,一步一步,走进了明亮的卧房。
白炽灯光线从门缝中泄了出来,房间里,是他可爱的小妻子。
充盈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了整个胸腔,谢长铭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娇俏可人的爱人。
孟姣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她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在谢长铭捧着水过来时,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抵着碗口边缘,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不喝了。”她推他,试图转过头。
谢长铭于是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翻身上床,搂着她一齐睡了过去。
夏天的最后一丝热气,在习习凉风中彻底消失,凉爽秋风打着卷,从窗户缝隙溜进来,在熟睡的两人身上流连一番,又悄声消散。
谢长铭紧了紧身边的人,下巴搁在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上,笑容清浅。
孟姣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面前男人恬静的睡颜,不自在挪了挪,手臂上的力气却又突然加大,她努了努鼻子,最后无奈放弃。
她泄愤似的咬了咬他的嘴唇,最后趴在他怀里,终于闭上眼睛,老实睡觉了。
开学啦
第44章开学
从搭伙夫妻, 变成事实夫妻之后。
孟姣实在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
比如,谢长铭现在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之前或许他还有所收敛,现在简直是毫不掩饰,并且非常还以此为豪。
谢长铭原话:我自己的老婆, 我不疼还能让谁去疼?
孟姣:……呵呵。
“都说了, 这些东西学校里会发的, 不用买,再说了, 供销社也买不到啊。”孟姣今天第十次拒绝谢长铭想要带她出门的邀请。
“学校里发的,那和我给你买的, 能一样吗。”谢长铭依旧不肯死心。
孟姣摇头,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你有这钱买这些东西浪费,不如买点吃的回来,至少吃进肚子里是真的。”
孟姣是真的不想花十几块钱,买一支钢笔,这年头的十几块钱,是什么概念。
大学给的补贴, 一个大学生, 一个月也才20块。
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去买一支笔,她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笔给她也是糟蹋了。
于是她又威胁道:“不许背着我去买,你要是敢买回来, 我当天就去退了。”谢长铭的钱就是她的钱,他浪费她的钱, 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谢长铭无奈,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闷闷道:“我就是想给你买点东西。”孟姣和他从前认识的女人,大院子里的妇女,都完全不同,她对各种布料擦脸霜并不热衷,也不爱买东西。
虽然嘴上总说要吃东西,但他巴巴的买回来之后,也只是吃两口就不肯再动了。
再者是,有时候供销社,或者国营商场买回来的吃得,还没有孟姣偶尔兴致来了,随手做的好吃。他逐渐也不爱买了。
他旁敲侧击地问已婚的战友,都是怎么给老婆买东西的,得到的答案却往往都行不通。
上次他特地提前问了朋友,买到了最新的友谊牌雪花膏,高高兴兴拿回家,孟姣嗯了一声,就随手收起来了。
并不见得有多高兴。
和他期待的反应简直大相径庭。
倒是他那些部队战友,纷纷打听还有没有多的,也给自家老婆捎回去一瓶。
甚至还有好事者问,嫂子这回高兴了吧?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肯花心思给她从上海买一瓶雪花膏,能对外吹上一年!
谢长铭:……
叹了口气,谢长铭忍不住揉了揉孟姣的小肚子,软肉摸起来非常舒服,他一时没忍住,就多摸了会。
直到孟姣一巴掌糊过来,皱眉道:“你摸狗呢,没完没了的。”她隐隐察觉到自己长胖了不少,高考结束之后,实在有些过于放松了,这几天正有点不高兴呢,谢长铭就来招她。
“我替你揉揉,不然积食。”谢长铭表情还算正经。
孟姣眼睛眯了眯,突然动手去掀他的衣服,入眼,紧实的六块腹肌,丝毫没有松弛的迹象。
不对啊,她也没有吃独食,每次都是拉着谢长铭一起加餐的,怎么肉光长她身上了。
孟姣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一边上手在他腹肌上这边戳戳,那边戳戳。
“怎么了?”谢长铭倒不像孟姣那么小气,很大方地任由她摸,只是这人怎么一边上手,还一边愁眉苦脸的。
孟姣当然不打算说,她是准备减减肥了。
这年头,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很了不得了,说要减肥,那就有些过于离经叛道了,孟姣并不打算指望谢长铭能理解她。
想到什么,她又道:“我刚看了,家里这个月还剩了一些粮票,我们俩个也吃不完,你找个时间寄回家里吧。”她仔细想了想,她爸妈都有编制,吃国家饭的,应该暂时没什么困难,就是有,她一个电话打回去也方便。
倒是谢长铭家里,都是是山沟沟里的农民,或许这段时间更需要。
她也琢磨不透这时候,村里情况到底如何,毕竟书里对这段时间,也只是一笔带过。
“我爸妈应该用不着多少,你看着换成一部分粮食,寄回你老家?”
谢长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孟姣心里居然还记挂着这件事。
他笑了笑道:“要是粮票那倒是好寄,换成粮食,这运费就不便宜了,你呀,就别操心这么多了,我爸妈他们都是侍弄了一辈子粮食的老农民了,家里吃的,说不定不比我们这里差呢。”
前些年他休假回家,公社食堂建好不久,全村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好景象,有他大哥供养两位老人,再加上他每月按时打给老人的生活费,家里的日子,他还真不怎么操心。
不过,孟姣能想到这一点,让他心里生出暖融融的熨帖来。
正是因为对他上心,才会连带着关心他的家人。
孟姣看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并没有继续扫兴。
难道是谢长铭家里并不在饥荒的范围内?
是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遭受了三年灾害的。
但这粮票她拿在手里实在没有用处,她现在基本都用小食堂解决家里的米缸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谢长铭去看,厨房里的米面都是满的。
问就是,孟姣在家的时候顺便买了。
她有时候用粮票跟人换一点工业票,布票,谢长铭并不起疑。
不过,孟姣也怀疑,是谢长铭压根就没想过怀疑她。
孟姣推推他,道:“反正粮票我们不用也就过期了,你看是换成你爸妈家那边的粮票寄回去,还是换成粮食。”
谢长铭笑笑,应道:“好,我明天就去寄,行了吧。”
他又凑近,看着她道:“都嫁给我了,怎么还这么生分,我爸妈不也是你爸妈吗。”
“去你的。”孟姣从他身上下来,脸颊微红,“我才懒得跟你算这些,你爱寄不寄。”
*
孟姣到底还是没能拗过谢长铭,钢笔没买,硬是扯了三米的布,做了一身新衣服。
她感觉这人简直像是拿她当换装游戏里的小人一样,恨不得天天给她做一身衣服。
孟姣对此只能说一句,真是甜蜜的幸福。
无语苦笑。
无论什么料子,做出来差不多的衣服都差不多版型,孟姣不觉得自己换了身新衣服,感觉是换了身新皮肤。
开学这天,她的箱子鼓得几乎要合不拢。
“我又不是周末不回来,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一周就七天,你往里塞这么多衣服,我也穿不过来啊。”孟姣真觉得,自己上辈子上大学,都没有这辈子这么严肃认真过。
当年,她拉着个半空行李箱,自己就坐上火车去大学了。
现在,谢长铭这架势,像是要塞满一整个车厢。
但问题是,他们就在首都,走去首都大学恐怕都要不了半小时。
谢长铭压了压箱子,用力地把搭扣关上,这才拍了拍手起身道:“这点东西还没装完呢,你以为上大学就这么简单呐。我们提前把东西准备好,免得倒时候到了地方,要用了,东西没带上。”
说着他从柜子里拖出来一口大化肥袋子,新弹的棉花被子,被塞得严严实实,软乎乎的。
孟姣吃惊,她成天在家,怎么没见他什么时候收拾的这玩意。
“这是年前我就买好了的,前几天太阳好,拿出来晒了晒,入秋了,晚上冷,你在学校别着凉了。”
家里的衣服都是谢长铭洗,谢长铭晾,自从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后,孟姣身上的小衣服,也全丢给他洗了,是以她还真不知道,前两天院子里晒的那床棉花被原来是他们家的。
她当时还想呢,这才刚刚入秋,谁家都已经开始把这么厚的被子拿出来晒了。
原来是她家的,囧。
孟姣伸手摸了摸,确实又厚实,又暖和,像是藏住了一整个夏天的阴凉。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担心了。”她有些别扭,倒没有继续抱怨谢长铭带的东西太多了。
反正最后也是他拿。
她原本还打算看谢长铭到底怎么把这一堆东西送去学校,刚走出门口,迎面就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走过来就对着谢长铭敬了个军礼,接着连忙就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孟姣抬眼一看,好家伙,门外正停着一辆吉普车呢。
看起来还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他们之前刚到首都时候坐的那辆吗。
孟姣想起自己吐得昏天黑地的惨状,心里顿时有些阴影。
谢长铭这边同来人合力,一齐把孟姣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小伙子又忙钻进驾驶位,把车点上火。
看见孟姣还在原地站着,他拉开后车门,把孟姣抱进去,道:“我让小李开慢点,你先睡会?”显然他也想起了孟姣晕车这件事。
孟姣撇撇嘴,倒也不至于就这么娇气了。
上次那是因为坐了一天火车,本来就很难受了好么。
李胜利,也就是小李偷偷打量了眼谢团长的老婆,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视线,奶奶的,怪不得团长这么宝贝,团长夫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那张脸恐怕还没他巴掌大,皮肤又粉又白,简直跟会发光一样,他都不敢多看。
孟姣从他怀里下来,自己坐好,又悄悄戳他的手臂,小声道:“你这算不算以公谋私啊。”
谢长铭还没说话。
一直分了几分注意力在这边的李胜利连忙高声道:“夫人您误会了,这车本来就是分给谢团长的,只是他平时一直都不怎么用,放在部队也是被其他首长,和干事借去办事。今天来送您开学,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能算以公谋私呢?”他显然很是为谢长铭不平。
孟姣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忍不住笑,又问道:“还没问,同志你叫什么?”
李胜利连忙道:“报告,我叫李胜利,是谢团长的警卫员!”
“李胜利同志,你好,今天辛苦你啦。”孟姣语气温柔,想着,怎么也得给谢长铭身边的人留个好印象。
李胜利依旧高声道:“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脸色却突然爆红。
团长夫人也太好说话了,要是他能娶到这么一个老婆……呸,想什么呢,现在正是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
他连忙把心思清空,认认真真地开起车来。
谢长铭轻轻捏了捏孟姣,小声道:“你别逗他。”
孟姣皱了皱鼻子,眼睛却忍不住笑,她盯着谢长铭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但眼神里把话都说完了:怎么,你吃醋啊?
车子开不进学校,李胜利找到停车的地方,谢长铭和孟姣就一齐下了车。
李胜利连忙走过去,要帮谢长铭提东西,却被他拒绝道:“行了,小李,你把车开回去吧,这点东西,还用不着耽误你功夫。”
小李原本还打算再试试,对上谢长铭不容置疑的眼神,当即紧张道:“是。”
除了满满一箱子衣服,一大袋子的被子,还有洗脸盆热水壶,一应琐碎的东西。
谢长铭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拎着袋子,显得非常轻松,孟姣就跟在他后面抱着盆子慢悠悠的走。
先去报道,然后再去找各自的宿舍楼。
孟姣看着谢长铭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笑道:“人家刚才要帮你拿,干嘛不答应,我们谢大团长,心眼就这么小啊。”
谢长铭仰着头,一贯嘴硬道:“人小李是有正事的,哪能天天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拿这拿那的,那还成什么样子了,让人家知道,该说我以公济私了。”
孟姣哦了一声,笑眯眯道:“让人家开车送我们过来就不算以公济私啦?再说了,小李跟在我们后头不好看,你一个大首长,跟在我屁股后头大包小包的,就好看了?”
她促狭地给他挖坑。
谢长铭没好气道:“你是我老婆,我给你拿东西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你的东西照样也该是我来拿。轮不着别人。”
孟姣抱着盆子,被他逗得直笑。
报到处已经有很多人了。
虽然他们离得近,但是也有人昨天就到了,一早就赶了过来。
数学系男多女少,别的专业报到处,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搭配,坐在小桌子前,孟姣走过去的这个专业,桌子前坐了小青年,一个显得有些羸弱,另一个则又有些粗壮过头。
王海胜捅了捅身边的曹健,“欸,来人了来人了,别睡了。”
较瘦的那位眼镜青年,也就是曹健连忙坐直了,好像刚才打瞌睡的不是自己。
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娇俏美丽,曹健思索片刻冲谢长铭伸出手道:“同学,你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吧,来,再这里找找你的名字和学号,男生宿舍在9栋,你填完拿着这个表,直接去找你的宿舍就行。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教学楼参加班会啊。”
至于孟姣,他默认为要么来陪哥哥报名,顺便参观参观大学的妹妹,要么就是别的专业的来看热闹的。
数学系今年倒确实是有几个女生,但他压根没跟孟姣联系起来。
谢长铭被他这么热情地招待,眼睛里浮现出片刻犹豫茫然。
是数学系的学生如此,还是大学生,都这么清澈。
他摇头解释道:“我不是来报道的学生。”接着,他又指了指孟姣,笑道:“来报道的,是这位。”
一时间,报到处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王海胜连忙给了曹健一个爆栗,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瞧他这眼神,真是白白长了四只眼睛,这一只也派不上用场。”
曹健也有些尴尬,但他还有些不服气:“说我干什么,你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王海胜冲他使眼色,让这四眼田鸡闭嘴,笑呵呵道:“我刚才坐那一看,就觉得小同志你特别像我们数学系的人才,果然,这就让我猜准了吧。就是这曹健,嘴比喇叭还快,拦都拦不住。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海胜,海纳百川的海,胜者为王的胜,数学系大二,学妹怎么称呼?”
数学系真是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学妹了,以往都是望洋兴叹艺术院和文学院的妹子,没想到,今年还能轮到他们数学系走走狗屎运。
今天数学系的大一男同学,未免运气也太好了。
孟姣看他俩跟捧哏一样一唱一和,觉得挺有意思,笑道:“我叫孟姣,学长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行,孟姣学妹。”说着他连忙把刚才那张表拿了过来,迅速翻到孟姣这一行,笑道:“我俩刚还在说,这名字取得这么好听,一定是个顶顶好看的学妹,女生宿舍在4栋,离这有点远,我带你过去吧。”
他热情地有些过头,孟姣扯扯嘴角,方才的兴奋消散了两分,她记住自己的宿舍号,婉拒道:“不用了,路上有地图标识,我们能找过去。耽误师兄工作就不好了。”
“不耽误不耽误,这本来就是互相换班的,现在人也不多,曹健一个人就行,再过半小时,就有人来换我们了。再说,你们东西这么多,也不能全让你哥哥一个人拿啊。”说着,他就想去从谢长铭手里接过看起来小点的箱子。
谢长铭不做声地移开手,道:“东西重,恐怕你提不动。”
他的语气不大高兴,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看向孟姣。
孟姣刚才一直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也犹豫着不好开口。
刚上大学,就结婚的大学生,此时找遍全国的大学,也算是凤毛麟角。
且很难说清,她们是否会遭受到一些不友善的目光。
虽然谢长铭此时已经火气上涌了,却还顾忌着孟姣,不敢澄清。
王海胜还以为谢长铭是孟姣的哥哥,闻言连忙道:“哥,没事,我这人别的没有,就力气大,您放心,绝对稳稳当当给您和咱妹子送到宿舍楼下!”
那张肥肉晃荡的脸,露出一个饱含自信的笑来,看得谢长铭一阵手痒,很想一拳头砸上去,他正要把这个不识好歹的男同学赶走,孟姣在一旁轻轻巧巧地开口了:“那就谢谢学长了。”
说着她把谢长铭提着箱子的手往前推,王海胜登时就十分自觉地接了过来,脸上的笑还没绽开,就先僵硬了一秒。
手里的箱子直直地往下坠,他差点没闪到腰,他娘的,什么玩意这么沉?
他心里一阵叫苦,但脸上依旧笑得轻轻松松,好像说,就这?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谢长铭脸色越发难看,孟姣把盆子塞进他空下来的那只手里,挽着他的胳膊道:“走吧,别辜负了师兄的一番好意。”
谢长铭面色稍霁,揽着孟姣不说话了。
算了,她想如何就如何吧。
孟姣又回头看向王海胜,笑道:“是吧,王师兄。”
只这么一会,王海胜脸上就出了一头的汗,但他偏偏还腾不出手去擦,只能狼狈地在肩膀上蹭了蹭,道:“我这人最是喜欢助人为乐,你这箱子一点也不重,走,咱们这就去找宿舍楼在哪。”
目睹一切的曹健摇摇头,重新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老王啊老王,你也不看看人家那哥哥吃人的眼神,眼巴巴跟上去也不怕挨揍。
他耸耸肩,完全不觉得王海胜有抱得美人归的可能。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王海胜已经汗如雨下了,他一边在心里祈求可千万别让他再搬上楼去了,一边又忍不住想,万一学妹真提出来让他搬怎么办?
他还能拒绝?
正在这时,跟谢长铭说了一路闲话的孟姣终于开口对他道:“就在放在这里吧,学长,辛苦你了。改天一定让我爱人请你吃饭。”
王海胜下意识开口道:“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的,做学长的嘛,哪里有不为学妹分忧的。啊,你有爱人了?!”他的嘴巴几乎能横着放进去一个咸鸭蛋。
孟姣自然地点点头,一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懊恼道:“刚刚忘记介绍了,这就是我爱人,叫谢长铭。我们刚结婚不久。等我们把这边东西收拾好,王师兄您可一定要赏脸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王海胜这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谢长铭,再看向那道目光时,他不觉得那只是单纯的不满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迎着满满的杀气。
“不,不用,我应该的。对了,我还得回报到处去,曹健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了,你们慢走!”说着,他火烧屁股一般掉头就跑了,丝毫没有刚才拎着箱子时,那副吃力的模样。
孟姣先是抿唇微笑,接着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太好玩了,我刚才就一直在想,等他知道我俩的关系,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她的促狭几乎毫不掩饰。
谢长铭喉咙发紧,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目光却炙热到滚烫。
宿舍
第45章宿舍
宿舍在三楼。
好在楼层不高, 不然孟姣原本是打算让谢长铭分作两趟把东西拿上去的。
谢长铭手臂上出现一条条明显的青筋,肌肉线条也十分明显。
因为他人长得高大,可以称得上一句鹤立鸡群,一路走过的男男女女目光纷纷落了过来。
送学生开学的家长不少, 是以, 谢长铭混在其中虽然扎眼, 但也不算太奇怪。
三两步走到宿舍,推开门, 入目一片灰尘盖地,木板床空空荡荡的。
一个人都没有。
孟姣伸了个懒腰, 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感叹道:“看来我们是第一个到的。”她刚才可也有帮谢长铭托了托包, 手臂还有些发酸。
谢长铭把东西放下,环顾宿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作为一个高等学府的学生宿舍,必然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但谢长铭就是觉得,这可是孟姣未来四年要住的地方, 未免有些太过简陋了。
好在, 宿舍里接了水管, 有自来水用。
他点了点头,对孟姣道:“我先把这屋子扫扫,再给你铺床。一会灰尘重, 你先去学校里走走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孟姣却拦住他要去拿扫帚的手, 摇头道:“别,你别干。一会等我室友都到齐了, 再商量怎么分工打扫。”
谢长铭还没说话,就听她又道:“哪有你一来就着急揽活的。人家该以为我们就喜欢干活呢。”孟姣承认自己就是小气,谢长铭在家干活也就算了,怎么来了学校,还得继续发光发热。
谢长铭无奈:“你们几个小姑娘,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弄干净?”他握了握她的手,心疼道:“我本来就干习惯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反正我不许,行了,你有那个功夫,不如先帮我把床铺了。”
谢长铭拗不过她,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呀。”
孟姣这时候也休息好了,拿盆子去水龙头接了小半盆水,往地上撒了点,免得灰尘扬起来。
两人分工,正干着活,宿舍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哇哦,这就是大学宿舍啊。”穿着蓝布碎花裙子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气度同样不凡,只那个中年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两位女士手里都空空如也,显然是轻装上阵的一家人。
孟姣把水盆放下,往一旁甩了甩手,这才打招呼道:“同学你好。看来你就是我未来的室友之一了?我叫孟姣,数学系新生。”
她释放出十足的善意,显然是打算和未来的室友好好相处。
毕竟要一起住一年呢。
曾乔茵却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孟姣伸出的手,犹豫半晌,握了上去,又立马松开,背在身后偷偷用帕子把那只手仔细擦了一遍。
目睹一切的谢长铭,面露不喜,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难看。
“茵茵,怎么不说话?人家孟同学跟你打招呼呢。”曾位泉有些着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曾乔茵这才慢慢悠悠地道:“孟同学你好,我叫曾乔茵,也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
曾位泉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一旁那位长得十分好看,十指白嫩,一看就从没有干过活的妇人也开口了,只是语气和曾乔茵相似,慢悠悠的,声音温柔:“我们家茵茵就是小孩脾气,平时被我们宠得有些太过了,之后还希望你们多照顾,多包容些。”
孟姣:……平时被孟爱民说得,她都怀疑起自己脾气是有多差,现在一看,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她直言道:“既然考上了大学,都是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成年人,叔叔阿姨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曾同学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谁家的孩子谁疼,别指望社会迁就你。
已经把床铺好了的谢长铭也走了过来,话里有话道:“我们家娇娇平时在家,性子也是被我宠坏了,之后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你们也多包含。”
两家人就跟在互相叠甲一样,一人一句,几乎把自家孩子说得快有三头六臂那么调皮了。
当然谢长铭还是要收敛很多,在他口中,孟姣就只是差不多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贪吃贪睡的娇气包而已。
曾乔茵已经快被形容成一只脾气差,性格坏,小毛病一堆,破坏力超强的二哈了。
孟姣抿着嘴笑,无意和曾乔茵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这小妮子,看起来人也没那么离谱啊。
一番交谈之后,谢长铭对这家人的恶感也降低了些,曾家人也开始收拾东西了,孟姣就拉着谢长铭出门。
“说不定还有你其他同学过来,急着走做什么。”谢长铭还想看看她的未来室友都是什么人,好不好相处。
至于那个曾乔茵,已经被他划出这个范围了。
不尊重人又没有礼貌,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的孩子。
方才可能是她爸爸的男人一通说,那个曾乔茵连眉头都每皱一下,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和她相比,他们娇娇简直听话得不得了。
“人那么多,你不嫌闷呐。”孟姣看了,那间宿舍可有六张床,要是六个人都来齐了,指不定得有多挤。
她和谢长铭总不能一直坐床上吧,傻不傻。
“你总有歪理。”谢长铭也不强求,只道:“之后你在宿舍有什么不愉快,学校里遇到什么麻烦,要记得回家告诉我,也不用一定等到周末才回家,平时没课的时候,也可以回家来睡嘛。”
孟姣挑眉,他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大老粗,还能只到大学的课表安排,看来是特意了解过。
“知道了,我又不傻。”她叉腰道:“再说了,我脾气这么差,又这么凶,谁敢欺负我?”
谢长铭心虚,道歉道:“我们娇娇脾气可好了,一点也不凶,刚才我的话都是乱说的,完全不符合真相事实。”
孟姣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搀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故意道:“那你这就是故意损毁我的名誉,你觉得你该当何罪啊?”
谢长铭停下来,看着她认真道:“任你处置。”
孟姣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哼了一声道:“懒得搭理你。”
一对举止亲密的俊男美女在校园里散步,何止吸引一点目光。
几乎路过的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把视线投射了过来,只是碍于人就在面前,才没有大肆谈论起来。
*
另一头,孟姣人虽然不在,但她留下的传说,却逐渐愈演愈烈。
王海胜狼狈回到报到处,缓了好一会,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偏偏曹健看了全程,他还不能跟他大吐苦水,否则不就显得自己太蠢了。
幸好,换班的人很快就来了。
不知为何,王海胜却没有像之前期待的那样,迫不及待地离开,而是“觉悟很高”地拒绝了来换班的同学,正色道:“这些新生,都是我们数学系未来的栋梁,作为师兄,我有责任和义务多引导教导他们,这活你们就别跟我抢了。”
曹健:这人突然吃错药了?
来换班的人:“行,那您在这继续,小的我就不打扰了。”走得那叫一个利落和干脆。
另一个来换班的人看着曹健,显然是也在等他开金口拒绝。
曹健连忙站了起来,把来人往自己的位置上一按,笑道:“我可没他这么高的觉悟,你们好好引导数学系的未来栋梁,我就先走了,回见。”
章匀挠挠头,遗憾道:“你说,这曹健咋就不能跟你学学,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王海胜呼出一口气,语气却有些兴奋,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要达到我这个思想觉悟,你们还差了不少。”
“行,那王哥,您一个人在这成么,我这个低觉悟的人,就不在这打扰您进步了?”章匀原本是打算损损这小子,没想到王海胜大手一挥直接道:“行啊,有你没你都一样,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干了,要滚快滚。”
章匀:……?
你小子怎么回事,这么狂。
他原本只是说笑,被这么一激,当着撂下手里的笔,放下一句“那就全仰仗王哥了。”
就也利落跑了。
原本报到处就用不着两个人,只不过两个人分工,就不用一个人一直重复相同的口水话,要轻松些。
现在王海胜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机会发泄出来,碍事的人走了,反倒方便。
于是,接下来报道的新生,都从王海胜这里得知了一个新生大瓜。
今年数学系的新生里,有一位刚结了婚,还让丈夫送过来报道的女生!
在孟姣慢悠悠和谢长铭差不多把学校走完一大圈时,这个瓜已经传成了,数学系今年有个二婚带两娃的新生来报道的离谱样子。
徐青青到宿舍时,剩下的五个室友,除了孟姣,已经到了三位。
她一推门,就忍不住在或坐或站,一派青春靓丽的少女中寻找那位二婚带娃,还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勇士。
难道是不在我们宿舍?
她居然觉得有些遗憾,连东西都没放下,就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徐青青,今年数学系大一新生。那个你们有听说,我们数学系新生里,今年来了位已婚的中年阿姨吗?”她眨巴着眼睛,显然非常兴奋好奇。
曾乔茵看了这位傻乎乎的新室友一眼,没搭话。
她身上灰扑扑的,脸上全是汗水,刘海都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她看了就眼睛疼,连忙转过身当没看见这个人。
还以为端着脏水盆子的孟姣已经是这个宿舍的极限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差。
她对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感到万分的灰暗。
曾位泉为了让她努力和宿舍室友打好关系,严令她除了周末不许回家,除非遇到了她解决不了的特殊情况。
曾乔茵默默想,希望这个特殊情况快点来。
已婚的中年阿姨?
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来她们宿舍,要是分到这里,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家不住宿舍了。
王园从上铺伸出半个脑袋,看向咋咋呼呼的徐青青,一时觉得还有些亲切,她到的第三早,来的时候,只有曾乔茵在宿舍,还有另外一张收拾好了的床,估计是收拾好就出去了。
至于曾乔茵,她倒是热情地跟她打了招呼,但人家却爱答不理的,连个名字都不愿意报。
她也懒得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自顾自找了张空床,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
王园是从小地方考上来的,她家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厂里的工人,能供得起她读书,却舍不得多花一张火车票钱来送她,所以她是一个人来报道的。
徐青青看起来也是一个人,她一下子就对这个女生的好感更强,从床上爬了下来,道:“我叫王园,菜园子的园,我家里人都叫我园子。你说的什么中年妇女?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赵芬芳也终于放下了书,搭话道:“说是有个结了两次婚,还有两个孩子的大妈,也考上我们数学系了。”
赵芬芳就比徐青青早到了半个小时,她家里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一直捧着一本书坐着看,弄得方园都不好意思过去打扰她。
至于曾乔茵,别人找她搭话她都未必肯回,更别说主动找别人说话了。
是以,这还是赵芬芳到宿舍后开的第一句金口。
见其他人看过来,她勉为其难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那人姓孟。”她放下书,又道:“我叫赵芬芳,也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
“你们好你们好。”徐青青显然还有一番话要说,方园忙打断她道:“你先铺床吧,等会人齐了,我们还要打扫屋子呢,到时候屋子里全是灰。”说着她又感叹道:“不过不知道谁,来的时候往地上撒了些水,扬尘倒是没了。”
徐青青谢道:“哈,我这人就是做事马虎,我妈也常骂我狗脑袋,谢谢你提醒了哈。”
屋子里还剩下两张床,都是上铺了,她也不在意,拎着东西就往上面甩。
就这样,还堵不住她的嘴,徐青青一边干活一边道:“说实话,我真想认识认识这位姐姐,这得多厉害啊,一边带娃,还能一边准备高考,还能考上我们数学系!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们说,我爸是高中老师,他说今年的考卷可不简单呢。说实话,要不是他压着我硬生生复习了一年,我还真不一定能考上我们学校。”
她这话说得真情实感,跟唱戏一样,语气抑扬顿挫。
偏生屋子里几个人听了还都心情愉快,对啊,能考上首都大学的数学系,说明这一屋子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
自己被夸,哪里会有不高兴的呢。
方园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升起佩服来,她上头有个哥哥,前年才生了娃,她偶尔帮忙带了几天,差点没给她折腾得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小孩子了。
于是她应道:“是不容易,也不知道会不会分到我们宿舍,我现在也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多大年纪,应该也不会比我们大多少吧。”
徐青青摇头道:“都二婚了,那肯定不能小啊。”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推门声,徐青青连忙闭嘴朝外看去。
就连方园和赵芬芳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来的是谁?
会是那位带着娃还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大婶吗?
孟姣和谢长铭逛得差不多,就催他回去了,带着他去见未来舍友,总感觉怪怪的。
没想到她一推开门,就先被齐刷刷的目光下了一跳。
这是人都来齐了?
坐在桌子边,背对着门不搭理人的是曾乔茵,她穿着洋气的碎花裙子,脚上蹬着的还是一双小皮鞋,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格格不入,与世隔绝的自闭气质。
曾乔茵旁边的女孩抱着一本大部头诗歌,头发有些发黄,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穿着很新的列宁装,袖子有些空荡。她把书放在面前,眼睛却盯着孟姣,有几分打量的意味。
上面两张床上,分别坐着一个短发少女,和一个麻花辫姑娘。
前者的短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小圆脸笑得很开心,两个梨涡一隐一现。
麻花辫姑娘也在笑,笑容却有些拘谨,见孟姣看过来,脸上还出现了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孟姣大方地自我介绍了一遍,又道:“我来的比较早,因为宿舍当时还没来齐,我收拾完东西,就先去学校逛了一圈。”
剩下的姑娘也连忙自我介绍了一遍。
轮到王园时,她眼睛扑闪着,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俺娘嘞,俺还真没见到过你这么好看的人。你比我们县城里的那些学生还好看,不,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孟姣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被一个女孩子夸,尤其对方还这么真诚,饶是她脸皮厚,都没能顶住:“哪里哪里,我和大家不都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也没比别人多一个嘛。”
徐青青扑哧一笑,哈哈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王园也没那么拘谨了,心想大城市里的人,也不是都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嘛。
徐青青和孟姣人不就很好?
赵芬芳抿着唇,没说话。
孟姣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高挑,皮肤雪白,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而且明明都是青涩的大学生,她却好像拥有和其他人都没有的独特气质,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格外吸睛。
就跟她那个人美心毒的继母一样,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
赵芬芳收回视线,心里冷淡地评价道,狐狸精。
见大家都收拾好了,门外也迟迟没有第六个人出现,孟姣于是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要不然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分工把宿舍打扫了吧。之后每一天,我们就按顺序排班,一人打扫一天。”
孟姣对宿舍生活也算是有一定心得。
打扫卫生这件事,一定要落到每个人的头上,绝对不能不明晰责任。
否则,最后就是谁看不下去谁扫。
并且大概率,一直都是这一个人干。
孟姣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冤种,但她大概率是不会愿意看到宿舍变成垃圾堆的。
她以为自己这个提议还算公平正常,哪知道,一开口就有人提了反对意见。
先说话的是赵芬芳:“人都还没有来齐呢,我们现在扫干净,等会再来一个人收拾东西,又弄脏了怎么办,这不是白扫了吗。”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但孟姣摇头道:“都这个点了,要么就没人来了,要么就是明天报道,宿舍不能总一直这么脏着吧?大家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睡觉洗漱呢。如果还要来人,那就明天从她开始打扫就行。”
赵芬芳看了眼满地的东西,勉强道:“行吧。”
孟姣于是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争取早点扫完早点结束。扫地,拖地,擦阳台,洗厕所,丢垃圾,我们先抽个签来分工?”
她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曾乔茵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不干。”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就连赵芬芳都有些不可置信加诧异。
宿舍虽然看起来脏,但比起这时候的很多人家里,已经算很不错的条件了。
一屋子女孩,谁在家的时候没打扫过屋子,干过活,哪怕干得慢了点,都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揪着骂懒种,她们脑子里就没有产生过,还能不干活这种选项。
这个曾乔茵到底是什么背景?
难不成地主小姐来她们宿舍了。
不,这也不可能啊,要真是地主,连高考都参加不了。
资本家?瞧这身打扮,就像是剥削者。
孟姣还没说什么。
赵芬芳已经讽刺上了:“原来我们宿舍还有位资本家小姐,剥削我们惯了,一说劳动就暴露了本性。合着大家一起住的宿舍,您还能独善其身?要真是这样,我劝你不如申请退学。”
曾乔茵看向赵芬芳,就像是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她冷笑道:“我还真不稀罕住这个宿舍。”说完她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孟姣在心底默默哇了一声,她还以为先前曾家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人真没说谎。
徐青青担心道:“真就让她这么走了啊,不会出事吧。”
赵芬芳被曾乔茵走前那个瞧不起的眼神伤到了,生气道:“谁要去劝这位千金大小姐谁就去,我可不去犯贱。”
孟姣并不关心小女孩之前的暗潮汹涌,继续道:“谁带了纸笔,我们抽签打扫?”
一屋子人除了孟姣都心情不佳,但也没人继续反驳她,赵芳芳默默把书盒关上,当作没听见。
方园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日记本,珍惜地撕下半张纸,道:“用我这个吧。”
孟姣抽的签不好不坏,她抽到了扫地,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大家的行李都堆在地上。于是她指挥大家先把东西都搬到宿舍外,等扫完了,再让她们放在自己床下,或者柜子里。
还别说,这么一来,原本拥挤窄小的宿舍,顿时显得大了不少。
东西规整起来,也让人心情愉快。
徐青青一边帮走了的曾乔茵摆行李,一边道:“要是那个姐姐到我们宿舍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这点东西,人两下就弄干净了。”她对已婚妇女都有一种类似对妈妈的滤镜,无论多么脏乱的环境,在妈妈手底下,总是能很快就收拾齐整。
她又连忙转头对同样也在忙活的孟姣道:“当然,孟姣你也很厉害!”三两下就带着大家,把宿舍收拾出了个样子了。
孟姣疑惑道:“那个姐姐?”
徐青青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人生信仰,兴奋地向她解释道:“你居然还不知道吗?就是我们数学系,今年录取了一个二婚,还带有两个孩子的大姐!”
孟姣额了一声,干巴巴道:“那她还挺厉害的。”
失眠
第46章见面
收拾完宿舍, 已经是下午了。
孟姣回来之前,就先和谢长铭提前去学校食堂吃过了。
但这一屋子人,除了最晚到的徐青青,基本都没吃午饭。
还是王园不好意思地开口问, 学校食堂现在还有饭吃么, 孟姣才反应过来, 这傻姑娘因为打扫宿舍,都没提吃饭的事。
赵芬芳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要面子,也不肯开口, 见王园说出来了, 也装着才想起来饿一般, 开口道:“王园你要是去食堂,帮我带两个馒头回来吧。我下次还你。”
王园嗯嗯两声,眼睛却看向孟姣。
显然,她是觉得孟姣是这个宿舍最有话语权的人。
想跟着她一起出去。
孟姣突然想起,她的小厨房里还有一堆上次突发奇想蒸了许多,结果没吃完的馒头。
于是她装模做样地嗯了一声, 想起什么似的, 在自己床上那个小包里淘了一会, 不一会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的小厨房,顿时出现在了宿舍里,蒸锅里, 一盘子雪白的大馒头和肉包子乱叠在一起,香气袭人。
只要没从小厨房的桌上, 锅里下来,其他人就看不到这一锅馒头。
孟姣坐了个假动作, 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接着捧出来三个馒头,三个肉包,转过身来道:“别去食堂了,我都快忘了,早上我爱人担心我吃不饱,特意塞了一堆吃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她手里雪白香甜的馒头包子吸引了,口水不住地往下分泌,哪里还能听清她说的什么。
爱人?是家里人吧?
就连吃过的徐青青,都没抵挡得住这份诱惑,心虚又期待的接了过来。
赵芬芳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另外两人都接下了,她硬是没能开口,手比脑子更快地伸了出去。
王园不舍得先吃包子,只咬了一口馒头,又甜又香又软,入口一抿,几乎全化在嘴里,她瞪大了眼睛,想再仔细尝尝味道时,一整个大白馒头,已经全进了肚子里。
徐青青家里有个当高中老师的爸爸,学校食堂并不缺馒头吃,但肉包子就不是能经常吃到的东西了,食堂的肉包子也舍不得放肉,那肉馅少得跟馒头一样。
但孟姣给的这个包子,一咬下去,居然还会喷肉汁,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漏出来肉汁全吸了干净,一阵心惊肉跳之后,这才开始继续吃,一口包子里,三分之二进嘴的都是肉!
三人的吃相都不算好看,最矜持的赵芬芳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狼吞虎咽。
徐青青是最先吃完的,意识到自己这么快就吃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孟姣,那可是纯肉包子啊,里面甚至没有掺一堆白菜韭菜糊弄人。
“孟姣你这馒头包子应该花了不少钱买的吧。”话一出口,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就算是自家做的,这肉,这面粉,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最近食堂的馒头供应都少了,她爸打饭回来,一家人只能分吃一个馒头,到她手上,就一口的分量了。
孟姣这一出手,就让她们白白吃了三个馒头三个包子,这都够她们一家人吃一周的了。
徐青青有些不好意思,但要她说不想吃那馒头包子,也是假的,她擦了擦嘴,拉着孟姣的手道:“从今天起,孟姣你就是我徐青青的亲妹妹,以后你有事说一声,我绝对不说二话。”
王园迟钝一会,但看徐青青的反应,也明白了在城里这包子馒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她也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惭愧,怎么就没管住嘴巴,这可是人家里人给孟姣带的口粮。
她也学着徐青青的样子,坚定道:“孟姣,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二姐,有什么麻烦事,要帮忙的,你可不能漏了我。”
就连赵芬芳也别别扭扭地站了起来,她刚才可看见了,孟姣拿出来那几个包子后,她那个包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分明再没装其他吃的。
也就是她把包里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分给了大家。
赵芬芳此时也不觉得孟姣那张脸狐狸精了,吃饱之后,她越看她越顺眼,脑子里下意识冒出来一句,难道这就是人美心善?
“那,也不能漏了我一个。我可不白吃你的东西。”赵芬芳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孟姣失笑,果然都是一群小女孩。
她装作十分困扰的样子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妹妹,说不定我比你们都大呢?作为姐姐照顾大家是应该的嘛。”
孟姣这么一说,王园先不答应了,她肯定道:“你肯定比我小,你长得就跟我家里的小妹妹似的。”
孟姣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来,摇头道:“这可不一定,长相又不能说明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都十九岁了。”而且,她还晚了一年才参加高考,这里的几个小姑娘,说不定还真的都比她小。
果然,她话一出口,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却不是惊讶她年纪大,而是——
“你今天才十九岁,那不是九岁就读小学了,你上学这么早。”王园是整个宿舍里家境最差的,她可真算是从农村一步步考出来的金凤凰。她的家庭成分,说不定也是今年所有新生里,最好的那一类。
世世代代山沟子里的贫农下中农,父母在最难的时候都参了军,解放后前途一片光明,因为她是年纪最大的女娃,妈又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小的,所以才一直待在农村老家。
她一起读书的同学,年纪最小的,也是十一二岁才去读小学。
家里一堆活等着干呐,大多数人,更是只上了两年,要么就回家嫁人,要么下地挣工分去了。
王园就是十二岁才开始启蒙,但她可能天生就是读书这块料,学什么都快,本来家里人就打算让她念完小学就回家嫁人,但她年年考第一,小学毕业甚至比县城的孩子都考得好,远在驻地的父母知道消息,特意打电话回来:“只要她能读,就让她读,说不定俺们家还能出来个大学生内!”
王园奶奶不以为意,但家里又不缺她这一口饭,也就让她继续往下读了。
没想到,这山咔咔里,倒真让他们王家飞出来个金凤凰来!
赵芬芳神情却有些古怪,她是复读考上首都大学的,为了能复习,她甚至在乡下外婆家躲了一年,生怕被她那个后妈找到机会送她去嫁人,这一年,她算是豁出去命了都不为过,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又哭又笑,一年的害怕都一扫而空。
听到王园说起自己老家那些十五六岁就被拉去嫁人的同学,她心里既庆幸,又有些物伤其类。
徐青青好奇道:“我也十九,姣,你是几月的?”
孟姣顿了顿,道:“十月。”
徐青青顿时跳了起来,高兴道:“那我比你大,我是六月的!我和园子这声姐姐,你说你该不该叫吧?对了,芬芳,你多大来着。”她又看向赵芬芳,眼睛亮晶晶的。
赵芬芳被她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弄得有些不自在,“反正,你们都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王园立马道:“不可能,你肯定没我大。”
赵芬芳扭头道:“你最大行了吧,谁想跟你争似的。”
王园立马笑呵呵起来,好像捡了多大的一个便宜似的。
徐青青见状,当即宣布道:“那我们宿舍四个人,现在园子最大,芬芳其次,我老三,姣老小,我们三个现在都是你姐姐哦。”她冲孟姣眨眨眼睛,像是说,我就说是这样,果然没错吧。
孟姣被她们逗得直笑,道:“你们爱当姐姐就当好了,我又不会跟你们抢。”
徐青青光这样还不够,还要让孟姣分别管她们几个叫大姐,二姐,三姐,出门她们306宿舍的,就是一家人。
跟小孩子过家家的似的。
*
谢长铭本来请了一天的假。
被孟姣推走后,他下午只好又回去了。
从部队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
没有人,也没有灯。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娇娇你去哪里了?
喊出半个字,他才终于意识到,孟姣今天开学了,下次再见,就是四天后的周末了。
想到这里,他走进家门的力气都没了。
没有娇娇的家有什么好回的,还不是在部队宿舍将就一周。
但他又疑心,万一孟姣不习惯学校宿舍,今晚会回来呢。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谢长铭硬生生在家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洗完澡,又没事干了一般,把整个屋子也大扫除了一遍。
等终于无数可做,夜色也沉了。
他才不太情愿地走回房间。
没有娇娇的卧房,也好像空了一半。
明明东西都没有少,甚至孟姣常用的擦脸膏也在床头放着,他却觉得屋子里少了一半空气似的,空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
第一天的开学生活,对孟姣而言,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圆满的。
就连一开始被赵芬芳气走的曾乔茵,也被她伯父压着回来了。
就是过程,颇有些曲折。
孟姣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她爸爸,而是她的伯父。
曾位泉好脾气地跟每个人道了歉,还给每个人送了一支英雄钢笔,这笔可不便宜,看起来比十几块的那种还要精致些。
几个小姑娘被震得都不敢收,还是曾位泉说:“你们要是不收下,就是还不肯原谅茵茵了?”
几个人才勉为其难,一边推辞一边震惊到无语地收下了。
而曾乔茵一直没说话,冷冷抱胸站着,眼睛盯着刚才还不断拒绝,后面却都收下了钢笔的室友。
看的大家都一阵脸热。
即使收了钢笔,心里也很不舒服。
孟姣把那支钢笔随手往桌子上一放,道:“茵茵是因为不肯分担宿舍的卫生打扫工作,才不辞而别,这件事不解决,恐怕矛盾也不会化解。曾伯伯,你送这笔,是想让我们替茵茵把她该做的卫生工作给做了?”
王园想,不就是扫个地丢个垃圾嘛,这有啥的,这么好的笔,她肯定是买不起的,顺手帮曾乔茵扫四年宿舍也没啥,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扫。
她正要开口。
孟姣就接着道:“如果您是这个意思,那这只笔我可不能收。宿舍是我们五个人的宿舍,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打扫卫生只是一件小事,要是哪天遇上内务评比,宿舍单位的小组作业,或者其他事情,茵茵也要一句“我不干”,就把活推给别人么。”
她这话也是前车之鉴,大学大课里的小组作业,不出意外,基本都是一个宿舍为单位。
宿舍关系要是不好,或者有摸鱼的拖后腿,不是一般的恶心人。
而且,这对曾乔茵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不是所有人都会无限制地包容你。
曾乔茵听得十分难受,比让她去扫厕所还要难受。
更比赵芬芳之前那句“地主家小姐还要伤人”。
孟姣这是什么意思,说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被人帮忙干的蠢货吗?
她一时气急,脱口而出道:“不就是扫地吗,谁不会啊!你别太小瞧人了!”
这话一出口,曾位泉欣慰又惊喜地笑了,“我就知道我们茵茵懂事了,小同学,还辛苦你们以后多担待担待,茵茵脾气不好,但人真的不坏,我这就走了。茵茵,有事情你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曾位泉殷切嘱咐道。
曾乔茵却扭过头,不肯回答。
总之,一阵鸡飞狗跳后,306宿舍五个人终于都到齐了。
到了晚上,孟姣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狠狠暴晒过几轮的被子香软暖和,比起家里的大床,也不遑多让。
但她睁着眼睛,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好几轮,都没能成功入睡。
真奇怪,满打满算,她和谢长铭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间,也不过才大半年而已,但没有他躺在身边,手边也摸不到饱满紧实的肌肉,她居然有些睡不着。
如此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她的脑子依旧清醒得完全没有睡意。
听着宿舍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孟姣轻叹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们宿舍这几个姑娘,都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孟姣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踩着鞋子去阳台,准备喝点水润润喉咙,顺便吹吹风。
四栋女生宿舍比较偏,她们阳台对面,茂密的大树把窗户遮挡得很严实。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偷窥,还是为了不让她们把衣服晒干。
她站了好一会,越站越清醒,叹口气,准备回去继续艰难入睡,余光却瞥见树下有个人影子。
孟姣心惊了一下,大半夜哪个傻子站树底下喂蚊子呢。
她趴在阳台上,仔细看了眼,那人影在昏暗的月色下,逐渐清晰。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涌上脑海。
他疯了?
这个时候来学校。
但不知道怎的,孟姣的步子却不受控制地往门外走去。
感谢宿舍楼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刷卡进出锁。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链子,仗着自己不胖,愣是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谢长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学校。
他甚至是翻墙进来的。
要是被抓住,恐怕一个通报批评加一个部队处分跑不了。
但他偏偏就是想进来,哪怕见不到她,就是站在楼下待一会,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他也没指望能见到她。
没有电子设备59年,十一点已经算是深夜了,还在外游荡的,都可以按危险分子论。
谢长铭默默喂了好一会蚊子,正要走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冰凉的夜色中,一步一步,迟疑又坚定地,走进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一个柔软馨香的身躯。
“你怎么在这?”孟姣现在真的确定,大半夜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人,就是谢长铭了。
谢长铭抱着她,心跳声比平时更快,“我想来见你。”
孟姣想踹他一脚,骂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但真的见到这个人,抱着这具有些烫手的身体时,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后,孟姣丢脸地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睛,严肃道:“你现在见到了?还不快点回去,要是被巡夜的人抓住了,你可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谢长铭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头顶,闷闷道:“你明天会回来吗。”
孟姣无语,但心里却没来由有些酸酸的,这狗男人。
不过才一晚上而已,他就受不了啦?
她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明明也因为离开他睡不着。
孟姣言辞拒绝道:“当然不行,上大学又不是过家家,还能天天往家里跑的。”
她忍不住去看谢长铭垂下来的狗狗眼,很是委屈的样子。
心一软,话却没有松:“行了,不是还有周末吗。我又不是周末不回来。”说着,她就把谢长铭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催促道:“你快回家去,明天不许过来了,不,之后都不许大晚上过来了!”
谢长铭被她轻轻松松往外推着走,脚步却没有走出多远,到了一个拐角处,他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有想我吗。”
孟姣本来想嘴硬说没有,但看着那双眼睛,嘴巴不听使唤地开口道:“就一点点想。”
因为这一点点想,她在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都没睡着,看到一个长得像他的影子,不管不顾得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只为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他。
谢长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弯下腰,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
孟姣忍不住捏紧了他的衣服,眼睛慌张地闭了起来,眼珠却在眼皮下乱转。
她不是没有被他亲过,甚至无数次主动亲过他。
比这一次更激烈的情况,多了去了。
但只是这么被他揽在怀里,唇齿相贴,她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两人的呼吸从急促,到逐渐平缓。
谢长铭帮她把脸侧的发捋到耳后,不舍地道:“我走了。”
孟姣收回视线,松开他的衣服,嗯了一声,道:“你小心点。”
她的声音不稳,目光也不算清白,但清了清嗓子,好像这一切刚才都不存在一般:“你要是被抓住了,可不许把我供出来。”
谢长铭失笑:“对我这么不自信?”
孟姣这回是真的想踹他了,“快滚。”
回到宿舍,孟姣这回一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第二天,孟姣睁着惺忪睡眼被叫起来,“几点了,这么早。”
王园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慌忙道:“快七点了,八点班会,快快快,要迟到了!”
她在家都是四五点就起来了,今天到学校居然一觉睡到了七点,这让王园心里一阵愧疚。
孟姣叹了口气,早八,万恶的早八。
“才七点,来得及的,不用担心。”踩点进教室不就行了,那也还有一个小时呢。
“来不及了!你快穿衣服,欸,怎么又躺回去了!”王园急得都快冒汗了。
孟姣慢悠悠地睁开眼,痛苦道:“你们先收拾,我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一分钟也不行了!”徐青青也有些困,但七点起对她来说已经算很迟了,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太兴奋一直没睡着。
赵芬芳冷静道:“你们先把自己收拾好,一会她还是还躺着,就直接这副样子拖去教室。”
徐青青也故意道:“我看行。”
这一招果然奏效,孟姣立刻爬了起来,控诉道:“我都说来得及的,你们也太坏了。”
见孟姣爬了起来,王园拍手笑道:“还是二妹妹的办法奏效,这下小妹不就老实起来了!”
赵芬芳矜持地笑了笑,矜持中又带了三分得意。
只有受害者孟姣连连摇头,表示不满。
曾乔茵对她们姐姐妹妹的称呼不感兴趣。
只是看向孟姣的眼神,十分微妙。
她昨天夜里也没有睡着,把孟姣先去了阳台,又突然跑下楼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怀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情,曾乔茵观察了孟姣整整一个早上。
直到——
孟姣终于忍不住扭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乔茵扬眉,“你真的要我说?”
她们来得居然不算晚,这时候教室里还没有坐满,306的五个人随便挑了一排位置坐下了。
因为没人愿意和曾乔茵坐一起,于是曾乔茵坐在靠墙的最里面,孟姣坐她旁边。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
几乎只有她们这一排能听见。
孟姣警惕起来:“你爱说不说。”
曾乔茵盯着孟姣那张姣好的面孔,真的开口问了:“你昨天晚
忆樺
上,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介绍
第47章介绍
孟姣挑眉, 道:“你们昨天不是见过吗。”
闻言,曾乔茵有些失望。
她看了眼孟姣,一脸无语。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哥哥, 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先入为主的, 曾乔茵把谢长铭当成了孟姣的哥哥。
她也根本想象不出来, 这俩人还有别的什么关系。
孟姣旁边,不明所以的徐青青好奇道:“什么, 见过谁?”
她显然很好奇,孟姣和曾乔茵有什么事情, 是她们不知道的。
按道理讲, 分明和曾乔茵相比, 她们和孟姣关系更好吧。
孟姣无奈,小声道:“昨天我们到的时候,你们还没来,中午介绍你们认识。”
她倒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和谢长铭关系的想法,只是,更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在公开场合宣扬的打算。
班会主要是互相介绍, 认识一下大家。
一个班的人数也不多。
今年数学系的五个女生, 显然已经比往年的数据要好看一些。
班导笑容很灿烂, 讲话的时候,还多提了一句:“今年我们班的女生数量很不错啊,男同学要抓紧机会了。”
但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停留, 很快又转到了新学期的期望,和计划里。
孟姣听着, 心里还有些踌躇。
她完全是靠应试教育的刷题手段考上来的,自认自己不是特别聪明。
选择数学系, 最大的想法,就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理科生的生活。
听着班导随口举例的几条理论,孟姣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不要当吊车尾吧。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徐青青,脑子里却完全想的是另一回事。
她忍了一节课,终于没忍住道:“今年数学系就我们五个女生吗?”
孟姣知道她是还在想那位二婚两娃的女士,也没搭话。
但因为徐青青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班导还没走出教室呢,闻言笑着打趣了:“怎么,嫌少?今年有你们五个苗苗,我们数学系就已经够压倒往年数据了。”
徐青青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真的只有我们五个人么。是不是还有人没来报道啊。”
班导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姓张,名禹,据他自己介绍,他是数学系当年的组建人之一,未来很多课程,大家都会再见到他。
另外数学系的班导,都是几位讲师和教授,轮流带着的。
他资格算比较老,照理说,是不应该再带班了,但他乐意跟学生多交流,也就揽下了今年的新生,会一直带到她们这一届毕业。
听到徐青青的话,张禹疑惑道:“小同学,你这是哪里知道的消息。”
今年数学系发了录取通知书的学生,他亲自对过了,一个都没少啊。
难不成系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徐青青私下里聊天乱说话还行,但对着老师,她的底气就没这么足了。
她爸爸就是很严厉的高中老师,浸盈在他的淫威下多年,她见到老师下意识打怵。
班导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敢再搭话了。
本来就是小道消息,说不定压根没这个人呢。
但台下一堆人交头接耳,低头絮絮,显然有着和徐青青之前差不多的疑问。
一个个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但有更多的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
张禹看着这群活力满满的孩子,不明所以,但上课铃声又响了起来,于是他走回讲台,接着上次的话头,继续往下讲了起来。
扎扎实实上完两节课。
孟姣一边觉得脑子沉甸甸的,被迫灌入了大量信息。
一面又感觉上下眼皮不断打架。
“老师都走了,我们也走吧。今天下午就得排课表了。”王园显然很兴奋,这两节课,张禹显然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知识大门。
这个猜想,那个假说,一通知识王冠上的明珠落下来,砸得她目不暇接。
孟姣呵呵,只能说,所有老师都挺会画大饼的。
“我想申请回宿舍补个觉。”孟姣在桌子上趴下,哈欠不自觉就上了脸。
徐青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都快十一点了,还睡什么觉?”
孟姣一惊,下意识看向黑板上挂着的时钟,明明才十点过几分。
“你这人说话也太四舍五入了,一点数学系的眼睛都没有,还有五十分钟才十一点,怎么就快十一点了。”她摊在桌子上,不想起来。
“那我们走,你一个人在这里睡?”赵芬芳故技重施。
孟姣努努嘴,坐了起来,仰头道:“你们把我留下来,等会谁带你们出去吃饭?”
“走吧。”她一马当先站了起来,催促她们往外走。
“欸,你这人急什么。吃什么饭?食堂还没开呢吧。”早上她们出门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几个人就先去食堂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往外走。
那师傅可说了,食堂中午十二点才开始放饭呢。
“去我家吃饭啦,我都跟家里人说过了。”孟姣面不改色。
就连知道她可能中午要请客吃饭的曾乔茵都有些吃惊。
“去你家?这不太好吧。”徐青青家也在首都,离首都大学也不算远,因着这份方便,她早把大学摸了个透了。
也是这样,昨天开学,她自告奋勇不用家里人来。
但就是如此,她可也没想过,把室友带到家里去吃饭啊。
孟姣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以后还要在一个宿舍一起住四年呢。吃个饭而已,又不会吃垮我,还是你们嫌弃我家,想去外面吃?”
就她和谢长铭的关系,她不想大肆宣扬,但也不想隐瞒,尤其是这几个室友。
打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拒绝。
还有一个重点原因是,孟姣家里的饭,很有可能真的很好吃啊。
今天早上食堂买的馒头,都没有昨天孟姣给的那俩香。
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被孟姣投喂过之后,王园都有底气开口评价食堂的饭菜味道一般了。
曾乔茵倒是想拒绝,但眼看着所有人都答应了,想着伯父昨天耳提面命,再三强调要她合群,她勉为其难地也跟着走了。
“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我家也不算近,走路得半个小时。”
王园哈哈一笑,“那是你得走半个小时吧?”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走半个小时,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算是挺近的赶路了。
只有曾乔茵不大高兴,“你就不能踩脚踏车过去么。”
徐青青接话道:“然后让她一辆脚踏车上载我们五个人?”
王园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听说自行车可贵了。”她居然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赵芬芳轻啧一声,道:“除非我们人手一辆,那踩脚踏车还有点可行性。”
徐青青笑她:“这车可不便宜呢,我就希望等我毕业后,能自己给自己买一辆。”
她们家也就她爸爸有一辆自行车,宝贝得,平时上下班之外,都绝不肯骑出去。
那可得要大一百块,她爸爸几个月的工资呢。
孟姣突然道:“说不定以后,大街上到处都是自行车,我们都用不着买,需要了,直接租一天半天的。”
徐青青忍不住畅想了一下这个未来:“你这个法子好,社会主义自行车!”
曾乔茵也忍不住开口了,“没出息,自行车有什么好租的,要租就租吉普车。哪都能开过去。”
赵芬芳怼道:“你想得还挺美,租吉普车?那是部队才能用的车。”
曾乔茵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孟姣却笑了笑,她从前没租过共享吉普车,但说不定还真有这项业务,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前世她大四那一年,几个男同学租了辆汽车,一路自驾开到川藏去旅游,租车费也不过才花了几百块而已。
几人一路说着话,半个小时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徐青青眼尖,认出了这片地方,咂舌道:“小妹,你家住军属大院啊。”
赵芬芳也认了出来,她眼神有几分兴奋,动作不自觉就拘谨起来。
一行人,只有曾乔茵见怪不怪,她昨天打眼看孟姣她哥哥,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军人。
“进去就知道了,我家房子不大,到了你们可别嫌弃小。”孟姣自嘲。
几个人纷纷摆手。
王园更是道:“乖乖欸,这房子哪里还能嫌小,我要是能住上一晚,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好啊,欢迎你来住。”孟姣伸手拉她。
“那俺可不要。”王园红了脸,连忙摆手。
几个人打闹着说话,终于进了院子。
谢长铭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厨房堂屋来回走了好几圈,听到声音,终于忍不住往外走去。
“娇娇。”
一道声音从上面传来,孟姣仰头一看,谢长铭抿着唇,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不就是让他多等了一会嘛,这什么表情啊。
孟姣不看他,一手拉着一个往里走,道:“到了,这就是我家。”
谢长铭也跟着走了进去,声音委委屈屈地又喊了一声:“娇娇。”
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青青拉着孟姣的衣服袖子小声道:“这是谁啊,你哥么。”
孟姣扑哧一笑,像终于看见了谢长铭一般,朝他伸出手,两人的右手牵在一起,孟姣先问谢长铭:“饭好了吗?”
谢长铭点点头,笑道:“昨天娇娇就说了,要请你们到家里来吃饭,我的手艺比不上她,待会你们别嫌弃。”
孟姣又戳戳他,故意道:“我室友问你是谁呢,你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
谢长铭紧了紧她的手,面不改色,掌心却冒了些汗意:“我是孟姣的爱人谢长铭,今天很高兴认识几位。”
王园傻乎乎道:“啊,原来在首都管哥哥叫爱人么。”
徐青青连忙去捂她的嘴巴,神情尴尬。
没看见两人手都牵上了吗!
回家吃饭
第48章回家
沉默。
直到在桌上坐下, 徐青青几人还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天哪,她们中最小的孟姣,居然已经结婚了!
最多话的徐青青, 现在简直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但偏偏又没法说出口。
电光石火间,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个谣言。
没有来报道的,二婚两娃, 数学系新生。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孟姣拉出去好好盘问一番。
饭是谢长铭准备的, 有荤有素, 显而易见地丰盛, 也表现出了他对这顿饭的重视。
但可惜的是,客人们显然都有些食不知味。
孟姣坦然招呼道:“吃饭呀,我们家谢团长的饭应该也不至于太难吃吧。”
筷子声在桌子上响起。
谢长铭顺势问了些她们大学的事情,把一众人的话匣子打开了。
“你们什么时候正式上课,食堂的饭好吃么,老师讲课怎么样, 班会说了些什么……”
他问得的话题都很平常, 视线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孟姣身上。
几个女孩子一开始还有些拘谨,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怎么吃饭,就觉得肚子发撑。
习惯之后, 就是话最少的曾乔茵,也开口说了几句。
这么一轮之后, 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的徐青青主动问道:“谢首长,你和孟姣, 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她现在对那个二婚传言有些怀疑,不,是非常怀疑。
孟姣抿了口水,主动道:“我爸安排的相亲,我们去年定的婚,我考上之后,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
毫无波折,平铺直叙。
好像她的婚姻,就是这么平淡简单的一件事。
徐青青登时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感叹道:“这简直……”她本来想说,简直是完美的婚姻时间,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道:“那你爸爸对你真好。人生大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想到孟爱民那张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孟姣但笑不语。
谢长铭转移话题道:“是我运气好,才能娶到娇娇这么好的姑娘。”
徐青青此时的脑容量,远远不够支持她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情绪,她抓心挠肝地在想另一件事,但再没脑子,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这件事的时机。
所以,到底是不是二婚啊。
相亲认识,高考结束就在一起。
这哪里来的机会一婚?
孟姣注意到徐青青一脸便秘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说?”
赵芬芳也意识到了什么,徐青青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看她那副要吐不吐的古怪模样,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话。
“下午还有课,我们时间不多了。青青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说。”
赵芬芳神情镇定,桌子下的手,却悄悄在徐青青背上拍了一下。
别乱说话。
徐青青立马道:“哦,对哦。我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哈哈。”
谢长铭道:“不用着急,等会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迎着孟姣好奇的目光,他又解释道:“等送完你们,我再开回部队,正好顺路。”
一顿饭吃下来,勉强还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大家都觉得有点撑。
徐青青的定力终究没能让她忍到回学校,在谢长铭去取车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姣,谢团长是你第一个丈夫吗?”
孟姣缓缓扭过头:“……哈?”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几个丈夫。”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青青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就是在想……”
孟姣此时还没能把那个二婚带两娃的励志新生,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皱着眉头,一脸你在说什么?
看不下去的赵芬芳终于道:“小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王园和曾乔茵都有些在状况外,今天对她俩而言,冲击力最大的,恐怕就是孟姣已婚这件事。
但徐青青和赵芬芳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不都是一起出门的吗,这有什么事,是只有她俩不知道的吗。
徐青青连忙点头,她使劲回忆了一下昨天报道的过程,道:“我报道的时候,当时数学系的桌子面前,围了一大圈人。我废了好鼻子劲才挤了进去,找学号和宿舍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今年新生里,有个姓孟的女生……”
她迟疑了一下,看了孟姣一眼,才又继续道:“就那个我昨天告诉你们的新生啦。”
“我本来以为她没来报道,但今天早上班导又说,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徐青青挠了挠头,牵着孟姣的手,安慰道:“算了,小妹,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了,反正肯定也没人知道说的是谁。”
曾乔茵此时也算是听懂徐青青刚才在打什么哑谜了。
闻言,她轻嗤一声道:“这可说不定,今年数学系姓孟的女生,可只有一位。你没有听到全名,但传播谣言的人,和其他人,未必也没有听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芬芳上前两步,面色不愉:“你还嫌这件事没闹大?小妹哪里惹到你了,就因为她让你分摊宿舍卫生,你就对她这么不满?”
王园也小声道:“大家别吵架。说不定跟青青说的那样,压根不会有人知道那件事说的是小妹呢。”
曾乔茵冷哼一声,懒得继续跟这群蠢货掰扯。
她看向同样沉默的孟姣:“你最好把这个人找出来,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也不会那么小气。”
孟姣摇摇头,笑道:“谢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汽车的喇叭声在院子外响起,孟姣转头道:“上车吧,先回学校。”
徐青青快步追上孟姣,小声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谢团长?”
她担心孟姣一个人处理不来。
谁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传这种谣言。
孟姣扬唇,胸有成竹道:“一点小事情而已,我应付得来。再说,这不还有你们吗。”
徐青青连忙道:“对,你要是需要我,一定要说哦。我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
“还有我。”王园忍不住插嘴道。
赵芬芳也别扭道:“大家都一个宿舍,一个专业,青青都有时间,我怎么可能没有。”
“喂,明明是我先说的帮忙好么。”曾乔茵不满皱眉。
“行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走了。”孟姣打开车门,把人一个个都送进去。
亏得这辆吉普车够大,四个女孩子也都不胖,挤在一起,也坐下了。
谢长铭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撑着车门,让孟姣进来。
她刚坐下,谢长铭递过来一颗方糖,沉甸甸地,塞在她手心里:“含一会,会不那么晕。”
孟姣捏着糖,糖纸有些化了,软软的,也不知道他刚才从哪要到的。
她撕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荡开,居然真的不觉得车里的味道有多难闻了。
谢长铭看着她舒展开的眉头,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不少。
后面四个人,纷纷左顾右盼,当作没看见前面两人的腻歪动作。
就是最迟钝的王园,也低着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车子一停,曾乔茵立刻去拉车门,简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坐在另一头的徐青青是第一次坐吉普车,看见曾乔茵已经下去了,急得也想走,但她不会开车门,只好坐如针毡地等着其他人先下去。
孟姣也要跟着下去,谢长铭突然拉住她的手。
“做什么?”孟姣转头,看着那双一向镇定的眼睛,此刻露出些许无措来。
“真的只能周末回家吗?”
孟姣斩钉截铁的拒绝,居然迟疑了一瞬,好一会才道:“谢团长,你有点出息吧。好好回你的部队去。”
谢长铭的眼睛垂了下来,这狗男人自从示弱过一次,成功骗到她之后,之后这招就被他越用越频繁。
“装可怜也没用。”孟姣嘴上这么说,却拉过他的领子,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我下午有没有课,有课你就别等了。”
谢长铭按住她想离开的手,加深了这个吻,舍不得道:“那你什么时候没课。”
“我现在不正要去看课表。谢团长,你能先放开我么。”孟姣咬牙道:“我室友还在外面等着呢,你收敛点。”
谢长铭不得不放开手,眼睛一直盯着她。
孟姣被他盯得脸上发烫,突然拉过他的手,往里塞了一叠东西,小声道:“收好,等我回来用。”
说完,她就飞快拉开门下去了。
手心一阵冰凉,谢长铭摊开手,一叠透明的塑胶,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谢长铭没由来一阵心虚,连忙把东西放进外套口袋。
但又觉得不太稳妥,解开扣子,放在最里面的贴身内袋里。
和一张较硬的纸待在一起,不能再妥帖安全了。
那张纸,正是他们的结婚证。
虽然入秋了,但温度还没彻底降下来,谢长铭外套里就只一件单衣,贴着肉,包里东西的存在感极强。
他适应了好一会,脸上的热度才消散,驱车向部队驶去。
猛地,一个念头在他心头升起,娇娇怎么随身带着这东西?
道歉
第49章打破谣言
孟姣下车时, 脸上神情依旧很自然,好像刚才耽误的那会时间,并不存在。
但她的嘴唇潋滟,红润远胜过之前。
在门口等她的几个人, 都眼观鼻鼻观心, 一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孟姣:……
是不是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曾乔茵就没其他人那么不好意思了,她甚至压根不在乎孟姣和谢长铭的事情。
她感兴趣的是, 到底是谁,开学第一天就散播这种谣言。
这种人, 根本不配当首都大学的学生。
她想到自己和这种垃圾身处同一所大学, 就觉得浑身恶心。
“所以,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曾乔茵直接问道。
孟姣点点头,“大概率你们也见过。”
“啊?到底是谁啊,这么无聊。说这种话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徐青青皱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姣。
“现在谣言传播得这么广,恐怕就是抓住他澄清也没办法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孟姣带头先往学校里走, 一群人站在大门口, 实在目标太大了。
其他四人也都纷纷跟上。
曾乔茵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孟姣笑了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谁还没长着一张嘴了。
*
或许是刚开学,系里对她们还算仁慈。
专业课之前, 排的是公共课。
几个专业一起上的大课。
照孟姣从前上大学的经验理解,那就是水课。
但她前后左右的人, 都听得非常认真,有的更是笔记做得飞起。
于是孟姣也不得不放平了心态, 拿起笔认真听课。
再顺便,在课间,交一些朋友,聊聊天,分享一点新鲜的瓜。
306五个人,没有坐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分开。
公共大课,几个班一起上。
但是刚开学,大家都不大认识自己班上同学的脸,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同学,坐进了别班的位置,也没人分得出来。
孟姣原本想的,就是以毒攻毒,让谣言散布者收紧皮。
但好像,事情顺利得有些过于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过一个课间,再下课时。
她居然听到自己右后方角落,有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另一个开学“大瓜”。
“欸,我刚刚听经济学那边聊天,有一个可震惊的消息,你们想知道是什么么?”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
他身边两人切了一声:“爱说不说,等会我直接走过去听。”
“我说,你们着什么急,给我点面子不行?我们什么关系,经济学那群人还不一定有我说得仔细呢。”
“你从人家那里听见的东西,还能说得比别人仔细?吹牛呢吧。”
“骗你们做什么,这事我早先就知道一半了,就我们系,有个大二的学长叫王海胜的,认识么?”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拿起书遮住嘴巴。
“不就报道那天,那个胖子?”听的人很不耐烦,眼睛却也忍不住闪过兴奋的光,“到底什么事,快点的!”
“他开学那天,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追着人献殷勤,被人丈夫打了一顿,灰溜溜地跑了!你们还记得,早上有个新生问,咱们系是不是有人没来报道吗。就是那个妇女,听说是结了婚之后,考上我们学校的,被王海胜这么一遭骚扰,被她丈夫带了回去,这可不就没来报道了吗。”
“我靠,居然是这样,我说呢!”
“但早上班导不是说了,没少人吗?”
“班导的话,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学长,维护数学系的面子!不然说出去多难听。”
“不是我说,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被关进去。”
“谁说不是呢。”
众口烁金,三人成虎,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孟姣摇摇头,大家的娱乐活动是有多匮乏,才对这种似是而非的瓜啃得这么起劲。
要知道,这流言的初版,可没这么劲爆。
*
“海胜,咱班导找你。”曹健小心翼翼拉开门,冲屋里喊了一声。说完就走了,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到。
这段时间,王海胜简直就跟吃了炮仗一样,谁点谁炸。
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虽然有关他的流言现在满学校飞。
但是,知道内情的曹健还真觉得,这流言大部分也没说错啊。
大一新生报道那天,他兴高采烈跟着人姑娘走了,又一个人灰溜溜的回来,可不止他一人看见。
带着一肚子火气,王海胜推开了班导办公室的门。
这段时间,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一旦想解释,他们又一副我懂我懂的狗屁模样,把视线移开。
若隐若无的讨论声,议论,简直快要把他逼疯。
他甚至想要找到孟姣当面对峙,但当他一出现在大一生的教室,那种兴奋又好奇的目光,硬生生把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班导找他,一定也是为这件事!
他是被冤枉的,是受害者,一定得把传播这事的人抓起来,送进公安局去。
王海胜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孟姣主动说开的。
在他的思想里,一个女人,成为绯闻故事的女主角,就应该像谣言里说的那样,自惭形秽,识趣地退学,怎么还会有胆子反抗。
可惜的是,这女人显然有些过于厚颜无耻,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继续上学,甚至丝毫不受流言影响。
他冷哼一声,这次和班导见面,他一定要把事情都完完整整说开。让散播这些东西的人进去,最好,那个孟姣也能识趣地退学。
想到这里,王海胜的火气又转为兴奋。
“海胜同学,你来了,坐。”略显生硬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
张曼景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干巴。
她是去年才开始带班,原本也是数学系的学生留校,当了讲师。面对这群学生,她时常有种自己管不太上来的无力,但大家一向也很给她这个年轻班导面子,带班这一年,没有发生过一起违纪事件。
她原本是很自豪,也很满意的。
但这学期才开了个头。
就有人开了个坏头。
让她一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因为这事太丢人,她都没有坐在以往的位置上,而是在角落里寻了张空置的办公桌。
“张老师。”王海胜一开口,眼睛就有些发红,显然,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委屈大了。
“行了,老师先问你几句话。”张曼景脸色有些难看,连安慰他的力气都没了。
“新生开学那天,你是不是骚扰了一个来报道的女同学?”
“那都是他们造谣!我根本什么都没做。”王海胜真的觉得自己委屈透了,他就是好心帮忙搬了个行李,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吧!
都是那个孟姣,自己不守妇道,不但勾引他,还陷害他!
张曼景生气了,警告道:“你仔细思考一下再回答我,到底有没有。”
找王海胜之前,她已经私下问过好几个同学了,如果王海胜真是无辜的,她今天压根都不会找他来。
“我就不应该好心帮那个女人搬东西,做了好事,还要被倒打一耙。班导,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真是好心,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上几句,凭什么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而且,什么因为我的骚扰退学,她明明还好端端地上着课!”王海胜声音越来越粗,脸都红了。
张曼景示意他小声点,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继续问道:“报道当天,你有没有向来报道的新生,添油加醋散播那个女生的家庭情况?”
王海胜顿时有些心虚:“我说的都是实话。”
张曼景拍了下桌子,声音压低也抑制不住怒火:“王海胜,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团结,积极,向上的好同学。你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哪里还能担得起一句这些评价。你的“实话”,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大一的班导张禹老师已经来找我了,这次的事情,影响极坏,性质极其恶劣。不仅仅是我们数学系丢脸,整个数院,甚至整个首都大学,都因为你这件事蒙羞。”
王海胜顿时急了:“老师,我根本没说什么。现在他们传的那些谣言,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污蔑陷害我的!你得站在我这边啊。”
张曼景都不得不王海胜的脑子窝火。
流言最开始就是从他这里出去的,还能是因为什么有心人。
总不能是人家女孩子,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吧?
遇到这种事还不够恶心的。
流言愈演愈烈,张禹和她商量的结果,只能是王海胜出来澄清,至于另一个当事人孟姣,她倒是也很愿意站出来,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又更大。
再三考虑,张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孟姣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同学,万一事情闹大,他不免担心她真的会因此退学。
张曼景看向王海胜的眼神,不剩下多少耐心,“现在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就是你向孟同学道歉,道歉信学校会原原本本张贴出来,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你也不想因为散播谣言,背上一个处分吧。”
王海胜的眼睛都红了,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我知道了。”
*
道歉信上,属于孟姣的位置被模糊了。
学校用了化名替代。
虽然依旧不妨碍有心人猜到一些。
但孟姣表现得十分落落大方,丝毫不受影响,就连他们班上好奇的人,都不免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说不定那个孟姓女子,真的已经退学了呢。
*
距离上次孟姣中午回家吃饭。
已经过去了四天了。
谢长铭原本都不抱希望孟姣今天能回家了。
毕竟明天就是周日。
但他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洗澡的时候,就差给自己刷一层皮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孟姣走了这几天,他没少被一些风吹草动惊起来,兴冲冲出门,什么又没看到。
这一次,他依旧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不抱希望的心情却忍不住又雀跃起来,万一呢?
虽然明天学校才放假,但今晚又没课,说不定会提前回来呢。
他这么想着,开门的手还是慢了一步。
一个满身凉意的身体钻进了他的怀里。
孟姣把手伸进他的领子里取暖,抱怨道:“怎么才出来开门,害我自己开了半天。”
谢长铭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把人抱起来,惊喜道:“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那你还想几个人回来?”孟姣果不其然看见他窘迫的神情,嘻嘻笑道:“上次我给你的东西,有好好收起来吗?”
平静
第50章一些平淡日常
谢长铭面色一窘。
以他的心境, 能让他露出这种神色的事,几乎可以说没有。
但孟姣似乎总有办法,三言两语,撩拨得他心弦紊乱。
他面色镇定, 声音也还算正常:“我都收好了。”
但眼睛却闪躲地看向旁边。
“谢长铭, 有没有人说过。”孟姣压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身影交错,让他不得不仰头直视自己, “你这人有时候,真的特别可爱。”
她忍不住笑, 几乎要扑倒在他身上。
白色衬衣扣子绷得极紧。
他只要微微低头, 就能看见那一片细腻的皮肤。
但即使刻意不去看, 也没办法忽视胸前软滑,带着重量的触感。
谢长铭耳尖发红,眼神却还算清明:“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他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可爱不可爱的。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么好的孟姣,怎么就让他碰上了。
孟姣笑得胸腔震颤, 趴在他胸口, 好半天没起来。
一边正经地说话, 一边脸红的男人还不够可爱么。
谢长铭无奈,扶住孟姣的腰,免得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
她比之前要丰盈一些, 触手是软肉,而不像之前, 稍微用力,骨头甚至硌手。
想到这, 谢长铭还有两分担心,最近的饭桌上,能买到的菜蔬荤腥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他脑子放空,手指下意识用力,脂肉从指缝中溢出来。
几声娇呼随着他的动作响起。
“喂!”孟姣按住他的手,脸皱成一团,“你别乱摸,奇不奇怪。”
她被他摸得身体发热,声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气氛逐渐烧灼起来。
谢长铭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还一本正经地问道:“开学这一周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老师上课能听懂吗。”
孟姣瞪他一眼,这人肯定故意的。
撩拨完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咬着后槽牙,没好气道:“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打仗,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王海胜的事,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插曲。
孟姣都不觉得这事有告诉他的必要。
至于别的,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她是打算以后留校的,所以第二次班会上,她还耐着性子去竞选了班委。
就算是提前给自己铺路了。
除了这些,再捡着上课时老师说的一些趣事讲了讲,就没什么其他的好说了。
谢长铭揉揉她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留校,当老师么?”
孟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手指不安分地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差不多吧,可能是从辅导员做起来。不过,留校的标准很严格,我也不知道最后行不行。你也不要报太大希望。”
她撑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别外传。”
她语气郑重,圆润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挑。
那张减去婴儿肥的消瘦不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平添了几番勾人意味。
当初那个站在阳光下抿唇的白裙少女,现在软软躺在他怀里,毫无戒备。
谢长铭呼吸微滞,感觉自己的骨头也软了一块,胸腔被柔软的情绪填满。
他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承诺道:“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额心微湿,孟姣忍着没躲开。
等他往后退开时,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你刚才说,你什么都答应?”
她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手臂被她压得微微发麻,谢长铭温声问道:“怎么了,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两个人此时靠得极近,呼吸相互缠绕,睫毛几乎快要打起来。
孟姣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按着他的肩膀坐了起来,“你明天休沐吗?”
谢长铭失笑:“部队哪里来的这么多假。”
孟姣皱眉,本来想耍赖让他请假,但转念一想,他的假恐怕都在之前用光了。
“算了,今天就不跟你就计较了。但是你得记住,你欠我一次,你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呢。”孟姣认真道。
“你别笑啊,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今天一整晚,我都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谢长铭看出来她的心思,抱着人,轻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卧室房门灯亮了起来,咔哒一声,木门重新阖上。
孟姣抱紧他的肩膀,才稳住自己。
“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你这纯纯地,对我的话曲解。”
她拽住他的领子,嘴巴不饶人,眼睛却忍不住笑。
体温从两人贴近的皮肤处升高,她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心跳声响起。
不遑多让的急促。
像极了战事开始前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催促中,鼓舞士气。
孟姣当然也是很期待的。
或许,这就是结婚证带给人为数不多的权力之一。
但享受的前提是,主导方是谁。
孟姣不喜欢失控,这会让她觉得很难堪,身体不受控制一回,就好像把自己的性命也交出去一回。
但与之相反的是。
她很喜欢看谢长铭失控。
尤其爱看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挣脱,但却偏偏一声不吭忍耐的神情。
她必须承认,这非常诱人。
“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动哦。”孟姣一副鸡毛令牌在手的得意神情。
谢长铭于是艰难放下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都生出青筋。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匀称的肌肉,分布在每一块该有的地方。
该怎么评价一个男人的好看呢。
孟姣一时词穷,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肤浅的人。
如果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帅哥,和一个露得什么都遮不住的肌肉男,同时站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一定会停留在后者身上。
不为什么,单纯就是喜欢,欣赏。
好看的事物怎么不值得欣赏呢。
谢长铭毋庸置疑属于两者兼之。
他穿着衣服就很正经,是那种你知道他长得好看,但也不会多看的正经长相。
至于此刻嘛。
孟姣
不仅好看,而且很干净。
大概是知道她不喜欢毛茸茸的,小腹变得很光滑。
有一种淡淡的皂香味。
“我回来之前,你给自己洗过了吗。”
孟姣摸了摸他光滑的腹肌,手下的皮肤干燥温暖,滑滑的。
谢长铭喘得很厉害,他试图闭上眼睛,但身体感受到的触感就越发强烈,连她手指的形状都能分辨出来。
孟姣甚至坏心眼地用自己的头发戳他。
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因为一直懒得去剪短,已经到肩膀下面了。
“我在家每天晚上都有洗澡。”他的声音居然还算正常,没有出现一些奇怪的停顿。
即使孟姣故意使坏,指甲陷进皮肉抠了扣。
“别玩了。”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目光沉沉。
危险的警告,和难堪,同时出现。
“欸,我什么都没做好么。”孟姣装傻。
在狮子脑袋上拔毛本来就是件细致的危险活。
尤其当你一边这么干,一边还要挑衅狮子本狮时。
像一根绷到极致的脆弱蛛丝,当负重终于超过承受力时,攻守瞬间势异。
等着享用猎物的小蜘蛛,被反手抓住了。
蛛网搅得乱七八糟,只有混乱的波动,残留在丝线上。
孟姣惊慌道: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喑哑得不成样子的男声低低响起:“娇娇,别玩了。”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作为俘虏被按倒抓住,比刚才更加恶劣的玩弄,统统还了回来。
孟姣的耐力显然没有前任受害者强大,很快就丢盔卸甲,开始求饶:“我知道错了,你先松开,我好困,我要睡了!”
谢长铭耐心地哄她道:“再忍一忍,好不好。”
求饶声被撞得破碎不堪,很快换了个调子,变得黏稠尖细。
“谢长铭你王八蛋!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不成样子的哭骂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最后,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被骂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但静悄悄的黑暗中。
水声却一直没有停歇。
*
第二天。
孟姣一觉睡到了被太阳叫醒。
浑身都跟散架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
但幸好也没有哪里酸痛得受不了。
只能说,谢长铭这狗东西还是做了点实事。
早饭温在锅里,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孟姣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把饭端到堂屋里吃。
吃完给米缸里添点米,补充一点厨房其他的库存。
象征性从盒子里拿两张粮票。
做完这一切,孟姣再慢悠悠躺回床。
闭上眼睛补觉。
直到谢长铭下午回来。
这样的日子,过得好像特别快,又特别慢。
孟姣都快要忘记,她现在生活在六十年代。
很偶尔的几个瞬间,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身边躺着的人时,甚至会生出一点不切实际的错觉。
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
毫无顾忌,毫无防备。
闭上眼睛,就能重新睡着。
但生活到底不是一帆风顺。
孟姣一直小心准备,但一直迟迟未爆发的饥荒威胁,以一种十分荒唐的姿态,来到了她的生活。
59年的最后一个月。
一封信,和一对连日奔波的母子,打破了这些日子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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