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事解说因为一句“山不让尘,川不辞盈”惹的观众落泪的天赋型语言解说,此刻却找不到任何拙劣的谎言来编织,她摸了一下发烫的脸,用上平生最好的演技,如无其事道:
“只是有点儿热。”
“许小晚,”伴着门锁滴滴两声,一个容貌映丽的女人急着走进来,只见她随意把车钥匙一扔,还没看见人,先开口:“伤哪了?你吓死我——”
话还没说完,看见房间里有两个人,倒着实把白琳吓了一跳。
许诗晚没想到白琳会回来,虽也吃惊,但想到白琳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倒也合情合理。她知道白琳担心,便站起身,同她解释道:“不是很严重,已经处理过了。刚刚——”
许诗晚看了一眼旁边的宋韵成,想起来她刚刚说的话,再开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都漏了半拍:
“刚刚在顶楼碰见围棋项目的合作伙伴,宋韵成宋老师,她背我下来的,还给我处理了伤口。”
“这位。”
宋韵成走上前,伸出手,嗓音如玉珠落地般清隽,又好似雪地里的风,冷冽清香扑了满怀,“你好,我是宋韵成。”
白琳当然知道,她看过宋韵成的很多次比赛。有线上,也有线下。甚至,她算是一个小粉丝。
她很喜欢宋韵成在棋场上的气场,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淡漠和收放自如。她觉得宋韵成身上有一股劲儿,是那种风吹不散又傲然的清冷凛冽,似乎场上一切都影响不到她,对方反而会被不知不觉深陷她的布局,无力回天。
尤其,今年对战韩国的比赛,被网友戏称为[反杀之神]确实很贴切。在最后一刻,观众都揪心了起来,她却不急不缓,淡眸睨了对方一眼,眼尾拉出平淡的弧度,瞬间将棋路走活,引得网友拍手叫好,喊声震天。
可镜头切换到胜利者的表情,她依旧不骄不躁,平淡如常。好似冰川初融,万物初消霁。
“宋老师你好,我是白琳,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忍着粉丝见到真人的小激动,她开口道:“刚刚我听助理讲了,文献你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开口。”
宋韵成礼貌道谢。
“琳琳,你帮我把电脑拿出来。我之前翻看这些文献的时候,总结了些资料,应该可以用到。”
白琳进房间拿电脑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她说不上来,但总感觉这两人氛围着实古怪。
从她进门就发现,许诗晚眼神有些飘忽,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还未消散,就连鼻侧那颗浅痣都透着粉。刚刚许诗晚站起身和坐下时,宋韵成都伸手扶了一下,虽然只是出于本能使然,但却让许小晚刚缓和的脸又染上了红晕。
白琳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一度怀疑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等她拿着电脑出来,便看见许诗晚坐在沙发上发呆,灯光落在她的周身,她穿的薄款白毛衣,好似被雪覆盖。可正因为是这样,耳垂那抹红意才愈发明显。而宋韵成正站在阳台接电话。
把电脑递给许诗晚,白琳看了看许诗晚的伤势,确定问题不大,她才放下心来。白琳是个闲不住的,看见榨汁机里的苦瓜汁,她先把苦瓜汁过滤出来,从冰箱里拿了几片柠檬冰放进去。想了想,又泡了两杯咖啡。
把东西都拿过来,白琳又想到了刚刚那通电话,许诗晚摔倒前似乎提到了‘高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凑近,“许小晚,你刚刚说高中——”
“唔——”
高中两个字的音还没有发全,许诗晚就急着捂住她的嘴,眼神很慌乱,小声说:“等会,等会。先别说。”
宋韵成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许诗晚正捂着白琳的嘴,见她回来,两人四目相对,她一时呆住没了动作。
白琳趁机喘口气,“许小晚,你差点没给我憋死。”
白琳是个不会冷场的主,见宋韵成过来,把咖啡递给她,简单聊了几句,而后就把场子交给她俩,自己拿了u型枕靠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身侧还放着美学杂志。
许诗晚打开电脑文件夹放在桌前,推给宋韵成,“这是我整理的资料,你看看。”
个人整理习惯不同,详略也不同。两人当面过一遍,自然是最好。
宋韵成工作的时候很专注,金丝边眼镜之下,是一双凛冽如寒冬的眼眸,眉眼间却有些英气。
而许诗晚坐在她旁边正翻看书籍古典,两人偶尔会有交谈。中途,许诗晚想喝苦瓜汁,但她有些懒,手上还翻着文献,所以倾身向前,低头咬住了吸管。这个习惯不好,但她怎么也改不过来。
许诗晚工作的时候也扎着头发,不过还有一小缕散在耳边,眼看就要溜进苦瓜汁杯里,许诗晚刚准备起身,可没想到,余光下另一只素净的手伸过来,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廓后离开,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微凉的触感落在许诗晚的耳垂,好似细碎的电流波动,一下一下撞到人心里,酥酥麻麻。
白琳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前一秒还在感叹宋韵成原来还有这么细心点一面,不同于棋场上的杀伐果断,意外有些反差。可后一秒,她就发现许诗晚好似僵了一瞬,紧接着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白琳停下手中动作,咬着吸管,眼波在这两人间流转,她隐约记得宋韵成以前也在博志高中,想起许诗晚今晚的反常,白琳眯了眯眼,好似明白了什么。
宋韵成和许诗晚偶尔有交谈,两人效率都高,工作完成度很快。
宋韵成开口:“白小姐,这几本文献能借我用几天吗?”
白琳还处在胡乱猜想中,被猛的一点,她反应了一下,笑着开口:“可以,你用多久都行。”
这边两人正收拾资料,白琳走过来,“你们刚忙完,肯定特别累。我点了宵夜,马上到。”
宋韵成揉了揉眉心,音调好似裹上一层疲惫,“谢谢。但不用了,我不太习惯。”
有了白琳开头,许诗晚觉得有些话也没那么难问出口。她手上动作不停,转头看着宋韵成,忽地有些紧张:
“那你和叶漫下午吃的什么?”
“我下午有事。没有和她一起。”
许诗晚松了口气,心底好似有条小金鱼在咕嘟咕嘟吐泡泡,还摆了摆尾巴,“这样啊。”
尾音好像有点开心。
话已经到了这里,白琳也不好多留,宋韵成走后,白琳一把捞住许诗晚开始‘审问’:
“好你个许小晚!难怪每次我夸宋韵成,你应和的最多!”
许诗晚本来也准备告诉她,“我其实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高中……反正最后发现自己喜欢她。可后来她出国了。再后来,在你对围棋感兴趣前,我就去看过她的很多次比赛,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许诗晚看着白琳,那双清明澄澈的眼眸好似蒙上一层灰,她苦笑了下:“因为,我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渐近线,明明在眼前,却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
白琳知道她的某些事情,这话一出,她也觉得心底泛酸,却把许诗晚搂的更紧:“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现在都是合作关系,以后肯定经常接触,宋老师肯定能发现我们小晚人美心善!”
“以前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我和她没什么交集,不确定因素太多,你别生我气。”
白琳点头,两人吃着夜宵聊了很多,正说去说话间,出版社打来了电话。
“音韵太太,我们木和出版社想问问您,有没有出版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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