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夜探深闺

    这顿饭吃的诡异又和谐。

    许诗晚觉得孟雯和许凌业应该知道了,但是这两人并未有过多反常的表现。对待宋韵成也是礼貌又客气,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吃火锅问宋韵成的忌口,也很照顾。

    话题上,也并未落下任何。

    问了许诗晚最近公司运营的状况和天渊集团高尔夫赛事的相关内容,而后接着问宋韵成接下来的比赛活动。

    孟雯还时不时夸赞宋韵成的能力,一顿饭吃下来,氛围说奇怪也没那么奇怪,但又给人觉得不怎么对。

    当然不可能让宋韵成收拾残局,许诗晚抢着和孟雯一起进了厨房。

    等她出来的时候,隐约看见前一秒,自己老爸好似在跟宋韵成说什么。而宋韵成坐在沙发上,不急不躁。

    一切整理就绪,孟雯开口道,“不早了,都早些睡。”

    许凌业已经起身走到一楼的房间,在不远处,沉默片刻,他看着许诗晚和宋韵成,分不出音色,只道:

    “你们——”

    停顿片刻,他继续:“二楼房间都有独立卫浴,有需要,就叫小晚。”

    这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宋韵成好似也没想到,片刻的恍神暴露了她的迟疑,而后听到宋韵成轻应了声,

    “嗯,知道了,谢谢叔叔。”

    许凌业站在房门侧,那双眼眸闪过几丝情绪,却最终没有再说一句。

    夜幕已至,皎洁的月亮高悬于空,凉风吹得树影沙沙作响,有淡光从斑驳的树影边倾泻,洒一地银芒。

    许诗晚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天的事情已经彻底超过她的预期。

    梁老师的事情,虽然在她心底还有疙瘩,但总归比之前的那种愧疚愤恨无力要容易接受些。

    而且,看今天这个样子,孟女士和许总应该是都知道了,但却没有多说什么。饭桌上的氛围还算和谐,她老爸还问了韵韵接下来的比赛,所以肯定没那么抵制。

    悬在她心底的石头终于松懈了几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今天和宋韵成度过了非常难忘的一天。

    可以说,从今后几年里,她做任何事情的心跳,都不可能有今天快。

    下坠蹦极时的那声告白,太阳雨下的拥吻,还有那束向日葵,是她这几天里,经历的最美好的事情。

    凉风悄然溜进来,房间内空调的湿气也不断涌动,许诗晚突然又想到昨天宋韵成的失约。像是发现了蛛丝马迹,翻来覆去间,许诗晚已经猜到,韵韵可能是去找许凌业坦白了。

    许凌业这个人,其实并不好说话,惊喜过后的余潮,许诗晚又担心许凌业会不会说了不好听的话,为难宋韵成。

    许诗晚盖着夏凉被,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睡觉,她从床边捞过手机,按开锁屏。

    现在是晚上11:02

    思索片刻,点开和宋韵成的对话框,她飞快地打字,发了条信息:

    [Morii:韵韵,睡了吗?]

    那边很快回:

    [M:还没]

    许诗晚犹犹豫豫在聊天框里输入,“我想见你,你没睡的话,我现在就过去找——”

    还没打完,门忽地被人敲了敲。

    压下心跳,许诗晚穿上拖鞋,飞快地朝门口跑去。

    门被打开的瞬间,微弱的光亮包裹着纤瘦的身躯走进来。

    逆光下,宋韵成的眉眼深邃,像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弧度,五官线条流畅,薄薄的眼睑下,那双眸子宛如星辰。

    还没反应过来,许诗晚已经被宋韵成搂在怀里。

    她能看见宋韵成纤瘦柔和的脖颈和线条流畅的面部五官。宋韵成应当是刚刚洗完澡,好闻的玫瑰花沐浴露气息萦绕,她的发梢还滴着水,甚至于脖颈还有些泛红。

    许诗晚愣了片刻,一小簇火苗从心底腾升起来,她颊面忽地有些烫,眼睫抖了抖,问道:

    “韵韵,你,刚洗完澡吗?”

    宋韵成低低应了声,“嗯。”

    这股香气是许诗晚最常用的一款,气息交织在一起,许诗晚却突然想到了上次浴室的荒唐。

    因为那次,是她随口提了句宋韵成的沐浴露很好闻,自己买了同款。

    但现在,宋韵成身上反而用的是自己家的玫瑰花沐浴露。

    脑子发懵,许诗晚眨了下眼,自然地接了句话,所还不如不接,“那你怎么来了?”

    宋韵成忽地笑了下,而后吻上她鼻侧的痣,“因为我想见你。”

    “哦。”

    许诗晚把脸埋在宋韵成颈肩,脸发烫的厉害。

    静默片刻,许诗晚突然抬眸,主动亲上宋韵成的唇,有些害羞地看了宋韵成一眼,耳朵红的要命,那双眼眸湿漉漉的,说出来的话纯情软糯又勾人,

    “我也想见你。刚刚我本来都打算出去找你了。”

    宋韵成惊喜于许诗晚的主动回吻和剖析。

    她能明显感觉到,许诗晚正在打破自己原有的限定枷锁,她不在吝啬剖析自己的想法,变得更加大胆。

    也逐渐在宋韵成面前,做回了原来的那个自己。

    许诗晚搂着宋韵成,手落在宋韵成腰侧的力道不断收紧,思索片刻,还是放心不下,她便问:

    “韵韵,我老爸今天回来,是因为你去找过他吗?”

    许诗晚仰着小脸,那双澄澈透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浓密漆黑的长睫向下悠悠垂落,像蝴蝶的翅膀般纤颤,看着乖巧极了,也勾得人心痒。

    宋韵成敛眸,眼底闪过几丝情绪,而后应了声,“是我。”

    她凑近亲了亲许诗晚的眼皮,好似要将那只振翅蝴蝶虔诚吻住,

    “我,知道你状态不好,不仅是因为梁老师,而且你总是有种悲观的情绪在出柜这方面。我知道你怕遇上秦母那样的事情,这在你心底过不去。”

    “那天晚上你给我电话,讲了梁老师的事情,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当时的状态简直差劲到了极点,我来看你,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你的心病,不止在梁老师,还在于家庭的对你的接受程度。”

    说到这里,宋韵成敛眸看着她,“抱歉,小晚,我自作主张,先去了彦宁找许叔叔坦白。”

    许诗晚急着摇头,“不怪你,我给要谢谢你,韵韵。”

    许诗晚当然知道无论宋韵成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且如果不是宋韵成这样把她的爸爸妈妈带来别墅,一家人团聚吃饭。她肯定会怂,会思虑过重,不敢迈步向前,怕失去亲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诗晚搂住宋韵成腰的力道逐渐收紧,声音也闷闷地,“其实,还是我太懦弱。”

    是我不敢,是我害怕。

    话音刚落,唇瓣却被人不轻不重地啄了下,宋韵成看着她,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好似篱落疏疏下的明月星河,又好似夜幕黑暗下得莹莹火光,令人心生悸动。

    而后,她的嗓音也如脆玉般清隽,涤荡人心,只听她道:

    “晚晚,如果什么都要你开口,那我才是真的懦弱。”

    就是在这一刻,这一瞬间,许诗晚惊觉,

    原来,宋韵成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爱自己。

    窗外有细雨纷扰,滴滴答答,扰人清梦。

    茂清的夏天好似一直是这样,闷热又阴晴不定。

    许诗晚感觉自己胸腔热意发烫,内里的小鱼正咕嘟咕嘟吐着泡,她突然想更大胆一点。

    退来一步,牵着宋韵成的手走到窗边,她打开一点窗户,把手伸了出去,有雨雾落下。

    很小的雨,比下午的太阳雨还要小。

    但许诗晚偏过头,看着宋韵成,眨巴着眼睛歪头笑了下,声音软糯地像在撒娇:

    “韵韵,我现在有点睡不着。如果我说,我想出去走走,你陪着我,可以吗?”

    宋韵成也明显看见了窗外的细雨,但她只是很浅地笑了下,而后凑近亲了亲许诗晚的唇,反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

    这句话很熟悉。

    在茂清东区比赛结束后,她没能做上摩天轮的那次,

    两人在长河下拥吻,宋韵成就说的是这句。

    在这一瞬间,许诗晚胸腔跳动如鼓如钟,奔涌不止。

    她突然确定了,不论多荒唐的想法,只要她说,宋韵成就会应允。

    只因为她就是许诗晚。

    脑海中噼里啪啦炸开了花,许诗晚的理智坍塌,她搂住宋韵成的腰,而后含住了宋韵成的唇。

    夜色浓郁渐沉,零星碎光落在两人脸上。宋韵成周身都是冷冽的初雪气息,一吻毕,她搂着许诗晚的细腰,呼吸带着疏离却侵略性十足的冷调,尽数游散在许诗晚的脖颈,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扫过最为敏感的皮肤。

    而许诗晚只感觉呼吸一滞,心口憋着一只胡蹦乱跳的小鹿。

    许诗晚被吻的发软,她在这方面,总是表现得很差劲。刚刚她先探入小舌,学着宋韵成每次吻住人的样子,试着勾着宋韵成的丁香小舌,细细密密造访。

    但很快,只感觉腰部力道不断收紧,这一吻也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她很快被掌握了主动权。

    被吻的快喘不过气,她攀着宋韵成的脖颈,也快软成一滩水。

    颊面复又被捧住,宋韵成倾身上前,再度吻住她。

    这一次的吻,更激烈,更勾得人心悸,许诗晚站不住,就要向下栽倒,却被人猛的一提,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许诗晚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而宋韵成微俯下身,两手撑在桌子两侧,以一种极其霸道又温柔的姿态,把许诗晚禁锢在自己怀里。她敛眸睨她,那双薄锐的眼眸好似浮动着碎光,眼尾拖曳出来的弧度微弯,映衬着那颗浅痣都柔和了几分,她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在许诗晚颈窝,卷起丝丝痒意,又带着些缱绻意味。

    只见她倾身向前,吻了吻她的鼻侧的浅痣。

    “怎么又要哭了?”

    许诗晚看着宋韵成近在咫尺的脸,本就有些害羞,又被亲吻鼻侧浅痣的动作,脸更是熟得跟个虾米一般。

    她快要害羞死了,每次接吻,宋韵成总会把她吻的发软。

    但她现在也想更勇敢地表达爱意。

    她的眼睫抖了抖,声音软糯,又带着些害羞,

    “韵韵。”

    宋韵成含笑看着她。

    突然,许诗晚的小腿勾住宋韵成的腰,

    “今晚,她们都在一楼。”

    第092章 飘窗play

    “那就喝这个酒。”

    宋韵成怎么也没想到,许诗晚竟然会先提议喝点酒。

    许是最近心绪积压,她也由着她。

    许诗晚出了一趟房间,而后偷拿回一瓶红酒和一瓶雪碧。放在飘窗前的小凳子上。

    两人就坐在飘窗边。

    她总有些新奇的点子,比如现在,她把雪碧先到进去,而后再倒了红酒,说要尝尝“混合酒。”

    宋韵成喝的是普通的红酒,两人就这么开始聊天,间或接吻,好不快意。

    一瓶红酒很快要见了底。

    宋韵成平时不笑的时候很冷,显得不好靠近,而金丝边眼镜更是加深了疏离之意,如天上仙般,貌如寒月、遥不可及。但现在,此刻,她站在她面前,也多饮了几杯,眸光里却包裹着一团炙热的幽火般,又似粼粼的水光轻轻漾在眼底,映衬的眼尾染上红晕,禁欲的外表有了一丝裂隙,是极致的反差。

    偏偏这个样子,最令人沉迷。

    没人不喜欢清冷禁欲的人染上情欲,坠入情网的模样。

    尤其,这个人还是宋韵成。

    窗外的雨声骤急,淅淅沥沥,拍打在玻璃窗边,虽然隔着帘幕,但声响却不轻不重地飘进室内,落在许诗晚心底,好似一簇小火苗逐渐蔓延开来,点燃了一室火热。

    “韵韵。”

    她唤了她一声。

    酒杯里又被倒满了晶莹的液体,在暖黄色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许诗晚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握着酒杯轻晃了晃,将自己杯里的“混合酒”喝掉,而后撑着身子向前凑近,直勾勾地盯着宋韵成。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鼻息,宋韵成周身的清冷初雪气息萦绕,许诗晚的目光顺着暖光落在宋韵成前侧的酒杯,复又回落在她的颊面,而后许诗晚弯了弯眼眸,她的声音很软,黏糊的语调,尾音好似带走小勾子,

    “我的喝完了。”

    这几天的情绪积压,宋韵成今晚也喝得很多,颊面沁出淡淡的薄粉,她的眸子深邃锐利,漆黑中透着一点亮,总能很轻易地令人沉迷。她的眼睫很浓密,如鸦羽般,根根分明,眼皮却很薄,拖曳出的眼尾也染上红晕。

    许诗晚这般语气,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但她面上不显,那双眸子回看着许诗晚,却并不言语。

    宋韵成有时候就是这样,她不说,她偏偏想看许诗晚,怎么做。

    她喜欢看她主动。

    许诗晚发现面前之人没有回应,有些害羞,纤浓的长睫眨了两下,突然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正想后退一步,但腰却被人搂住,而后,力道逐渐收紧了些,将她又向前带了一步。

    她对上了宋韵成那双黑曜的眼眸。

    但宋韵成却依旧没有言语。

    可落在她腰侧摩挲的素手,又好似是无声的鼓励。

    许诗晚怕痒,尤其耳垂和腰侧。

    可宋韵成摩挲的手法又很独特,不仅不痒,反而有种奇怪的别样情绪不断在心底发酵。

    压下心底燥意,许诗晚开始那拙劣的托词,“我今晚一直喝的混合酒,都没尝到本来的酒味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还撑在飘窗侧边,眼睫抖了抖,那双眸子里闪过几丝紧张,又好似有别样的情绪发酵,

    “那我想尝尝。”

    而后,许诗晚凑近,直吻住了宋韵成的唇。

    很浅的一吻,唇瓣相贴,不到一秒便退了开来。

    许诗晚看着宋韵成,弯了弯眼眸,露出一个略不好意思的笑容。偏偏那双眼睛清明澄澈,直击人心。

    因为本来就是她突然想亲宋韵成,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吻。她当然不好意思。

    宋韵成的轮廓半隐于暖色灯光下,整个人柔了几个度,却看不清神情。

    只是问道:“尝到了吗?”

    许诗晚还没想好怎么回,宋韵成又补了句,“应该没有,毕竟你很快就离开了,对吗?”

    许诗晚已经微醺。虽然宋韵成没有让她多喝,但混合酒却更容易醉人,她没办法多思考,只呆头鹅般地点点头,“嗯。”

    而后,只感觉手腕被人拉住,重力不稳,许诗晚向前迈了几分,后脑顷刻被人托住。

    裹着酒香的吻落在她的唇瓣,很轻柔,像一朵软软的棉花糖,丝丝甜意萦绕在心头,酥麻电流透出唇瓣辗转。舔舐辗转,贝齿被撬开的那刻,浓烈的酒香扑鼻,刺激、猛烈、直接,在许诗晚的口腔铺散开来,深吻不断接续,酒意好似氤氲在脑海里,让她变得有些不清醒。

    许诗晚只拽着宋韵成的衣角,两手垂落在身侧,但宋韵成却不满意她的动作。

    双手禁锢着许诗晚的细腰,力道不断收紧,许诗晚就这样被抱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长发交织纠葛,暧昧炙热气息不断发酵,悸动又醉人。

    这一吻,裹着浓浓的酒香,以至于最后许诗晚都分不清,究竟是酒意醉人还是接吻醉人。

    退来一步后,宋韵成抬手,轻抚过许诗晚的发梢,金丝边眼镜下,双眼眸里此刻浮现出细碎笑意,眼尾的浅痣都柔和了几个度,是难得的得逞般的笑。她问:

    “现在尝到了吗?”

    许诗晚被吻的发软,现在双手环在宋韵成的脖颈,口腔里的香甜酒意未散,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很乖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声说:

    “尝到了。”

    额头传来触感,一个轻盈无比的吻落在许诗晚眉心,宋韵成把旁边小桌上的酒杯拿过来,递到许诗晚面前。而后雨声中那道清冷地似清泉流淌一般的声线,贴在她耳边,一点一点,蛊惑人心,

    “尝尝,有什么不同。”先竹赋

    “哦,好。”

    许诗晚接过酒杯,刚仰头饮尽。

    谁料,刚放下酒杯,却听到宋韵成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自己的脸被微凉的指腹捏了捏,宋韵成直盯着她,语气很轻,带着些宠溺意味:

    “可是宝宝,你把它喝光了。”

    纤浓的睫毛纤颠两下,玻璃般的瞳孔有一闪而过的情绪,紧接着,许诗晚的脸颊和耳垂爆红,甚至于蔓延到了脖颈,非常清晰。

    一个是因为自己竟然把最后的酒都喝光了,有些害羞。

    还有便是,那个爱人之间的称呼。

    宋韵成的音色本就偏冷,是少有的那种疏倦似清风又似雨露的感觉,是天生的冷漠淡然。但此刻,却说了情话,裹上炙热情绪的嗓音,最是叫人沉迷。

    许诗晚眼睫抖得厉害,心也跳得不正常,一下一下苍劲有力,几乎要跳出来般难耐。

    颊面的触感犹在,许诗晚看着宋韵成,大脑一片空白,

    “我……”

    而后,很浅地一声笑。

    金丝边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下放在了桌上。

    而宋韵成捧着许诗晚的脸,复又吻了上来。

    许诗晚觉得接吻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她沉迷沉醉,享受着和宋韵成的拥抱爱抚宣泄爱意。

    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酒意作祟,每次接吻的感觉都被放大,她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好似跌进云层里,被柔软的云包裹轻拂,极尽快意。

    宋韵成的吻技很好,也很会诱导。很快,许诗晚就完完全全沉迷于宋韵成的节奏,唇舌交织纠缠,呼吸也起起落落,胸腔燥意和酥麻触感直达颅顶。

    她搂着宋韵成的脖颈,感受到腰侧的那双素手收紧,轻点在她的脊柱上,触碰到蝴蝶骨和小布米斗,竟不自觉从唇间轻哼溢出一丝娇音。

    突然,后颈被人捏住,揉了揉,退开一步后,许诗晚又听见宋韵成偏冷调的声音,

    “宝宝,换气。”

    许诗晚搂着宋韵成脖颈,被吻的发懵,退开的时候,两人的唇瓣都泛着潋滟水光,带着深不见底的欲和爱恋。

    她直勾勾地盯着宋韵成,她突然发现,她被挑起的所有情绪,炙热的、浓烈的、眷恋的渴望,都来自宋韵成。

    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宋韵成轻笑了声,冰棱般低调又勾人的声线,带着接吻后残存的偏低音色,和外面的雨幕之声一起,一寸寸飘进许诗晚耳廓,引得热意直升,

    “尝到了。”

    这下许诗晚才更加脸红。

    她只是看着宋韵成,思绪已经全然被勾着走,也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没想到宋韵成竟然这么撩,她只感觉胸腔里的东西在狂跳,整个人被心跳声震得发懵。

    宋韵成搂着她的细腰,吻了吻她脖颈侧的软肉,睨着她,“怎么不说话?”

    许诗晚的声音很软,乖乖道:“没有。就是突然发现……”

    “发现什么?”

    许诗晚听见这声疑问,并没有作答,而且勾着宋韵成的脖颈,复又倾身向前,将她的唇瓣含住,而后开始轻轻舔舐,以做回应。

    发现,

    我好爱你。

    两人接吻的嘬嘬之声传满整室,搅得一池春水,令人心生悸动。是许诗晚的主动,她攀折宋韵成的脖颈,不断将爱意融进接吻中。

    两人接了个酒气氤氲的深吻。

    而后,感觉到耳廓的热意,许诗晚害羞地想躲,但奈何落在她脊背的手太有存在感不容忽视,许诗晚只能回搂着宋韵成的脖颈,把呼吸放的更轻更浅。

    耳垂被人轻含吻住,磨了磨后,吻复又向下,许诗晚扬起脖颈,只感觉酒香伴着玫瑰沐浴露香萦绕,轻撩起空气中的热意,充斥在她的鼻息。

    脖颈处的酥麻触感不容忽视,潮湿热意不断延续,外面的雨势渐急,听觉被滂沱大雨充斥,身体上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像蚂蚁般的触感扫过她的脖颈、肩头和锁骨,连绵下温柔潮湿的包裹让她心生悸动,牙齿不轻不重地磕绕,时轻时重。莹润白皙的肩头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而许诗晚的神经也被不断拉扯。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酥麻痒意直冲天灵盖,牙齿咬住锁骨,亲吻下落,怪异的跳动神经又透着痒意,连绵处黏糊糊一片,她的脑袋好似也不复清明。

    暴雨持续而下。

    冷调暖香铺了满室,宋韵成的长发垂落在许诗晚颈窝,那双纤细修长的手轻抚,微凉触感不容忽视,热意奔涌,伴着许诗晚的小声的轻哼,一股淡淡的麻意从心口涌动到四肢百骸。

    吻复又落到许诗晚的唇瓣,丁香小舌交织纠缠,在口腔内不停吮吸含吻,宋韵成的手从许诗晚耳侧发梢擦过,轻点她耳后的软肉,而后舌尖扫荡一通,不断辗转亲吻。

    分开后,两人都微微喘着气。

    宋韵成的眼神不复清明,眼尾晕染出润色。

    而许诗晚的眼睑低压,浓密而长翘的黑睫牵出一条细细的黑影,倒影着宋韵成的轮廓,她被吻的眼圈发红,眼里似乎有一片模糊的雾气,湿漉漉的,无法消散。

    视线下移,许诗晚的睡裙蝴蝶结系带已经随意敞开,胸口处一大片的肌肤像是刚刚剥皮的嫩藕,却点缀着些许暧昧红意,明晃晃地惹眼。

    “是在这里吗?”

    “那个伤口。”

    纹身被人抚上,宋韵成看向她,眼底流露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湖面,深邃又勾人心魂。

    而纹身处,好似也有一片羽毛不断扫过,带起酥麻痒意,许诗晚心尖都在颤。

    她轻应了一声,“嗯。”

    宋韵成直盯着她,“我想看看。”

    想看看最难言的伤痛,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不堪,想几尽温柔,将它爱抚。

    补米斗要已经被卷了上去,暖黄色灯光下,许诗晚的眼睫轻颤,好似振翅的蝴蝶,却也压不住眼底的湿漉漉。

    感觉到纹身处被人直盯着,微凉的指腹描绘那朵山茶花的轮廓,许诗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怕宋韵成心疼,便道:

    “韵韵,不疼的。”

    宋韵成的手还揽在她腰侧,没有应声,只是盯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许诗晚真的不想宋韵成因为以前的事情神伤,毕竟都过去了。思悸此,她凑近,捧着宋韵成的脸,很浅地亲了一她的唇,“真的,现在这只是一个普通纹身。”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看宋韵成的反应,就跌落在一片绵软中。

    她房间的飘窗下,毛绒绒的毯子覆盖,很软很软,许诗晚之前办公,某次竟然还在这里睡着了。

    阴影落下来,两人不断的接吻,许诗晚勾着宋韵成的脖颈,炙热气息不断落在许诗晚的颊面、脖颈、锁骨,纹身处也被人吻住,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窗外的雨声淅沥,玫瑰花被雨砸的枝叶乱缀,桃花源也被湿热温润包裹。而房间内好似被人淬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与外界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许诗晚抓住宋韵成的手腕,但却不起任何作用。

    细细密密的热意涌动,许诗晚的眼神逐渐迷离,她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云端,飘荡在一片柔软中,意识开始飘远。

    “韵韵……”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声。

    窗外雨声淅沥,而房间里阵阵啵滋也侵扰着她的心绪。

    许诗晚耳朵已经泛红,忽地,酥麻触感从尾骨直窜天灵盖,许诗晚轻唤一声。

    宋韵成露出半张冷淡流畅的脸,眉眼淡淡,眼练压低,睫毛似蝶羽悠悠半阖,挺拔秀气的鼻尖落在桃花源,那双好看的唇形间是一片水润潋滟。

    许诗晚羞地不行,她觉得宋韵成既性感又…,但害羞占据大半,她的脚趾都忍不住蜷在一起。

    可突然,她没想到,宋韵成掀起眼皮,两人竟然四目相对。

    许诗晚一瞬间大脑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像个僵直的木偶,看着她继续的动作,脑海中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头发不自觉地抓住,许诗晚思绪飘飘然,又落在宋韵成的手臂,皮肤相贴,好似要烧起来了。

    突然,感觉叹入,触感不容忽视天花板的暖光好似都在漂浮抖动。

    天花板好似缀了一片片云,轻飘飘的,正乱晃,扰地许诗晚思绪乱飞。

    面前被阴影覆盖,许诗晚和宋韵成接一个另类的吻,不同寻常,却更让她脸热。

    两人的唇色不断交织纠缠,丁香小舌缠绕,而桃花源又多叹了几分,许诗晚尝到其他味道,但却被另一处的感觉扰地不容忽视。

    外面暴雨如注,各种声音都被埋没,而许诗晚觉得自己好似也成了一滴雨,一片云,被温柔覆盖,极尽爱抚。

    她喜欢接吻,现下的情况,也只能勾着宋韵成的脖颈不断接吻,任由窗外风雨飘落,花蕊汁暴露无遗。

    空气中被人淬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两人不断深吻,左手指腹触上绵延,轻拢挑起,复又加重按压,一片雪白之地开满了艳色花朵,禁忌又惹人心神荡漾。接吻唇舌相交,轻轻碾过唇瓣,吮吸含住,许诗晚被亲的浑身发软,又忍不住抖了抖。(脖颈之上)

    雨声、水声交织,她已经分不清,只感觉自己飘飘然般,快要溃散。

    锁骨处被覆盖上一个暧昧的吻痕,伴着牙印,是宋韵成刚刚落下的痕迹,极致的温热包裹,让许诗晚不自觉小声轻哼,她勾着她的脖颈,语调黏黏腻腻。

    吻落在那处纹身,许诗晚已经没了力气,敛眸看她,颊面酡红如梅,沁出淡淡的粉意,正微喘着气,那双眸子湿漉漉的,当真是美丽极了。

    “我不疼的。”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着宋韵成,开口道。

    宋韵成的心却像是被细线包裹缠绕,她凑近,俯身,又接了一个深吻,

    “但我心疼。”

    许诗晚总在想,自己真的很幸运,能碰见宋韵成。

    但其实,宋韵成亦然。

    许诗晚是宋韵成这平淡无奇的教条生活里,一抹温暖又不可忽视的亮色。

    两人都坠入欲望的深渊,至死不渝。

    力道加重几分,两人细细密密接吻,轻哼娇音不断溢出,快要将两人的理智都弄的彻底分崩离析。

    许诗晚快要收不住灭顶的欲望,吻落在宋韵成薄薄的唇,复又落在她的耳侧,她学着宋韵成轻含住小巧的耳垂,但桃花源的力道却忽地加重几分。许诗晚吻住宋韵成,脊背弓起一个小弧度,她突然想到,宋韵成的的耳垂也很敏感。

    而后,微抖,玫瑰花瑟缩,窗外雨声淅沥,许诗晚瞳孔蒙上雾气,看不清神情,正微喘气。

    宋韵成继续亲吻她的眼皮,亲掉那滴泪,在交换口腔空气,窗外暴雨还在继续,窗内刚刚停歇,只留暧昧的跳动的烛火乱窜。

    而后,感觉自己耳廓被人亲吻住,宋韵成低迷的声音落在她耳廓,

    “宝宝,你好乖。”

    第093章 裂隙松动

    远天透白,几缕光影从树木间隙斜斜落下,斑驳碎影,零零碎碎。

    许诗晚是被一阵敲门声唤醒的。

    半撑起身,头发凌乱散落,腰还有点酸,她的思绪还没回笼,起床气仍旧在,她半眯着眼,一时不想说话。

    而后门外的声音又唤了一声,“小晚。”

    是宋韵成。

    许诗晚这才回过神,目光落在卧室内,她的颊面又止不住一热。昨夜飘窗前的一片狼藉早已经被收拾干净,而她的记忆最后却停留在被宋韵成拥入怀中,沉沉睡去。

    前几天思绪紧绷,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而昨夜被宋韵成抱去洗澡后,两人躺在床上,独属于宋韵成周身的清冽初雪气息萦绕,她觉得心安,便很快入了睡。

    只不她不知道宋韵成是什么时候起的。

    揉了一把头发,感觉起床气过了劲,许诗晚应了声,“嗯,我马上起。”

    心下微动,许诗晚又补了句,“韵……韵成,要不你先进来一下?”

    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宋韵成径直走到许诗晚旁边,她还没开口,却突然感觉腰际一紧,许诗晚已经伸手搂着她的腰,素净的小脸埋在她身前,声音软糯带点闷闷的鼻音,是她昨晚哭过的痕迹,但同样也是在撒娇:

    “你起的好早啊。”

    从宋韵成的角度,能看见许诗晚柔顺的秀发,还有一小撮呆毛立在一侧。她的睡裙昨晚已经被折腾地不成样子,收拾结束后,宋韵成从衣柜取了一件T恤让她穿上。但T恤有些大,现下能看见那一小截漂亮挺立的锁骨,隐约遍布暧昧的吻痕。

    宋韵成的眼底闪过几丝情绪,她觉得自己昨晚已经很克制了,但没想到,还是留了这么多痕迹。

    “我是不是很能睡?”

    许诗晚的眼睛半睁着,带着倦意慵懒的声调,像一只可爱的小猫般,搂着她的腰不断收紧,颊面还蹭了蹭。

    许诗晚的心好似也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就像刚打开的柠檬气泡水般充斥在她心底,喜悦的情绪交织着酸酸涩涩,有一瞬间的怅然和欣喜。

    她一直觉得许诗晚在这份感情里,其实有些不像自己,总是把自己摆在弱势的、毫无脾气的地位。

    起初不理解,但从“音韵”的微博隐约窥见的心路历程,她才明白,是太过喜欢,她追着自己脚步的时间太长,患得患失,所以放低姿态。

    但这是不对的。

    许诗晚爱她,同样的,她也爱许诗晚,这是相互的。

    她跟许诗晚说过,她可以承受许诗晚的所有情绪,她希望许诗晚可以全都将自己的情绪无所保留地发泄给她。

    而从昨天过后,横在两人之间的无形屏障,真切地,出现了裂隙。

    是许诗晚的主动靠近迈步。

    手落在许诗晚发梢侧,宋韵成敛眸看着撒娇的许诗晚,心下一动,倾身向前,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嗯,起来的是早一些。”

    早上五点多转醒,没了睡意,便起身出了许诗晚的卧室。

    她才同许叔叔坦白,自然要更注意些。

    许诗晚轻哼了声,语调黏黏腻腻,小猫般慵懒散漫,“好。”

    洗漱后下楼,许诗晚发现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睡了懒觉。孟雯正在给绿植浇水,而客厅茶几旁,许凌业正对着围棋黑白子思考,应当是刚刚和宋韵成对弈过。

    见许诗晚下来,孟雯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下,“煎蛋和粥都煮好了,就等你来。”

    吃早餐的氛围也非常奇特,说不上哪里不对,孟雯柔声询问宋韵成是否吃的惯自己腌的蘸料菜,许凌业一惯性地沉默,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但就是给人怪怪的感觉。

    许诗晚刚把粥喝了一半,吃了一口孟雯腌的酸萝卜,脆嫩可口,她下意识给宋韵成夹了一块,而后用胳膊碰了碰宋韵成,是一惯的轻快语调,

    “这个还不错,你尝尝。”

    是她们两人吃饭时习惯性地小动作。

    但猛的,像是反应过来,许诗晚的动作一顿,纤浓的睫毛纤颤两下,空气好似凝滞了一瞬,好似有厚重的粒子压在众人肩上。

    许诗晚抿唇,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错愕。

    昨天几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谈及她和宋韵成的事情,她其实现在心里还是没底。

    但很快,孟雯打圆场道:“这次腌的确实不错,你爸在家里,也说过。”

    宋韵成吃掉许诗晚夹过来的菜,也笑了下,“嗯,孟老师的手艺确实不错。”

    孟雯看着这两个孩子,眼底流露出几丝情绪,沉默片刻,再开口:

    “韵成,以后,叫我阿姨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宋韵成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而许诗晚也愣了片刻,而后看着孟雯,那双眸子浮动着碎冰,好似初雪消融在春日暖阳,染上细碎流光,她弯了弯眼眸。

    孟雯的发话,已经让许诗晚心底的担忧减少不少。

    本以为许凌业不会说话,但许诗晚喝完粥后,听到他道:

    “尘笙目前才起步,视它是眼中钉的公司不在少数,我跟这边合作的公司打过招呼,能帮衬会多帮衬着些,起码不会给你使绊子。”

    “而且这次的项目,是你公司起步的第一个大型项目,解说设备相关问题一定要注意。许氏旗下最先进的设备,我已经让陈特助抽调过来了。”

    许诗晚点点头,“谢谢老爸。”

    “还有,”许凌业缓慢移开目光,看着宋韵成,静默一瞬,“你们在封闭训练,接下来的比赛应该比较重要,你自己要有判断。”

    宋韵成明显也没想到,那双锐利薄削的眼眸有一扫而过的喜悦,但隐没在浓密的长睫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她回:“嗯,我知道了,我回去会更认真的训练。”

    许诗晚哭着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做噩梦的当天早上,她就心急如焚,想回来看许诗晚。但毕竟是封闭训练,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请假需要跟教练审核。她当晚给教练打了不下十几个电话,并且答应回来送教练一副上好的围棋,这才能当晚离开基地。

    四点离开训练基地,她买了五点飞往彦宁的机票。

    她当然放心不下许诗晚,但现在的情况过去看她一次,只是治标不治本,许诗晚的心结还在,便会一直折磨她。

    宋韵成觉得自己其实不怎么合格。

    如果她能更早的察觉到许诗的情绪,或者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许诗晚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她光是电话里听见许诗晚的啜泣声,感觉心都要碎了。

    到彦宁的时候是六点半,知道许氏公司的具体位置,她便打车过去,在许氏大厅等候。因为她没有预约,所以被晾在一旁很久。

    想给许诗晚发消息,但却找不见手机。

    她惊觉,刚刚从天桥过来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行色匆匆,一闪而过。

    是从那个时候,手机便丢了。

    给许诗晚报备是头等大事,她准备先借前台小姐姐的手机打个电话,谁料,许凌业却让人把她请到会客厅。

    此前,她给许凌业发过一封邮件,言辞恳切。

    但真的见到了许凌业,其实她也没底,也怕许凌业会不同意。

    可在会客厅等了小半天,甚至于中午员工都下班了,她还一个人坐在会客厅。直到下午,她才见到许凌业。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许凌业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但他没有说什么重话。因为宋韵成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许诗晚的哭腔还回荡在宋韵成耳廓,宋韵成只是在想,她希望许诗晚可以一辈子只做一个被爱的小朋友就好。

    说明了许诗晚的情况,宋韵成沉默片刻才应声,说,他会跟着她一起去茂清。

    而孟雯,是宋韵成当晚重新买了手机办卡后,联系上,两人打了好几个小时电话,宋韵成说明的原因。

    孟雯毕竟之前给宋韵成代过音乐课,对宋韵成其实算有了解。但这件事情太过……令人难以接受,她还是颤抖着双手,挂断了电话。

    昨天,宋韵成到别墅前,见过孟雯和许凌业一面,她其实心里没底,也知道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她们也都接受不了。

    所以,宋韵成只是恳求,希望待会她带许诗晚回来的时候,她们不要责怪许诗晚,也不要表现出对许诗晚的失望。

    宋韵成最后向孟雯和许凌业鞠了一躬,而后诚恳地说,她愿意承受她们所有的怒火,只希望对待许诗晚依旧如初,因为所有错都在她。

    宋韵成见不得许诗晚受一点委屈。

    她只想让许诗晚当个被自己、被亲人爱的小朋友。

    或许,也就是从那一刻,许凌业对宋韵成也有了改观。

    刚刚许凌业那话的意思,她也明白。

    封闭训练基地只给了她一天假,她愣生生拖到三天。那边不止一个围棋教练,自然也有认识宋弘儒的人。

    只怕现在已经传开了。

    思绪刚回落,果不其然,她的手机震了震。

    余光看向桌上的手机,

    正是爷爷。

    第094章 高中校服

    宋韵成礼貌起身示意,便走到另一侧接通了电话。

    宋弘儒的声音从那侧传来,威严的声音染上些许愠怒,果不其然,是问她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对封闭训练如此懈怠。

    他是老一辈的思想,又对围棋有不一样的厚重情感,因此对这方面尤其在意。厉声批评了宋韵成,而后下发死命令,让宋韵成今天必须回到封闭训练基地,将这几天落下的进度补上。

    而另一边,许诗晚抢着把饭桌残局收拾干净。

    许诗晚太了解宋韵成了。

    明明宋韵成是客人,但却因为同自己恋爱的关系,硬生生让宋韵成变得小心翼翼,本应该受礼遇的处境,却变得姿态极低。许诗晚也很心疼。

    许凌业这两天依旧在处理许氏公司的事情,吃完早餐,看了在厨房忙碌的许诗晚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回了一楼书房。

    许诗晚洗完碗出来,只有孟雯坐在客厅沙发边,听见脚步声回眸看着许诗晚,应当是在等她。

    许诗晚心领神会,在另一侧沙发坐下,还有些紧张。想起刚刚孟雯在饭桌上说的话,许诗晚静默一瞬,开口道:

    “妈,是我,先喜欢的宋韵成。”

    开口的一瞬间,好似淤积在心底的那口浊气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然。许诗晚的声音还有些抖,但她也突然发现,当自己开口的第一秒,那些惶恐不安、无从开口,全部荡然无存。

    其实没那么难。

    这一刻,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爱人,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在她家里受委屈。

    许诗晚看着孟雯,那双眼眸浮动着细碎流光,好似漆黑夜空中淬着的点滴繁星,氤氲出浓烈的火光,轻轻松松点燃了跳动的血液,眼睫抖了抖,她抿唇道:

    “是我,我从高中就喜欢她。说不清从什么开始的,也许是第一眼的那个雨天,我就喜欢上了她。”

    “学校组织看的青春电影,男女主的原型,可梦境里全是我和她;高三学子代表发言,我的目光里全是她;补课的小洋楼里,除了你,我觉得最重要的便是她。我觉得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真的是我永远的幸运和不能忘怀。”

    “妈,一直都是我,是我,先喜欢的她。”

    她看着孟雯,不知道怎么,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高中零碎的点滴,有股酸涩之意伴着细密的棉线包裹上许诗晚的心尖,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你可能会想说,我不懂什么是同性之间的友情,什么是爱。但其实,我这些年的所有动力和希冀都源于她,所有的欣喜共鸣都缘于她,所有的山川河海都愿于她。我很认真的想过,就像是飞蛾永远追随火光,理智上,世人都在说,这是它自取灭亡,也都告诉我不应该这样。可为了能享受火花的刹那,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它的自由意志。”

    “同样的,爱上宋韵成,是我自由意志的沉沦。”

    她语气依旧坚定,“我只会喜欢她。”

    “所以……,你能不能……”

    所以,你能不能一直用刚刚的态度,甚至再好一点,对待她。

    能不能,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她,

    能不能,稍微同意我们一下。

    许诗晚还没说完,忽地,感觉到肩背温暖的触感,孟雯已经倾身向前,抱住了她。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许诗晚的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她有一瞬间的畏缩,害怕听见不太好的话语,心好似被一只大手反复揉捏,起起落落。

    而后,她听见孟雯的声音很轻,透过耳廓波散过来,像一道轻柔的风落进许诗晚心底,

    “小晚,你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

    只一瞬间,许诗晚就懂了孟雯的意思。

    她在担心她被这些问题折磨。

    柔情温馨的问候,比不理解的怒吼争执更直击人心,像是暴风雨下的雷电,精准又蔓延出无尽余温。

    许诗晚不敢再开口,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掉眼泪,此刻的晶莹已经在她眼眶里打着圈转动。

    感受到脊背被人爱抚地拍了拍,许诗晚点点头,从喉咙溢出一声轻音,将酸涩包埋。

    “小晚,我们是最亲密的家人,我和你爸爸最爱的就是你。你高中曾问过我对那部同性电影的看法,我自认为算是个比较开明的父母,所以当时我说的是,我尊重别人的相爱,也不会指摘。”

    退开一步,孟雯看着她,那双晕染出岁月痕迹的、裹着皱纹的眼眸直盯着许诗晚,

    “同样,我也尊重你。”

    孟雯说话的时候,眼眶也爬上红血丝,声音都在抖,“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确实难以接受,我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对你不够关心,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你这几天的状态我也看在眼里,前天晚上我曾走到你房间门口,其实听见了你的隐忍啜泣,可我当时却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我思索了一整晚,我纠结的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别人的相爱我都可以接受,偏偏到了自己的女儿就不行?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多苛责,我为什么要和其他人站在一条线而把你越推越远?”

    许诗晚听到这里,那些在心底埋藏的情绪俨然有了裂隙,眼尾泛红,眶内晶莹溢满,像只受委屈的小兔子。

    “所以,小晚,只要你觉得幸福,无论怎样,妈妈都会支持你。”

    是一家人,所以才更体谅。

    “还有,宋韵成这孩子,我高中给她代课的时候,就挺喜欢她。她很可靠,这次主动坦白你们之间的事情,甚至主动揽下所有,只希望我和你爸爸不会迁怒于你。那一刻,其实我就已经心软了。”

    许诗晚揉了揉眼睛,而后笑着说:“嗯,谢谢妈妈。”

    “至于你老爸,他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既然能把韵成留在这里,那就不是没有松动的可能,还是再留给他时间调和。”

    “好。”

    孟雯甚至没说过,今年彦宁那边很多合作伙伴都有意向让自家孩子和小晚认识,许凌业没有推脱。而昨天早上落地到茂清,他抽了近一包的烟,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韵成和宋弘儒聊完出来后,客厅里只有许诗晚一个人。

    她走近,“叔叔阿姨去哪了?”

    许诗晚像是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闷闷应了声,“嗯?哦,她们刚刚出去。”

    “哭了?”

    宋韵成能看见许诗晚泛红的眼眶,一时有些焦急,她揽着她的肩膀,眉头轻蹙,语气很温柔,“怎么回事?叔叔阿姨……”

    许诗晚摇摇头,只是小小的身躯钻进宋韵成的怀里,抱着宋韵成的细腰,“韵韵,我妈妈是同意的。”

    宋韵成明显愣了一秒,而后,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闪烁出几不可查地几丝碎光。她摸了一把许诗晚的头发,复又退开一步,亲了亲许诗晚的眼皮,哄道:

    “阿姨同意对我们阻力更小了,所以不哭了好不好?”

    没过多久,宋韵成和许诗晚也出了别墅。

    宋韵成带着许诗晚去了医院,而后找到医生,又再度询问了睡眠障碍问题。许诗晚有一瞬间尴尬,她昨天明明已经把药收好了,却没想到宋韵成还是发现了

    而后,宋韵成和许诗晚回了盛世鼎和一趟,从卧室取了放在床上的大熊,带回了别墅。她心里想着,有熟悉的事物在,许诗晚应该能睡得更好一点。

    回到别墅里,许诗晚急着开口让她等一下,而后钻进了收藏室里。

    她记得自己以前在国外私人拍卖馆拍了一套永乐翠青釉围棋器具,是重新知道宋韵成消息的第一年。那一年她大二,和许凌业出国给他当翻译的时候,一眼便看中了永乐翠青釉围棋器具,便用当时攒的所有零花钱买了下来。

    后来再艰难的时候,哪怕许凌业把她的卡停掉,让她没有资金能力学解说,她也没把这个拍卖品转手卖出。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执拗坚持,远不止是一副围棋。

    许诗晚从最内侧的收藏展览柜里找了一遍,却发现自己中途整理过,好似移了位置。走到左侧艺术摆件旁,她又开始蹲下身寻找。

    果不其然,被放在了沉香木柜最内侧的。

    她取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小书架,那个书架上叠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本就不太稳,被轻轻一碰,哗啦啦滚落这一地,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许诗晚侧过身,从杂乱滚落的地面看见一道蓝白色,瞳孔微缩,把永乐翠青釉围棋器具很快往小桌上一放,便开始蹲下身收拾。

    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被宋韵成发现。

    因为那道蓝白色,是宋韵成到从综合楼跑到操场卫生间给她送的校服。

    也就是那同一个周,她因为宋韵成袒护叶漫,和宋韵成闹脾气,后来没能牵住宋韵成的手。

    那次,也就是两人年少的最后。

    记忆满布散落,而两人后来单方面的纽带,也只是零碎的几件东西。

    校服被放在盒子里,却因为滚落散开了些许,她刚把盒子表面的蝴蝶标本移开,视线之内却出现了另一只修长纤瘦的手。

    宋韵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许诗晚呆愣在原地,看着宋韵成把校服拿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校服比她的大一码,虽然不知道宋韵成记不记得,但她已经慌了神。

    许诗晚眨了下眼,说话还有些磕巴,“韵……韵韵?”

    宋韵成把校服叠好,放进盒子里,许诗晚接过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见她继续蹲下身把其他的东西捡起放在书架上,许诗晚松了口气。

    好像,她并没有察觉。

    把收藏室重新整理放回货架,宋韵成侧身看着她,问:“东西找到了吗?”

    许诗晚把围棋器具拿到手上,点头,而后,两人回了卧室。

    宋韵成的手机又进来了电话,她去接听后,许诗晚才能稍微缓神,平复跳动的心脏。

    今天的天气很好,云层渐稀,几缕淡光从云层透过来,穿过树影间隙,落下斑驳碎影,蝉鸣声悠扬,很一切都是如此静谧。

    等宋韵成再走进来,就看见许诗晚正站在桌前,旁边放着一个礼盒袋子。

    看着宋韵成逐渐走近,许诗晚弯了弯眼眸,指着桌上的礼盒袋,

    “韵韵,这个是给你的。”

    宋韵成根本没管,自顾自地走到许诗晚面前,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耳垂向后拖着她的后颈,倾身向前,吻落在许诗晚的唇瓣。

    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但却在最后含着她的唇珠磨了下,手轻扫过许诗晚的耳垂,带着些缱绻涩情。

    许诗晚从来抵挡不住宋韵成的主动撩拨,热意直冲天灵盖,眼睫抖了抖,那双澄澈透亮的眸子直盯着面前的人,耳垂很快就红了起来。

    感觉到微凉的指腹擦过耳廓,又拨弄了几下,热意轻撩着那处皮肤,偏偏宋韵成直盯着她。

    金丝边眼镜下,那双锐利薄削的眼眸好似蔚蓝湖面闪过的波光粼粼,又似漆黑夜空中闪烁的碎星,深邃幽深又让人忍不住探寻。

    许诗晚被撩的脸红,看着宋韵成瞳孔里倒映出的小小自己,声音很小,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你……你干什么?”

    淡眸扫了一眼礼盒袋,宋韵成没有回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你先回答我,刚刚收藏室里那件校服是怎么回事?”

    许诗晚被宋韵成搂在怀里,听了这话,瞳孔微缩,有一瞬间不可置信。她以为宋韵成没注意到。

    “我……”

    宋韵成的目光极柔极缓地落在许诗晚颊面上,眼缘浮动着细腻柔和的光泽,好似要将许诗晚的一切神情尽收眼底。

    许诗晚根本受不住这样黑曜深邃的目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搪塞胡编的理由。

    唇瓣被人亲了亲,许诗晚胸口好似有只半死不活的小鹿正一蹦一跳着。耳垂又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许诗晚彻底放弃了挣扎,

    “好吧,是你的。”

    “我,那周我已经把校服洗干净准备还给你,但紧接着因为叶漫我们吵架了,再后来你去集训我转了学。校服,我就留了下来。”

    许诗晚被宋韵成揽在怀里,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许诗晚的长发悠悠垂落,如蝶羽般的长睫纤颤不停,好看的唇紧抿着,应当是有些紧张。

    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宋韵成眼底闪过几丝情绪,而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揭过话题,许诗晚下意识开口,已经将心底的疑问提了出来,

    “那你,刚刚怎么没问我?”

    宋韵成低头亲了下她鼻侧的浅痣,说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刚刚忘了。”

    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都会觉得异常美好。

    鼻侧浅痣又被亲了下,许诗晚把脸埋在她颈肩,翁里瓮气,“你怎么总喜欢亲我的痣?”

    好吧,主要是,她现在依旧觉得被宋韵成发现很害羞。

    那些惶惶而终的暗恋心绪,她希望一辈子被埋在心底,再无任何人知晓。

    “因为漂亮。”

    很漂亮。

    怎么看怎么漂亮。

    尤其,眼尾泛红沁着泪珠的时候,鼻侧浅痣也会染上粉意。

    许诗晚的呼吸绵长又炙热,落在宋韵成脖颈处,像一片羽毛般,轻扫过的地方都泛着酥麻痒意,她的小手环着宋韵成的腰,力道不断收紧,像只小猫般。

    宋韵成轻声问:“怎么了?”

    许诗晚依旧耷拉着脑袋不抬头,整个人恹恹的。

    可没过多久,许诗晚又抬眸看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浮动着碎光,声音软糯,是带着请求意味的撒娇:

    “那韵韵,你能不能把这个……也忘了。”

    “哪个?”

    许诗晚眼睫抖了抖,“就那个。”

    “校服。”

    许诗晚还在给自己找补,“我们当时关系挺不错的,我就想着留下来了。”

    宋韵成敛眸,压低眼皮睨着她。她的眼皮薄而利,隐约能看见淡淡的血管,随着动作的弧度牵扯,尾梢的浅痣若隐若现。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淡漠深邃,像是冰川融化下泛着波光的湖面,又好似揉散了的星河汇入眶中。

    偏偏宋韵成的手还在许诗晚腰侧摩挲了两下。

    许诗晚看着宋韵成,心跳飞快。她太了解宋韵成了。每次宋韵成用这个眼神看她,其实是一种默认的许可,但就是要让她再主动一点。

    压下害羞燥意,许诗晚凑近,在宋韵成的唇上落下一吻。

    退开一些距离,许诗晚看着她,“这样呢?可以吗?”

    宋韵成没动。

    纤浓的长睫抖了抖,许诗晚又一次将自己的唇送上,唇瓣与唇瓣刚贴上,后脑就被人托住,而后舌尖探了进来。

    宋韵成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应当是带着催促之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吻就显得更加眷恋温情又带着些酸涩的别离意味。

    两个人通过接吻不断交换爱意,空气中好似被淬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轻捻辗转,吮吸的嘬嘬的水声落满整个卧室,像是要把对方融进骨子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电话震动的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止,口腔里萦绕出淡淡的血腥气息,舌尖被吮的发麻。一吻毕,许诗晚勾着宋韵成的脖颈,被亲的小脸通红,正微喘着气。

    她的眼眸被亲的蒙上一层雾气,玻璃般的瞳孔浮动着碎光,颊面酡红,鼻侧的浅痣淡粉更甚。

    宋韵成心满意足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捧着她的脸,亲了亲那颗痣,

    “好,我已经忘了。”

    第二遍手机震动又响起,宋韵成和许诗晚告别,坐车回到了训练基地。

    此刻,宋锦芊也刚下飞机。

    在机场,她刚坐进出租车里,飞快给季十鸢打字回信息:

    [芊:人美心善的季大首席,真的,这么好的老板,怎么就让我遇见了 旋转撒花.jpg]

    那边很快回:

    [。:别贫。请假回来,数据照样补。]

    给海洋研究所的首席解说员回完信息,宋锦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脸上笑意荡然无存。

    而另一边,尘笙体育也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第095章 匿名邮件

    宋韵成虽然走了,但有熟悉的玩偶在身侧,心里悬着的事情落了地,这天晚上她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许凌业开车送她去了公司,并且叮嘱她公司事宜,还说下班后,订了餐厅,一家三口一起去吃个饭。先朱服

    看着许凌业离开的身影,许诗晚心口微暖。

    她突然惊觉,孟雯和许凌业对她的爱就像盛满水的杯子,水流不断溢出,但爱意永不会减退。

    最近几天,尘笙体育已经进行了十几场小型赛事解说,深度专业解说员带着自由职解说共同完成,反响都不错。

    阮凉一时刻盯着宣发部分和合作媒体的配比宣传,目前的舆论基本上在一个正面负面持平的稳定状态。

    所有体育解说对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她们这次的高尔夫赛事解说上。

    没办法,蛋糕就这么大,谁都想分一杯羹,所以自然会有些下作手段层出不穷。

    就比如,许诗晚和阮凉一邮箱里收到的那封邮件。

    [+136×××:这些东西如果在这个关□□料出来,对你们公司亦或是那两位,应该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吧

    文件·jpf]

    那个文件里面全是许诗晚和阮凉一的照片。当然,不止她们两个。

    还有宋韵成和董橘。

    这个圈子里,性向这一类的东西,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边界私密,大家都是因为有利益往来所以联系在一起,都有分寸,也不会过多窥探。毕竟,这种事情曝光,很轻易能查到是谁,撕破脸闹上台面,对大家都没好处。

    但这次性质有点不同的是,宋韵成是正向的积极公众人物,还曾经评选过“围棋推广大使”,上过央视。

    就怕这次策划事件背后的不怀好意之人利用互联网煽动那些学习围棋的孩子的家长,以会对孩子的思想产生扭曲、带坏孩子为由,对宋韵成进行大规模抵制。

    毕竟,家长肯定是以自己子女的教育为,甚至于会草木皆兵。

    而董橘是古玩修复师,此前是因为网络暴力和家庭原因躲出了国,阮凉一也不想再次把她曝光在大众视野里受到二次伤害。

    电话铃声响起,阮凉一接通,对面说了什么,她的眉眼紧拧着,也有些烦闷。

    见她挂断电话,许诗晚急切地开口:“怎么说,查到了吗?”

    阮凉一摇头,“查不到。发送着的号码是空号,ip地址和主机名都是虚构。甚至于,最后只定位出来是在临汀江汾区的一处网吧里。”

    临汀市和茂清市四个多小时的车程。

    毫无利益可言,所以,是用于混淆视听的。

    很快,两人又再次接受到了信息:

    [+136×××:够了,不用白费力气,你们查不到我的。所以,但我既然先发给了你们而不是选择媒体,你们就应该清楚,这件事情是有可转圜的余地,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摆明了是要钱封口。

    阮凉一看着这条邮件信息,脸色有些差:

    “目前和我们公司规模大小、市场定位、发展方向完全相同的体育公司共有十三家,其中有四家明确出过黑稿踩过尘笙。但因为我们公司很多自由解说员拥有大基数的粉丝,并没有激起很大水花。”

    “而更大型的公司里,fuyh体育、珠彦体育和乐视体育的关系相近媒体,都曾经引导不好言论的风向给尘笙。”

    “以上计算的,是不包括大型媒体报道。”

    每个圈子都是这样,新兴冒头的威胁到更大头的利益时,只有两种情况,被打压制死,或者绝地反杀。

    据许诗晚所知,之前半路夭折赔本的体育解说公司就有十几家。

    阮凉一讲完,许诗晚沉默片刻,冷静开口:“那就先找和天渊集团有直接利益挂钩,这次活动会直接影响到它们的那种体育公司。任何小的公司都不要放过。”

    许是见长时间无人回应,那边又很快跟了一条:

    [+136××××:想好了吗,我的耐心有限,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说不定就卖给媒体了]

    许诗晚打字回:

    [要多少]

    [+1367××××: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筹钱,300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后果自负]

    许诗晚:[300万可以,但包括所有原版偷拍照片的储存卡,我们要先查证确保。]

    [+136××××:你还想跟我讲条件?现在这东西在我手,你不听我的,自然有媒体争着要]

    许诗晚:[好]

    打完字,许诗晚偏头看了一眼阮凉一,两人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异样情绪。

    许诗晚:“你也察觉到了?”

    阮凉一点头。

    许诗晚又看了一遍这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开口道:

    “逻辑不对。如果真的是针对尘笙的对家公司,那他们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在这些上位者的眼底,要一击必中。他们肯定会创造一个更大的事件,同时爆出这事,势必要一击把尘笙踩在脚底。他们不会这么莽撞。”

    “但这人不仅没有这种意识,反而开口不断提到媒体,像是怕我们不会同意,一直拿媒体刺激。而且问到储存卡,他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许诗晚看着电脑界面,目光一冷,“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图片是他偷偷发过来,目的是敲我们一笔,但他幕后之人却不知道。”

    但因为这人的小聪明,给了许诗晚和阮凉一预防的机会。

    乐湾高尔夫球场的大屏幕设备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就要进行各种小型追踪转播设备的完善。

    那片高尔夫球场面积很大,除了发球区,还有各种障碍区,比如沙坑、粗糙区和水域区。

    但许诗晚解说是在大屏幕,所以也需要在这里设置小追踪地点,进行实时转播。

    明晚有一场晚宴,是天渊集团举办的,邀请了他们公司高尔夫俱乐部的所有会员以及许诗晚和阮凉一。

    那些会员,说白了,就是茂清各种企业家亦或是富二代,是这个圈子里的上层人物。

    一杆球,都能炒到几十万。

    举办宴会目的,一是为了接下来的轻奢高尔夫赛事,但更多的是在这个圈子交友联络。

    晚会上,肯定会有很多富二代突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想应用到赛事解说上,要和许诗晚商量。

    所以,许诗晚要提前做准备,便让万姝去乐湾盯的梢。

    谁料,刚刚从阮凉一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有团队里的小姑娘打电话过来说,万姝被乐湾的经理打了。

    原来是经理又阳奉阴违地用另一家公司的话筒、音响设备。检查后音质根本不过关,但工作人员已经安装大半。

    万姝很着急,跟工作人员沟通无果后,去找经理,结果就被经理打了一耳光。说她干扰他们正常秩序,危言耸听。

    许诗晚给乐湾经理打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给项夜打亦是。

    她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项夜本就不满把这个项目落在她手上。如果上面的事情有他参与,那他肯定提前知道那幕后之人的后续计划,提前落井下石,也并不奇怪。

    安抚完万姝,给她放了半天假。

    许诗晚也让人查到了项夜的人际关系。

    明天宴会,自见分晓。

    而另一边,宋韵成刚到基地的棋室里,却发现宋弘儒和宋锦芊都已经等她很久了。

    她走近,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宋弘儒面前的桌上零散很多照片。

    第096章 两方磨难

    都是她和许诗晚的照片。

    拍摄地点大都在尘笙体育附近。

    有她站在车边接许诗晚回家的照片,有两人一起去美食街的照片,更有甚者,某张糊图隐约能看见两人在车里拥吻。

    宋韵成本意是想等这几天把国际围棋会议的相关资料整理好,给宋弘儒过目后,便跟他坦白感情问题。

    这些天的事情积压,让她意识到,这种事情拖下去,对所有人都不好。

    可没想到,现下,宋弘儒已经提前知道了。

    宋锦芊在旁边担心的要命,心里正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做。

    今天早上从值班室出来,把手机充上电,才发现昨晚一点多宋弘儒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早上五点多、六点多又打了几个。

    她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在实验室里监测海洋矿物制变动实时数据,手机什么没电的,她都未曾察觉。

    看见那醒目的数十通未接电话,宋锦芊突然觉得心慌的厉害,把电话回过去,宋弘儒接通电话,却沉默了很久。紧接着,嘶哑闷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宋锦芊猛地反应过来,宋弘儒正在抽烟。

    老年人总有些多灾多病,七八年前,宋弘儒被送去医院体检,检查出了些小问题,但在可控制的范围里。此后遵医嘱,戒烟控糖控制饮食,每天锻炼。

    宋锦芊几乎是一瞬间头皮发麻,她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己爷爷愁成这样。

    她刚发出一个音节,却听见那道苍老的声音好似落日边古寺撞钟的隆隆声,沉闷又令人心悸,他说:

    “你堂妹和那个解说员,到底怎么回事?”

    宋锦芊那一刻心里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宋韵成跟她提过想出柜的事情,但是是在资料整理完,那起码还要半个月。也就是说,宋弘儒是从别处听到了风声。

    支支吾吾半天,宋锦芊其实想开口狡辩,嘭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宋弘儒摔了杯子的声音,声音都染上愠怒:

    “难怪你之前问我那些奇怪的问题,原来是给她探口风来了!”

    挂断电话后,宋锦芊立刻跟季十鸢请了假,也不敢跟孙妍道别,便先飞回了茂清。

    孙妍是地质学地理博士,最近的项目也在海汀市,负责海洋地貌研究。和她们研究所有数据合作关系。

    思绪回笼,宋锦芊试图开头打破这种沉寂:“爷爷,那个……”

    桌子被拍得作响,宋弘儒的手苍老褶皱似皮包骨,太过瘦弱无肉,延伸出乌青色的血管,反而有种触目惊心的易折感,他的声音染上不容置喙的怒意:

    “你别说话!”

    而后,宋弘儒抬手指了指眼前的人,那双疲态的眼睛溢满血丝,乌青更甚,“你来说!”

    宋韵成顶着宋弘儒严厉的目光,沉默片刻道:

    “是我,我和许诗晚恋爱了。她是我女朋友。”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其实暴露了她的紧张。

    宋韵成心里其实也没底,本想着等忙完手头工作,找个时机和宋弘儒认真聊聊,将心比心。因为毕竟,出柜这种事情,会不太容易接受。

    但没想到,预期却来得更加猛烈和直接。

    被发现,和主动开口,中间千差万别。

    话音刚落,宋弘儒就气的咳嗽起来,许是一夜没睡,他的眼窝深陷,周围布满了一层混浊的薄膜,血丝充斥,眼角皮肤堆在一起。桌子被拍的作响,宋弘儒气急,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

    宋锦芊在旁边给宋弘儒拍背顺气,宋韵成站在不远处,她看着苍老眼眶发红的宋弘儒,心底好似也被一只大手反复□□,酸涩无比。

    可这种事情,就需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不行。

    宋韵成垂落在身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她看着宋弘儒,还是继续道:

    “爷爷,我……我很早就喜欢她,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教条化又情感淡漠的人,但却因为小晚,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炙热涌动,是心尖发烫的感觉。就像满山白凯下的冰凌花,从柔和淡光中冒出一个嫩芽,而后慢慢钻到我的心底。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一个人独处惯了,可现在看见什么东西,我都想拍下来和她分享。说起来,您也许会觉得可笑。就像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落下来,柔和澄明。可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就是会不自觉想到她。我看山是她,看海是她,因为她,我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可爱。

    “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只一瞬间,就像是裂隙中有一束光迸发透进来。此后,你存在的每个瞬间想起来,都会欣喜万分。因为她我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

    很难用言语形容宋韵成这一刻的感觉。

    明明她很冷,也不善言辞,可每当谈到许诗晚,她总会想到许多美好的词汇勾勒描摹,是心之所向,油然而生。

    甚至于,当她将心底说述真切说出口,她才发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爱许诗晚。

    “爷爷,抱歉。本来是打算整理完国际围棋会议的资料,给您过目后,才坦白的。”

    宋弘儒从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握着茶杯的手就不断收紧,滚烫的茶水溢出,沾染着古铜色的皮肤灼红,他却毫无察觉,只盯着宋韵成,那张堆满皱纹的脸此刻浮现出怒意,甚至有些微抖。

    宋韵成的话音刚落,那茶杯就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空留一声巨响。

    “你……你……”

    宋弘儒被气的浑身直抖,老态的眼底发红,咳嗽不停。宋锦芊在一侧给他拍背顺气,宋韵成其实想上前,可又怕宋弘儒动更大的怒火,便只能站在原地。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被延缓放大,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挑动到三人的神经。空气中好似有一层厚厚的灰积压落在几人肩头,看不真切。

    “所以,你这几天缺席封闭训练室,是为了她……”

    “是。”

    “前几天那晚,大半夜从祖宅开车回去,是为了看她……”

    “是。”

    空气沉寂的可怕,好似一潭死水。

    “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韵成看着宋弘儒,沉默不语。

    宋弘儒又问了一遍,“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宋弘儒本以为会听见宋韵成的辩解,可面前之人只是站在不远处,沉默着不开口,就是铁了心的要倔到底。

    宋弘儒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旁边的茶杯直直向前砸去,“你给我滚!”

    没成想宋韵成根本不躲不避,那茶杯便直接砸在了宋韵成额角,红晕一片,紧接着便是落地的脆响。

    宋弘儒也没想到她根本不躲不避,各种情绪交织,最后怒意翻涌着让她滚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眉骨处滴落几滴茶水,那处红肿也愈发明显,伴着轻微灼痛。宋韵成沉默着摘下眼镜,擦拭掉上面的水痕。

    很快,宋锦芊拿着药膏走了进来。

    宋韵成近视度数不高,平时不戴眼镜,基本上没有影响。她现在正打开电脑,在看外网的围棋文献。

    宋锦芊坐在她身侧,把药膏放下,棉签拆开,“先上药。”

    宋韵成刚刚简单冰敷了一下,拿起棉签蘸了药膏,给自己上药。

    宋锦芊看着文献资料,猜到她是准备尽快把国际围棋会议的论文写好,给宋弘儒看过后,再谈出柜的事情。

    宋韵成是冷白皮,刚刚那一下砸过来,还伴着些许茶水,那块红痕铺开,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是爷爷让我给你送药过来的,他还是担心自己刚刚下手重了。”

    宋韵成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沉默片刻,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宋锦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件事情很明显让宋弘儒太过意想不到,刚刚宋韵成走后,宋弘儒在棋室内,又沉默着燃了支烟。

    就在此刻,房间门被敲了敲,教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韵成啊,宋老先生说,让我给审批签字你要出国训练的文件。”

    教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的情况出国训练反而对接下来的比赛不利,他陈述事实道:

    “虽然对战人工智能比赛地点在国外,但距离比赛只有半个月,你现在两边跑还要倒时差适应国外的训练方式,我存有疑虑,所以想来问问你怎么想的?”

    —

    天渊集团的晚会在柏庭鼎鑫,这里是高奢私人宴会举办的场所。

    由侍者领着许诗晚和阮凉一进了一楼大厅,璀璨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悠悠垂落下光泽。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悠扬舒缓的音乐声响起,酒香也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中。

    陈静正被一堆人围着敬酒,许诗晚也罕见地,看见了她的哥哥。

    齐月那件事的后来,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并且诱导大众情绪,齐月自然也成了过街老鼠,而她攀上的另一家体育公司也看不上她,直接把她当成了弃子。再后来,她就没有听到过齐月的消息。

    这种宴会其实一般都在忙着社交扩充自己的人脉。那群富二代正聚在一处喝酒,其中好似有人说了什么,都向许诗晚和阮凉一投来目光。

    而后,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小少爷凑过来,看着许诗晚,眼神撩吊,打量目光之意遮盖不住,这让许诗晚有些不适。

    而后,只听他指着许诗晚开口道:“这位,就是这次比赛负责解说的许解说,你们不得过来认识认识?毕竟,人家解说的能力一流,比赛的时候还要仰仗,以免出现误差,到时候你们上哪哭去?”

    这话说的,就是在阴阳她。

    许诗晚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做声,只等他接下来的反应。

    因为眼前之人,是项夜的侄子,同样也是珠彦体育主管的小儿子,一年前才从国外回来。

    项夜肯定是想让珠彦体育接手天渊集团的项目,许诗晚眸色一暗,选择继续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因为她不确定照片事情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公司在做推手。

    有几个小少爷明显很不屑,懒洋洋睨过来一眼,眼底没什么温度,还有几个同项泽申搭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许诗晚。

    “哎,许解说,你别介意,我们都是随性惯了的人,看不惯那些花架子还耀武扬威,多担待多担待。”

    花架子。

    耀武扬威。

    点谁呢你。

    许诗晚扫了项泽申一眼,那双眸子明明含着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机械性地笑了下:

    “理解理解,毕竟,我也觉得只会嘴上功夫的人简直就是垃圾,有的人穿吃靠家里,开个店还赔了一百多万,仗着自己有病就为所欲为,我也真不知道他怎么长这么大的。”

    项泽申没想到自己之前心血来潮开店赔款的事情许诗晚都知道,偏偏许诗晚也没有点名道姓,他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而后,许诗晚看着他,笑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而且,解说只是陈述参赛者球路的实时轨迹,并且做精炼分析。至于运动员表现的好坏,是要看个人能力,又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胡编乱造的。”

    “人不行怪路不平,岂不是很荒谬?”

    “你——”

    项泽申刚准备开口,余光看见旁边的侍者,他抬手示意,侍者端着酒杯。只听他又道:

    “是我狭隘了,给你赔不是。”

    许诗晚接过酒杯,晃了晃,晶莹剔透的液体在金色吊灯下泛着粼粼波光。眉眼微挑,许诗晚睨他。

    项泽申利落的饮尽,而后又让侍者添了一杯。连续三杯,算是赔罪。

    许诗晚拿起酒杯,晃了晃,而后递到唇边,象征性地饮了一口。

    期间,也有其他富二代过来跟许诗晚搭话,有询问高尔夫赛事解说的,也有想加她微信的,许诗晚都礼貌拒绝了。

    许诗晚是许氏集团千金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阮凉一家庭实力也很雄厚。所以,就算有人想看菜下碟,也得掂量掂量他们是否能惹的起。

    珠彦体育和乐视体育的部分高层也来了这场宴会。其中认识许诗晚的。刚见面就恭喜她转给行第一单就拿下了天渊集团的赛事项目,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许诗晚应了两句,也就揭过了话题。

    天渊集团毕竟是甲方,许诗晚跟着陈静一起,答疑了些有关解说的问题后,便坐在一楼小沙发处休息。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昨晚最后给宋韵成发了信息,宋韵成说自己最近很忙,可能几天回不了信息。她回了句好,两人便再也没有聊天。

    她正迟疑要不要给宋韵成发信息,突然,一道娇俏伴着薄怒的声音传过来,

    “许诗晚,你们公司什么意思?!净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篡改别人作品是想干什么?!”

    第097章 抄袭事件

    来的人踩着细高跟鞋,短款精细的裙摆随着动作悠悠垂落。站在许诗晚面前,眉眼冷淡染着睨她,眼底有掺杂不清的情绪。

    季然从小无拘无束惯了,陡然知道自己参赛的音乐作品被盗用二创,火涌上心头。

    “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这一责问带着薄怒,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项泽申晃着酒杯走过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呦,这是怎么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许诗晚,却不作声,只道:“谁把我们季小小姐惹了?”

    季然根本不想给项泽申好脸。要不是他当初坏事,她的乐队也不会那么快被自家父母发现打压,好不容易做出音源才投递,结果现在又被牵扯到尘笙体育的公开曲当中,让她怎么能不火大。

    她根本懒得搭理项泽申,“滚开,跟你有什么关系?扫把星!”

    而趁这个间隙,许诗晚低头看了手机里的工作群消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天高尔夫赛事宣发过后,一直在忙着赛事解说公开曲的选择。毕竟这种轻奢比赛活动,一个比赛间隙的广播位动辄都几百万,所以选择的曲目更要符合这类项目文化。

    这种公开曲由尘笙的宣发部门按要求从几百首里选择,逐层精细,而后选择最终的十几首给许诗晚和阮凉一过目。

    而其中,让许诗晚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网友内投的自创音源,由古典音乐和贝斯杂糅,还有中国元素的戏曲,很有特色。

    许诗晚和阮凉一都觉得不错,恰巧那个网友说自己急需用钱,所以想把版权卖给尘笙,两人因此便同意了下来。

    宴会开始前,尘笙体育才公开赛事解说的各项流程,其实就包括公开曲。结果不到四个小时,就有营销号爆出打着尘笙体育的那条曲目是篡改一个小型乐队的曲目。偏偏这个乐队里的某个姑娘以前就被爆出过这种事情。所以一下子,两边都在挨骂。

    说是抄袭狗咬狗,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在骂,说尘笙体育业务能力不行,没有版权意识,也不尊重他人的成果。

    事情很快扩散开来,尘笙体育的官博、kovi乐队的微博和许诗晚的微博都沦陷了。大波水军攻击,言语辱骂“抄袭狗”,恶劣令人发指。

    她和阮凉一不懂音乐,也很宣发部再三强调了版权问题。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想搞垮尘笙体育的幕后之人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理清思绪,许诗晚看着面前的女生,先诚恳地道了歉,

    “抱歉,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问题。那份音源是我们收到的网友投递,他再三保证是自己原创,并说自己急需用钱,所以我们当时才买下了那音频的版权。我已经联系了公关部澄清,会努力降低热度,争取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

    季然抿了抿唇,还没开口,阮凉一已经走了过来。

    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先回公司。”

    三个人在车内,气氛一度诡异。

    期间,季然的手机不断弹出信息,她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而后把手机对着许诗晚,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说要撤热搜,结果到现在热度不降反增?!”

    阮凉一抢在许诗晚之前开口,“是我让公关部停手的。”

    季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更是炸了,“你们把我当猴子耍吗?!不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是你们抄袭篡改的,那就这么挂着任由那些喷子喷我的队员?”

    季然的语气很冲,引得前面开车的司机都缩了下脖子。

    阮凉一看她一眼,而后按开自己手机递给她,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先看看这个。”

    季然接过,盯着屏幕,有片刻恍惚。

    阮凉一又补了句,“后面还有其他的照片。”

    季然滑动着屏幕,看着那些照片,那双眸子里蕴着的怒火好似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可却残留余火,风一吹,又更大地燃烧起来。

    那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她。

    有她站在街边的小巷子抽烟,有她在酒吧喝酒,指尖猩红,烟熏缭绕,还有她动手将红酒浇到猥琐男脸上的照片。

    “这是谁偷拍的?什么毛病?!”

    季然看着阮凉一,是想要一个解释。

    “不止偷拍了你,也有我们两个。”

    阮凉一的人脉广,今晚这场宴会,也有很多人来与她攀谈。从别人的口中转述,她大致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由来。

    许诗晚听季然的语气,也一瞬间猜到了所有,“是珠彦体育?”

    阮凉一点头,而后看着季然,开口道:“之前珠彦体育就么内斗的厉害,到现在已然是分崩离析,大批优秀员工离职,内部资金也亏空得不像话。

    珠彦体育最近正在谈一个生意,但甲方更明显偏向另一家公司。它想把主意打到尘笙身上,但天渊集团又不买账。所以想了个办法,一箭三雕。”

    许诗晚了然,看了一眼阮凉一,复又将目光落在季然脸上,接过话头道:“甲方偏袒的另一家公司是季氏,而高尔夫项目一直是尘笙体育服务,根本不会考虑它。

    所以,它想到了这种下作手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就算澄清了,热度也不会降下去。反而这些图会被趁着这个热度爆出来转移视线,好让珠彦体育操控舆论。”

    毕竟,同性恋、抽烟酗酒小太妹,是会接受到最大恶意的词条,会被人分分钟顶上热搜。

    珠彦体育打的一手好算盘。

    光是偷拍季然的那几张图,就能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对女孩的要求永远更高也更苛责。单拎出来季然照片的某一处,比如抽烟、喝酒、纹身,都会被无限曲解放大。而后,就算是迫于压力,甲方肯定也会慎重再三,重新考虑。

    而同性恋在这个节骨眼被爆出来,甚至可能会牵扯出陈静的性取向,虽然都是圈内人熟知,但天渊集团肯定不会让自己的CEO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和尘笙体育的合作,他们估计不会再愿意继续下去。

    阮凉一:“这些照片是我雇的人远程追踪,在临汀的一家网吧备份残端找到的。那人清除数据后,只能被恢复这么多。”

    “珠彦体育大不如前,这样下肯定会倒闭。所以,它就想了这么个缺德的手段,自然也不介意多得罪了谁。毕竟,在极端情况下,没人会在意这些。”

    季然听完都愣了一瞬。季氏旗下的产业很多,季然因为乐队的事情和家里不愉快,也很久没有回家,自然不知道和珠彦体育有生意上的往来。

    她咬牙切齿:“这才是真的破公司!”

    许诗晚现在也觉得很棘手。

    那个给她和阮凉一发邮件的人用的虚拟号码,根本定位不出来。现在唯一的信息就是,是珠彦体育搞的鬼。

    被逼到穷途末路,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所以许诗晚特别怕这件事情最后的走向不可控制,会影响到宋韵成。

    她不断回想起在珠彦体育的这几年,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开口道:“我大概心底有数了。”

    许诗晚边说边开始翻找手机里的通讯录,“负责珠彦体育公关的叫王祖,他和项泽申的老爸是同学,在公司关系也不错。如果说这件事情珠彦体育会获利,那么王祖肯定也参与了其中。

    但他是一个笑面虎,之前还因为项泽申升职而他自己停滞不前而不满,明里暗里跟我抱怨过。所以,极大的可能,那些文件,是在他手上。”

    许诗晚找到王祖的电话号码和邮箱,发送给阮凉一,开口道:

    “查查他。”

    阮凉一发送给雇佣的人,不一会,就回收了回信。

    [果然是他]

    [已经彻底清空了所有照片,不用担心他会恢复]

    而后,阮凉一又收到了几个大文件包。

    此刻,车辆已经行驶至公司下,三人便下了车。

    回到办公室内,阮凉一打开了文件包。

    珠彦体育的腐败之症从很早就显现出来了,首先是高层内斗不止,管理层分崩离析,后来许诗晚离职,也让一众不满珠彦体育的其他职员离职。

    那个文件包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除了他的私生活,还有各种财产转移手续相关文件、还有和项泽申老爸的私密合同。都在最重要最隐蔽的文件包里。

    可以看的出来,虽然王祖和项泽申的老爸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但也各自都有私心。不然不会提防至此。

    正盯着文件包里的房产过户协定发呆,邮箱却突然弹出了信息:

    [+136××××× :我的耐心有限,今晚再没有答复,明天我就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明明他手里已经没了东西,却还妄图捞一笔钱。任何触碰但宋韵成的利益,都会让许诗晚非常生气。看着文件包里的东西,许诗晚想到一个办法让他们狗咬狗。

    她找到王祖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你要公之于众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手底的脏事是不是真的做的天衣无缝]

    王祖起初还装傻,直到许诗晚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听说东郊荒游乐园附近的房产是危楼]

    王祖才彻底沉寂下来,而后反问她:

    [所以今晚的事情是你找人干的?]

    [你还知道多少?]

    许诗晚这下反而不欲理会王祖的信息,他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许诗晚一个也没接。

    据许诗晚所知,东郊荒凉的游乐园附近的那处地皮房产是危房,起初要拆迁,后来因为不知名原因搁置,就一直留在那里。但也从没有人看上过。

    可项泽申的老爸却把这块房产拿给了王祖,也就很耐人寻味。

    王祖一直试图与她取得联系,最后更是在微信道了很多歉。

    许诗晚不厌其烦,把手机关机了。

    而那些照片被清空的那一瞬间,阮凉一就联系尘笙发了公关。

    公关里直接言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将盗用的曲目进行篡改而后投递邮箱后说是自己的原创,有图有证据,也有尘笙公司拟定买卖版权的合同。

    网友看见这样,基本上也信了。

    但有关季然她们乐队抄袭的谩骂声所并未停止。许诗晚和阮凉一也很愧疚。她们觉得是因为高尔夫这件事,反而让季然她们的做乐队被骂得下不来台。

    三人商议后,取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让季然的乐队重新谱一首曲,在比赛现场播,也能为自己正名。

    没过几天,#珠彦体育项氏偷税漏税#、#财产转移#、#危楼售卖#的热搜词条就覆盖了抄袭事件。很快又盘查到珠彦体育。基本上一半的高层都被抓到不干净。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那个文件包。

    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发生。

    网友们也只是一时关注。

    很快便没人记得抄袭,但季然她们依旧在认真准备新曲目。

    从宋韵成说自己没办法天天给她回信息后,宋韵成已经单方面失联了一个周。

    起初因为照片的事情和抄袭事件,许诗晚希望宋韵成认真训练,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这些事情解决后,许诗晚每天给宋韵成发消息却得不到回应,莫名也有些想她。

    看着她发了一长串绿泡泡,许诗晚心底又有些失落。

    她开始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她来找自己,回去后被教练责问了。

    在聊天框删了打打了删。

    可陡然,信息弹框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进来的两条信息让她心尖都在颤。

    [周六,翠竹苑,望赴约]

    [宋弘儒]

    第098章 爷爷约见

    周六,阳光从树影嵌入落下斑驳碎影,柔和温暖的因子穿梭于微隙气息,浅浅光晕染开,游风丝丝缕缕的扫过,带起熟悉又清新的泥土草木气息,像是揉碎了的海浪轻拂在颊面,消散了些许热意。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柳枝条,穿过间隙,零星几点照耀在那抹身影下,在许诗晚素净的脸上落下几抹碎影。

    光晕映衬下,她的皮肤泛着耀白的绒毛微光,那双澄澈的眼眸上缀着细密的长睫,浓密的如蝶羽般轻颤,后颈也白的耀眼。

    许诗晚穿着白色长裙,长发散落,只打了个底,显得非常朴素郑重。是燥热夏季里,一抹与众不同的清新。

    可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也暴露了她的紧张。

    手机持续震动,是白琳给她发的信息:

    [一片柏树林:啊,我真的要死了,我为什么非要这半年被外派在国外开拓市场,不然我今天就能跟你一起去了]

    [一片柏树林:你前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我都没能陪在你身边,我都够伤心的了]

    从上次白琳去临汀开了曲嘉围棋俱乐部分部后,她的休闲生涯终是结束。被自己亲哥抓到了去国外旗下的分公司,开始着手管理管理各项事宜。

    梁老师的事情出了以后,各种心绪累积,许诗晚睡不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的情绪一度非常差,容易内耗,也没有信心。

    最消极厉害的那阵,除了在现实生活中和孟雯吵架,在网上和白琳也闹得不可开交。白琳在国外,时差很大,也经常性没办法同频回消息,两人那阵子天天吵,白琳险些都要被气出心梗。

    后来察觉到不对,白琳问了句“怎么感觉你现在和高二转学回来那阵子一样?”,许诗晚彻底绷不住了,哭着打电话,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白琳。当时海外开拓正值关键期,她全程全天把控,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根本不可能有时间飞回来。所以,白琳就只能每天给她打十几分钟的视频电话,而后给她订果茶等等,想让她开心些。

    再后来,宋韵成从封闭训练回来,两人坐了摩天轮、蹦极,回到家里后,孟雯算是同意,而许凌业也没有明确反对。

    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总算是云开雾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许诗晚根据医生叮嘱调整吃药,孟雯和许凌业又一直在陪同,这些天,许诗晚已经恢复了很多,睡眠时间延长,也不会在做噩梦。

    所以,当白琳知道宋弘儒约见许诗晚的时候,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宋韵成是军政大院家的子女,她的爷爷宋弘儒之前是大学教授,现在还能在网上搜到相关内容。父亲职位不明,但她的母亲孙妍白琳也听过,是地质勘探研究所的研究员。

    真正的书香世家。

    所以,这关,应该不是很好过。

    许诗晚看了眼和宋韵成的聊天框,目前的信息依旧石沉大海。许诗晚便猜到,宋韵成这次回去后,开局应当不怎么顺利。

    看着白琳发的信息,她深吸一口气,打字回:

    [Morii:没事,好事多磨,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让他满意的]

    虽然她也没底,但宋韵成,她永远不会放弃。

    翠竹苑在博雅棋馆附近,甚至离宋韵成住的盛庭鼎和仅仅只有五分钟路程。许诗晚之前和宋韵成就去那里吃过。

    按照预约信息,许诗晚被服务人员领到227包间门口,服务人员离开后,许诗晚稳住心神,刚打开门,却愣在原地。

    明明她已经提前了快半个小时,但宋弘儒却还是早在里面等候了。

    事情的预料之初就是错的,心口好似憋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闷得慌,也让许诗晚的愁容心绪更重了几分。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稳住心绪,而后走了进去。

    “宋老先生。”

    她礼貌开口。

    包间里只有宋弘儒一个人,他坐在靠近窗户边的位置,看着许诗晚,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覆着一层看不真切的灰,眶中红血丝溢满,皱眉也爬上眼角。

    但他的眼角也是狭长型略偏向下,显得沉稳又不好糊弄,整个人锐利又肃穆,像冰雪之下依旧挺拔的古树雪松。

    “坐。”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透着威严。

    许诗晚很紧张,生怕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坐在他对面后,双手交叠蜷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宋弘儒远没有上次看着和善,那双皱巴薄淡的眼缘看不出一丝情绪,但周遭气压却已经变的很低。

    他轻点了点桌子,而后拿出了一摞照片。

    许诗晚目光扫过去,瞳孔微缩。

    正是王祖拍的那些。

    攥着的手指不断收紧,许诗晚突然觉得只是把文件包匿名给警局还是太便宜王祖这种恶心的人了。

    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影响到宋韵成。

    本以为先一步把那些照片删除就会减少事态扩散,但没想法王祖竟然提前也发给了宋韵成这边,让宋弘儒知道了所有。

    宋韵成相当于被出柜了,让她和她的关系彻底被暴露出来。

    宋弘儒看她一眼,“怎么解释?”

    只感觉脑海中嗡地一声,许诗晚甚至已经猜到了王祖说的话,肯定要拿钱才会把这些照片销毁。

    许诗晚的眼睫抖了抖,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干涩,

    “对不起,他敲诈了您多少,我——”

    宋弘儒眉头紧皱,指节复在照片上敲了敲,“我不是问你这个。”

    愣了一秒,心口好似被绵而细的长线缠绕,许诗晚反应过来,也不敢去看宋弘儒的眼睛,只是敛眸死死攥紧手指,再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之意:

    “我和宋韵成谈了恋爱,我们是恋人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

    两个月,宋弘儒下意识皱眉。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有些忐忑,素净的小脸浮现出几丝紧张的神情,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依稀能与七年前的瞥见的稚嫩面庞重叠。

    他对许诗晚留有印象。

    高中时期,宋韵成跟他说要和朋友去游乐场,他还有诧异。原以为宋韵成不会对这样的游乐活动感兴趣,可转念一想,她也只是个孩子,宋弘儒便同意了。

    后来知道她在给许诗晚补课,去开家长会的时候,远远在楼梯看见过高二的那个小姑娘。

    他的第一印象其实是,挺讨人喜欢的。

    可现在的这种情况,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他实在难以心平气和地同她讲话。

    她们之间的事情太过棘手,不确定的因素很多,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亦或是面对各种不和谐的声音能否坚持,这都是未知数。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却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现在太小了,社会阅历、情感经历都像一张白纸,很多事情的利害关系根本就不懂。你们的……这种思想行为,到底是怎么样,我其实并不能理解评判。”

    “甚至于,碰见你之前……宋韵成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她一直让我很放心,她没谈过恋爱,也许她根本就不懂。”

    宋弘儒想到这几天宋韵成坚决的样子,心底也积压的阴云发酵。宋智合常年在政府调动,孙妍地质勘探经常在实验室,所以从小教导宋韵成最多的便是他。

    他是宋韵成的爷爷,是她的老师,亦是可以说,这个家里最了解宋韵成的人。

    可这近一个周,宋韵成几乎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强硬态度,不妥协不出国,两人一度闹得很不好看。

    “我甚至会出现‘如果她没遇见你,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的念头’。”

    许诗晚听的心尖都在发颤,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我……我……”

    可又想到宋韵成在他面前一步步剖析自己谈心,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却依旧要坚持下去不放弃,一字一句真情流露,那双冰川一般深邃的眼眸染上脆弱的裂隙,宋弘儒又会有几丝心疼。

    宋韵成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很矛盾的心理。

    他一方面不太能接受,刻板印象让他觉得这是错误的,可另一方面,看着宋韵成那个样子,他又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小孩。

    宋韵成最是有主意,一旦下定决心,比谁都犟。这件事,后面肯定会在家里闹一阵。

    宋智合和孙妍不可能那么轻易同意。

    宋弘儒看着许诗晚,那双眸子红痕遍布,皱纹堆在眼角,平添了几分苍老,声音也是闷钟般:

    “感情这种东西,两个人到底能不能走下去,是要双方的经营。你是别人家的孩子,我不能评判指责。我不懂你们定义界限的恋爱,但你们两个在一起,本来的阻力就是不可估量的。”

    “你们正是猎奇心态发展的时期,怎么能保证这不是一时兴起?阻力这么多,到最后让两个人都受到伤害却一无所获,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像是一盘沙子,风一吹就散了,还容易遮了眼睛。”

    纤浓的长睫抖了抖,指甲已经嵌进手心,许诗晚抿唇,看着宋弘儒开口道:

    “宋老先生,我……是高中就认识的宋韵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会打消您的疑虑。但我想很认真地告诉您,我绝对不是一时的猎奇心理。从高中的第一眼,宋韵成在我心底就是不一样。爱慕的情感酝酿发酵在悄无声息的相处中,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然喜欢她了很久。高中两年,大学四年,我……一直一直很喜欢她。”

    “我知道因为性别,您或许不能理解我们,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也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各种阻力,也许会像一把利刃,扎得遍体鳞伤,但我也不会放弃。

    “因为我,也不愿意宋韵成受到伤害。”

    “怎么样都不会放弃?”

    “是。”

    “无论她父母怎么阻止,外界声讨的声音多大,都不会放弃?”

    “是。”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被无限拉长,窗外的蝉鸣声不断作响,像是凌迟之前的沉闷声响。

    宋弘儒今天约见她,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还是又问了另一个难题:

    “作为公众人物,宋韵成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刻意放大,你考虑到了吗?”

    许诗晚还没开口,门口突然有了窸窣响动。

    宋锦芊被人推搡着走了进来。

    而她身后之人是叶漫。

    这几天宋韵成特别犟,起初的两天,爷孙两人闹的很僵,宋弘儒甚至动怒动了手,但宋韵成就是咬死不放手,也不出国。

    宋锦芊记得叶漫出柜的时候,也闹了一阵子,尤其是她的爷爷奶奶,一百个不同意,但后来也调和得差不多。

    恰巧叶漫问到这个事情,宋锦芊争得宋韵成同意,便告诉了叶漫。

    叶漫从高中就不怕宋韵成和许诗晚在一起,大抵是自己被伤得太狠,她总觉得许诗晚的性格和娇气模样跟她初恋如出一辙,惯会逃避妥协。所以那时候,她发现许诗晚喜欢宋韵成,总会相当设法混到三人中间搅局。

    她那个时候是不相信也害怕,受伤的会是宋韵成。

    但大抵是命运使然,这两人,好似注定天生就要在一起。

    期间宋弘儒回祖宅呆了一天,叶漫那天软磨硬泡把宋弘儒拉到了自己家里,先给他讲了自己出柜的事情,看着宋弘儒的眉眼松动,她又离开,把谈话空间留给了自家爷爷奶奶和宋弘儒。

    那天的最后,只听见宋弘儒很轻地叹了口气,但却没再争论什么。

    今天把许诗晚约出来,宋锦芊就怕宋弘儒还是会为难她,便也跟了过来。

    宋弘儒皱眉,他还没问聊完,结果就被这俩人打断。

    宋弘儒又问了一遍:“那这种情况,你考虑到了吗?”

    宋锦芊欲言又止,急得在旁边摆手。

    许诗晚敛眸,正在预设这种情况发生该如何处理,忽地,手心被人包裹住。

    她侧过身,对上了那双黑曜深邃的眼眸。

    宋韵成握着她的手,指尖都在发烫。

    而后,她又听见了那熟悉又让人心安的语调:

    “我来考虑就好。”

    第099章 再回高中

    冰凉修长的五指分开指缝穿插进去握好,宋韵成的指腹在许诗晚虎口处摩挲了两下,带着安抚性的意味。

    独属于宋韵成周身的气息萦绕,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将许诗晚逐渐包埋。

    许诗晚偏过头,逆光下,宋韵成身形落拓,蝉鸣声还在接续,轻浮的光影落在她周身,切割她锋利流畅的五官线条。她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细框眼镜镜片微微反光,眼睑平直,拖曳出来的浅痣和略勾起的眼尾让她显得很不好糊弄。柔光落在她的眼眸里,却好似是冰川下浮动的碎块,虽泛着粼粼波光,却近乎没有一丝温度。

    “我会负责。”

    宋韵成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停滞的空气里陡然被放了一簇跳动的烛火,随着这道疏倦清冷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炸开了花,似乎要将所有的坎坷泥泞抚平,不留一丝痕迹。

    厚重的薄雾压了下来,空气沉闷地可怕。

    说完,宋韵成便要拉着许诗晚起身。

    那道苍老沉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不可查地恼怒,“你要干什么?”

    另一只被攥紧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宋韵成敛眸,却没有言语。

    宋锦芊和叶漫察觉到气氛不对,宋锦芊连忙走到宋韵成后面,悄悄伸出手拽了拽宋韵成的衣角。

    沉默片刻,宋韵成抬眸看着宋弘儒,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里闪过几丝捉摸不透的情绪,好似寂静湖面下涌动的波涛,浮动着粼粼波光。

    但那一刻,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却如坠冰窟般,她的眸子里充溢着哀伤。

    抬眸,宋韵成看着宋弘儒,光影交错,她握着许诗晚手的力道却逐渐收紧,好似要从中汲取力量,她开口,声音偏冷,也有几步可查地抖:

    “爷爷,您不是答应我了吗?”

    不是答应我……试着去理解我尊重我

    不是答应我……认真考虑考虑

    不是答应我……试着接受

    “但您现在在这里,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单独约见许诗晚出来,

    为什么要问她这样尖酸的问题,

    为什么要让她一遍遍剖析自己,来证明对我的心意。

    很多细节,只一次回想起来,便如同抽丝剥茧般明了可见。

    知道“音韵”的账号,宋韵成注册了一个小号翻看了很久。

    久到音韵四年前的第一条微博,她都翻看到了。

    那些磅礴难言的爱意,那些数不清的暗恋心软,那些无解的随笔短句,那些照片和话语,都像是一把利刃般扎进宋韵成心底,引得她生疼。

    一条条翻看,宋韵成控制不住地发抖,看着她写的“要允许一切发生”、“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幸运。”、“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飞蛾只是拥有自由意识的沉沦”,她的眼眶红的厉害,血丝被憋得从眼角渗入,眼尾的浅痣都透着润色。

    指腹不断在手机屏幕滑动,逐渐地,有晶莹滴落。

    宋韵成其实很少哭,小时候被宋弘儒罚打手板打的肿得和萝卜一样高,她没哭。

    被宋智合批评不懂事,被丢下一个人在家里高烧到半夜,她没哭。

    因为比赛输了被大规模网暴,当时她也才十几岁,钻过牛角尖,手机被收了就晚上不睡觉,偷偷蹲电脑前看恶评,她也没哭。

    但这次,看着许诗晚那些难言的酸涩情感,心好似被细密的线包埋缠绕,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淌下来,酸涩无比,几滴几滴,最后变成了不可扭转的潮意,持续涌出。

    是喜欢,是爱,是克制,是心疼,是感念悔恨,是遗憾,是磅礴的爱意无处倾诉,是心潮涌动想时间回溯。

    明明,她是客观的唯物主义,相信科学,但在那一瞬间,那种迫切的情绪却将她彻底包埋。

    没有回应、孤注一掷的向前靠近,好的坏的心绪全都自己消化,那数不清的随笔记录,那出版的散文书籍,都有她的影子,却是她的回忆。

    她很难想象,许诗晚是以怎么样的勇气,克服了多少心酸困难,坚持下来,一步步向她迈进。

    起初,她以为的重逢是今年三月初的那次雨夜,

    后来,她以为是三年前“为她网暴发声事件”是始端,

    再后来,她知道四年前伦敦比赛后,碰见的小姑娘是许诗晚,她就不敢在确定。

    而“音韵”的马甲,真正被发现,宋韵成才惊觉,许诗晚已经孤注一掷地向她靠近了整整五年。

    因为音韵马甲的第一条微博,是五年前,

    [音韵:

    我找到她了

    终于,

    又重逢了]

    宋韵成有印象,那一年,她在国外终于崭露头角,小幅度被国内媒体采访报道过。

    那条微博,宋韵成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许诗晚发微博的语气欣喜,还配上了颜文字表情包,可实际上,她们的重逢却是单方面的。是以许诗晚为旅途起点,而宋韵成在终点,她一直在不断向她靠近。

    宋韵成甚至不敢细想,许诗晚放弃英语放弃当翻译官转而从业余解说做起,其中的她到底占了几分原因。

    重逢后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那些细枝末节几近将宋韵成埋没。她明白了许诗晚的别扭无措,也明白了她的各种小心翼翼。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很久之前,许诗晚就已经爱了她很久很久。是那种不计后果地、虔诚之至地,爱慕深陷。

    而今晚,再度听见许诗晚剖析自己的感情,坦言从高中开始,她就喜欢她。这道高悬于头顶的利刃终究刺了下来。

    宋韵成现在只要想到那些经年的岁月里,许诗晚在一个人不断向自己靠近,她的心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闷的紧,也酸涩成一团。

    她爱许诗晚,很爱很爱。

    爱到所有的原则几乎都可以不值一提。

    她知道,只要是许诗晚,只要许诗晚站在那里,她就会来爱她。

    她不愿意再让许诗晚回忆起一个人单恋的酸涩。

    哪怕一秒,都不行。

    窗边的蝉鸣声还在接续,纷扰着心绪却在几人心底发酵。

    这几天,宋弘儒和宋韵成确实闹得很厉害。宋弘儒其实差不多同意了,这次单独来找许诗晚,也是出于私心想提前见一面许诗晚,也并不是真的想为难她。

    但宋韵成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控制不住怒火,立刻从家里奔过来,她担心她受委屈。

    “爷爷,抱歉,我……我们先离开了。”

    光影散落下来,许诗晚发现握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她偏过头,看见宋韵成玻璃般的瞳孔微颤。

    那一刻,许诗晚读懂了宋韵成的眼神中的脆弱。

    宋韵成为她做了太多太多。

    宋弘儒看着宋韵成泛红的眼眶,也好似被人噎住一般,沉默片刻,摆了摆手。

    —

    “去哪?”

    许诗晚和宋韵成上了出租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翠轩阁距离盛庭鼎和只几分钟的路程,完全不用打车。而且许诗晚发现,出租车是像相反的路行驶。

    “博志高中。”

    宋韵成还牵着许诗晚的手,淡声开口。

    心里好似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许诗晚慌乱异常,她猛的想起自己刚刚在包间里开口说的话,陌生又无措的念头如潮水般涌来,快要将她埋没。

    她不知道宋韵成到底听到了那些话没有。

    她的暗恋,不想不愿被任何人知晓。

    偏过头,宋韵成好似有点累,正闭着眼睛,她的睫毛浓密卷翘,整个人在光影下分割成明暗两部分,更衬得五官锋利落拓,周身冷意渐浓。

    像是意有所感,她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猛烈直白地撞在一起。

    宋韵成的瞳孔很深,是浓重墨色的一点,耀眼幽暗,薄薄的眼皮牵扯出平直的尾线,那颗浅痣显得很不好相处,自带三分霜雪意。

    而现下,她看着她,那双去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却氤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许诗晚只知道,那像一层厚重的雾,不断向眼前压过来。

    许诗晚快要被灼烧在这样滚烫的目光中。

    腕骨被人细细摩挲了下,宋韵成开口问:“怎么了?”

    宋韵成的眼眸太具有攻击性,许诗晚有一瞬间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只下意识地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为什么去哪里?”

    宋韵成依旧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淬些些许细碎流光,又好似深邃平静地湖面,没人知道波光粼粼下氤氲的究竟是怎么的景色。

    而后,她淡笑了下,“校长让我去录个校友视频。”

    许诗晚还是懵懵的,“还有呢?”

    宋韵成看着她,有些好笑道:“你还想有什么?”

    “哦,没什么。”

    手腕处的温热触感不断席卷许诗晚的神经,车辆不断前行,蝉鸣声氤氲在耳廓,被包裹住的手动弹不得,但触感却异常清晰。

    宋韵成的手心像个火炉,温热源源不断传递,许诗晚觉得有一瞬间不对劲。之前,宋韵成的手指一直是凉凉的触感。

    她偏头看了宋韵成一眼,总觉得宋韵成现很累很累。她正闭着眼睛,纤浓的睫毛轻颤,呼吸好似都变得极轻极浅,颊面隐约有淡淡的薄粉,透着不正常的红。

    许诗晚凑近,抬手轻抚上宋韵成的额头,“你发烧了?”

    宋韵成这才掀起薄淡的眼皮睨她。

    她抓着许诗晚的手,捏在手心,应了声,“应该有点。”

    许诗晚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肩头落了重量,宋韵成已经倒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纤细修长的脖颈。而后,她听见她道:

    “你乖一点,让我靠着就好。”

    独属于宋韵成周身淡的冷冽气息飘进许诗晚鼻息,她的呼吸也落在许诗晚肩颈,像一片羽毛划过般,痒痒的。宋韵成闭着眼,但搂着许诗晚的姿态还是不容拒绝,她的手环在许诗晚腰侧,越收越紧,灼热滚烫的吻也落在许诗晚脖颈处的软肉,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许诗晚有些害羞又很担心,只能挺了挺腰,任由她抱着,希望能缓解些许。

    博志高中,她上一次来,还是被梦境困惑的时候。

    再度踏入这里,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心境好似也有所不同。

    今天是周六,除了值班老师,整个学校安静地可怕。

    宋韵成牵着她的手漫步走在校园里,她的眉眼冷淡,薄薄的金丝边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暖风落下来却依旧显得冷淡无比。

    但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的眼尾多了几抹润色,中和了冷冽不可靠近的气息。

    许诗晚还是很担心她,“我记得这附近有个药店,要不我先去买药?”

    “没事,家里也有。我早上吃过了。”

    宋弘儒起初下达了死命令让宋韵成出国,还把她手机收了。宋韵成不愿意,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在浴室里用冷水洗澡,裹着浴巾出来后,又将窗户敞开。但毕竟是夏季,没那么容易生病,她一天重复了多次,尤其是第一天晚上,基本上整宿没睡,洗完冷水澡就站在窗户旁边吹风,直到感觉凉意。

    果然,迷糊睡醒,发现宋锦芊刚给她喂完药。她高烧三十九度,整个人恹恹欲睡,自然就出不了国了。

    发烧,高烧低烧,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周,直到现在还没好。

    昨晚封闭训练结束,她回了家,高烧还在继续,便稀里糊涂睡了过去。结果今天早上就看见宋锦芊发的信息,说她今早看见宋弘儒离开,去了翠竹轩,结果是去见许诗晚。她正悄悄跟着,怕出什么意外。

    宋韵成瞬间清醒,顾不得其他,吃了药便出了门。

    凉风扫过两人发梢,斑驳碎影落在身下,在校园里,透着不同寻常的静谧美好。

    拍摄的校友视频很简单,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只需要简要介绍一下自己,而后说几句对学弟学妹的鼓励话语即可。

    “学弟学妹们,你们好,我是宋韵成,也许有的人会对我比较陌生……”

    凉风卷起她的碎发,露出眼角那颗明晃晃的浅痣,时间刻度好似在这一瞬间被无限延长,高中时期、国旗下的演讲介绍的那抹纤瘦的身影,那张淡漠又落拓的面颊好似与现在再度重叠。

    只不过更加深邃坚韧,更加耀眼,让人难以靠近。

    采访了一条,还需要准备些素材,许诗晚正看着入迷,可突然间,那抹身影也抬眸,两人四目相对,许诗晚很清楚地看见了那如碎冰般浮动的眼眸里闪过的温柔笑意,连眼尾的浅痣都变得柔和了几分。那是她独留给她的温柔。

    阳光在地面落下斑驳碎影,蝉鸣声还萦绕在耳廓,许诗晚看着面前的人,忽地很感慨。

    至少,有一点不一样。

    现在,她是她的。

    拍摄的过程很顺利,也没有用多少时间。团队录制结束,宋韵成便和许诗晚一起在校园里转了转。虽然许诗晚并不想。

    “这里的地砖不稳,我记得以前你还差点摔过。”

    宋韵成指了指花坛旁边。

    许诗晚踩上去,陈旧的痕迹早已经被抹去,她的心里其实有些酸涩蔓延,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她终于得偿所愿,也许是这是两人以恋爱的身份第一次来到校园,回看这些景色,当年的很多记忆一闪而过,许诗晚弯了弯眼眸。她的坚守真的很有意义。

    “还有,旁边的那个柱子,你复习的太过专注,都没看见,还是我伸手挡住了,不然你就磕到头了。”

    许诗晚偏过头,看着宋韵成,脑海恍然间闪现过这个记忆碎片。

    两人顺着花坛向前,绕过升国旗场地,而后转入了教学楼。顺着楼梯向上,宋韵成跟她说了很多鲜活的记忆,是与众不同的、另一个视角的许诗晚和宋韵成。

    宋韵成的记忆里,许诗晚总是很可爱很可爱。她很开朗,情绪滚烫,平时古灵精怪,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蜜蜂总围着宋韵成转。但也会哭会闹,生气会不理人,考砸了会哭,生病了会哼哼唧唧撒娇让宋韵成背自己去医务室。

    这些记忆一道被点醒,就如潮水般涌现。

    她能从宋韵成的语气里感受到宠溺,原来那个时候,宋韵成真的觉得她很可爱,也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两人很快来到了许诗晚的教室,窗户边,宋韵成牵着她的手,站定后,她开口道:

    “其实我那个时候,很喜欢从这条路穿过去给老师递交各种材料报告。”

    阳光洒下来,映衬着宋韵成琥珀色深耀的瞳孔又亮了几分,微风扫过,她也听见宋韵成很轻很浅地笑了下,是那种如水滴坠落般的清隽声调,裹挟着笑意,很是温柔缱绻。只听她道:

    “因为你。”

    “我见过和各种各样的你,认真听课的你、无聊发呆的你、趴桌上睡觉的你,还有和同学疯闹的你。你很鲜活,你特别可爱,总会在我心底留下一笔笔。”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许诗晚心中突然腾升出一种怪异的酥麻之感。

    阳光落下来,蝉鸣声响,持续在耳廓,裹挟着燥热因子涌动在许诗晚心尖。

    原来,她们两个,都没能走出那个夏季。

    记忆不止是她在怀念,

    宋韵成也同样在珍重。

    她们两个都在感念,都在铭记,也都停留在那个盛夏蝉鸣。

    “宋韵成。”

    许诗晚忍不住,唤了她一句。

    暖色光影落下来,映衬着宋韵成落拓纤瘦的身影,她看着她,

    “嗯,我在。”

    蝉鸣声还在继续,教学楼里的声响却轻而浅地飘进人的心底。仙竹赋

    她看着她,红唇微张,像是恋人的呢喃,“宋韵成。”

    面前之人揽着她的肩膀,逆光下,长睫悠悠翕动,眼眸黑曜又深不可测,“嗯,我在。”

    许诗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唤她,可宋韵成在这里,她就总想这么做。

    嘴唇复又微张,刚溢出一个音,却被倾身向前的吻堵住,将那些声音化作缠绵的柔情,氤氲在唇齿间。

    一吻毕,宋韵成退来一步,抬手轻蹭了蹭许诗晚泛红的耳垂,看着她,贤猪富

    “我一直在。”

    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还是在学校里,许诗晚有些害羞,又有种紧张刺激感从尾椎骨蜿蜒向上,在她的脑海中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在学校接吻这个念头让她害羞得不像话,她忍不住扫了一眼周围,耳垂红得不像话,可手却还被宋韵成牵着并轻轻摩挲。许诗晚红了脸,睫毛跟小扇子般扑闪两下,

    “你干嘛?”

    “不干什么。就想亲亲你。”

    宋韵成看着她白皙的手腕,拇指摩挲她的虎口,她看着她,眼眸里的流光温情快要溢散,又像是在遮掩着什么情绪。

    她唤:“许诗晚。”

    眼前之人有一瞬间诧异,尾音还带着小勾子,“嗯?”

    “但我……很遗憾一件事情。我要去集训比赛前,因为叶漫和你闹得不愉快。再后来,你转学了,我也……”

    她看着她,抬手捧住她的脸,很虔诚地落下一吻,而后,那道温柔的声音飘进许诗晚耳廓,让许诗晚的心尖都在颤。

    她说:“把你弄丢了。”

    那个时间,叶漫刚给父母说自己喜欢女生。高中时期的叛逆,代价就是各种心理医生。但叶漫不愿意低头服软,在学校又表现得和常人一般无二。

    宋韵成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作为朋友,她也关注着叶漫的情绪。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她看见许诗晚,心口会有些闷。

    现在回想起来,爱慕喜欢的情感,在高中也许就不知不觉被种下了。

    可她当时分不清,也因为叶漫,她有些害怕。

    所以,在叶漫和许诗晚起冲突,她……怕叶漫精神状态受刺激,所以选择了带走叶漫。

    但也是那一次,她把她弄丢了。

    把你弄丢了。

    把你弄丢了。

    把你弄丢了。

    这道声音从耳畔响起,飘进许诗晚耳廓,犹如一道烟花在她脑海中炸开,泛起一抹绚烂的白。

    宋韵成的眼神炙热浓烈,烫得许诗晚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这几个字回荡在许诗晚脑海,她有一瞬间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甚至于,许诗晚还在想,难道自己高中的心绪都被发现了吗?

    可应该没有。

    鼻侧的浅痣又被人亲了下,许诗晚心跳如鼓,眼眶中有一瞬间模糊,她分不清是哪里来的雾气。

    开口,声音都在抖,她问:“什么?”

    什么意思。

    宋韵成眼底的炙热也快遮盖不住,像是化不开的汹涌暗潮发酵,她扣着许诗晚的手腕,倾身向前,吻住了许诗晚的唇。

    光影投射在两人身上,蝉鸣声萦绕,宋韵成周身的清冽冰川气息像碾碎的花瓣席卷过来,睫毛的阴影落在两人颊面,唇舌纠缠相交,呼吸都被掠夺,温柔缱绻,激得人心悸。

    退开一步,宋韵成回答她:“我爱你。”

    心口好似憋了一只跳动的兔子,一下一下地蹦跶着,跳动如鼓。许诗晚直勾勾得盯着她,似乎有些害羞,那双眼眸浮动着细碎流光,像只懵懂的小鹿,悠悠长睫搭在眼敛上,扑闪扑闪的,颊面有些红,唇瓣被亲吻出潋滟水光,简直是可爱极了。

    —把你弄丢了。

    —什么意思。

    —是我爱你。

    宋韵成捧着她的脸,又轻轻在许诗晚唇瓣上啄了一下,

    “是我爱你,许诗晚。”

    她的眼眸黑曜,极致虔诚。

    那一瞬间,许诗晚甚至觉得宋韵成是在对高中的那个她告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就是溃散在她心底,让她心尖发烫。

    脑海中紧绷的弦断了,许诗晚搂着宋韵成,主动吻了上去。

    好似有咸咸的泪水滚落,许诗晚觉得应该是自己哭了,但心底迸发的熔岩激荡,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

    退开一步,滚烫的手指抚上许诗晚的眼角,宋韵成亲了亲那点湿润,

    “别哭。”

    最后,从楼上下来,到一楼那间器材室。

    宋韵成牵着许诗晚的手,两人走进去,器材变了样子,内里的架子固定的更结实,不会再随意坍塌。

    树木青葱的气息飘进来,宋韵成发现许诗晚在抖,她的心也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住,酸酸胀胀。

    “小晚。”

    许诗眼攥着宋韵成的衣角,闷闷应了声,“嗯。”

    宋韵成看着她,抬手亲吻她的唇。

    退开一步后,许诗晚听见了让自己心尖一颤的话,

    “十八岁的宋韵成让我跟你说一句——”

    “抱歉,我才找回你。”

    十八岁的宋韵成,弄丢了你。

    二十五岁的宋韵成,再度找回了你。

    是我的小晚,我的晚晚。

    我爱你。

    第100章 坦白出柜

    夜风呼啸,树影随风飘落,沙沙作响。不远处苍穹高深莫测,星光点点,漆黑中泛着幽暗蓝色,令人沉迷。

    而在高速公路上,一辆SUV正在行驶,逐渐远离茂清市。

    “请走左侧两车道,保持左侧主路行驶……”

    顺着导航向前,许诗晚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睡熟的宋韵成,抿唇,心底好似有一种逃离的快意在疯长。

    在博智高中的器材室里,两人接了一个甜腻的深吻。

    宋韵成还在发烧,呼吸都是滚烫的,但接吻的强势却不容拒绝。唇舌被撬开,舌尖溜了进来,细密地造访口腔,交织纠缠着呼吸。盛夏的蝉鸣声裹着燥意涌入室内,伴着接吻情动的嘬嘬声,很快点燃了一室氛围。

    感觉到身侧的力道滚烫又不断收紧,一种异样的感觉逐渐涌上许诗晚心头。

    明明这个器材室,是许诗晚苦难的根源,是她最讨厌最不愿意靠近的地方。许可现在,她却在这里和宋韵成深吻,感受到被爱。

    这个吻起初是温柔的,但两人的呼吸被不断掠夺,只感觉唇瓣略一酥麻吃痛,呼吸已经被攫取,而后不断深吻,好似要将对方融入骨血,强势又不容拒绝。

    那些埋藏在许诗晚心底的恐惧无助悔恨逐渐被亲吻的绵软踩在脚底,此刻,温馨甜蜜的记忆取代了那些潮水般的深渊,也像一束光般透了进来。

    宋韵成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忘掉这些痛苦。

    而后,退开一步,宋韵成看着她,却又道歉,说了句,“对不起。”

    她的眼型狭长,薄薄的眼皮上搭着浓密卷翘的长睫,瞳孔深而黑,是漆黑透亮的一点,此刻却被涌动的情绪覆盖看不真切。

    许诗晚以为她是在愧疚高中器材室的事,把脸埋在许诗晚颈窝,摇了摇头,说,无论怎样都跟她扯不上关系。

    但宋韵成只是沉默着。

    片刻后,她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今天去看海吧。”

    是宋韵成向许诗晚发出的邀约,而许诗晚永远不会拒绝。

    珠彦体育因为偷税漏税和高层四分五裂的灰色产业被报道出来,口碑急转直下,声誉被毁。而它的对家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狠狠踩几脚,黑稿发的很多,洗也洗不白,算是彻底玩完了。

    轻奢高尔夫项目本就是珠彦体育想联合其他小公司分利横插一脚,现在大头都已经垮了,那些小公司和媒体自然也蹦跶不起来。

    乐湾高尔夫球场的管理层个个都是人精,之前项夜手下经理打万姝一巴掌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的,但选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所有的合作都是看价值,项夜是自家公司的,尘笙籍籍无名,本就会遭人看轻。所以,只要在容许范围内,乐湾是容许项夜放肆的。

    但现在情况又有所不同。

    再没有珠彦体育的掺和,尘笙负责这次高尔夫赛事解说,是板上钉钉。明眼人也都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这两天,乐湾球场的管理部门不仅把项夜调离了这个项目,还主动向许诗晚献殷勤,给万姝道歉、以许诗晚的名义请球场安装设备的工作人员吃下午茶,企图缓和关系。

    生意场上,利益优先。

    尘笙需要这次机会彻底在体育赛事界站稳脚跟。所以她也指出了很多问题,包括使用音质不达标的麦克风、未经商量便更换音响设备等等,都让许诗晚很不满意。

    这些事情一直是项夜在负责。乐湾管理层本以为项夜针对许诗晚只是在日常相处中,却没想到他真的大胆地讲原定的工作方案篡改还未报备。怒意涌上心头,对项夜直接革职查办,换了新负责人。

    新负责人的团队执行力强,这几天已经把所有音质有问题的麦克风和其他设备都进行了更换,让品质有了保障。

    高尔夫项目的设备基本上竣工,没有问题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缓步解决,许诗晚的状态也恢复的差不多。

    夜风吹拂而来,远处墨色透亮中零星几点暖色调的碎光,澄澈透亮,沿着国道继续前行,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隐约能听见海浪席卷而来,拍打在礁石边的声响。

    暖色调的灯光洒了一地,夹杂着些许燥热的海风凉气,不断溜过来。在没有举动覆盖到的地方,薄淡的月光反射过来,而此刻的天空中,正挂着一轮弯月。

    副驾驶的宋韵成已经睡着了,她正闭着眼,暖色灯光打在她的颊面,皮肤被照得莹润冷白,金丝边眼镜下,那覆在她下眼睑的睫毛轻微抖动,眼尾拖曳出平直的线条,浅痣被光衬得分外柔和,整个人少了疏离的气质和攻击性。

    按照导航已经到了海边,海浪拍打在岸边,海风不断吹拂,远天零星碎星闪烁,难得的静谧意安然。

    许诗晚没有叫醒宋韵成。宋韵成还在发烧,她想让她多休息会儿。而且,许诗晚心底还留有疑惑。

    宋韵成是一个规律、认真、淡漠、有分寸、极度自律的人。她对任何事情都有详细的规划,成竹在胸。而像今晚这种突发奇想的刺激的、不定性地活动,其实很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到许诗晚想,只要是宋韵成愿意,她就会陪着她。

    因为她知道,宋韵成对她亦是如此。

    车里很安静,海浪潮起潮落,声音涌现,而许诗晚偏过头,甚至能听见宋韵成很浅的呼吸声。

    偏过头,宋韵成的眉头轻皱,好似做了梦。许诗晚忍不住凑近,抬手,抚上了她的眉心。

    两人的距离很近,车厢顶光灯落下来,许诗晚倾身向前,遮盖住了部分光影。她的发丝垂落下来,几缕和宋韵成的发丝交织。宋韵成的五官被柔光切割出落拓分明的阴影线,鼻梁高挺,眼睫阴影打在眼睑,而独属于宋韵成周身清冽的冰雪气息已经不断氤氲攀升到许诗晚的脖颈,轻撩着那处皮肤。

    怎么皱眉了。

    做噩梦了吗。

    许诗晚在心底想。

    海浪声还在接续,车厢里却安静异常。

    许诗晚看着副驾驶还在熟睡的人,又回忆起今天在博志高中的告白和吻。她忍不住想,她的女朋友,真的很好很好。

    暗恋的时间太长,许诗晚其实也知道自己很懦弱。她很爱宋韵成,她知道宋韵成值得,所以明知道会稍显劣势,但她还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

    可从蹦极那天起,从两人在太阳雨下接吻,到今天她的女朋友走进包间牵着她的手说“她来负责”,许诗晚心底那些埋藏的心绪、那些经年长久的遗憾和无法言说的爱慕,好似都被化成了一捧细腻的风沙,随着这海风飘散了出去。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宋韵成在向她言明,她也很爱她,她甚至更爱她。

    心念微动,许诗晚忍不住凑近,很浅地在宋韵成唇瓣上啄了一口。

    许诗晚很少做这种事情。这样的偷亲,还是第一次,所以她有些紧张,心怦怦跳,全身的肌肉细胞都在叫嚣。

    唇瓣很软,也很凉,尤其,宋韵成周身的清冽气息不断萦绕,更让许诗晚心跳如鼓。

    蜻蜓点数般的吻,许诗晚刚准备退开一步,却没想到眼前之人忽地睁开了眼,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直盯着她,好似涌动着汹涌的情绪。许诗晚微怔,唇瓣微张,被抓包的羞耻感很快爬上心头,她刚想后退一步,谁料,后脑却被人扣住,强势又不容拒绝,紧接着,舌尖滑了进来。

    宋韵成的吻永远透着冷冽的气息,又夹杂着薄荷的甘甜,轻吮慢舔,而后扫过她的舌尖,强势又霸道。被抓包本就脸红心跳,又因为这样一个稍显霸道的吻,直接让许诗晚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一吻结束,宋韵成咬着许诗晚的唇瓣,复又捻了捻,再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颗粒感,像是冰冷雪地覆盖上的层透薄的膜,很容易直击人心:

    “什么时候到的?”

    宋韵成的音色本就偏低,这下又像是疏倦中带点随性慵懒,就像是一阵电流,忽地落尽许诗晚心底,引得她心尖发烫。

    “刚刚。”

    许诗晚有些脸红,小声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了句,“我感觉你烧好像退了点儿,但是等会回家还要再喝点药。”线猪夫

    宋韵成看着她,还没开口,忽地,铃声响起,诗晚下意识低头看去,刚好看见宋韵成手机上进来的两条信息:

    [芊:不是吧?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

    [芊: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不会太草率了?]

    消息还在涌现,宋韵成却捏了捏许诗晚颊面的软肉,而后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回应了许诗晚的上一句话,“好。”

    两人下车前,许诗晚有一瞬间迟疑,她牵住宋韵成的手,“韵韵,要不不去了?”

    “嗯?”

    “我怕你发烧加重。”

    现在是夏季,走的急,两人都没带外套,许诗晚可不想吹一趟海风,反而让宋韵成更加不舒服。

    宋韵成看着她,很浅地笑了下,“不会。”

    很快,许诗晚就知道宋韵成的这个不会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宋韵成竟然带她走到了旁边的独栋别墅前,而后用指纹开了锁。许诗晚呆愣慌神的时间里,宋韵成又牵着许诗晚的手,把她的指纹也输了进去。

    宋韵成牵着许诗晚的手,许诗晚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她眨了下眼,“这里,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韵成从没跟她说过,她在讷雨湾竟然还有一栋临海别墅。

    海风掺杂着热气席卷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许诗晚分明从宋韵成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别样情绪,好似汪洋大海般幽暗又深邃,酝酿着无尽的情绪,却终掩埋在波涛之下。

    许诗晚觉得宋韵成今晚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这里,应该还不错。”

    宋韵成没有回应许诗晚问的那个问题,反而亲了一口许诗晚的唇,而后将她带了进去。

    这栋别墅很简约干净,但家具也很少,比较空。许诗晚觉得不像是很久之前买的。

    跟着宋韵成上了二楼,最外侧是一个观影室。观影室布置的很温馨,简直就是许诗晚喜欢的风格。

    毛绒绒的地毯,沙发上放着抱枕玩偶,单人沙发是许诗晚最喜欢的不规则款,而旁边还有小熊玩偶。

    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见海浪不断涌现,一浪接着一浪,凉风扫过来,卷起了两边的窗纱。

    寻声看过去,宋韵成开口:“这里,能看见海。”

    “嗯。”

    宋韵成下一楼,去厨房拿了果汁和小零食上来。再走近观影室看着许诗晚,那双眸子涌动着不知名情绪,但攥着杯子的手却不断收紧。许诗晚觉得她可能有点紧张。

    而后,听她道:“先看个电影吧。”

    许诗晚点头,“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投影被打,电影播放出来的瞬间,看着不断变化的屏幕,许诗晚的颊面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因为,投屏的电影,她很熟悉。

    她看过很多遍。

    每看一遍,就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是高中她试探孟雯的那部,是宋韵成给她弹奏里面主题曲的那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把你弄丢了。

    ——什么意思。

    ——是我爱你。

    那些怀疑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猛的想起来,自己想看海,也并没有给宋韵成当面说过,反而只是在“音韵”的马甲上提到过。

    她偏过头看着宋韵成。

    而宋韵成只是盯着大屏幕。

    有凉风涌进来,不断吹拂着许诗晚的发梢,她的心绪却不平静。

    中间几次偏头看着宋韵成,想开口询问,但脑子又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作罢。

    这个电影是春日序曲,夏日终章,后劲很大,思绪沉重的时候,许诗晚听见里面的歌,其实都会不自觉流泪。

    很快,她也沉浸在剧情里,暂时放下了纷扰的思绪。

    这部电影,是许诗晚对孟雯的试探,也是与自己思想的较劲和解。高中事情太小,她看过一遍后,那天整个人都很恍惚,坐在沙发上心里很堵,是那种无力地窒息感,眼泪止不住从颊面滑落,但她却不敢大声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好似哭都很无力。

    大学里,实在太过思念宋韵成,她看过一次。

    也哭了。

    那几天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心里空空的,提不起情绪。

    而现在,和自己爱人重温,她依旧会被电影里的感情触动心绪。两人就静静相拥坐在沙发上,感受海风吹拂,看着电影,感受内里描绘的意大利炎热空气的味道。

    很快,电影一晃就结束了,许诗晚也早已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现在很幸福。

    可看这个电影,总会忍不住哭。

    哪怕被宋韵成搂在怀里,可心底发酵的酸胀感还是无法消解。

    她刚想开口和宋韵成说话,陡然,电影字幕结束后,画面却还在接续。

    她一愣,眼睫还挂着泪,可蝉鸣的声音却已经透哦过来,而后,她看见了一个蓝白小点。

    是宋韵成。

    但又不是记忆里的宋韵成。

    因为她的眉眼更像是现在,还披散着头发。

    同时,宋韵成的手机里接连收到了几条信息:

    [妈:你在说什么疯话?!]

    [妈:我还在实验勘测,等我下实验,你接电话。]

    [妈:宋韵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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