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时,司南的身躯已经大有好转,至少可以在自己洞府中转悠了。
她身体大好,就领着妙星玄进炼器室,教她第一次炼器。
熊熊燃烧的烈火映照着妙星玄的侧脸,她双眸落在前方炼器鼎中,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入被熔炼的七星云铁中,全神贯注地分离矿物。
司南站在炼器室门口,望着妙星玄鼎中的云铁,与她道:“这块云铁上至少有七十九种不同的矿物,你需要一点点地将它们分开,再挑出其中的七种云铁炼制匕首。”
“屏息静气,凝,再分。”
妙星玄当即浸入识海之中,将自己的神念分作七十九分,拽着不同的矿物往外分。
随着时间流逝,如此过了一天一夜,妙星玄总算将矿物分离。
她松了一口气,将其余杂质清理出去后,开始熔炼那七种云铁。
熔铁,锤炼,上模具,炼化成匕首,再继续打磨。
如此折腾了五日,妙星玄总算打造好了自己的第一枚匕首。
“师父师父……我炼好了!”
“你快看看!”
司南坐在炼器室门口的太师椅上,扭头朝妙星玄看去。
却见那少女一袭红裙,捧着匕首朝她欢喜走来。走得快了,风吹起她右侧的小辫子,拽得发尾铃铛丁零作响。
司南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浅浅一笑,朝她伸手:“递过来,给为师看看。”
“好!”
少女忙不迭地将自己炼成的匕首递过去,司南接过厚重的匕首,只扫了一眼,顿住了。
妙星玄站在司南面前,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怀期待:“怎么样师父,我炼得好不好。”
司南沉默片刻,将匕首收到身后,仰头看向妙星玄,很是认真道:“玄儿啊……师父教你击筑好不好?”
妙星玄一怔,片刻才问:“师父你认真的吗?”
司南点点头,很是郑重:“或许你击筑,比炼器要好。”
妙星玄眼眶一下就红了,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要哭。
司南见她要哭,连忙站起身:“好了好了,第一次炼器,炼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只是力气太小,没办法把杂质……”
司南还没说完,妙星玄呜哇一声,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我……我炼器就那么差嘛……”
“呜呜呜呜呜……我根本做不了师父的弟子……”
司南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哄着道:“没有的事,兴许你在别的地方,很有天赋呢。”
“不哭了……不哭了啊……”
————————
妙星玄哭了好一阵,被司南带回冥想室。
司南跪坐在地上,从纳戒中取出筑,左端放在地上,右端放在自己腿上。
司南左手按在弦上,右手拿着击弦棒,对跪坐在自己身侧的妙星玄道:“此乃筑,共十三弦。左端按弦,控五音。右端击弦,控金石之色。”
“此乃音修之法,可攻可守,可杀可疗。”
“且看为师为你演示一番。”
妙星玄点点头,言道:“师父请。”
司南将左手落在琴弦上,轻声一拨:“铮!”
于此同时,她的右手敲在了琴弦上,发出“铛”的一声响。
金石之声凛然,好似一道冷冽罡风,轰然吹开了前方的岩浆。
兵戈杀气的琴音里,无数岩浆翻涌而起,咆哮着前涌去。
“吼!”
浓郁的杀气随着凛然琴音,霎时间响彻了整座七星峰。
岩浆翻滚震动,在凌然的琴音中,火山背后的九日峰太上长老们纷纷睁开了眼;“好浓的杀气!”
“是星驰在击筑吗?”
“好久没听她击筑了!”
就连闭关的一清道人也被惊醒了,她睁开眼,对司南传了一声:“别弹那么有杀气的曲子,弹首鹿鸣。”
“是,师父。”
司南当即换了曲调,呦呦鹿鸣从她的琴弦之中传出。
击弦之中,弦音化作了一只只麋鹿,悠然地奔出七星峰,朝万器宗的山门而去。
司南拨着琴弦,另一手极速地在弦上敲击,琴声清脆,好似风吹过林野,百鸟鸣啼,生机漫漫。
妙星玄挨着司南,望着从她琴弦跳出来的一只只麋鹿,惊叹道:“哇,师父,好浓的灵力啊。”
司南轻笑道:“是你太师父们在借我灵力呢。”
她拨着琴弦,对妙星玄道:“这第一首,就教你鹿鸣吧。”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引自:《诗经、鹿鸣》)
司南生的清冷,音色也如月光那般清透冷冽。
妙星玄跟着她唱,娇娇软软,尾音勾人:“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歌声渐远,随着麋鹿飘到了万器宗山门,进了弟子院,绕梁一圈,仍有余味。
上课的弟子们纷纷跑出来,望着漫山遍野的麋鹿,在清透的歌声里,陶陶然道:“哇……这是哪位妙音阁的前辈来访,好好听的歌声啊。”
有人却道:“这哪里是妙音阁的前辈,分明是星驰道君在击筑。”
“星驰道君还会击筑?”
“当然,她可是击筑大师。妙音阁的弟子里,除了琴魔,怕是无人能及她。”
在众人的惊叹声里,司南弹完了一首鹿鸣。
她扭头,看向妙星玄:“如何?要不要学筑。”
“要!”
妙星玄扑到司南怀中,勾着她的脖子仰头道:“我不仅要学筑,我还要学会师父会的所有东西。”
司南莞尔,低头温声道:“那你要学的东西,可就多了。”
————————
许是遗传了妙星川的天赋,妙星玄在音修一道上,极有天赋。
不过短短一年,她已经记下司南的所有筑谱,成功迈入元婴期。
这一年,她十八岁。
立冬这一日清晨,妙星玄刚从冥想中醒来,就收到了自己十八岁的生辰礼。
她是妙星川入魔之后生下来的,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
不过约莫也是在秋冬季节,索性就把与司南相遇这一日当成自己的生辰。
司南年年都会给她换一套新的法袍,今年也不例外。
妙星玄睁开眼,望着放在身旁的法袍,很是惊讶道:“今年这么早就给我礼物了嘛师父?”
司南在外间打坐,闻言“嗯”了一声:“今日按理说是你的成人礼,在万器宗,你要去给你师祖请安,请她赐福。”
妙星玄一边脱法袍,一边道:“好。”
她脱完衣物之后,伸手去捞法袍,发现和以往不太一样:“师父,这个衣服怎么和以前不一样啊。”
司南两手放在腿上,呈拈花状,淡淡应道:“过了今日,你就是女郎了,要穿成熟点。”
“上裳下裳比较合适。”
妙星玄闻言穿上了衣服,转身看向司南:“是这样吗师父?”
司南下意识朝她看去,隔着博古架,她的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冬日的晨光迷离,如同蓝色的薄雾,笼罩在冥想室中,带来一丝暧昧又冷冽的气息。
司南透过博古架,在渗透的光影尘埃里,她看到了画框中的少女。
她今年不过十八岁,却生得肤白貌美,骨肉匀亭,五官明艳。
此时此刻,她褪下了旧衣的遮挡,将那件绣了大片金丝香叶的红色上裳穿在身上。
上裳的颜色瑰丽,质地轻薄,就这么浅浅地穿在身上,盖住了雪肤,好似一段红绸盖在了雪地上。
可少女的肌肤光滑细腻,比起雪,更像是冰色的软玉。
司南的目光从她笔直的一字肩往下看,顺着领口往下,滑过她胸口袒露的大片肌肤,最后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缓缓抬眸,看向少女,却见她散着满头的赫发,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啊师父?”
司南望着她纯净的面容,再次垂眸望下,将视线落在她胸前若隐若现,如雨后春笋般娇嫩之处,静默了片刻。
司南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少女:“你是不是,应该穿件裹衣才妥啊。”
妙星玄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到了自己暴露的雪白肌肤。
不知为何,她竟一瞬间血气上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少女握拳,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她极速地合拢衣服,转过身背对着司南,烫着耳尖道:“你怎么不提醒我啊师父!”
司南转过身,重新合起了眼睛,淡淡道:“不是提了嘛。”
“你是师父养大的,虽然要避着点,但也不要太羞窘。”
“不过日后除了在你情人面前,还是避着点好,否则会惹来轻浮的祸事。”
妙星玄浑身在发烫,她扭过头,朝司南看去。
却见司南正闭目打坐,一颗心竟慢慢落下,不那么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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