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媚蛊天成18

    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她太过天真了,一个人的本性怎会那么轻易的改变?

    “夫人?”黄桃一愣,连忙跟上。

    男人眸色暗了暗,视线并未从她身上移开半分:“黄桃,把这儿收拾了。”

    一旁正呆呆愣愣地看着这情形的黄桃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声。

    紧接着,男人微微弯腰,一把将鎏月扛在了肩上,大步往回走。

    “隼穆?”

    鎏月声音颤抖着,又抬脚跑到他身边,那触目惊心的红填满了她的整个视线,令她脊背一阵发凉:“你……怎么样?”

    “王爷这是做什么?”

    后院中,隼穆瞧了一眼眼前极为锋利的剑刃,抬眼淡淡地盯着萧屿澈,眼中并未有丝毫的慌乱。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叠好的宣纸,展开交到了一旁的下人手上,那下人又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将这宣纸呈现在贺庭翊的面前。

    贺庭翊眯了眯眼,细细观察着。

    若是放在平日里,鎏月定是会被吓得不敢动弹,可如今她的情绪已经被愤怒占据,正不停地挣扎着,捶打着他的后背:“你放开我!”

    “蛊?”萧屿澈眯了眯眼,“若蛊对本王有用,你认为鎏月为何还能这般老实地嫁给本王?”

    “你以为,她没尝试过?”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隼穆瞧着并未有想要反抗的意思,紧盯着萧屿澈,说道,“你会好好待她吗?”

    萧屿澈眯了眯眼,上前两步,剑刃抵住了他的胸口:“那不然,本王杀你做甚?”

    这一路上,路过的下人纷纷驻足观望,可在察觉到男人那凌厉的目光后,又被吓得连忙低头走开,却也忍不住私下讨论。

    “夫人这是怎么了?”

    “怕不是惹殿下生气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他活着,碍你什么事了吗?你若烦他,你可以同我说,我让他搬走便是,你为何要杀他?”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话音落下,隼穆张了张嘴,眼睫微颤,那本稍稍养好的气色此时却有些发白。

    良久,他才出声问:“这个法子,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纸上的笔触潦草,画着的不过是一根女子用的簪子罢了,太过寻常,不足为奇。

    见此,贺庭翊恹恹地坐回了身子:“说说?一根簪子算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恶心。”鎏月也毫不示弱,就这般直直地瞪着他,眼眸中满是倔强和气愤。

    见此情形,隼穆愣了愣,并未理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本王亲手杀了你,你体内的蛊便会在十二个时辰内转移到本王的身上。”说罢,萧屿澈顿了顿,“横竖只剩下最后一枚解药了,你必死无疑,不若便为鎏月做些贡献。”

    “隼穆?”鎏月眼眶通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你醒醒。”

    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她的手,覆上了她的衣襟,似是在留下某些特殊的印记。

    她始终相信,一个男人不可能不好色,而萧屿澈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定是有什么缘由。

    说不定这根簪子便是关键。

    “本王在大婚之夜,同自己的夫人行房,怎的就算无耻之徒了?”

    萧屿澈指尖轻轻勾起她的一缕发丝,鼻尖轻轻嗅了一口,而后伸手按住了她胡乱挣扎着的肩。

    见此,隼穆恍然:“难怪蛊对你无用。”

    说着,他看了看还指着自己的那把剑,眯了眯眼:“可王爷这是做什么,我自问也并未得罪过你吧?”

    鎏月跑近了些,在二人不远处停下脚步歇了口气,这个距离,她看得更为清楚,那剑刃刺穿了隼穆了身体,现下身上满是殷红,触目惊心。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隼穆还有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偏过头看向她,眼中却并未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只有释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鎏月是否同你提起过,她几年前在圣殿,遇到过一个人。”萧屿澈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言。

    隼穆眉心紧蹙,仔细回想了好一阵才道:“你就是救走鎏云和尔江的那个中原人?”

    “还是说,王爷就这么担心,我能抢走鎏月?”

    “怎么?”萧屿澈冷笑一声,“这都是事实了,本王为何不能叫。”

    “夫人难不成忘了,昨夜是如何哭着乞求本王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男人神色微动,眸中染上了些许戾气:“你说什么?”

    他上前两步,平静地垂眼看她:“再说一次。”

    贺庭翊勾了勾嘴角,道:“将这张纸贴出去,就说是平王府丢了这根簪子,若是有人见过,立马将人带过来。”

    “是。”

    鎏月气得踹了他一脚,拼命挣开了他的手,却又立马被反握住,举过头顶:“莫要这样叫我!”

    萧屿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人,随手将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剑丢在了一旁,神色毫无波澜。

    听见那哐当声,鎏月睫毛颤了颤,仰头看他,那白皙细嫩的脸配上那通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眼眸,显得尤为可怜。

    “为何要这样?”

    听见此言,贺庭翊总算是来了兴趣,放下茶盏,微微倾身紧盯着她:“可找到虎符了?”

    杜婉仙眼睫轻颤,摇摇头:“这黑灯瞎火的,虎符实在是找不到,不过民女找到了别的东西。”

    “本王体内是没有,可你有。”

    萧屿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眸子令人莫名的后背发凉。

    萧屿澈脸色紧绷,冷声道:“看不出来?”

    闻言,隼穆嗤笑一声:“想杀我,便快些动手,可莫要给我留下机会,给你下蛊。”

    鎏月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他,许是被他的话刺到了,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无耻之徒!”

    昨夜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使她脑袋有些晕晕的。

    萧屿澈眉梢微挑:“本王自是有本王的法子。”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远远的,鎏月瞧见那边的情形,愣了愣,心里的恐惧突然翻涌而出,下意识的便抬脚往那边跑去。

    “本王不担心。”萧屿澈静静地看着他,“关于蚀心蛊的事情,本王已经知晓了,本王会救她,为免你死得过于痛苦,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隼穆奇怪地看着他,嗤笑一声:“那敢问王爷,想要如何救她?你体内可并没有蚀心蛊。”

    杜婉仙莞尔一笑:“王爷可有想过,摄政王向来不近女色,为何在他的书房里,却有一根女子用的簪子?”

    “并且民女找到这根簪子的时候,它正装在一个木匣子里,藏在书房架子的暗格中,摄政王将它藏得这么深,想来是极尽珍贵的东西,可民女怕被发现,也不敢乱动,便只能将这根簪子的模样画了下来,再将东西恢复原样。”

    萧屿澈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不置可否。

    摄政王府内,萧屿澈将人扛回了主屋,便一把丢在了榻上,随后倾身而上,眸中似满是暴戾之色。

    “夫人方才说什么?本王恶心?”

    隼穆蹙了蹙眉,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此言何意?蛊对你无用?”

    说着,隼穆尝试了一下,在瞧清萧屿澈并未有任何反应之后,便确定了这个猜想,只是心中满是疑惑:“为何?”

    她是怕他。

    那夜瞧见他从火光里提着剑,浑身是血地走出来,她逃了。

    可这一次,他杀的是她的族人,是待她好的人,她怎么可能再一次仓皇而逃?

    见此,杜婉仙眨了眨眼,笑道:“可昨夜摄政王大婚,赏了府中的下人酒菜,这书房的守卫也就薄弱了起来,新婚之夜,他自个儿也要回屋去,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民女就想了个法子,偷偷进了书房。”

    萧屿澈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想杀便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夫人,是在质问本王?”

    鎏月自嘲般地笑了笑,那拼命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令她尤为难受:“夫人?谁愿当你的夫人?像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我只会恶心!”

    —

    另一边,杜婉仙神神秘秘地进了平王府。

    听闻她过来了,贺庭翊来到前厅,问:“怎么?终于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隼穆张了张嘴,唇角流下一抹鲜血,无力地往侧边倒了倒,被她费力地扶住,跌坐在地上。

    他那双眼看着鎏月,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快,他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终究还是咽了气。

    听见此言,隼穆似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闭上眼,唇角带着些许似有似无的笑。

    萧屿澈没再犹豫,手上一个用力,那剑刃便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将他身前的衣裳染得鲜血淋漓。

    那夜她撞见过萧屿澈屠人满门,便知晓这不是个善茬。

    可而后的相处中,她又觉得他并非是那种残暴嗜杀之人,便也逐渐放下了戒心。

    闻言,贺庭翊接过了那幅画,垂眼看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根簪子的主人,也相当于抓住了萧屿澈的软肋。”

    “没错。”杜婉仙笃定地点点头。

    —

    “可我怎么觉得是夫人生气了……”

    “你多虑了,这不是昨夜才洞房吗,能有什么矛盾?”

    杜婉仙福身行过一礼,才垂着眼出言道:“摄政王府守卫实在是森严,民女平日里没法进书房找东西。”

    “那本王要你何用?”贺庭翊淡淡地盯着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第42章 媚蛊天成19

    鎏月静静地垂眸瞧她,那双眼中情绪复杂,有自责,也有心疼。

    缇莎分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了替她拿到解药,竟不惜杀人,而她先前还以为……

    可如今,又进入了一个月的倒计时,她不能坐以待毙。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惹了人姑娘不高兴,时舟连忙出言补救:“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同我客气。”

    “嗯。”

    经过方才的试探,萧屿澈的反应令她看不透。

    情蛊多半是有用的,从时舟那儿便能瞧出来,可萧屿澈却说出那种话……

    鎏月垂下眼眸,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此时她脸上的薄红已经褪去,只留下了些许淡淡的粉,瞧着也令人想要浅尝一口。

    她指尖动了动,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叠好的纸张,递到了石大夫的面前:“还劳烦石大夫替我将这些药材给寻来。”

    夜间,鎏月屏退了黄桃,只留了缇莎一人守在屋内。

    烛光晃动间,鎏月轻声道:“这段时日,你需维持好与时舟的关系。”

    恍惚间,门外一道清冽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缇莎,你在做什么呢?”

    缇莎一愣,抬眼看向时舟:“我在磨粉……”

    她微微仰着头,瞧着那白兰花树上盛开的零星几朵白兰花,心中不由感慨。

    她还是等到花开了。

    屋内淡淡的香气弥漫,鎏月也不知怎的,觉得耳根子发烫。

    她脸色一僵,噌的一下便挣扎着从男人身上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垂着脑袋:“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凉风吹过,枝叶晃动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池面也泛起了细细的水纹。

    天色越来越暗,到傍晚用过晚膳后,缇莎便将那几乎风干了的蛇尾搬到了屋前,开始细细地磨粉。

    “然后,他拒绝了。”说着,黄桃的神色不经意黯淡了下来,“他说自己目前不考虑儿女情长之事,只想多为殿下做些事,跟随在殿下左右。”

    闻言,鎏月沉默了片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此言一出,鎏月和缇莎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蛊似乎当真是有些用处的。

    鎏月眸色幽暗,抬眸瞧着那不停晃悠着的烛光,许久才喃喃着出声。

    “看来苗疆,是当真不能回了。”

    “姑娘,奴婢明白的。”缇莎点点头,笑着应声。

    “这蛊看来当真是有作用的。”鎏月眯了眯眼,神色意味不明地往榻上靠了靠。

    未几,缇莎便带着石大夫从含香苑外匆匆走了进来。

    待将人领到鎏月身前,缇莎才出言:“姑娘,石大夫到了。”

    “嗯?”鎏月眉梢轻挑,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时舟咽了咽唾沫:“她很好看。”

    石大夫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神色愈发凝重,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末了,他将纸张叠整齐收进了袖口,道:“其中几位药材有些难寻,恐需要多耽搁些日子,但草民会尽力,三日后便给姑娘送来。”

    鎏月点点头,瞧了时舟一眼,轻声调侃:“时舟,你这什么眼神?我的女使脸上有花?”

    听见声音,时舟似是回过了神来,面向鎏月低下了头:“不,不是。”

    她眼睫微颤,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捋了捋缇莎额间的发丝:“辛苦你了。”

    “姑娘,这是奴婢应做的。”缇莎笑了笑,歪着脑袋贴在了她的手心。

    鎏月眼睫微颤,盯着缇莎看了好一阵:“你,答应了?”

    “嗯。”

    可为何萧屿澈却没什么反应?

    鎏月指尖轻轻捏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她向来有这个爱好。”

    “爱好?”黄桃奇怪地歪歪脑袋。

    什么爱好,磨粉的爱好吗?

    上次浴池发生的事儿便能瞧出,蛊似乎对他不起作用。

    可如今他待她的态度,瞧着又似是这情蛊起了作用。

    院内,缇莎正与时舟面对面站着,二人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在做什么。

    “姑娘?”听见动静,缇莎转头看过来,便见鎏月满脸通红地跑出来,诧异地眨了眨眼,“姑娘脸怎么这么红?”

    见此,缇莎一愣,眸中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笑着摇摇头,在榻边蹲下,拉住了她的手:“姑娘不必忧心,奴婢无事。”

    “当时奴婢假意答应他,令他放松了警惕,这才将他引得与奴婢单独在一起,寻机会那簪子,一把插入了他的脖子。”

    这些事儿搅在一起,令鎏月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只能猜。

    若这情蛊起了作用,那便是萧屿澈在嘴硬,若是不起作用,那便是他对她起了欲念。

    否则这般行为,要如何解释?

    “嗯?”缇莎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眸中不知何时带上了些许晶莹的光,“不是,我很喜欢!”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食盒,脸上扬起淡淡的笑。

    鎏月细细思量着,将从下蛊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也依然未得到结论。

    “对了。”鎏月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日说,线人不愿给你解药,你用何法子拿到的?”

    缇莎微微一愣,似是有难言之隐一般低下了头,沉默一阵才道:“那线人是个男子,他说若一定要拿解药,就让奴婢用自己的身子去换。”

    告别了时舟后,鎏月带着缇莎回了含香苑,轻声道:“你去找石大夫,就说我不舒服,让他过来一趟。”

    “是。”

    “嗯。”鎏月笑了笑,看向来人,“我今日还得请石大夫帮一个忙。”

    “姑娘尽管吩咐便是。”石大夫浅浅一笑,神情瞧着也并未有昨日那般抗拒。

    黄桃松了口气,浅浅一笑:“奴婢那时候还亲手做了一根腰带,想着赠予他,能让他明白奴婢的心意。”

    “然后呢?”鎏月好奇追问。

    见状,时舟也在她身边坐下,偏头静静地看着她。

    缇莎尝了一口,笑道:“好吃,多谢你。”

    缇莎点点头,福过身便转身离去。

    此时天色正好,鎏月便也没有立马回屋,而是在院内的一处秋千架上坐了下来。

    “嗯。”男人嗓间挤出一道淡淡的闷声,并未看她。

    见此,鎏月低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便就低着头,逃也似的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

    黄桃守在屋内,给鎏月斟了一杯茶,又转头看向屋外缇莎的动静,很是奇怪。

    “姑娘,她在做什么?”

    时舟似是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笑:“那你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带。”

    “好。”缇莎坐在石阶上,将手中的食盒随手放到了腿上,随后轻轻打开盖子。

    见此情形,缇莎愣住了。

    这便是情蛊的威力吗?

    说着,缇莎似是在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眸色暗了暗:“我怕他没死透,便又多插了几下,当时到处都是血,而后我将解药收好,清理干净了血迹,将尸体偷偷运出了城,丢到荒林中埋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多耽搁了些时日。”

    鎏月眼神避开,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屋内有些闷。”

    见状,缇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脚走到了她的身边:“姑娘,已经好了。”

    屋内,黄桃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惊讶,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他们是何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这般情况。”鎏月眼眸微眯,勾起唇角慢悠悠道。

    “无妨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奴婢早就不难过了!”黄桃笑了笑,脸上的愁云很快便一扫而空。

    见此,时舟眼中多了几分光,本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提着一个小木盒举到了她的身前:“西市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尝着味道不错,就想着给你带一些过来。”

    “好,有劳了。”

    鎏月笑吟吟地点点头,目送着缇莎将石大夫送了出去。

    三日,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有些长,那也不能闲着,横竖还有个蚀心蛊要做。

    不过如今萧屿澈这般,她还真不太敢与隼穆接触过多。

    那该当如何?

    “没错,奴婢曾也心悦过他。”黄桃感慨了一句,随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奴婢没有要同缇莎抢的意思,绝对没有!”

    见她这副慌乱的模样,鎏月忍俊不禁:“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蛇尾磨粉后稍加调制,便也是一道美味。”鎏月慢悠悠地看了黄桃一眼,勾起嘴角无声地笑笑。

    二人目前相处得倒是其乐融融的,鎏月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

    这样下去,时舟说不定真能为了缇莎,为她所用。

    屋外,缇莎诧异地瞧着身前那方食盒,许久都未有所动作。

    时舟心沉了下去,嗓音放低,语气是难以掩饰的难过:“你是……不喜欢吗?”

    黄桃显得格外激动:“那可是时舟,咱们王府倾心于他的姑娘可多了,他竟主动与缇莎示好!”

    闻言,鎏月眉梢轻挑,好奇道:“时舟在王府很受姑娘家喜欢?”

    “无妨,不必如此客气。”时舟笑着挠了挠头,“鎏月姑娘就要嫁进王府了,横竖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听见此言,缇莎微微一愣,笑了笑,没再多言。

    缇莎点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鎏月便急切道:“你怎么这么傻?”

    毕竟他作日不过是帮忙买了趟药材,就得了不少好处,这种好事儿,换谁会拒绝?

    “嗯。”时舟笑了笑,神色间是说不出的局促,“那你现下可有空?”

    “怎么了?”缇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看着他。

    第43章 媚蛊天成20

    “嗯?”鎏月一愣,奇怪地仰头望他。

    “是夫人要开始学习掌家了。”萧屿澈神色间满是从容,只招呼了一声,便有好几个嬷嬷从屋外走了进来,“这几位都是宫里的嬷嬷,什么都懂,夫人有何不明白的可以问她们,这几日她们也会将自己所会的东西,都尽数教给夫人。”

    鎏月微微凝眸,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既然祭司已经炼出了很厉害的蛊,且有了如此庞大的计划,那为何一定要让她回去,还亲自来了中原?

    这其中,有何缘由?

    “哦?”祭司轻笑一声,那张美艳的脸上瞧着满是疑虑,“你的蛊术不在本司之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祭司大人,我的蛊对他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鎏月蹙了蹙眉,神色很是苦恼。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尖,带上了一层薄红,鎏月眼睫轻颤着,应了一声。

    男人身子似是动了一下,又问:“那夫人可应下了?”

    祭司眯眼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竟有人不受蛊术的影响,倒是个怪事儿,除非,他吃过本司所炼制的药物。”

    鎏月愣了一下,思索一番:“祭司大人所说的,莫不是那能抵御千种蛊术的药物?”

    “大人不是将办公的地方挪到了主院,怎的又来书房了?”鎏月好奇地询问。

    萧屿澈让她在书案前坐下:“谁说是本王要办公的?”

    鎏月一愣,好奇地眨眨眼,抬手便屏退了周遭的所有下人。

    不多时,这处树下便只留下了她和祭司二人。

    “祭司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这时候,萧屿澈带着人从远处走来,在鎏月身侧站定,转身看向祭司:“苗疆大祭司,久仰。”

    祭司眯眼看向他,漫不经心地颔首:“久仰摄政王大名。”

    “那便不适合在神明座下伺候了。”说着,祭司勾了勾唇角,“你便随着本司一同炼蛊吧,据本司所知,你手中的解药所剩无几。”

    鎏月沉默了好一阵,道:“祭司大人知晓可还记得隼穆,他死了。”

    那软玉温香偷偷溜走,感觉怀里忽然空落落的,萧屿澈脸色沉了沉,上前轻轻扯开了她的被褥:“现在时辰还早,夫人当锻炼锻炼。”

    “不要。”鎏月拒绝着,忙翻过了身,背对着他。

    王府内,鎏月只字不提关于祭司的事儿,萧屿澈也没有出言询问。

    此时天色尚早,萧屿澈便带着她到了书房。

    “那你为何又回了帝京?”

    听见此问,鎏月眼睫微颤,她确实没有打算将那线人真正的情况说出来,那同时,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理由:“我是被摄政王捉回来的。”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动摇了,祭司看起来并未生她的气,若是能回苗疆,那她便不用忧心自己的生死,整日为解药发愁。

    只是……

    萧屿澈说完便走了,这几名嬷嬷都很是热络,鎏月又是看账,又是学打算盘,又是核对库房和账本,忙得腰酸背痛的,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总算是用过晚膳回了屋。

    “好累……”鎏月走进主屋,便生无可恋地瘫在了榻上。

    祭司顿了一下,伸手轻轻揭开了那搭在头上连着衣袍的帽子,静静地看着她:“本司安排在临城的线人,已经失去了联系,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说完,她悠悠地看了鎏月一眼:“是你做的?”

    萧屿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事,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既累了,便该歇息了。”

    鎏月朱唇微抿,半晌才道:“祭司大人,他不愿将解药给我,我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这样啊。”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觉得脑袋一阵乱麻。

    她似乎搞错了重点。

    她睫毛颤了颤,问:“那祭司大人,是需要我帮忙?”

    祭司敛起笑容,森森地看了她一阵,突然一笑:“你很有天分,整个苗疆,再没有第二个灵璇了,旁的人如何努力,也无法达到你万分之一,本司自然是需要你的。”

    “不然你以为,本司为何要安排一个线人,给你留下退路?”

    男人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些许的无奈:“莫要学到什么词就乱用。”

    闻言,鎏月才确定自己当真说错话了。

    “没有。”鎏月轻声道。

    萧屿澈起身凝眸看她:“为何?”

    “嗯。”祭司应了一声,“只要吃了这药,除了蚀心蛊,其他的蛊术都会失去效用,可这药物只有九黎圣殿才有。”

    鎏月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疑虑。

    来了中原一段时日,翅膀倒是硬了。

    “不知大祭司过来中原,可是有要事?”萧屿澈眸色微暗,等着她的回答。

    她迟疑了下,笑道:“来看看灵璇罢了,见她过得好,本司也就放心了。”

    祭司眯了眯眼,也不想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出言问道:“那,你可愿随本司回苗疆?”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祭司:“我回去能做什么?”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的下颌便被轻轻捏住了。

    男人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交缠片刻才离开,将鼻尖埋到了她的颈间,深嗅了一下。

    “那个祭司,可是想让你同她走?”

    “既然人也已经见了,那摄政王府就不留人了,祭司若是想在帝京多待一些时日,便去西市找一家客栈吧。”说罢,萧屿澈轻轻牵住鎏月的手,捏了捏,抬脚便拉着她阔步离开。

    下人们微微福身,便依言将祭司送出了王府。

    是啊,此药只有九黎圣殿才有,她年少时也只不过偷偷的拿了一枚藏起来,当时还给了那位中原的少年服用。

    难不成萧屿澈也吃过这药?

    “既如此,那我们便是合作关系,祭司大人若有诚意,便先替我解了这蚀心蛊。”鎏月看着她,一双眼眸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否则,免谈。”

    闻言,祭司脸色沉了沉,显然对于这种状况有些意外,她从未想过,鎏月竟会与自己谈条件。

    只是怎么感觉他脸色比方才更黑了些,莫不是她说错话了?

    鎏月抬眼看向祭司,问道:“可若我走了,中原向苗疆出兵该如何?”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萧屿澈给打断:“在你来之前,他便会死。”

    鎏月眨眨眼,消化着他这话的意思。

    “灵璇,你似乎搞错了。”祭司眯眼看着她,“你的命还掌握在本司手中,即便是没有你,本司也不过是再多费几年功夫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见此言,鎏月蹙起眉心,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明白,为何就偏偏是她?

    鎏月微微仰头,盯着他那漆黑狭长的眼看了一阵,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因为中原有句俗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人在屋檐下,她不想回苗疆,自然还是要讨好着这个夫君的。

    “死便死了,不重要,他逃出圣殿,本就该死。”祭司面上云淡风轻的,似是死的是一个同她毫不相关的人一样。

    说罢,她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你可知,九黎圣殿的圣女那么多,为何送到中原的人,是你?”

    鎏月瞧着眼前这一切,愣了愣神,也没人同她说过,当个王妃还要学这些东西啊。

    “放心,本司已经炼制出来一种绝佳的蛊,只要一人中蛊,假以时日,便可蔓延至千军万马。”说着,祭司双目猩红,眼中满是痴迷和疯狂。

    “如今,本司已经控制住了苗疆的皇室,你随本司回去,咱们慢慢的炼出更多蛊,到时,整个中原,你我二人平分。”

    祭司上下打量了鎏月一番:“你与那摄政王,可圆过房了?”

    鎏月神色一僵,微微垂着脑袋,轻声道:“嗯。”

    周遭静了片刻,萧屿澈道:“灵璇圣女名声在外,是本王跟先帝提议的。”

    闻言,鎏月一愣,蹙眉道:“可他分明是要我的血炼丹。”

    身后传来些许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多时,一个滚烫的身子贴上了她的后背。

    “为何?”鎏月微微一怔,忙问。

    祭司轻笑一声:“当时中原送来的诏书上,指名道姓的写着,要的是灵璇圣女,鎏月。”

    “所以,你还以为你来到中原是偶然吗?”

    她讪讪一笑,连忙松了手,脱了鞋到了榻上躺好:“我睡了,大人早些歇息。”

    “嗯。”鎏月现在压根不想动弹,却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了身子,拉着萧屿澈的衣摆,“大人,今日祭司同我说了很多。”

    “她说,我被送到中原,是中原王指名道姓的要求。”

    她顿了顿,微微睁大了眼:“那中原王,是大人杀的?”

    “不是。”萧屿澈出言否认道,“本王还未来得及动手,他便死了。”

    第44章 媚蛊天成21

    院内此时也静悄悄的,根据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鎏月找到了主屋,丝毫未曾犹豫地推开了门。

    她走进屋将门关上,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声,待绕过屏风,却并未在榻上瞧见萧屿澈。

    “人呢?”

    黑甲卫点头正欲转身,范毅便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吩咐道:“通报什么?殿下说了,鎏月姑娘是自家人,不必通报。”

    黑甲卫身形一顿,点点头,默默让开了一条路。

    “啊?”鎏月愣了一下,立马会意地坐回了榻上,就这般看着他,垂着脑袋并未吭声。

    萧屿澈抬手按了按眉骨,蹙着眉坐起身:“老实点。”

    瞧着少女的脸色变了又变,萧屿澈心底生出了一抹玩味,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将人拉了过来,俯身看着她:“怎么了?”

    看着那张放大的脸,鎏月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闷声道:“大人昨夜为何要来寻我?”

    “属下可不敢乱传殿下旨意。”范毅笑了笑,打趣道。

    见状,鎏月点点头,未再多言,抬脚进了主院。

    “她给你这个作甚?”萧屿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鎏月低下头,身子战栗着没有吭声,许久才道:“大人,我不舒服。”

    她身上还带着些许沐浴后的清香,与她原本的暗香交缠着,令人心旷神怡,却又不由让人更为燥热。

    随意披着的外衫半遮半掩,里头便是那绣着杜鹃花纹的藕粉色小衣。

    这个梦持续了很久,直到醒来她才意识到,如今已物是人非。

    只是,她已经许久未梦见过鎏云了,怎会忽然梦见?

    他昨夜分明才对她做了轻薄之举,转头竟又去找了旁人?

    这算是什么道理?

    萧屿澈眉尾动了动,眼眸微眯,令人瞧不清情绪:“这是命令。”

    “大人都不问问我为何过来?”鎏月缩在墙边,轻声问着。

    萧屿澈挑挑眉,拿不准她的意思,并没有吭声。

    可鎏月便以为这是心虚,心中的气愤更甚:“又为何要,做那些逾矩之事?”

    二人又说了几句,时舟便推门离开了。

    屋内静了一会儿,很快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萧屿澈眯了眯眼,上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一把又将她捞了回来:“既来了,陪本王睡会儿。”

    “不要!”鎏月挣扎着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躲到了角落。

    “你不是看了那春宫图?”萧屿澈挑挑眉,那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从她的脖颈划到肩头,又一路往下,“本王还没问过,那春宫图是从何而来?”

    对着那灼热的目光,鎏月沉默片刻:“那是姐姐给我的。”

    “你姐姐没事,放心。”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鎏月眨眨眼,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乖乖躺了一会儿没有动,直到听见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缓缓爬起身想要离开。

    鎏月愣了愣,待再回过神来时,男人已大步离开。

    她气呼呼地捶捶榻,起身跑到铜镜前瞧了瞧,这红痕,根本遮不住!

    明日要如何见人?

    见状,他眸色暗了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为何过来?”

    “我想见见我姐姐。”鎏月闷声说道。

    可还未等她稳住身形,踩在榻边的那只脚便滑了一下,令她一下子跌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那狭长的眼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皓白间的红痕格外诱人,令萧屿澈忍不住埋头加深了那抹颜色。

    “疼。”鎏月身子轻轻颤抖着,想躲却又无法动弹。

    听及此处,鎏月眨眨眼,很是奇怪。

    安胎药?谁人有孕了?

    还未等她多想,吱嘎一声,屋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紧接着便是时舟和萧屿澈二人的交谈声传来。

    鎏月被吓了一跳,左右瞧了瞧,随后还是躲到榻上,钻进了被子里,却也依然竖起耳朵,留意着屏风另一侧的动静。

    鎏月悻悻一笑,忍着摔得有些疼的胯骨,轻声道:“大人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因为衣料单薄,腿上那柔软的触感愈发清晰,萧屿澈眯了眯眼,森森道:“本王让你走了吗?”

    少女眼下染上了一层薄红,迟疑了一阵,向前挪动了几分。

    男人那漆黑的眸子越发幽暗,眼看着她就要挪动到了大腿,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本王没让你从本王身上过来。”

    顶着那不停打量着的目光,鎏月莫名就想起了那日被捆在此处的情形,脸上的红晕更为显眼。

    她实在是受不住这般诡异的氛围,连忙想了个由头出声道:“大人今早是出去过吗?”

    “嗯?”萧屿澈手上的动作一顿,“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难受。”鎏月声音闷闷的,瞧着无精打采的。

    见此情形,鎏月有些急了,连忙过去攥住了他宽大的袖袍:“我担心姐姐。”

    因为动作,她那本遮挡住红痕的青丝已然被弄乱,胡乱散在了身后。

    萧屿澈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吧,本王累了。”

    说着,他便要自顾自的躺下。

    这该如何是好?

    一夜过去,那红痕不但没淡去,反而还深了许多。

    恐怕经不起他怎么折腾。

    难不成这萧屿澈表面瞧着不近女色,实际上背地里在外养了女人,还有了孩子?

    若是这样,他还娶她做甚,当真愿意为了些许好名声,让那有了孕的女子受委屈?

    瞧着她脖颈间露出来的那抹红,男人眸色微暗,又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躺好,莫要乱动。”

    “大人。”鎏月被迫躺在他身边,想起身却又被那有力的臂膀压了下去。

    鎏月笑了笑,局促道:“大人在此处歇息,我待在这儿算什么?”

    “本王让你待着便待着。”萧屿澈神色淡淡地靠坐在榻边,似是没了睡意。

    “太医说这胎来之不易,只是暂时保住了,往后不确定性很大,殿下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已经开了安胎药,想来应不会有什么差错。”

    “嗯。”

    此时的含香苑并未有什么人,只有院门前的府兵称职地守着。

    鎏月抬脚出了含香苑,也正如黄桃所言,他们并未拦她。

    她轻咬着下唇,耳尖逐渐也爬上了一抹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本王说过,你我二人即将成亲,这是在增进感情。”萧屿澈一本正经道。

    “待多久了?”

    鎏月爬起身,目之所及便是那春光,红着脸连忙移开了视线:“没,没多久。”

    接着,范毅又看向鎏月,颔首道:“姑娘进去吧。”

    鎏月迟疑了一下,出声问:“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萧屿澈看了她一会儿,似是看懂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别急,到时会给你的。”

    说着,他扶着她的腰一用力,几步将她丢到了榻上:“早些歇息。”

    鎏月思索着,躺回榻上生着闷气,气着气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当初在圣殿之时,为了放鎏云和尔江离开而给地牢的守卫下蛊。

    鎏月眼睫微颤,轻咬着下唇,又羞又愤。

    此人为何总是这样,她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

    “确切说,是昨晚。”

    “昨晚?”鎏月眨眨眼,那也就是说,昨晚他从含香苑离开之后,就……就去了那个外室那儿?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道脚步声停在了榻边。

    下一刻,鎏月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男人将被子丢到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衣襟敞开,那结识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时舟又道:“可依照太医的说法,那鎏月姑娘不也被伤了身子,若此后难以有孕,殿下可会后悔?”

    “有何好后悔的,生不了便不生。”萧屿澈语气不咸不淡,“不过身子确实得好生调养,就她那小身板。”

    只是她如今在床榻里侧,外侧又被萧屿澈给挡住了,她也不知该如何离开。

    不若就,跨出去?

    鎏月眨眨眼,转头瞧了瞧,从窗纸透进来的光灰蒙蒙的,瞧着不久便能天亮。

    横竖已睡意全无,她索性便起身穿好了衣物,瞧着铜镜中自己脖颈间的红痕,苦恼地抿抿唇。

    鎏月朱唇微张,颇为无措地看着他:“可……”

    “过来。”萧屿澈淡淡道。

    她脸色变了变,心里是说不出的气愤。

    凭什么?

    思及此处,鎏月忙弓起了身子,伸脚试探着跨过男人的腿,踩到了榻边。

    可榻边能供她踩的位置不多,她觉得有些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踩。

    男人喉结动了动,靠在她耳边厮磨着,轻咬了一下。

    随着一阵痛呼,鎏月觉得肩头一凉,那薄薄的外衫已无力地搭在了书案上,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晃眼,上边那本就清晰的红痕在此光的照映下更为诱人。

    紧接着,那圆润小巧的肩头被那大掌握住,动弹不得。

    “大人。”她嗓音颤抖着,语气间略带着乞求,“痒。”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尖,令她不住地缩了缩脖子。

    待到了主院,门前打着瞌睡的黑甲卫见到她,皆是一愣。

    “烦请替我通报一下。”鎏月轻声说着。

    片刻,萧屿澈起身盯着她,语气淡淡道:“你主动些。”

    “做什么?”鎏月轻轻哽咽着,那双眼红得不行。

    鎏月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男人的视线在那红肿的唇上停顿了片刻,随即往下。

    鎏月气鼓鼓地瞪着他,不悦道:“可大人分明已有了旁人。”

    她蹙着眉,自个儿将青丝拢到身前,这便也能勉强将那痕迹挡住。

    确定无误后,她轻轻推门,离开了屋子。

    第45章 软玉温香

    她真不理解,为何自个儿明明没怎么动,翌日身子就跟要散架了一般,而一直勤恳劳作的萧屿澈却神清气爽的,瞧不出半点疲惫之色。

    鎏月叹了下气,目光锁定在了脚踝的位置,那红绳还挂在此处,异常夺目。

    鎏月想知道的也已经知晓,便没再多言,不久,萧屿澈便带着她告辞,离开了平王府。

    二人在西市走了走,便回了摄政王府,只是马车刚在王府大门前停下,些许嘈杂的声音便传入了鎏月的耳中。

    鎏月朱唇微张,笑道:“大人,你们中原不都有一句俗话,叫做夫妇一体,你我二人结为夫妻,那便不分你我,大人的钱袋,不也是我的钱袋?”

    小厮愣了愣,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恭恭敬敬地拱手弯腰:“回王爷,殿下此时有客,还请王爷先容小的进去通传……”

    “通传?”萧屿澈语气冷了几分,“什么客人,比本王还重要?”

    她眨了眨眼,不解地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便见梧生此时正站在门前,而青禾正气冲冲地瞪着他,骂道:“一个戏子,你是怎么敢找过来的?”

    梧生垂下眼帘,脖颈见青筋凸起,似是在克制着什么:“还劳烦通传一下,我是真的有很急的事儿,。”

    鎏月歪了歪脑袋,诧异地看着他:“平王竟未去过苗疆?”

    “这很稀奇?”贺庭翊反问道,“若要去苗疆,脚程都要三个月,我又不闲。”

    似是嗅到了些许危险的气息,鎏月脸色变了变,浅浅一笑,柔声道:“我与梧生也只有过一面之缘,阿姊喜欢听他的戏,便也带我去了。”

    她顿了顿,伸手拉住了萧屿澈的袖袍:“梧生现在有困难,又是阿姊的好友,我们自然得帮帮他。”

    鎏月眨眨眼,微微颔首,没再多言。

    舅母?怎的一下子便觉得自己老了一头?

    不多时,马车慢悠悠地在平王府门前停了下来,二人先后下了马车。

    萧屿澈看了一眼门前的小厮,问:“平王可在府中?”

    “只有这个?这偌大的平王府竟然连个像样的茶都拿不出来,莫不是平王不务正业,将俸禄都拿去做了别的?”鎏月眉梢微挑,反问道。

    只是如今妹妹的病实在耽搁不得,他也并未推脱,伸手接住了钱袋,连忙就跪在了鎏月的脚边:“叩谢王妃。”

    “梧生,莫要这样。”鎏月将他扶起,声音微微抬高,“往后你若来摄政王府,任何人都不可将你拦在门外,不予通传。”

    瞬间,昨夜的情形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她晃了晃脑袋,甩掉了那奇奇怪怪的画面,伸手将那红绳解下来,丢到了一旁。

    待唤了黄桃来梳妆打扮时,萧屿澈便坐在屋内的书案前,翻看着公文。

    似乎从大婚之后,他办公的地方就从书房挪到了此处。

    话音刚落,鎏月眼睫微颤,抿了抿唇。

    照这般来看,贺庭翊并未去过苗疆,那么当年那名少年便不会是他。

    可是,他平王府又怎会有那根簪子?

    他沉默了一阵,转身欲离开,便瞧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鎏月。

    “梧生,等等。”

    “什么事儿都配惊动大小姐?”青禾冷哼一声,“你且说说是何时,让我听听,是否需要知会大小姐。”

    闻言,梧生沉默了片刻,低着头道:“我妹妹病重,近年来的积蓄都花光了,没有银子给她治病……”

    这于旁人而言,或许是有些匪夷所思,可在鎏月这儿,很正常。

    她生来就自私薄情,唯一真心相待的人便是鎏云,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贺庭翊脸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笑道:“哪儿有什么客人,不过是从万花楼找来的罢了,听闻皇叔和皇嫂来了,侄儿便让她去偏房候着了。”

    “原来如此。”

    鎏月终究还是将人赶走了,才自个儿从被褥里钻出来穿上了衣物。

    好在昨夜萧屿澈又带着她清洗过,这会儿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唯一就是,身子酸软。

    “是。”门外的侍女低头走进来,将原本的茶盏撤走。

    鎏月瞥了一眼,便见屋外闪过了一道人影,瞧着有些熟悉,可她并未看清,一时也想不起来。

    她看了身边的萧屿澈一眼,顿了顿:“方才听门外的小厮说,平王有客人,这会儿怎的没瞧见人?”

    说罢,她扫了一眼围在一旁的侍女小厮,又看向青禾,语气沉了沉:“听明白了?”

    “是,夫人。”

    此事倒是让她狠狠的立了个威,待梧生离开后,萧屿澈方才下了马车,在她身侧站定,压低了声音:“夫人还没说呢,阿姊竟带你去看了戏,还认识了一个戏子?”

    闻言,萧屿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拿本王钱袋的理由?”

    萧屿澈带着鎏月跨过门槛,直奔前厅,见到了正坐着喝茶的贺庭翊,却并未见到那小厮口中的客人。

    “见过皇叔,皇叔新婚燕尔,怎的有空到侄儿这来?”贺庭翊笑着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嗯?”鎏月一愣,也不知他是如何扯上这件事的,“为何?”

    “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平王当唤你皇嫂,而萧言,也当唤你为舅母。”他眯了眯眼,补充道,“辈分不能乱。”

    贺庭翊招呼着二人入座,只是神情莫名瞧着有些咬牙切齿的。

    毕竟想想也能理解,鎏月刚来中原时,根本无力自保,贺庭翊便能决定她的生死。

    可如今,她转而成了摄政王妃,这辈分还比他高了一头,他如何能想得通?

    这怒意颇为明显,小厮显然是被吓到了,连忙跪了下来:“王爷恕罪。”

    周遭的气压一下子便低了下来,鎏月眨眨眼,伸手扯了扯萧屿澈那宽大的袖口,嗓音轻软:“大人莫要为难他。”

    她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思虑着道:“这是何茶?”

    贺庭翊一愣,道:“西湖龙井。”

    梧生愣了一下,连忙行礼道:“草民见过摄政王妃。”

    “不必多礼。”鎏月伸手虚扶了一把,从袖中拿出了一袋银子,递到了他面前,“拿去给你妹妹看病吧。”

    确定了,她定是来刻意耀武扬威的。

    这样想着,贺庭翊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来人,给王妃换一盏茶。”

    还未等他说完,青禾就打断道:“原来是来借钱的啊,赶紧滚,别来碍眼,你个唱戏的,同那万花楼里的娼妓一样,上不得台面。”

    青禾冷哼一声,了解王府内情况的,都能听得出她这是在指桑骂槐。

    骂的就是那娼妓出身的杜莞华。

    黄桃替鎏月梳着发髻,时不时地透过铜镜观察着她的神情。

    本以为鎏月怎么说也会同她打听一番,关于隼穆是如何处理的,可鎏月这会儿神色如常,竟只字未提?

    一时间,黄桃也拿不准。

    一个隼穆,能让她难过一阵,便也不错了。

    闻言,萧屿澈眼眸微眯,紧绷着脸,喉结动了动,才道:“罢了,起来吧,开门。”

    “是,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小厮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抬眼悄悄观察着鎏月,眼中满是惊叹和感激。

    似是察觉到那目光,萧屿澈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连忙哆哆嗦嗦地打开了平王府的大门。

    闻言,鎏月垂着眼点点头,轻轻将茶盏搁到了小桌上:“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苗疆的茶。”

    说着,她抬眼看向平王,又问:“平王可有吃过?”

    她自是以为哪怕自己用了一些手段才上位,出身也是比那人要干净得多。

    只是这话到了梧生这儿,便变得尤为刺耳。

    思绪回转,鎏月淡淡瞥了贺庭翊一眼,眸中的情绪已然跟方才不同。

    既然确定了贺庭翊不是他,那她何必要给他什么好脸色?

    黄桃手脚很快,只是这发髻和首饰太过繁杂,也折腾了好一阵才弄完。

    见她差不多了,萧屿澈放下手中的公文走过来,二人用过膳后便也出府上了马车。

    萧屿澈淡淡地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什么?”

    “多谢大人照顾我姐姐。”鎏月轻声说着,抬眸看向他。

    “你皇嫂担心你的蛇毒未清干净,便提出要来看看。”说着,萧屿澈眯了眯眼,“你的规矩,是都还给夫子了?”

    话音落下,贺庭翊顿了顿,讪笑一声,随后面向了鎏月,恭恭敬敬道:“参见皇嫂。”

    鎏月扯着嘴角笑了笑:“平王免礼。”

    “可我瞧着,平王也挺闲的。”鎏月唇角微勾,静静地看着他,“我不喜欢这茶,平王换一个吧。”

    贺庭翊蹙了蹙眉,不悦道:“只有这个。”

    “这……”梧生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她,那双略显清冷的眼中,情绪翻涌着,带上了些许泪光。

    毕竟他一介戏子,同鎏月也只有过一面之缘,他并未想到鎏月会帮他。

    随着那车轱辘的声响,马车摇摇晃晃地便往平王府而去。

    舆内的空间密闭,只有他二人,又极为安静,鎏月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率先出声:“多谢大人。”

    他神色瞧不出喜怒,似是无论何事都无法令他触动分毫一般。

    良久,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往后,不可再让萧言叫你姐姐。”

    下人上过茶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鎏月看了贺庭翊一眼,脑海中试图将他与当年那名中原少年的脸重合起来,却也无济于事。

    那张脸,在她脑海里已然模糊,她早已忘了。

    贺庭翊咬了咬牙,忍着胸腔的火,道:“侄儿怎会吃过苗疆的茶?”

    他总感觉,鎏月是来找茬的。

    第46章 软玉温香01-

    喝过茶水后,鎏月总算是清醒了许多。

    她瞧了瞧屋内坐着,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男子,心里不禁思量。

    为何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瞧不出来半分?

    如今关于孙茂书设局想要伤害鎏月的事儿,并未走露半点风声,以她和萧屿澈的意思,也没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平白辱了姑娘家的名声。

    这么来说,便要将孙茂书和这婢女偷欢的事情捶死,板上钉钉,旁人便自不会多想。

    这时候,孙老夫人从外边走了进来:“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生日宴,为了一根簪子如此兴师动众的,至于吗?”

    她面上神色不善,待近后瞧清屋内的情形,脸色更是一僵。

    其中一名宾客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孙家这是怎么回事儿?正房夫人的生日宴,家主不在就罢了,竟还在府上同一名婢女行这般腌臜之事,是全然不将正房夫人给放在眼里吗?”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人,其他的宾客也纷纷应和着:“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你们孙家的家风还当真是令人胆寒。”

    这时候,孙茂书手握着那细枝,气冲冲地便进了主院:“萧清慈,你给我滚出来!和离?门都没有,你这辈子哪怕是死,便只能做我孙家的鬼!”

    眼看着他便往主屋去,鎏月正欲喊谢什么,手就被身侧的男人捏了一下。

    末了,他轻轻将茶杯给放下,又漫不经心道:“想喝自己倒。”

    见此情形,鎏月有些苦恼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接着伸手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到唇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

    萧清慈以丢了根簪子为由,带着人搜府,最后却在偏院发现了衣衫凌乱的孙茂书和那婢女。

    思及此处,萧清慈眯了眯眼,冷声道:“打她三十个板子,发卖出去,我看着心烦。”

    “是。”话音落下,旁的几个嬷嬷连忙上前便要抓住那名婢女。

    见此情形,孙老夫人有些恼羞成怒地指责萧清慈:“这是做什么,莫要怠慢了宾客们。”

    说着,她连忙挥着手,招呼着围在一旁看笑话的宾客:“让各位看笑话了啊,这是我们孙家的家务事,这就,请各位去前厅坐吧。”

    身体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鎏月慌得不行,这感觉太过陌生,让她很不适应。

    她眼睫轻颤,忙阻止着:“大人,我难受。”

    男人似是顿了一下,轻轻捏住了她圆润的肩头,嗓音低哑又动情:“哪里不舒服?”

    见此,萧清慈笑着颔首,随后转头进了主屋。

    萧屿澈慢悠悠走了出来,道:“看什么?”

    “阿姊看起来怪怪的。”鎏月轻声道。

    似是意识到了此时的情况对自己不利,婢女连忙解释:“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夫人明察!”

    “明察?”萧清慈冷笑一声,“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得着查?”

    鎏月垂着脑袋,动了动自己颇为发软的身子,仰头看向萧屿澈,脑子迷糊道:“大人这是否算是在趁人之危?”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片刻,男人悠悠地盯了她一阵,语气不善道:“谁让你往本王身上爬的?”

    见此,孙老夫人骂道:“你做什么?”

    可萧清慈并未理会她,只盯着突然惊醒的孙茂书,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见此,萧屿澈深吸了一口气,撑起了身子往旁边一坐,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似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起身走到屋门,吩咐人去准备茶水。

    然后他又转身过来,瞧着榻上的人儿这副勾人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着移开了视线,只伸手将她给拉了起来。

    “坐好,莫要乱动。”他嗓音低哑道。

    妄想欺她辱她的人,是孙茂书。

    这般情况,她当真是忍不了。

    是她将鎏月给请过来的,却差点没能将人护好,心中自是自责,对于孙茂书,更多的是愤怒,甚至带上了恨意。

    很快,那名婢女被拖了出来,还意识不清,萧清慈摆了摆手,直接吩咐人用冷水将她给泼醒。

    “你可知罪?”

    萧清慈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婢女,冷冷道。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蹙起眉心不悦道:“我哪有?”

    “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了?”萧屿澈眯了眯眼,声音莫名地听着让人心里发怵,“不承认便算了,还要反咬一口?”

    他儿子这是在正房夫人的生日宴上,与一名府上的婢女在行苟且之事?

    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再说了,这会儿这么多宾客都在此处看笑话呢,这脸怕是要丢到整个帝京去了。

    “我,我不知道。”鎏月双颊通红,轻咬着下唇,犹豫道,“感觉到处都难受。”

    体内的感觉太过陌生,让她莫名的觉得惶恐和害怕。

    这时候,一名婢女端着已经斟好的茶水走到了门前,轻声说道:“殿下,茶已经好了。”

    萧屿澈转头瞥了一眼,随后起身过去接过了那盘茶水,道:“你下去吧。”

    “是。”

    “时舟。”

    他轻唤了一声,时舟便不知从何处出来,微微颔首,抬脚追了上去。

    婢女哭着挣扎,却也抵不过那些个身宽体胖的嬷嬷,被拖走了。

    萧清慈看了孙茂书一眼,命人接了一盆冷水过来,亲自泼到了他的脸上。

    闻言,孙茂书气急败坏:“真是给她脸了,女人一天不打便上房揭瓦!”

    说着,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道:“水也是她泼的?”

    萧屿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笑道:“你整个人都是本王的,本王摸一下怎么了?”

    “怎么就是你的了……”鎏月别了别嘴,不悦道。

    思绪间,院内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是萧清慈带着白苏回来了。

    听见声响,鎏月连忙迎了上去:“阿姊,你怎么了?”

    “你的手。”瞧他一副不愿承认的模样,鎏月有些急了,“你的手怎么乱摸……”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清。

    见此,众人哗然,纷纷暗自观察着萧清慈的神色,谁也没敢先吭声。

    她咬着牙,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紧了紧。

    男人嗤笑一声,指腹意犹未尽地在掌心摩挲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可惜,今日没能瞧见那副好颜色。”

    鎏月微微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他所说的是什么,脸上的温度又升了上去。

    她一下子便慌了,连忙跪倒在萧清慈的脚边,抓着她的裙摆磕头求饶:“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若是当真三十板子下来,奴婢定会没命的呀夫人!”

    萧清慈蹙着眉心,颇为嫌弃地拉了拉裙摆:“都干什么吃的?让你们把人拖走!”

    他大步走过来,将茶水放到了桌面上,倒了一杯出来,头也不抬地说着:“过来。”

    鎏月眨眨眼,动了动自己还略微有些发软的双腿,强忍着起身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多谢大人。”

    “母亲,她要与我和离?”孙茂书很是诧异,惊讶道。

    孙老夫人冷哼一声:“离便离,她以为她萧清慈算个什么东西!只是我这孙儿必须得留下!”

    闻言,萧屿澈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仰头将手中的那杯茶一饮而尽:“谁说本王这是给你准备的?”

    鎏月脸色一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此怠慢正房夫人,尊卑不分,当真是可恶至极!”

    “孙老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连摄政王殿下的亲阿姊都敢怠慢,胆子当真是大。”

    ……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待会儿便写下和离书,儿子我会带走,自此之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我儿子也与你们孙家没有干系。”

    说罢,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了院内的一干下人和孙茂书二人。

    其实萧清慈生气的点并不是因为孙茂书与婢女偷欢,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表面的情况罢了。

    真正的,是鎏月。

    “我可没有。”鎏月轻咬着下唇,歪着脑袋不再看他,“谁让你方才,那样的?”

    男人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王哪样了?”

    既然苦主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摆了摆手便各自散去。

    见人走了,孙老夫人急切道:“你怎么能带着外人进来?是嫌我们孙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大吗?”

    “对!”孙老夫人没好气道。

    得到答案后,孙茂书咬着牙爬起身:“这贱蹄子,老子几日没动她,她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泼老子水就算了,还敢和离,还想带走老子的儿子?”

    他气冲冲地随手折断了一截细枝,便往萧清慈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萧清慈脚步一顿,看向鎏月柔声笑了笑:“鎏月,你无事便好,现下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鎏月眨眨眼,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孙老夫人给说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无法反驳。

    萧清慈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各位义愤填膺的宾客,轻声道:“多谢各位,但这确实是孙家的家务事,我会处理好的,今日招待不周,有所怠慢,实属不该,还请各位前往前厅,我已吩咐了厨房给各位准备好酒好菜,还望诸位能够体谅。”

    萧清慈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相比于往日带上了些许冷意:“母亲不如想想,究竟是谁才让孙家这般丢人。”

    说罢,她便招呼着一旁的下人进屋去将人给拉开。

    第47章 软玉温香02

    本以为迎着他的意思叫了夫君,他便能放过自己,谁承想,他兴致竟更好了。

    她后悔了……

    男人眉梢微挑:“凭什么?”

    “本王又不是没看过。”他顿了顿,补充道,“摸过,亲过,还进去过。”

    毕竟此事,瞧毒是假,试探是真。

    关于鎏云所言,皇城贴着的那幅画,她很是在意。

    男人沉默了片刻,便直接上手,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香肩。

    鎏月被吓了一跳,躲闪着,却又被大力拽了回来,扯掉了外袍。

    鎏月眨眨眼,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盯了会儿那手绳,神色狐疑:“那,还能戴在何处?”

    男人轻哂一声,解开那红绳,随后捉住了她的脚踝,轻轻栓住。

    “这是戴在脚踝上的。”

    她想了想那手绳的模样,轻声道:“因为那手绳对我来说,有些大。”

    那边似是愣了一下,语气冷淡道:“自己拿。”

    不多时,屋门又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又很快被关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萧屿澈又回来了。

    不过他并未过来,而是径直去了书案那边,这倒是让鎏月松了一口气。

    其实那幅画若不出现还好,毕竟中原那么大,她没法寻人,也从未想过要寻。

    可它出现了,还堂而皇之的张贴到了皇城。

    那她便定要弄清楚,当年那个误入圣殿的中原少年,究竟是不是贺庭翊。

    没再犹豫,鎏月将那衣袍轻轻裹在了身上,这衣袍有些大,直接拖到了地上,那还带着些许晶莹水珠的玉足被那宽大的衣摆给遮挡严实。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旁探头,只见萧屿澈此时正在书案前,手握着狼毫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鎏月动了动,还是被饥饿感打败,自己慢吞吞的将衣裳穿好,而后跑到桌边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萧屿澈时不时地抬眼瞧她,又很快低下头,不知在看什么。

    听见屋门被关上的声音,鎏月那湿漉漉的眼耷拉着,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还是,挺害怕的。

    “才一次。”萧屿澈微微蹙眉,语气不容置喙,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些许。

    见状,鎏月咬了咬下唇,红着脸垂下脑袋:“夫君。”

    翌日,鎏月浑身酸痛地从榻上醒来,一眼便瞧见了还靠坐在榻边的萧屿澈。

    她愣了愣,瞧了一眼现下的天色,又转头看向他:“大人怎的没去早朝?”

    屋内静了一会儿,男人站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木匣子将那手绳给拿了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伴着些叮呤的响声,揶揄道:“你以为,这是戴在手腕上的?”

    这一夜,又不知折腾了多久。

    “休沐。”萧屿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那骨节分明的手极不老实地伸进了她的被褥,“怎不叫夫君?”

    鎏月惊慌失措地躲了躲,唯恐他一大清早便又拖着她来,忙开口妄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大人将隼穆葬到何处了?”

    男人站着没动,那狭长的眼微垂着,紧盯着她,半晌才道:“本王不出去,就在此处,夫人是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脱?”

    鎏月眼睫微颤,双手圈住自己,垂着头气道:“我不脱,全被你看光了。”

    “你做什么?不要动我!”鎏月气红了眼,直接埋头往他手上咬去。

    萧屿澈动作一顿,抽手离开,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语气森森道:“夫人脾气是愈发的大了。”

    “躲什么?夫人难不成还要为别的男人守丧?”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她很明显地便能感觉到他似是在宣泄着什么。

    鎏月被晃得有些晕,抱着被褥在榻上躺了一阵,肚子又饿了。

    她脸上带着些许薄红,看了一眼一旁已穿好衣物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和方才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裳,朱唇紧抿。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掐她脖子。

    虽然不疼。

    她眨了眨眼,问:“为何要做这个?”

    萧屿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戴着这个,身上好歹有点东西,便不算是……不着寸缕。”

    “嗯。”萧屿澈应了一声,“一个没留。”

    说着,他唇角微勾:“怕了?”

    鎏月轻咬了下唇,迟疑道:“看了,只是大人是否没量尺寸?”

    “何出此言?”萧屿澈起身反问。

    带着银铃极细的红绳轻轻挂在那纤细白皙的脚踝上,将肤色衬得更为娇嫩诱人。

    鎏月垂眼看了一阵,又抬眼看了看萧屿澈。

    这般的话,大小正好。

    说罢,他松了手,抽身离开,转身便出了屋子。

    鎏月动了动,轻舒了一口气,不再多想,褪去衣物泡进了浴桶。

    他的手实在是不老实,惹得她大清早的便红了脸,身子又出现了些许奇怪的感觉。

    “绝望和无助,才是死亡最好的调配剂。”

    他一边说着,手上也并未停下。

    萧屿澈站起身,偏头往榻上瞥了一眼,他那体型娇小的夫人正背对着他,裹在被褥里缩成一团,瞧着气鼓鼓的。

    他唇角勾起,轻哂一声,弯腰将衣裳捡起来,往榻上一丢:“自己穿。”

    不,不必穿?

    鎏月眼睫微颤,大脑似是宕机了般,直到被放到了榻上,才回过神来。

    话音落下,鎏月身子一僵,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子便染上了一层薄红,有些发烫。

    下一刻,男人动了动,伸手扯向了她身上的衣袍。

    鎏月一慌,连忙紧紧拽住,道:“大人,我累了。”

    “不过,是孙家那些人的尸体。”萧屿澈语气淡淡的补充道。

    鎏月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大人把孙家的人……杀了?”

    鎏月移开视线,耳尖一红:“你说什么呢?”

    “方才不是还做过?”萧屿澈眯了眯眼,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颌,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掰了回来,“要不然,在此处也试试。”

    “别碰我。”鎏月打掉了他的手,推了他一下,“你快出去。”

    萧屿澈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手上一个用力,将那衣袍扯了开来,而后倾身而去:“你睡你的。”

    下一刻,鎏月便又同只兔子般被捉了过去。

    瞧着那又开始乱晃着的幔帐,鎏月只觉得脑子一片乱麻。

    鎏月心下一颤,正欲再出言阻止,脚踝处便传来了一道力,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拽了过去。

    这情形……有些熟悉。

    萧屿澈俯身在她耳畔厮磨着,忽的似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动作,言语间听不出情绪:“木匣子里的东西,你可看了?”

    总不能光着下去拿吧,可她凭什么先开口?

    迟疑了一番,鎏月越想越气,肚子也越来越饿,索性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良久,萧屿澈唇角微扬:“去瞧瞧也好,你不是挺记仇?到那时,他便只能低声下气地唤你为皇嫂了。”

    说罢,他便抬脚到了屋门,吩咐下人备水,而后坐到了书案前,低头翻看着什么。

    鎏月一直往后躲着,最后缩到了墙边,退无可退:“那个,我想去看看平王。”

    话音刚落,男人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并未出声,似是在等着她的下言。

    见此,她眨眨眼,绕过屏风小心翼翼地走到衣橱前,随手拿了一件衣裳,刚转身,便见那原本低着头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见此,鎏月动作一顿,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垂着脑袋移开视线便想要逃回屏风后。

    闻言,萧屿澈眉梢微挑:“别乱动。”

    话音落下,他的手便伸了过来,掀开衣摆,抓住了她的纤细脚踝。

    男人动作一顿,灼人的目光紧盯着她,让人心里愈发的慌乱。

    她咽了咽唾沫,又抬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夫君,我当真是有些累了,我们歇息了可好?”

    她眨了眨眼,又解释道:“上次平王不是被毒蛇咬了吗,都这么长时间了,虽我定时有让人给他送药,可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亲自瞧瞧余毒清干净了没有。”

    说罢,鎏月眨眨眼,稍有些心虚,悄悄观察着萧屿澈的反应。

    脖子上的力道太过明显,鎏月身子一颤,立马止住了胡乱挣扎的动作,双眼通红的望着他,眸中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鎏月做梦也没有想到,此人竟这般疯。

    此时天都还未黑,桌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他不去看,反而抱着她到榻上,撕扯干净,双手握住来了一次。

    闻言,萧屿澈动作一顿,沉默片刻,似是惩罚般的用力捏了一把:“放着的,晚点去处理。”

    鎏月轻咬着红唇,眨了眨眼:“那大人昨日出城去做什么了?”

    下人在屋门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待她吃得差不多了,屏风另一侧,浴桶里的热水也备好了。

    萧屿澈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然后走到了鎏月的身边,将她捞着走到了浴桶旁。

    “该沐浴了。”

    她眼睫轻颤,赶紧起身想要拿衣裳穿上,却发现方才根本没有准备干净的衣裳。

    随着那滴滴嗒嗒的水声,鎏月动了动,看向屏风另一侧的人影,又钻了回去。

    “大人,可否帮我拿一下衣裳?”

    下一刻,萧屿澈起身阔步走来,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衣裳,放到一旁:“不必穿了。”

    紧接着,在她那怔愣的目光下,男人微微附身,一把将她抗到了肩上,走向床榻。

    闻言,鎏月微微睁大了眸子,冷哼一声,转而又瞧着他这没打算走开的模样,愣了愣:“我既要沐浴,大人应当回避。”

    她还以为他是去处理尸体了。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薄唇轻启:“去处理尸体了。”

    “嗯?”

    鎏月睫毛颤了颤,忙否认:“我可没有,我不过是想不明白,大人若是想杀他们,为何要留到现在才动手。”

    男人眯了眯眼,止住了动作,瞧着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眸色暗了暗,也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他微微俯身,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对本王态度好点儿,哪怕是装,你也得给本王装出来。”

    她咬咬牙,思索了一番,目光投向了一旁摆放着的衣袍。

    那衣袍是墨蓝色,绣着金丝蟒纹,应当是萧屿澈的。

    不过事急从权,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方才,不是才来过一次?

    见男人的身形压了过来,鎏月连忙往里侧躲了躲,缩到了角落,道:“大人,现在时辰还早呢,我觉得咱们可以做点别的。”

    见状,鎏月微微蹙起眉心。

    要拿衣裳就势必得到屏风另一侧去,可萧屿澈在那边,她怎能就这般出去。

    第48章 软玉温香03

    思及此处,她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心一横,抬手便往他的肩处扎去。

    窗外淡淡的月光照到那锋利的刀刃上,晃过了男人紧闭着的双眼。

    “见风使舵。”缇莎冷冷地说了一声,“我去瞧瞧夫人是何情况,你且守在外边,那些难听话可莫要让夫人听了去。”

    只是,鎏月方才口头答应了下来,瞧着祭司并非是信任她的模样,究竟该如何。

    男人起身,头也没回地推门而出。

    鎏月这才后怕地缓过来,瞧了一眼方才折腾着枕下露出了一点的刀鞘。

    “据本王所知,夫人应当同他没什么感情。”

    “嗯。”鎏月应了一声,“他在我的记忆中,就是个陌生人。”

    “你莫不是,想为隼穆报仇?”萧屿澈脸色沉了沉,紧盯着她。

    鎏月睫毛颤抖着,轻咬着下唇,好一阵才道:“是。”

    “那便不必多想,夫人用过膳后,便可以继续去同几位嬷嬷学习了。”

    —

    鎏月有些难受地动了动,伸手扒拉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脸很快便憋得通红:“大人以为呢?”

    说实话,她并未想过萧屿澈会问她缘由,现下脑子一团乱麻,压根不知该如何回答。

    男人眸色一暗,喉结动了动,抬脚走到了榻边,还未来得及出声,眼前的人儿便站起来,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夫君可算回来了。”她嗓音绵软娇柔,在他心上轻轻一点,留下浅浅的痕迹,带来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薄纱轻轻滑落到了脚踝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只是这次,某些东西似乎不太一样了。

    而王府内,风言风语传得很是厉害,说什么的都有。

    缇莎和黄桃站在屋门前,盯着那些个窃窃私语的下人,面色很是难看。

    “夫人在想什么?”萧屿澈见她这副模样坐到她身边问着。

    鎏月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他一阵,浅浅一笑:“只是在想,兄长为何会同祭司一并前来。”

    “情蛊?”祭司眸色一凝,而后轻笑一声,“你知晓这雌雄双蛊就是情蛊了?”

    “是。”缇莎眼睫微颤,低着头道,“这蛊效用特别,奴婢不想骗他。”

    若祭司只是个普通人,她便能直接叫黑甲卫将人抓起来,拿着那血慢慢试药。

    可惜,她不敢轻易动手。

    否则祭司说不定会率先施蛊要了她的命。

    他在生气。

    可她又想得到祭司的血。

    男人紧咬牙关,半晌才冷笑一声:“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说着,他动了动,指腹轻轻划过她的面颊,往下握住了她那本就纤细的脖颈,加大了力道。

    “为何?”

    她诧异地望向他,那漆黑如墨般幽深的眸子里,似是有千万种猛兽在喧嚣着。

    “如今夫人被禁足,这些人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黄桃忧心道。

    “用你的心头血,惨上蛇尾粉,给他服下,蛊便可以解了。”祭司语气淡淡地说完,便没再耽搁,抬脚离开了。

    鎏月只觉得手腕被捏得生疼。

    那短刀不知何时便已脱了手,被他丢到了一旁。

    萧屿澈摇摇头:“本王就是要让太医看到。”

    时舟沉默了一阵,道:“是苗疆女做的?”

    “啊?”时舟一愣,诧异地抬眼看着他,“这,又是为何?”

    萧屿澈瞥了他一眼:“照做便是。”

    “是。”

    她还以为,她要死了。

    鼻尖淡淡地香气极为勾人,他有些按耐不住,轻轻埋头在她脖颈间嗅了一下,嗓音低哑:“夫人今日,怎的这般主动?”

    鎏月眼睫颤了颤,脸颊微红,朱唇轻启,声音极轻,带着些许气声:“求大人垂怜。”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片刻才道:“不,哪怕本王不躲,这也伤不到要害。”

    “什么?”时舟蹙起眉心,迟疑道,“许是因为她找不准位置吧。”

    “可殿下难不成就这般放过她了,就只是关着?您也太纵着她了。”

    祭司也打听了一番,弄清了个大致。

    她坐在茶肆,漫不经心地盯着摄政王府的方向,眸子泛着晦暗不明的光。

    祭司垂眸盯着她看了片刻,面无表情道:“这蛊本没有解法,但若你执意要解,也不是不行。”

    闻言,缇莎微微睁大了眼,仰头看向祭司:“还请祭司大人明示。”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男人动了动,侧了侧身,紧接着下意识地抬手。

    只是鎏月的动作要稍快几分,哪怕他侧了一下身子,也依然扎进了他的肩头。

    黑暗中,听着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鎏月缓缓睁开了眼。

    她动了动,而后握住了枕下那把短刀的刀柄,抽了出来。

    这边,鎏月又坐回椅子上,神色略显凝重。

    她如今并非是真的想要离开,要做的,只是取得祭司的信任罢了。

    不多时,鎏月的思绪渐渐理顺,计划有了雏形。

    如此,便只能赌一下。

    赌萧屿澈不会杀她。

    许是做坏事,总会心虚,她现在心跳得厉害,全然无法平静。

    鎏月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坐起身来静静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照在她那毫无血色的脸上,莫名有种凄凄的感觉。

    现在,就只差蛇尾粉了。

    “她怎么配?”时舟气道,“殿下待她那么好,她竟想对殿下……”

    他顿了一下,又道:“若非殿下躲得快,恐怕早已让她得逞!”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片刻,烛光晃晃悠悠的从屋门的位置融入夜色。

    —

    不出所料,翌日一早,摄政王被新迎进门的摄政王妃刺伤一事,便传遍了帝京。

    一时间,大街小巷全都在讨论此事。

    那双漆黑的眸子猛地睁开,大掌极其轻易的便钳制住了鎏月,捏着她的手腕压到了榻上。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染红了他肩头的衣裳。

    待到傍晚,时辰越来越近,鎏月心中焦虑更甚。

    她还未研制出解药,若此时随着祭司离开,那便依然是被掌握住了生死,太被动了。

    男人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看来,于你而言,他果真很重要。”

    “本王的枕边人,为了一个外人,想要杀了本王。”

    眼下太医还未到,时舟忙拿东西清洗伤口,正欲上药,却被萧屿澈给拦住了。

    “殿下,属下便能为您包扎,不必劳烦太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昏暗的厢房内,缇莎手中拿着一根簪子,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萧屿澈命人去传唤太医,而后叫来时舟去了书房。

    见他受伤,时舟很是意外:“殿下……”

    周遭静了一阵,片刻,鎏月感觉脖子上的力道一松,红着脸大口呼吸着,忍不住咳了几声。

    那本白皙细嫩的脖颈已然浮上了淡红色的指痕。

    他视线转向床榻,瞧见的便是鎏月那娇俏的身形。

    那细嫩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相比起完全袒露,这般似乎更为诱人。

    她眉心蹙起,额间满是薄汗,嘴唇紧抿着,极为惨白。

    良久,她才收起了那染血的簪子,看向桌上小碗中晃荡着的血。

    今夜他不知在忙什么,还未回屋,鎏月便先行去沐过浴,让黄桃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穿上,而后将那把放在窗台的短刀藏到了枕下。

    原本是想用毒的,可如今时间紧急,她无法调制出合适又不伤身的毒出来。

    “你今夜如此反常,原是为了杀本王。”

    那语气森森,平白的让人脊背发凉。

    闻言,他脸色微微一变,想到了这几日忽然来访的祭司,道:“将主院看紧些,莫要让人跑了。”

    “是。”

    他大概,明白鎏月忽然动手的缘由了。

    “无妨,没伤到要害。”萧屿澈摆了摆手,冷着脸坐下,解开了衣带。

    那伤口不深,虽未伤到要害,但也还是不停涌出鲜血。

    既然要闹,那便闹个大的。

    未几,夜色渐浓,萧屿澈总算是推门进了屋。

    屋内昏黄的烛光轻轻晃悠着,平白添了些意味不明的气氛。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大人能将我放在心尖上。”鎏月娇媚一笑,凑到他的耳边,“我愿意,与大人朝朝暮暮。”

    男人偏头紧盯着她,并未应声,只是俯身凑了上去,覆上了那温热柔软的唇瓣。

    看起来,鎏月失手了。

    思索一番,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同掌柜结了账,便起身离开。

    既然鎏月是真心想与她回苗疆,那么今夜,她便想法子将人从摄政王府带出来。

    萧屿澈深吸一口气,身上似是有了异样的反应,他脖颈上青筋微微凸起,问:“想要什么?”

    他以为,鎏月反常成这样,定是有求于他。

    良久,二人终于清洗完,熄了灯睡下。

    萧屿澈看了一眼方才随手搁在书案上那染血的短刀:“本王无大碍,她有意收了手,可毕竟染了血,不如就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贺颂恩。”

    说罢,他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明日一早便传出消息,就说夫人被本王关进了柴房,饿着不让吃饭,还上了鞭刑。”

    “那,大人可要杀了我?”

    男人呼吸平稳,轮廓依然俊朗,脸上相比于白日里放松了不少,瞧着倒是没有那么吓人了。

    她眼睫轻颤,目光往下划过喉结,落在了他的肩头。

    闻言,萧屿澈眼眸微眯,瞥了他一眼:“你当唤她为夫人,或王妃。”

    时舟对此虽不理解,但也没再多言,只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儿,道:“对了殿下,方才王府的守卫都全晕了过去,属下正在查,却没查出什么。”

    “现在可醒了?”萧屿澈问道。

    “并未。”

    肩上,总不会伤到要害。

    第49章 软玉温香04

    “什么?”萧清慈诧异地睁大眼,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气愤不已,“竟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打鎏月的主意?但真是岂有此理!”

    萧屿澈瞧着少女微红的双颊,道:“人还在一处偏院,阿姊带着人去寻吧,这里有我守着。”

    黄桃一时没注意,正欲躲闪,却忽的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这是,迷药?

    瞧出今日之事是有备而来,鎏月朱唇紧抿,正暗自施蛊,身后的屋门却忽然哐当一下开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名婢女便伸手,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内。

    闻言,黄桃颇为奇怪地蹙起眉心:“白苏?她为何没守在夫人身边?”

    那婢女顿了一下:“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听闻是夫人忽然说想吃白苏姐姐做的梨花露,白苏姐姐就去了厨房。”

    哪怕孙茂书此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可鎏月如今与他是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里,若是被人发现,怕是有嘴都说不清。

    思及此处,鎏月再次用力拍了拍身后的门,明白确实无济于事后,这才忍着身子的无力,走到窗边想要推窗离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今日可是阿姊的生辰宴,你究竟想做什么?”鎏月盯着他,气道。

    孙茂书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做什么?”

    “自然是来报仇的。”

    见此情形,婢女点点头,抬脚率先往后院的方向走。

    鎏月看了黄桃一眼,抬脚跟上。

    见此,他的手也并未收回,只是轻哂一声,默默搂住了她。

    一时间,屋内便只有衣料摩擦而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杀千刀的!”

    说着,萧清慈便气冲冲地走远了。

    鎏月身子一僵,发软的手臂连忙抬起来制止,可却依然无济于事。

    他这是怎么了?中了软骨香的分明是她!

    鎏月松了一口气,却觉着手脚发软,身子也在莫名的发热。

    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屋内怪异的香味究竟是什么。

    这是软骨香。

    萧屿澈眼眸微眯,那有力的手臂动了动,轻轻捋了下她脸颊不听话的发丝,嗓音低沉:“哪儿有人?”

    黄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前段时间她随鎏月一同住在孙家,跟白苏倒也有些交情,如此,去一趟倒也无妨,只是她不太放心鎏月一个人。

    思及此处,她将目光转向鎏月,等着她的意思。

    “别白费力气了。”孙茂书嬉笑着,伸手解着自己的腰带。

    见此情形,鎏月也知自己若是再逃不掉,便要栽在此处了。

    屋内静了下来,只有鎏月嗓间时不时因为难受而无意识发出的呜咽声。

    萧屿澈垂眸瞧着她,似是入了神,伸手在他那红得诱人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烫得吓人。

    可下一刻,她身子一颤,所有的意识都归拢来。

    那感觉极为奇怪,说不上来,酥酥麻麻的,令她觉着难以启齿,唯恐惹出什么动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外边下人的脚步声突然出现,惹得她心下一慌。

    闻言,黄桃冷哼一声:“从前院到主院,根本不会经过此处,又怎谈什么就近?”

    “说,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男人睁开眼,那漆黑的眼眸含着莫名的情绪,起身容她喘了会儿气。

    可他没等太久,将人轻轻放倒在了榻上,便倾身又覆了上去。

    只是这样的感觉太过微妙,令她脑子一片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能如何?

    这里可是在孙家!随时都可能会有旁人过啦,她有些慌了神。

    听见声音,鎏月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强忍着疼痛爬起身,待看清屋内的人后,诧异地睁大了眼:“孙茂书?”

    “小美人儿,你还记得我?”孙茂书扯着嘴角笑着,两眼眯成了一条缝,“莫不是还对我念念不忘?”

    听见声音,黄桃愣了一下,转头警惕地望向四周,却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人。

    这时候,婢女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张叠好的白色手帕,抬手便捂向了黄桃的口鼻。

    鎏月一个没稳住身形,跌倒在了地面,手肘撑着,摔得生疼。

    屋内弥漫着怪异的香味,门被那名婢女砰的一下关上了,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嗤笑。

    婢女见事情败露,转身便想跑,却被黄桃一个起步一把便抓住了肩。

    她有些慌了声,连忙大声喊:“还不快出来!”

    少女难受地蹙了蹙眉,似是被捏疼了,歪头转向另一侧,躲开了他的手,可很快又难受地凑了过来,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慢吞吞地往他身上爬。

    冰冰凉凉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鎏月睫毛轻轻颤抖着,似是有些受不住了,脸上的浓色本淡了些,这会儿相比方才又深了几分,尤为烫人。

    “大人,可以了。”

    她轻声哽咽着,试图唤醒男人的神智。

    这一路上,四周的宾客越来越少,也愈发的安静,黄桃一直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不多时,那婢女领着二人停到了一间屋门前:“夫人就在里面。”

    萧屿澈环视了一圈,瞥了一眼那名婢女,道:“将那人丢进屋里,然后把黄桃带走。”

    “是。”时舟点点头,连忙去做。

    而萧屿澈则是抱着怀中难受得胡乱挣扎的少女,大步离开了此处,往主院而去。

    柔软又烫人的触感令他觉得格外新奇,下一刻,怀里的人儿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搂在那腰间的小臂也顺势紧了紧,唇齿间的攻势也愈发的猛烈。

    男人也不知是怎的,如此还觉得不够,大掌游走着,随后探去了衣角。

    恍惚间,掌心与那处的衣料薄了许多,触感更为清晰。

    说着他上前两步,紧盯着鎏月:“你上次不是挺嚣张的吗?还敢叫人来打我?”

    鎏月没打算与他多言,转身便想推门离开,却发现这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似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终于,那极小的蛊虫飞进了孙茂书的耳中,钻了进去。

    还未等他再做些什么,整个人便失去意识,瘫倒在了地上。

    鎏月似是又清醒了几分,觉得浑身热得难受,伸手主动搭上了他的肩。

    男人似是愣了一下,也注意到了这屋内奇怪的香味,瞧着少女迷迷糊糊的样子,没再耽搁,伸手将她轻松抱起,抬脚大步走出了屋门。

    萧屿澈喉结动了动,盯着瞧了她好一阵子也未舍得移开视线。

    良久,他动了动,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埋头覆上了那红润饱满的唇。

    可此屋也不知是何时准备的,窗户竟也全部被封死。

    那,她当如何?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覆上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身,又逐渐往上游走着。

    察觉到这一点,鎏月意识又清明了几分,抗拒地扭动着身子,换来的却是男人愈发肆无忌惮的探索。

    鎏月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婢女怪怪的,但具体如何却又说不上来,她纠结了片刻,道:“黄桃不知厨房在哪,对孙家不太熟,你还是去找你们宅子里的婢女去请白苏吧。”

    那婢女神色一僵,正欲再说些什么,鎏月就出言道:“带路吧。”

    良久,瞧着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儿,萧屿澈喉结动了动,心底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鎏月皱了皱眉,颇为奇怪地环视了一圈,道:“阿姊为何会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

    “夫人是在回主院的路上摔的,所以便就近找了一间院子休息。”婢女低头说道。

    这一听,萧清慈也有些慌了,正打算叫人去寻,恰逢萧屿澈正好过来,便说了这事。

    而萧屿澈只说了不要声张,便带着时舟去了后院找。

    如今找到人了,总算是令她松了一口气。

    鎏月似是只柔弱可欺的兔子一般,任他折腾着。

    那本无力的身子本逐渐恢复了些许,可又被用另一种方式,惹得发软,二人呼吸交缠着,逐渐急促了起来,都似失去了理智。

    这巨大的冲撞声使她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微微睁开了眼,瞧见的便是门前那高大的身形阔步冲了过来。

    “鎏月?”

    萧清慈已在此等候多时,方才她去处理了些下人的琐事,回来便没再瞧见鎏月。

    杜婉仙则是走过来同她说,鎏月跟人去了后院,表示有些担心。

    鎏月推了推,忙红着脸道:“大人,有人要来了。”

    她脑袋懵懵的,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口中下意识地回应纠缠,竟与之前的感觉有些不同,又多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有些神游天外。

    可很快,她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柔荑轻轻往下,在他身前推搡着。

    此时时舟正蹲在院内扶着黄桃,试图将她叫醒,而方才引她二人过来的那名侍女,正倒在一旁,失去了意识。

    除此之外,院内再无旁人。

    可瞧见鎏月此时意识不清的模样,萧清慈又极为忧心:“她怎么了?”

    萧屿澈紧绷着脸将人抱到偏房屋内的软榻上,这才答道:“许是中了软骨香,待会便好了。”

    鎏月垂着眼,靠墙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身子都没了力气,还很热,热乎乎的,额间渗出了细细的薄汗。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砰的几声。

    但好在,体温似乎是渐渐降下去了。

    许是有些难受,鎏月迷迷糊糊地将眼睁开了一条缝,瞧见的便是男人那张放大的脸。

    哪怕距离如此之近,也能瞧清男人那俊逸的五官轮廓。

    第50章 软玉温香05

    冰棺是苗疆的东西,材质特殊,世上并未有多少,很是稀有,能够令死人肉身不腐,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中原。

    见这么多莫名其妙跳出来的人证,贺庭翊急得不行,红着眼道:“请皇叔明察,侄儿并未做过,若是下了毒,那总会留下痕迹的吧?”

    说着,他似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忙道:“皇叔,侄儿要看到证据,这些人证都不作数,他们都是想要陷害侄儿的!”

    —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是一片凌乱和仓皇。

    萧屿澈站在高台上,面色紧绷,原本龙椅上坐着的贺斯南此时正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周遭是好几名查看的太医。

    黑甲卫纷纷领命而去,萧屿澈扫视了一圈,偏头看向身侧的一名男子,问道:“王妃呢?”

    那人低下了头:“王妃还未回来,不知去了何处。”

    闻言,贺庭翊愣住了,他嘴唇颤抖着,问:“皇兄,这是何意?”

    这个气候虽不算冷,但跑起来迎面的风着实有些大,体内的热量在急速消散着,吹得她觉得身子凉飕飕的。

    良久,她总算是停了下来,弯腰撑着膝盖喘了口气。

    见此,柳如霜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骂道:“贺颂恩,是你嫁祸我儿!”

    “母后,慎言。”贺颂恩悠悠的看着她。

    这一切,对鎏月来说都太过扑朔迷离。

    这时候,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抬脚走了过去,打开了那口冰棺,便见这冰棺里边儿正躺着一名少女,面容恬静,若不是知晓她没有呼吸,她甚至会以为这人只是不小心在冰棺里睡着了而已。

    只是,这里怎会有冰棺,怎会有一名不知名的女子,这天星台,又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他眯了眯眼:“即刻起,封锁皇宫,尤其是太极殿和御膳房。”

    “命人去将御膳房的人全都带过来。”

    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今能用的蛊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还是一个刚受了刑没几日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余力与这些人纠缠的。

    若是自己不在,那黄桃定然能够想法子脱身的。

    说罢,她摆了摆手,一旁的宫女便再没了顾忌,目标不止是鎏月,还多了一个黄桃。

    很快,太极殿内又安静了下来。

    萧屿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贺颂恩和贺庭翊身上流转了片刻,才道:“诸位都平身吧,陛下驾崩,举国同悲,即刻便敲响丧钟,告知天下吧。”

    “是。”

    “皇弟,如今证据确凿,你也莫要辩驳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贺颂恩叹了一口气,垂眼看着贺庭翊。

    可她能看出来,这个柳如霜并不是想要为萧屿澈出气,她纯粹是自己有某种怨气,想要撒在自己身上罢了。

    而那关于行刺的事儿,只是一个借口。

    这个昔日里满是骄傲的柳如霜此时竟会当着众人的面下跪,这倒是让萧屿澈没有想到的。

    她如今已然做到了太后的位置,不用跪任何人。

    可她还是为了贺庭翊,甘愿跪了这个平日里最为瞧不上的摄政王。

    此时的萧屿澈已经检查了那块令牌,确实是平王府的没错。

    如此,便是证据确凿了。

    说罢,他让大家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为了查明陛下的死因,维持大盛的国本,接下来,本王将代行君主之职,处理国务,查明真相。”

    柳如霜刚说完,站在她身侧的那些个宫女们便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黄桃连忙护在鎏月身前,气道:“太后娘娘若想教训我家王妃,还得问问王爷答不答应!”

    见此,鎏月眯了眯眼,往后退着。

    说起来,她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柳如霜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底的情绪,也慢慢跪在了贺庭翊的身边,看向萧屿澈:“摄政王,一向是非分明,定会还我儿一个清白和公道的!”

    —

    这边,天星台。

    鎏月也不知为何,理智在一直提醒着她,这是不知名的宫殿,不可擅自闯入,可脚步却也还是不听使唤,鬼迷心窍般的便走进了宫殿。

    这座宫殿占地很宽阔,一眼望不到边,鎏月走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一处蜿蜒向上的木质楼梯,不知通往了何处。

    她迟疑了片刻,便也还是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说罢,他招了招手,身侧的人连忙便呈上了一件令牌,放到了他的手中。

    “这,便是那名下毒之人落在御膳房的令牌。”

    听见此言,柳如霜便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嗤笑一声,瞥了一眼鎏月手腕上露出的纱布:“萧屿澈?你们家王妃可是亲手伤了他,还被安排了鞭刑呢,哀家再替他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定是不会拒绝的。”

    “再说了,你一个下人,也配这样同哀家讲话?”

    贺庭翊自是了解自己的母亲,忙焦急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儿啊。”柳如霜咬咬牙,压低了声音道,“如最后实在查不出来,就将这个罪名丢给一个下人,撇清自己,明白吗?”

    “可是……”贺庭翊似是还有些犹豫。

    柳如霜瞧着很是着急,加大了声音打断道:“你可听明白了?相信摄政王,定会为你洗清冤屈!”

    贺颂恩并未再理会他,只是看向萧屿澈拱了拱手,道:“皇叔,侄儿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老三确实叫人去过御膳房。”

    见此,萧屿澈有些头大,抬手按了按眉骨,正欲再说什么,便见贺颂恩站了出来,拱拱手道:“皇叔,侄儿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哗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样想着,鎏月松了一口气。

    待鎏月再抬起眼时,微微怔愣。

    如今周遭的这一切都太过陌生了,她已然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本就没来过几次,如今倒还迷了路,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萧屿澈那冷着的脸总算是有所动容:“为何这盘点心端上来时,没有试毒?”

    殿内静得可怕。

    闻言,殿内静了一会儿,他们对视了几眼,道:“奴婢并不知晓那位大人的名字,只是依稀记得他是平王殿下身边的人。”

    又拷问了一番,而后殿内的人努力回想着贺庭翊身边的人是否有离开,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贺庭翊的罪给定下了。

    迟疑了一番,她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想象中那中宽敞的屋内布局并未出现,这里边儿空荡荡的,只有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口冰棺。

    毕竟中原有一句话,叫做,来都来了。

    许久,她总算是又站在了一处平地上,这一层便不似方才那般空旷,摆着各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许是太过新奇,鎏月东瞧瞧西看看,不知怎的走到了一处屋门前。

    不多时,御膳房的人便被带了过来。

    当着众人的面一番审讯之后,这些人都统一了口径,指认道:“奴婢见过平王殿下身边的人来过御膳房。”

    这样想着,鎏月脸上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她来到了一处极为宏伟的宫殿,瞧着与其他宫殿不一样,这一处多了好些神秘莫测的感觉。

    鎏月上前两步,在宫殿前站定,看向了上面那巨大的牌匾。

    天星台。

    “皇兄!”贺庭翊双眼发亮,以为贺颂恩当真是知道真相,想要还自己清白。

    贺颂恩神色复杂地看了贺庭翊一眼,叹了一口气:“老三,陛下也是我的弟弟,你做出这样的事儿,皇兄也不能偏袒你了。”

    思绪间,那几名宫女也渐渐逼近,黄桃很快便同她们扭打在了一起。

    只是人数太多,黄桃哪怕武功再好,也颇为吃力,忙喊道:“夫人,快走,去找殿下!”

    见此,鎏月眨眨眼,迟疑了一番,还是转头跑开了。

    哪怕是贺玉珍也被吓傻了,殿内人心惶惶。

    萧屿澈蹙着眉心,冷着脸并未吭声。

    这时,另一名太医也起身,拱手道:“启禀殿下,这盘新端上来的绿豆糕里有剧毒,这正是置陛下于死地的罪魁祸首啊!”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片刻,众人便立马迎合着,并未有所反对。

    哪怕是平日里跳得最厉害的贺庭翊,此时也安安静静,并未出声。

    见此,鎏月明显错愕。

    她愣了一下,转过身,便瞧见了那名面容俊美的白发男子。

    这是,国师?

    片刻,一名太医站起身,拱手道:“启禀殿下,微臣无力回天,陛下,驾崩了。”

    一时间,殿内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叩首悲鸣。

    这时候,柳如霜从殿外跑了进来,瞧见了跪着的贺庭翊,和大义凛然揭发的贺颂恩,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可能!哀家的儿子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可是断不会做出谋害手足的事情的!”

    她咬咬牙,强撑着身子走到了贺庭翊的身边。

    “既如此,来人,将平王,暂且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萧屿澈眸色微暗,淡淡道。

    见此,贺庭翊嘴唇张着,颤抖了下,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侄儿相信皇叔。”

    “去找,本王要立马见到她。”

    “是。”

    贺庭翊瞧着似乎很是惊讶,连忙上前跪了下来:“皇叔,侄儿并未让人去过御膳房,侄儿怎么可能伤害皇弟?”

    “既如此。”萧屿澈顿了一下,目光又转向了御膳房的下人,道,“你们说,瞧见的是平王殿下身边的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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