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软玉温香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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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后,鎏月心满意足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待了一阵,便又被萧屿澈给叫了回去。

    刚进屋,她便瞧见萧屿澈正坐在小桌旁,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

    见此,萧屿澈眸色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了她的手:“去吧。”

    “嗯。”鎏月并未想到萧屿澈竟同意得这般干脆,见他确实自个儿回了屋,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老夫人便莫要多言。”萧屿澈瞥了她一眼,冷声打断道,“昨日,是本王让她睡的,也是本王差人去通知二老,晚了些时候,平白让二老等了大半日,老夫人有何怨气,冲本王来便是。”

    话音落下,男人沉默地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虽然知道此言真假参半,并非是她的心里话,可于他而言也十分受用。

    这时候,杜莞华注意到了鎏月,气道:“澈儿,你这夫人当真是没规矩。”

    萧屿澈眉梢微挑:“哦?本王的王妃,怎么没规矩了?”

    可她还没在含香苑待多久,萧子旭便罕见地跑来了:“嫂嫂。”

    老远的听见他的声音,鎏月动作一顿,连忙将这一片收拾干净,随后小跑着出了小厨房,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萧屿澈扫视了一圈,没再理会这几人,拉着鎏月的手便往后院走去。

    待到了无人的地方,鎏月眨眨眼,停下了脚步:“那大人自己,办会儿公?”

    待缇莎走后,萧屿澈将时舟叫了过来,道:“前几日本王不是让太医给鎏月开了方子?现下便让厨房去熬,晚膳后端去主院。”

    “是,属下这就去。”说罢,时舟正欲转身离开,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殿下,之前太医给您开的药已经服完了,是否要请太医来再给您瞧瞧?”

    萧屿澈点点头,神色瞧不出什么异样:“由着她去吧,不伤自己便好。”

    “端进来。”男人看了她一眼,出声道。

    “是。”黄桃应了一声,轻轻推开门,而后将一碗黝黑着散发着浓浓苦味的汤药放到了桌上,便福身退下了。

    “嗯,夫人明白便好。”

    说着,二人抬脚跨进了门槛。

    正欲往回走,便见杜莞华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她连连摇头,后退了几步:“这药一看就很苦。”

    见此,萧屿澈紧抿着唇,眼眸微眯。

    他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端起药碗,神色淡淡,一步步靠近了鎏月。

    男人眸色微暗,盯着她看了一阵:“被夫人藏起来了?”

    此言入耳,莫名的让鎏月脸色变了变,染上了一层薄红。

    “那鎏月近日还在忙着试药?”萧屿澈想起了方才鎏月急匆匆的模样,问道。

    “是。”缇莎应了一声,“夫人始终不想放弃。”

    身上不着寸缕,而脚踝处却拴着一根红绳的感觉太过怪异了,令人觉得羞耻。

    还不如不要那红绳呢。

    思索间,屋外传来了黄桃的声音:“殿下,夫人,厨房端了药过来,说是要给夫人喝的。”

    话音落下,鎏月诧异地眨眨眼:“我有什么要喝的,我不喝药。”

    闻言,萧屿澈顿了一下:“夫人有别的事儿要忙?”

    鎏月扯着嘴角笑了笑:“就是,想去后院走走。”

    鎏月眼睫微颤,莫名的有些怵他,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过来。”男人看了她一眼。

    见此,鎏月轻抿着下唇,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大人……”

    “姓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什么,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紧接着,萧止也跟在后面过来:“你说说你,青禾能有何意,莫要无理取闹。”

    这样想着,鎏月歪着脑袋,说道:“她便是那种爱慕权势的女子。”

    见萧子旭明显不愿相信,她又补充道:“她想要嫁给你哥,便是看中了他的权势,而今又转头去讨好平王,你还想不明白吗?”

    缇莎愣了愣,轻抿着唇,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子。

    男人又道:“横竖你也是为了她的身子。”

    她眨眨眼,颔首道:“这是奴婢应做的。”

    她并不清楚杜婉仙对于萧屿澈究竟是何种心思,是为了情,还是为了权?

    转而,萧清慈生辰宴那日,杜婉仙极尽弯酸的话还回响在她的脑海中。

    此人应当不是个善茬。

    缇莎蹙眉,苦恼地摇摇头:“殿下,奴婢并没有这个能力。”

    “那红绳你可戴着?”萧屿澈问道。

    鎏月沉默了片刻,道:“并未。”

    鎏月神色复杂地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目光又转向萧屿澈:“大人,我为何要喝药?”

    “这是补身子的。”萧屿澈说着,语气不容置喙,“喝了。”

    瞧着杜莞华那来势汹汹的模样,青禾动了动,忙跑到萧止身后,攥着他的衣袖,娇啼道:“老爷,妾身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你没做错。”萧止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是老夫人妒意太重。”

    见她一直不说话,萧子旭眨眨眼,奇怪地看着她:“嫂嫂?”

    “嗯?”鎏月回过神来笑了笑,“并非所有女子都只爱权势的。”

    到了傍晚时,萧屿澈这才命人将隼穆的尸身给处理了。

    如今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隼穆体内的蚀心蛊,应当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吧。

    屋内静了一会儿,静得有些诡异,缇莎心不由得颤了颤,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自作主张,请殿下责罚。”

    “本王罚你做甚?”片刻,萧屿澈眯了眯眼,淡淡道,“起来吧。”

    话音落下,四周静了一会儿。

    杜莞华讪讪一笑,说道:“哪有什么怨气,澈儿多虑了。”

    “嫂嫂,我可找到你了。”萧子旭跑过来,在她身侧站定,瞧着无精打采的。

    鎏月眨眨眼,好奇问:“怎么了?”

    “夫人是自己喝,还是本王喂你喝?”

    毕竟炼制解药的事情刻不容缓,她一定要弄清楚,解药中剩下的那一味药材究竟是何物。

    鎏月眨眨眼,瞧着这一片鸡飞狗跳的模样,情绪莫名的复杂。

    这种家务事,她便不掺和了吧。

    “那她呢?”萧子旭问。

    见此,鎏月眯了眯眼,不太确定。

    萧屿澈瞥了他一眼:“你认为本王现在还同以前一般?”

    时舟顿了顿,迟疑道:“殿下情绪似是稳定了些许,可是那药方起了作用?”

    闻言,萧屿澈沉默了一阵,靠坐在桌边,指间在桌面上轻点着,良久才问:“鎏月这几日身子如何?”

    “夫人气色好了些,身子也在慢慢恢复。”缇莎轻声说着。

    “老爷,什么叫妾身妒意太重?”杜莞华气急了,指着青禾道,“她指桑骂槐呢,老爷听不出来?”

    “我没听出来,我看就是你在臆想罢了,莫要找她的茬儿!”

    思及此处,她拉了下萧屿澈的袖袍,示意他与她一同往回走。

    那说起来,她今日在平王府所瞧见的那个身影,倒是与杜婉仙有七八分像。

    难不成她与萧屿澈去平王府的时候,杜婉仙正好就在那儿,而贺庭翊所说的客人,正就是杜婉仙?

    “是啊。”萧子旭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嫂嫂嫁给了我哥,仙儿便能看我一眼,可我这几日压根都没见着她,早出晚归的,我让人去跟了,她总是往平王府跑。”

    “寻常女子是不是当真就只爱权势?”

    鎏月眼睫微颤,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

    他说杜婉仙总往平王府跑?

    萧屿澈眸色微暗,似是想起了什么,道:“那蛊,她还在养?”

    缇莎顿了顿,犹豫了一番,才出声道:“奴婢担心夫人身子会愈发虚弱,所以……擅自做主,悄悄将那蛊弄死了。”

    “新婚翌日,本就该是要拜见公婆的,她贪睡也就罢了,也不早些差人来讲,平白的让我和老爷等了大半日!”

    说着,杜莞华叉着腰,又气道:“澈儿啊,不是母亲要说什么,只是……”

    可是,她不是心悦于萧屿澈吗,往平王府跑做什么?

    萧屿澈不太确定,命时舟去将缇莎叫了过来。

    “你可能瞧出本王体内是否有蚀心蛊?”萧屿澈拨弄着手中的扳指,语气淡淡地问。

    瞧着他那半信半疑的模样,鎏月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阵,才勉强打消了他的念头。

    “嫂嫂,你觉得仙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你说的可是杜婉仙?”

    闻言,萧屿澈将手中的扳指取下,咔哒一声丢到了一旁的小桌上:“那药没用,不必继续了。”

    他顿了顿,想起鎏月身上那股暗香,眸色暗了暗:“本王现在,有别的药。”

    第52章 软玉温香07

    只是刚到前厅,她便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带着些许的甜腥味,又带着药味儿,混在一起很是奇怪,却又有些许的熟悉。

    她想要深究,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周遭静了片刻,男人微眯着眼,紧盯着她:“夫人想与本王分房睡?”

    那危险的气息太过明显,鎏月不自在地眨眨眼,也没了方才的气势,没敢吭声。

    不久,萧屿澈便回了府,得知了祭司过来,便也到了前厅同祭司寒暄了几句:“祭司打算在帝京待多久?”

    “王爷这是在赶客了啊,难不成还怕本司将你新娶的小夫人拐跑了?”祭司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语气颇为轻佻。

    “说吧,想要什么奖赏?”祭司慢悠悠地看着她。

    缇莎轻抿了下唇,道:“奴婢希望大人能告知奴婢,解除情蛊的法子。”

    她跨坐在他的腰身上,这也就罢了,他的手还不老实,在她的侧腰和那上面来回的乱动。

    不,哪怕他就伸着手不动,只要她自个儿动一下,那位置便又多一股战栗的感觉。

    萧屿澈盯着她看了一阵,视线往下,而后伸手将她身上本就单薄的布料剥了个干净。

    “大人……”鎏月眼眶微红,无助地想捂住些什么,薄红从脸上一路延伸到了耳后,只觉羞人。

    血中能带有药味,这当真是罕见。

    也不知祭司究竟做了什么,才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话音落下,鎏月眼睫微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方才祭司提到了解药,而她现下闻见的那味道,似乎……像极了解药的那最后一味药。

    男人似是笑了一声,神情揶揄:“夫人怎么口是心非?”

    “我可没有。”鎏月连忙反驳着。

    闻言,祭司一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间,而后将袖袍拉了下,遮住了那个位置:“小伤罢了。”

    她淡淡瞥了鎏月一眼,又出声道:“今日本司过来,是再同你推心置腹地好生谈谈。”

    在这威逼利诱下,鎏月只能屈服。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羞/耻。

    男人坐起了身子,将人逼到了墙角,语气森森:“是这样吗?”

    “不,没有。”鎏月害怕地缩在角落,连忙否认。

    “可再这样没有节制,也会变得不好的。”鎏月闷声说着。

    闻言,萧屿澈眸色暗了暗,在她的耳尖上轻咬了一下:“夫人这才大婚没几日,就开始咒本王身体会不好?”

    “自然。”祭司点点头,道,“你如今便也才十六,本司知晓你最是惜命,定是不愿在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便香消玉殒的。”

    她顿了下,又道:“你随本司走,解药便不愁了,到时,本司还可以告知你维系年轻美貌的法子。”

    软糯的兔子被一把握住,揉了下,又反复换着花样的挑动着那小尖。

    鎏月想躲,却又始终躲不开那略带薄茧的指腹,轻咬着下唇,气道:“不要动我。”

    翌日,鎏月睡到了日上三竿,便又跑去了含香苑研究解药。

    今日试的,便是那单子上的最后一味药。

    “我没有这个意思。”鎏月眨眨眼,耳边那痒痒的感觉让人难受。

    她动了动,想要挣脱后背这个滚烫的炉子,换来的却是愈发收紧的力道和那更加肆无忌惮的撩拨。

    祭司端起小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道:“中原的茶也不怎么样。”

    鎏月轻轻一笑,并未多言,只是目光停留在祭司腕间的白色绷带上,微微凝眸:“祭司大人怎么受伤了?”

    下一刻,二人的唇便贴得严丝合缝。

    鎏月睫毛轻轻颤抖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男人掌控欲太强了,强得令她有些害怕。

    鎏月收回目光笑笑:“大人所指,还是回苗疆的事儿吧?”

    萧屿澈倒也没否认:“本王,确实有此顾虑。”

    “王爷可真会开玩笑!”祭司笑了笑,只说自己近几日便要离开了,便转身告辞。

    是什么?

    那道视线实在太过灼热,鎏月轻咬着下唇,恨不得立马挖个洞钻进去:“不要看。”

    男人没有出声,只微微倾身凑近,见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停住了动作,嗓音低哑:“别动。”

    祭司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银蛇:“嗯,放心。”

    “今夜亥时,本司在城门下等你。”

    随后,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用蛊,你打算如何杀他?”

    似是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鎏月眼睫轻颤,缩了缩身子:“大人就不能歇几日。”

    男人动了动,伸手环过她的腰,指腹上下游离着,扯开了她的衣襟:“本王身体好。”

    这人怎么……

    可恶!

    正纠结着,下人便跑来通传,说是祭司又来了。

    这如今萧屿澈不在王府,那便只有她能过去招待一番了。

    萧屿澈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怅然:“既如此,便只能本王自己来了。”

    “也不要!”鎏月瞪了他一眼,忙从他身上下来,红着脸气鼓鼓道,“大人若再这样,我们便分房睡。”

    思及此处,鎏月眸色暗了暗,愈发的笃定。

    难怪她这段时日试过了那么多药材都无疾而终,原来这最后一味根本不是药,而是入过药的新鲜血液。

    “若一夜之间,摄政王府死了这么多人,祭司大人认为,中原会不会起戒心?”鎏月看了她一眼,“他们又不蠢,若打草惊蛇,恐对祭司的计划有影响。”

    一次过后,萧屿澈意犹未尽地盯着她,道:“夫人自己来试试。”

    “不要,我累。”鎏月欲哭无泪,她现在什么力气也没了,压根不想动弹。

    鎏月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很快,她便让下人去将祭司给请到了前厅,随后自己过去,屏退了下人。

    男人唇角勾起,循循善诱道:“若夫人自己来,一次即可,若是本王来,那夫人便不知多久才能歇下了。”

    鎏月一愣,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萧屿澈唇角微勾,松了手,直接将她翻了个身。

    鎏月还未反应过来,再回过神时,便已衣袋松开,春光乍现,跨坐在了他的腰身上。

    “不过,若我想走,萧屿澈定当不会同意的。”鎏月轻声说着,又顿了一下,“今夜,我杀了他,还望祭司能迷晕王府的守卫,但不可要他们性命。”

    闻言,祭司眼眸微眯,道:“你还不想伤人?”

    只是还未走出王府,缇莎便跑过来拦住了她,恭恭敬敬地跪下:“祭司大人万安。”

    “缇莎?”祭司挑挑眉,笑道,“这段时日你做得不错,将灵璇照顾得很好。”

    “多谢大人。”

    “夫人今日要不自己试试?”男人那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顺着那纤细的脖颈徐徐往下,而后又伸手过去。

    她被盯得颇为不自在,朱唇紧抿,脸色发红,忙撇开脸,躲开了他的手,拉了下自己的衣襟:“不要。”

    她眉心蹙起,目光又缓缓落在了祭司那只绑了绷带的手腕上。

    难不成,是血?

    后来鎏月实在累得不行了,萧屿澈便还是将她放倒,倾身上来。

    好在他并未食言,之后便带着她清洗了一番,由着她睡了过去。

    只可惜,也失败了。

    见鎏月一直不吭声,祭司蹙了下眉,道:“如何,考虑好了?”

    鎏月回过神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还望祭司大人莫要忘了,中原,咱们平分。”

    这会儿灯都还未熄呢,他便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鎏月眼睫微颤,道:“自是用最简单的法子,只是祭司大人,若我失手了,你会来救我吗?”

    “自然。”

    祭司没再多言。

    祭司的血。

    祭司一笑,神色间满是从容:“本司从不食言。”

    第53章 软玉温香08

    她不贪心的。

    不多时,缇莎便脚步轻松地走了过来,看了黄桃一眼,找了个由头将人支开,便笑道:“夫人猜得没错,那血,当真便是最后一味药。”

    “当真?”鎏月微微睁大了眼站起身,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我总算是能自己做出解药了,快带我去瞧瞧!”

    毕竟这几日缇莎一直躲着他,冷言冷语的,令他觉着格外难熬,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姑娘家不高兴。

    而在白日,缇莎说,与他无关,神情也甚是疏离。

    这会儿主动过来找他,倒让他颇为意外。

    “嫂嫂。”萧子旭跑到鎏月身边,在她身边丝毫不见外地坐下,“嫂嫂没事儿吧,怎么在这儿坐着?”

    鎏月挑挑眉,直接反问:“我现在看着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恐怕什么?”萧清慈问着,视线在鎏月脖颈的指痕上顿了一下,道,“澈儿这个人,不坏的,只是从小的环境才导致他行事偏激了些,你那日伤他,他也是气昏了头,这才对你粗鲁了些,你也能够理解的吧?”

    鎏月这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蛊术是无稽之谈,可蛊虫是有的呀,各种毒虫蛇蝎,你就不怕?”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怕的。”萧子旭悻悻一笑,也就没再提起想要去苗疆的事儿。

    鎏月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只应和着:“阿姊放心,我明白的。”

    “嗯。”萧清慈满意地点点头。

    “嗯,找你。”缇莎点点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盒,“我近日新学了一种点心,想给你尝尝,你若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我怎会嫌弃?”时舟连忙否认,脸色也这几日从未有过的满足。

    萧清慈似也对鎏月动手的原因不大感兴趣,只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便起身离开了。

    鎏月垂着眼帘,仔仔细细看了下那做工精美的禁步,心里很是喜欢。

    中原的配饰,当真的好看。

    她眼睫轻颤,垂下了眼帘:“我同姐姐分别数年,如今重逢,却也见不了几面,说起来是不是有些好笑?”

    其实鎏月想要的不多,自己活着,姐姐和姐夫也能一直活着,能日日相见,那便挺好的了。

    “若当真确定了,那血够做多少解药?”鎏月思索一番,问道。

    闻言,缇莎思索一番,道:“最多够一年的量。”

    “你去吧。”萧屿澈看了他一眼,而后俯身将鎏月轻轻抱起,抬脚进了屋。

    萧子旭眨眨眼,一不注意就红了耳根。

    见萧子旭如此模样,鎏月眨眨眼,垂下了眸子,笑道:“苗疆可没什么好的,到时随便一个小姑娘便能给你下蛊,你可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闻言,萧子旭愣了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奇怪道:“可嫂嫂,你之前不是说,蛊术都是无稽之谈吗?”

    之后萧子旭似是又在说什么,不过鎏月并未仔细听,耷拉着眼皮,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萧屿澈很生气地将她捉回来,捆在了屋子里,不让她离开,还在她的脚踝上安了一个锁链。

    二人走到了院内的石桌前坐下。

    缇莎打开食盒,端出了一盘做工精美的点心,道:“我辛苦做的,你可都得吃完。”

    待缇莎走后,鎏月一个人倚在门边坐了一会儿。

    如今看来,一个小瓷瓶的血只够一年的解药,可这远远不够。

    她自然是怕极了,拿出短刀一下就真将人给扎死了。

    可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失重感,周遭的一切都黑了下来。

    似是,坠入了深渊。

    闻言,时舟笑了笑,连连点头:“你做的,我一定吃完。”

    其实此次萧清慈并未责怪,反而是将那母亲传下来的禁步相赠,倒让鎏月很是受宠若惊。

    只是她终究不打算与萧屿澈恩爱白首,怕是会辜负了萧清慈的一番好意。

    思及此处,鎏月心里的愧疚更甚,却并未表露出来,笑着收下了禁步。

    说到这事儿,萧子旭便来了兴致:“那是,我儿时听闻有个哥哥,可开心了,常常去找我哥,想让我哥陪我玩,虽然我哥总是冷冰冰的不搭理我,可我还是喜欢我哥。”

    “只是,我娘不想让我跟哥哥多接触。”萧子旭面色有些难看,“我娘在爹和哥面前,待哥很好,从不会克扣什么食物,可在我面前,她从来不避着,说给哥吃饭就是糟践粮食,说了很多难听话。”

    听到这儿,鎏月点点头,她早便知晓杜莞华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嫂嫂,你当真拿刀扎我哥了?”

    鎏月有些尴尬地笑笑,点点头。

    她并未犹豫,径直便往主院去,在院门前便见到了时舟。

    时舟见到她,眸色明显一亮,上前两步:“缇莎,你是来找夫人的吗?”

    萧清慈笑了笑,瞧着并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拉着她到小桌边坐下:“不过几日没见,便与阿姊这般生分了?”

    见状,鎏月讪讪一笑,道:“没有。”

    听完萧子旭的讲述,鎏月不知怎的有些怅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现在挺好的,无论如何,你们每日都能见面。”

    “我也想我姐姐了。”

    为何要送她东西?当真问清楚了?

    纠结了一番,鎏月惭愧道:“阿姊,我恐怕……”

    二人快步出了屋子,只是她们还未走出院子,便被门前的黑甲卫给拦住了:“殿下有令,王妃不可离开主院。”

    缇莎蹙了蹙眉,正欲同他们理论,便被鎏月给拉回了屋:“罢了,慢慢来。”

    萧子旭继续说道:“有一年寒冬,我去哥的院子里找他,发现他屋子里很冷很冷,也没有棉被,同我那儿完全不一样。”

    “我去问,娘就说可能是下人误了事儿,私吞了去,罚了几个下人便就了事儿,也没说要给哥添置好,那之后,我便知道了娘的心思,只能偷偷将屋子里的炭火拿到哥那里去。”

    自个儿方才说了那么多,萧屿澈他听到了多少?

    他不敢多想,十分贴心地替二人关上了屋门,这才小跑着离开了。

    “我才从澈儿那过来,已经问清楚了。”说着,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块禁步,放到了桌面上,“这禁步是用琉璃和玛瑙做的,是我与澈儿的母亲留下的,如今你与澈儿成婚,便交给你了。”

    鎏月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萧清慈又道:“希望你日后能与澈儿好好的,恩爱白首。”

    今日气候宜人,鎏月还是睡到了傍晚才起,整个人都蔫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没有精神。

    刚起身梳洗一番用过膳,萧清慈便找了过来。

    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了缇莎一眼,道:“先将这一年的做出来的,我再想想法子,去弄点血来,咱们多做些,日后便能不被这蚀心蛊折磨了。”

    “好,奴婢这就去。”

    一时间,鎏月脑瓜子清醒了大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站在原地捏着衣角,显得十分拘束。

    “阿姊。”

    往后几十年呢,若是一下子取几十瓶,祭司身上的血怕是还未取满便被抽干了。

    那么,如今便不能让祭司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萧子旭嘿嘿一笑,抿了抿唇,问,“那嫂嫂,可知晓隼穆去哪儿了?”

    “隼穆?”鎏月一愣,脸色变了变,“你找他做什么?”

    将人吵醒也不太好,可将人抱进屋也不太好,说不准他哥会削了他的。

    正踌躇着,萧屿澈便从屋后走了过来,在二人身前站定。

    —

    久久未得到回应,萧子旭这才转头看过去,见人睡着了,颇为无措。

    这,总不能在此处睡吧?

    只有她活着,才能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的血。

    “二公子。”恍惚间,一道声音拉回了鎏月的思绪。

    她转头看去,便见萧子旭同院门前的黑甲卫交谈了几句,便被放了进来。

    月色悬挂于夜空,给整个帝京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

    在王府的另一侧,缇莎总算是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嫂嫂,你可真厉害,我都不敢对我哥动粗。”萧子旭说着,叹了一口气。

    见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你同你哥情况特殊,但瞧着关系竟也不差?”

    瞧见了来人,萧子旭很是诧异,看了看院门,又看了看他,竟不知他是从哪儿过来的。

    “哥,你……”

    萧子旭叹了一口气,愁得皱起了脸:“我想去苗疆瞧瞧,他始终不带我去,我就想着只要我不放弃,他总能松口的,可我昨日去寻他,却发现他院里没人,问了我哥,说他已经走了。”

    “所以嫂嫂,你可知晓隼穆去了何处?若是他回苗疆,为何就不愿带上我。”

    “只是我哥并不领情,说不需要我的怜悯,自那之后,我同哥的关系便僵硬了起来,他冷着脸,我也愈发的怕他,直到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才稍稍好了些许。”

    这场梦持续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被黑暗笼罩。

    屋内,萧屿澈将那熟睡的人儿轻轻放到榻上,用褥子盖好了,这才坐在一旁看着她,替她理了理脸颊那不听话的发丝。

    “明日,本王便让你姐姐来看你。”他垂着眼,脸色是罕见的柔和,指腹轻轻在少女的脸上摩挲着。

    缇莎看向他,轻轻一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时舟略有诧异。

    第54章 软玉温香09

    闻言,鎏月眼眸微眯,更觉得奇怪。

    那他二人今日这是在做什么?

    一时间,鎏月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眉心紧锁,问道:“黄桃,近日殿下同隼穆可有什么交集?”

    黄桃奇怪地歪歪脑袋,思索一番:“应当是没有吧,殿下同隼穆能有何交集?”

    思绪间,缇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垂眼瞧着那瓷瓶中毫无生机的蛊,眸色暗了暗,轻声道:“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得早起梳妆,还有许多繁琐的流程要走。”

    手被那温热的大掌捏住,鎏月不知怎的,心似是漏了一拍,待再回过神时,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了男人的身侧。

    而后的流程极为繁琐,待全部走完,萧屿澈便带着她回了婚房。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紧接着一只骨骼清晰有力的手伸了进来,掌心朝上,静静地等着。

    瞧着那腕间露出的婚服袖袍,鎏月眼睫微颤,垂着眼起身,一手举好了团扇,遮住面门,一手伸过去轻轻放在了那宽厚的掌心。

    黄桃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走过来扶住了她:“夫人不必如此拘束,您已是摄政王妃了,奴婢自然是要改口的。”

    “嗯,我会努力习惯的。”鎏月扯着嘴角笑了笑。

    男人似是沐过浴,身上带着些许好闻的香气。

    鎏月眼睫微颤,伸手接过了酒盅,仰头看他,嗓音娇柔动听:“就这样喝吗?”

    “蛊死了,我如何能睡得着?”鎏月喃喃着,一时也无措,好一阵才道,“拿去烧了吧。”

    “是。”缇莎点点头,接过瓷瓶走出了屋子。

    “为何会这样?”鎏月眉心紧锁,久久没有动作。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还是说其实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夫人?

    鎏月微微一愣,一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也未适应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鎏月都坐得昏昏欲睡了,屋门终于吱嘎响了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萧屿澈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瞧着那压根遮盖不住身形曲线的薄纱,眸色不由暗了几分。

    萧屿澈眯了眯眼,静静地看着她这不着寸/缕的模样,似是在欣赏,又似是在探究。

    只片刻,他微微俯身,伸手将那颇为碍眼的手捏住,往上高举过头顶。

    恍惚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鎏月愣了愣,连忙将方才随手放在一旁遮面的团扇拿起,举在了身前。

    还未等她细想,远处的萧屿澈便动了动,抬手用那把剑指向了隼穆。

    鎏月睫毛轻颤,神情略显慌乱,柔荑轻轻抵在身前,在那攻势下逐渐失去了力气,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恍惚间,她听见撕拉一声,随即身子一凉,那薄纱下诱人的身子直接被展露了出来。

    良久,他动了动,随手丢掉了酒盅,抬手扯了下自己规整的衣襟,顺势而上捏住了那小巧的下颌,在少女略显惊慌的目光下低头覆上了那娇/嫩诱人的唇。

    马车晃晃悠悠的,鎏月也不知去了何处,似是绕着帝京城内走了一圈,周遭百姓都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嘈杂着传入了她的耳中。

    “大人,不要这样。”鎏月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埋头在自己身前的人,带着些许哭腔轻声制止着。

    可这似乎起了反效果。

    片刻,萧屿澈似是倦了,又换了另一边,手上也并未闲着,四处游离着,最终覆上了腿/间,将两/腿轻轻打开。

    因着他在此处,闹洞房的人也不敢太过嚣张,都只意思意思便作罢,外边的宾客还未离开,算算时辰,他现下还得去前院招待宾客。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鎏月环顾了一下四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没人,她倒是自在了许多,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而后坐到了桌边,捏起盘中的点心小口地吃着。

    待差不多填饱了肚子,黄桃也正好推门走了进来,道:“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该去沐浴了。”

    男人并未动,狭长的眼盯着她,透过薄纱瞧着那玲珑有致的身形,那处丰/盈将薄纱微微拱起,立起一个小尖,他呼吸似乎沉重了几分,眼眸微眯,眸中似是有洪水翻涌着,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一次,他没再克制。

    这段时日,她该做的也都做了,蚀心蛊是失败了,解药还正在试,如今还尚有几味药未曾尝试过,若可以,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横竖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便看天意吧。

    见状,萧屿澈眸色暗了暗,无声地勾勾嘴角,这才转身推门离开。

    这一夜,鎏月睡得并不安稳,一早天还没亮便被嬷嬷们拉起来梳妆打扮,换上婚服。

    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头很晕,任由着旁人折腾。

    而后,她在旁人的督促下上了马车,缇莎和黄桃并未跟着上来,只是偷偷塞进来一些小食,让她先垫着肚子。

    鎏月沉默着坐在榻边,举着团扇,余光瞥见榻上的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想起了它们在中原的寓意,没敢动弹。

    萧屿澈自个儿倒了杯茶喝,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举着不累?”

    待回屋在榻边坐下,她二人便先行离开了,屋内便只剩下了鎏月一人。

    她依然垂着脑袋,紧盯着身上这薄纱,脸红得烫人。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局促,萧屿澈走到她面前,垂眼瞧着她那纤长的睫毛,喉结动了动,轻声道:“本王还要去招待宾客,桌上备了糕点,你若饿了便自己吃点垫着。”

    “嗯。”鎏月低着头应了一声,不安地捏着身上的衣裳。

    鎏月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累晕过去的,只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去沐浴,又擦干了抱回榻上。

    那处本火烧般的疼,却又忽的带上了冰冰凉凉的感觉,格外舒服。

    她垂眸盯着自己身上的婚服,只觉得头上的首饰很重很重,外边的奏乐声响起,她似是才意识到,自己当真是要嫁人了。

    嫁给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那,殿下现下在何处?”鎏月接着问道。

    黄桃想了想,轻声道:“或许在忙吧,奴婢也不知。”

    桂嬷嬷走上前,同黄桃一起替鎏月褪去了婚服,而后上下打量一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鎏月坐进了浴桶,水面漂浮着鲜嫩多汁的玫瑰花瓣,没到了她的肩头,带着些许淡淡的香气。

    闻言,鎏月眨眨眼,默默将团扇给放下。

    见此,黄桃并未吭声,只是褪去了她头上繁重的首饰,便带着她到了备好的屋子。

    屋内雾气缭绕的,暖乎乎的,又令人瞧不太清稍远些的物件。

    他二人面对面站着,周遭并无旁人,似是在说些什么。

    随着那忽如其来的痛感,鎏月两眼一黑,疼得差点昏死过去,清透的泪珠从眼尾划下,许久才稍稍缓了过来。

    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令枝头的花苞都瞧着水光滟滟的。

    “待会儿沐浴完,夫人当回房候着,殿下晚些时候会过去,男人嘛,第一次难免莽撞了些,夫人当适当引导着,也令自己好受些。”桂嬷嬷轻声嘱咐着。

    那未施粉黛的肌肤依然细嫩白皙,似是被呛到了,少女眼尾有些发红,眸中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屋内昏黄的烛光照映着,给此时此景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这几日桂嬷嬷同她讲了不少房中事,她总是迷迷糊糊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无法理解。

    而桂嬷嬷也只是笑笑,直道她届时会懂的。

    这一夜,萧屿澈精力极好,带着她换了各种动作,盯着那上下跳动乱晃的兔子,和她那意乱的面容,心底是深深的餍足。

    鎏月轻咬着下唇,红着脸点点头。

    引导?她自己都什么也不懂,如何引导?

    他喉结动了动,不动声色地转身关上了门,抬脚走到桌边伸手拿起两个金色的酒盅,走到了她的身前:“合卺酒,喝了。”

    她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傍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鎏月累得快要喘不过气,嗓子也有些干涩。

    她无力地抬起眼皮,瞧着榻上还不停摇晃着的轻纱红帐,一时间也不知是它们在晃,还是自己在晃。

    待沐浴完,黄桃并未准备小衣,而是直接给鎏月穿上了一件极薄的红色薄纱开衫,几乎遮不住什么。

    鎏月朱唇紧抿,迟疑道:“我就穿这个吗?”

    往日萧屿澈身上异样的反应还记忆犹新,让她莫名的有些恐惧。

    会疼的吧?

    鎏月眨了眨眼,盯着这陌生的屋子,这才想起来昨夜的情形,白皙的脸颊又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转头瞧了瞧,见身边没人,松了一口气,如今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呢。

    她回过神,微微睁大了眼,瞧见的便是萧屿澈那猜不出情绪的目光。

    那道灼热的视线太过明显,令鎏月脸上一红,连忙用手圈住,却也只能勉强遮挡几分:“别看。”

    男人指尖换着花样挑/弄着,神情漫不经心,似是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令鎏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也,太透了。

    很快,萧屿澈动了动,微微俯身下去,鎏月来不及阻止,便因着身子的反应被迫仰头,娇/呼一声,口齿间溢出了些许气声。

    桂嬷嬷意味深长地笑着:“夫人快回屋吧,待会儿殿下回来了,可莫要紧张。”

    莫要紧张?这今日按照中原的规矩,可是要洞房的,而她还只穿成了这副模样,叫她如何能够不紧张?

    待走到后院,鎏月却远远的瞧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是恋慕她的隼穆,另一个则是昨夜才与她行了床笫之事的萧屿澈。

    萧屿澈垂眸盯着她,嗯了一声,仰头率先饮酒下肚。

    见此,鎏月也没再多犹豫,饮下后便将酒盅递给了他,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鎏月松了口气,唤了一声,黄桃便推门走了进来:“夫人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鎏月问道。

    顿时,那处又满是凉意,鎏月此时脸颊红透了,就连肩头和锁骨都带着淡淡的粉,往下的白嫩和淡粉色冲击着男人的视觉。

    他顿了顿,松了手,两手握了上去。

    思及此处,鎏月动了动,正欲起身,却又浑身酸软地躺了回去。

    昨夜他折腾了几次,是五次还是六次?

    不过,按照中原的规矩,翌日一早便当去给公婆敬茶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鎏月浑身一软,空着的手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只能紧咬着牙关,任由着他玩/弄般的将自己揉成各种形状。

    恍惚间,那峰尖忽然的刺/激令她身子一颤。

    闻言,黄桃笑了笑:“现在都申时了,夫人应当是饿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申时?”鎏月微微一愣,“那我岂不是错过了敬茶的时辰?”

    他竟,竟在亲那处。

    鎏月眼睫微颤,脸不知怎的开始发烫。

    昨夜累着了……他怎能这么说?

    她生无可恋地瘫了一阵,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上的酸痛坐起了身,低头看了一眼。

    好在,衣裳是穿了的。

    黄桃走到她身边:“夫人不用着急,今日的敬茶殿下给免了,说夫人昨夜累着了,要让夫人多睡会儿。”

    “什,么?”

    鎏月眨眨眼,视线转了下,微微一愣。

    萧屿澈的手中,为何还提着一把剑?

    说着,她连忙便急着要下榻,却因着身子的不适停下了动作。

    鎏月点点头,任由着黄桃伺候她梳妆打扮,待结束后,用过膳便打算出去走走。

    昨夜实在是累,虽身子酸软,她也想活动一番,总能舒服些。

    第55章 软玉温香10

    男人起身紧盯着她,在黑暗中细细欣赏了好些时候。

    萧屿澈紧盯着她,眸色幽暗,掌心是那片柔软,指尖不停挑动着。

    他低哑着道:“叫夫君。”

    闻言,鎏月眨眨眼:“那大人就在此处歇息,我搬走便是。”

    “搬走?”他语气沉了沉,“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想去哪儿?”

    见差不多了,萧屿澈才起身过来,伸手将她身前的衣裳扯开:“热就别穿。”

    身子一下子露出在这昏暗的烛光下,她却不觉得凉,倒是意外的满足,她太热了,不穿便能舒服得多。

    缇莎看了他一眼,挣脱开来:“不用你管。”

    “缇莎!”见人要走,时舟忙叫住她。

    鎏月又偏了偏头,委屈道:“夫君,我能不喝吗?”

    若是喝了这迷情水,她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若是太过孟浪……

    她不敢想。

    她纠结片刻,还是服软道:“抱歉,是我错了。”

    男人沉默了一阵,似是有些消了气,语气低沉道:“错哪儿了?”

    末了,男人俯身过来,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肩头,令她身子一颤。

    似乎喝了那迷情水后,她的身子便敏/感了许多。

    “没怎么,我还有事。”说着,缇莎转身想走,可时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脸色不太好。”

    杜莞华叹了口气,道:“澈儿为何还来寻这个女人?她才伤了你,你不让我们过来收拾她也就罢了,竟还来过夜……”

    紧接着,萧止也不悦道:“要规矩没规矩,要家世没家世,今日敢动手行刺你,明日便不知敢做出什么事来!这样险恶的人,早该打入天牢用十八般酷刑狠狠招待一番才好!澈儿,怜香惜玉可不是这么用的。”

    闻言,鎏月一愣,立马便明白了萧屿澈的意思,诧异地望着他。

    不久前那略带警告的话语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无论何时,何地,何处,本王不挑,哪怕是现在,书案前,也好。”

    做完这一切,萧屿澈便没再有所动作,只是点燃了一旁的烛灯,便自顾自的坐在书案前看着她。

    本漆黑的屋内忽的将敞亮了起来,鎏月此时坐在书案上,双颊微红,肩头和锁骨下那淡淡的粉都异常的诱人。

    鎏月眼睫轻颤,也不知怎的,惧意漫上心头,移开视线,强作无事道:“这么晚了,大人当早些回去歇息。”

    萧屿澈冷笑一声:“这是本王的屋子。”

    一股甜腥味蔓延开来,这次鎏月没再躲避,努力忽略着唇角的刺痛,用尽毕生所学尽力回应着。

    这如今,是让他消气最好的机会了。

    虽然这在他看来,依然显得笨拙。

    闻言,鎏月顿了顿,欲哭无泪:“夫君,我好难受。”

    不久,屋内便传来了那响动,旖旎不止,许久,直至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这才恢复了寂静。

    “不该对大人……对夫君那样。”鎏月轻声说着,害怕地抬眼看他,“夫君,莫要生气。”

    他眯了眯眼,沉默一阵才出声:“那夫人便说说,是何缘由。”

    她眨眨眼,嗓音绵软:“那,为何要喝这个?”

    “之前几次,本王瞧你都有些难受,若是喝了这个,会好很多。”说着,他又将瓷瓶凑近了几分。

    话音落下,鎏月咬了咬牙,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手,谁知却被一股更大的力拉到了书案边,跌了上去,扫落了笔砚奏疏,而后被圈在了那狭窄的位置,无法动弹。

    她心下一慌,道:“我可以搬回含香苑,大人身上有伤,还是好生养伤吧。”

    只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觉着极为羞/愤。

    “这是何物?”鎏月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问。

    “迷情水。”萧屿澈说着,又补充道,“端王拿来的,本王找太医查过,不伤身。”

    鎏月羞于多想,也没心思多想。

    那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在各处。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这伤,不就是拜你所赐?”

    这笑莫名有些渗人,鎏月身子轻颤着,缩了缩,唯恐下一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便能一下将她给掐死。

    门被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黑暗中,鎏月微微颔首,瞧着男人一步步靠近,并未有所动作。

    萧止脸色也不太好看,看向杜莞华:“不就是几件首饰,你分给青禾一些有又何妨?”

    闻言,杜莞华脸色一变,哭道:“老爷,青禾她终究是妾,怎能分妾身的东西?若是传出去,那不是平白让人笑话,说老爷宠妾灭妻?”

    二人折腾着,也没再有心思找鎏月的麻烦,渐渐走远。

    她被迫将东西咽了下去,似是被呛到了,红着眼咳了几声。

    男人语气带着些许浅浅的餍足:“这是惩罚。”

    闻言,缇莎一愣,忙想跪下来请罪,便听他又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缇莎轻咬了下唇,转头看了看鎏月,便低头自己离开了。

    一时间,周遭一片寂静。

    鎏月也能明白,他定是察觉到了那些昏迷的守卫,这才怀疑了她。

    可虽不是当真想走,她也确实出去了一趟,没法否认。

    “她是本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本王不休她,她便永远都是摄政王妃。”说着,萧屿澈脸色沉了几分,看向萧止,“父亲先将自己的风流债管好吧,林小娘近日可是闹腾得不行。”

    话音刚落,萧屿澈便没再耽搁,阔步离开了。

    这次,他当真是要在书案前……

    鎏月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便直起身子轻轻解着自己的衣带。

    黑暗中,啪嗒一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萧屿澈动作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迟疑着。

    她轻咬着下唇,拿衣裳将自己身前遮挡了起来,低着头,感受着身子的异样不知所措。

    渐渐的,她觉得有些热,可又不能将身上的衣裳拿开,只咬牙硬撑着,额间都渗出了细细的薄汗,面色也愈发的红润。

    她微微偏头,身上的热量太过明显,她避之不开:“我,我是担心夫君的伤,而且我对夫君那样,夫君应当是气我的。”

    “本王自然气你。”萧屿澈脸色略微松动,对着那微张着的唇瓣咬了上去,而后侵入。

    只是那触感实在是太过清晰,尤其是本就令人心颤的位置,让她有些受不了。

    “大人……”鎏月红着脸,嗓音尤为勾人,“我难受。”

    只是在这漆黑的环境下,那灼热的视线更为明显,鎏月难免地红了脸,不自在地想要遮挡。

    萧屿澈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又俯身将她压了回去:“夫人不说也无妨,只是,本王该如何罚你?”

    刚出院门,他便见杜莞华和萧止寻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停下脚步,将人拦在了院外。

    “何事?”

    见她一直不坑声,萧屿澈脸色越来越沉,眼眸微眯,借着那淡淡的月光,视线落在了她脖颈间的指痕上。

    他似是心软,动了动,伸手轻轻捏住了鎏月的下颌,而后正欲俯身,便被她偏头躲开了。

    鎏月累得浑身如散架了一般。

    今夜许是服了药的缘故,体验极好,缓过来后也极累。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此事的乐趣。

    鎏月缓过来,心里是又气又恼。

    谁家好人这样惩罚人的。

    这边,时舟见缇莎出来,忙跑了过去,笑道:“缇莎,今日得了空,咱们上街去可好?”

    缇莎一愣,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便被时舟拦住:“缇莎,你怎么了?”

    听见声音,缇莎脚步一顿,站在原处并未回头。

    良久,时舟才问:“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大掌在周身游离着,弄得鎏月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腰肢。

    她微眯着眼,恍惚间便觉身上一凉,衣带已然松开,本就单薄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被尽数剥落,只挂在她那皓白的手臂上。

    见状,男人脸色紧绷,方才的那一丝心软刹那间便成了一腔怒火,伸手禁锢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仰头

    “躲什么?”

    只是,这男人实在是太过强势了,她怕是吃不住。

    若是解药研制成功了,便还是离他远远的吧。

    男人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褪去自己的衣物,而后俯身,宽肩劲腰一下将人圈在了怀里。

    鎏月嘴唇微张,主动亲上了那嶙峋的喉结。

    听见此言,鎏月眼睫轻颤,思绪来回翻涌着,问道:“夫君想如何,我都没有怨言。”

    “当真?”黑暗中,男人唇角勾起,心情好了大半,“本王还未在书案上试过。”

    果不其然,只过了片刻,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萧屿澈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的情形,眸色微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伺候夫人歇息?”

    鎏月一愣,摇摇头,不再吭声。

    见此情形,萧屿澈许是气的,低头在她耳尖轻咬了下:“哪怕不说缘由,那夫人告诉本王,方才为何要躲?”

    只是男人并未迟疑,语气强硬道:“不能,必须喝。”

    话音落下,他另一只手便捏起了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将那迷情水给灌了进去。

    借着月色,她看着他手中的一个瓷瓶,不明所以。

    半晌,他动了动,打开瓷盖,将那瓷瓶递到了鎏月唇边:“喝了。”

    待萧屿澈将鎏月抱回了榻上,她便抱着柔软的被褥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眯了一会儿,便吩咐人备水沐浴,而后给她简单清洗了一下,这才推门离开。

    片刻,他停下脚步,在她身前站定:“不是想走吗?为何不走?”

    鎏月愣了一下,还未出声,他便又道:“还是说,你走了,又回来了。”

    第56章 软玉温香11

    鎏月蹙起眉心,在她从小的研习中,雌雄双蛊并没有这种功效,唯一只能掌握对方的生死罢了。

    不过……若这是真的,那若是给对方下了情蛊,再利用蚀心蛊的解蛊之法,便就不用担心对方会背叛从而导致双双殒命这种事情的发生。

    思及此处,鎏月点点头,自顾自的坐下抿了口茶。

    不过方才从萧屿澈那儿回来,她倒挺惊讶的,鎏云竟有孕了,并且胎像不稳,若是这样,那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奔波了。

    “是。”缇莎福身应了,便一把抓住了那条青蛇走出了屋。

    鎏月抬手按了按眉心,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抬脚招呼了黄桃,离开了含香苑。

    “姑娘早膳都未用,这是要去何处?”黄桃跟在她身边,面上略带着担忧。

    鎏月笑了笑:“我去藏书楼坐坐,叫厨房随意拿些小食送过来便好。”

    “这样啊。”隼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隼穆,你往日可有研究过解药?”鎏月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见此情形,鎏月站起身同隼穆对视了一眼,道:“好,这就来。”

    话音落下,时舟便到了门外等候,鎏月让隼穆先行回去,随后将缇莎叫了过来。

    坐了一阵便走了?真是奇怪,若是寻她有事,为何不多等片刻?

    “无妨,有劳石大夫将那十二味药材先列出来。”鎏月微微颔首,将木盒收了起来,并未有怪罪的意思。

    见状,石大夫松了一口气,拿了纸笔出来开始书写。

    今夜无事,鎏月便也早早上榻,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鎏月刚用过早膳,隼穆便到了门外。

    “既来了就快进来,缇莎,快倒杯茶。”

    “是。”

    “草民尽力一试。”听见这个诉求,石大夫不知怎的,觉得压力极大,他打开药箱,拿出了一枚镊子,轻轻将那药丸给夹了起来,凑近了仔细查看。

    他的神色愈发凝重,良久才将药丸放了回去,起身拱手道:“姑娘,这枚药丸当中应当是有十三味药,其中十二味,草民能知晓个八九不离十,可最后一味属实没闻到过,所以……”

    闻言,石大夫愣了一下,迟疑一阵,还是点点头。

    “那便多谢了,缇莎,送送石大夫。”

    缇莎微微一愣,奇怪道:“姑娘为何这么问?奴婢哪有机会接触什么男子,又怎会有什么心仪之人。”

    “那,有没有那种,稍微有意的?”鎏月挑挑眉,问道。

    闻言,缇莎沉默一阵:“姑娘,您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方才查到,这雌雄双蛊种下后,可以让对方对施蛊者情根深种,但不知真假。”鎏月顿了一下,笑道,“我正好炼了一对出来,你找人试试。”

    那她该当如何?她,需得寻个退路。

    见状,石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另一侧坐下:“姑娘哪里不舒服?草民可先为姑娘诊脉。”

    鎏月轻轻摇摇头,随后从袖中,将那小木盒给拿了出来,打开轻轻放到了桌上:“不知石大夫能否瞧出,这枚药丸里用了哪些药物?”

    忽的,鎏月似是想起了什么,蹙起眉心,抬手揉了揉脑袋,轻声道:“黄桃,我有些不舒服,去叫个郎中过来吧。”

    “啊,好,那奴婢去唤缇莎来守着姑娘。”黄桃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很快,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将纸张递到了鎏月面前的桌上:“正是这些药材。”

    “晚些时候,石大夫可否替我将这些药材带过来?”鎏月眼睫微颤,问道,“该有的酬劳,定是不会少了石大夫的。”

    不一会儿,缇莎从屋外走了进来,焦急地跑到鎏月身边:“姑娘,您哪儿不舒服?”

    鎏月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妨,我只是寻郎中有些问题要问,你待会儿记得将黄桃支走。”

    缇莎面上闪过一抹纠结:“可姑娘,咱们从前在苗疆时不就试过了吗?始终不知最后一味药材是何物。”

    “确实不知。”鎏月面上满是愁容,“可得想法子,虽不知究竟是何药材,可我们知晓别的,只要挨着尝试,总能找到端倪的。”

    情蛊也是雌雄双蛊,为对方种下后,能令其对施蛊者情根深种……

    怎,怎会是这样?

    隼穆眯了眯眼,忧心忡忡地瞧着那盘药材,好一阵才道:“也好,咱们正好还有一枚解药可以做参考,只要熬出来的味道同这枚解药一样,那咱们就算是成功了。”

    “解药啊,我仔细瞧过,可总差了一味药材,我不知是什么。”隼穆蹙着眉,无奈说着。

    “好主意!”缇莎点点头,“那奴婢明日便想法子接近他。”

    鎏月笑了笑,抬脚走到窗边,那窗外藏着的瓷瓶拿到了手中,从中取出雄蛊,交给了缇莎:“拿好。”

    “姑娘,石大夫到了。”黄桃福身说道。

    鎏月点点头,还未出言,缇莎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遭了,我方才小厨房还烧着东西呢!黄桃,你去帮我瞧瞧!”

    “你的意思是……”隼穆顿了一下,迟疑道,“我们自己做解药?”

    “没错。”鎏月点点头,指尖随意捏起几粒药材瞧了瞧,“就算我们不知道最后一味药材是什么,但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试。”

    缇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她道:“那姑娘打算如何炼制蚀心蛊?”

    闻言,鎏月眯了眯眼,操控着一条青蛇从窗台缓缓爬了进来:“先将它的尾巴剁下来,风干后磨成粉末。”

    很快,缇莎快步走了回来,轻声问:“姑娘是打算自己做解药?”

    “嗯,以防万一。”鎏月将那张纸收起来,淡淡道。

    “啊,好。”见鎏月无碍,缇莎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禁好奇,她找郎中能问何事?

    二人没等多久,黄桃便带着郎中匆匆进了屋。

    “我正有此意。”鎏月浅浅一笑,将那几粒药材放了回去,随后又抬眸看向隼穆,“同时也不能放弃研制蚀心蛊,我昨日已叫缇莎拿蛇尾去风干,待完全风干磨成粉末,估计还要几天,咱们这几日就想想能够做解药的,还有哪些有可能的药材。”

    “好。”

    缇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当然没问题,只是要找谁来试呢?”

    二人思索了一番,登时,鎏月眼眸微微发亮:“时舟。”

    “时舟是萧屿澈的心腹,若他对你情根深种,那咱们做什么说不定也能方便些。”

    罢了,横竖她已炼制出了新的雌雄双蛊,索性便试上一试。

    不过,要用谁来试呢?

    说着,鎏月摆了摆手,吩咐缇莎将一旁柜子里放好的药材端了出来。

    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若遇到心仪之人,便给他下情蛊和蚀心蛊,那么,便能活下去。

    思及此处,鎏月微微睁大了眸子,随即又苦恼地咬了咬下唇。

    不多时便到了晌午,隼穆留在屋中同鎏月一起用了午膳,之后二人细细讨论,终有了个结果。

    此时,有可能的药材已经被他们一一列在了宣纸上,只待得到这些东西,再拿去一一尝试,说不定便能研制出解药。

    情蛊的效用在圣殿的古籍上并没有这种记载,如今瞧见的也不知真假,她上次虽给萧屿澈下了这蛊,但也瞧不出他有何情根深种的迹象,轻薄算吗……

    “好。”黄桃点点头,看了石大夫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石大夫,请坐吧。”鎏月坐在桌边,瞧着石大夫笑了笑。

    “嗯?”鎏月一愣,“那他人呢?”

    “他坐了一阵便走了。”黄桃如实回答着。

    “是。”缇莎微微福身,便领着背起药箱的石大夫出了屋。

    瞧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鎏月眯了眯眼,指尖在那写满了药材的纸上轻点了几下。

    思及此处,鎏月只觉浑身轻松。

    这时,时舟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头拱手道:“鎏月姑娘,殿下有请。”

    他轻轻颔首,脸色瞧着并不好看:“昨日我来找你,你不在,是在主院留宿了?”

    鎏月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我不过是去问问姐姐的情况。”

    “这是个好机会,待会儿你便想法子给他下蛊。”

    鎏月正欲再问,黄桃就出声道:“不过隼穆公子留了一句话,他说现下身子不适,明日再来寻姑娘一同研究。”

    研究?他所说的应当是蚀心蛊。

    “好,奴婢待会便去吩咐。”黄桃笑着点头,待送鎏月进了藏书楼的门,这才转身往厨房去。

    藏书楼很大,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鎏月将目光放到一个角落,抬脚走去。

    隼穆在缇莎的引领下,在桌边坐下,瞧着她道:“今日没打扰你吧?”

    “并未。”鎏月摇摇头。

    在藏书楼待到晚上,鎏月才带黄桃回了含香苑。

    夜间,鎏月让黄桃先回去了,屋内便只有缇莎守着,她抿了口茶,出声道:“缇莎,你可有心仪之人?”

    见状,鎏月叹了口气:“是啊,这最后一味药我也不知,昨日找了郎中来瞧也没瞧出来。”

    “不过我托他将其他所需的药材送了过来。”

    这同她瞧的一样,这些都是寻常药物,她拿到时便瞧出来了,只是总差了一味药材,她瞧不出来。

    本以为中原的郎中或许能瞧出来什么的,看来也是徒劳。

    这一片的书架上放着的都是些奇闻秘术,其中自也包含了关于苗疆的蛊术一类。

    “情蛊……”她细细翻看着泛黄的书卷。

    “多谢姑娘!”

    第57章 软玉温香12

    可谁知,缇莎此时却似是被碰到痛处了一般,连忙挣脱着躲开,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正当鎏月怔愣之际,她眼尖的便瞧见缇莎胸前的位置,那衣裳由里到外的被一点殷红所浸染。

    “大人,今日不是为长公主择驸马的吗,我怎么瞧着她像是早已心有所属了?”鎏月眨眨眼,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萧屿澈问道。

    萧屿澈神色淡淡地将手中的酒盅搁到了桌上,道:“国师不可娶妻。”

    这样想着,鎏月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吃着桌上刚被摆上来的几盘精美的小点心。

    见此,她心下一颤,连忙跑过去,盯着那片殷红问:“这是什么?”

    缇莎嘴唇颤了颤,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她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做完了心理斗争,下榻时裹了一层被褥,才小心翼翼地跑到衣橱前随意拿了件衣裳,而后又飞快地躲回榻上,放下幔帐偷偷摸摸地穿衣。

    鎏月瘪瘪嘴,没再搭理他,转头又看去,便见国师似是有事,面色淡然的站起身,同贺玉珍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太极殿。

    看起来,今日这宴会,国师只是来走了个过场。

    萧屿澈正书案前坐下,似是生了根,许久都未抬过头。

    而鎏月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要忙的,这会儿得了萧屿澈的应允,活动范围便不止是在主院了。

    思及此处,鎏月脸色变了变,伸手抓住了缇莎的肩膀,语气很是焦急:“究竟怎么了!”

    二人擦肩而过时,那名女子停了下来:“站住。”

    听见声音,鎏月微微一顿,狐疑地瞧了瞧四周,确定那人是在同自己说话之后,奇怪地蹙起眉心:“你叫我?”

    外边儿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但空气确实好了许多,没有殿内那么闷。

    她随意挑了一个方向,便小步缓缓走着,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说着,她径直在鎏月面前跪了下来,无论如何都不愿起身。

    “奴婢问了祭司解掉情蛊的法子,就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将时舟的情蛊给解了。”

    萧屿澈将她的小心思看着眼里,这会儿倒也没非要让她出来,低着头想要看公文,却又因着那边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压根看不进去。

    他抬手按了按眉骨,按耐着思绪。

    萧屿澈挑挑眉:“本王就是要装着伤过去啊。”

    “啊?”

    鎏月眨眨眼,轻咬着下唇。

    鎏月眉梢微挑,诧异地看向那面色平静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先前中原王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柳如霜。

    闻言,鎏月被气得说不出话:“你为何要这样?”

    缇莎险些哭出来,带着哭腔道:“奴婢不想骗他。”

    “本王什么都知道。”

    好吧,他好像确实什么都知道。

    “我问你这是什么?”鎏月语气冷了几分,其中也夹杂着担忧、气恼和焦急。

    缇莎迟疑了片刻,说道:“夫人,奴婢有罪。”

    渐渐的,外边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鎏月实在被这殿内暖哄哄的气氛,和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阿谀奉承的声音扰得有些头疼。

    毕竟若是有摄政王的帮忙,她可能轻松太多了!

    可许是动作太大了,缇莎一不小心便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此情形,鎏月一愣,脸上担忧了起来:“缇莎,你怎么了?”

    “好。”

    鎏月点点头,便带着黄桃离开了太极殿。

    恍惚间,回廊的前方似是有人过来了,待走近些,便能瞧清来人是一个装扮雍容华贵的女子,旁的好些宫女跟着她的身后,瞧着气势汹汹的。

    不过,鎏月并未见过她,也就并未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

    萧屿澈转头瞥了她一眼,眸色暗了暗,轻抿了下唇,面色略带不悦,却又并未说什么,只是自个儿收回了目光,脸色略有些紧绷。

    鎏月眨眨眼,若有所思:“这倒也是。”

    说罢,她微微怔愣,诧异地转头看向萧屿澈:“你怎么知道?”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微微弯腰,低声在贺颂恩耳边说着:“近日平王府没什么动静,那簪子应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前几日,云月坊的姜娘子去过平王府。”

    待上完药,缠好了纱布,鎏月叹了一口气,让人去寻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

    “日后,凡事都要以自己为先。”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嗯?”鎏月眨眨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有这种规定?”

    “圣子圣女不可谈情说爱,不也是你们苗疆的规定?”萧屿澈挑挑眉。

    鎏月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常,便见不远处,贺玉珍似是对那些个主动来寻她说话的世家公子丝毫不感兴趣,面色是毫不掩饰的不耐,只随口应付了几句,便跑到了国师的身侧,脸上漾起笑意,兴冲冲地同他说着什么。

    而国师垂着眼,只微微颔首似是行了一礼,便只是静静地听着,没再有什么反应。

    良久,鎏月总算是从榻上下来,走到了萧屿澈面前:“夫君,我好了。”

    “嗯。”萧屿澈轻轻抬眼,对上那水光滟滟的眼眸,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云月坊的人?”贺颂恩眸色暗了暗,神色晦暗不明,他动了动,将手中的酒盅放到了身前的小桌上,慢悠悠道,“盯紧云月坊。”

    “是。”男子低头应下。

    听见此言,鎏月大为震惊。

    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发妻病危之时,竟会拦着郎中,不让救治?

    她十分纠结地皱起了脸,奇怪道:“那桂嬷嬷为何不告诉殿下?”

    男人靠坐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需要为夫帮忙?”

    “不用了,大……夫君去忙吧。”鎏月讪讪一笑,连忙改口。

    “夫人不怪奴婢吗?”

    她朱唇抿起,拉了一下萧屿澈的袖袍:“大人,我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闻言,萧屿澈并未犹豫,只点点头,嘱咐道:“把黄桃带上。”

    女子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鎏月。

    她还未说话,身侧的一名宫女便尖声道:“大胆,见到太后娘娘,竟不行礼,你是哪个府上的?”

    鎏月沉默了片刻,连忙将她拉了起来:“走,我去给你上药。”

    说着,二人进了屋子,鎏月便带着缇莎坐下,拿剪子剪开了那处染红的布料。

    “王爷都知道了,答应会帮忙。”鎏月笑着,转身同缇莎比划着,“王爷今日已经叫了人,在那边院子专门弄一个可以炼药的地方,还说会配上熔炉。”

    “真的?那可太好了!”缇莎很是兴奋地睁大了眼,对此跃跃欲试的。

    “醒了?”男人微微抬眉,薄唇轻启。

    鎏月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手,坐起了身子:“嗯。”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一会儿,只有几人浅浅缓慢的脚步声。

    鎏月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主院前,桂嬷嬷出言嘱咐了她,莫要将此事告诉萧屿澈。

    她点头应下,这才抬脚进了主院。

    再说了,依照平王贺庭翊的性子,怎会无缘无故将一个丢失了的簪子挂出来?

    思绪间,奏乐声停了下来。

    舞姬们纷纷收了势,福身准备告退。

    见此,萧屿澈唇角勾起,倒也没再逗她,起身自顾自的开始穿衣,而后坐在了书案前,翻看着上边儿新送来的公文。

    鎏月眨眨眼,迟疑片刻问:“夫君不去忙吗?”

    鎏月安安分分地坐进了舆内,而后才偷偷看了萧屿澈一眼,他面色漠然,只静静地闭眼,瞧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等得睡着了?

    鎏月垂眼替她上着药,脸色不算好看:“我不怪你,但恼你,就算你不愿意骗他,可当你知晓解蛊需要用你的心头血之后,为何还要这么做?”

    “你就当真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萧屿澈眯了眯眼,似是有些恼:“早膳自是要同夫人一起用的,夫人还未穿衣,为夫难不成就叫人进来?”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

    说得也是啊。

    听见声音,萧屿澈将手中的奏疏放下,看了她一眼:“坐吧。”

    “嗯。”鎏月微微颔首,乖乖地在一旁坐下。

    她到了含香苑那边,老远便闻见了很浓的药味。

    缇莎正躲在小厨房,盯着火候,见鎏月过来,明显有些惊讶:“夫人,殿下解了您的禁足了?”

    她笑着将汤药放到了一旁:“无妨,日后不必躲在含香苑炼药了。”

    “什么?”缇莎微微一愣,明显没听明白。

    不对劲,鎏月觉得缇莎很奇怪,如此反常,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鎏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手臂一伸,便搭在了一个略有些硬的东西上。

    贺颂恩回过神瞥了一眼,随手指了指站在中间的一名舞姬:“你,今夜便留下。”

    那舞姬愣了愣神,明显不太情愿,但迫于贺颂恩的身份,只能泪眼婆娑地谢恩,眼睁睁的瞧着先前随自己一同过来的姐妹离开。

    “什么?”鎏月脚步一顿,面上满是狐疑,“嬷嬷,这是何意?”

    “其实当年,并非是郎中不愿救治,我可知道,那时的郎中可都到了宅子门前想要进屋,却被老爷给拦住了。”桂嬷嬷眸色暗了暗,神情很是复杂。

    —

    这几日,鎏月都一头钻进了萧屿澈命人新建的炼丹房,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掌家之事的研习也耽搁了下来。

    不过萧屿澈并未说什么,只让她安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刚起身,她便觉得身上一凉,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小衣。

    见此情形,她一慌,连忙拉了拉被子,视线在目之所及流转着,想要找到自己的衣裳。

    “本王就是要让夫人一起,陪本王演一出戏。”

    说着,萧屿澈唇角勾起,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此时的屋内已然布好了膳食,而萧屿澈正坐在桌边,手拿着奏疏,好整以暇地看着。

    鎏月并未让下人跟上,独自走到他身边,福身道:“夫君。”

    贺颂恩脸色紧绷,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摄政王府近来有何动静?”

    “自行刺一事传后,除了那摄政王妃被鞭刑,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传出来。”男子轻声说着,“不过,姜娘子也去了一趟摄政王府。”

    “奴婢知道了,夫人。”缇莎垂着脑袋,轻声应道。

    鎏月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莫不是当真对时舟动了心?”

    鎏月愣了一下,连忙回身坐好:“夫君,时舟为何没跟过来?”

    萧屿澈眸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他守家。”

    “哦。”鎏月低头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接过那汤药后,鎏月并未立马应声,而是闻了闻,闭眼思索了一番。

    果然,解药这东西,还是得自己亲自确认一遍才能放心。

    桂嬷嬷那略显浑浊的双眼,抬头望了望天:“殿下行为比较偏激,我不希望他被仇恨裹挟着,手刃自己的血亲,成了仇恨的奴隶。”

    “陷入两难,背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影响了自己的前途,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相信,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到了太极殿,自是吸引了好些目光,有奇怪,也有猜忌,总归都不太友善。

    鎏月环视了一周,便随着萧屿澈在一处矮桌前坐下,并未将那些怪异的目光放在心上。

    正用着膳,萧屿澈忽的说道:“过几日有个宫宴,你随本王一同去。”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可是夫君不是跟外人装了伤吗?若是就这样过去,会不会暴露了?”

    她蹙起眉心,不悦地睁开眼,瞧见的便是自己搭在身边人小腹上的手臂。

    怔愣片刻,她仰头看去,对上的便是那漆黑如墨般的眸子。

    可惜,没有。

    话音落下,萧屿澈便抬眼瞥了她一眼:“为夫这不是在忙?”

    “那,夫君不去用早膳?”鎏月又问。

    尤其是……时舟待她越好,她心里就越是难受。

    “嗯。”鎏月笑着点点头,道,“可有制好的解药,给我瞧瞧。”

    缇莎连忙应声,转过身到一旁的木柜里拿出了一碗汤药,道:“这是两次的量,奴婢还未来得及炼成丹,实在是没有条件。”

    见此情形,鎏月明显一愣,奇怪道:“为何?”

    “都说是演戏了,旁人可都知晓你被本王行了鞭刑。”男人说着,便又闭上了眼。

    鎏月朱唇微抿,微微福身道:“摄镇王妃鎏月,见过太后娘娘,方才并未识得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闻言,柳如霜眸色暗了暗,上下打量了鎏月一番:“你就是那个苗疆来的?”

    缇莎转头看向鎏月,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夫人,奴婢没事,只是不小心扯到手了。”

    闻言,鎏月脸色沉了沉,瞧着她那略显牵强的笑容,冷声问:“究竟怎么了?”

    萧屿澈装伤过去也就罢了,还要带她过去?

    外面人都知道是她伤了他,若是有哪些个不长眼的,找她的麻烦,那可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她一向惜命。

    演戏?

    鎏月垂着脑袋沉吟了片刻,笑着点点头。

    听到此处,鎏月点点头:“嗯,这件事情殿下之前同我讲过。”

    桂嬷嬷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可殿下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先夫人真正的死因。”

    闻言,贺颂恩挑挑眉,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云月坊这个姜娘子,人脉还真是广,又是平王,又是摄政王的。”

    缇莎愣了一下,张了张唇,许久才说道:“奴婢不知。”

    “罢了。”鎏月站起身,悠悠地望着院内那盛开着的白兰花,“顺其自然吧。”

    见状,鎏月讪讪一笑:“桂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桂嬷嬷无奈地笑笑:“是殿下想让夫人回屋用膳了,夫人忙什么呢,竟忘了时间?”

    鎏月将黄桃叫进来给她梳妆,而后她同萧屿澈二人一同用过了早膳,这才是各忙各的。

    见此,缇莎抿了抿嘴唇,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

    鎏月紧盯着她,瞧着那被她抿掉的口脂,问道:“你不是从来不涂这些的吗?”

    闻言,缇莎眨了眨眼,垂眼沉默着。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她就是不愿欺骗时舟,她心属实难安。

    “殿下的意思是?”

    贺颂恩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平静道:“去查一下,这个姜娘子究竟是何来历,与平王和摄政王有何关联。”

    “大人。”鎏月眨眨眼,好奇地扯了扯身侧萧屿澈的衣角,“那是何人?”

    萧屿澈收回观察周遭的视线,顺着鎏月的目光看了过去,轻声道:“国师。”

    见此,鎏月也不知是何心情,思绪一片乱麻,实在理不清楚,便又抛之脑后,感叹道:“我还一直以为中原的国师就是一名年老色衰的男人罢了,没想到,竟这般的年轻俊美。”

    “嗯。”鎏月应了一声,看了看面色淡然的时舟,又转头看向脸色不太好的缇莎,压低了嗓音,迟疑着问,“只是解了情蛊,你二人便这么生分了?话都不说。”

    缇莎愣了一下,垂着眼,目光似是有意在避开时舟,笑道:“本就是这样的,只是恢复如常罢了。”

    “放心吧。”黄桃笑了笑,便搀扶着鎏月也上了马车。

    这样想着,鎏月眨眨眼,便也没有出声吵他。

    此处停着一辆马车,萧屿澈似是早已在马车上等候多时。

    时舟站在马车旁,往鎏月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微不可查的在缇莎身上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拱手道:“夫人。”

    鎏月看着他眨眨眼,便觉得此言极有道理,便自顾自的将纱布缠到了手腕上。

    为了显得逼真,她还伸手用指腹抹了一下自己唇瓣上的口脂,而后将那颜色弄在了纱布上。

    “好。”缇莎笑着点点头,“夫人保重。”

    说罢,她又看了看一旁的黄桃,道:“千万照顾好夫人。”

    很快,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始往前行驶,鎏月撩起身后的帘子,从小窗往外看了一眼,却见时舟并未跟过来,而是转身进了王府。

    正狐疑之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看什么呢?”

    “国师?就是之前说要让我嫁给大人的那个国师吗?”鎏月诧异地问道。

    男人点点头,应了一声,对于这个国师的来历并未多做介绍。

    太极殿很是宽敞,此时宾客不少,却也不显得拥挤。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鎏月便被一名一头白发的俊美男子吸引了目光。

    “是。”鎏月扯扯嘴角,应了一声,并未有过多搭理她的意思,只想早早糊弄过去离开,图个清闲。

    鎏月没再让缇莎操心这解药的事儿,而是自己亲自上阵,一直忙到了天黑,才熄了火。

    许是久没见到人,桂嬷嬷找了过来,开口道:“夫人可真是让老奴一阵好找。”

    吩咐完后,他便摆了摆手,示意人退下。

    近年来,萧屿澈关照云月坊,而前几日在那簪子的图纸贴出去后,姜娘子就去了平王府。

    除此之外,她还与摄政王府有些联系。

    贺颂恩自是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日的宴会是专程为长乐长公主贺玉珍来挑选驸马的,在她回城之前便在筹备,各个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也都受到了邀请,赶赴宴会。

    他鼻梁高挺,肤色苍白,嘴唇薄却润,那一头白发就如瀑布般,眉毛、睫毛皆是白色,只神色淡淡地坐在桌前,垂眼看着上头的酒盅,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仅仅只是坐在此处,他整个人就如谪仙降世一般,莫名的令人心生敬畏。

    听见此言,鎏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同萧屿澈的要求,便是一同用晚膳。

    她并没说什么,便抬脚跟着桂嬷嬷,慢悠悠的往主院的方向走。

    不知不觉间,总算到了宫宴那日。

    因着缇莎身上有伤,鎏月并未打算让她跟自己入宫折腾,只让她留在府内安心修养。

    她应了下来,但还是将鎏月送到了王府门前。

    男人瞧着她,语气淡淡地道:“在手腕上缠点纱布。”

    说罢,他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卷纱布和一把剪子出来,放到了前边的矮桌上。

    如此看来,甚为完美。

    与此同时,端王府内一片歌舞升平。

    舞姬们在前厅里随着旁的奏乐声起舞,主位上,贺颂恩手上捏着一个酒盅,半眯着眼,视线似是在那些个美人身上打转,眸底却毫无情绪。

    “殿下人还是很好的。”

    桂嬷嬷笑笑,两眼不知望向何处,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你也知晓,殿下的母亲当年是病逝的,这些年来,殿下一直以为这仅仅是因为外边医馆的郎中不愿意救治先夫人,因此前几年便将那些人全都杀了。”

    鎏月眨眨眼,见她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那你自己好好在府内修养,我走了。”

    走着走着,鎏月实在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桂嬷嬷,你说,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谁知,柳如霜似乎压根就没有想要息事宁人的打算。

    “苗疆人啊,蛮横无理,哀家属实该好生调教一番才是。”

    第58章 软玉温香13

    鎏月扯了扯嘴角,没再理她,在此坐了还未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名婢女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鎏月姑娘,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见此,鎏月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方才萧清慈所在的位置,却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阿姊怎么了?”

    见此,剪霜也不好再说什么,剪秋得以地仰着下巴,又道:“凭什么她能这么得意,这般轻易地便想要坐稳摄政王妃的位置?”

    “姑娘,明日孙少夫人举办了赏花宴,咱们不妨也挑件礼物送去,到时可有不少人参加,若那鎏月与外男有了什么风言风语,那摄政王可还会娶她?”

    萧清慈兴致勃勃地说道:“梧生的戏可好听了,我上次还让他卸掉脂粉瞧了瞧,长得当真是俊!”

    “如此倒真让人好奇。”

    “嗯。”萧屿澈淡淡地应了一声,头也没抬一下。

    鎏月也不觉得有什么,笑道:“方才白苏来过了,说明日便是阿姊的生辰,我想上街去玲珑阁给阿姊挑一件礼物,明日好送去。”

    “所以,我现下能上街吗?”

    杜婉仙瞧着她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身侧的剪秋迟疑道:“姑娘,她一看便是不愿走的,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她竟没想过逃,反而在此处慢悠悠地给摄政王的姐姐挑选礼物,这不是想要巴结是什么?奴婢看她就是想要嫁入摄政王府,做她的摄政王妃。”

    待到了梨花苑,萧清慈似是熟客一般,带着鎏月轻车熟路地进去:“梧生何时出来?”

    “哎哟!夫人您来得正好,下一场便是梧生的戏!小的给您安排个视野好的位置,包您满意!”小厮很是热情,恭恭敬敬地领着二人上了楼,在二楼的一出视野开阔的包间停下。

    这时,门外有侍女轻声禀报:“姑娘,隼穆公子来了。”

    鎏月一愣,纠结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出去,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隼穆:“去院子里坐吧。”

    闻言,隼穆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天都快黑了,再说了,你这是在求人的态度?”萧屿澈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鎏月一愣,眨眨眼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在院内的石桌前坐下,隼穆便问道:“昨日萧屿澈忽然找你,他没有为难你吧?”

    “并未,你不必忧心我。”鎏月浅浅笑道。

    这夜很长,鎏月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天色大亮,已至晌午。

    “姑娘醒了?”黄桃守在一旁,笑着伸手将鎏月扶起身,连忙伺候着穿衣梳妆。

    片刻,她忽然问道:“近日那孙茂书可有欺负阿姊?”

    萧清慈摇摇头:“没有,他如今也不敢了。”

    “如此便好。”鎏月松了一口气。

    男人也没再多言,只是自顾自的盯着手中的卷宗,瞧着像是极为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她迟疑片刻,在他身边轻轻蹲下,仰头瞧他,拉着他的小臂晃了晃:“大人,求您了,我挑完就回府,绝不会多耽搁的。”

    “嗯?可好?”

    婢女垂着脑袋,急促道:“夫人方才觉得头上的首饰过于繁重,便打算回屋卸一下,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这会儿便想唤姑娘过去说说话。”

    还未等她细想,一旁的杜婉仙便嗤笑一声:“姑娘同表姐的感情可真是好。”

    鎏月瞧了他一眼,低着头轻声讲出了自己的分析和困惑。

    “若要炼制出蚀心蛊,究竟还缺了些什么?”

    她走到窗边,瞧着外边儿枝头上已舒展开的花瓣,道:“你说,为何蚀心蛊的延续之法,与雌雄双蛊这般相似?”

    “雌雄双蛊并无解法,只能用施蛊者的指尖血喂给中蛊者,才能延续其性命,这是单向的控制,而蚀心蛊……”

    “剪秋,这样揣测别人不好吧?”一旁的剪霜无奈道。

    闻言,剪秋冷哼一声:“你这个木头疙瘩懂什么?”

    “好。”

    鎏月眼眸暗了暗,嘴唇微张,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管是解药,还是蚀心蛊的延续性命之法,都不能落下。”

    “咱们得做两手打算。”

    闻言,鎏月蹙起眉心,瞥了她一眼,并未有理会她的意思,站起身同那婢女说道:“那便带路吧。”

    杜婉仙眯了眯眼:“剪秋说得有理。”

    萧屿澈哽了一下,嗤笑一声:“去吧。”

    “多谢殿下!”时舟笑笑,便阔步离开。

    说是包间也不尽然,此处内侧有一排栏杆,能瞧清下方的全貌。

    小二给她们上了些茶水和小食便退下了。

    见此,隼穆松了口气,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她细嫩白皙脖颈上的一点红痕上。

    许是那目光太过惹眼,鎏月注意到了什么,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青丝,将其放在脖颈侧边遮掩住那痕迹。

    鎏月将瓷瓶放好,又随意吃了几口,便吩咐人将膳食撤了下去。

    时舟扯了扯嘴角,道:“属下想待缇莎出去走走,鎏月姑娘有黄桃守着便好。”

    闻言,萧屿澈眼眸微眯,似是意会到了什么,沉默半晌才道:“你这两日对缇莎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

    “嗯!”缇莎点点头笑笑,“奴婢会帮姑娘的!”

    “好。”

    鎏月浅浅一笑,又随意扯了几句,便熄灯睡下了。

    瞧着她那兴冲冲的背影,隼穆不知怎的,觉得有些怅然。

    他分明应该替她感到开心的。

    可一想到她要中下蚀心蛊的对象是旁人,他便说不出的难受。

    “是。”婢女微微福身,又转头看向黄桃,“还劳烦姑娘去一趟厨房,请白苏姐姐过来照顾夫人。”

    萧清慈拉着她到了后台,见到了方才于台上唱戏的梧生。

    见萧清慈过来,梧生先是一愣,连忙起身拱手:“见过孙夫人。”

    话音落下,还未等杜婉仙说什么,剪霜就连忙反对道:“剪秋,这可是在害人。”

    “剪霜,像你这样唯唯诺诺的能成什么大事儿?不懂就闭嘴!”剪秋冷哼一声,教训道。

    待她走后,时舟从屋外进去,在萧屿澈身前站定:“殿下,可否准属下一晚的假?”

    “你要做什么?”萧屿澈挑挑眉,瞧着颇为反常的时舟轻声问道。

    闻言,鎏月应了一声,随手伸手拿起那个小瓷瓶,轻轻打开了顶上的盖子。

    里边儿的粉末只装满了半瓶,瞧着确实不多。

    晚些时候,时舟又来了含香苑寻缇莎说话。

    缇莎也并未拒绝他,态度极好,与他谈笑风生。

    说着,楼下一片哗然,定睛瞧去便见台上已换了人。

    这还是鎏月第一次听中原的戏曲,待到散场了才回过神。

    “嗯。”时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她活泼乐观,嗓音同画眉鸟般好听,很吸引人。”

    见他这副模样,萧屿澈啧了一声:“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还说鎏月身边那个小丫头太过聒噪,叽叽喳喳的烦得很。”

    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有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垂着脑袋,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当即便要回去炼制雄蛊。

    分明他体内就有蚀心蛊,可她却不愿意,甚至宁愿费一番功夫重新炼制蚀心蛊。

    当真不是滋味。

    但总体而言,是开心的。

    这便也表明了萧屿澈在逐渐信任她,她的处境,会有好转的。

    鎏月眨眨眼,笑道:“黄桃这几日是有什么高兴事儿吗?”

    “兴许吧,她瞧着心情不错。”缇莎应道,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极小的瓷瓶,放到的鎏月面前的桌面上,“姑娘,蛇尾已经磨好了,只是剂量不多。”

    男人面上毫无波澜,并未应声。

    见此,鎏月迟疑了片刻,伸手拉了拉他那结实有力的小臂:“大人,可以吗?”

    “昨日你我二人列出来的药材,我已让石大夫去寻了,他三日后便能送过来。”

    隼穆惶然收回目光,点点头:“嗯,那便好。”

    萧屿澈望着门口的方向,直到瞧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垂眸瞧了瞧方才慌乱间随意压在奏疏下的纸张。

    他将纸张轻轻抽出,那上边儿所画的少女便愈发清晰。

    就算曾经是,如今也不同了。

    那自己先前对缇莎的怀疑,便也能彻底打消了。

    待折腾完,午膳也已经在桌面摆好。

    鎏月坐到桌边小口吃着,不多时,缇莎便抬脚从屋外走了进来。

    不过,应当是足够用的吧?

    缇莎眨眨眼,接过话来:“蚀心蛊的延续之法,需要两名同样身中蚀心蛊的人相爱并成婚,才能延续,便也相当于与对方结合交融。”

    鎏月顿了顿,似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咱们库房里可还有什么好物件?”

    “奴婢也不知,库房多数都是摄政王为姑娘备下的聘礼和嫁妆。”

    话音落下,鎏月沉吟片刻,道:“走,随我去主院。”

    说罢,她便抬脚走出了含香苑。

    始终为得出结论,鎏月叹了一口气,将窗台外的瓷瓶拿了进来,细细查看。

    之前鎏云给了她一对雌雄双蛊,她用了一只雄蛊在萧屿澈身上,后来她自己炼制出了一对雌雄双蛊,又用了一只雄蛊在时舟身上。

    她如今剩的,便只有两只雌蛊了。

    “我……”时舟噎了一下,讪笑道,“那是属下当时有眼无珠。”

    “再说了,殿下之前不也说鎏月姑娘娇滴滴的,很是麻烦?”

    鎏月深吸一口气,看向缇莎,反握住了她的手,面上神色极为严肃坚定:“缇莎,那蛇尾明日能磨好吗?”

    闻言,缇莎一愣,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理解她的注意力为何又转到了蛇尾上,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应道:“嗯,明日晌午,奴婢便给姑娘弄好。”

    剪霜咬咬牙,没再出声,她与剪秋二人本是平级,可不论是何方面,剪秋都要处处压她一头。

    对此,杜婉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明显,她更加喜欢,也更加偏向剪秋一些。

    黑暗中,她睫毛轻轻颤动着,紧闭着双眼,却无甚困意。

    如今缇莎杀了祭司安排的线人,那便是彻底背叛了祭司,这般想来,那缇莎便不可能是祭司的人。

    “黄桃你去忙吧,姑娘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见状,黄桃笑着点点头,往外走去,脚步不知怎的都轻快了些许。

    “这二者一定有所联系。”鎏月眯了眯眼,又道,“蛇尾粉是祭司制蛊的习惯,定会添加。”

    “那么,若是让雌雄两只蛊吃下蛇尾粉,再令它们互相啃食,炼成一只新的蛊,那会不会就是蚀心蛊?”

    他瞥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令牌,示意鎏月将这东西拿走。

    见此,鎏月诧异地瞧他,伸手将那令牌拿起,这令牌做工很是精美,边缘还是用真金制成,而在令牌上边儿,刻着一个萧字。

    隼穆无声地叹了口气,便也没在多留,起身离开了含香苑。

    “若有机会,我带你上街去逛逛。”时舟笑着说。

    缇莎点点头:“好啊,一言为定。”

    听见他们这般,鎏月的神经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闻言,缇莎微微一愣,蹙眉思索一番,道:“姑娘,奴婢认为可以一试,可奴婢总觉得这法子,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东西?”鎏月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那抹绿植上,久久未移开。

    不够,她还得再炼两只雄蛊出来。

    鎏月仔仔细细地挑了一会儿,付过银子之后正欲离开,没曾想,却遇见了终于从外面进来的杜婉仙。

    杜婉仙显然也看见了她,笑着打招呼:“鎏月姑娘。”

    男人沉默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将黄桃带上,莫要多耽搁。”

    “嗯!多谢大人!”鎏月开心地笑笑,起身便想要往外走。

    许是听出来了她的讽刺之意,杜婉仙脸色变了变,指尖有些发白。

    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那一丁点气愤的神情都烟消云散。

    她轻笑一声:“那还得多多仰仗姑娘了。”

    “慢着。”身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恶。

    鎏月身子一僵,脚步顿住,以为是萧屿澈反悔不愿意让她出门了,只恨自己方才为何便不能跑快些。

    她们来到酒楼点好菜,便坐在包厢里闲聊。

    鎏月好奇问着:“阿姊,你对梧生似乎很是热络。”

    待缇莎走后,黄桃两眼放光,压低了声音:“姑娘,他们真的成了?”

    “嗯,快了吧。”鎏月半眯着眼扯了扯嘴角,便带着黄桃出府,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她扭头看了杜婉仙一眼,浅笑着点头示意。

    谁知杜婉仙似是没瞧出来鎏月没心思与她多言,反而自顾自的在其身边坐下:“真羡慕鎏月姑娘,再过不久便能嫁给表兄了,到时我还得尊称您一声表嫂呢。”

    缇莎好奇地瞧了瞧白苏的背影,问道:“姑娘,她口中的夫人,便是姑娘上次所言的摄政王的姐姐?”

    “没错。”鎏月眼眸含笑着点头,“阿姊待我很好的。”

    “原来如此。”

    这边,鎏月回到含香苑换了身衣裳,便带着黄桃往外走。

    缇莎从院外过来,福身道:“姑娘,奴婢恐怕不能随姑娘一同去了。”

    闻言,鎏月连忙点头笑道:“好啊,我明日一定去。”

    “嗯,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白苏低头福身,这便告退。

    待到了主院,鎏月远远的便瞧见萧屿澈正坐在书案前,低着头不知在什么。

    她将缇莎留在院内,随后快步进屋。

    鎏月笑了笑:“嗯,我来挑挑明日带给阿姊的生辰礼。”

    “原来如此。”杜婉仙点点头,忙道,“那你挑好了吗,可需要我帮你参考参考?”

    “是啊,这是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萧清慈叹了一口气,瞧着很是惋惜失望,“若女子也能一夫多妾该多好。”

    鎏月轻笑一声:“若阿姊更喜欢梧生,倒不如将孙茂书给休了,迎他进门。”

    鎏月不太适应这般热闹的氛围,默默退到了一旁吃着茶水和小食。

    只是这样的日子,竟未瞧见孙茂书的人影,倒是奇怪。

    “有了这个令牌,王府门前的黑甲卫便不会拦你。”萧屿澈淡淡说着,顿了一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去时舟那儿拿一袋碎银吧。”

    鎏月眼睫微颤,瞧了他一会儿,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

    很复杂。

    —

    之前鎏月想尽法子都未能得到的令牌,萧屿澈竟这般轻易地便给了她,这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心中的天平不由得又偏向了情蛊有用的那一方。

    应当是起了作用的吧?

    那少女一双杏眼略含水光,朱唇微张,那唇珠饱满,面上神情淡淡,隐隐带着些许说不清的忧伤。

    一时间,脑海深处的那番话又细细回响着。

    话音落下,隼穆低头沉吟了片刻:“是血。”

    他抬头看向鎏月,神色认真道:“延续雌雄双蛊的法子便是要用施蛊者的指间血,若蚀心蛊当真与雌雄双蛊有所关联,应当也是指尖血。”

    这两日她并未再见到萧屿澈,除了研究蛊,便也没了别的事儿。

    直到傍晚,萧清慈身边的白苏来了王府,找到了鎏月,福身恭恭敬敬道:“见过姑娘,我家夫人明日生辰,特地请姑娘一同上街听曲吃酒,午后还在孙家宅子里安排了赏花宴,请了不少夫人前来,有意让姑娘结识一番。”

    听见脚步声,萧屿澈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手上动作多了起来,待鎏月走到他身边,他手上正拿着一个卷宗。

    “见过大人,大人现下可是在忙?”

    —

    翌日一早,萧清慈便乘着马车等在了王府门前。

    鎏月收拾了一番,便带着黄桃出府,上了马车。

    马车径直奔向西市,所幸这个时辰,大多数的铺子还没打烊。

    很快,马车渐渐在玲珑阁前停了下来。

    萧清慈愣了一下,似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末了,她还是泄气道:“罢了,估计不行,这也太过天方夜谭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了聊着,用过饭便回了孙家宅子。

    鎏月在黄桃才搀扶下,下了马车,进入玲珑阁。

    此处的客人多是女子,也有零星几个郎君,许是来为心上人挑选礼物的。

    “鎏月姑娘怎的一个人?”

    身侧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嗓音甜腻,却莫名的让鎏月觉得有些抗拒。

    由于赏花宴的时间是在午后,那么在此之前,便是萧清慈和鎏月单独的时间。

    “鎏月,你应当还没在中原听过戏曲吧?”萧清慈笑着问。

    鎏月点点头:“没听过,戏曲是什么样的?”

    “不必了,多谢杜姑娘。”鎏月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好,那鎏月姑娘慢走。”

    此时好些宾客已然到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人群中,鎏月眼尖地便瞧见了杜婉仙,她先是一愣,随后又了然地抿了抿唇。

    “我不开心,可我不能离开此处,比起性命,心情又算得了什么?”

    杜婉仙勾勾嘴角,道:“嗯,挑挑礼物,明日咱们也去。”

    见状,萧清慈神秘一笑:“到了你便知晓了,我近日在梨花苑有个极其喜欢的小倌,到时让他来唱。”

    “好。”鎏月好奇地应下,神色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向往。

    鎏月笑了笑,凑近了萧屿澈,在距离那凉唇仅仅半拳的距离停了下来,嗓音刻意放低,带着些许气声:“多谢大人。”

    说罢,她便只起身,收好令牌便快步跑出了屋门。

    “怎么了?”鎏月一愣,问道。

    “时舟来邀奴婢一同上街,奴婢也不好拒绝,所以……”缇莎轻声说着。

    她暂且压下了心中的异样,拿出已包装好的木匣子递给了萧清慈:“阿姊,生辰快乐。”

    “多谢鎏月妹妹!”萧清慈笑着收下,便有开始招呼其他的宾客。

    鎏月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嗯,杜姑娘虽同屿澈没有血缘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表妹,我自当待杜姑娘同家人一般。”

    “不必多礼。”萧清慈笑了笑,“鎏月,这便是梧生,他声音是不比唱戏时好听多了?”

    “嗯!”鎏月连连点头,与梧生打了招呼便没再说话。

    见此,鎏月一愣,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杜姑娘,好巧。”

    很快,来人便已在她跟前站定,迟疑道:“表兄他,允你出门了?”

    萧清慈与梧生交谈着,萧清慈显得更为热络,而梧生瞧着倒更为局促,只连连点头应声,难得开口说话。

    二人待了片刻便告辞了离开,此时已至晌午。

    身后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过来。”

    鎏月朱唇微抿,转身慢吞吞地又凑近了萧屿澈。

    听见此言,鎏月了然地笑笑:“无妨,你同他去吧。”

    “是,多谢姑娘。”

    “嗯,我觉得他挺不错的!”萧清慈笑了笑,“若是可以,我还挺想纳了他!”

    闻言,鎏月微微睁大了眸子,惊讶地瞧着她:“可中原,这似乎行不通?”

    杜婉仙怎么说也同萧家有些关系,萧清慈请她过来倒也正常。

    但也不知怎的,鎏月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打鼓,这异样的感觉直到赏花宴开始也未消失。

    第59章 软玉温香14

    此言确实有理,贺庭翊既知晓这簪子,定然也知晓这簪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她朱唇微抿,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迟疑道:“可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穆悌笑了笑:“你可知你为何会在此时一个人来到天星台?”

    鎏月深吸一口气,道:“夫君,我觉得,不是平王。”

    “嗯?说说。”萧屿澈挑挑眉,似是有些意外,神色从容地询问道。

    这时候,那道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这宫里,变天了。”

    鎏月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便见穆悌也正好转头看她:“出事了,回去看看吧。”

    “她是,我心悦之人。”国师蓦地轻笑一声,嘴角还带着些许淡淡道忧伤。

    他缓了一阵,道:“这还是我与你第一次正式的会面。”

    闻言,穆悌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是我提议的。”

    “为何?”鎏月睁大了眼,略有些诧异。

    穆悌点点头,笑道:“我与穆念,一同长大,修习蛊术,她一直便要强,处处都要与我争个名次,可是,她能力不足,在评选大祭司时,落了选,而我,成为了苗疆的大祭司。”

    “在那之后,她便是同疯了一样,一直想要超过我。”

    “灵璇圣女,久仰。”国师的声音很是好听,清冽干净。

    不过对于这个称呼,鎏月还是很意外的。

    闻言,鎏月轻轻一笑:“委屈什么,在哪儿住不是住?再说了,这不是有夫君陪着我的?”

    男人动了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视线流转着,低头吻了上去。

    她并未动手杀中原王,而萧屿澈也未来得及动手,国师也失去了蛊术,那如此,中原王会是怎么死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穆悌笑了笑:“是我杀的。”

    “你,是苗疆人?”鎏月迟疑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国师笑笑,道:“你果然很聪慧。”

    国师怎会知晓她的封号?

    “命?”鎏月蹙起眉心,不解地问。

    “没错,其实很多事情,都早已注定。”穆悌悠悠的看了她一眼,转而站起身,仰头看去。

    鎏月眨眨眼,出声道:“夫君可还记得,当初带陛下去城郊时,平王便险些背了黑锅,扣了个妄图对陛下不利的罪名。”

    “嗯。”男人应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她。

    这事儿不知怎的被穆念所知晓,揭发了出去,而后穆悌的祭司之位便被废黜,穆念取而代之。

    穆悌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可那中原女子宋月吟可没有这么好运,她被捆在十字架上,经历了万蛊蚀心之痛,这才得到了重获自由,与穆悌双宿双飞的机会。

    就目前她了解的来看,穆悌并非是那种有仇就会牵连旁人的那种人,应当不会是为了报复苗疆才有的这个提议。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听见此言,鎏月略有些狐疑,但也还是点点头,告辞了穆悌,转身下了楼。

    出了天星台后,她依照着穆悌的话直走,周遭的景色果然也愈发的熟悉。

    鎏月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就是天吗,有何特别的?

    故作高深。

    她腹诽着,垂下了脑袋。

    说着,他抬脚走进屋,在冰棺的另一侧站定,神情很是眷恋的垂眼瞧着冰棺中的少女。

    鎏月眨眨眼,问道:“她是谁?”

    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太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只片刻,便听他又道:“我原本,是苗疆的大祭司。”

    “若是陛下出事,平王成了凶手,那最终得益的便只能是端王,那日的事是这样,今日的事,也是这样。”说罢,鎏月顿了一下,“更何况,夫君也说了,对于揭发平王一事,端王很是积极。”

    闻言,国师轻轻合上了冰棺,道:“出去说吧。”

    二人走出了这间屋子,在一处石桌前坐下。

    “就像是,你必然会嫁给摄政王一样。”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穆悌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你只要出去直走,便能找到路了。”

    国师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出声:“我叫穆悌,原本是苗疆的大祭司,而你们如今的祭司,叫穆念,是我的师妹。”

    “师妹?”鎏月很是好奇。

    可是,出了何事?

    这个疑问一直被鎏月藏着肚子里,直到二人来到了一处寝殿,她才忍不住问:“大人,出什么事了?”

    男人脸色紧绷,神情颇为难看:“陛下驾崩了。”

    萧屿澈点点头,神色间是并未掩藏的赞许:“没错,只是如今的证据,对贺庭翊来说十分不利。”

    鎏月眨了眨眼,瞧着他那略显忧愁的神情,迟疑了一番,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腹,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夫君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若平王当真冤枉,那真相定是能够水落石出的。”

    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觉很是唏嘘。

    片刻,她又问:“那中原王为何会想到拿苗女的血来炼丹?”

    良久,鎏月才被松开,垂着脑袋,红着脸轻轻喘着气。

    男人很是餍足地在她耳边轻嗅了一下,嗓音低哑:“夫人去洗漱,该歇息了。”

    穆悌神色略带着愧疚:“我想着,苗女总是会蛊术的,本想借刀杀人,谁知之前来的人都未带来蛊,直到你来了。”

    听见此言,鎏月陷入了沉思。

    她似乎,当真找到了来时的路。

    “我迷路了,现在才找到方向回来。”鎏月讪讪一笑,回道。

    闻言,萧屿澈点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今夜,咱们要宿在宫里了。”

    陛下,也就是那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贺斯南?

    他还这么小。

    “什么?”鎏月微微一愣,神情很是诧异。

    祭司?他竟然是大祭司?

    那……

    “为何?”鎏月歪了下脑袋,不太明白他此言何意。

    “是命。”穆悌眸色愈发的幽暗,“你与人走散,误入天星台,见到我,这也是命。”

    鎏月眸色闪了闪,随即想起了他方才那句,“在你儿时,我还抱过你。”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眸子。

    而穆悌轻笑一声,似是并未在意:“万般皆是命。”

    前几日鎏云过来时,同她说起过去平王府的事儿。

    她当时还说呢,贺庭翊不可能是那个人,她已经确定了。

    这个寝殿早已被收拾了出来,被褥烛灯一应俱全。

    二人屏退了下人,便也坐在了榻边,鎏月忍不住问:“陛下是怎么死的?”

    他们二人离开苗疆,来到了中原,在一次秋日诗词大会上,宋月吟获得了魁首,又因为本就貌美,直接被中原王强行带去了后宫,与穆悌分离。

    穆悌没有办法,他离开苗疆时,施蛊的能力已经被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官兵将宋月吟给带走。

    仔细听穆悌说完,鎏月这才是明白了个大概。

    当时的穆悌爱上了一名身处苗疆的中原女子,二人也都你情我愿,可身为祭司,感情这事本就是奢侈。

    “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横竖他对我实在是信任,我便想了个法子,将他伪装成了暴毙而亡,没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

    鎏月点点头,总算是弄清了自己的困惑。

    不过,还有一事。

    国师笑了笑,道:“我知晓,你一时间很难消化此事,在你儿时,我还抱过你。”

    “那你为何会成为中原的国师,现在的祭司又是怎么回事儿?”鎏月眼睫轻颤,连忙问道。

    但,依然强势。

    萧屿澈眼眸微眯:“点心里被下了毒,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贺庭翊。”

    “平王?”鎏月神情一顿,埋头思索着。

    可鎏云的话却又让她迟疑了几分,“可就算他不是那个人,他也有那根簪子,定然与那个人有所关联,若想知晓那人是谁,还得问他。”

    这话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脑海中。

    对于鎏月的主动,男人似乎很是惊讶,顿了片刻,伸手搂住了她的肩。

    “嗯,这几日便要委屈你宿在此处了。”

    他想了法子,历经千辛万难才入宫,取得了中原王的信任,得了个国师的位置,可那时他才知晓,宋月吟不肯就范,就在几日前,于后宫郁郁而终了。

    对此,穆悌显然是不愿相信的,他跑去了宫人所说的乱葬岗找到了宋月吟的尸身,这才将人带回来,封存在了冰棺内。

    鎏月瘪瘪嘴,心里依然觉得他在故作高深。

    什么命,明明是可以人为改变的,若穆悌当时不说让她嫁过来,她说不定早就跑掉了。

    这时,那丧钟总算是响了起来,许久才停下。

    鎏月眼睫轻颤,神情复杂地回想着。

    对此,鎏月也并不太抗拒,只是这种被禁锢着的姿势,令她略有些难受。

    不过,他近日动作轻柔了许多,会在意她会不会疼,不似往日那般粗鲁了。

    当鎏月在太极殿门前站定,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殿内的气氛极为凝重,令她不自觉地心里打起了鼓。

    远远的,萧屿澈一眼便看见了她,忙阔步穿过大殿,在她身前站定:“跑哪儿去了?”

    她脸色变了变,不悦道:“那你当时为何要让我嫁给摄政王?”

    闻言,穆悌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灵璇,你对长辈就这个态度?”

    长,长辈?

    说罢,他转头吩咐了几句,便带着鎏月往一个方向走。

    此时的气氛确实怪怪的,哪怕是萧屿澈的脸色也怪怪的,难不成是真如穆悌所言的那样,出了事?

    第60章 软玉温香15

    而在一开始,她刚来到中原时,于刑场见到萧屿澈,便扑过去求他救她。

    萧屿澈这个人如传闻中一般,冷血无情,不近女色,却在见到她,听见她的名字后破了例,往王府里塞了一名女子。

    “这有何难,计划提前便是。”贺颂恩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道,“将人带上,去天星台,你去传出消息,让棋子动手,去将萧清慈也给抓过来。”

    “是。”

    鎏月睁开眼,抬头望向贺颂恩,冷声道:“你就只会下药吗?”

    “那倒也不是。”贺颂恩唇角微勾,垂眼看着鎏月,“毕竟你有蛊,总得防着点儿。”

    这香设置得极为隐蔽,无色无味,剂量不大,却也能在不知不觉间便让人吸入,毫无察觉。

    鎏月现在脑子很乱很乱,烦躁地闭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大亮。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就似是在等待着结局的观众一般坐在台下,在好奇她何时能够认出他,想起他。

    贺庭翊咬咬牙,率先开口:“贺颂恩,你在搞什么,豢养私兵可是杀头的大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蓦的,贺颂恩轻笑一声:“皇弟瞧着精神不错,那应当是睡得挺好。”

    三层同下面两层并不相同,只有类似一座小塔般的独立建筑,有些高,站在上面能轻松瞧见二层和天星台外的一切。

    身后的下属很是有眼力见的将捆得结结实实的鎏月和贺庭翊一同带了上去。

    不多时,鎏月悠悠转醒,瞧见的便是周遭这陌生的一切。

    她从小服过的药物多,抗药性好,因此这迷药于她的作用支撑不了多久。

    一道哒哒的脚步声从木梯的方向传来,而后由远及近在二人身前站定。

    “两位,睡得好吗?”

    为何他会在含香苑种满白兰花树,为何他会知晓她爱吃的点心,为何又会让本名不见经传的云月坊特地给摄政王府提供点心,有意关照,为何会知晓她有一个姐姐?

    “贺颂恩,你当真是无耻!”贺庭翊似是被他这翻言论给气道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下一刻,贺颂恩摆摆手,一旁的私兵便上前拿了一块破布,一把塞进了贺庭翊的口中。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在她身前站定。

    鎏月眼前的视线模糊,在努力看清后,心底一沉。

    从始至终,她忽略了太多太多。

    贺颂恩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没成想,国师大人竟也是个痴情之人。”

    “你究竟要做什么?”穆悌眯了眯眼,冷声问道。

    鎏月尝试着挣脱了一下身后的绳子,无果后便也放弃了,自个儿待了许久,思绪一片乱麻。

    这时,身侧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当她转头看去时,便见贺庭翊已然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因为那个于九黎圣殿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说要带她离开的少年,以及救走了鎏云和尔江二人的少年,都是他。

    她动了动,低声道:“你总算是醒了。”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鎏月便没想多耽搁,施蛊弄晕了守在门外的小厮便想要离开。

    只是她在此处待得太久,此时已然没了力气,没走两步便倒在了地上。

    鎏月紧蹙着眉,死死瞪着他。

    她讨厌他,他的靠近着实是令她感到恶心。

    瞧见她这幅样子,鎏月抿了抿唇:“梧生怎么了?”

    “梧生一直都在骗我,他会武功,他是贺颂恩的人。”

    “贺颂恩,她是皇叔的女人!”贺庭翊瞧见他那轻佻的神色,急切道。

    贺颂恩嗤笑一声,又瞧着鎏月这般厌恶的神情,倒也不恼:“那又如何,本王不挑,再者,皇叔的女人,用起来说不定味道更好呢?”

    “本王要做什么?国师大人此言当真是好笑。”说着,贺颂恩在那冰棺前站定,垂眼看了一阵,“这是你的心上人?”

    闻言,穆悌紧绷着脸没有吭声,眸子却也紧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对冰棺不利的举动。

    所以她一直都搞错了方向,那簪子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鎏月轻咬着下唇,心绪久久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见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贺颂恩冷笑一声,慢悠悠道:“今夜本是来控制贺庭翊的,没成想,竟还有意外之喜。”

    下属垂着头,问道:“那殿下,我们现在应当如何?摄政王妃若是失踪了,摄政王定会很快得到消息,查到咱们头上来。”

    “你问吧,你上次在天牢救了我,我定会知无不言。”

    —

    明月高照,天星台内此时已经被一群私兵给围满。

    穆悌眸色阴冷地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贺颂恩:“你要做什么?”

    是端王,贺颂恩。

    只是,他怎会在平王府?

    “嗯?”贺庭翊显然还是没回过味来,诧异地看向鎏月,“你怎么会在这?我们在哪儿?”

    说着,他尝试着动了动,挣扎无果后便也放弃了。

    “阿姊?”见此,鎏月极为诧异。

    萧清慈此时泪眼婆娑,哭得双眼通红:“鎏月……”

    一些细枝末节被她在脑海中挨着理顺,渐渐繁茂,如此来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从前未曾注意到罢了。

    来人笑了笑:“本王自是要将大盛,从外姓人的手中给要回来,拿回所有兵权,毕竟这大盛江山,本就该属于本王。”

    听见声音,穆悌冷笑一声,眸中满是轻蔑:“痴心妄想。”

    她看了看身侧还在昏迷的人,眨眨眼,心中思绪千万。

    如今的情况,似乎是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本还以为是贺颂恩伙同了贺庭翊在合谋着什么。

    “我也不知这是何处。”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去平王府寻你的,谁知还未见到人就被迷晕了。”

    闻言,贺庭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并未收到你来访的消息,那时候让你进来,应当就是皇兄的安排。”

    只是她从前忧心蚀心蛊,忧心解药,一心只想着离开,又气愤于被萧屿澈给抓回来,并未往这方面想罢了。

    “国师大人,今夜之后,还劳烦你配合本王,对外宣布于本王登基有利的言论,否则你的心上人,怕是尸骨无存了。”

    贺颂恩语气不咸不淡,只摆了摆手,几名私兵便上前去按住了穆悌,控制住了他的手脚。

    而后,贺颂恩动了动,抬脚率先上了三层。

    思及此处,鎏月眸色暗了暗,又转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可除了几名看守的私兵,并未瞧见旁人。

    人呢?

    说着,他在鎏月身前蹲下,眸中满是玩味:“你确实是本王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比你们那个祭司好看。”

    鎏月冷眼看着他:“所以带祭司入宫的人,果然是你。”

    可贺庭翊就不是这般了。

    现在看来,贺庭翊也是受害者。

    看来萧屿澈说得不错,这贺颂恩果然养了私兵,瞧这阵仗,数量还不小。

    鎏月垂着眼,沉默一阵道:“其实我今夜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鎏月眨眨眼看向萧清慈,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听她道:“言儿,言儿被他们抓走了。”

    “还有,还有梧生。”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鎏月颇为烦躁地抿了抿唇,手腕被那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

    贺庭翊叹了口气:“今夜端王以赔礼道歉的名义忽然来访,我便将他放进来了,谁知他带了好些私兵,将我给控制住了,你来得不巧。”

    首先便是普通的蛊对萧屿澈无用这件事。

    她早该想到的,那种药物只有苗疆才有,那么萧屿澈便一定去过九黎城,极有可能便是当年误入圣殿的那个中原少年,所以他言语中对圣殿的一切才会那么的熟悉。

    贺颂恩轻笑一声,道:“时间不多了,你们便好生叙叙旧,待会儿萧屿澈来了,可就没机会了。”

    说罢,他便抬脚走远了。

    “那又如何?”贺颂恩挑挑眉,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着掰过来,而后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嗅了一下,“如此妙人,本王都舍不得杀了。”

    见此,鎏月点点头,看了看比起方才稍稍亮起的天色,轻声问道:“你不久前在皇城挂了一张图,图上的簪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状,贺颂恩眸色暗了暗,手往下直接掐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你最好识趣,再过一阵,你定会来哭着求本王留下你,怜惜你,要了你。”

    鎏月眼睫轻颤,被禁锢住说不出话,只觉得喘不上气,脸色很快便憋红了。

    “簪子?”贺庭翊一愣,总算是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摇头否认道,“我没有那根簪子。”

    “那簪子,是摄政王府的东西。”

    他动了动,指腹在鎏月的脸颊摩挲着:“萧屿澈大势将去,你不如就跟了本王,本王可比他更会怜香惜玉。”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就凭你,还妄想登基称帝?”鎏月毫不留情,笑容间满是不屑和讽刺。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片刻,鎏月眼睫轻颤,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此言何意?”

    贺庭翊无奈地笑笑:“其实那张图,是杜婉仙偷偷画了给我的,据她而言,那是从摄政王府萧屿澈的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东西,藏得很深,应当很是珍贵。”

    片刻,贺颂恩才轻轻松开她,而后站起身,不屑道:“将人带上来吧。”

    话音落下,几道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萧清慈被捆住手带了过来,一把推到了鎏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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