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张合影？◎
转眼就到周日。
尚宁洲说话算数, 一大早就到了现场帮忙发传单。
他感冒更严重了些，一早上就咳嗽不断，来的时候便戴了口罩, 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眼皮耷拉着, 眼底一片乌青，病恹恹杵在那儿, 跟个病美人似的，怪让人心疼。
沈思筝觉得强迫一个病人在这挺没有人性的，便忍痛割爱让他回去。
尚宁洲昨天吃了药睡了一觉, 感觉还蛮好的, 以为痊愈了，没想到昨天熬了夜后, 感冒又上来了。
“这还算病？就这么几张传单？”他一口回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神里带了点傲气，像是能把全校的学生都能拉过来当观众一样。
见他这么积极, 沈思筝安心地将一半数量的传单递过去, “这些都发完，行吗？”
这些都是早就印好的, 上次他们野心勃勃地印了500张, 结果就发出去了300张, 还有200来张砸在手里，正好这次省得再跑打印店了。
尚宁洲微微挑眉，将她手里另一半传单也要了过来, “那边坐着去吧。”
沈思筝头回见到他这么殷勤, 正觉得纳闷儿, 见到尚宁洲把所有的传单都收了起来。
“干嘛？不发了？”
这时迎面过来一个骑小电驴的男人，沈思筝看着有点眼熟，等他停了车，沈思筝恍然大悟，这好像是打印店的老板。
“同学，你打印的传单好了。”老板招呼道。
尚宁洲接过，道了声谢。
沈思筝好奇地凑过去看，原来是他新设计了一份传单，粉蓝的柔和配色，大大的标题写着“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喜剧社年度大戏：查收你的恋爱手册”。
是比之前的传单好看不少，就是难以令人置信，这种风格竟然是尚宁洲设计的。
“你设计的？”她确认式地问了下。
“嗯。”
“印了多少张？”沈思筝看着厚厚一叠，颤颤地问。
“五百。”
“”
沈思筝觉得他这是浪费，根本就发不完的。
尚宁洲初生牛犊不怕虎，拿着传单跃跃欲试，很顺利地发出去了几张。
沈思筝见状，便让他去发了，她自己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付款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宋驰发来了一条推送。
宋大奔：“可以转到朋友圈哦。”
《年度大戏：查收你的恋爱手册》
这标题她刚才就见过，这次阵仗还挺大，专门发了公众号宣传。
沈思筝顺手就转发了，然后问宋驰：“你写的？”
宋大奔：“不是哦，老尚写的，不过我也有帮忙，昨晚他缠着我打听了一晚上，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才醒！”
沈思筝只想说，昨天她本人就在车上，尚宁洲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她拿了水往回走，脑子里浮现出尚宁洲那俩大黑眼圈。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出彩，虽然这次宣传，他只是来帮她的忙，还是做的非常细致周到。
沈思筝想着，脚步也轻快了些，回来的时候，尚宁洲正被三名女生围着。
一名瘦瘦高高烫着卷发的女生打量着手里的传单，表情风云变幻。
“这什么剧啊？《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女生念完哈哈大笑，调侃地道，“同学，这剧本是你写的吗？你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尚宁洲整个人一怔，像是不知怎么回应，干巴巴地说了俩字，“没有。”
卷发女生道：“那你喜欢这么奇怪的情景剧？口味好重呀？”
尚宁洲皱了下眉，想说“哪里奇怪？哪里口味重？我看是你奇怪！”
还没张口，沈思筝已经快步上前，笑盈盈地说道：“不好意思，编剧是我。”
她挡到尚宁洲前面，“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但是不会剧透哦。”
说完顺手把水递给尚宁洲，让他消消火。
三名女生看着传单，简介、时间、地点，传单上写的都清清楚楚，看了半天，倒也没什么可问的。
“好吧，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看。”其中一名女生说道。
沈思筝笑着点了下头，“好啊，欢迎。”
尚宁洲坐到后面的凉棚里休息，他摘了口罩，咕咚几口便喝下了半瓶水，沈思筝贴心地递了张纸巾过去。
他擦着汗，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个——可以拍张照吗？”
他跟沈思筝同时抬眼，见是刚才的三名女生，见尚宁洲犹豫，那名卷发女生忙开口：“可以的话，我晚上带朋友一块去看。”
沈思筝这次半秒都没犹豫，“可以，跟他合影也行。”
尚宁洲脸色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躲，女生就靠了过来。她的同伴举起手机，咔嚓两下高效率拍完了照片，一个拍完，另一个便匆匆补上来。
她们三人很熟练，配合地很好，沈思筝看着尚宁洲局促的表情，在旁边偷笑。
尚宁洲垂着眼，实则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有什么好笑的？
很好笑？
他真的不是很能理解。
甚至还有一丝没来由的不爽。
不是一直说喜欢他吗？就是这样喜欢的？他被三个女生围着拍照，她站在那儿看戏，一点醋都不吃？
他就知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本以为三人拍完了事，那名卷发女生却站在那还没走，目光盯着尚宁洲欲言又止。
“还拍？”尚宁洲耐着性子问了句。
“不是，同学，可以再加个微信吗？刚刚的照片你拍得很好，我发给你呀。”她说着，手机屏幕已经将二维码晾了出来。
“不用了，”尚宁洲态度漠然，闲闲地道了句，“我每张照片都挺好的。”
听到他委婉地拒绝，卷发女生也没生气，她锲而不舍继续道：“你别多想，我觉得你们喜剧社排的这个节目还挺有意思，还招不招新人呀，我可以打听一下吗？”
她边说着话，边靠近了些，伸手拽住尚宁洲的胳膊，眼里带着真诚的恳求。
男人就吃这一套。
女生深谙这个道理。
她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大眼睛瓜子脸，大多时候都是男生给她要联系方式，就算她主动，也从没遭到过拒绝。
沈思筝刚才还挺大方，现在忽然就不乐意了，拍照加微信都可以，这是正常的社交，但怎么还一上来就拽人胳膊呢？
“你加我吧。”她将尚宁洲的胳膊抽出来。
女生不悦，“你谁啊，管这么多吗！”
沈思筝凉凉道：“我是喜剧社的负责人，他就是我的帮手，你加他没用。”
卷发女生看了眼尚宁洲，他毫无插手之意，置身事外地低头刷手机，某一瞬间，他似乎露出一副得意地感觉，偷偷瞧了眼她面前颐指气使的女生，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说“这会儿着急了？”
卷发女生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跟着男生没戏了，但又气不过，便将手里的传单揉成一个团朝沈思筝砸去，“去你的爱情大戏吧！傻子才看！”
沈思筝身手十分敏捷地接到了纸团，她这人就是奇怪，跟人吵架时，别人一生气，她目的达到，反而就不气了，现在风轻云淡甚至带了点笑意地看着女生，耸耸肩哼道：“慢走不送啊。”
卷发女生拉着她的同伴愤愤而去。
沈思筝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慢悠悠地把传单展开，用手拂了两下，上面的褶皱还是很重，“可惜了，我们洲宝熬夜设计的传单，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她虽然委屈着脸，但脸上的愤怒消失殆尽，一点不像刚跟人吵了一架的。
她情绪好像一直很稳定，身前好像有黑洞护体，所有的坏情绪到了她跟前都会被吸收溶解掉。
尚宁洲看了她两眼，假装摩挲着胳膊上被沈思筝捏出来的红印，哀声道：“劲儿挺大，疼死我了。”
沈思筝见不得他故作矫情的样子，眉梢挑了下，“生气了？我把你的客户赶走了，不开心了？”
“是啊，仨人呢。”尚宁洲声线懒洋洋的，尾音拖得很长，抬眸向沈思筝看去，拖腔带调地开口，“要不你也来合张影？补偿一下？”
22 ☪ 小狗2
◎你真的像一只小狗。◎
沈思筝忘记是哪一刻了, 她转过头见到尚宁洲认真地向别人推荐这个剧场，有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出来，在阳光下像是细细的水晶。
她过往的生活中, 很少出现努力这个词, 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拼命地想去做成一件事。她不在意自己的作品是否会被更多人看到, 不在意是被批评还是被赞美，只是自己想去写, 就去写了。
但当她这一刻看到现在的尚宁洲，他选择完全相信她的作品，想尽方法地去招揽观众,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话：但行好事, 莫问前程。
沈思筝好像明白了努力的意义。
事情是可以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
她也可以努力，做得更好。
“发什么呆？”
尚宁洲发现自己会时不时悄悄看她, 见她刚刚出神出了好一会儿，扬手在她脑袋顶狠狠揉了两下。
“发完了？”沈思筝见他手里已经空空如也，望了望天，才发觉已经中午了。
她心里一阵激动, 500份传单居然全都发出去了！
可以收工了！
去吃饭了！
“还没发完, 这不还有一摞？”尚宁洲伸手一指。
沈思筝见是她上次发剩下的传单，人有点蔫, “这个还要发？不是都淘汰了？”
尚宁洲挑眉, “谁说淘汰了？上次不是也用了？只是没那么好而已, 好好利用总会有用，别浪费。”
沈思筝头快炸了，只听到他说了几百个“好”字, 心说：好你个头！你在这儿讲绕口令呢？
尚宁洲片刻不歇息, 拿了老版传单就去发。
沈思筝忍着脾气同他一块。
太努力了也不好。
费人。
*
今夜, 校话剧场来的学生爆满。
每次全场轰鸣般的笑声响起，沈思筝脑海里便会不自主地浮现出尚宁洲发传单时的画面，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也只是随意一抹，心无旁骛地边发传单边认真讲解。
沈思筝绕到后台，去跟高歌道了个歉，她发传单的时候确实不够努力，不该嘲笑高歌的节目不好。
高歌没想到平时拽上天的沈思筝会主动来低头，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她太要面子，高歌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所有传单都发出去，她的节目也不会达到这种效果。
“没事，你好好筹备第二部吧，下次有机会，我们比比。”
她脸还是冷的，但态度柔和不少。
撂下这句话，高歌便转身走了。
沈思筝闲庭信步地回去找尚宁洲，观众都已经离场，尚宁洲在刚刚坐的位置，沈思筝回来的时候，他下巴微仰着，居然已经睡着了。上次看话剧他也睡了，还真跟个小孩似的，睡眠好，随时随地都能睡。
沈思筝怕他憋得慌，轻轻帮他摘了口罩。
她在旁边的位置座了下，打算先让尚宁洲睡一会儿，再叫醒他，还没坐，就听见宋驰扯着嗓子大喊，“思筝学妹——”
沈思筝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但为时已晚，尚宁洲的眼皮动了动，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
沈思筝怒目瞪了眼宋驰，“干嘛？”
宋驰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急忙降低了音量，小心地问：“我选了个火锅店，一块去庆祝一下呗，老尚，一块走着呗。”
“不了，太累。”尚宁洲拒绝。
沈思筝心里自然是想让尚宁洲一块去，但他今天状态不好，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沈思筝也不想勉强他。谁知宋驰这个大马哈一点儿不心疼自己的舍友，胳膊往尚宁洲肩上一搭，推着他往外走。
“咋还见外了呢？你就是半个喜剧人，这次你功不可没，一块去玩会儿也行啊。”
尚宁洲看了眼沈思筝，她站那儿刷手机，一点想劝劝他的意思都没有，尚宁洲心里莫名一股火。
帮了她这么大忙，都不喊他吃饭？
行，不喊他是吧。
他还就去定了。
“行，反正你请客，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沈思筝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尚宁洲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不自主地上扬，目光轻扫过去时，只见沈思筝看向宋驰，兴高采烈地问：“你请客？太好了！那我能不能叫冯露童一块来蹭饭？”
尚宁洲笑容僵在脸上，原来是在开心这个
“怎么就我请客了？”宋驰鼻子眼睛拧在一起，满脸写着不情愿。
“骗你的，小气巴拉。”沈思筝摆了摆手，往外走，心里还在得意，又能跟尚宁洲一块吃饭了。
到了烧烤店，他们拼了两桌在一块。
尚宁洲坐在最边上，烤串都被放在中间，他离得最远。
尚宁洲没什么食欲，也懒得伸胳膊去够，只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舀酸奶喝。
正吃着，一根羊肉串被放到他的盘里，尚宁洲抬头正对上沈思筝含情脉脉的眼睛。
“弟弟，多吃点。”
尚宁洲吊了啷当往后面一靠，“行，放着吧。”
“食欲不佳？”宋驰坐他旁边，见尚宁洲从坐下到现在总共也没吃两口，便将他盘子里的羊肉串拿了过来，“我帮你吃吧。”
尚宁洲瞪了宋驰一眼，刚想说：“那么多串呢，非要这个？”话到嗓子眼，又觉得这话像是在说自己。
就是，那么多串呢，非要这个？
他再夺过来，显得多小气啊。
尚宁洲换做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伸手去盘子里拿别的，眼神不自主地瞄了眼沈思筝，却看到沈思筝殷勤地又递上一串，还朝他眨了下眼，“别气，咱还有呢。”
她这笑呵呵地态度让尚宁洲莫名其妙地心梗，没好气道：“谁气了？你这串太肥，我不吃。”
沈思筝依然笑盈盈，见尚宁洲不要，便拿回来自己吃，“我觉得刚刚好。”
她笑起来很好看，一颗小小的孜然粒沾在了嘴边，跟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看着怪可爱的，尚宁洲偏偏不提醒她。
他此时的情绪就像赌气一样，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正如他所料，她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个无情的负心女，嘴上说喜欢他，其实一点没走心，看着他把她亲手送上的羊肉串让出去，一点儿都不生气。
怎么能够有人渣得这么明目张胆？
尚宁洲一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心里郁闷，连着被灌了两杯啤酒。
不过也是因为他自己想喝。
宋驰知道尚宁洲是什么酒量，出来一般都不让他喝酒，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尚宁洲好像自己找醉，他拦都拦不住，等到他们出来，尚宁洲把自己喝成了一滩烂泥，完全没了脚后跟。
宋驰后悔没直接抢下他手里的酒杯，现在倒霉的人成了他，一百四十斤重的傻大个压在他身上，估计回去后他得弯成一张弓。
“我没数错吧，他不就喝了两瓶？”沈思筝也是完全没想到两瓶啤酒就能醉成这样。
宋驰唉声叹气，“这算不错了，平时一杯就倒。”
沈思筝急了：“那你不拦着点？”
宋驰也急了，“我拦得住吗？”
他将苦水咽了下去，换作一副认真的表情，开口问：“思筝学妹，你是不是喜——诶诶诶——”
尚宁洲不老实，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挣脱开他，直接扑向了沈思筝。
沈思筝也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黑压下来，浓浓的酒气混着那股熟悉的檀香扑面而来，在她还没转过身来时，尚宁洲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她身上，双手环在她腰间，一副要抱抱的姿势。
他嘴巴贴到她耳边，呼了几口热气，轻轻吐出两个字。“好累。”
迷糊之际，尚宁洲又闻到了那股味道，很淡，时有时无，但香香甜甜的，像草莓，让人欲罢不能。
他觉得自己像是上了一艘贼船，在海里摇摇晃晃，站不稳，他有点晕船，可他舍不得下去，因为满天都是星星，海面也是波澜起伏的星光，闪着点点银光，这里美得不真实，但他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番，任凭这艘贼船将他带到何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岛上也可以。
“老尚！”
所有的幻想被一阵嘶吼打断。
尚宁洲感觉自己被人揪了起来，强行带离贼船，回到现实世界，虚伪、冷漠、忙碌，聒噪的车和人，看不完的书，他心烦意乱，掀起眼皮时，正看到宋驰皱巴巴的脸。
“抱错人了！喝了酒咋还开始耍流氓呢！”
宋驰将他拉回到自己肩上，跟沈思筝说了句抱歉，同时，喝得烂醉的尚宁洲清醒地萌生了想打死他的冲动。
他重重往宋驰后背拍了一巴掌，宋驰人都惊了，只想将尚宁洲推到一边自生自灭。一只手忽然将他衣角拽住。
“宋驰。”有道细细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宋驰人一怔，平时的高歌脾气差爱冷脸，他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柔和的声音喊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高歌？怎么了？”
高歌双颊红扑扑的，也像是喝多了，她张口，眼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有事，跟我来一下。”
她人不高，力气还不小，拽着宋驰的衣服不放手，宋驰抽了两下没成功，只能答应，“行，等我会儿。”
他摸了摸下巴，极为不情愿地将尚宁洲暂时交给沈思筝，商量道：“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会我？”
沈思筝再放肆一点，牙都要咧到后脑勺了，“没事，我扶着他回宿舍就行了。”
宋驰保持怀疑态度，“你行吗？”
“行，放心吧，保证毫发无损地带到宿舍。”沈思筝力气大，尚宁洲这小身板她都能直接扛回宿舍。
宋驰在被高歌拽走之前，不忘叮嘱，“他要是不行，你们就在宿舍楼下的长廊那等我会儿。”
他看着沈思筝两眼发光的表情，总有种亲手把自己的好兄弟送进了虎口的感觉。
其实不仅是在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早就发现这个苗头了，沈思筝看尚宁洲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同。
“思筝学妹，你别乱来啊，我兄弟还是清白之身呢。”他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沈思筝收了笑容。
当她什么人了？
她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宋驰笑了笑，只道：“开个玩笑。”
应该没事吧。
一米八三的大个儿呢。
尚宁洲虽然落到了沈思筝手里，但还是很幸运，沈思筝成功将他带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宿舍有门禁，她进不去，两人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尚宁洲跟没骨头似的，四仰八叉倒在长椅上，脖子往后仰，两眼空洞洞地看向星空，似乎沉浸在什么事情里。
他这姿势，沈思筝都怕他把脖子仰断，细心地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
尚宁洲的脑袋很圆，后脑勺鼓鼓的手感很好，沈思筝托着把他头掰正后，忍不住在他脑袋顶盘了两下。
尚宁洲没抗拒，像一只顺毛小狗。
沈思筝托着他的下巴，仔细地将他观察一番，他脸颊微红，嘴唇也红彤彤的，此刻闭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地盖在眼下，给人很乖巧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他的基因很优秀，这张脸越看越耐看，脸型流程，五官的分布也很讲究，好像位置和大小都经过了精细地计算，然后乖顺地长在该长的位置，一点没有偏离，也正是这样标致的脸，才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初秋的夜带了点凉，两人坐得很近，在路灯下映出两道影子，斑驳的树影不断晃动，风吹来，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思筝心里忽然一动，凑近到尚宁洲的耳旁，垂眼看着他好看的耳垂，轻声说道：“尚宁洲，你真的像一只小狗。”
原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一听到声音，就半睁眼看，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思筝。
他的眼里泛着光，像深色的宝石，清澈又深情。
“你才是狗。”
23 ☪ 小狗3
◎尚宁洲肯定喜欢你。◎
这个时间, 好多学生都陆续回了宿舍。来来往往的学生多起来，不乏手牵手的小情侣。
沈思筝和尚宁洲坐的长椅正好在路灯下面，两人在这就像电影海报一样, 非常养眼, 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我这话没贬低的意思, 小狗多可爱啊。”
沈思筝半带哄孩子的语气，脑子里忽然想起童年往事。
“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小狗, 有个暑假我们一家人去海南旅游，暂时将它放到外婆家，它大概是以为我们要将它丢下, 开车后, 它一直在后面追。”尽管过去了很多年，沈思筝依然记得那个画面, 她的小狗甜筒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跟在车子后狂奔。
“就是一只小傻狗，它根本追不上车子，但就是撒开腿使劲跑, 我觉得它那个时候, 也没有想结果如何，反正往前跑就是了, 什么都不想, 很纯粹。”
尚宁洲努力发传单的时候, 也是这样，很纯粹，就像那只努力的小狗, 不想结果, 只努力奔跑。她喜欢努力的人, 他们身上那股劲儿，是她身上所没有的。
沈思筝说了很多话，尚宁洲没给反应，她自己感情泛滥，有点想念甜筒了，它陪伴了她十三年。
转头的时候，尚宁洲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直接往她肩膀一靠，他这才是明目张胆地占便宜。
周围寂静，尚宁洲的呼吸声很明显，气息带着温热在她锁骨边上打旋。
叮——
手机震动显得格外刺耳。
尚宁洲皱着眉睁开眼查看手机，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没两秒后，像是看到了坏消息，扬手一甩，手机被他扔进了草坪里。
沈思筝惊了一下，使劲揉了揉尚宁洲的脑袋，这次她揉了两下后，就被他躲开了。
“见到鬼了？怎么把手机扔了？”
她只好去帮他捡，屏幕还亮着，沈思筝扫到聊天窗口里的消息，是赵婧阿姨发来的。
“小洲，你姐想吃小笼包了，叉烧馅儿的，明天妈有点忙，你爸也上班，还是你去送一趟早餐吧，你还是从学校买吧，外面的店不干净。”
“尽量早点过去，你姐姐习惯在8点前吃早餐，辛苦你了啊。”
沈思筝看了眼尚宁洲在躺椅上四仰八叉的样子，全然没了在长辈面前的端正，就这副鬼样子，明天能早起吗？
尚宁洲在长椅上放飞自我，周围好多人看向这边，拿着手机开始拍照。沈思筝觉得烦，便将尚宁洲放平，取下围巾盖在他脸上。
这样总没人看了。
不仅能挡脸，还能挡风。
沈思筝坐到椅子另一边等宋驰过来“取货”。
他被高歌叫过去有半小时了，八成是在聊很严肃的问题。
高歌虽然凶，但沈思筝觉得她跟宋驰还挺般配的。
又过五分钟，宋驰一路小跑着过来，他想着尚宁洲被沈思筝带走，担心了一路，回来时便看到这一幕。
尚宁洲躺坐在长椅上，脸上还盖了一块白布，宋驰魂儿都要被吓没了。
“老尚！”他眼睛一酸跑过去，才发现尚宁洲脸上不是白布，是一条粉色的围巾。
他这才松了口气，“思筝学妹，咋还盖上了？”
“怕他睡觉着凉。”沈思筝淡淡道。
宋驰人差点炸了，“不是，那怎么能盖脸上呢？”
“就脸露在外面，不盖脸盖哪？”沈思筝还振振有词，她一气之下将围巾拽了下来，套到自己脖子上。
“高歌跟你表白了？”
她直接发问，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经意，宋驰嗓子一噎，疑惑怎么刚来社团不久的沈思筝都能看出来？
沈思筝不知他有什么可惊讶的，在喜剧社里，高歌努力地写剧本排练，这种很强烈的表现欲，就像是在极力向某个人证明什么一般。
这个人肯定是宋驰啊，因为只有宋驰在场的时候，高歌才会发脾气，来获得他的认可和偏爱。
不过宋驰太迟钝，只觉得高歌凶，其他的都没感觉到，他倒是挺怕她的，时常对她的一意孤行无计可施，只任由她在社团嚣张。
今晚，他万万没想到高歌是喜欢他的。
“没有的事儿。”宋驰摸了摸鼻子。
“哦。”沈思筝淡淡发问，“那你们刚刚是去唠家常了？”
宋驰点了点头。
“走了。”沈思筝没追问。
*
次日早上，尚宁洲醒时酒劲儿还没全然过去，他脑子里像是装了块大石头，怎么都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冒出来。
“尚宁洲，你真的像一只小狗。”
声音又清又柔。
他忽然清醒不少。
昨天晚上，他听到沈思筝说的话了。
她说他像努力的小狗。
没错，他确实像狗，但不是沈思筝口中那只可爱的狗，它起码有人爱着宠着，但他并没有，他更像一直努力讨好主人的狗。
他从不会主动提自己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尚昊的规定和要求，他都一一完成，一点儿不敢越界，为了博取好感，他一直参加各种自己并不喜欢的比赛，只是，再多的奖状，都比不过苏茉在尚昊耳边半点撒娇地轻声说一句，“爸，我想要这个。”
有时他也想试试，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但许是习惯使然，他开不了口，他记得有次他说想买个新滑板，结果被尚昊批评不务正业，后来他再也没敢提过他想要什么。
他不说，自然不会有人问他想要什么，他们送什么，他便要什么。
赵婧有时候也会主动给他买衣服鞋子，去年生日，尚昊也送了他一块表，他知道价值不菲，但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个新滑板。
他只是一个偶尔被想起的存在，没人关注他的感受，也没人关心他累不累。
直到昨天晚上，沈思筝在他耳边说：“明天好好休息，我帮你去送早餐。”
他起身打开手机来看，果然，在跟赵婧的聊天里，他回了一句“好的”。
但他记得，这不是他回的，应该是沈思筝帮他回的。
9点10分。
这个时间，苏茉没打来催命电话，所以沈思筝应该已经帮他送到了早餐。
沈思筝他一整个早上都在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会儿，沈思筝正在医院。
沈思筝按照苏茉的要求，送来了叉烧小笼包。
她一直坐着等苏茉吃完，然后问：“苏茉姐姐，你想出去走走吗？”
苏茉先是一愣，觉得沈思筝有点愚钝，她居然问一个脚受伤的病人这种问题，苏茉抬眼看过去，与对方眼神相对时，她才顿悟，她不是愚钝，而是太精明。
一眼就被她看出来了。
“什么意思？”苏茉淡定地反问。
沈思筝早猜到了，苏茉是跳舞的，她要是真伤到了脚，不会这么淡定。
“总在病房里躺着不闷吗？反正现在又没有别人，不会被发现的。”
苏茉对沈思筝的话大为震惊，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原以为沈思筝挺乖巧的，单单看外表，清纯好骗，有种傻白甜的气质，没想到会帮着她隐瞒真相。
“好啊。”她爽快答应。
刚从病房出来的那段路，苏茉还装作一瘸一拐，一走出医院的大门，她就恢复了正常走路，跟常人无异。
她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晴朗的天气，好久没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苏茉心情大好，转头对沈思筝说：“你还挺厉害，不然来当我的主治医生。”
沈思筝略显冷漠，“我今年大一。”
“那让你爸来。”苏茉知道沈思筝的爸爸就在这家医院，便打趣着说道。
沈思筝不紧不慢地说：“他肿瘤科的，你要是想截肢，我可以让他来帮忙。”
苏茉嗓子一噎，算是看明白了，沈思筝其实是个白切黑，看着人畜无害，嘴却毒得很。
沈思筝问：“你的主治医生是王兴明？你怎么买通的他？”
苏茉笑笑，“没买通，朝他抛了几个媚眼，撒了个娇，他就明白了，反正我就一直说我腿疼，疼死了，站都站不住，他也不能将我赶出医院。”
沈思筝觉得苏茉这人也挺好相处的，很实诚。两人在医院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苏茉忽然问：“你带我出来，就是想戳穿我脚没受伤的事实啊？”
“不是啊。”沈思筝摇了摇头，真诚地说，“带你散散心。”
“失恋了？还是吵架了？”
沈思筝两手揣在兜里，随意地问了句。
苏茉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思筝看了她一眼，回过头，“随口一猜”
说完，见苏茉疑惑，便补了句，“你一直留意手机信息。”
“你还挺厉害。”苏茉也不慌。或许是她表现得明显了些。
她确实是在跟男友赌气，她以脚受伤为由躲回家里来，就是想看看对方有多在意她。结果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这两天心情极差，有时候会将气出到尚宁洲身上。虽然这事儿跟尚宁洲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就是仗着尚宁洲不会跟她发脾气，所以才敢肆意妄为。
“你喜欢尚宁洲吧。”苏茉没用问句。
沈思筝没否认，“不然呢？我来给你送早饭，是因为喜欢你啊。”
苏茉被她这话逗笑了，“你要是喜欢我，我还真不一定会拒绝。”
她从上到下将沈思筝打量一番，摇头疑惑，“不应该啊，以你的条件，还没追上？”
沈思筝叹口气，“可能嫌我年纪大吧。”
苏茉想起了自己的那段不堪往事，人一顿，是因为这个？
她头脑一热，突然提议，“走吧，打车去商场。”她典型地想一出是一出。
沈思筝不明不白地就被她带到了商场，又糊里糊涂地被她强行塞了件非常性感的套装在手里。
“去试试。”
沈思筝审视了一番手里的衣服，是一条卫衣裙，两侧收腰处开了个口，很显腰身，下身偏紧，包臀的短裙，这种长袖的短裙衣服她一直不知道该哪个季节穿，便委婉拒绝，“真喜欢上我了？霸道女总裁要包养我啊？”
正要挂回去，苏茉拦住她，扬了扬嘴角，“我有一个猜测，尚宁洲肯定喜欢你。”
沈思筝不明所以，“那我还用穿这个去勾引他？”
苏茉摇摇头，“不是去勾引，你不想知道他喜不喜欢吗？用这个去验证一下。”
见沈思筝愣着，苏茉边推她去试衣间，边解释，“不是那方面的勾引，你看看穿这身出去，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外套给你，会不会关心你的冷暖，会不会介意你在外面穿得关于暴露。男人喜欢你的话都会介意的，你信姐的，准没错。”
沈思筝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依然觉得如此大动干戈，费钱费力还冷，如果只是想看看尚宁洲是不是介意，没必要。
本想拒绝，但苏茉太过热情，沈思筝觉得陪她闹一闹也行，便买了。
她付完款，苏茉也买了一件oversize的T恤，上面印着小狗的图案，跟她平时的风格很不像。
两人满载而归地从商场出来。
苏茉一副恋爱高手知心姐姐的样子，最终还是漏算了一步。衣服买了，钱付了，沈思筝受着冷风被冻了一路回医院，正好遇上了尚宁洲，不过——他没穿外套。
尚宁洲穿了件简单的灰色套头卫衣，黑色运动裤。
沈思筝看着他这身穿搭，脑子里最先冒出的三个字就是：没法脱。
她还得冻着。
苏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没事，冷点就冷点，看看他的反应。”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回了病房，不忘苦着脸补了句，“脚疼死了，我得去躺会儿。”
沈思筝看了眼尚宁洲，他头发睡得支棱起来，像是刚起床，随意抓了两下就出了门，头上竖了跟呆毛，慵懒感里带了几分呆萌。
沈思筝往他面前迈了一步，“特意来接我的吗，弟，不用太感谢我，我跟苏茉姐姐相处得很愉快。”
“废话挺多，”尚宁洲垂了眼，“回不回学校？”
“回吧，下午有课。”
尚宁洲嗯了声，带着沈思筝到了停车的地方。
沈思筝坐上车后搓了搓手，她是不怕冷，但架不住直面彻骨的冷风。
走过来这一路，尚宁洲一眼没看她，关心的话也没说，倒是收获了不少路人投来的怪异目光。
坐上车后，尚宁洲一声不吭，也不问她跟苏茉怎么出去了。就算不关心她，苏茉的脚能走了，他也一点不诧异。
难道他也猜到了苏茉是装的？
来前，沈思筝手机里收到宋驰发来的好几条消息，喊她去玩滑板，接着又发来一条推送，是学校滑板社团组织的滑板大赛，地点选在了市郊的宁湾湖公园。
沈思筝的技术不好，根本没想过参赛，不过宁湾湖公园的风景很好，她正好以这事儿起了个话题，“弟弟，下周日要不要去滑滑板？”
“不去，有事，很忙。”尚宁洲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也不说是什么事。
沈思筝看他傲娇的样子，恨不得揍他一顿，便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沈思筝忍不住开口，“弟弟，要不开个空调？”
别的都还好，就是裙子短了点，有点冻腿。
尚宁洲看她一眼，带了十足的嘲讽，“你挺厉害啊，大冷天裹一块破布就出门。”
沈思筝只想说，这可不是一块破布，很贵！她半个月的零花钱全交代这里面了。
“不好看吗？”沈思筝语气中半带娇嗔，“就是冷了点，开个空调呗。”
“啪”一声，尚宁洲很不耐烦地将空调按钮打开，温热的暖风吹过来，沈思筝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苏茉给你出的主意？”
尚宁洲突兀地开口，他一贯喜欢冷着脸，沈思筝刚才没在意，现在忽然感觉不太对，他好像挺生气的。
尚宁洲冷着脸，继续道：“她这招在我这里早过时了，等会儿下车，包里有衣服的话，赶紧穿上，不穿也没关系，与我无关，冻死了我也不给你收尸。”
沈思筝一愣，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堆无情的话。
不过他也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看来是个情场老手。
之前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沈思筝还以为他挺单纯呢。
“这么凶干嘛？”沈思筝没当回事，回以一个笑容，没皮没脸地问，“我冷的话，你心不心疼？”
尚宁洲轻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你，当然不会在意你冷不冷的，这就是答案。”
车里一阵沉默。
“好吧。”沈思筝没再说话。
一直到下车，她也没换衣服，拎着书包就回了宿舍。
尚宁洲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没来由的坏脾气感到懊悔。
回忆袭来。
苏茉跟他表白失败后，有段时间都没给过他好脸色。那是他在家里最难熬的一段时期。
有一天下了大雪，苏茉跑出去不回家，只是想看尚宁洲会不会出来找她。
尚宁洲没去，冷淡地说了句，“她要是冷，早自己回家了，又不是不认路。”
因为这句话，他被尚昊打了一巴掌，被罚在大雪里站了一夜。
类似这样的事不只一次，苏茉不开心，便想出各种略微带点自虐的方式报复他。尚昊和赵婧不知道真实的缘由，只以为是姐弟俩吵架，尚宁洲不懂包容，不懂谦让，便只会责备。
一直到有一天，尚宁洲在厨房做饭，苏茉假意过来帮忙，她用刀划开了自己的食指，惊叫着啊了一声，尚宁洲看着鲜血流下来，确实慌了一瞬。
他不是紧张，而是百感交集，心里很多情绪一股脑涌出来，担心、气愤、无奈、忍无可忍。
“你以为只有你会这样吗？”
他夺过苏茉手里的刀子，狠狠划过自己的手腕。
鲜血从指尖流下，一滴滴落下来，染红了地面，他发出一声清冷的笑，讽刺道：“满意了吗？玩够了吗？”
“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你这样做，害人害己。”
“何必呢？”
尚宁洲丢下简短的几句话，转身去拿医院箱。
苏茉跑过来慌张地帮他止血。
她着实被吓到了。
尚宁洲将她推开，冷声道：“我这人就这样，宁愿死也不会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从那之后，苏茉才有所收敛。
尚宁洲不想回忆起那段悲催的往事。
本来他都忘了的。
大概用了半年，苏茉心里的气消了以后，也没再对他有过那方面的意图。他们又重新以正常的姐弟相处。
现在沈思筝用跟苏茉相同的方式，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只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尚宁洲从生理上便开始抵触。
或许是他太小气了。
事情都过去了，苏茉也没再有什么动作了，现在面前的人是沈思筝，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她，她没有在报复，也不会惹人误会，他何必要迁怒？
他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
脸干嘛那么臭？
话说得干嘛那么重？
尚宁洲回想刚才的情景，忽然想到沈思筝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喜欢沈思筝吗？
*
砰一声，沈思筝推开宿舍门。
冯露童正在摆弄拎着个大袋子准备出门，见沈思筝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惊讶地看过去，
“怎么了这是？筝？你这衣服”
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好看吗？”沈思筝转了一圈，走着模特步回到座位上。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冷。冯露童目光不自主地被她一双大白腿吸引过去，连连拍手叫绝，“就这腿，尚宁洲看见了不得被迷死？”
沈思筝撇撇嘴，“小看他了。”
冯露童：“他没反应？”
沈思筝：“跟看电线杆没什么区别。”
冯露童确信道：“要么他是瞎子，要么他装的。”
沈思筝换了件衣服，还是卫衣穿着舒适贴身。
冯露童问：“咋不穿了？”
沈思筝看她一眼，“你想冻死我。”
冯露童开玩笑，“能给我养养眼，你冷点也没关系。”
沈思筝细心地整理了下衣角，将衣服挂在衣柜里，“等暖和了再穿。”
手机震了一下。
苏茉还特意来问沈思筝。
茉莉酥：“妹妹，怎么样？”
筝：“冷死我了。”
茉莉酥：“不是问这个！”
筝：“在哭呢。”
茉莉酥：“啊？好吧，别太伤心，来日方长。”
沈思筝觉得苏茉根本就不了解她这个弟弟。
她关上手机，回头发现冯露童要出门，“干嘛去？”
她抱了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全是狗粮。
冯露童道：“昨天我捡了只流浪狗，放门卫大爷那里了，你要不要一块去？”
“去，我先换身衣服。”
沈思筝迅速起身。
冯露童捡到的是一只小金毛，小小的一只手就能将它托起来。
前两天下雨，它被人丢在垃圾桶里奄奄一息，幸亏被冯露童发现了，宿舍里又不让养，她只能先央求门卫大爷收留几天，希望能帮它尽快找到主人。
沈思筝一见到它那双又亮又无辜的黑豆豆眼，心就被攻破了，“这么可爱，怎么还被人丢了？”
门卫大爷认识沈思筝，知道她是本地人，见她这么喜欢，忙说道：“小沈，不如你抱回家呗，这小狗崽可怜巴巴的，总在这儿放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沈思筝也想抱回家，但她自从养了甜筒之后就再没养过小狗了，因为爸妈工作忙没空照顾，她常住学校，既然要养狗就要尽心尽力地陪伴照顾，她担心她不是一个合适的主人。
“刘叔，得先麻烦您几天了，我们尽快给它找到主人的。”
沈思筝给它充了碗奶喝。
小奶狗喝的满嘴都是奶，沈思筝敲了敲它的脑袋瓜。
又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24 ☪ 小狗4
◎他真的没想给她买。◎
接下来几天, 沈思筝一直没给尚宁洲发消息，唯一有交集的数学课也没去上。
倒也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故意冷着他，只是她没空, 一直忙着做实验, 隔三差五去门卫室看看小奶狗, 宋驰喊了她好几次玩滑板，一直到周五晚上沈思筝才有空出来滑了会儿。
尚宁洲也在。
他见沈思筝到了, 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视而不见地继续玩自己的。
沈思筝踩上温故给她买的新滑板，径直滑到尚跟前挡了他的路, 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停下, 笑着说了句，“诶呀, 不好意思，技术不行。”
她语气太矫情，明显很假。
尚宁洲不在意地随口问：“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忙呗。”沈思筝轻描淡写地答道。
尚宁洲在心底哼了一声，他就知道沈思筝这个人意志不坚定, 刚坚持了几次就不来听课了, 这算什么态度？
沈思筝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补了句, “我真有事。”
她又问：“弟弟, 你滑得这么好, 周日真不来比赛啊。”
尚宁洲头一歪，“不去，我有事。”
又学她。
今晚天上挂了很多星星, 尚宁洲加了速度, 冷风将他的衣摆吹起, 在身后肆意地飘，青春里的少年仿佛自由自在地鸟，星光洒落在他身上，清澈干净。
沈思筝愣了愣神，回头看见高歌也来了。
她想起聚餐后那晚高歌把宋驰叫走的事。
“你俩成了没？”她滑到宋驰边上问了句。
“啊？”宋驰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别瞎说啊，没有的事儿。”
沈思筝“哦”了声，再去看高歌，见她一改往日威风八面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竟是一副想往前却又不敢的迟疑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
沈思筝心中除了生出与高歌同病相怜的感觉外，觉得这恋爱不谈也罢，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卑微到尘埃里。
高歌平时多洋气多威风一人，现在双眼里只剩下落寞。
*
周六，尚宁洲一如往常地在图书馆泡了一天。
他没跟沈思筝说假话，明天他要参加一个重要比赛，这一个月他都在为这个竞赛做准备，但临到考试，他复习时却开始不自主地跑神。
有时候望着窗外发呆时，莫名其妙会产生一阵奇怪的生理现象——想念一种味道。
是那股淡淡的带着奶香的草莓味。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鬼迷心窍了一般，拼命地想去寻找这个味道，闻不到就坐立不安。
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产生幻觉，幻境中眼前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墨色的长发垂下来，几乎将整个后背挡住，她怀里抱了一本书，匆匆地从他眼前走过。
隔了一会儿，尚宁洲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产生的幻觉。
沈思筝就在与他相隔两个自习桌的地方。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过去，沈思筝好像没看见他，只在原地看了眼手机，然后拿了书走了。
尚宁洲也没去打招呼。
他只是在想，沈思筝刚刚不是从他边上走过去了吗？
怎么可能没看见？
百分之八十是装的。
她不想搭理他吧。
忽视他。
冷落他？
也是，他那天那么凶，后来又没道歉，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
他心里莫名有些沮丧，但另一边，沈思筝借了书后就匆匆走出图书馆，赶去实验室，她这两天课业重，学习学得人都有些恍惚，是真没看见尚宁洲也在，甚至都没想起过尚宁洲这个人来。
之前尚宁洲莫名其妙的冷脸也没让她生气。她是个并不太看中反馈的人，她对尚宁洲有好感，便会对他热情主动，求自己开心乐呵，但并不要求尚宁洲必须以相同的方式回应他。
他的态度是他自己决定的，喜不喜欢她是他的事，沈思筝不会强求，也不太会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
就像她习惯了做一件事情，只享受自己是否情愿，是否在过程中得到了享受，至于结果，她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
晚上，尚宁洲在宿舍的阳台发呆，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沈思筝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更新频率不高，但没有设置可见范围，两年前的动态也可以看到。
尚宁洲低垂着眉眼，手指在屏幕上轻触，滑着滑着，他忽的一顿，他怎么开始好奇沈思筝的朋友圈了？
他点了返回，正要关掉手机，又转念一想，看看怎么了？
我偏要看！
尚宁洲重新点进她的朋友圈，不过没发现什么，她最近一个月都没更新动态，不知在忙些什么。
先前沈思筝隔三差五就给他发两条消息，现在连数学课都不去上。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还热情似火，明天就能淡得像白开水，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学习？
尚宁洲觉得这人在感情方面肯定也是三心二意的海王。
跟她谈恋爱的人，肯定非常憋屈。
“老尚——”屋里宋驰扯着嗓子喊他名儿，看样子又有东西找不着了，果然，下一句，“看见我牙膏了吗？”
尚宁洲不耐烦地走过去，把自己的牙膏递给他，“你最近怎么老丢东西？”
“最近睡不好，所以脑子不好。”宋驰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出了门。
尚宁洲注意到他床边放了个纸箱，里面是一套护膝，明显是女生的尺码，他当即猜到这是宋驰送给别人的，送谁的呢？
沈思筝吗？
以她滑滑板的技术，确实需要一套护膝，不然得把膝盖摔烂了！
“干嘛呢！”宋驰洗漱神速，不知不觉已经洗完回来，正好看到尚宁洲盯着他新买的护膝发愣，“怎么感觉你在觊觎我的新护膝？”
“你的？”尚宁洲起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饿你一个月，你都穿不上这护膝吧。”
“眼神挺毒啊，老尚，”宋驰见被识破，挠挠头憨笑了一下，“送人的，别声张啊。”
“送谁？”尚宁洲问。
他从前对这些琐事都不感兴趣，现在竟然在追问。
宋驰觉得奇怪，便故意气他，说了句“保密”，便戴了耳机开始打游戏，尚宁洲再说什么，他只装作没听见。
见他这副掩饰的态度，尚宁洲确定了，这肯定是送给沈思筝的。
他心里微微不爽，随便翻了几页明天要考试的重点也没看进去，便早早熄了灯入睡。
*
次日。
滑板比赛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钟，周日一大早，沈思筝先去了图书馆复习，刚坐下就接到一个闪送电话。
她没买东西，结果快递小哥说是一位先生一大早上到店里买的护膝。
估计是温故买的，他之前在家的时候就很懒，经常叫闪送，沈思筝拜托了冯露童去帮忙拿，自己在图书馆学到中午，吃了午饭，便赶去大巴的发车地点。
周末来宁湾湖公园散步的人数不少，但这个公园很大，所以并不会显得拥挤。
比赛场地的视野十分开阔，放眼望去全是青翠的绿，带着潮气的风从水面刮过来，温度十分舒适。
沈思筝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给宋驰加油。
她本以为尚宁洲也会来，之前她邀请他的活动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来，但最后都会过来，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今天还真就没见到他的人影，问了宋驰，才知道他是去参加竞赛了。
沈思筝顿时对滑板比赛的兴趣少了一半，宋驰看出来她兴致低落，撇着嘴啧了两声，酸道：“欸欸欸？就知道老尚了，他滑的可没我好！”
沈思筝找了个良好的观赛位置坐下来，“知道。”
宋驰得到肯定后咧嘴笑了笑，“别沮丧嘛，一会儿我给你露两手。”
沈思筝提醒他，“别逞能了，注意安全吧你。”
宋驰也没多说，只想着一会儿比赛开始，这些人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行吧，告诉你，老尚说他考完试就来。”
“几点？”沈思筝终于抬了下头。
“四点钟考完，赶过来得5点了吧，比赛早结束了，黄花菜都凉了，”宋驰夸张都叹了口气，“啥也赶不上。”
沈思筝没再管尚宁洲能不能来的事，找出相机调试好，准备一会儿给参赛选手拍照，做好宣传和后勤工作。
“高歌没来？”她记得高歌也在参赛名单里，但一直没见她的身影。
宋驰脸色僵了一下，坐到她边上，“哦，说是身体不舒服。”
沈思筝的直觉很敏锐，“她生气了？”
宋驰装傻，“有什么气可生的？”
嘴上这样说，他还是能看出来高歌情绪变化的。
聚餐那晚，高歌跟他表白了，他没答应，高歌便一直躲着他。一开始宋驰也觉得没什么，想着让她自己调整一下，以后照样做朋友，但他高估自己了。
调整不过来的是他自己，他适应不了高歌的冷淡，去喜剧社和滑板社的时候，高歌也经常不在，就算在，也离他远远的。
他渐渐觉得自己那晚的拒绝有点过于直白了，没给女生留面子，心里过意不去，便买了一套护膝想送给高歌，当作赔罪。
送护膝还是沈思筝给他出的主意，他不想告诉沈思筝这事儿来着，但她太聪明，一猜便猜出来了。
宋驰正好也愁没人倾诉情绪的对象，便招了。
“你买给她的护膝砸手里了？”沈思筝也想起了护膝的事情。
宋驰皱了皱眉，“下次呗。”
话落，有广播声响起，让参赛选手过去，宋驰拍拍屁股过去准备了。
比赛开始，沈思筝敬业地拿着摄像机拍照片，这次是高校联赛，每个大学派出的都是专业选手，非常专业。
沈思筝现场亲眼目睹那些选手在场上游刃有余地腾空、倒滑，确实大受震撼。
后半程的时候，沈思筝没再拍照了，她穿上护膝，打算一会儿自己去湖边玩滑板。正穿着，旁边有人靠近来跟她打招呼。
沈思筝抬头，见到一名打扮很潮的男生笑眯眯地看着他。
“有事吗？”
潮男笑了下，“你好，刚刚看见你在拍照，有没有拍到我啊？”
沈思筝轻轻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男生本来自信满满，女生也没表现出拒绝的神色，但他看到那双清冷的双眸，心里莫名一空，像是被什么力量震慑了一下。
他身子一颤，顿时觉得自己搭讪的方式十分拙劣，每个学校都有摄影师，他还不如少些套路，直接表明意图，这样显得更真诚一些。
幸亏下一秒尴尬就被缓解，沈思筝嘴角一扬，朝他笑着点了下头，“好啊，加微信？”
潮男狠狠松了口气，她居然还主动提出了加微信，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个女生也看上他了。
俩人像是一拍即合互相加了微信，男生立刻发来了三个字，陆皓然。
沈思筝没给他发名字，只说：“等我回去把照片导出来，有的你我发你。”
潮男笑着打趣，“你能记住我吗？确定能把拍到我的照片都找到？”
沈思筝抬眼，盯着他的脸，开口：“要不，你让我多看你两眼？”
男生脸刷一下红了，他在撩妹方面经验很丰富，但那张脸太好看了，女生身上那股独特的美，让他不受控制地感到局促。
他将视线避开，心里扑通跳不停，慌乱地说了句，“你要不要喝水？”
沈思筝：“不用了，我有水。”
她缓缓收回视线，抱着自己的滑板要去湖边，潮男在她身后思考要不要跟着去，却被第三个人打断了对话。
“这位同学，有拍到我的照片吗？”
来了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来跟沈思筝搭话。
陆皓然偏过头打量男生一番，大脑里的第一反应是：是个帅哥，身高和样貌都没得挑，他觉得自愧不如，但可惜他来晚一步，这个搭讪的理由他刚刚才用过，重演一次，他都替人尴尬。
沈思筝很礼貌地回复他，“应该没有，你好像不是参赛选手。”
尚宁洲淡定地说：“刚刚我在那边散步。”
沈思筝顿了一会儿，“哦，那没准也入镜了，回去我找找吧，那加个微信？”
陆皓然在一旁愣住，这都行？他还在现场呢！就算是个女海王，也不能这么海得这么嚣张吧。
他不要面子的吗？
还是说她说加微信就只是加微信，没别的方面的意思，全是他自己想多了。
陆皓然受不了这种屈辱，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尚宁洲瞥了他一眼，“不用了，没拍到就算了。”
陆皓然心里暗暗得意，又惊讶，他居然傻到不加微信，这是什么套路？欲擒故纵吗？
正思考，又听到对方说：“湖边走走？”
“好啊，走吧。”沈思筝爽快答应，还朝着陆皓然说了声，“拜拜啦，帅哥。”
陆皓然僵住正要迈开的脚，没理由再跟去，只能感叹，长得帅就是有捷径可走。
宁湾湖这边有一条长长的石板小路，道路平滑，视野开阔，沈思筝一边走着，就忍不住放下滑板，随意散漫地滑起来。
她不喜欢比赛，像现在这样自在轻松地滑，同时还能看看风景，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就很好。
她滑一会儿就会等会儿尚宁洲，尚宁洲走得快，俩人步调出奇地保持了一致。
“护膝不错。”
尚宁洲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恨得牙痒痒。
他怕赶不上，考试前去店里买了护膝，又叫了闪送，很早就送到了沈思筝手上，肯定是宋驰送之前到的！
结果她竟然选择了穿宋驰买的护膝！
没穿他买的！
尚宁洲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厚道，但他这两天自制力出了点问题，身体不受控制地走进了那家店，买了护膝，叫了闪送，填了沈思筝的宿舍地址。
全是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的事。
他真的没想给她买。
也没想非要抢在宋驰前头。
“嗯。”沈思筝觉得现在的气氛倒也不至于到这种尬聊的地步。
“不是说不来吗？”她走在前面，迎着风，声音被带到尚宁洲那里。
“宋驰喊我来的。”尚宁洲道。
沈思筝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找我有事？”
既然是被宋驰喊过来的，那他干嘛来湖边跟她闲溜达。
沈思筝想起早上那个闪送。
她早上给温故发消息问了，温故一直没回复她，冯露童倒是给她拍了张照片发过来，是一套护膝。
沈思筝看见是护膝，就确定肯定不是温故送的，因为她现在身上这套就是温故送的，他不可能买两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05 22:19:02~2023-12-07 19:2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不陈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 ☪ 小狗5
◎难不成这俩人隐婚了？◎
“护膝是你送我的？”沈思筝洋溢着笑容的眼睛看向尚宁洲。
“买错号了, 懒得退。”尚宁洲摸了下鼻子，“看你技术这么烂，正好需要, 我就当做慈善了, 放我那儿也是占地方。”
他这句话要素太多, 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沈思筝看着他，果然对方的心理防线很快被击溃。
“好吧, 我承认，这两天我确实有一点坐立难安，”尚宁洲自暴自弃地承认, “从医院回来那天, 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这算是赔礼。”
沈思筝笑了下，他和宋驰还真是好兄弟，赔礼都选一样的。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被一道高呼声打断，宋驰脚踩着长板, 手里还抱了一个, 径直滑到两人这边。
“老尚，思筝学妹, 你们在这儿啊, 找你们半天了！”
他将手里的滑板放下, 给了尚宁洲，“不靠谱啊你，让我帮你看着滑板, 自己跑过来约会了？”
“你们那结束了？”尚宁洲恢复平常的情绪。
“对啊, 你是一点没赶上, 不过思筝给我拍照片了吧，等回去你只还可以从照片里目睹我的卓越风采。”
宋驰这人嘴不能闲着，一来就贫个没完，“老尚，你这么早到不会真没考试吧。”
沈思筝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多，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尚宁洲的考试应该刚结束吧。从考场到这里路程就要一小时。
难道他没去考？
“真没考？”沈思筝问。
“如果我没考的话，你会觉得”尚宁洲说的时候迟疑了一会儿，“你会觉得我是逃兵吗？”
他第一次很认真地发问，语气竟然像一个怕被批评的小孩。
他问的时候目光看向沈思筝，像是在担心被批评，但宋驰争抢着先答了，“当然不会！正相反，你要是没考，就是勇士。”
宋驰半开玩笑道：“华联杯数学竞赛，光是参加考试的名额就能一堆人挤破了脑袋想得到，你要是放弃了，不就是勇士吗？”
他本来是随口说的这话，但看尚宁洲的表情有些不对，突然嗓子眼一紧，问道：“老尚，你不会真放弃了吧，这以后可关系到保研庆大。”
沈思筝没想到这竞赛这么重要，她没说话。
尚宁洲确实动了弃考的想法。
他甚至萌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十几年来的学习都毫无意义，他只是在一味讨好尚昊，想获得认可，获得夸奖，才不得不让自己每天陷在枯燥的题目之中。
但这并不是他所热爱的。
当这种讨好并无效果，他所做的一切也便失了努力。
可悲的是他现在才发现，无论他取得多么耀眼的成绩，他在那个家里永远都不会闪闪发光，甚至连基本的关注都得不到。
他的生活不能只围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家，还有其他很美好的事情，既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放弃滑板，去参加毫无意义的数学竞赛？
尚宁洲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他没挣脱掉身上的枷锁。
他选择了妥协，只是提前交了卷子而已。
他不是勇士，只是一个懦夫。
连做自己喜欢事情的勇气都没有。
“比赛吗？”沈思筝察觉尚宁洲的情绪不太对，开口提议，“就比从这儿，到桥边，谁先到谁就赢。”
宋驰刚刚没尽兴，一听她的提议，立刻答应，“好啊好啊！来吧！老尚，来不来？”
“行。”尚宁洲走到起点线。
“好，准备，三——二——一——”
她高喊一句，三人如风一般迅速冲了出去。
天很快暗下来，湖面一片橙红的余晖，三人的比赛很和谐，就像三只自由自在的鸟，迎着风欣赏日落。
宋驰在沈思筝边上绕了两圈，连连夸赞的同时不忘指导：“不错啊，有进步。你把脚再分开一点，大胆滑，反正穿了护膝。”
沈思筝有护膝确实更大胆一些，照着宋驰说的挪了挪脚，确实更稳了些。
“我教的好吧，连老尚都是我教出来的。”宋驰尾巴要翘上天，还故意给尚宁洲递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尚宁洲看不惯他嚣张的模样，想到他先行一步送了沈思筝护膝，心里的胜负欲在这一刻忽然就被激起，直言道：“比比？”
“动真格的？”宋驰问。
“当然。”尚宁洲说完，立刻加速冲了出去。
宋驰骂了一句，紧跟过去。
这俩男人认真了，沈思筝根本追不上他们，便打算自己在后面悠闲地往前滑，但这两人的操作太惊心动魄，不仅自己加速，还会频繁换道去挡对方的路。
沈思筝在后面看着心里时不时就漏一拍，好几次都以为两人撞上来，她开口提醒也以无效告终，果不其然，悲剧就发生在快要到终点线前的紧张时刻。
宋驰绕到尚宁洲前面时，两人的滑板绊了一下，他们速度都很快，这一下导致的重心不稳，直接让方向偏移，宋驰还好，尚宁洲人跟滑板分离，人直接摔了出去。
沈思筝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根本无力阻止，此刻只想骂这两个人幼稚，这么大人了，连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
她严重怀疑这两个人有私人恩怨。
宋驰戴了护膝的，万幸没有摔伤，尚宁洲就没那么幸运了，胳膊肘衣服都破了，估计里面很严重。
宋驰刚才是真没想到尚宁洲这么拼，他站起来后就立刻去拉尚宁洲，“没事吧？要不去医院？”
尚宁洲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没事，破了点皮，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
“别逞能啊，你这衣服都破了。”宋驰心里愧疚，不太敢多说话。
尚宁洲见他这样，干脆直接往滑板上一坐，一副讹人的样子，“腿坏了，胳膊也动不了了，赔钱吧。”
他这句无赖的话顿时让宋驰心里反倒轻松了起来，甚至觉得他的模样有些欠揍，“讹我是吧！谁让你刚才那么不要命的！”
“大巴车上是有医药箱的吧。”沈思筝记得他们出来前有准备医药箱。
宋驰叹了口气，“大巴车应该已经回去了吧，我来的时候，他们就要出发了，我跟司机说咱自己回。”
“算了，回家吧，家里医药箱。”
尚宁洲看着沈思筝说。
宋驰不明所以，总觉得尚宁洲这说法的内容和语气都像是在喊自己媳妇回家。
他的思维十分发散。
难不成这俩人隐婚了？
“你俩住一块？”他长大了嘴巴，像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八卦。
公园离她家不远，沈思筝本来就想看完比赛就回家的，等到了家，她就能帮尚宁洲处理伤口，不用再跑去医院。
“我们是好邻居。”
沈思筝十分得意的表情激起了宋驰的胜负欲，他挺了挺胸脯，“那又如何？我们是好舍友。”
***
从宁湾湖公园出去后，宋驰回了学校，沈思筝跟尚宁洲回了宁湾小区，尚宁洲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一路开车到了家门口。
家里没人，尚宁洲找出药箱，沈思筝让他脱了外套，撸起他的袖子后才发现他伤口还挺深，还有一些脓水留出来。
沈思筝找了碘水给他细致地消毒，不经意间开口问了句：“你应该提前交卷了吧。”
尚宁洲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沈思筝确信道：“我猜对了吧，你不会放弃这个考试的。”
尚宁洲淡淡“嗯”了声，承认：“所以我不是什么勇士。”
“不过，你也没错过滑板比赛啊。”沈思筝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低头指了下他擦伤的部位，“还给自己印了个勋章。”
尚宁洲一副懒得回应的模样，但思绪却没停过。
他好像一直困在自己的思维定式里面，其实数学和滑板，他没必要非选一个，学数学的意义，也不一定只有他想的那一种。
抬眼时，他的目光正好定格在柜子间的照片上，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家里的布置明明和之前一样，又好像变了好多。
没那么清冷了。
“老弟，”沈思筝喊了他一声，尚宁洲回过神，对上沈思筝的目光，她睫毛长长的，有光亮从她身后照过来。
尚宁洲愣了神，对，他没错过滑板比赛，日落时分，在宁湾湖边，她是特意为他补了一场比赛吗？
“别走神，”沈思筝举着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云南白药都过期了。”
尚宁洲：“过期多久了？”
要是没过期太久，还可以凑合用。
“一年多。”
“”
“我去买吧。”沈思筝道。
“别去了。”尚宁洲喊住她，“不用也没事。”
他似乎有话要说，张了张口，最后决定讲出来，“那天你帮我去给苏茉送早饭，我还没谢你。”
“哦，不仅没谢，还一张臭脸。”沈思筝也是记仇的。
“抱歉，我不是朝你发火，是因为一些之前的事，我知道那是苏茉的主意。”尚宁洲将之前跟苏茉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沈思筝确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以为尚宁洲天生是个怪脾气，其实也没往心里去。
她笑着说：“你这算不算是因为前任留下了阴影，迁怒到我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尚宁洲老实点头，“算，所以我在道歉。”
“怎么道歉？”
“都行，你说。”尚宁洲态度真诚。
“我想想吧。”沈思筝得意。
尚宁洲将衣服穿好，正好此时门开了，进来的是尚昊。他今天应该在单位的，尚宁洲愣了一下，整理下衣服，喊了句，“爸，您怎么回来了？”
沈思筝也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尚叔叔好啊。”
尚昊见到沈思筝，眉间的犀利顿时缓和不少，和蔼一笑道：“思筝也在啊。”
沈思筝点点头，“我们一块参加了学校的活动，回来顺路，尚宁洲带我回来的。”
“不错啊，”尚昊笑道，“我记得今天小洲是去华联杯了，你也报了吗？”
“没啊，是滑板比赛。”
沈思筝说出滑板比赛四个字的时候，尚宁洲心里紧了一下，看了眼尚昊。
小时候他玩滑板，总会遭到尚昊的批评，尚宁洲便只偶尔偷偷出去滑，他省吃俭用买的滑板都是一直放在朋友家。一直到上了大学，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尚昊也不会无时无刻盯着管着他，他才算是重新拾起了这个爱好。
他想开口，向尚昊解释一下自己去考试了。但下一个念头，他忽然就想，为什么要解释？
如果不解释，又能怎么样？
无所谓了。
他要是责怪，就责怪吧。
尚昊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发火，只是从屋子里拿了个充电器，出来时脸色并无异常，甚至还垮了一句，“这么厉害啊，我先去躺医院给茉茉送一下充电器，你们自己玩啊，小洲，厨房里有水果，你去给思筝切一点。”
“嗯。”尚宁洲点了下头。
门被关上，尚宁洲有点发愣。
是因为沈思筝在场，他才没好意思发火吗？
可是他脸色都没改一点。
尚宁洲忽然觉得沈思筝挺神奇的，她心里有什么都敢坦坦荡荡地说出来，所以她身边的一切事都是顺顺利利，这样的人一定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吧。
“想什么呢？”沈思筝将他思绪打断。
“没什么。”尚宁洲回过神来。
“那就去给我切水果啊。”沈思筝理直气壮地指使病人。
尚宁洲万般不乐意地起身，洗了些苹果梨，草率切了切，又放了几颗葡萄粒，潦草地凑成个果盘，给沈思筝端过来。
尚昊出了门后，没多久又返回来了，沈思筝正在吃尚宁洲洗好的葡萄，她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忙打了个招呼，“尚叔叔，您怎么又回来了？”
尚宁洲去里屋换了件干净衣服，刚走出来，也看到了尚昊。
父子俩正好迎面相撞，四目相对，气氛略微尴尬。
“哦”尚昊咳了一声，他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尚宁洲手里。
里面是一盒云南白药。
空气里有微妙的气氛蔓延着。
尚宁洲还没反应过来，尚昊的手机响起来，他接电话，说了几句自己很快就到，便急匆匆地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小洲，不会滑的话，跟思筝好好学学。”
门关上，沈思筝得意地坐到沙发上，朝着尚宁洲眨了眨眼，“尚叔叔真有眼光，一下就看出来我的潜力。”
尚宁洲看了一会儿那盒云南白药，心里忽然一软。
他走过来，把袋子递给沈思筝，露出胳膊，“给我喷一下。”
沈思筝抬了下眼皮，“你自己不会？”
尚宁洲挑了下眉，理直气壮道：“白请你吃葡萄？”
沈思筝看在他是伤者的份儿上，服从了指挥，然后拎了串葡萄回家。
临行前问：“明天几点回学校？”
“7点钟，门口等着，过时不候。”
“哦。”沈思筝关了门，转身离去。
26 ☪ 小狗6
◎我有女朋友。◎
周一早上, 尚宁洲从外面给宋驰带了早饭回来。
他心里有点愧疚，想补偿宋驰，毕竟他瞒着他先人一步送护膝, 多少有点不正当竞争的苗头。
宋驰笑呵呵地接过麦当劳早餐, “多少钱？”
“请你了。”尚宁洲慷慨道。
宋驰惊讶, 伸着头往阳台方向看了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尚宁洲将手撤回来, “要不别吃了还我？”
“吃吃吃。”
宋驰将麦当劳护住。
他拿出汉堡，跟饿狼扑食一样边吃便说，“老尚, 刚班长跟我说江北市电视台策划了一档什么答题节目, 咱全系就5个名额，要不要报名？”
尚宁洲想都没想, “不感兴趣。”
“为啥？能上电视的，说不定咱也能收获几个粉丝？”宋驰觉得尚宁洲长成这样就应该多露露脸，听说这是高校之间的比拼，先不说最后名次如何, 尚宁洲顶着这张脸往那里一站, 江北大学就不愁关注度了。
这张脸要是不带出去用用，简直暴殄天物。
“那你去吧。”尚宁洲一点兴趣没有, 转身的时候, 发现宋驰床边的那套护膝居然还在。
“这护膝不是沈思筝的？”他停住脚步, 人僵在原地，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
“不是啊。”宋驰在吃炸鸡腿，一边嗦着鸡骨头一边说, “沈思筝的护膝怎么可能在我这儿, 一样的款式罢了, 她给我推荐的。”
这话尚宁洲听得百感交集，他说不出当时是何滋味，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重重落地，原来沈思筝没穿宋驰送的护膝。
一场误会。
“你这什么表情？”宋驰看他不对劲儿，瞬间猜出个一二三来，“你难道以为我这是要送给沈思筝的？老尚，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凑近，贱兮兮地看着尚宁洲，“怎么，对思筝小学妹心怀不轨？”
尚宁洲推开他坐回到自己位子，拿背对着宋驰，“你才心怀不轨。”
尚宁洲曾经想过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并不需要太漂亮，可爱一点，孝顺一点，性格好身体好就够了，沈思筝太过显眼，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放到哪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枝。她偏偏又对谁都友好，跟专情这个词一点不沾边，跟她在一起，整天都要担惊受怕。
所以他的女朋友，绝对不能是沈思筝。
绝对不是。
*
此时此刻。
被讨论的对象，沈思筝，正在宿舍跟昨天下午加的潮男聊天。
她真的帮他把照片一张张选出来，冯露童都看出了其中的小九九，指出道：“这个都信，他这根本就不是想要照片，就是想加你微信啊。”
沈思筝点点头：“知道。”
冯露童：“那你还发？”
沈思筝道：“看破不说破，我就装不知道，反正待着也很无聊。”
多浪费时间啊。冯露童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但也没再说什么。
小陆：“收到！辛苦了！要不我找个时间请你吃饭？”
沈思筝只回复前半句话，“没事，本来也在整理照片，你挺好辨认。”
小陆：“那得再加深一下印象。”
沈思筝没回。
陆皓然消停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推送。
这条推送引起了沈思筝的兴趣。
陆皓然是学编导的，他在的实习单位策划了一档大学生知识竞赛的电视节目叫《脑力全开》，之前几期分别以人文、历史、地理为主题在高校之间进行评比，虽然节目形式老套，但主持人很有名气，主持过程也幽默轻松，所以节目播出的效果还不错。
下一期他们打算转战理科，比赛全部是数学题目。
陆皓然只是让沈思筝帮忙转发，在朋友圈宣传一下，他们的报名条件是数学及相关专业的学生，沈思筝不符合报名条件。
沈思筝提出抗议，凭什么不能让非数学专业的报名？
陆皓然见沈思筝也很感兴趣，听到她这个问题还沾沾自喜起来，“我们这个节目水平很高的哦，题目都很难的，非专业的学生报了也不会做，还是被淘汰掉。”
沈思筝不信，她就要报名。
她看完，随手转发到了朋友圈。除此之外，沈思筝在选照片时还真有意外发现，她的照片里有一张拍到了尚宁洲。他的位置比较远，侧着头在往这边看，放大了看不是很高清，但眼神里的不屑清晰可见。
沈思筝截了个图，做成微信表情包，给尚宁洲发了过去。
两秒钟后，那边回过来一个抓狂的小黄脸。
*
沈思筝今天打算去找数学系的孟老师，她想报名《脑力全开》节目的数学组，听说江北大学只有5个名额。
五个也不少，她为什么不能试试？
沈思筝直奔孟华诚办公室，他桌子上还正好就放了一张《脑力全开》的宣传册。
孟华诚认识沈思筝，他记得这是个蹭课的学生，但天赋很高，沈思筝想要来参加节目，他很欢迎，没什么可拒绝的。
不过沈思筝只是获得了报名的资格，并不是入选，她得和所有数学专业报名的学生一起参加考试，成绩的前五名才会代表学校去参赛。
沈思筝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后正要转身离去，看见尚宁洲又进来了。
在这里碰到属实巧合，沈思筝朝他抛了个媚眼，没离开，就在旁边等着他。
“孟老师，您找我。”尚宁洲低声道。
孟华诚朝尚宁洲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江北电视台办的《脑力全开》节目，你知道吧。”
尚宁洲点点头，“知道。”
“听说你不想参加？有什么原因吗？”孟华诚语重心长，“这不仅仅关乎个人荣誉，也代表学校荣誉，我与学院其他老师都非常希望你能报名争取一下参赛资格，以你的实力，胜出的希望是很大的不过这毕竟是个公开的电视节目，你要是真不想参加，也不强求。”
孟华诚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不是喜欢强迫的人，找尚宁洲来这里的另外一层原因还有他觉得最近这孩子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上课和作业都不如之前那么认真了。
他猜想最近尚宁洲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节目也没兴趣参加，便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聊一聊，不成想，尚宁洲很迅速地改了主意，他点点头，说道：“哦，我参加。”
孟华诚愣了一下，想好的一堆说辞被咽回肚子里，“参加？那之前课代表说你不参加？”
尚宁洲解释，“之前我没搞清楚是什么节目，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要参加的。”
孟华诚看他诚意满满，才放心下来，嘱咐了他几句后，便让他回去了。
沈思筝在中途走出了办公室，在楼道里等他。
这两天没见，尚宁洲好像瘦了点，脸更加精致了，一双狗狗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孟老师找你，是让你参加《脑力全开》吗？”沈思筝问完又说，“我也参加，不过还得考试，你说我能过吗？”
“能吧。”尚宁洲道。
沈思筝没想到能得到他的肯定，“为什么？”
尚宁洲：“随便一说。”
“”
沈思筝趁机邀请他，“那要不要一块准备考试？”
“行吧。”语气听着挺勉强的。
沈思筝对他的傲娇视而不见，笑着道：“那改天见。”
尚宁洲点点头，心里在想改天是哪天，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明明今天就有时间，为什么要改天？
“你今天有事吗？”他问。
沈思筝：“跟舍友约了自习。”
“哦。”尚宁洲点点头，“在图书馆？”
沈思筝还没答，一串手机铃声响起，挂电话的时候，尚宁洲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怎么了？”沈思筝察觉有事。
“苏茉要跳楼。”
短短一句话，沈思筝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跟着尚宁洲往校门外走。
“怎么回事？”
“不知道，没细说。”
沈思筝跟着尚宁洲一块去查看情况。
她猜测，极有可能是因为苏茉那个一直未露面的男友。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但想起尚宁洲跟她讲的苏茉的“自残历史”，便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警卫室的刘叔在跟那条小狗逗着玩，沈思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天苏茉买的小狗T恤。
沈思筝停了片刻，然后冲过去将小金毛一把抱起。
“刘叔，借条狗。”
*
天台上聚满了人，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半圆，没人敢上前。
最前面的消防员也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就站在楼顶边缘的女孩。
楼下有人喊了声，“姑娘，想开点，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是啊是啊，有事好好商量呗。”
此刻最难受的人还是赵婧，她又心急又害怕，只能使劲儿攥着尚昊的手来让自己保持情绪不崩溃。
苏茉要是真跳下去，她多半也会跟着跳。
赵婧哑着嗓子喊，“茉茉，你有啥事儿跟妈讲好不好，别干傻事。”
只是无论她怎么呼喊，楼顶边缘坐着的女生都不给一点回应。
苏茉两条腿悬在空中，她不恐高，但此时坐在几十米高的地方，难免也有点害怕。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回去。
她其实不想死的。
今天早上，她的男友谢承明给她发了分手的消息。
他平时回她微信，多打一个字都不愿意，这个分手的信息却发了长长的一篇小作文。
苏茉读了好几遍，才意识到，她被分手了，被抛弃了。
她试图用离开证明自己的重要性，但现实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一点都不重要。
苏茉告诉谢承明，他要是不来，她就去死。
谢承明没有任何回复。
苏茉甚至给他发了她就坐在楼顶的照片，那边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茉怒了，便想真的搞出点动静来，跟谢承明说下一秒自己就跳下去，她点击发送，屏幕上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被删了。
苏茉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气之下冲上了天台寻死。
她要是死了，谢承明会不会哭得很伤心，会不会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赵婧还在伤心地呼喊，尚昊也在劝她，但此时此刻，苏茉感觉这些声音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脑子里只是想着，谢承明知道的话，应该也会像他们这样紧张她吧。
跳下去算了。
苏茉身子往前探了探，这个高度让她头有点发晕，身子也几乎僵住。
一刹那，她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真是个混蛋！眼睁睁看着爱她的人悲伤痛哭。
可她太纠结了，她不想面对破烂的感情。除了谢承明，她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也不会再有人喜欢她。
苏茉看向远处，两眼空空地没有聚焦，就在此时，一串电话声从外界闯进她的耳朵。
她的手机响了。
许是担心，紧张，害怕，在场的人听到这串铃声，都莫名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苏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
苏茉愣了一会儿，盯着屏幕的那几个字看了半天，选择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振奋的声音，“苏茉姐，你在哪儿呢？我给你带了个惊喜！”
沈思筝还开了视频，两眼弯弯地朝着她笑，她模样好看，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给人很清澈温柔的感觉，这种感觉隔着手机也没减弱半分。
苏茉注意到她此刻坐在车上，她勉强打起精神，问：“什么？”
沈思筝将镜头缓缓下移，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出现在屏幕上，瞪着一双黑豆豆眼，镜头对过来的时候，它好奇地凑近嗅了嗅，又拿舌头舔了舔。
“可爱吗？”沈思筝问。
苏茉能看到沈思筝那边的画面，自己却没开视频，她默了良久，开口淡淡“嗯”了声。
“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呗。”沈思筝听出她情绪不高，却只装作毫不知情，如平时那样和她聊天。
“我起名？”苏茉惊讶。
沈思筝点头：“对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可以吗？”
苏茉没说话。
沈思筝央求道：“苏茉姐，这小狗可怜巴巴的没有家，我给它找了好久的主人，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你，就来问一问。”
苏茉还是没回答。
她在思考。
“可不可以嘛？”沈思筝十几年都没撒娇了，她压着心头的紧张，佯做平常态，“这样吧，我去找你，领养不领养的，你先认识认识这个小家伙？”
沈思筝说完，静静等着苏茉的答案。
苏茉沉默些许，抬眼的时候，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小舌头粉粉嫩嫩的，发出一声小奶音。
“嗯，那我下楼等你。”苏茉心软了。
她挂了电话，缓缓起身，走到安全区域。
赵婧立刻冲上去挽住她的胳膊，“茉茉！你吓死妈妈了！”
“对不起。”苏茉轻声说了句。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消防员将人群疏散，现场很快恢复如常。
苏茉随着赵婧和尚昊回了病房，医生给她做了个基本检查，没有外伤，连脚上也没有，只是情绪上需要安抚。
赵婧紧紧攥住苏茉的手，她生怕一松手，苏茉就会再跑去寻短见。
“茉茉，咱们先回家，你有什么心事别憋着，爸妈都帮你解决。”
苏茉有些愧疚，她给大家填了不少麻烦。
“妈，我想养只狗。”
苏茉之前也想养过狗，但赵婧嫌养狗麻烦，没同意，但这次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管他什么麻烦，女儿的性命最重要，此刻就是天大的麻烦她也要接下，“行，咱去宠物店。”
苏茉摇摇头，“我领养一只，有人送我。”
赵婧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刚刚那通电话。
打电话的人救了她女儿一命
沈思筝跟尚宁洲赶到医院时，苏茉就坐在外面的长椅那等。
沈思筝下了车，带着小金毛去找苏茉。尚宁洲停完车，出来时见有人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没太在意，走了几步才发现那男生像是朝他来的。
“请问，你是尚宁洲吗？”
男生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尚宁洲抬眼打量他，对方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大。
“我是。”
“我叫谢承明。”男生很礼貌地自我介绍，只是眼神里有些冷漠，“是苏茉的男朋友。”
尚宁洲惊讶了一瞬，苏茉没跟他说过她有男朋友，不过她好像隐晦地跟他提过，说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他面对这个自称是苏茉男朋友的人也没觉得太惊讶，她有男友很正常，尚宁洲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来江北。
“我们能聊聊吗？”谢承明问。
尚宁洲有些疑惑，谢承明不去找苏茉，来找他做什么。
他点点头，两人就近找了个咖啡馆，谢承明很直接，坐下之后就表明了来意，尚宁洲听他说完，才知道苏茉为什么闹脾气回江北，还赖在医院装病。
两人吵架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
谢承明一直怀疑苏茉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别样的心思，两人因为这个吵了一架，苏茉便赌气回了江北。
说到这里，都只是情侣之间的正常吵闹，解释清楚就完事了。
谢承明生气，一直不联系苏茉的原因是他受够了苏茉的性子。
每次吵架，苏茉都用很极端的方式逼迫谢承明道歉。
刚开始是自残，后来开始演变成自杀。
一次两次，谢承明还能放下姿态来哄，但次数多了，他变受够了，觉得苏茉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他耐心耗尽，这次便狠心提了分手。
“我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不听，只会跟我吵得更厉害。这次来江北，我本来是想好好跟她聊聊的，下了飞机，我才知道真发生了那种事，幸亏只是虚惊一场。要是茉茉真的寻了短见，我就是千古罪人。”
“放心吧，她没事了，后面，我们会帮她找心理医生的。”尚宁洲道。
苏茉住院的这段时间，谢承明采取冷暴力的方式处理，他虽有所不满，但也理解。
他对谢承明谈不上喜欢或讨厌，但谢承明说得这番话，确实很中肯。
“你从东岛过来不容易，但还是先不要见她了吧，这顿咖啡我请。”
谢承明笑了笑，“没事，我知道她没事后，本也打算回去的，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自己调整，确实不适合见我。”
“嗯。”
“你和苏茉真没什么？”谢承明又问了一句，“她手机里都是你的照片，还有备忘录。”
看来他心里确实在意这件事。
“我只是她弟弟，”尚宁洲见他怀疑的眼神，为了让他放心，顺口说，“我有女朋友。”
说完又补了句，“娃娃亲。”
27 ☪ 小狗7
◎老弟，是不是吃醋了？◎
当天赵婧为苏茉办了出院, 收拾好东西后带她回了家。
沈思筝也被邀请了过来。不知为何，尚宁洲面对沈思筝时，总有些心虚。可能是因为他擅自在谢承明面前说了她是他女朋友, 虽然沈思筝没听到, 但就是因为她不在场, 尚宁洲总有种背着她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赵婧做了一桌子饭表示感谢，吃饭的时候, 不停地给沈思筝夹菜。
沈思筝客气地摇摇头，“都是凑巧，我也没想到我这个电话是在苏茉姐想不开的时候打的, 我还得感谢你们能收留小石头呢。”
小石头是苏茉给小金毛起的名字, 苏茉说她从此要水泥封心，只要把心变得跟石头一样硬, 就不会再对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沈思筝没反对，只是苦了小金毛，得了这么一个名字，不过她转念一想, 这名字虽然土, 但寓意挺好的。
石头代表稳定、坚硬，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 也不会被打碎。
苏茉道：“放心吧, 我跟它同生共死。”
她情绪还是不高, 说的话也带着自暴自弃的任性。
赵婧听过脸色一变，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苏茉的情绪处于十分脆弱的状态，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她要再随便碰, 极有可能会断。
最终还是沈思筝笑着打了个圆场, “小石头应该从没想过它会有这种福气。”
赵婧笑了笑，觉得沈思筝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尚昊也跟着笑了笑，“思筝，这次多亏你帮忙，你尚叔我也不会说太多感谢的话，有空多来家里坐坐，你不也喜欢小狗吗，多来看看小石头。”
沈思筝点点头，看小石头，也看尚宁洲，一举两得。
她说道：“要不是尚宁洲，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其实尚宁洲比她做得更多，包括今天，大多也是他在跑前跑后地办出院手续、帮忙搬行李。但在尚家，他好像一直是被遗忘的角色。沈思筝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赵婧也意识到了，忙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到尚宁洲碗里，柔声道：“小洲，这段时间谢谢了。”
尚昊却嫌她太客气，“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最该谢谢思筝才是。”
赵婧笑笑，说道：“以后没准思筝也是一家人呢。”
沈思筝假装没听懂，眼神悄悄去看尚宁洲，尚宁洲对这句话也充耳不闻，只说了句，“谢谢妈。”
然后默默吃掉碗里的排骨。
吃过饭，苏茉便一直跟小石头玩。她是真的很爱小狗，恨不得揣兜里随着携带，沈思筝坐她旁边，说道：“这世上好多事，都是一个念头的事。”
“今天你要是从楼上跳下去，现在哪里还能跟小石头亲亲？”
她这几句话说得很平淡，像是在唠家常，苏茉却出了身冷汗。
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做的事情多么荒诞，多么令人害怕。
万幸，她还活着。
沈思筝想着得给小石头再添置点东西，狗粮、狗窝、玩具，都需要去买，便提议去趟超市。
尚宁洲很慷慨地当了司机。
路上的时候，苏茉就在网上看攻略，整理出了养宠物的购物清单，到了超市后，几人目的明确地直冲宠物区。
沈思筝有选择恐惧症，拿着两个垫子问尚宁洲：“弟弟，你喜欢蓝色还是黄色？”
尚宁洲认真思考片刻，说：“冬天了，选暖色吧。”
沈思筝将黄色的垫子放在购物车里，“那夏天不就得换冷色？”
“那就买两个。”
沈思筝将蓝色也放在购物车里。
“这个碗呢，喜欢哪个？”
尚宁洲瞥了一眼，恹恹道：“是在给狗买，又不是给我买，问我干嘛。”
沈思筝嘴角扬了扬，“你也像小狗，你喜欢的小石头肯定也喜欢。”
尚宁洲将她右手里的饭盆夺过来，愤怒地放进购物车，推着车离开前骂了句，“你才像小狗！”
沈思筝耸耸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苏茉感觉她在这两个人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沈思筝和尚宁洲也不是在秀恩爱，两人的聊天也不是很愉快，几句就能吵起来，可苏茉就是感觉自己在这个氛围里格格不入。
用一个更贴近的词来形容，这两人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她看着两人类似于打情骂俏的状态，缓缓陷入沉思，想起几年前自己做的荒唐事。
那会儿她还在上大学，尚宁洲读高中，她寒假回家看见尚宁洲认真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就动了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尚宁洲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脸上也多了几分硬朗，不再像小孩了，而且还是那种异于常人的帅气。
这一天，苏茉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像是一颗埋在土壤里很久的种子忽然得到了浇灌，然后开始发芽。
最终，苏茉没忍住。
既然不是亲姐弟，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所以，苏茉做了荒唐事。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尚宁洲都避着她。她尝试了好多方法，尚宁洲就是不买账。
现在想想，苏茉也有些后悔。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姐弟，她这样做，将两人的关系搞得很尴尬，却又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在尚宁洲这受了气，苏茉回学校后便找了一个同样是一米八瘦高个的男朋友，就是谢承明。
谢承明原本就喜欢苏茉，在一起后也对苏茉很好，苏茉开始是想找个尚宁洲的替代品，但在相处中，她也是真的喜欢上了谢承明。
后来谢承明知道了这个原因，便经常跟苏茉吵架。苏茉开始是心里愧疚，她道过歉，也说过她跟尚宁洲从没在一起过，以后也不会在一起，可谢承明就是不相信她。
一次次的争吵，让两人感情出现裂缝，最后以分手告终。
苏茉想告诉谢承明，她对尚宁洲的感情只是年少时的一阵冲动。
现在她亲眼看着尚宁洲和沈思筝说笑，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可她就是不想低头，凭什么她要一次一次地向那个连她的性命都不在乎的男人解释？
苏茉咬了咬牙，被一阵笑声拉回现实。
面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思筝笑得合不拢嘴，尚宁洲也轻轻地扬起嘴角。
苏茉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大灯泡，她冷着脸将自己编的食物清单发给尚宁洲，“妈刚来发来微信，让买点水果和零食，你们去买吧，小石头的东西我买就行了。”
“好。”尚宁洲点头答应，又不放心留苏茉一个人，看了一眼沈思筝，沈思筝跟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她走到苏茉身边，“我跟你一块买小石头的东西吧。”
苏茉没拒绝，只要她不当锃亮的第三个人就行。
尚宁洲走后没多久，沈思筝遇到了个熟人。
陆皓然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衬衫，戴了个黑框眼镜，他这身打扮没有上次那么精致，身上增添的积分慵懒感让人觉得他亲切不少。
第二次见面，陆皓然的热情不减反增，见到沈思筝，他非常夸张地打了个招呼，“小美女，好巧啊！你在附近住吗？”
沈思筝回应道：“嗯，你也是？”
陆皓然点点头，看到她旁边的苏茉，目光也在她身上顿了顿。
“你好。”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哈喽，你同学？”苏茉看向沈思筝。
沈思筝道：“不算是，玩滑板认识的。”
陆皓然主动自我介绍：“你好美女姐姐，我叫陆皓然。”
苏茉微微点了下头，“我叫苏茉，叫我茉茉就行。”
陆皓然扫了一眼她们的购物车，迅速找到话题，“你也养宠物了吗？小狗？”
苏茉道：“是我的狗。”
沈思筝附和，“是，今天刚领养的，我们来给它买点生活用品。”
陆皓然来了兴致，“是吗？我家也有一只，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大多数问题我应该都可以解答。”
苏茉看他一眼，淡淡道：“那加个微信？”
“好啊。”陆皓然没想到她这么主动，只要是美女，他都来之不拒。
两人迅速交换了微信，沈思筝看着，脸上颇有几分欣慰，正看热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沈思筝——”
尚宁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附近的蔬菜区，离他们就一个货架的距离，他站在那喊了句，像是有急事。
“干嘛？”沈思筝走过去。
尚宁洲见她过来，转过身，指着面前的货架，“帮我挑一颗大白菜。”
沈思筝看了会儿货架上的白菜，觉得都差不多，“这不都一样？”
“不一样。”
“那你随便拿一颗呗。”
“你挑一颗。”尚宁洲坚持道。
沈思筝指了一颗最大的，“那这个吧。”
“好。”
沈思筝回头看了眼苏茉和陆皓然，他们还在聊。
“你吃不吃草莓？”尚宁洲又问。
沈思筝漫不经心地答了句，“哦，都行。”
“那你挑一篮吧。”
沈思筝皱了下眉，这不也都一样？
她还是配合地拿了一篮，“这个吧。”
“你再选几样水果。”尚宁洲道。
沈思筝绕着货架走了两步，又拿了串葡萄。另一边陆皓然正在给苏茉推荐狗粮，她打算先不过去打扰。
“那男生你认识？”尚宁洲突然问。
沈思筝看他一眼，“你不记得了？就滑板大赛那天认识的男生，他家好像也住附近，还挺巧的。”
尚宁洲点了下头，“哦，没什么印象。”
“他哪个学校的？”
“外国语。”
沈思筝觉得尚宁洲似乎很关心陆皓然的信息，毕竟他加了苏茉微信，尚宁洲这个当弟弟的肯定要帮忙做好背调。
她便主动补了句，“学编导的，对了，他就在《脑力全开》那个节目组实习，上次我不是发了条推送吗，就是帮他转的，他写的宣传稿，文笔是不是还行？”
尚宁洲冷了下脸，“没看。”
沈思筝脸色也沉了沉，“你还想问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尚宁洲反问。
“他还养了条狗，没了。”沈思筝思考了一下，她也不了解陆皓然，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
“就这些？”尚宁洲语气嫌弃，“不了解的人别随便加微信，你跟苏茉都是。”
沈思筝耸耸肩，“不加微信怎么了解？”
他管苏茉就行了，管她干嘛？
“老弟，是不是吃醋了？”她笑嘻嘻地凑过去问。
尚宁洲把一包巨大的薯片塞到了她怀里，嗤了声，“想多了。”
*
陆皓然成功加入了他们购物三人组的队伍，还帮忙把东西提到了停车场。
沈思筝对他这个人有了新的了解，长得不错还没架子，很乐于助人，便戳了戳苏茉，“小陆是不是还行？”
苏茉道：“还行吧，是你的新桃花吗？我弟弟要被抛弃了？”
她也不避着尚宁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尚宁洲在一边装聋子，没说话。
“也没有，就是交个朋友，不过你弟这人吧，很复杂。”
沈思筝摇了摇头，点到为止
晚上，沈思筝回家，沈正成和叶敏都在医院听说了今天的事，等沈思筝一回来，两人就关心地过来问苏茉的情况。
沈思筝摆了摆手，“放心，现在在专注地研究怎么养狗。”
沈正成和叶敏松了口气，叶敏又开始担心别的。
“女孩子就是容易恋爱脑。思筝，你也得长点记性，以后别为了男人做傻事，不值得。”
“对。”沈正成在旁边附和，趁机问道，“闺女，最近有在交往的男生吗？给爸妈看看，爸妈得帮你把把关。”
沈思筝道：“没有。”
叶敏道：“有的话可别瞒着爸妈，我们不阻止你谈恋爱，但你得睁大了眼睛挑挑，比如小尚就不错。”
沈正成道：“对啊对啊，小尚那孩子就出错，你们两人上回没去看话剧？有进展吗？”
叶敏眼睛一亮，“还去看话剧了？啥时候的事？”
沈正成道：“就那次，我给咱俩买的票，结果没空去，给咱闺女了”
叶敏：“你不早跟我说！”
沈正成：“忘了啦忘了。”
“”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沈思筝选择了默默走开。
她回了房间，玩了会儿几年前从尚宁洲那里淘来的DV机，躺到床上，脑子一热，莫名其妙地给尚宁洲发了条消息。
“要不要在一起？”
28 ☪ 小狗8
◎她跑不了的。◎
沈思筝发完消息就后悔了。
她觉得这时候给尚宁洲发这种消息, 有点趁人之危了。
她刚帮了他姐姐，就来问他要不要在一起，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尚宁洲不经常看手机, 估计还没看到, 思考片刻, 她在三分钟内成功将消息撤回，出去洗脸刷牙, 回来时，看见尚宁洲发了个问号过来。
过了这么久他才回，应该没看到消息。
沈思筝随便回了句：“发错了。”
*
接下来几天, 沈思筝加入了数学突击小组, 为能够参加《脑力全开》节目做准备。
这个突击小组的组织者是孟华诚教授带的研究生学长徐章组织的，每周三周五, 在固定的教师，徐章会准时来给大家解决做题时遇到的难题，偶尔还会组织模拟比赛，在固定时间内答出并答对尽可能多的题目。
他出的题目很难, 有的题连尚宁洲这样的尖子生也要思考很久。
宋驰观察到尚宁洲在课下总是发呆, 以为他是因为竞赛的事情焦虑，还拍着肩膀让他放松。
尚宁洲根本放松不了。
实际情况是, 尚宁洲被一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沈思筝那天给他发的那条“要不要在一起”, 她说随便发的, 还撤回了，难道不是给他发的，而是发错了？
所以到底是给谁发的？
沈思筝的人际关系他也知晓十之八九, 不可能是那个幼稚的高中生, 概率最大的, 当属滑板大赛那个男的了吧。
可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哪能进展这么快？
莫非那条消息没发错，沈思筝就是想跟他表白，却又害羞，所以才编了个说辞？
尚宁洲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但发给陆皓然的可能性也没有完全降为零。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开始讨厌面对未知。
改天找个时间问问就行了。
但是，问谁？怎么问？
又成了新的问题。
尚宁洲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纠结的人。
“尚宁洲？想什么呢？”
徐章发现他在走神，敲了敲他的桌子。
“没什么。”尚宁洲回过神继续做题。
沈思筝往尚宁洲这边看了眼，察觉他有心事，她想着下课后问问，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反正他也不会说。
晚上苏茉要请她吃饭，数学突击小组的课程一结束，沈思筝简单补了个妆，背着包去往约好的餐厅。
她到的时候，苏茉已经在位置上等她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错。
“随便点。”苏茉将菜单递过去。
“这我可不好意思。”沈思筝觉得自己也不算帮了什么大忙，凑巧了而已。
“你还能不好意思？”苏茉谑了句，看到沈思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已经诚实地在菜单上开始浏览了，苏茉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又不禁感叹，“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总结来说呢，就一句话，专注于自身，男人靠边站。”
沈思筝边看菜单边漫不经心地点头，“有道理。”
苏茉惊讶道：“这些我都是跟你学的，你是我见过活得最通透的。”
沈思筝抬头：“怎么说？”
“我弟弟啊，”苏茉道，“那小子不喜欢你，你还天天傻乐，多通透。”
沈思筝：“”
这到底是在损她呢还是夸她呢？
苏茉整这么一出，沈思筝也没给她省钱，狠狠点了几道硬菜。
上了菜，两人边吃边聊，沈思筝问了问小石头的情况，听到这一人一狗都很快乐后，沈思筝放下心来，还准备找个时间去家里亲自看看小石头。
苏茉吃得很少，吃饭跟品鉴似的每道菜吃两口就不吃了，她放了筷子，拿出一个小本子，面色神秘地交给沈思筝。
“给你的大礼。”
沈思筝拿过来翻了两页。
原来里面记录了一些尚宁洲的喜好：
√对桃子过敏。
√不爱吃虾。
√爱吃榴莲螺蛳粉。
√喜欢下雨天下雪天
“你还记这个？”
苏茉坦言道：“实不相瞒，我追过他一段时间，都是陈年往事，你别介意。”
沈思筝知道这事儿，但没想到苏茉追人能这么细致，还为他写备忘录，她是得学习学习。
但这里面好像有的不太对，上次她跟尚宁洲去吃火锅，尚宁洲可吃了不少虾。
沈思筝笑了下，“谢啦，不过我应该是用不着。”
苏茉顿了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真要抛弃尚宁洲了？其实我觉得尚宁洲不是不喜欢你，可能他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他是个慢热的人，要不你再努力努力。”
沈思筝漫不经心地吃着饭，“看心情吧。”
“我明白了，这备忘录有点让你去讨好他的意思了，我又恋爱脑了。”苏茉将本子收起来，换了个东西。
“这个怎么样？”
她手里是一张卡，欢乐谷双人畅享卡。
原本她买了是想跟谢承明一块去的，现在她也用不上了，干脆送给沈思筝。
“工作日周末通用。”
沈思筝道：“请我吃饭就行了，还送什么礼物？”
苏茉道：“我用不着啊，下个月过期，你不要我就扔了。”
沈思筝顿了顿，接过那张卡，道了句：“那谢啦。”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思筝每天都会学数学。
选拔考试一共有二十三个人报名，除了她，其余是数学系的优等生。
考试那天，沈思筝去考场，好多人都不认识她，还以为她进教室是来自习的。
有个男生好心提醒：“同学，这教室有考试，不能自习。”
沈思筝看他一眼，“是吗？你们答什么卷子？我顺便也答一答。”
尚宁洲在后面一笑，笑她就没个正形的回答。
男生颇为神气，“数学，你能答？”
沈思筝慢条斯理地反问，“怎么不能？”
男生看她一眼，这女生肯定不是数学系的，她长得像高中生，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清纯，语气却有些傲，像初来乍到不谙世事所以才无所畏惧的小姑娘，他嗤笑一声，“你当九九乘法表呢？”
沈思筝眯了眯眼，“九九乘法表我会啊。一一得一，二二得二，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
说完走到一个空位坐下。
男生见她不听劝，还要跟过来，被后面的男生拦住，“别看了成子，她就是学医的那个，我在数学小组见过她。”
“啊？不早说。”叫成子的男生皱了下眉，“学医的还有空学数学？玩呢？”
“想上电视吧。”后面男生道。
沈思筝没理会他们。
……
考试结果出来那天，沈思筝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此外还有尚宁洲，宋驰，其余两个她都不认识。没有那个叫成子的男生。她顺着成绩单往下看，在第七名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男生叫郭永成。
能考到第七名，那他平时的成绩应该也很不错。
正看着，屏幕弹出一个消息提醒。
SNZ：“看到
依譁
名单了吗？”
筝：“在看呢。”
尚宁洲发过来一张照片，一个胳膊上有三道红印。沈思筝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
SNZ：“宋驰刚抓的。”
筝：“他抓你干嘛？”
SNZ：“不敢看成绩单，紧张的。”
SNZ：“他现在跟高歌吃火锅庆祝去了。”
SNZ：“宿舍就我一人。”
他最近话变多了些，也不像之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沈思筝听他的意思，像在诉苦，应该是没人陪，孤独寂寞冷了？
“那咱们也出去吃？”她顺势道。
这话似乎很合尚宁洲的心意，他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立刻发来一句，“去吃小龙虾吗？”
沈思筝想起苏茉的备忘录里写着尚宁洲对虾过敏。
她想这件事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尚宁洲又发来一条，“不想吃吗？别的也行。”
沈思筝：“行，那就吃小龙虾。”
她化了个淡妆迅速出门，跟尚宁洲在校门口汇合后，两人一块去了附近有名的麻辣小龙虾餐馆。
尚宁洲点了一份蒜香小龙虾一份麻辣小龙虾，又加了些烤串，他连看菜单的时候都很认真，像是在斟酌一道高深的数学题。
“还要别的吗？”他抬头问。
沈思筝正在看他，灯光在他眼里闪闪发亮。
“够了，吃不饱再点。”
“想吃小龙虾了？”她一直想着苏茉的通讯录，便多问了一句。
“还行吧，在宿舍待着无聊，没想到别的。”
沈思筝玩笑着问：“你怎么没跟宋驰高歌一块出去呀？”
尚宁洲看她一眼，“明知故问？我去当电灯泡？”
沈思筝笑了下，“那宋驰有了女朋友，不跟你一块吃饭了，你是不是很落寞？”
尚宁洲嘴硬，“我本来就懒得跟他一块吃饭。”
沈思筝随即问，“那你喜欢跟我吃吗？”
尚宁洲脸一红，习惯性地否认，“不想。”
说完，又觉得不妥，明明这顿饭就是他喊沈思筝出来的。
“还行吧。”
他补了句。
沈思筝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不然早晚被他气死。
“那宋驰和高歌多久出去吃一次饭？”
尚宁洲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沈思筝耸耸肩，“我就打听打听呗。我没经验，想知道谈恋爱的人一块出去吃饭的频率是什么样，还有吃饭时都聊些什么。”
尚宁洲抬了下眼，“怎么？你想谈恋爱？要不我问问宋驰他在哪吃，你去现场搬个小板凳坐他桌子旁边学习学习？”
沈思筝低眉笑了下，“这倒不必了。”
尚宁洲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想跟谁谈恋爱？”
沈思筝看着他，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说就算了。”
沈思筝道：“那我想跟你谈，你又不答应。”
尚宁洲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劲，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答应？”
“那你答应？”沈思筝抬起眼。
尚宁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啥，“不可能。”
他是不可能跟沈思筝谈恋爱的。
沈思筝噗嗤一笑，“被绕进去了吧，以后这种问题少问。”
她刚刚给苏茉发消息，让她发过来一张备忘录的内容。
苏茉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沈思筝看了下，里面确实是说尚宁洲不喜欢吃虾。
茉莉酥：“怎么啦？对我弟弟旧情复燃了？”
筝：“我就看看，你这里头有内容不对。”
茉莉酥：“啊？哪里不对？”
筝：“我验证一下再说吧。”
她飞速地打字回消息，尚宁洲又想起那条不明不白的消息：要不要在一起？
“你上次那条微信是给谁发的？就在不在一起那个，”尚宁洲垂着眼，若无其事地剥着虾，“陆皓然？”
“哦，不是。”沈思筝没想到尚宁洲看到那消息了，便承认道，“给你发的。”
尚宁洲表情微妙，又问：“那干嘛撤回？”
“时机不合适，我不想道德绑架你，就撤了。”
尚宁洲扬了下嘴角，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想了想，只道：“你还算明事理。”
沈思筝瞪了他一眼，“而且要说谈恋爱，我还得考虑考虑呢，又费钱又费时间，我最近忙，只有钱没有时间。”
尚宁洲嗓子一噎，用力咽了咽才下去。
“那就等等。”他鬼使神差说了句。
沈思筝皱了下眉，直言道：“你把话说明白点。”
尚宁洲假装咳嗽了下，开口道：“我的意思是，等你想谈了，咱俩可以试试。”
沈思筝喝了口果汁，眼神里的光亮或明或暗，读不出其中酝酿着什么情绪，只让人觉得她把果汁喝出了红酒的感觉。
“哦”她拉着长音轻轻应了句，也没表明是什么意思。
*
晚上，尚宁洲回到宿舍。门忘了关，楼道里就能听见宋驰的大喊大叫。
“你说什么？！”宋驰跟耳朵聋了一样，不仅听不清，说话音量也提高了几个度。
“你居然答应了？！”
尚宁洲看他一眼，淡定地将门关上，“有问题吗？”
宋驰摇摇头，感叹道：“没问题，早就猜到了你会被拿下，就是没想到是在这个时间。有点快。”
他坐下，又站起来，神经病一样地问：“你不是说她三分钟热度吗？不怕她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尚宁洲想了想，道：“不会吧，我俩还没在一起。”
宋驰被他搞得云里雾里，头一回觉得跟人说话真费劲，“到底在没在一起？”
尚宁洲顿了顿，“没。”
宋驰斟酌了一下他这番话，点点头，“懂了，她还没说在一起，是你单方面被拿下了。”
尚宁洲大方承认，“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他解释道：“她说现在没心思谈恋爱，得等等。”
宋驰表情夸张地问：“什么叫没心思谈恋爱？遇到真喜欢的人，恨不得立刻马上把手里所有的事推掉，跟这个人在一起。”
尚宁洲瞥他一眼：“你说的那是恋爱脑吧。”
宋驰切了一声，“你不是吗？你现在就是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脑力全开》那个节目你是因为沈思筝才参加的，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准备比赛。”
尚宁洲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天冒出来一句，“要你管？”
宋驰贱兮兮道：“那你怎么办？打算等沈思筝不忙了，想谈恋爱了，来宠幸你一下？”
尚宁洲脸色一变，拿着盆门洗漱前丢下一句，“闲事少管！”
*
《脑力全开》的节目在寒假录制，还有一个月整，听上去时间充足，但这段时间沈思筝还要忙着期末。医学生的期末比高三还恐怖，就算沈思筝有一个天才大脑，这次也累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有两个脑子好同时学习。
一阵腥风血雨的日子之后，好不容易熬过了期末，黑色考试周过后，她接下来的任务只剩为参加节目做准备。冯露童喊她去放松她都没去，为此，冯露童惊讶地感叹她居然会因为一个娱乐节目放弃一场经典的话剧。毕竟她印象里的沈思筝，享乐最大，成绩都是浮云。
“怎么是浮云了？报名了就要做到最好啊。这节目全校一共就5个人参加，其他四个人都是数学系的大神。”
冯露童听她说完，思考了一会儿，或许是她理解错了，对沈思筝来说，成绩并非不重要，而是因为她一学就会，之前的课程对她来说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
或者还有一种情况，她变了。
之前沈思筝懒洋洋的，像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对什么都很佛系，从没看见过她全力以赴的样子。现在她就差要头悬梁锥刺股了。
“总得放松放松吧，筝，别累傻了。”
沈思筝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表，“今天我还得去数学小组，改天咱再约，完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冯露童只能失落地点点头，“好吧。”
沈思筝又看了会儿题库，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人是温故。沈思筝心里一喜。
自从去了特种部队，温故很少跟她联系，消息都回得很慢，更别提见面了。
沈思筝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
“丫头，放假没啊？”
沈思筝：“没。”
温故道：“下周三我放假，出来陪我玩。”
下周五沈思筝就要去正式录制《脑力全开》的节目了，温故倒是会挑日子，“下周我有事。”她道。
温故就跟没听见她说话一样，自顾自道：“咱玩啥？”
沈思筝重复一遍，“说了没放假。”
温故：“想去哪玩？”
沈思筝：“欢乐谷。”
温故嫌弃道：“多大人了还去欢乐谷？”
沈思筝激他，“那你到时候别怂。”
温故口嫌体正直，转眼就查了门票，“这么贵呢？现在是旺季，票比平时贵了200呢！”
沈思筝得意道：“你难得放假回来，这次我请你，我有卡。”
苏茉给她的双人票再不用就要到期了，她正好找个伴儿一块去。
周三是最后一次数学小组。
温故要今天下午才到，沈思筝确实想他了，便说要今晚就去玩，夜场人也少。
等她下课，正好温故也会在那个时间来学校接她。
温故比约定的时间到的早了半小时，他这人没耐心，便给沈思筝疯狂发微信喊她早点出门。
沈思筝耐不住他的消息轰炸，便跟学长说了声，提早出了门。
尚宁洲抬头，正好看见她喜滋滋地不知在给谁发消息，放下手机后，又补了个口红，梳了梳头发，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这个举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要去约会了。
尚宁洲平淡的外表下早已波涛汹涌，以上洗手间为由起身出了教室。
他走到对面的教室，通过窗户正好看到沈思筝从大楼门口出去，一路欢快地走到校门口，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你排到几号了？”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嘲笑的声音。
宋驰在突然出现，吓得尚宁洲一个激灵。
“什么排号？你怎么来了？”他有点想揍人。
宋驰一副欠扁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尚宁洲盯着看的方向，“跟思筝小学妹谈恋爱啊，你不是在等她来找你谈吗？前面还有几个人啊？”
尚宁洲冷着脸抽了他一下，“不知道就别瞎说。”
宋驰笑呵呵道：“我开个玩笑，别当真，不过你确定她想跟你谈恋爱？”
“当然，她跑不了的，”尚宁洲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宋驰，一字一顿，颇有得意地说，“我们俩有娃娃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15 12:37:35~2023-12-16 15:2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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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小狗9
◎她爱跟谁去就跟谁去啊！◎
刚出校门, 沈思筝就见到温故坐在车里，朝她按了声喇叭。
几个月没见温故，他黑了不少, 整个人的气质里明显多了几分男人的硬朗。
沈思筝有种上次见他是在上个世纪的感觉。自从温故成了特种兵, 放假的时间寥寥无几, 沈思筝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心想着以后见面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
一见面, 温故就跟逗小孩似的，手里拿着一袋糖炒栗子朝着沈思筝晃晃，“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沈思筝厚着脸皮问, “剥开了吗？”
“懒死你。”温故将栗子扔给她, 让她自己剥。
沈思筝边吃栗子边随口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温故张口就来，“我想我妈了。”
他这就是典型的开口跪。
什么都不说坐在那儿的时候一本正经, 模样也周正，带点痞帅，一开口，就只剩痞, 纯纯不正经。
沈思筝嗤了句, “那你应该回家，找我干嘛, 我忙得很。”
温故边开车边转头看了眼沈思筝, 问道：“你忙啥呢？追男人？追到了吗？”
沈思筝瞥他一眼, “别一天天地想着谈情说爱，格局能不能放大一些。”
温故再了解她不过，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了别的事儿可干, 被分走了注意力, “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他这样问, 沈思筝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他讲了参加《脑力全开》节目的事情，还邀请他来看，温故乐呵呵地笑了声，“小丫头厉害了啊，都要上电视了？”
沈思筝微微仰着下巴，神态很得意，“你来不来看？这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你要是想来，我可以找人给你说一声。”
温故：“我看看吧，明天我还得回家呢。”
沈思筝无所谓，“随便你，反正也不是缺你不可。”
*
尚宁洲和宋驰一回宿舍，按照以往的习惯，宋驰都会立刻给高歌打电话腻歪一会儿，这次例外，宋驰吃了个惊天大瓜，拉着尚宁洲问东问西迟迟不放。
“所以娃娃亲是怎么个流程？不谈恋爱直接结婚？”
“你活在旧社会？”尚宁洲嫌弃聒噪，戴上耳机，又被他扯了下来。
“那你跟沈思筝在谈恋爱了？”宋驰没完没了。
尚宁洲顿了一下，答道：“还没。”
“啊？”宋驰惊讶。
“快了。”尚宁洲低声应了句。
宋驰觉得有些扫兴，这俩人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有一个“娃娃亲”，还是尚宁洲自己说的，谁知道真假？
“切，那娃娃亲也没啥了不起的啊，不也得要一步步来。你不会是仗着这娃娃亲就不打算追人了吧，也不担心她被别人追走？我看思筝学妹桃花不少，也不一定想跟你谈。”
宋驰呛他了一下，看他也不回应，觉得没意思，便转身找高歌聊天去了。
宋大奔：“宝，你身边有人有娃娃亲吗？我身边有！太震惊了！”
高歌：“？？？”
宋驰看了一眼尚宁洲，他戴着耳机听歌，顾不上他这边，便迫不及待地当了大喇叭，将尚宁洲跟沈思筝的事儿全盘讲给了高歌
江北市欢乐谷的夜场一直开放到凌晨三点钟。
人不多，不到两点，两人就把所有想玩的项目都玩了一遍，然后打道回府。
温故饿得不行，又买了一袋糖炒栗子充饥，沈思筝一边吃，一边嘲笑他是栗子精转世。
路上，沈思筝想起初中她就跟温故来过欢乐谷，当时温故从过山车上下来后直接跪了，这次他们两人连着玩了三次，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看来部队里的训练真不是闹着玩的，不愧是特种兵。
“你们平时都有什么魔鬼训练？”她问了句。
温故得意道：“保密，别问东问西的。”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
沈思筝懒得理他，低头玩手机，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在欢乐谷拍的烟花照片。
微信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那里写着对方是郭永成。
沈思筝想起来这个名字，数学竞赛的资格考试他是第七名，八成也是在考场上好意让她换教室的那个叫“成子”的男生。
沈思筝点了同意。
温故飞速地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跟个长辈似的嘱咐道：“这谁啊？男的？别什么人都加。”
他本就是开玩笑似的随口一问，沈思筝偏偏跟他对着干。
“闲事少管。”
“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温故斥她一句，“你小时候跟个小可怜似的，爹不疼妈不爱，天天把你扔大街上不管，要不是我，你很可能被人贩子拐走了。”
沈思筝愤愤地回怼他，“你才爹不疼妈不爱呢！”
这方面，他们两人算是同病相怜。
温故兴致一起，开始追忆童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在外婆家住，你贪吃吃了块地上的大饼，结果那饼上有老鼠药，还是我发现及时，带你去医院洗的胃。”
沈思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段往事确实不堪回首，当时全村的人都知道她误吃了老鼠药。
“还有一次，我带你去河边捉蝌蚪，你一脚就踩进泥里拔都拔不出来，还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拽出来的。”
“还有那次去看小胖家的牛，你——”
“打住！”沈思筝嫌他絮叨，说起她的黑历史就没完没了，“你就不能专心开车？”
“没意思。”温故将话咽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尚宁洲一起床就看到了苏茉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最先露出来的消息是连着三个恭喜。
恭喜什么？
不知道苏茉又想起了哪一茬，尚宁洲迷迷糊糊地点开。
茉莉酥：“看来昨天玩得挺开心啊。”
“入园的卡可是我贡献的，怎么感谢我？”
“忘了，我得先说一句，恭喜恭喜恭喜。”
尚宁洲脑海里蹦出四个字：莫名其妙。
SNZ：“？”
茉莉酥：“还装呢？昨天跟沈思筝去欢乐谷了吧，别当我不知道。”
SNZ：“什么欢乐谷？”
苏茉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你昨晚没去？那你干嘛了？”
SNZ：“在宿舍啊。”
茉莉酥：“！！！”
“罢了，当我啥都没说。”
SNZ：“？”
茉莉酥：“你自己去看朋友圈啊，沈思筝去欢乐谷了，应该是用的我给她的双人票，我还以为你俩一块去的呢。”
尚宁洲拿着手机的手一颤，点开沈思筝的朋友圈，见她凌晨两点的时候发了张欢乐谷的烟花照片，照片里只有景，没有人。
但不用想都知道，她不可能一个人去的。
双人票的话，也说不准是跟女生去的吧。
尚宁洲想起昨天沈思筝蹦蹦跳跳地从教室出去时的表情，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穿了衣服下床，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后，拨了沈思筝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尚宁洲气愤地挂掉电话，又觉得自己太过了。
在意她干什么？
她爱跟谁去就跟谁去啊！
反正都与他无关。
尚宁洲在宿舍来回踱了几步，还是觉得心里烦躁，拽着宋驰去了健身房。
*
沈思筝早上赖了会儿床，起来后如往常一样，去了图书馆。她手机从昨晚睡觉就调成了静音模式。
郭永成主动加完沈思筝的微信，没说找她什么事情，沈思筝也忘了这事儿，一直到晚上，沈思筝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图书馆，郭永成突然发过来一条消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说是考试的时候有道题他不会做，想知道答案。
沈思筝奇怪，“都一个月了，才来问？”
郭永成：“哦，之前有点事，这两天才想起来，你要是忙就算了。”
筝：“哪道题？”
郭永成：“我在图书馆旁边的奶茶店，你要不要过来？这里方便说话。”
沈思筝不太想去，郭永成又发来一句，“没事，不耽误你学习，反正我一直在这自习，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没空就算了。”
沈思筝今天打算早点回去休息，正好会路过奶茶店，便在回去的路上顺道去找了郭永成。郭永成知道她要来，还给她买好了奶茶，沈思筝一过去，他就递了上来。
“你好你好，上次在考场上不好意思哈，我道个歉，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沈思筝走过去坐下，“没事，我晚上不喝奶茶。”
“我换了牛乳，没加糖。”
沈思筝看他一眼，郭永成笑笑，“我知道，女生晚上都不喝加糖的。”
“是哪道题？”沈思筝问。
“哦哦，这道。”郭永成急忙拿出卷子。
沈思筝笑了下，问道：“你加我微信，就是为了问问题啊。”
郭永成挠了下头，“算是，不过也是想和你认识一下，顺便道个歉。”
“有什么可道歉的？”沈思筝道了句，低头看题。
、
郭永成要问的是试卷里的倒数第二道大题，思维很发散，沈思筝在考场上也琢磨了半天，解法她记得很清楚，很快就给郭永成讲完了。
她也没多留，拎包就出了奶茶店。
好巧不巧，她在门口跟尚宁洲撞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谁又惹到这位少爷了，尚宁洲脸色很锅底一样黑，见到沈思筝就开始阴阳怪气，“大晚上喝奶茶，不怕睡不着？”
沈思筝心里暗骂一句，你来奶茶店不是买奶茶的？
“有事？”她问。
“没事啊，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咱们这是偶遇。”尚宁洲目光移开，漫不经心地说，“你昨天去欢乐谷了？”
沈思筝点头，“嗯，去了。”
还真去了！尚宁洲气得牙痒痒，从嗓子眼挤出来两个字，“跟谁？”
沈思筝静静看着他，嘴角渐渐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问这个干嘛？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看着沈思筝的表情，尚宁洲突然有种输了比赛后的屈辱感，急忙否认，“没有，随便问问，你不说算了，再见。”他仰着头推门进了奶茶店。
沈思筝在背后瞪了他一眼，快步回了宿舍。
30 ☪ 小狗10
◎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现在放暑假, 学生陆陆续续地离校，宿舍楼道里灯光很暗，有种凄凉破败的感觉。
冯露童也在昨天回家了, 宿舍只有沈思筝一个人住, 她洗了个澡后就爬上床早早睡觉了。
半夜, 沈思筝忽然惊醒，她肚子一阵剧痛, 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这几步，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沈思筝眼前一片漆黑, 小腹阵阵绞痛, 疼得直不起腰来，差点以为小命就要交代这了。
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 才重新有了力气，一路跌到了洗手间。出来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像遭过了一记重锤, 魂儿丢了大半。
回到床上, 她一晚上没再睡着，早上起来时, 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状态。
因为一夜无眠, 沈思筝起得倒早, 只是小腹依旧时不时绞痛，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也没吃早饭，报着忍忍就好的想法, 强忍着不适上了集合点的考斯特, 裹紧了上衣, 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八点钟，宋驰和尚宁洲上车的时候，便看到最后一排有一个团子，脸被黑色的鸭舌帽遮住大半，只露出下巴。
宋驰很皮地转头在尚宁洲耳边低声打趣，“那是你的小未婚妻吗？怎么还睡呢，困成这样？”
尚宁洲瞪他一眼，让他注意言辞，“你帮我占个座，我去买点东西。”
宋驰：“买什么？坐哪？”
尚宁洲用目光指了一下，“最后一排。”
宋驰秒懂一般比了个OK的手势。
几分钟后，比赛的另外两个人陆一辰和方若若也到了，陆一辰是沈思筝高中的同班同学，只是两人联系不多，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方若若她是第一次见，很温柔乖巧的一名女生。
随后，又上来了几名观众兼任志愿者，尚宁洲紧跟其后，手里拿了个纸袋，里面是早餐，他坐到最后一排，与沈思筝之前隔了一个过道和一个座位。
“沈思筝，你吃早餐了吗？”他淡淡地问。
沈思筝抬了下头，看到一个递过来的牛皮纸袋，里面有三明治和豆浆。她摇了摇头，“吃过了。”
她只露出半个脸，尚宁洲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声音觉得她今天有点乖巧过度了，声音也比平时哑，以为她是没睡醒，“你昨晚干嘛了？”
沈思筝重新闭上眼，蔫声道：“打仗。”
尚宁洲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好忍心再打扰，只在另一边坐下。
沈思筝睡了一路，到了电视台的大楼，才觉得有了点精神，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她松了口气，怕一会儿精神不佳影响答题，便喝了点豆浆，吃了一口三明治补充能量。
方若若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大姨妈来访，特意把她叫到一边问她需不需要卫生巾，沈思筝感激地摇摇头说不用。
比赛开始前，四所高校的所有参赛队员上场一一介绍完后，开始第一轮初赛，五名学生里选三名，采取车轮战轮流答题。
沈思筝他们队伍里的第一个上场的，好在今天初赛题目相对简单，更多的是一些趣味题目，观众也可以跟着一起做，她虽然身体不太舒服，脑子也还够用。
撑过这几道题她就回大巴车休息，或者干脆打个车直接回家去。
沈思筝看着题目，视线竟有些模糊，使劲儿看了几眼才看明白题目上写的字：30人吃炸鸡，27人吃汉堡，10人两种都吃，问：一共有几人？
她满眼都是“吃”这个字，某一刻，忽然感觉肚子又开始不听话地叫唤起来，后悔自己刚才多吃了两口三明治。
“请给出你的答案。”主持人见她迟迟未动，开口提醒。
沈思筝拼命撑着在脑子里计算，眼前一黑，有些站不住，急忙用手去撑，身前的答题器叮地一响，屏幕上亮出一个字母“A”。
瞬间场下一片哗然。
“这题选A？”
“B吧，肯定是47啊。”
“这么简单的题怎么选错了？”
“很遗憾，回答——错误。”主持人公布了正确答案。
沈思筝这才反应过来她恍惚之际不小心按到了答题器，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她也顾不得去听场下观众的惋惜或者遗憾，只能尽量调整状态。
队友所在的位置区域，刘老师表情有些严肃，其他人都在皱眉，尚宁洲没什么表情，目光一直盯着她这边，像是在观察。
沈思筝移开视线，在远处的观众席看见了温故。他手里还拿了个横幅举着摇晃，就是看不清上面的字。
沈思筝但求上面不是什么诸如“妈妈爱你，加油！”之类的幼稚句子。
这人每次都是嘴上说不来，然后准时到场。
估计下场之后少不了被他一顿嘲笑。还是尚宁洲好，他虽然有时候嘴很欠，但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嘲讽她。
沈思筝发现自己疼得开始思绪乱飞。
“这道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主持人惋惜了两句，也算解围，很快进入下一道题。
沈思筝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无意识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她强撑着眼皮坚持答了后面的七道题，好在都没有出错，终于熬到结束，走下台的时候人都没了后脚跟。
意识模糊时，身体被一个很有力量的手扶住，“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思筝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整个人就软了下去，砰一声摔在了地上，只感觉一片漆黑中，耳边嗡嗡地响，有很多嘈杂的说话声。
尚宁洲这才看清沈思筝的脸白的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将沈思筝抱起来去到休息室，带队的老师打了120，很快有救护车过来，尚宁洲一路跟着，刘然见他要跟去医院，将他喊住，“尚宁洲，你马上就要上场了。”
“我得跟着去医院，刘老师，让宋驰顶替我上场吧。”
刘然皱眉：“这怎么行？顺序都是啊按照咱们的策略安排好的，不能打乱，宋驰要下午参赛。”
“怎么着都得打乱，下午沈思筝的比赛也要找人替。”尚宁洲注意力全在沈思筝身上。
“咱们擅长的领域不一样，换一下，后面的就全换，医生都来了，你担心什么？”刘然有些生气，觉得尚宁洲这孩子太一意孤行，一点没听进去他的话。
“是啊，宁洲，有医生呢。”方若若跟陆一辰也有些不太理解，只有宋驰懂尚宁洲的心情，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没事，你去吧，我可以上。”
刘然道：“你们俩主意倒是挺大，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尚宁洲，你回去，我跟着去就行。”
尚宁洲还要跟，胳膊被一个人拽了住，他转头，觉得对面的男生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们都不用去了，这我妹妹，我跟着去吧，刘老师，你不得留在这把把关吗，后面比赛时间还挺长呢。”
刘然见到来人眼睛一亮，“温故啊，行，那拜托你了。”
“放心吧。”温故坐上去，关了车门。
*
救护车离开后，《脑力全开》的比赛继续录制，当天上午，尚宁洲还有陆一辰发挥的都一般般，江北大学拿到了第三名的名次，南佳大学得了最高分。
比赛一结束，尚宁洲就去了医院。他在走廊碰到了温故，送沈思筝去医院的男生。
他手里拿着收费单要去缴费，尚宁洲将他拦住，打量他一番，问：“你叫温故？”
刘然老师当时是这样叫他的。
温故也看他一眼，低低“啊”了声，“你就是尚宁洲啊。”
“嗯。”尚宁洲并没有因对方认识他感到多么惊讶，他将男生手里的收费单拿了过来，“这个给我吧，不用麻烦你了。”
“啊？”温故觉得稀奇，他妹妹的医药费自然要他去付，怎么还感觉他成外人了？
他没松手，“这事儿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我妹妹的医药费自然我去交。”
“妹妹？”尚宁洲诧异，据他所知，沈思筝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姓氏又不一样，是表兄妹？
他又将温故看了一遍，眉眼是和沈思筝有几分相似，嘴巴就不像了。
“哦，那我去看看沈思筝。”
尚宁洲垂了下眼，转身离开。
病房里，沈思筝已经醒了，她还有点低烧，这会儿正在输液，但脸上有了不少血色。
沈思筝见到他来，模样很是开心。
“弟弟，你来啦？”
尚宁洲问：“还难受吗？”
沈思筝摇摇头，“已经好了。”
“我看着也是。”尚宁洲随声道。
沈思筝半撒娇道：“就是胃里空空的，浑身也没力气，难受~”
她这次是腹泻导致犯了肠胃炎，又引起了发烧，回想在赛场的那会儿，简直就是噩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现在刚有了点力气，好似灵魂刚刚归位，抬眼见到两手空空的尚宁洲，失落道：“没给我买吃的啊？我有点饿了。”
尚宁洲参加完比赛就立刻过来了，他怕沈思筝不能吃，没敢乱买。
“你想吃什么？”他问。
沈思筝想了一下，“想吃鸡腿。”
“你今天最好什么也别吃。”尚宁洲认真地嘱咐。
沈思筝嗤了一声，无语，那还问她想吃什么！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尚宁洲简答，“正常。”
沈思筝叹口气，交流费劲的感觉又来了。
“啊？下午谁替的我？”
“方若若。所以明天你们两个的顺序也要换一下。”
因为赛制的规定，今天下午的逻辑赛场和明天的思维发散赛场不能是同样的参赛队员，所以沈思筝原定的参加逻辑题目大赛也要改为思维发散题目赛。
“啊”沈思筝愁容满脸，“我最不擅长思维发散题了。”
“原本刘老师想找一名替补，有几个人还挺合适的，但我先替你拒了，找了替补，你就得退赛，这事儿还得先来问问你的意思，看你身体的情况再说。”尚宁洲看了眼沈思筝，补充问了句，“你要去吗？”
“我当然去啊！”沈思筝就没想过退赛这件事，她高烧40度也要带病上场。“放心吧，明天我要全力以赴，不擅长也能赢，才叫本事。”
尚宁洲见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眼底浮出几分欣慰与放松。
这个时候，温故从门口进来，听见两人聊得正欢，呵了一声，走过来兴致勃勃地打断道：“挺好，挺好，你什么时候在雪学习方面变得这么积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懒的人会去参军。”沈思筝撇了撇嘴，“交完钱了？完了我请你吃烤红薯。”
温故皱着眉看她，“你知道你这医药费多少钱吗？一顿烤红薯就想把我打发了？”
沈思筝气道：“你能不能记着我点好？刚请你去的欢乐谷，这就不算数了？”
尚宁洲微微一怔，原来跟沈思筝去欢乐谷的就是这个人。
他们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谁也不让谁，但谁也不生气，气氛好得没边，一看就是相熟已久，相处起来也十分随意。
他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沈思筝，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是你表哥？”
“嗯啊。”沈思筝道，“对了，你的书不就是找他买的吗？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注定是一家人。
沈思筝微微得意。
尚宁洲若有所思，“哦，所以温学长也是江北大学数学系的？”
温故道：“是，不过我入伍了，在学校里见不到我。”
尚宁洲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刚才在外面，我有点冒犯，不好意思。”
温故大方道：“没事啊，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他说着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着，跟沈思筝平时的神态有九分相似。这两人很像亲兄妹。尚宁洲心里生出一份羡慕之情。
尚宁洲神游到了九霄之外，听到温故这句“一家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思筝瞪大了眼睛，跟温故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有点意思啊。”温故感叹了句，打算验证一下尚宁洲这是默认，还是真在发呆，没听到那句话，所以没反驳。
“尚老弟，怎么不说话？”
“啊？”尚宁洲抬眼看他，说道，“哦，没听到。”
温故：“”
他还没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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