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经济的红火催生了很多大学生创业摆摊, 其中一个比较火的项目就是卖气球，温蕊还打听过，也看过制作教程。
成本低, 利润大，上手快，甚至不需要固定的摊位，只要有一张嘴, 抓住情侣使劲推销就行。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发光的透明气球。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气球的问题。
女朋友？
谁？
谁的女朋友？
温蕊了迷茫着眼神愣了几秒先看看小姐姐, 又看看梁在川, 猛然抖了一个激灵后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慌乱间语无伦次解释说：“不是不是不是, 小姐姐你误会了！！！！！真的不是”
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如热锅上的蚂蚁, 语言系统都有些紊乱了。
不过既然能出来卖气球，哪个不是社交能力拉满, 对小情侣亦或者是暧昧期马上要成为小情侣拿捏得通透。她过激的反应反而坐实了猜测, 小姐姐眉眼弯弯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眯眯继续说：
“哎呀, 我明白我明白，这临门一脚就差买个玫瑰波波球了。所以怎么样帅哥？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买了就是了。”
“”
“”
“”
“小姐姐, 你男朋友, 不对是准男朋友真的好帅啊, 我的天，是模特还是什么艺人吗？我还没在现实中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
“”
“”
“而且你本人也超级好看, 大美女啊，你俩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和周围画风都不一样，像是再拍偶像剧啊。”
“”
“”
“”
本来如果没有刚才的自乱阵脚，温蕊便能对此时的窘况应对自如，可偏偏木桶已经破了个洞，胡乱一通操作勉勉强强给补上了，又来几个她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
得赶紧否认，但看小姐姐满脸的笃信和这单气球我一定要卖出去的决心，解释根本无济于事。
而且小姐姐滔滔不绝，就压根没给她否认的机会，果然做生意没有这个魄力确实不行。
焦头烂额间温蕊悄咪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另一位当事人。
好家伙，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云淡风轻的没事人神情，甚至嘴角还勾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笑什么笑？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有时间笑就赶紧解释啊，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堂堂一个总裁遭遇这么大的误会不会说句话吗？
平时不是挺会说吗？关键时候怎么又变哑巴了？
温蕊灼灼的视线都快把目之所及之处戳成筛子了，眼看梁在川鲜明的喉结轻微滚动以为终于要开口了，结果他说出来的竟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你选一个吧，还是说都要？”
“”
“”
“”
卧槽，他在说什么？是疯了吗？
就算是想看她笑话，这种行为也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不赚啊。
温蕊瞪圆了眼睛，张着嘴，把不可置信的惊恐眼光投向依旧闲云野鹤，淡定自如的梁在川。
不愧是能成大事的总裁，脸上看不见一点慌乱，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显得急眼跳脚的她十分愚蠢。
哥谭市里你最狂，马戏团里你最忙。
麦当劳前你站岗，扑克牌里大小王。
就是她的代名词。
丝毫没有必要的胜负心忽然窜了上来，导致她极其不理智地做出了一个伤敌零，自损一百万的疯狂举动。
温蕊觉得必须扳回一城，便豁出去把心一横，趾高气昂扬起脑袋，冷哼一身后愤愤吐出了两个字：“都要。”
气势看上去很足，但在梁在川眼里就和生气了鼓起腮帮子还会跺两下脚不理人的小兔子差不多。
让人有种想要顺顺毛的冲动。
“嗯好的，那就都要了。”
她都这么说了，梁在川自然是顺着话里的表层意思拿出手机麻溜地扫码付了款。
难得遇上这么爽快的，隐藏不住下班喜悦的小姐姐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把手上的一把气球全部塞到了温蕊手上，把梁在川一阵猛夸：
“小姐姐，你男朋友长得这么好看，还对你这么好，真的太令人羡慕了！那就祝你们恩恩爱爱，早日修成正果！”
说完就踏着轻盈的步伐跑开了，留下温蕊拿着一把气球呆滞着目光杵在原地。
玫瑰波波球确实好看，每个透明的气球里都有一支绽开的粉红色玫瑰，点缀着彩灯，气球外还缠绕着柔纱与丝带。
但现在能是玫瑰波波球的问题吗？
温蕊缓缓将视线上移，眼神里充斥着怨念与不解。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希望梁在川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在川按捺住笑意，还伸手碰了下气球看了看，故作不明所以状问：“怎么了？不是很好看吗？”
温蕊在极度的云里雾里笑出了声：“嗯对的，确实很好看，那梁总拿回去吧。”
“给你买的，我拿回去做什么？”
由于梁姓总裁如今展现出来的形象和想像里的实在差别太大，温蕊发出了一声灵魂质问：“所以梁总，你一直是这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梁在川勾唇，任笑意在夏晚风里四散开来。
心脏像漏了一拍般，砰砰然跳得厉害。
“没什么”温蕊一愣，带着些心虚把视线从他坠着星野的眼眸处移开，顾左右而言他道了谢：“谢谢梁总，挺好看的。”
先把乱七八糟的一堆放在一边，事实就是他给自己买了气球，谢还是要谢的。
虽然这么大一把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梁在川贴心地回应说：“不客气，太多不好拿的话，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梁总是病患，我拿着吧。”
“就算是病患，几个气球还是拿得住的。”
几个气球而已这么执着干什么？
不会是总裁也有一颗少女心其实也喜欢得没办法吧。
见他这么坚持，温蕊意味深长看了梁在川一眼后拿了个玫瑰波波球递过去说：“那给你拿一个过过瘾吧。”
“”
梁在川顿了下，虽然和一开始的目的不太一样，但还是伸手接过了。
尽管对于现在完全脱离了掌控的剧情发展还存有诸多不解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和疑惑，但眼前人因为被剪开了袖口不得不把袖子撸到了手肘处，脸还是那张好看到失语的脸，霸总的气质在是在，却被玫瑰波波球削去了大半截。
有种难以言说的混搭气质，别说，还挺可爱。
看着看着，便猝不及防笑了。
“梁总，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温蕊莞尔一笑丢下一句话后就轻快着步子转身往前走了。
记不清是第几次被说可爱的梁在川拿着玫瑰波波球在原地愣了五秒思考了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可爱？
她对可爱的定义果然有问题——
小插曲过后，两个人并肩的回头率在玫瑰波波球的加持下，从百分之九九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四面八方投来的灼热视线让温蕊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梁在川虽不是公众人物，但天盛科技名声在，他担任总裁的人事通知也是面向大众的，回头率这么高有被认出来的可能性。
有些担忧会对他有影响的温蕊把梁在川往人少的地方拉了拉问：“梁总，你要是被人认出来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啊。”
梁在川疑惑道：“什么不好的影响？”
“虽然梁总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大公司总裁的话怎么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吧，还是要有点防范意识。”
“所以要防范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温蕊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咱两在路上这么走要是被认出来了”
梁在川明白了她的意思，季宇轩说她喜欢操心真没说错，瞎操心都操心到这个上面了。
“不是老板和员工吗？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走吗？”
是，的确是老板和员工，她用人格保证绝没有第二种关系。
但哪个老板和员工并排走的时候拿着玫瑰波波球啊。
你这说出去傻子也不会信啊。
想着是不是该把梁在川手里的那个气球收回来，但似乎并没有意义，她一个人拿着也说不清楚。
那都给梁在川拿着？好像更不行了。
思考再三觉得还是得把手里的一大把气球处理一下，各种方面来看都太招摇过市了，而且她等下全部拿回家也不好弄。
这个时间点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吃完饭出来逛街散步，温蕊便拉着梁在川把气球一个个都送给了出去。
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这个的，接过的时候都笑得灿烂明媚。
温蕊都说是旁边的大哥哥送的，每一声稚嫩清澈的“谢谢大哥哥”听得她是心花怒放。
由于大哥哥长得确实太好看，有几个性格腼腆的小姑娘害羞躲在了家长的后面，还有几个落落大方的当着梁在川的面就说他长得好看。
温蕊全程姨母笑就没停下来过，小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粉嘟嘟的实在是掏心窝子的可爱。
女孩子果然是从小可爱到大。
送到只有梁在川手上的一个气球时，她转过头去给予了这条街最靓的仔一句发自肺腑的夸赞：“不愧是梁总，孩子王啊，这整条街的小姑娘们都喜欢你。”
长得好看真是事事便宜，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招人喜欢。
“不是喜欢我，是喜欢你吧。”梁在川晃了晃手里最后的一个玫瑰波波球笑笑说。
“我那是狐假虎威，沾了梁总的光啊。”温蕊顿了顿后又觉得不对补充了一句：“不过按年龄是不是应该叫叔叔而不是哥哥？”
瞬间梁在川感觉心被扎了一下，幽幽地问：“我有这么老吗？”
温蕊：“梁总你多大来着？”
梁在川：“二十八。”
温蕊：“都二十八了不是叔叔是什么？”
这理直气壮的一声让梁在川僵在了原地，嘴角抽了抽竟是欲言又止。
叔叔叔叔
也没大她几岁怎么就成叔叔，连辈分都不一样了。
不应该啊，二十八不算老吧。
正想着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低头看去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指着他手里的玫瑰波波球嘟囔着说：
“叔叔，我可以要这个气球吗？”
第三十二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是叔叔吧。”
才刚说完就得到了强有力的佐证，温蕊乐得前仰后合，
“”
“”
“”
温蕊忽视掉了石化在原地的某梁姓总裁, 蹲下来跟小姑娘说：“不好意思叔叔手里的这个不行哦，姐姐现在给你送去买一个。”
还特意强调了“叔叔”，给梁在川狠狠补了一刀。
本来叫叔叔也正常，家里的几个闹腾的侄子侄女也确实是这个年纪。
但总觉得被她这么说就不能接受了。
小姑娘应该是看刚才她在发气球就过来了, 不过最后一个气球在梁在川手里也就喊了声“叔叔”。
童言无忌真是可爱。
温蕊带着小姑娘去旁边的一个摊位挑了个兔子气球付了钱。
“谢谢姐姐！”小姑娘道了谢后就挥挥手屁颠屁颠跑开了。
梁在川在一旁听者, 是越来越不能接受, 她是姐姐，自己就是叔叔, 这合理吗？
“梁叔叔，怎么样, 小姑娘可爱吧。”温蕊从梁在川手里拿过最后一个玫瑰波波球，笑眯眯调侃着问。
“”
看他依旧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 温蕊现场胡编着安慰说：“叔叔怎么就不行了？说明梁总成熟稳重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叔叔, 别皱眉，这样越来越像叔叔。”
“”
又听她蹬鼻子上脸又打趣了几句后, 晋升了一个辈分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梁在川叹了口气后问：“为什么没把这个给了？”
温蕊笑笑，弹了弹手里最后的一个玫瑰波波球说：“那毕竟是梁总送的嘛, 最后一个还是得留着。”
借花献佛也不能都献了, 最后一朵还是得留下的。
“喜欢的话再送便是。”梁在川晶亮着眼眸, 嗓音温润。
“那真是谢谢梁叔叔了哈。”
经过了刚才那番狂风暴雨的历练, 温蕊超强的适应能力发动，梁在川作为总裁都无所谓, 她一个员工有什么好乱了阵脚的，大大方方, 光明磊落才是对好的应对。
身不正给掰正了就行。
说完她就晃悠着最后一个玫瑰波波球朝着手机贴膜的摊子进发了。
梁在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许出神，以至于停住了脚步。
月色温厚如琥珀，骤起的夏风把玫瑰波波球吹得左右晃动着，走向灯火阑珊处的背影。
温蕊见人没跟上来，转过头带着些埋怨提高音量问：“梁总，你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走啊。”
被“训斥”了的梁在川绽开嘴角，应了声：
“好的。”——
到贴膜的摊位后，温蕊把梁在川的手机拿了过来，跟摊主说要质量最好的钢化防窥膜。
顺带还提醒了一句：“梁总，这方面你真的要注意点，屏幕摔坏了倒是无所谓，但重要的信息不能被有心之人偷看了。”
“什么重要的信息？”
“比如余额有多少个零。”
“”
这能是什么重要信息吗？而且会偷看的不就只有她吗？
摊主说最贵的钢化防窥膜要一百二十，听得温蕊是两眼一抹黑。
贴个膜竟然要一百二十，这是要抢钱吗？
虽说贴膜除了膜本身，也有一部分是付给贴膜手艺的钱，毕竟自己买个膜拿回家贴肯定没这么服帖。
但一百二十贴膜也太过分了。
觉得价格不合理的温蕊当即就和摊主开始了唇枪舌战的讨价还价，完全忽略了真正要贴膜的人别说是一百二了，这里就算要一亿两千万也能拿出手机扫了码。
此时的她是在为广大消费者在战斗。
梁在川在旁听着她一套又一套的话术，是哭笑不得。
最后在温蕊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硬是把价格砍到了七十，摊主是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着碰上了厉害的。
梁在川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了声：“你平时都是这么砍价的吗？”
这一说到砍价温蕊来劲了，骄傲地自夸说：“梁总，砍价可是门大学问，我跟我妈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要是我妈来，这里起码能砍到五十。”
“那真是太厉害了。”梁在川感叹了句。
“怎么样？梁总要不要拜师学学？”
见总裁对她的独门秘籍有兴趣，温蕊热情表示可以传授，虽然梁在川看上去不是这块料，但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定能成才。
然后就得到了狠狠扎了心窝的一句：“但我都买得起，不需要砍价。”
“”
温蕊笑容凝固住，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跟他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待摊主贴好膜，梁在川拿回手机付钱，摊主还在为被砍了个骨折耿耿于怀，喃喃抱怨了句：“帅哥，你女朋友真的挺厉害的。”
梁在川点点头，附和道：“确实。”
温蕊这会儿注意力被摊位上的手机壳吸引住了，并没有听到两人简短但信息量巨大的对话。
“梁总，你不用手机壳是吧。”
“嗯，不用。”
温蕊拿起一个写满了霸总语录手机壳晃了晃笑着说：“这个还挺适合梁总的。”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该死的， 你是我的女人】
【天凉了， 该让王氏破产了】
【救不活她，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该死的，我竟然会对这个女人动心】
【女人，不要轻易挑战我的极限】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梁在川皱着眉，为自己竟然认真看完了手机壳上的字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所以说霸总小说是普罗大众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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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的存在吗？
竟然和她这两天描述的一字不差。
温蕊一肚子坏水荡得厉害，眯起眼睛说：“梁总，要不我给你买个吧。”
梁在川的拒绝来得斩钉截铁：“不用了。”
“送你的，不用你出钱啦。”
“谢谢，不用了。”
“哎呀，干嘛这么死板，怪不得是梁叔叔。”
梁叔叔俨然成了利剑，说上个两三句温蕊就得拿出来亮亮。
梁在川深感这里不能跟她周旋，乖乖闭了嘴。
“梁总真的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温蕊不肯放弃，比摊主本人还敬业做起了推销。
“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就行，我不需要。”
温蕊撇撇嘴，“我又不是霸总，用起来没那个味儿。”
“我也不是。”
算是对霸总这个职业有了清晰认知的梁在川当即否认道。
“别紧张梁叔叔，是褒义词啦。”温蕊为霸总正名完，随后又心血来潮问了句：“所以梁总应该不会说‘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样的话吧。”
霸总研究虽迟但到。
“”
“”
“”
这就是她嘴里的褒义词吗？
梁在川又看了眼手机壳，将沉默与无奈撒向了晚风——
折腾了半天，尽管梁在川说可以再逛逛，温蕊却还是以病患要早点回家休息下次再说义正言辞拒绝了。
走回停车的位置，温蕊有些不放心地问：“梁总，你能开车吗？”
梁在川好笑地脱口而出：“不能，那是你来开？”
“我开也不是不行，但我把梁总送回家了我怎么回来呢？骑共享单车吗？”
“你再把车开回来不就行了。”
“切~”温蕊瞪了眼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总裁，给了建议：“梁总给助理先生或者司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开车吧，要不然找个代驾？”
“只是烫了下胳膊，又不影响开车。”梁在川无奈地回道。
又不是手脚断了，真是爱操心，而且操的都是些毫无必要的心。
温蕊看了眼梁在川烫伤的胳膊，红晕已经褪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放心，不会有万一的。”
“行吧，既然梁总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回家好好休息。烫伤伤口尽量露在空气里，小心别磕着碰着了，明天能不穿西服就别穿了。员工们不会因为总裁没穿西服就失去了工作的动力。”温蕊又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一通注意事项：“晚上别熬夜了，工作是做不完的，公司的发展要靠大家一起努力。”
梁在川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回应说：“嗯，好的，知道了。”
温蕊觉得他乖巧的样子十分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总，你这反应跟小孩子一样了，竟然这么听话。”
“不是叔叔吗？”
“那就是童心未泯？”温蕊歪着脑袋回道。
梁在川把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笑笑说：“今天谢谢了。”
“没什么好谢的，说要请梁总吃饭也没请成，还把你的衬衫剪了。我替整条街的小朋友谢谢梁总的气球，到现在还没漏气，质量还挺不错的呢，也不知道里面的花找个瓶子养养能撑几天。”温蕊晃了晃手里的玫瑰波波球说。
结果梁在川似笑非笑回了句不明所以的：“花不会枯的。”
温蕊一直以为气球里的花是真花，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拿不准了，凑近了又认认真真朝气球里看了几眼，“啊？这里面是真玫瑰，不是塑料的吧。”
“嗯，是真的。”
“对吧，那真花也就撑个两三天，好好养养的话最多一周？”
正想着他说不会枯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有最新的科技与狠活能让鲜花放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凋零，就听到晚风里飘来的一声轻软的：“但一直送的话就不会枯了。”
“诶？”
温蕊错愕着抬起头，撞上了一双被灯火映得熠熠生辉的眼眸。
第三十三章
稀里糊涂, 懵懵懂懂和梁在川告别，拿着玫瑰波波球往家里走的时候，温蕊还处于一个精神恍惚的状态。
梁在川方才不明所以的话也好, 包裹着温柔的嗓音也好，笑意盎然的唇角也好，星火璀璨的眼眸也好，都让她云里雾里。
总裁到底知不知道这话话说出来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不对, 他不可能不知道, 让自己误会才是真正的目的。
可就算是要拿她开心未免也太努力了一点, 堂堂一个总裁，形象包袱也重, 丝毫没有做到这个地步的必要。
有钱人的快乐根本想象不到，抓着她一个人使劲薅羊毛没有道理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来真的呢？
被傻白甜拿捏的二傻子。
这个她之前扔出去的回旋镖又再次猝不及防正中了脑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温蕊使劲摇摇头，把这个比刚才还要离谱一千万倍的想法摇了个粉碎。
梁在川是不是二傻子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但她万万不可能是傻白甜。
但梁在川那个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假的。
是背着她偷偷摸摸去哪个演技精修班深造了吗？
要不然怎么能拥有如此逼真的演技？
温蕊如福尔摩斯上身般抽丝剥茧, 调动所有脑细胞一点点分析着，走回去时差点还和电瓶车撞了。
但很可惜没得出个确切的结论。
梁在川有八百个心眼子, 谁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呢。
回到家把玫瑰波波球里的玫瑰花拿出来找了个不知道猴年马月买的个长口的玻璃瓶子，倒上水插了进去。又把气球上的丝带和小彩灯绕到瓶子上放到了桌边。
“一直送就不会枯吗？”
望着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出神的温蕊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声。
切, 有本事那就送啊。
白送的花哪有不要的道理——
周末两天的经历和现实生活的割裂感在周一早晨的闹钟响起时彻底烟消云散了。
温蕊又变回了要挤早高峰地铁的苦逼打工人。
本来昨天晚上说要画《霸总大憨的日常》的, 结果拿起笔以后脑子里是思绪横飞, 赶都赶不走, 甚至还一度拿出了手机想问问梁在川烫伤的情况。
真是的，总裁身边私人医生, 保姆阿姨忙前忙后照顾，哪里需要她来担心。
结果就是胡思乱想间白白浪费了时间啥也没画成。
今个她准备去买个鸡蛋灌饼当早餐吃,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又跟泡总缠缠绵绵了一会儿后就骂骂咧咧出了门。
这个班谁想上谁上，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上了。
《山海异闻录》的美术组宣传CG和音乐是外包，其余的内容除了会约外部的画师画美宣图以外，剩下的素材都由组内的画师绘制。
分工非常明确，皮肤，场景，插画，活动内素材，3D建模等各种都有专组担任。
温蕊主要负责角色和皮肤设计，最近正在做以中国水墨画为主题的皮肤设计。
她已经交了两个初稿上去，主美的评价是中规中矩，不够惊艳。正好最近美术馆中国风月有个水墨书画展，她准备抽个时间去逛逛，找找灵感。
刚锁好门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竟然是梁在川发来的，把她吓了一跳。
某位梁姓总裁怎么回事？就不能让她喘一口气吗？
现在可是地球赶紧毁灭的周一早上，她的怨气能把厉鬼都吓退三步的程度，真没有余力周旋了。
【出门了吗？昨晚睡得如何？】
这问题问得时机还真是巧，温蕊光速敲下几个字：【嗯，托梁总的福，挺好的。正好出门，梁总胳膊有好点吗？】
【已经没事了，车停在一直的路口，送你去公司】
“诶？？？”
温蕊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意思？
总裁好端端为什么要特意送她去公司？
有什么目的？
卧槽，不会来真的吧。
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
温蕊：【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就行了，不用麻烦的】
梁在川：【顺路，车已经停在路口了，不是说早上地铁很挤吗？】
温蕊拧着无数的疑问升上心口，却没办法开口问。
地铁确实很挤，每个打工人都这么觉得，但这绝对不是总裁要专门送她去公司的理由。
不对，总裁说是顺路。
纠结了一会儿后想着车都停在路口了，也不好再拒绝，还是妥协了：【那谢谢梁总，我马上过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况且她也真的不想挤地铁。
梁在川：【顺路，不麻烦】
事情为何会朝这个不对劲的方向发展温蕊想不明白，但确实是要撘顺风车了，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感谢，正好自己也要去买早饭，就顺带问了声。
温蕊：【梁总，你吃早饭了吗？】
梁在川：【还没有】
温蕊：【那我也给梁总买份鸡蛋灌饼哈，弄个豪华的，加上火腿肠，土豆丝，里脊肉，超级好吃！】
梁在川的早餐一般是家里的阿姨准备好或者是直接去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随便吃点，无论哪种都是肯定没有鸡蛋灌饼这个选项的。
他也确实没有吃过。
梁在川：【这是要请我吃的意思吗？】
温蕊：【请，我请，放心是单独的，不占用之前说请吃饭的名额】
真是小气，她至于一个鸡蛋灌饼还找总裁要钱吗？
不过说来买刮刮乐AA的十五块好像还没给梁在川。
算了，估计总裁也肯定忘记了，那就不提了。
这可不是她赖账，是梁在川自己忘记的。
想着不能让日理万机的总裁等太久，温蕊一路小跑冲到了卖鸡蛋灌饼的小摊，要了两个，她自己的那个就只加了火腿肠和土豆丝，给梁在川的那个要了个最豪华的，把能加的都加了给足了牌面。
趁着老板摊饼的空档，又去旁边买了两杯酸奶，不知道梁在川喜欢什么口味，就挑了自己喜欢的两种。
提着鸡蛋灌饼和酸奶火急火燎冲到路口，瞧见熟悉的地方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
说好的莱斯莱斯爱好者呢？怎么叛变了。
见她过来，秦升从副驾驶出来，帮她打开了车门。
“温小姐，请。”
温蕊这才想起来还有秦升，抱歉地说：“啊，不好意思，忘记买助理先生的那份了。”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谢谢温小姐。”
“那下次吧，这家的鸡蛋灌饼真的超级好吃，一定得尝尝！”说完想起来好像有个定番的问题忘记问了，“所以这辆迈巴赫是多少钱呢？”
秦升从容回答：“迈巴赫s680，售价是七百万左右。”
温蕊觉得只有六个零似乎少了些，撇撇嘴：“哟，那还挺便宜呢。”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膨胀到对着七百万的迈巴赫说出一句发自肺腑的“便宜”，梁在川害人不浅啊。
她钻进车里，把手里热气滚滚，袋子都快装不下的豪华版鸡蛋灌饼递给了正撑着侧脸饶有兴致看着她的西装模特梁在川。
“梁总，趁热吃，酸奶要什么味的？芦荟还是蓝莓？”
就知道总裁不会听她的话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好得快，又是直挺挺的全套西装，跟高定走秀一样。
梁在川伸手接过，浅笑着道了谢：“谢谢，随便哪种都可以。”
温蕊看着手里的两瓶酸奶，纠结了一会儿把芦荟的那瓶递了过去。
“梁总，你家住在哪里啊？去公司还顺路经过这块儿吗？”温蕊把袋子打开，咬了一口鸡蛋灌饼，嚼得津津有味，嘴里含含糊糊问。
然后转念一想，打听住所属于个人隐私了，还是总裁的，十分不合适，便准备撤回。
梁在川却已经开了口：“也可以顺路。”
“”
温蕊要下第二口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幽幽转过头去望向率先发起攻势的梁在川。
好家伙，也可以顺路是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也可以不顺路吗？
总裁连顺不顺路都是薛定谔式的吗？
“那真是谢谢梁总顺路了哈。”温蕊收回视线，用上下起伏，明显时话里有话的语气道了谢。
然而梁在川却选择性忽略了她的“阴阳怪气”，看着鼓得不成样子的鸡蛋灌饼问：“我的这个这么多的吗？”
温蕊“啧”了一声，“那当然，总裁的肯定要比我们这种底层员工吃的要好才行嘛。”
“你平时早餐都吃这些吗？”
“嗯，煎饼果子，锅贴，面包，煎饺，油条，手抓饼什么都吃。不过梁总肯定瞧不起这些，吃的是什么新西兰进口牛肉，美国空运的蔬菜沙拉，日本刚弄的鱼子酱之类的吧。”
梁在川毫不避讳承认了：“确实。”
“切~那些有什么好吃的，不及我鸡蛋灌饼的一根手指头，梁总快趁热尝尝啊。”看梁在川说了半天废话也没动嘴的意思，温蕊催促道。
至于新西兰进口牛肉，美国空运的蔬菜沙拉，日本的鱼子酱是什么味道她没吃过，不知道，但凭借直觉判断，肯定没有楼下的早点摊子好吃。
“是吗？那我有点想尝尝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味道了。”
梁在川说完便优雅地咬了一小口手里的鸡蛋灌饼。
总裁在七百万的迈巴赫里吃鸡蛋灌饼这个混搭违和，颇具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场景此时此刻正在上演，虽然从梁在川的动作来看，很像是在吃米其林三星的法餐，但不用怀疑，确确实实就是如假包换的鸡蛋灌饼。
把能加的配料全部加上也就十五块封顶的鸡蛋灌饼。
平稳行驶的迈巴赫内，时间的流逝似乎都被放慢了半拍，温蕊忘记了动嘴，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竟然有了些许紧张。
待梁在川细嚼慢咽吃完一小口，给予了“还挺好”的评价后悬着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她又不是拿着鸡蛋灌饼的创业项目来找投资人忽悠要钱的，这么紧张干什么？
也不是她做的，好不好吃与她又没有关系。
温蕊将莫名其妙的情绪驱散掉，扬起脑袋得意地笑笑，“是吧，没骗你吧。”
“嗯，真的味道不错。”
梁在川不紧不慢把吸管插进了芦荟酸奶，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后故作思考状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这样吧，你说的什么煎饼果子，锅贴，煎饺我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之后每天过来接你去公司，作为回报就要一份你觉得好吃的早餐，怎么样？当然钱还是我出。”
“诶？？？”
过于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把温蕊手上鸡蛋灌饼里的土豆丝都吓掉了三根。
他在说什么？
来真的？
第三十四章
与温蕊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错愕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在川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尽在掌控，丝毫没有刚才说的话很不对经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能这么硬的吗？
如果从常识来考虑那边只有自己理解的那一个意思，但是梁在川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不能用一般的脑回路来想。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被鸡蛋灌饼折服后嘴馋想要将人间美味都一网打尽呢？
温蕊的找补能力是一流的，能从各种角度，使用各种方法把事情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解释，有时候忽略一点小逻辑问题也是能接受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想要说服自己还是很有点难了。
梁在川朝着被傻白甜拿捏的二傻子的方向渐行渐远了。
“那个梁总不要开玩笑哈。”温蕊扯动了两下嘴角, 试图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梁在川看着她的迷蒙样子觉得甚是可爱, 故意换了个认真的声线道：“我没有开玩笑。”
不过也有些担心以她的承受能力, 步子是不是还是迈得大了些。
“是嘛”温蕊嘟囔着说了一声后，心虚缓缓移开视线时瞧见了掉在七百万迈巴赫地毯上的三根酸辣土豆丝。
把手里的鸡蛋灌饼放到旁边的小桌板上, 从包里扒拉出纸巾弯腰把土豆丝包好，小声道了歉：“不好意思”
怎么想都不应该在迈巴赫里吃鸡蛋灌饼啊。
反射弧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终于让她意识到不对了。
“没关系, 不会让你赔偿的。”梁在川先发制人，堵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谢谢”
还是有点晕的温蕊不知道该怎么跨过这道劫数, 别过头去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如果梁在川是拿她开心, 那就义正言辞拒绝随后再也不要和八百个坏心眼子的总裁来往了。
如果梁在川来真的，那好像也不能再来往了。
不行不行, 老祖宗说门当户对准是没错，而且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五千万的。
不对, 五千万是不是有点小看梁家了？
一个亿比较合适。
温蕊脑内的小剧场已经演到面前摆着手提箱, 里面有一个亿现金的剧情了, 完全忘记了虽然一张百元大钞很轻, 但一亿是得卡车来拉的。
一百元纸币大致为1.15克，一个亿是一百万张百元大钞, 重量为1.15吨。
又当导演又当演员整了一出戏后，她从胡思乱想里抽身, 决定先把眼前的劫渡了再说。
温蕊转过身去，用认真的口吻一字一句问道：“梁总，你没有拿我开心吧。”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虽然之前确实逗得过了点，但梁在川还是觉得自己的信赖值不应该如此之低。
不过已经在谷底的话，之后怎么做都是向上了，也不是不行。
温蕊对他竟然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感到颇为震惊
“那梁总得问自己。”
梁在川面露不解之色，还扣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我应该没做什么吧。”
“切~”温蕊送了装模作样的梁在川一个不屑的冷哼。
装，继续装。
还演上瘾了，干脆进军娱乐圈算了，还能拯救一下宛如一潭死水的内娱。
“行吧，既然是梁总提出的要求，我一个员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温蕊撇撇嘴，故作是在总裁的威逼利诱下才不得不就范的。
实际上尽管她一点都不想承认，但她的心口竟然为这样一来每天早上都能见到梁在川升起了夹着悸动和怦然的欢喜。
再看某位梁姓总裁，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等到时候要出一个亿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温蕊是不可能再和梁在川说公司的事情了，又进行了一会儿霸总研究后，差不多就到天盛科技的路口了。眼看着车就要开过去，她赶紧喊了停：“麻烦就在这里停！”
梁在川疑惑，“为什么不开到门口，也不会被赶走。”
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
温蕊眼神幽幽，夸了他一句：“梁总，你心是真大。”
梁在川的不解犹在，不知道她在指什么，“嗯？”
还嗯？
是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之前那次她和梁在川从同一辆车里下来时间快到中午了，公司门口没什么人进进出出，现在正值高峰，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温蕊：“梁总，你觉得我从你的车里下来，其余的员工们会怎么想呢？”
梁在川：“不会怎么想吧。”
温蕊：“梁总你有一种当代社会里人们稀缺的品质。”
梁在川：“什么品质？”
温蕊：“天真。”
梁在川：“”
温蕊给了他一个发自肺腑的欣赏眼神。
不愧是成大事之人不拘小节，是一点都不慌的。
“那开到地下停车场应该没关系吧。”被夸了天真的梁在川好笑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温蕊当即拒绝了亲切的好意，“不了不了梁总，你是总裁，流言蜚语对你的影响可不大，遭殃的是我。”
上班就够消磨人的精气神了，她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怎么就是流言蜚语了。”
这句话温蕊敢肯定百分之百是在拿她开心便理都没理，只给了一个怨念的眼神。
明明也是流言蜚语的当事人，怎么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梁总，我就先走了哈。谢谢您的‘顺路’，从明天开始梁总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但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有什么那就全部交给我安排。”
待车稳稳当当在路口停下，温蕊四处看了眼确定没有公司同事之后才打开车门后说。
梁在川应声：“嗯，好的，谢谢，都交给你安排就好了。”
温蕊有种班上着上着，又莫名其妙找了个兼职的感觉，而且这个兼职干好了比本职工作可有出息多了。
“那梁总您看早饭钱是不是先给一下呢？”下车要关门前，温蕊又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回过头笑眯眯地问。
都是小本买卖，可没有垫付一说。
行事以雷厉风行著称的梁在川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她转了账，随后问：“一个月应该够了吧。”
温蕊看了眼微信，定睛确认了好几遍，不是她眼拙，确确实实就是五万。
五万一个月，按工作日有二十天算，每天早餐费两千五打底。
他是对鸡蛋灌饼有什么误解吗？
得加上啥料才能一个饼子卖两千五啊。
就算是要打着鸡蛋灌饼的幌子从事一些刑法里写了的违法犯罪活动也不该找她。
她可是被泼了水都要报警的人，有着高度的警觉心和执行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的。
就算是自家总裁。
温蕊没有点领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梁总，一个月要五万的早餐我可找不到。”
梁在川：“没事，你的那份我也出了，多出来的是你的辛苦费。”
温蕊：“梁总，别别别，我不讹人的，是多少给多少就行了。”
梁在川：“这是我愿意给的。”
温蕊：“那算了，还是日结吧。”
温蕊又眯起眼睛端详了梁在川一会儿，说了句饱含深意的：“梁总，咱其实可以换个方式的。”
她是没谈过恋爱，但绝对不是缺根筋的神经大条。
以温蕊的外貌条件，性格也讨人喜欢，还是看着文艺的美术生，初高中时就已经是早餐有人送，课间零食堆一桌，隔三差五被表白了。
因为怕她早恋，她爸妈没少给她做思想教育，不过温蕊想得很清楚，考上大学才是硬道理，都一一回绝了。
等进入美院后追的人就更多了，其中也有不少富二代，还有把跑车开到学校门口直接说谈恋爱的话车子就送给她的，搞得她是不胜其烦且对这群纨绔子弟的印象跌入了谷底。
连带着季宇轩也遭了秧，被打成了一丘之貉挨了劈头盖脸的教育，搞得本人是郁闷不已。
如果总裁确实没有拿她开心，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某人是二傻子。
“换个什么方式呢？”梁在川低眉垂眼，笑意渐浓。
“真诚一点的方式。”
连温蕊都不知道她说的真诚具体是指什么，梁在川就洞悉一切般点了头：“好的，我明白了。”
觉得再说下去只会越绕越晕的她当即结束了话题：“那梁总，我先走了，麻烦你了，谢谢。”
“嗯，不客气，工作加油。”
面对总裁自以为的鼓励，温蕊狠狠朝着梁在川“啧”了一声，愤愤然说出了所有打工人的心声：“我才不加油呢，差不多就行了，加油了也是给你赚钱。”
一千一百万的劳斯莱斯，七百万的迈巴赫，一千两百万的理查德米勒，三十万的西装哪个不是打工人哼哧哼哧加油加来的，还不满足呢。
梁在川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逗笑了，但似乎确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便同意了她的观点：“也对，那就差不多随便弄弄吧。”
温蕊一挑眉，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可是梁总说的哈，不过梁总你加油的话是给自己赚钱，应该动力挺足的。”
“嗯，有道理。”
“切~”
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后温蕊才关上了车门往天盛科技大楼的方向走去了。
一边抱怨从周一早上就心力交瘁了，一边想的却是明天早上得给总裁买什么吃。
待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后，秦升从前排回过头来问：“梁总，以后是每天都去接温小姐是吧。”
“嗯，我不在的话每天早上固定时间你过去就行了。”
梁在川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调了调手表的位置，又扯了扯领带淡着声回道。
其实他的时间是很难凑上的，如果没有其余的安排会提早不少就到公司处理事务，有别的工作不去的时候也有，今个是特意让秦升晚点过来才能“顺路”的。
“好的，那如果梁总不在的话温小姐买的早餐就直接送到办公室了。”
“嗯。”
真诚吗？
梁在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秦升，之后每周五帮我订一束花。”——
人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梁在川在她心里连个指甲缝的位置都没占到。
每周一上午要开组会，确定每个人这周的工作内容。《山海异闻录》的定位是全年龄向8+的游戏，相关部门的审核非常严，这次收到了立绘插画的整改通知。
也就是加块布遮一遮，改改姿势之类的，本身不算难奈何量实在太大且时间紧，美术组现在又十分缺人，只能大家加班加点了。
手游的命根在于内容更新的频率，每个月都要有新角色，新皮肤，新活动上线才能维持玩家的新鲜感，要不然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山海异闻录》能在普遍生命周期只有一到两年的快消手游时代里脱颖而出，屹立不倒至今，绝顶的美术风格与表现功不可没。
就拿皮肤来说，基本上五张废稿里才能有一张被正式选用细化后进行建模，而皮肤设计又需要极大的内容输入和创意灵感。比起确定好，只管往华丽上画的美宣插画，温蕊确实更喜欢从零开始的设计，但是实在是太费脑子。
经常是绞尽脑汁才想出几个元素，和主美一合计又被打回来重做，反反复复太消耗精力。
上午她先快马加鞭给几个女性角色加上了白布后就开始在网上到处搜罗水墨元素，还没怎么进入状态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
周可欣约她去食堂吃饭说说不定能碰上总裁被温蕊连声拒绝了，别别别，她想休息一下。
况且食堂那么多人，万一某位梁姓总裁脑子不清醒，她不就完蛋了。
她拿出手机随便点了个外卖，就继续忙活了。
果然什么不加油就是嘴上说说，工作压上来了哪里由得了个人。
结果上来说还是哼哧哼哧燃烧自己给梁在川赚了钱。
上周五她口无遮拦抱怨了说公司的椅子坐着腰疼难受，今天上午就已经有总务部的人过来说要依次按楼层全部更换成最新的人体工学椅。
一把椅子可能不贵，但是天盛科技上上下下这么多号人，算上会议室，椅子比人数又要多少不少，是笔不小的开支。
倒不是说换不起，而是愿意这么去做，确确实实为员工着想的领导者确实不多。
天盛科技有梁在川确实是员工们的福气。
但这和他有八百个心眼子都用来对付自己是两码子事——
周可欣吃完饭从食堂回来，就跟温蕊兴致勃勃说了见闻：“温蕊，今天梁总也在，你没来真的可惜啊！！！”
“本来就小，他去难道不会把食堂挤爆吗？这不是添乱？”温蕊漫不经心回了句，趁机贬低了梁在川一嘴。
不过由于天神下凡的颜值，被周可欣选择性忽略了：“他跟几个员工吃饭，还问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公司的问题，真的超有魅力啊！！！”
“清醒一点哈，再有魅力也是资本家，本质还是让咱们卖力给他打工，别被蒙蔽了双眼。”
这话再次被周可欣忽略，说到了视频直播演讲上：“下午就有梁总的视频演讲了，好期待啊。”
“是吗？不就是天天邮件发来的那些假大空的话吗？有什么好期待的。”
高层们面对的不是员工是董事会，是投资人，得用五年规划，三年发展之类的东西画饼糊弄，但员工对公司的理念，高举的口号，核心价值观可没有半点兴趣。
不过也不知道梁在川怎么想的，这种视频演讲提前录好就行了，他不仅是直播还是闻所未闻的弹幕直播。员工们可以随意发匿名弹幕，还专门设有提问的时间直接向总裁反映诉求。
他以为是搞直播带货呢。
午休时间女孩子们的话题当然是离不开梁在川的，面对她们对梁在川的种种误解，温蕊很想出来用亲身经历来反驳一下，忍得十分抓耳挠腮。
清冷禁欲，高岭之花，矜贵自持，清心寡欲，孤傲高冷，出尘绝世天边月，镜中花，冰山雪莲
这说的是谁？
是尼古拉斯赵四，是谢广坤都不可能是他梁在川。
在丰富的想象力下，梁在川在女孩子们的眼里获得了一层严重失真的滤镜。
热火朝天讨论间见温蕊一言不发，怕她没有参与感，还热情邀请她入了局：“温蕊，你说梁总这样的是不是真没有女朋友啊。”
“这个吧应该没有吧”
想着虽然是确定了的事实，但也不好直截了当暴露他人隐私，温蕊便只用了表猜测的态度。
“梁总真的太完美了，当他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啊。”
“感觉和他在一起能沐浴到理性的光辉诶，什么事情都会帮你安排好，你什么都不用想。”
“对对对，有一种安心感，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啊？？？
不是的啊，姐妹们，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啊。
这个梁在川有八百个心眼子，抓住机会就要拿人开心，阴晴不定。理性的光辉那是一点都没有，只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也不会帮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他甚至要你去安排他的早餐。
安心感？
你问他一个问题，他能找你要一个好处，只有抓狂感。
什么都不是问题那也不是因为有他在，是因为有钱在啊。
过于偏离现实的想象让温蕊实在忍不住了，这里必须要姑娘们擦亮一下眼睛，不能被骗了。
“不见得吧，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看上去很正经，实际上心眼子很多的人呢？”
“怎么会？梁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什么都只看外表是不行的啊，千万不能被男人的外表骗了，表面看上去正正经经，斯斯文文的，实际上背地里坏心思多的人可不少。就算是梁总这样的，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得擦亮眼睛，多看看才行啊。”
温蕊说着说着重心偏向了想让姑娘们擦亮眼睛，不要轻易被男人装出来的样子骗了，因为正好说到梁在川，也就顺口拿梁在川当了反面例子。
然而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玩黑色幽默。
见不得她过安生日子，昨天没整她，今天就来了个超级加倍。
“咳咳”
身后突然传出两声中年男人不和谐的咳嗽声。
说来刚才她滔滔不绝输出的时候，周可欣一直朝她挤眉弄眼，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温蕊奇怪着闻声回头，首先是对上了方主管那张生无可恋，哭笑不得的脸。
见来着不止方主管一人，在“不至于吧”的惊恐里缓缓把视线向右移动时，就瞧见刚刚喜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等一众夸赞的某位梁姓总裁就西装笔挺地站在旁边。
并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深邃眼眸看着她，嘴角还上扬了一个运筹帷幄的弧度。
好像在说“果然被我逮到了吧”。
卧槽！！！！！！！！
她当面说梁在川坏话被听到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背地里就说了这么两句还被本人抓了个现行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最近是水逆吗？还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气运？
这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事情吗？
她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从小扶老奶奶过马路，给老弱病残让座，没乱扔过一次垃圾，踩过一次草坪，摘过一朵鲜花，是三好学生，是学习标兵，拿了四年奖学金，还热衷公益
按理说，功德积攒得也不少了，下辈子转生当猫猫都够了。
那老天爷为什么不肯对她好一点呢？
梁在川注定就是她逃不过的天劫吗？
可就算是那也渡过好几次了，天天渡劫是不想让人活了吗？
天崩地裂间温蕊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手机和水杯，梁在川还弯腰给她捡起来放了回去。
还好买的是有盖子的杯子，要不然这里又把水泼到总裁身上，她只剩下麻溜地卷铺盖走人这一个选项了。
温蕊调用了身体内仅剩的所有精神力，从嘴里勉勉强强扯出了四个字：“谢谢梁总”
周围的空气慢慢朝着固态的方向开始凝固，她的脑子也已经被冻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引以为傲的耍嘴皮子功夫本来在梁在川面前就设了一半功力，而在公司里，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就是半点发挥不出来了。
梁在川在食堂吃完饭就想去看看一线员工的午休情况，了解一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便叫上了手游部的方主管。
而善于察言观色的方主管结合上周五的事情，笃定总裁应该是有目的性的，便带着人去了温蕊的楼层。
在天时地利人和的三重加持下，梁在川就这么不偏不倚听到她又给自己加了几个标签。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吧。
怎么形象崩塌得这么快？
说得还头头是道，好像自己已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度秒如年的僵持里，是梁在川清清嗓子后的一声划破了寂静：
“不好意思好像打扰到大家的午休了，如果对公司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意见都可以随时跟我说。”
第三十五章
这种情况下温蕊就算想解释也不可能开口, 只能装傻充愣当哑巴乖乖闭了嘴。
梁在川和美术组短暂交流了几句，问了问近期工作的情况。姑娘们一个个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想必对下午的工作都充满了热情。全程只有温蕊如坐针毡，勉强维持住的表情也就比哭好看那么一丢丢。
得亏了梁在川没有使坏心眼子跟她搭话，要不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说了大概十几分钟，问到了一些一线员工的真实想法后, 梁在川总算是说不打扰大家午间休息先走了。
本来以为终于是历完了天劫要迎来涅槃重生后, 梁在川路过她的时候冷不丁对着她工位上摆放的一堆小玩偶来了句差点把她心脏吓到骤停的：“这些还挺好看的。”
“”
“”
“”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突然来这么一句是想考验她的临场反应能力吗？
还有那明显使坏的笑容，简直不要太直接。
尽管恨得牙痒痒, 但这里肯定不能让大家知道她和公司新任总裁认识，温蕊只得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但看样子梁在川是铁了心不放过她, 无视掉她震耳欲聋的沉默，继续发问：“这些是什么卡通人物吗？”
温蕊对着梁在川一阵咬牙切齿, 想着这人是真锱铢必较, 不就说了几句坏话嘛，心眼跟针孔一样小非要报复回来。
“是的但我估计梁总应该不认识。”她扯着嘴角, 用尽量友好亲切的语气回答说。
“是吗？说一个听听，指不定我知道呢。”
梁在川认真端详了一番她桌上摆满了的小物件, 甚至还有盆栽, 香薰蜡烛, 小彩灯。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小丸子与花轮同学都不知道的, 说了你能知道才有鬼了。
温蕊强压住心中的郁闷对着梁在川一阵挤眉弄眼，希望他能有点眼力见, 不要“不识好歹”，赶紧快走,
谁知梁在川是赖上她了，还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含羞草叶子，见叶片闭合了起来，勾唇说：“是真的。”
含羞草有必要弄假的吗？
温蕊被他弄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总裁下一句就是问她明天早上准备买煎饼果子还是锅贴。
好在梁在川还存有那么一丢丢良知，确认含羞草是真的以后终于给她一个需要充分解读的眼神后和方主管转身走了，留温蕊在原地舒了一口长气。
刚刚那十来分钟对她来说就是度日如年般的究极折磨。
待梁在川走后，周可欣拽着温蕊的肩膀一阵摇晃，无语伦次地说：“卧槽温蕊梁总真的好帅啊！！！！而且我感觉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啊！！！”
“有嘛”站在悬崖边上的温蕊可没心思欣赏颜值，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有啊，我感觉梁总看你的眼神好像不一样诶，他还主动跟你搭话了！！！是不是有什么小说剧情要上演了！！！”
“怎么可能。”
温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硬要说的话确实是小说剧情，不过不是霸总小说，是恐怖小说——
关于无意间说了梁在川坏话的事情温蕊觉得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无论如何还是得解释一下，便趁着午休最后的时间发了条道歉的微信。
【不好意思梁总，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梁总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梁在川在总裁办公室里做着视频直播演讲的准备，看微信提示有消息，估摸着就是她了。
打开来看，果不其然就是。
梁在川：【什么样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吗？】
温蕊：【梁总，你能不能不要记忆力这么好啊】
梁在川：【记忆力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吧】
温蕊：【对不起，我错了，我给您赔礼道歉，真不是故意的】
这事上她的确不占理，温蕊也就乖乖服了软。
梁在川当然没有在意，温蕊也知道他肯定没有在意，但这出戏码两位职业素养一流的演员都还是矜矜业业入了戏。
梁在川：【不用道歉，小事而已，就是有点好奇这些评价是怎么来的】
温蕊：【梁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追究了，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梁在川：【你误会了，我没有追究，也是随口一问而已】
温蕊：【您别说笑了，是我的问题，我反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屏幕上的文字虽然卑微至极，但这会儿温蕊敲击屏幕的力度却是史诗级别的铿锵有力，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现实里重拳出击，网络上唯唯诺诺。
为了赶紧把这事儿翻篇，她甚至还提出了物质补偿。
温蕊：【我看梁总对我工位上的小东西很感兴趣，那我送些给梁总吧】
梁在川也是一点没跟她客气，欣然答应下来：【好的，谢谢，确实挺好看的】
总裁还真不自己当外人。
她果然注定只能给梁在川打白工，怎么感觉这个班是越上亏得越大呢。
总算安抚好总裁的情绪，到午休结束的时间，温蕊准备结束掉对话免得被按上个“上班摸鱼聊天”的罪名之时，又收到了一条梁在川发来的消息：【感觉桌上还能再放点东西】
温蕊：【啊，什么意思？】
该是去忙了，温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说来今个晚上回去得在某宝上瞅瞅给总裁的赔礼道歉要买什么了。
算了，考虑到这种事情估计以后也免不了，为了长久考虑还是拼夕夕吧。
九块九包邮不能再多了——
梁在川的视频直播演讲开始前十分钟，几个组里的姑娘就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内部专用的直播间。
“好期待啊，不知道梁总会说什么啊。”
“说什么都没关系，看脸就够了。”
“等下得截屏，我已经画了好几张梁总的图了。”
“神仙啊，真的是神仙。”
温蕊与她们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同，对等下梁在川演讲的期待只有涨工资，放假，少加班这三个，剩下的都是扯淡。
去拿了点水果和奶茶过来，抱着公园老大爷树荫乘凉听曲的悠闲态度，温蕊也点进了直播间。
公然摸鱼的机会可不多，得好好珍惜。
可当梁在川出现在画面里的时候，她也没忍住在心底惊呼了句：卧槽，好帅。
这几天都看了这么多眼了，本以为怎么也能习惯些了，结果在梁在川变回真真正正的总裁之时，还是让人觉得每一次眨眼都是对颜值的亵渎。
梁在川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坐在办公桌前，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全身上下就连白色衬衫上的纽扣都都透露着矜贵的气质。
配上那张一眼万年的脸，明明就只是固定机位的拍摄，可每一帧都像是电影级别的镜头。
温蕊朝四周望了望，组里的画师之魂一个个都在熊熊燃烧着，每个人的手里都不约而同拿起了压感笔。
有种这么多年苦练的画技就是为了把这一刻注定会在今后的慢慢人生里每每回忆起帅哥之时浮现的场景定格住的宿命感。
【卧槽，这也太帅了吧！！！！！】
【这确定真是我们公司总裁，不是哪里请来的演员？？？？】
【我的天哪，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美貌吗？？】
【声音也好好听，和CV一样】
【人真的可以如此优秀吗？是小说里走出来的吧】
弹幕里充斥着对于梁在川天花乱坠的夸赞。
而温蕊看着屏幕里侃侃而谈的梁在川有些失神。
脑中又把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回放了一遍，特别昨晚梁在川站在星河下说“但一直送的话就不会枯了”之时那被夏晚风吹皱了一池清水的眼眸。
尽管只有那么一丢丢，真的只有一丢丢，绝对只有指甲盖那么小的一丢丢，她好像
不行不行不行，梁在川多半就是在拿她开心，哪能就这么轻易自乱阵脚。
但仔细想想好像早就不止乱了一次了。
真是的，能不能不要再拿她开心了，这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温蕊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着，奶茶的吸管都被咬得没了形状还是没想明白梁在川的意图。
要么怎么说艺术创作常常伴有牺牲呢，创作还没搞出来，自己就快牺牲了——
梁在川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开始细说了关于天盛科技未来的发展方向。
先是支柱的游戏领域在维持手游现有的竞争力下，加强与独立游戏工作室的合作，开拓单机游戏市场。着力于以游戏为核心向外辐射的周边产业，打造能持久输出内容的IP体系。
随后在金融科技的Fintech，智能语音，泛娱乐，社交媒体等各种领域都有新的动作，并且会成立新的事业部入局近几年的新赛道，抢占市场先机。
说完公司今后发展的大方向后，梁在川的演讲内容进入了与员工们最息息相关的部分。
温蕊看着全程脱稿，神情淡定自若，自信从容，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般王者气质的梁在川觉得和在自己面前说“一个问题一个好处”的梁在川并不是一个人。
她自然知道人是有很多面的，但想把梁在川的这大相径庭的两面重叠还是太难了。
倒也说不上来哪一面更好，各有千秋。
毕竟脸都还是那张脸，好看得没办法。
梁在川说关于公司内部的经营管理，首先要着手解决的便是加班成风的问题，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改变，需要全体员工包括管理层在内所有人循序渐进的共同努力。
试行方案是学习外企的文化设立“Gloden Friday”，每周五为不加班日，提倡准时下班，在八点之前争取全楼熄灯。
员工福利也会全面提升，具体内容会在决定好之后通知。
而作为总裁，为了充分了解一线员工的情况，会和逐次与各个部门进行交流会，听取大家的意见。
然后在公司内网的首页设置了匿名意见信箱，可以畅所欲言，公司每隔一段时间会针对反映较多的问题进行解决方案的回复，也可以在Chat里直接跟他反映，都会一一回答。
【卧槽，直接和总裁联系吗？？？？】
【天盛有梁总真的是我们的福气！！！】
【我怎么觉得这些饼特别香啊！！！】
【梁总现在背后都发出了圣光，有了神性啊！！！】
【完了完了，我彻底沦陷了，真的有梁总这样的总裁吗？？？】
如潮水般的弹幕把梁在川的脸都遮得看不见了，毕竟大家都是底层打工人，颜值这东西也就饱个眼福看着图个乐子，但落到实处的福利和改革才是真真正正能够受益的。
在这些面前，颜值一无是处。
估计演讲过后，颜值也将成为梁在川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
温蕊打开了公司内部联络用的Chat，是可以搜索到梁在川的，但只要没有大病没有人会直接给总裁发信息。
带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她鬼使神差在对话框里给梁在川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刚点完发送键就意识到非常不妥了。
这是在公司，梁在川每天要处理的事务那么多，万万不该用这种无聊的事情去打扰，于是便赶紧点了撤回。
不过发出去的消息虽然可以撤回，但会留有【已撤回】的记录。
温蕊看着聊天框里刺眼的三个字，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但再发消息去解释又显得十分多余，反而成了打扰，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就这样了。
只能祈求她这条会被其余的有用信息淹没掉，梁在川看不到了。
待说完一众改革措施后，直播演讲进入了最后的弹幕提问环节。
大家在发现梁在川是确确实实心系员工，做实事之人后，也就放下了顾虑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席卷了弹幕。
梁在川采取这种“不正经”的形式，目的就是为了拉近和员工们的距离，效果看上去很不错，就是弹幕实在滚动得太快，还没在眼睛里停留就没了影。
捕捉到的几个他都有非常认真回答了，无法现场回答的问题便说需要好好考虑之后会再给予答复。
最后结语的部分，梁在川说天盛科技是个大家庭，每个员工都是家庭的一份子，是因为大家的辛勤努力才能走到今天。他和全体管理层都会坚持以员工为本，尽管还有非常多的不足，但希望能在大家的监督下一起进步，把天盛科技变成能让大家引以为傲且有家的归属感的公司。
一个小时的视频直播演讲结束后，退出直播间时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心中对天盛科技的未来充斥着希望。
就算真的只是画大饼，梁在川画的这个饼也是相当诱人了，连温蕊这种人间大清醒都有那么一点点为止动容了。
不得不说，在拿捏人心上，梁在川还是很有一手的。
顶着这张脸说出来的话本来就足以具蛊惑人心，又如此真挚诚恳，哪有人能把持住。
所以这个才是真正的梁在川吧。
那八百个心眼子都用来拿她开心的人又是谁啊。
温蕊再次试图把两个梁在川合并到一起，又再次失败了——
不过再好的饼没有做出来之前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打工人需要面对的还是眼前堆积如山的工作。
忙起来时间的流逝会变得异常迅速，眼睛一闭一睁就快到下班时间了。不过走肯定是走不了的，打工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如钢铁丛林般的写字楼外白昼渐隐，华灯初上。
温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活了下筋骨，转动肩关节时又听到了骨头的悲鸣，想着周末得抽时间去按摩了。
朝窗外瞥了一会儿后，电脑突然弹出了Chat的提醒，她俯身去看了眼，竟然是梁在川。
【怎么撤回了？】
她愣了一下，一拍脑门想起来下午干的离谱事了，赶紧打字解释说：【不好意思梁总，不小心点错了，就撤回了】
梁在川：【是泡总不小心点错的？】
温蕊：【这次不是泡总，是我】
泡总这会儿还在家里美美睡着大觉享受美好喵生呢，可不用上班。
梁在川：【那要点错还挺难的】
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温蕊叹了口气，再次想回去抽自己两嘴巴，这个手怎么就不听使唤擅自行动了。
好在梁在川估摸着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便没有深追，转而问了句：【晚饭吃了吗？】
在公司的Chat里和总裁说这些叫人是心惊胆战，温蕊不由地朝四周张望，生怕有人从她背后路过发现了。
虽然可以找补说是在和总裁直接提意见，但刀尖上舔血还是怪吓人的，便回了句：【梁总，微信上说】后火速关掉了对话框。
温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打字：【不好意思梁总，在公司的Chat里聊天不太好】
梁在川看着微信上的这行字哑然失笑，感觉凡事都要操心的她似乎比自己更适合当老板。
梁在川：【没事的，说的也都是正事】
虽然很想质问哪里是正事了，但温蕊还是把话题扯开了：【梁总你真的好厉害啊，演讲说得我感觉大家都恨不得007给你没日没夜打工了】
梁在川：【那不可能，007的话会先被你告到劳动局的】
温蕊：【梁总，我是这样的人吗？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梁在川：【难道不是吗？】
温蕊：【007只要给十六倍加班费也不是不能接受哈】
正和梁在川唇枪舌战着，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温蕊，和谁聊天笑这么开心呢？交男朋友了？”
今天估计又是九十点才能走，周可欣便准备喊温蕊下楼到附近吃个饭，结果就瞧见她抱着个手机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啊？不是不是。”温蕊吓得赶紧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她没有给梁在川改备注，微信名就是“梁在川”，这要是被看到了比在公司Chat里更加说不清楚了。
“嗯？有猫腻啊。”周可欣看她支支吾吾，急于掩饰的样子，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温蕊尴尬地笑笑，“哪有啊，没有没有，我不是很饿，就不下去吃了。”
“哎哟，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这种大美女男朋友肯定也是帅哥，什么时候吃饭出来带来看看。”周可欣带着姨母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用紧张。
温蕊的盛世美颜在公司里也是人尽皆知的，《山海异闻录》的美术组有个不输娱乐圈明星的画师都传遍了，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有不少其余部门的人趁着休息时间过来看她的。
平时组里开玩笑说她的人可能比她的画更能为《山海异闻录》抓住玩家的心，要让策划给她在游戏里加个角色。
这种大美人的男朋友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真没有男朋友啦。”
“行，反正成了记得一起吃个饭带来我们看看。”
周可欣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后，就没再打扰她的快乐时光了。
温蕊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手机。
什么男朋友，分明是被拿开心的底层员工。
温蕊：【不好意思，梁总，刚刚有点事】
梁在川：【今天很忙吗？大概几点能下班】
温蕊：【每天都很忙，九十点吧】
梁在川：【那晚上让秦升送你回去吧】
温蕊：【不用不用，十一点多也是有地铁的】
这就是总裁口中所说的每个员工都是家人，让员工都有家的归属感吗？
归属感一丁点都没有，有的只有疑惑和不解。
梁在川怎么回事啊。
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拿她开心啊。
梁在川：【没事，反正也是顺路】
温蕊：【所以梁总你是几点能下班呢？】
梁在川：【今天应该要十二点以后了吧】
温蕊：【不是梁总，你这才说了要减少加班时间当天就十二点多不合适吧】
梁在川：【最近一段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还是有些难的，但之后会努力带头的】
这话听着其实没有多少可信度，以梁在川认真负责的程度，怕是恨不得就住在公司了，还省下了在路上的时间。
虽然知道总裁不会听她的劝告，但温蕊还是啰嗦着提了嘴：【梁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天都这么辛苦的话，现在还年轻或许撑得住，到你老了各种毛病就出来了，再有钱也买不回身体健康的】
然后果不其然得到了一句左眼睛看了，右眼睛就忘了，极其敷衍的：【好的，知道了】
温蕊：【你知道什么了？绝对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就算隔着冰冷的屏幕，梁在川都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些飘散出来的不满。
梁在川：【我真的知道了】
温蕊：【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了？】
这番对话似乎有些熟悉，只不过立场对调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蕊摇身一变成了审问的那方。
梁在川：【这是在考我吗？】
温蕊：【不敢不敢，梁总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哪敢啊】
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后，梁在川问回了刚才的问题：【晚饭吃了吗？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你应该很清楚吧，我请客】
温蕊看着屏幕上梁在川发来的这句不顾他人死活的话，在极度无语里笑出了声。
他是真的心大啊。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不拘到这个地步还是太恐怖了。
温蕊：【梁总，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梁在川：【有什么问题吗？】
温蕊：【你知道这附近吃饭的店子里有多少是咱们公司的员工吗？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你猜猜明天大家要讨论什么】
梁在川：【讨论什么？】
竟然还能问出“讨论什么”这种问题，她可不相信能在直播里侃侃而谈的总裁会想不到这茬，一定是又在拿她开心。
温蕊便没有着了道，只愤愤然用力敲下两个字：【你猜】
这点她倒是判断得没错，梁在川确实是在逗她，总裁和员工大摇大摆在公司旁边单独吃饭，自己是无所谓，但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毕竟现在确实还只是员工。
温蕊：【我今天不吃晚饭，所以梁总是准备在食堂吃吗？还是出去？点外卖？】
梁在川：【就在食堂了】
温蕊：【那行，梁总赶紧去吃饭吧，别饿着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想着梁在川十二点多才能下班，不该把时间用在和她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上，温蕊便说了明显是想结束对话的一句。
尽管从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能看出来，她并不希望梁在川觉得这是打扰。
梁在川：【你没有打扰我，等下秦升会加你，今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温蕊：【这是有什么事先跟您助理谈的意思吗？】
温蕊回想起霸总小说和电视剧的经典剧情，想要与日理万机的总裁接触可不是件容易事，得先经过助理，确认真是大事以后才能和总裁取得联系。
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能去打扰总裁的。
梁在川：【我回不了消息的时候你可以先找他的意思，忙起来的话不太看得了手机】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看着屏幕的温蕊心脏怦然跳动了不止一下，夹杂着欢喜与悸动的情绪吐着泡泡一点点翻涌了上来。
就算是拿她开心，也没必要到做这个地步吧。
过了，过了啊。
还好梁在川这会儿不在旁边，看不见她天崩地裂的动摇和微微泛起了一片绯红的脸颊，要不然真就再也抢不回主动权了。
怕说多了会暴露，也不知道这里该如何应对的她就只敲下了一个字作为了回复：【噢】
不过梁在川已经从这个【噢】里窥见了她乱了阵脚的可爱样子，勾起唇角故意问：【你噢什么？】
温蕊：【噢一下怎么就不行了？噢都不让噢啊】
梁在川：【那倒没有，不过晚上还是吃点东西吧，食堂不好吃又懒得出去的话点个外卖，我请客。米其林三星也可以的，让人送来你到我办公室来吃】
温蕊：【不要！！！！！！！我不吃！！！！！！！】
事情的发展已经如坐上了火箭般一飞冲天，完全超乎了温蕊的承受范围。
她手足无措，扶着额在工位上四处胡乱张望，希望能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梁在川瞧不见她的人，但从她使用的感叹号里也读出了抓耳挠腮的急切，敛着笑意继续“发难”：【不是说要真诚一点吗？这样还不够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温蕊的内心如同狂风入境，万马奔腾，把头发捋过来又捋过去，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再和他周旋。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被拿捏的二傻子竟然是她自己。
她打开了桌上的USB电风扇对着脸一阵猛吹，想物理降降温，却效果甚微。
梁在川真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把她克得死死的，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置死地而后生，人在绝境中总能迸发出那么一点扭转局面的星星之火。
温蕊站直身子，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到了平复情绪上，待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些能够思考后，敲下了一段：【既然梁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点了之后找你报销哈】
不能再坐以待毙任人拿捏了，她必须支棱起来，不能让梁在川主导一切。
但一小簇星星之火又如何能抵挡住滔天的滚滚洪流。
她就瞧见梁在川发了个红包过来，上面写着：【请温小姐吃饭的第一天】
微信红包一次性最多只能两百，所以梁在川也就只发了两百。
这个数额作为一顿饭来说合情合理，不算多也不算少，她没有不收的道理，而且还能日结。
刚刚还想着要如何吹响反击号角的温蕊，看着这个红包是彻底哑了火。
还反击啥？还挣扎啥？
她和梁在川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本以为就算落了下风，奋起直追不说五五开，怎么也能打个三七，再不济二八，实在不行一九也能接受。
但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十零。
梁在川十，她零，降维打击，毫无胜算。
所以说总裁到底是哪里学的这些啊！
第三十六章
温蕊收下红包, 发了句【谢谢梁叔叔】以后就催促着梁在川赶紧别浪费时间说废话了，争取能早点下班。
然后梁在川说【不是废话】。
嗯，太真诚了, 真诚到温蕊十分后悔脑抽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对劲，很不对劲，梁在川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要不然怎么能如此割裂？
就算不是清冷禁欲，高岭之花, 矜贵自持, 清心寡欲, 孤傲高冷，出尘绝世天边月, 镜中花，冰山雪莲
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她甚至有点想去问问小天使, 是不是梁在川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结果是说曹操曹操到，梁梦秋恰好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说了说马上要举办的CP。
以前的CP, 作为“陆修”圈的唯一真神，温蕊是肯定要参与的, 画个人志，各种无料, 周边, 能上上下下忙活个大半年。
自进入天盛科技去年她就没有画了, 同人的界限本就不明了, 她也不是自由画师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只能作了罢。
CP是国内最大的同人盛会，不能作为创作者参与, 给“陆修”的绝美爱情添砖加瓦还怪可惜的。
梁梦秋这次申请了摊主，和几个圈内的写手和画手联合，要出合志，她负责整体的策划。
制作已经全部进入尾声，也和商家确认了打样的细节，就等着批量生产了。
梁梦秋虽是豪门千金大小姐，但和脱离人民群众在云端的梁在川不同，实实在在去到了人民群众中。如果她不自报家门，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她那能让人吸一口凉气的家境。
梁梦秋：【大大，那CP你会来吗？】
温蕊：【当然了，去还是会去的啦】
梁梦秋：【那好，到时候记得来找我玩！】
温蕊：【好嘞！】
到@maruru这个级别是不会接稿的，梁梦秋其实有那么一点想让真神出山画个新图，但考虑到她就职于自家集团公司的事情还是作了罢。
结果温蕊却主动提了：【你们无料已经印了吗？没有的话，我有张图快画完了，可以拿去用】
画同人志拿来卖的话是属于盈利范畴的，但无料应该没问题，想着是该冒个泡的温蕊就顺带提了嘴。
梁梦秋听闻温蕊要授权给她“陆修”未公开新图的无料，激动到连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摊位无料：@maruru大大CP限定新图
这几个字在“陆修”圈的含金量是惊天地泣鬼神级别的。
梁梦秋：【天哪！！！！真的吗！！！！大大！！！我爱你！！！！！！你真的是神仙！！！！我爱你！！！！！！】
温蕊：【哈哈哈哈，哪有这么夸张啦，那等我这几天画完了以后发给你哈。做什么都行，吧唧，透卡，明信片，亚克力，看你】
梁梦秋：【大大，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什么都可以，我让我哥送你，真的你随便说，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都没问题】
温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的啦】
温蕊被她的话逗乐了，若是要天上的星星是梁在川去摘吗？那185cm的身高可不太够的样子。
梁梦秋：【不，大大，你必须说出一个，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
温蕊：【真的没事的，你能喜欢我的图我就很开心啦】
梁梦秋：【那这样大大，我让我哥请你吃饭】
梁梦秋为她哥也是操碎了心，这种时候也没忘记给她哥刷一波存在感制造机会。
她已经想好了，事成以后必须找梁在川讨要一笔天价辛苦费。
又要请吃饭吗？
按现在的情况，温蕊都不知道她得和梁在川吃多少顿饭才能把账算清楚了。
但又不好跟小天使直说，温蕊便只能回绝道：【真的不用的】
但是行动派的梁梦秋已经跟她哥打了电话过去。
说是要去吃饭其实梁在川还是留在了办公室里处理事情，看是梁梦秋的电话知道肯定不是啥正经事并不想接，但不接的话，她肯定不会罢休，就还是点了接通。
接通后，梁梦秋便开门见山直捣黄龙说了重点：“哥，我给你弄了个和大大吃饭的机会，你好好珍惜！赶紧在群里主动问大大想吃什么。”
“嗯？”梁在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什么嗯，反正就是你现在有一个请大大吃饭的机会了，赶紧行动起来！”
“为什么要请她吃饭？”
“当然是为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了。”
兄妹俩博弈了一会儿，梁在川大致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他没有告诉自家妹妹请@maruru大大吃饭的机会他早就拿到了，而是让梁梦秋不要操心这些后挂断了电话。
今个已经步子迈得有些大了，还是得让她消化消化才行——
秦升也来加了她的微信，开场白是正式的一句：【温小姐，你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在微信上联系我】
温蕊感觉太拘谨了些便回复说：【不用这么客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会来麻烦你的】
秦升：【温小姐不用客气，有任何事情梁总没有回复的话都可以来联系我】
总裁助理，这个离总裁距离最近的人对总裁的方方面面一定是了如指掌的。温蕊小脑袋瓜子一转，觉得秦升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定能打听出些有用的情报。
不过秦升怎么想都是梁在川的人，怕是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试探性地问了句：【我能不能问几个关于梁总的问题呢？】
谁知秦升回答得十分干脆：【可以的】
梁在川早就料到了她一定会暗地里找秦升打听自己，已经提前交代过大部分情况下按事实回答就行，太奇怪的问题就说不清楚。
秦升有问哪种算特别奇怪的问题，梁在川并没有举例子，只是说一眼就能看出来。
温蕊：【就是我问的问题能不能不要告诉梁总呢？】
关于这个问题梁在川也考虑到了，让秦升先答应下来。
秦升：【嗯，可以的】
太过于顺利反而让温蕊嗅到了陷阱的气息。
算了，太危险了，还是不能问。
说不定梁在川就站在旁边监督着呢。
温蕊：【算了，还是不问了，助理先生去忙吧！不打扰你了】
她超强的警觉心救了自己一次，实际上对话刚结束，秦升就把聊天记录给了梁在川。
梁在川倒是有那么一丢丢在意她想问什么。
但想了想，多半也是诸如“京圈太子爷”之类的问题，那还是别问比较好——
温蕊是十点半的时候关上电脑的，今个除了改了几张图以外，皮肤设计并没有太多进展弄得她有点郁闷。
灵感要是能源源不断涌出来就好了。
而某位总裁的一通名为“真诚”的操作更是搞得人无法安心集中精力。
收拾好工位准备走的时候，微信收到了秦升发来的消息：【温小姐，差不多要下班了吗？梁总还在开会，我送你回去吧】
他还真是辛苦，这个点开会的话，真是不到十二点出不了公司门了。
温蕊：【不用麻烦啦，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也很方便的】
秦升：【温小姐不用客气的】
温蕊：【真的没关系的，倒是梁总一直都这么晚吗？】
秦升：【忙起来的话是的】
温蕊：【真的太辛苦了，助理先生也辛苦，一直要跟着】
秦升：【我还好，就是梁总确实辛苦】
温蕊：【虽然他肯定不会听劝，但还是得提醒梁总身体最重要了】
秦升：【嗯，平时都还是有说的】
差不多时间问一声是梁在川事先交代好的，也知道以她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肯定会拒绝，便说若是她简直不用送就算了。
秦升想着应该再问下她也不会同意，也就没有坚持作了罢。
温蕊：【那我就先走了哈，辛苦了，早点休息】
温蕊给秦升发完消息后又给梁在川发了条总结性的消息：
【梁总，辛苦了，我先走了，真别弄太晚了，注意身体！等我这几天看看有什么适合放在梁总桌上的小东西，感谢晚饭资金，明早见】
发出去后有种写日报的奇怪感觉。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就收到了消息：【在楼下等我，送你回去】
不是说在开会吗？
怎么回得这么快？
温蕊：【梁总会议结束了吗？】
梁在川：【刚结束】
温蕊：【不是说今天要到十二点多吗？】
梁在川：【不是你说不要弄太晚的吗？】
好家伙，真会甩锅。
温蕊忽然有种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公司未来发展的负罪感。
这年末财报要是不好看，可不能找她麻烦啊。
温蕊：【梁总真会说笑，我的话可没说服力】
梁在川：【这不是没到十二点吗？还是有点说服力的】
温蕊发了个用泡总做的表情包过去后又问了句：【梁总，我能到你的办公室看看吗？】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她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电视剧里那般跟总统套房一样，设备齐全，还有茶水室，秘书室能坐下十个人。
还真是什么都好奇，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这么点愿望当然还是得满足了。
得到了允许后，温蕊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一次在电梯里按了最顶楼的按钮。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就瞧见秦升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外迎接、
温蕊扯了个笑容，觉得有点太过于正式了，她是来观光旅游的，这阵势搞得像她是总裁贵宾一样了。
秦升一边带着她往总裁办公室走，一边如导游般介绍着周围。
有秘书室，会议室，棋牌室，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健身房和桑拿房
她甚至有点怕秦升突然来句“其实还有游泳池和电影院”。
待秦升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温蕊才知道电视剧终究是拍保守了。
俯瞰全京城的全景落地窗，北欧极简且空间利用率极低的装修风格把低调奢华提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几件艺术品，一看就是六七个零跟在后面的。
“怎么？和想象的一样吗？”梁在川起身勾唇浅笑着问了句。
落地窗外的夜色如四散开来的星火，而梁在川就站在星火前。
星，月，夜，人，此时此刻的构图像极了一副大师勾勒出的油画。
一下子被夺去了所有感官的温蕊愣在了原地。
见她跟个没上发条的人偶般张着嘴巴纹丝不动了，梁在川走到她跟前有些好笑地问：“看什么呢？”
温蕊被这温润的一声拉回了现实，慌乱间移开了视线。
完蛋完蛋，美色是真害人啊。
“看什么呢？”梁在川没打算放过她，又把刚才的问题含着笑意问了一遍。
温蕊低着头胡乱瞎编了一句：“看对面写字楼的苦逼打工人什么时候能下班。”
梁在川认真点头道：“嗯，我信了。”
“”
好奇心果然害死猫，她好端端说什么要来总裁办公室看看，就应该二话不说走人的啊。
这下好，又被狠狠拿捏住了。
温蕊没办法只得一点都不生硬地把话题扯开了：“梁总你这办公室和家没什么区别了，住在这里感觉也没问题吧。”
然而梁在川却问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你会把公司当家吗？”
“当然不可能。”
温蕊光速否认，反应速度快到好像慢一拍就要奖励她再加上两个小时班似的。
“那不就行了。”梁在川漫不经心说了句。
“不对啊梁总，今天的视频演讲里不是说员工都是天盛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是家人，要让大家有归属感吗？？？”
“话肯定要这么说，但公司是不可能成为家的。”
“”
“”
“”
温蕊看着云淡风轻不仅承认了自己是信口雌黄，还道出了世间真谛的一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资本家的话果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值得信。
亏她今天还真情实感被打动了，敢情全是套路和演技。
梁在川真应该去娱乐圈发展一下的。
“所以梁总，你们这些资本家是什么都清楚吗？”
梁在川倒是回得有理有据：“连这些都不清楚怎么当资本家呢？”
“”
怎么说呢，很真实，也的确该是如此，但那种真情实感被欺骗的憋屈感依旧挥散不去。
亏得他还这么诚实，在自己面前说了真话。其余的员工可不是被蒙在谷底，以为天盛是个大家庭呢。
温蕊饱含着唏嘘的复杂神情引得梁在川问了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果然是人心隔肚皮，不能相信资本家的话啊。”
“还好吧，你不也没相信吗？”
“”
听闻梁在川对她的判断能力如此有自信，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真的相信了。
刚和海外开完会，忙了一天的梁在川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又扯下领带，松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抬起手腕把不是昨天那块但依旧是理查德米勒的表取下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是放不下嘴角，心花怒放，浮想联翩。
说要给梁梦秋的图是张“陆修”的西装Play，梁在川完全就是行走的模特，刚才扯领带那个动作已经被温蕊强势加入素材库了。
见他手臂处已看不到泛红的烫伤痕迹，温蕊问了声：“梁总，手臂的烫伤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吗？”
“嗯，没问题了。”
“噢噢噢，那就好。”
话说到这里温蕊准备的话题已经穷尽了，总不能说再扯一次领带让她拍个照。心虚得很也不敢盯着梁在川，只能假装看风景四处张望，思考着要开口说个什么。
没想到她这样的人也有会为找不到话题而窘迫的一天。
准确说倒也不是没有话题，而是祸从口出，多说无益，稍不留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静观其变，以守为攻比较好。
然而她不说话了，梁在川也不说了，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战术性地左瞧瞧右瞧瞧，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
秦升也出去了，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本就空旷一片静谧，若是再不弄出点动静，怕是“砰，砰，砰”的心跳声都藏不住了。
于是温蕊扯着嘴角挤出了一句：“那个梁总你能说点话吗？”
梁在川：“你想让我说什么？”
温蕊：“随便什么都可以。”
梁在川：“晚饭吃了什么？”
温蕊：“点了个小碗的黄焖鸡米饭。”
梁在川：“好吃吗？”
温蕊：“还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机械般为了对话的对话戛然而止，徒留温蕊再次陷入窘境。
谁家总裁心眼能坏到这个地步的？
不拿她开心是晚上睡不着吗？
在心中咬牙切齿狠狠抨击了一波后，听到梁在川说了句不明所以的：“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不问了吗？”
“啊？什么问题？”温蕊显得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不是你要问的吗？”
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温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果然秦升和他是一伙儿的，还好自己警觉没有上当掉入了陷阱。
太过分了，全是套路。
“没有，我没有问题要问。”温蕊摇摇头，矢口否认。
“好吧，那时间也不早了，先到地下停车场等我吧。”
她既然不问那肯定不能强求，梁在川看了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让她下去等，自己收拾下稍后过来。
“噢。”温蕊点头应声，往门口走前又贪婪地瞧了几眼浑然天成的绝美油画。
梁在川似笑非笑的温润嗓音落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犯不着这么依依不舍。”
“切~谁看了。”
温蕊丢下一句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话后转了身。
她才不稀罕看呢——
温蕊一眼就在地下停车场里发现了梁在川的迈巴赫，就算已经是这个点她也不敢掉以轻心，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人后才走了过去。
等了没一会儿梁在川和秦升就下来了，秦升按了下车钥匙，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动作自然到仿佛这辆七百万的迈巴赫车主是她一样。
今个的精气神已经消耗殆尽，真皮沙发又太舒服，窗外霓虹的街景恍惚，才刚行了没一会儿她开始哈欠连天了。
“困了吗？那可以先睡会儿。”梁在川见她上下眼皮打架得厉害，好心说了句。
却被温蕊斩钉截铁拒绝了：“不，我不睡。”
吃一堑长一智，她绝不会在梁在川面前闭上眼睛的，指不准又有什么坑在等着呢。
“不用紧张，我不会怎么样的。”
“随便梁总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再上当了。”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那要放点什么音乐吗？”梁在川又问。
她小脑袋瓜子灵机一动，兴冲冲心血来潮说：“要不梁总你唱一首怎么样？”
“我不会唱歌。”
“开玩笑，人怎么可能不会唱歌啊。”
温蕊脱口而出后意识到不对劲了，梁在川当然也意识到了。
沉默在车内蔓延开来。
“梁总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自愿五音不全的。”温蕊叹了口气，想着这事到底什么时候能翻篇。
若是可以她难道不想要一副天籁之嗓吗？
“我觉得挺好的。”
“哪里好了？”
“很可爱。”
“谢谢夸奖。”
凡事都是个习惯，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温蕊也差不多免疫了。
至少这种程度的还是不太能撼动她了。
“梁总，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温蕊忽然正襟危坐，换了个严肃认真的口吻说。
“刚才不是说没有问题要问了吗？”
虽然梁在川觉得肯定是奇怪问题，但她郑重其事的态度又那么有些叫人在意。
会是问什么呢？
问自己是不是拿她开心吗？
但这个问题早上已经问过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受她的影响，梁在川也不由地挺直了背脊，“好的，那你问吧。”
为了显得更为正式些，温蕊先是深呼了一口气，酝酿了半晌后才压低声音缓缓开了口：“就是梁总，像你们这样的霸总圈子，是不是十个里四个姓顾，三个姓沈，两个姓傅，一个姓陆，然后都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嚷嚷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
“”
上当了。
今个到头来还是被她拿下了一分。
第三十七章
斗智斗勇掰扯了会儿后, 温蕊猝不及防想起了件重要无比的事情：
今天晚上有@Zero的直播！
学习大神的绘画思路与细节处理技巧等是提升画技里必不可少的一环，几乎所有的画师都会报各路大神的网络班。
虽然和神笔们差的也不是一两节视频课，而是云泥之别的天赋和那双仿佛会魔法的手, 但要想在激烈的业界竞争里生存下来就不能停止学习。
@Zero作为商业插画领域的顶级大佬，是真神一般的存在。炉火纯青的画技配上天马行空的设计能力，不少出圈的封神之作就算是不懂画画的外行也能在第一眼感受到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和@Zero一比，温蕊感觉她的水平也就和幼儿园拉着油画棒在纸上涂鸦差不了多少。
“卧槽！”
温蕊一声惊呼后, 慌慌张张拿出了手机, 想着能不能看个尾巴。
关于@Zero除了作品以外几乎找不到他的个人信息, 在如今这个连总裁有没有谈过恋爱第一天就能被扒个一干二净的网络时代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所谓直播也不是大神班，就是很普通的直播绘图过程, 讲解自己的思路，总结的技巧, 回答弹幕一些关于画画的问题。
全程是不露脸的，甚至连手都不露, 只有各种工具的画面。
从春风拂面的清越嗓音来听应该是个大帅哥, 不过这不重要，在登峰造极的专业能力面前, 长相根本不值一提。
梁在川看她火急火燎忙活着，好奇地问了句：“是要看什么东西吗？”
“很重要的直播！”
温蕊打开微博, 进入了@Zero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只剩下最后一点尾巴了。
“卧槽,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手机屏幕不大, 但完全无法掩盖作品的魅力，温蕊盯着上下左右, 仔仔细细观摩了一番，再次感叹果然是自己回炉重造一百八十次也画不出来的水平。
所以她还画什么画？
反正都是在生产电子垃圾, 不如趁早回家创业摆小地毯还能抢占个路口的绝佳位置。
卖玫瑰波波球要是每天都能碰上梁在川这样的顾客可不是轻轻松松把钱就给赚了。
“这是怎么能画出来的啊？”
“都是手怎么他的就跟我不一样呢？”
“这不是人，是神仙啊！”
“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有这个水平啊！”
“真的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接连的肺腑感叹让梁在川也凑过来瞄了两眼，温蕊见总裁脖子够得怪累的，把手机屏幕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梁总，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凡人能画出来的吗？他就是当代梵高，毕加索，莫奈，神仙啊神仙！！”
纯艺术和商业插画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用梵高，毕加索，莫奈去形容其实不算准确，但反正就是神之一笔的意思。
温蕊知道梁在川一窍不通但还是滔滔不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绝跟他说着这张图对光影的处理，人物动作的张力，完美的透视，还有厚涂上色的细节是多么的令人惊叹。
然而穷尽夸赞之词，嘴巴都说干了，只得了一声明显一句都没听且毫无诚意的：“我感觉你画的也挺好的。”
温蕊把目光缓缓移向张口就来的某位梁姓总裁，语气幽幽地说：“梁总又没看过我的画。”
读不读得懂空气啊？
这种时候想要挣印象分不是夸她，是跟着一起夸她夸的人啊。
“那还是看了的。”梁在川否认说：“Party上不到处都是吗？”
经他这么一提，温蕊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离谱事了，毕竟离谱的上限一直在被刷新，普通离谱的她都记不太住了。
不过承认依旧是不能承认的，她趾高气昂继续忽悠：“那是有人冒充我画的，我是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正经画师，梁总不要血口喷人啊。”
这话说出来倒也有几分真心，今个改图改得昏天黑地，怎么想都还是衣服画多点，姿势画根正苗红点省事。
“你在《山海异闻录》里的图我也看了，确实画得挺好的。”
“那真是谢谢梁总的夸奖了。”温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挤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不对啊，不应该是自己阿谀奉承他吗？怎么还反过来了。
这总裁让他当得也太失败了。
梁在川见她不信，又补充了句：“真的没有骗你。”
谁知还是挨了个“切~”。
“怎么就不信呢？”梁在川浅笑，想为自己跌入谷底的信誉再争取一下。
“那梁总先说说我画了什么？”
《山海异闻录》除了外部的特邀画师，美术组内部设计的都是不会标注画师名的。
她画“陆修”时用的偏成熟的画风和工作上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迥异且角色皮肤设计和插画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梁在川一个外行哪里能分辨得出哪些是出自她的手。
结果梁在川竟是有备而来，脱口而出：“有个角色叫白泽吧，皮肤名好像叫月落乌啼，是你画的吧。”
被一语中的的温蕊发出了一声惊呼，没想到他还真有几把刷子。
“梁总，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梁在川只是稍稍行使总裁的权力去了解了一下而已。
不过真没有骗她，确实画得好看。
外行看不懂什么光影，透视，但好不好看这个最直观的感受还是有的。
梁在川隐瞒了借助场外之力的事实，漫不经心撒了个谎言：“嗯，一眼就看出来是你画的了。”
好家伙，刚才那就是看你是总裁给点面子罢了，怎么还当真了呢？
骗骗自己可以，骗她可不行。
“梁总，我看上去像傻子吗？”温蕊指着自己发出了一声灵魂质问。
窗外闪烁的霓虹被削去了锐利的棱角，晕染开的朦胧光晕投影在了梁在川背后的玻璃上。
而他在这般浑然天成的绚丽背景下绽开唇角笑了。
语言的贫瘠和文学素养的匮乏被放大了无数倍，温蕊寻遍了词海，却找不出一个能够描述此时此刻如梦如幻场景的表达。
好看，真好看，好看到无以复加。
不过，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傻子了——
@Zero说了几句话后就结束了今天的直播，声音传到梁在川的耳朵里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过，但也没太在意，而身旁人倒是已哈欠连天游离在精神出走的边缘了。
“等下回去早点休息。”
“这都几点了，已经早不了了”温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嘟囔了一声：“说来梁总都不会累的吗？怎么还精神抖擞的。”
“还行吧，习惯了就好了。”
“谁说的？这不可能习惯的！”
有些东西能习惯，有些东西是到死也不可能习惯的，加班就是最不可能，也最不该习惯的那个。
不过梁在川是不习惯也得习惯的，并没有选择的余地，看她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说了句：“这周五可以早点下班了，米其林三星法餐可以吗？还是你有啥要求吗？”
他要不提温蕊早把还有这么一顿饭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米其林三星她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了梁总，给你省点钱，周五我带你去我大学旁边的小吃街转转，保证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听闻她的勤俭持家，梁在川显得有些茫然，“你给我省钱？”
“不行吗？”温蕊把脑袋靠在窗户上耷拉着眼皮抬了下眼，有气无力地问。
“可以，但没有必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裁过于实在的回答把她逗乐了。
这种话配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梁总，你说公司的小姑娘们要是知道你其实是这样的，可不得炸开了锅。”
就算温蕊把梁在川的真实面目告诉大家，估计也是没人会信的。
直播视频演讲里运筹帷幄，矜贵清冷的梁总和现在跟她胡说八道的梁在川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梁在川对于形象崩塌不以为意，来了句：“她们不可能知道的。”
历经磨难获得免疫护盾，不为所动的温蕊朝他“切~”了一声，想说总裁不要太积极了，挣分固然重要，但光凭借一张嘴是不行的，要拿出点实际行动。
转念一想，这人行动起来杀伤力比嘴可大多了。心中顿时一阵唏嘘涌上来，不免又朝梁在川看了两眼。
这会儿的他手撑着侧脸，辛苦了一天也不见疲态，眼眸亮得出奇，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浅笑，带着些舒适的慵懒和惬意。
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但不知道在傻乐个什么。
早些时候温蕊还顾及梁在川是她老板，得表现得收敛矜持些，要不然工作不保。如今发现大抵总裁不会把她怎么样且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真的只有一丢丢对她的容忍，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这应该不是她自作多情吧。
虽然如果是也没办法，梁在川是总裁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心情好拿她开心开心，心情不好秒变员工甲乙丙丁，但趁着总裁还心情好可不得做些以后就没机会的事。
“梁总。”
她拖长尾音随意喊了句。
被召唤了的梁在川应声：“嗯，怎么了？”
结果召唤者就是闲着无聊，喊着玩的，啥事儿没有。
“没什么，就喊一下。”她上扬起嘴角，绽出了个比光影流转的霓虹还要灿烂的笑容。
梁在川稍稍愣了一下，毕竟不会有人敢如此去“捉弄”他，不过下一秒就也跟着笑了。
这几天感觉好像把一年份的笑都用完了一样。
倒也不是说日子过着没什么开心的事，只是很多时候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代表的并不是自己，喜怒哀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说戴上了面具那是矫情，但也确实需要考虑很多东西。
此般情形下，不将喜怒哀乐展现出来是最稳妥的选择，被外人知晓情绪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上是极其致命的。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也就成了她说的清冷禁欲，高岭之花，矜贵自持，清心寡欲，孤傲高冷，出尘绝世，天边月，镜中花，冰山雪莲了。
实际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开会开得他也头痛欲裂，忙活一天也累得厉害想回家睡觉，演讲稿说出来也需要信念感，周末想放松一下负罪感也总是作祟。
只是责任在肩上扛着，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他的。
季宇轩对温蕊的评价是自由散漫且傻得厉害，不知道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爱操心。
总结得十分到位。
就比如现在，她鬼使神差就学着金角大王，别着嗓音冷不丁来了句：“梁总，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吗？”
“”
“”
“”
所谓“世面”不过是“世界的一面”，梁在川在她面前显然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懵了。
到底要怎样的脑回路才能跳转到这茬上来，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毕竟本人也不知道，全靠心血来潮。
温蕊忘了梁在川没有童年的事情，后知后觉说：“哦对，忘记了梁总没看过《西游记》应该不知道金角大王。”
梁在川无奈自证道：“这我还是看过的。”
温蕊：“那我喊你三声你敢答应吗？”
梁在川：“嗯”
温蕊：“梁总。”
梁在川：“嗯”
温蕊：“梁叔叔。”
梁在川：“嗯”
说来要喊三声还挺难的，孙悟空有孙行者，行者孙，者行孙，真要排列组合有六个，但梁在川她还真想不出这么多。
离把他关进宝葫芦里还差一声。
温蕊想了想只得叫了名字。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总裁的大名，颇具纪念意义，也需要些仪式感，所以她是一字一顿拖长了尾音喊的：
“梁，在，川。”
尽管也知道在这里若是陪她胡闹总裁的形象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她扬起脑袋迷迷糊糊的样子让人明知道再答一声就会被关进葫芦里也还是会忍不住应声。
可爱，真可爱，可爱到无以复加。
像是这个词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用来形容她的一般。
这个时刻的梁在川体会到了她说的“被傻白甜拿捏的二傻子”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自己嘛。
“嗯，请问温蕊小姐有什么吩咐？”
梁在川在被关进葫芦前，晶亮着装下了窗外一整片星空的眼眸，轻语问道——
温蕊还是太低估了总裁的繁忙程度，早上晕晕乎乎起来的时候就收到了梁在川的消息说他今天有事情要提前去公司。
失望来得猝不及防。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心就这么陡然一沉，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就是沉下去了。
真是的，这就是所谓的“真诚”吗？
第一天信誓旦旦，第二天就现了原形，也太敷衍了。
【噢】
温蕊刷牙“咕噜咕噜”吐着泡沫的时候，回了一个字，言简意赅。
亏她昨晚困得神志不清了还在某书上把附近所有的早餐店网罗了一下，觉得总裁不能和她一样不讲究，保证味道的情况下还得营养均衡。
思考来思考去决定今天让老板在煎饼果子里给多放点菜叶子。
她昨晚已经跟梁在川说了，下班不用管她，司机和助理先生也都辛苦，她坐地铁回去还能走两步路锻炼锻炼。
那么如果早上也见不到的话，像她这样的底层员工哪里还有和总裁见面的机会。
等等，为什么非要见到他啊？
温蕊为自己竟然有如此直白的想法感到了些许气恼。
清醒一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反抗。
梁在川没多久就回复了：【起来了吗？睡得还行吗？】
温蕊：【嗯，肯定比梁总睡得好些，你真的睡觉了吗？】
梁在川：【那还是睡了的】
温蕊：【梁总你就不能听劝一点吗？六点多就去公司了，我们天盛科技已经危机到这个地步了吗？人不睡觉不行的啊！】
梁在川：【这几天有个合作项目要谈】
温蕊：【忙，都忙，忙点好啊】
才第二天温蕊就化身空巢老人开始抱怨了。
梁在川在她第一个“噢”里就已经读出了失望的情绪，但确实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又不可能让她跟自己一样起这么早到公司。
那样就不是能不能挽回形象的问题了，而是要接多少个劳动局的电话了。
于是梁在川想了个主意：【那中午你到我办公室来，点个你喜欢你的外卖？】
这个离谱的提议自然是被温蕊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不要！我没疯】
梁在川：【那你可以悄悄上来】
温蕊：【不是梁总，你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开什么玩笑，她一生坦坦荡荡，都是走康庄大道的，怎么能为这点事还偷偷摸摸？
就算是梁在川也不行。
梁在川：【有什么问题吗？】
温蕊：【梁总以为我副业是搞特工的是吧？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号人，我要怎么瞒天过海呢？】
梁在川：【那正大光明也可以】
温蕊：【梁总，你清醒一点好吗？】
温蕊心底产生了一个最质朴的疑问，她大清早的为什么要跟总裁说这些有的没的。
十句话里十句话都是废话，一点营养都没有。
温蕊：【梁总，那我今天应该不用给你买早餐了吧】
六点多就去公司了肯定已经在家里吃过专人烹饪的一顿两千五的早餐了，没有煎饼果子登场的空间了。
梁在川：【那你不买我吃什么呢？】
温蕊：【不是，你没吃？？？？？】
梁在川：【没有，不是交给你了吗？】
温蕊：【】
离谱，简直离谱，堂堂一个总裁不懂得变通，果然不睡觉人就容易犯迷糊。
温蕊：【梁在川同志，这种时候再怎么说也应该吃点东西垫肚子啊】
昨个开了个先河喊了总裁全名后，温蕊感觉十分良好，蹬鼻子上脸之后又跟顺口溜一样喊了好多次，这要不是她天生不会唱歌，高低得即兴编个曲子出来。
梁在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喊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大兴致，反正无论是“梁总”也好，“梁叔叔”也好，“梁在川”也好本质和对着摄像头喊“泡总”也没有区别。
她若是喜欢喊那就喊吧。
梁在川：【吃了块饼干的】
温蕊：【那我还得表扬你真是聪明呢】
梁在川：【谢谢夸奖】
想着不能把总裁饿着了，温蕊腰斩了对话，收拾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开车去公司也一段时间，怕东西冷了的她甚至找出了保温袋，不过最后还是作了罢。
不行，梁在川不值得。
买好煎饼果子和豆浆坐到车里吃完，秦升递过来了个小巧别致可以放在桌上的花盆，温蕊有点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升说是梁总送的。
眯着眼睛迷惑了一会儿想起来梁在川昨天说过一句“还能再放点东西”，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还只是种子发了一点嫩芽的状态，什么时候会开，会开什么花以温蕊约等于零的贫瘠生物学知识根本看不出来。
微信上问梁在川只得到了【到时候等花开了就知道了】的卖关子回答。
算了，不说就不说，到时候要是被她养死了可不能怪她。
就是不知道花开要多久，每天拿出去晒晒太阳会不会开得快一点呢？
下车前秦升问她要不要上楼自己给梁总把早餐拿去被她惊恐地拒绝了。
不愧是梁在川的助理，心也跟总裁一样大，是真不怕啊。
他们真是费尽心思想让自己卷铺盖走人——
之后几天她和梁在川都是没见着面的，总裁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找不到人，但是每天最少两次的“尬聊”比她下班打卡还积极。
之所以叫尬聊是因为梁在川是真一句有营养的话都不讲，拿着放大镜想抠出点有用的都做不到。
估计是作为“梁总”的时候讲不了废话，变成“被傻白甜拿捏的二傻子”以后就想都补回来吧。
不过难得总裁愿意说，她也就只能奉陪了。
她越挫越勇以后也找到了周旋的办法，胜率正在稳步回暖中，虽说离五五开还有一段距离，但只要坚持，打个平手甚至略占上风都不是梦。
就是越说，她越觉得梁在川离高岭之花远了一步。好好一总裁走幽默路线真是敢于挑战自我，给广大小说作者又提供了一种新式霸总人设：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她自己的工作一如既往，在公司忙起来画图画到昏天黑地也想不起来还有位梁姓总裁的存在。
不对，临近饭点的时候会有一笔早晚饭资金准时入账。
这时候还是能想起来的。
【请温小姐吃饭的第二天】
【请温小姐吃饭的第三天】
【请温小姐吃饭的第四天】
到今个周四已经是第四天了，从金额上来说好像占了点总裁的便宜，但不多还能接受。
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多点，泡总在她手边趴着享受悠闲时光，她正在埋头赶稿，欠下的债太多根本还不完了。
说什么今天也得把打响大憨宇宙第一枪的《霸总大憨的日常》第一期画出来了。
大憨布偶喵，大憨弹钢琴和昨晚的大憨星月夜也要争取在下周内加班加点完成，然后一同发布整个豪华的开局。
正哼哧哼哧画着，微信收到了大憨本人的消息。
梁在川现在每天晚上有和海外事业部的会议，正好十点半左右会议结束，有一小段休息时间，也就用来和她说说废话了。
梁在川：【干什么呢？】
温蕊：【赶稿】
梁在川：【什么稿子？那个什么陆修吗？】
从梁在川那里出现“陆修”两个字感受还是挺新奇的，这原本和总裁应该是无缘的存在。
但很可惜他猜错了，现在赶的是你的稿啦。
温蕊给大憨的眼睛放大铺底色的时候发了条：【不是，就是想画的东西，所以梁总你明天几点能结束呢】
梁在川：【明天会尽量早点的，不过可能还是得让你等我一会儿】
温蕊：【没问题，不就是加会儿班吗？不加班我还觉得少点什么呢】
梁在川：【那算了，还是准时走吧】
温蕊似乎带着刺儿的话让梁在川改变了主意，不过这里其实是他误会了，说的还真不是反话。
被总裁的警觉逗笑后，温蕊安抚着说：【梁总，我说的是实话，虽然很想你能早点休息带你去吃好吃的，但妨碍公司发展的锅我还是背不动的。我等着就行了，你慢慢忙】
然而梁在川却发来了一句：【那不行，累了】
真是的，又不是铜墙铁壁的超人，连续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怎么可能不累啊。
听梁梦秋和秦升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跟不需要吃饭睡觉的机器人一样劝都劝不动。
温蕊看着卸下所有伪装的“累了”二字叹了口长气。
终于是承认了，所以到底在逞什么强啊。
想着得给总裁疲惫不堪的身心一些慰藉就灵机一动问了声：【梁总，你现在方便接视频吗？】
这会儿梁在川正在办公室休息，刚回了【嗯】视频电话就火急火燎打了过来，点了接通后先映入屏幕的并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而是一只看样子是被强迫了的猫猫。
“梁总梁总，我是泡总，我是泡总，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温蕊把泡总抱起来对着镜头，躲在后面给激情配了个音。
身心俱疲的时候，猫猫可不就是最好的疗养慰藉了吗？
泡总正思考到喵生的重要时刻突然被个二脚兽抱起来演尬戏，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是很配合，不看镜头还一个劲儿想要逃出生天。温蕊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小家伙抓了回来，还去拿了根猫条给它苦口婆心做起了思想工作。
“听话泡总，现在梁总很累需要你去安慰，吃完猫条就加把劲哈，做得好等下还有小零食。”
梁在川终于从这一声中再次确认了他果然和泡总并无区别。
不过能安慰他的比起泡总，还是正在给泡总认认真真做着思想工作的铲屎官更加管用。
虽然明天就能见到了，但他似乎不想等这么长时间了。
于是梁在川温润着嗓音问了声：
“有点想吃宵夜了，你家附近有什么店子吗？”
第三十八章
梁在川一开始是准备循序渐进的, 怕步子迈得太大她天马行空的小脑袋瓜子又一通胡思乱想给自己加上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过这两天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逐渐变得游刃有余了。
而且确实也是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有趣还完全不自知的人呢？
奇奇怪怪的问题能装下整整一箩筐，冷不丁随便挑一个问出来都能把人噎得哑口无言, 歪理张口就来时的理直气壮，红着脸时的支支吾吾，跟人讨价还价时的气势汹汹，和自己周旋时绞尽脑汁想要拿下一分的急切。
还有那比星河还要灿烂的笑容。
只要她在身边, 就根本藏不住欢喜了。
按她的歪理说, 二十八岁老了该叫叔叔了。
之前她和梁梦秋的加密通话说了一堆似乎对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谈恋爱颇有微词, 那眼神跟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还担心只能商业联姻了。
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不是她说的吗？不用着急, 爱情是“咣当”一声落下来的。
可不就落下来了嘛。
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就算在一栋楼里也见不着人。
准确说就是因为在一栋楼里才见不着的。
不仅是见不着还被严重警告了绝对不能在公司让其余人知道和她认识的事情。
听着很有些好笑, 自己可是总裁，竟然还要被这种不合理的规定束缚, 也是很失败了。
不过考虑到她能操心到非洲小朋友吃不饱饭的性子和现在确实只是员工的事实也只能先收敛一点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把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升华一下, 还得见机行事。
倒是感觉忙活来忙活去挣印象分还不如直接给她涨工资来得实在。
涨工资才是最真诚的。
不过她这么可爱，就算为了多看几眼, 哪能就这么轻易走捷径了。
况且到现在还能想着加班费和涨工资就有点不走寻常路。
“这个世界上只有靠自己的双手获取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剩下的都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这话无论回想起多少次还是会被她的坚持打动,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 想请她吃个饭都费了点心思。
不过, 怎么会是海市蜃楼呢？
可不也是她靠着自己的双手获取的嘛。
准确说应该是她砸下来的——
温蕊当然知道梁在川说的“吃宵夜”是什么意思, 总裁找理由倒是挺厉害的。
泡总成功骗了一根猫条后就彻底撂挑子不干跑到猫爬架上和她干瞪眼去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她亲自上阵了。
温蕊和泡总四目相对了一阵后，把手机拿到面前对着梁在川故意说了句：“这么晚了吃夜宵对身体不好的。”
说来怎么手机前置摄像头拍出来都这么好看？是总裁用的手机是定制的吗？
要不然怎么随便截个图就跟明星精修图差不多似的。
说着温蕊顺手就把梁在川那边放大, 截了好几张作为素材库的存货。
“不过看梁总这两天都累瘦了，吃吧吃吧。泡总都有猫条吃呢, 可不能委屈梁总了。”
“是吗？有这么严重？”梁在川好笑地假意配合着问。
现在听梁总和泡总在一起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想着不能再插科打诨浪费时间要不然她明天也撑不住，温蕊便强行斩断了延伸下去起码能周旋八百个回合的对话，问起了重点：“会已经开完了？那等下就没事了吗？”
梁在川回答得倒是干脆，理不直但气壮：“有事。”
实际上还有几个文件需要审批，不过梁在川决定明天再说了。
“啊？事情没做完你吃什么宵夜？”
“明天再说吧。”梁在川轻描淡写一句，颇有些她稿子连画布都没新建，火烧眉毛了还能淡定自如先看一集综艺的松弛感。
但是梁在川手里的事可比她的稿子重要多了。
于是温蕊不太放心问道：“真
銥誮
的没事吗？”
“应该吧。”
梁在川说得模棱两可，搞得温蕊是哭笑不得，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工作狂还是糊弄学专家了。
不过总裁都发话了，也轮不上她这个员工去操心这些。
出事了锅不要扣到她头上就行。
“梁总是真要吃宵夜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有酒锦上添花也不是坏事。
梁在川把决定权交给了她：“看你。”
温蕊：“那要我的话肯定不吃啊，这个点吃宵夜也太罪恶了。不过梁总要是真饿了的话，吃一点也没关系。”
梁在川：“嗯，我都可以。”
温蕊：“所以你到底饿不饿呢？”
梁在川：“有那么一点点吧。”
温蕊：“晚上吃什么了？”
梁在川：“开会，没来得及吃。”
温蕊：“”
这人是真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说是每周都有健身，但忙起来就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个坏习惯不改掉肯定不行。
而且说“没吃”的时候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他难道以为饭是给自己吃的吗？
“梁在川。”温蕊幽幽唤了一声。
被叫了全名的总裁淡然应声：“嗯，怎么了？”
“你能好好吃饭吗？”
面对质问，狡辩如期而至：“一顿不吃也不会怎么样吧。”
见他丝毫意识不到问题所在，气不打一出来的温蕊滔滔不绝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你那是一顿吗？你这几天晚饭吃了吗？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每天到十二点多晚上还不吃东西，你以为你是机器人吗？到时候得胃病了怎么办？很难受的啊。”
操心自己的工作就算了，还得操心总裁的身体，当个员工怎么能这么难，是不是该找他要笔辛苦费了。
温蕊当然知道这些苦口婆心的话梁在川定是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得想点实际的办法才行。
让秦升监督吗？肯定不行，总裁一句话打工人还能说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温蕊面色凝重，用容不得商量的口吻，郑重其事提出了要求：“梁在川，你每天把吃的晚饭拍一张图发给我，没时间的话让助理先生拍也行。”
梁在川没料到她会这么严格，还试图蒙混过关：“没这个必要吧。”
“这是为梁总的身体健康考虑，得有人监督才行。”
结果她的关心却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那有什么好处呢？”
这理不直气非常壮的一声把温蕊问得无言以对了。
以前是她问问题有求于人，开口要好处就算了，现在都是为了某位总裁好，竟然还要好处。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里再怎么都要硬气点，如此的不平等条约答应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都能上房揭瓦了还得了？
所以温蕊是一点都没退让，冷哼了声不屑地说：“那算了，梁总爱吃不吃，反正和我也没关系。”
话音刚落，梁在川就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光速妥协了：“好的，我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能想到堂堂总裁滑跪的速度跟傻子季宇轩有得一拼，温蕊捂着嘴被逗得前仰后合。
身为老板的威严呢？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下了？
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也不知道该说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样子总裁对她的容忍比她想的还要再大那么一点。
温蕊考虑得周全，为了不让梁在川投机取巧钻空子，补充着说：“那说好了哈，不要试图敷衍随便去网上找张图敷衍，得把能证明是你的证据也拍进去。”
“这恐怕有点难吧，要怎么证明？”
“你可以和吃的东西来一张自拍。”
话说出口温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如何能想到此般绝妙，一石二鸟的主意。
既能监督他不要敷衍吃饭，又能给素材库添砖加瓦。
完美！
“”
梁在川如鲠在喉，这肯定是不能答应的，要不然真就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她还真是有恃无恐，都敢这么去提要求了。
据理力争了几句后好歹是把这个自拍给去掉了，并且保证了绝对不会有舞弊行为。
这么晚了，外面的店子也就剩下烧烤，大排档之类的，吃这些重盐重油的难消化也不健康，还是得吃点清单点的。
本来要是他回家，大别墅里的阿姨保姆，管家厨师之类的可不得好好伺候着，但怎么想这人回去都绝对不可能吃了。
思索了一会儿，温蕊还是决定亲自上阵：“那梁总你到我家来，我给你弄点简单的吃的。”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梁在川的拒绝来得很快：“螺蛳粉还是算了。”
说话的人没意识到重点，听的人也跑了偏。
即便觉得他对于螺蛳粉的偏见毫无道理，明明之前也真香了说好吃的，但温蕊还是顺了他的意：“要求还挺高，知道了，不是螺蛳粉。”
谁知这人是得寸进尺，竟然一脸不放心地说：“你还是别进厨房好。”
温蕊在家是从来不做饭的，厨艺稀烂不说也没这个闲工夫，最多只弄弄速食的玩意儿。
因此家里屯了不少诸如螺蛳粉之类的东西，不想点外卖的时候就拿出来简单加工一下。
刚才提出要下厨给总裁弄吃的其实也就仅仅是这个范畴，毕竟把她杀了也是做不出满汉全席的。
但是怀疑她的厨艺也算说得过去，怀疑的点在这之前就很离谱了。
她愤愤然质问：“不是梁总，你什么意思？”
梁在川战略性忽略了她的针锋相对，提出了最为保险的方案：“还是我来弄吧。”
“你不要小看人啊，周六那真的只是意外！意外！”
“好的，我信了。”梁在川诚恳点头，看上去真不像是装的，若是不知道他这面目之人这里还就上当了。
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演绎得淋漓极致。
过长的反射弧是在这个时候发动的，温蕊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竟然邀请了梁在川到自己家里来。
是疯了吗？是哪根筋错乱了吗？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对，还有只猫。
但孤男寡女和猫共处一室也不对啊。
弄了半天好不容易弄来的免疫护盾竟然是从内部被瓦解的。
“”
“”
“”
梁在川就瞧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跟静止画面般一动不动了。
该是意识到不对了。
温蕊被冰冻住的脑子缓慢开始融化，亡羊补牢想要挽救一下天崩地裂的局面：“梁梁总，要不咱还是出去吃吧。”
梁在川故作疑惑状：“怎么了？”
“那个”温蕊左顾右盼，眼神躲闪，来企饿群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看更多万结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
怎么办，根本开不了口。
是她先提的，这时候又反悔的话会不会很奇怪？
会不会引起梁在川的误会？
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是不是有点太不矜持了。
新时代独立女性本不应该拘泥于这些，但就是
温蕊不停给自己找补，在合理与不合理，封建与不封建见反复横跳。
梁在川今天本来就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谁知她倒是挺大胆直接就邀请到家里去了。
不过仔细想来也确实为时过早了些，便笑笑说：“要是不方便也没事。”
这里要是说不方便总觉得就落了个大下风，温蕊把心一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落子无悔哪有收回的道理，可不叫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摆摆手：“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比梁总大庄园里的卫生间还要小一点，别介意就好。”
“怎么会呢？正好来看看可以去上大学的泡总。”
要问梁在川想不想去，那肯定是想去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欣然赴约了。
温蕊突然想起那句经典的“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你要来看看吗”，这危险的种子似乎很早之前就被埋下了。
话说了半天看总裁还不紧不慢坐着，她催促着说：“那梁总别坐着了，抓紧时间赶紧收拾一下啊！！”
“也不着急的吧。”
无论夜晚以何种形式结束，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而七点的闹钟也会如期而至。
梁在川可以不睡觉，她可不行。
虽然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想要亲眼见证总裁经过几天的劳累瘦到了何种地步，但也不是非看不可的。
到底是谁迫不及待了话要说清楚的。
温蕊再次厉声直呼了总裁的名字，希望他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颠倒是非：“梁！在！川，谁着急？你再说一遍？”
感觉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某梁姓总裁总算浅笑着起身，觉得她似乎有着不小的误解，以为如果叫全名的话就会增加些气势，实际上是适得其反。
只平添了几分可爱。
“动起来动起来啊！磨磨蹭蹭的一点效率都没有！”平时看着挺雷厉风行的，这会儿温吞的样子简直急死个人。
又是一声敷衍的：“好的。”
“哎~”
如同碰上了闪电的朱迪般，温蕊叹了口长气，明明是他大半夜非要吃宵夜的，还得自己负责安排，结果成了皇上不急太监急。
当事人明知故问：“叹气做什么？”
“没，就是觉得某些人一点都不真诚。”温蕊看似含沙射影，实则指名道姓地说。
梁在川当即否认了指控：“我感觉还挺真诚的。”
说着把视频切换成了语音，大佛总算是动起来了。
“助理先生也还没走吗？”
每天都这么晚温蕊感觉都不是八倍工资的问题了，而是得再招个助理分担下才行。
要不然感觉先给劳动局打电话的就不是她了。
“今天让他先回去了。”梁在川拿上西装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今个的车又换了一辆，不过早上她过来的时候应该问过秦升了。
“那是梁总自己开车？”
“嗯。”
“好的，那路上小心哈。”说完温蕊就准备挂断语音了，谁知被拦了下来。
梁在川轻快着语气问：“语音应该能连着吧。”
但被无情拒绝了：“大晚上的视线不好，好好开车不要分心，挂了！”
也没等他反应，语音就被不由分说挂断了。
微信上收到了温蕊发来的详细地址，精准到门牌号的那种，还有一句充满了不信任的：【找不到路再跟我说】
梁在川笑着叹了口气回道：【不会找不到的】
去见她的路怎么可能找不到——
温蕊接到梁在川找不到路的电话之时正在哼哧哼哧清理沙发上的猫毛。
家里平时收拾得很勤快，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虽然多且杂但都有各自的位置，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就是泡总的毛防不胜防，几乎每天都得清理一遍。
短毛猫只是毛短不是不掉毛，该掉的还是大把大把，而且因为毛短，还不太容易发现。
泡总兴致来了跑酷的时候上蹿下跳，还喜欢上她的床，整个家里是找不出任何一处没有毛的犄角旮旯的。
某位梁姓总裁的西装三十万一套呢，可不得好好弄弄。
不过毛是泡总的毛和她无关，要清洗费也得找泡总讨要。
温蕊仔仔细细环顾了一下客厅，觉得应该没有不能让总裁看到需要收起来的东西，不能让他看到的都在房间里。
但房间，是肯定不可能让他进去的。
看着微信上的语音电话来电，温蕊面露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屑地嘟囔了声：“这不是找不到嘛，说什么大话。”
点了接通，还未等梁在川发话她就先洞悉一切地开口了：“旁边有什么标志性东西？站着别动，等我过来。”
之所以会提一嘴找不到路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所住的是京城的老式小区，甚至都称不上是小区，就只是几栋居民楼也没有物业管理。
进来的路错综复杂，要七拐八拐好多个巷子，不熟悉的人按着地图走，地图只会告诉你径直走然后翻墙，只要不是熟悉每一条路的本地住人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地。
新来的快递和外卖小哥都经常走错路，更别说是出门都是司机接送的总裁了。
打这个电话梁在川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了的，但确确实实是被这小巷子里四通发达的岔路弄得头晕目眩。
地图提示他径直走然后翻墙。
时间又太晚，找不到行人问路，七拐八拐以后就彻底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路是有点复杂。”他轻咳了两声，试图掩盖失态。
温蕊哼了句：“切~刚才跟你说了还不信。”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一个总裁还能迷路，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附近有什么标志？”
梁在川环顾了下四周，只看到了路灯，电线杆子等算不上标志性的东西，胡同巷子都大同小异。
听着总裁拖长的“嗯”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温蕊好笑地说了第二个方案：“看不出来是吧，那把位置共享给我，知道怎么弄吗？要手把手教吗？”
“这还是知道的。”
迷路了等着被捞的总裁自然是没有话语权的，十分听话地照做了。
温蕊又同意了共享实时位置的请求，现在两个人在地图上都能看到对方了。
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实际上离了一整个银河系。
“站着别动，等我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温蕊油然而生了一种身为大哥的无奈感。
事前信心十足立下军令状，实际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弟现在有难，还是得靠大哥出马前去营救。
这大哥真难当。
“好的，不好意思。”自知理亏的梁在川诚恳道了歉。
“没事，下次记得就行了。”
温蕊脱口而出“下次”后又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次都还没开始呢，她怎么就想到下次了。
嘴巴比脑子动得快的坏毛病真要改改了。
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蒙混过关，梁在川直接顺着话来了句：“嗯，下次保证记得。”
“”
温蕊如鲠在喉沉默了五秒，想着总裁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准备把她这里当第二个家来体验人间疾苦了嘛。
叹了口气后温蕊就拿好钥匙准备出门了。
到这个点差不多妆也掉干净了，给梁在川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是一时兴起也没想着要去补一下，这会儿要是再补就显得过于刻意。
温蕊思索了一会儿就干脆把妆卸了又随意扎了个丸子头。
是他迷路的，自己愿意去接就算仁至义尽了，没有提要求的道理。
爱看看，不爱看算了，反正也不是给他看的——
午夜的风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热意了，带着清凉和不知名的花香。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墨染的天际，月光温厚如琥珀倾洒了一地。
胸口起起伏伏的悸动，莫名轻快的步伐，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和地图上两个正在接近的点。
温蕊心血来潮喊了声：“梁总。”
“嗯，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会儿的回应比之前乖巧了不少，张口就要好处的嚣张气焰也不见了踪影。
“没什么，就喊你一声啦。”
梁在川在晚风里轻语：“嗯，好的。”
在这个每秒有四个人降生，两个人消散的世界，刚才那段对话里有四十个人爆发了第一声啼哭，二十个人与世长辞。
时间本该如同宇宙一般，浩瀚深邃，意义非凡。
但此时此刻，它就和拂面的晚风般没有意义。
也不需要意义。
只要喊的人和应的人都乐在其中就足够了。
梁在川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在明知是“捉弄”的情况下还会往前一步的人，现在却是心甘情愿。
这个变化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该是因为和有趣的人在一起，世界也会被染上不同以往的色彩吧。
“梁总，你不觉得今天的月亮特别亮吗？”温蕊边走边抬头望着天边被繁星簇拥着却丝毫不失光芒的皓月，喃喃问了声。
梁在川闻声也抬起了头：“是挺亮的呢。”
月亮亮得出奇，与点缀在四周的星芒交相辉映。
月色温柔如水，似乎能看见萦绕的银丝。
什么时候月亮有这么好看了？
毫无征兆的跳跃性思维再次刷起存在感，温蕊突发奇想冷不丁来了句：“那我考考你哈，我现在说几句有关月亮诗词的上句，你答下句，答不上来就不是中国人！”
都没给梁在川反应怎会如此的时机，她就立马出了第一题。
温蕊：“江畔何人初见月。”
梁在川：“江月何年初照人。”
温蕊：“春江潮水连海平。”
梁在川：“海上明月共潮生。”
温蕊：“二十四桥明月夜。”
梁在川：“玉人何处教吹箫。”
温蕊：“野旷天低树。”
梁在川：“江清月近人。”
温蕊：“星垂平野阔。”
梁在川：“月涌大江流。”
在梁在川对答如流五题后，温蕊惊呼着给了他国家级别的最高称赞：“卧槽，梁总厉害啊！！！真不愧是中国人！！！”
“”
“”
“”
嗯，毕竟连往锅里倒水没出问题都会被夸，背古诗词可是史诗级的高难度，没有不被夸的道理。
手机地图上本就近在咫尺的两个点变得越来越近，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等待的梁在川并不知道她从哪个路口出现。
心中升起了一阵夹杂着欢喜与期待，甚至包裹着些许忐忑的奇妙情绪。
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他在明，她在暗。
对于熟悉这附近所有犄角旮旯，连吃百家饭的那只大橘爱趴在哪个路口晒太阳都了如指掌的温蕊来说，找到梁在川的位置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前方那个拐角处。
温蕊放缓脚步悄悄接近，在墙体的掩护下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瞧见了明亮灯火下一个西装笔挺，身形颀长的背影，藕断丝连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185cm的身高，八头身的完美比例，肩宽腿长，身形高挑。
这么好看可不就是等她的人嘛。
温蕊敛着步子，压低动静一步步挪到了还对即将到来的欢喜没有任何感知的人身后。
随后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探出脑袋，用仿佛月光洒落一般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梁在川。”
第三十九章
梁在川还没转过头就在侧边看到了个扎着丸子头歪着的小脑袋, 笑得明媚。
她今个穿了件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散下来的碎发飘落在额间，还翘起了几根随风晃荡的呆毛。
两个腮帮子微微鼓起, 粉扑扑的，大抵是困了，眼角纤长浓密的睫毛处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两三天没见着人，好像又变可爱了几分。
“笨不笨啊, 总裁还能找不到路的？”温蕊撇撇嘴, 嫌弃地抱怨了一句。
梁在川沐浴着盛夏午夜的风, 勾唇反问说：“总裁和找不找得到路有什么关系吗？”
“路都找不到的总裁真的能管理好公司吗？”
“这两件事之间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谁说的，以小见大没听说过吗？”
又掰扯了几句后, 梁在川鲜明清冽的喉结上下滚动，晶亮着眼眸道了歉：“不好意思, 这么晚过来打扰你休息了。”
但温蕊从他扬起的唇角里看出来了，道歉就是走个形式的客套话, 他可一点都没觉得抱歉, 明明心情愉悦得很，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梁总道歉就嘴上说说吗？没点表示？我都困死了。”温蕊说着还捂嘴打了个哈欠, 由于大憨本人的打搅，今个又没画完《霸总大憨的日常》。
见到人了今个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电池容量本就不多, 还是得保证充电的时间才行。
梁在川便说：“那我就不去了, 你赶紧回去早点休息吧。”
话音未落就瞧见眼前人的嘴角火速耷拉了下来，难掩失望, 还有一声颇有情绪的：“噢。”
“噢什么？”梁在川笑笑，故意问。
温蕊别过脸去, 没好气地回了声：“没什么。”
花了这么大力气，整了这么大一出，害她思想斗争了那么久结果又不去了。
那大老远“顺路”跑过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没事干就赶紧回家睡觉，折腾她干什么。
而且难道听不出来刚才那句“困死了”就是随口一说吗？
是不是真心当总裁的看不出来吗？读不读得懂空气啊。
“不开心了？”
梁在川见她就差把加黑加粗的【不开心】三个字写脸上了，明知故问了句。
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敢情她忙活了白天是白忙活了。
真是的，所以从刚才起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不过总裁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员工又不能强求搞得好像是她非常想一样。
而且时间也确实太晚了，再折腾今个是睡不了了，明天这人六点多就在到公司了，是该赶紧回去了。
所以温蕊还是耐着性子，把失望和不开心压到最底层，催促着说：“没有，我为什么要不开心？那梁总赶紧回家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
谁知梁在川把局面拿捏得透透的，温润着嗓音把选择权交给了她：“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就不走了。”
路灯晕染开来的细碎光晕把空气中的灰尘都折射得清晰可见，温蕊闻声抬眼，从他笑意流转开来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砰，砰，砰。
在仿佛能听到月光洒落的夜里，心跳声急促又清晰。
真是的，总裁就没点主见吗？
为什么总要自己来做决定？
明天也可以见到，从理性去考虑，这里当然是让他赶紧回去睡觉，从脸色上来看也知道已经累得厉害了。
但此时此刻，漂浮在心间的情绪此起彼伏，反复拉扯着一个念头：不想让他走。
在思想斗争的终焉，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反正明天也能见到的，又不差这几个小时。
温蕊绽开笑容，撒了个不伤大雅的小谎：“梁总，我没有不开心，你早点回家休息，争取多睡一会儿。”
“真的？”
都让她做决定了，待她把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好不容易妥协了的答案说出来，这人又盈满着笑意确认了一遍。
温蕊真挚点头：“真的。”
结果梁在川不依不饶，“再问一遍，真的？”
什么意思？
还问上瘾了？
都说了是真的了，一个劲问什么问。
温蕊不回答了，就只没太好气地看着似乎不想接受“是真的”这一结论的总裁，希望他不要不识好歹赶紧回家。
梁在川顿了顿，嗓音轻柔道出了无关乎理性的真实想法：“但我其实不是很想走。”
“”
“”
“”
温蕊如鲠在喉间扶住了额头。
既然早就有答案了，那还美其名曰问她是几个意思啊？
大半夜的在家舒舒服服的不香吗？搁这儿说废话到底是为哪般。
总裁婆婆妈妈，扭扭捏捏像什么话。
“梁在川，你可以走了。”温蕊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刚才不想让他走果然只是错觉，赶紧走吧，她要回家睡觉了。
虽如此想着，可刚才那句话激起的涟漪还在慢慢向外扩散着。
梁在川：“这就赶我走了？”
温蕊：“不是你说要走的吗？”
梁在川：“我没说吧。”
温蕊：“你说了！”
梁在川：“哪句？”
温蕊：“每一句！”
梁在川：“比如？”
眼看着时间在毫无意义的拉扯中一分一秒流逝，温蕊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懒得继续掰扯便再次催促说：“行了行了，赶紧走，估计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路口，我送你过去。”
“反了吧，我送你到楼下，顺便看看路要怎么走。”
温蕊虚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梁在川一番，想着他今天是不是过于积极了些。
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又不是攻略任务有期期限，细水长流不懂吗？
“怎么，不行吗？”梁在川浅笑着问。
“行，您是总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温蕊瞪了他一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总裁“这边请”。
真是难伺候——
两人并肩在小巷里穿行着，路灯的光亮断断续续，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两个影子被拉短又被拉长。
“虽然我再说梁总肯定就烦了，但我还是要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身体健康？”
健康问题是重中之重，就算会遭到总裁的厌烦，温蕊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强调。
能说到他耳朵起茧，引起重视最好了。
不过梁在川把重点落在了前一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上，否认说：“我什么时候烦了？”
“不，你可以烦，但你要听话啊！”温蕊对他又避重就轻试图糊弄过去的敷衍态度很不满意。
“听话？”
梁在川好笑地重复了这个略显耳生的词语，印象里哪怕是孩提时代他都似乎没有听过长辈说这个词。
他还需要听话吗？
听谁的话？
“对啊！怎么就不能听话呢？好好吃饭，保证睡眠充足，累了就休息，有这么难吗？”
和泡总讲道理的时候温蕊就经常用“听话”一词，虽然感觉小家伙的问题应该是物理意义上的“听不懂话”，但说还是要说的。
梁在川比泡总强在至少能听懂话上，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某种角度来说比泡总难对付多了。
“听你的话吗？”梁在川用其异于常人的总裁思维，把她的苦口婆心总结成了一个问句。
“”
温蕊不理解到底要如何去分析她刚才的话才能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顺水推舟揽下了责任：“对，就是听我的话，不行吗？”
梁在川在心底琢磨了一会儿“听话”一词，撇开她在视频里也和泡总说了同样的话，听着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原因的小欢喜。
趁着梁在川若有所思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的时候，温蕊先发制人问道：“要好处是吧？那梁总先说说要什么好处，我看情况。”
“我没说要好处吧。”
温蕊让他不用装模作样了，他的套路已经被摸清楚了，“别，真诚一点，别拐外抹角了，要什么好处直接说。”
本来在温蕊的考量里，梁在川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是能摘下来的，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总说有钱也买不来这个那个，实际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东西用钱都是可以买到的，而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零一钱的确买不到，但其余的也买不到。
把这个作为抨击钱的理由未免也太冤枉了点。
故而他也就是随口说一句，自己银行卡里的那点余额哪里能给他什么好处。
就如同上次一样，想不出来只能以后再说然后就不了了之，被遗忘在红尘之中了。
所以自己尽管表现得大度就行。
结果梁在川直接不按常理出牌，问了个具体的：“嗯，周末有时间吗？”
“诶？”
演员没有按着剧本演，搞得她这个总编剧有些懵。
“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诶什么？”
她主动提的好处，当然不能浪费了。
“这周末吗？还是？”
温蕊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憋屈感，十分后悔主动提了这茬，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了。
男人真是诡计多端。
“以后的每个周末。”梁在川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诶 ？？？”
梁在川给她耐心解释说：“你让总裁听你的话，还要每天拍照，这个要求还是很严苛的，不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吗？”
“”
“”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温蕊的咬着下嘴唇，握紧拳头，强忍住想要跟他激情对线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是在为谁操心啊？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他是总裁，还是自家公司的，是不是该换个工作了？不是自家公司的话，管他什么总裁，CEO，董事长，该打还是得打。
“梁总，你这么闲的吗？”温蕊在出离的无语里“噗嗤”笑出声问道。
以后的每个周末是不是也太贪心了点？
日理万机的又不是自己，连吃饭睡觉时间都空不出来的人到底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梁在川上扬着唇角话里有话说：“不能算是闲吧，这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温蕊跟着化身谜语人，用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谜面反击道：“工作可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我怎么看梁总心情不错啊。”
“可能是我比较喜欢工作吧。”
这话要是从打工人嘴里说出来，温蕊可能会当即打电话联系精神科医生，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出现精神错乱胡言乱语的情况了急需抢救。
但从梁在川嘴里说出来，竟然可信度拉满了。
之前还以为就算是资本家也不可能对工作抱有太多感情，但现在看来说不住他还真就喜欢。
“但我一点都不喜欢工作！”
但总裁喜不喜欢她拿不准，把她形容成工作是对她人格的极大侮辱。
到地球被归零的那天她也不可能喜欢工作的。
总裁人倒是怪好的，还给她贴心提供了多种选择：“很累的话，要不要考虑换个岗位？”
“什么岗位？”
画师的专业性太强了，即便能转去别的岗位也是可以但从公司用人方面是极其不划算的买卖，温蕊好奇地问。
结果是上了大当，梁在川云淡风轻回答说：“总裁秘书。”
“”
“”
“”
温蕊迷茫着撩了一下额间的碎发，觉得是该做个了断了。
她是疯了才会去认真思考梁在川的话。
“我不会写发言稿，看不懂财务报表，形象气质欠佳且不懂礼仪，我当秘书能干啥呢？公司不会好心到养个废物吧。”
“你当秘书的话，我每天就不用拍照了。”
“那我申请当副总可以吗？办公室搬到你旁边，反正效果是一样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胆大的人先享受世界。当秘书有什么意思，要当就得混个副总玩玩。
梁在川假意认真思索了可能性，给她画大饼说：“那我去问问董事会，有我的引荐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温蕊就只见过这么一个真总裁，别家总裁是啥样的她也不知道，但从常识来考虑，绝对不可能是梁在川这样的。
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就不能在胡说八道的时候不要这么正经吗？
正准备开启新一轮唇枪舌战，前方不到一米处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一个黑影跑了过去。
“啊！”
温蕊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得抖了个机灵，惊恐间条件反射抓住了身旁人的胳膊瑟缩着靠了上去。
梁在川柔声安慰着说：“没事，应该就是附近的流浪猫。”
“吓死我了。”长舒了一口气的温蕊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结果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劲来，就低头发现更大惊吓正在上演着。
她现在紧紧抓着梁在川的胳膊，整个人贴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约等于零。
温蕊心脏骤停，赶紧松开了梁在川的胳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空出了一大段距离。
被她过激的反应逗笑的梁在川站在原地望着明显还迷迷糊糊的人，笑着问：“怎么了？”
温蕊移开目光，吞吞吐吐道了歉：“没没什么不好意思。”
西装外套胳膊处被她抓出来的褶皱十分明显，印证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点小事都能慌成这样，未免也太可爱了点。
虽然看某位梁姓总裁的积极样子似乎是有意把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升华一下，但现在就只是老板和员工，刚才那番行为还是太不合适了。
温蕊如此想着，完全忽略了按照她这套理论，把老板邀请到家里来更加不合适的事实。
她干咳了两声后一点都不生硬地扯开了话题：“所以梁总这周末是两天都有空吗？”
“周日要去公司处理一下事情，周六也有点事。”梁在川没有穷追猛打，配合着一五一十回答了她的问题：“所以得下周了。”
由于脑子现在也没怎么转了，凡事喜欢弄个清楚的温蕊脱口而出：“周六是有什么事？”
这是要查岗吗？
已经是行程要提前报备的阶段了吗？
倒是比自己还积极。
“周六要去趟AGG。”
“AGG是什么？”
“超跑俱乐部。”
被打上“肤浅”标签的梁在川虽然平日里出行都是稳重的迈巴赫，宾利，莱斯莱斯商务车型，但在超跑俱乐部里是停有不少顶级跑车的。
每一辆的价格说出来她都得郁闷好几天，可能需要谎报去个零或者打个对折。
在上流圈子没有什么比人脉更为重要，而要维系人脉，拓宽人脉就少不了例如高尔夫，超跑俱乐部之类的媒介。
车也好，表也好，奢侈品也好，说到底也只是一张社交名片，代表我有着与你交换利益的能力。
有了这张摆在台面上的名片，才能坐下来谈判。
梁在川才回国没多久，AGG的创始人就发来邀请说好久没聚了，这周六要安排一个活动。
AGG是全京城最负盛名的超跑俱乐部，是完全的会员邀请制，新会员的加入需要全体老会员的同意，并不是有几辆千万的跑车就行。
上流圈子也分个三六九等，只有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小部分人才有资格加入。
“超跑俱乐部？”
温蕊疑惑着喃喃重复了一声。
这个东西她是听季宇轩说过的，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把跑车开出来招摇过市的无聊活动。
并且经常会叫一些漂亮的车模们一起陪着喝酒蹦迪，给温蕊的印象十分不好，就是游走在道德法律边缘的勾当。
季宇轩曾提出过要带她去看看，被义正言辞拒绝了。
她是清清白白的正经老百姓，眼里可进不了沙子。
温蕊脸色一沉，拧着五官用大失所望的表情厉声训斥道：“梁在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梁在川，我看错你了！
还以为虽然有八百个心眼子但好歹是洁身自好之人，没想到背地里还是和这群纨绔子弟，花天酒地，骄奢淫靡的富二代没有本质区别。
“嗯？”
冷不丁被一口天降横祸扣到了头上的梁在川有点懵。
“怎么能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呢！”
“梁总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我还以为梁总至少和那群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们不一样，没想到背地里竟然玩得这么花。”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
“”
滔滔不绝的训斥都没给梁在川一个解释的机会，温蕊就劈头盖脸给加上了一堆十恶不赦的罪名。
把梁在川弄得是一头雾水，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把超跑俱乐部当成什么了？
什么叫玩得花？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待如滔天巨浪般的第一波斥责结束，梁在川看着眼前愤愤然，恨不得报警把自己抓了的人，眼神幽幽地问：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玩得花了。”
温蕊横眉侧目：“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有钱人花样那么多。”
梁在川满脸写着无奈，“谁跟你说超跑俱乐部是这种不正经的东西了？”
“难道不是吗？每次不都还有车模，和那种那种”过于出格，温蕊甚至都没办法用语言去描述出来。
口说无凭，为了洗刷冤屈，梁在川决定让她眼见为实，提议说：“那你周六跟着来看看就知道了。”
结果被警觉心拉到最高的温蕊拒绝了：“我不去。”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梁在川收回笑容，严肃着表情，眼眸深邃漆黑，沉着声问道。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温蕊被这么一问忽然就哑了火，气焰被削去了一大半，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了。
“这个嘛”
总裁在她面前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静淡泊，嘴角也勾着，但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气场是真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么凶干什么，吓死人了。
梁在川见她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不相信的话，你周六就跟我去看看。”
温蕊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开，看它滚了一路后小声喃喃回了一个字：“噢。”
“那我周六下午来接你行吗？不过午饭你得自己吃，我有点事。”
温蕊抬头，稍显委屈地问：“但我跟着去不要紧吗？”
这种场合怎么想带个异性去都不合适，她有些担心会不会给总裁添麻烦。
她相信了，真的相信了。刚才那是一时糊涂，太着急了才会有所怀疑。
仔细想想，大半夜就为了见她一面“顺路”过来的人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嘛。
不知道她又在操心什么的梁在川故意说：“那就要看你是以什么身份去了。”
“员工不行吗？”温蕊仰着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问。
梁在川被她现在的无辜样子可爱到了，打趣着又逗了一句：“我可以这么说，但别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噢。”
温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又噢什么？”
“没什么。”
温蕊摇头否认了她现在脑中的思绪横飞。
如果说员工不被相信的话，那该说朋友吗？还是表妹？或者是什么远方亲戚？但听着似乎都没啥可信度。
有可信度的可不就那一个嘛。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还就是只是老板和员工，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保不准总裁就是拿她开心。
说实话在现在的情况下，温蕊找补用的“拿她开心”的口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站得住脚了，但在找出新的理由或者总裁真的想要把关系升华一下前也只能将就用一下了。
眼见着她眉心都快蹙成一团了，肯定又在奇怪的地方落了脚，梁在川温润着嗓音给她喂了颗定心丸：“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我在还需要你去操心吗？”
就是效果甚微，温蕊不屑地反击说：“梁总连吃饭都得让人操心，怎么不需要了。”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说这种话的。
为了挽回岌岌可危，跌入谷底的形象，在最后的最后，还是以梁在川的全面妥协落了帷幕。
“之后保证每天拍照片，不会随便敷衍，听你的话行吗？”
“切~我一个员工而已，哪有权力让总裁听我的话。”
温蕊朝他“啧”了一声丢下一句满是情绪的话后就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了。
什么听她的话鬼才信呢。
泡总都不会听，梁总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超跑俱乐部，反正被误会了吃亏的也不是她。
总裁都不在乎了，去就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十章
尽管两人都抱着这巷子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的小小期许, 可这么点路还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梁总，我就住这栋了。”
温蕊指着身后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说。
梁在川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门禁, 没有电梯，也没有保安巡逻，有些不放心地说：“这里好像没有物业管理吧，有一个人住会不会不太安全。”
“哪有, 治安好着呢, 街坊邻居都认识, 我平时也挺注意的。这块儿离地铁站很近，附近生活设施齐全, 方便得很。”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租房子的价格可不低, 什么都想要可没这种好事。
综合下来，温蕊对现在的住所还挺满意的。
她又不是钱多到花不完的总裁, 哪有那么多选择。
“把手机拿出来一下。”梁在川忽然冷不丁说了句。
温蕊狐疑地问：“干什么？”
“把紧急联络人设置成我。”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搞得她有点云里雾里：“哈？？？为什么？？？”
她这人毛毛躁躁的, 大抵在这些方面也不会怎么留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是得多加注意才行。
虽然很想说帮她再找个合适的住所，自己来出钱, 但以她的倔性子肯定不会同意, 只能先暂且这样。
等之后关系升华了再想办法。
“没有为什么。”
梁在川少有的严肃起来, 似乎不容拒绝, 温蕊也就只能乖乖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如果总裁动真格, 这个气场下她是不可能说出一句插科打诨的话的，之所以敢蹬鼻子上脸还是仗着偏爱与容忍。
怎么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不过哪里需要担心到这个地步, 来企饿群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看更多万结文还说自己爱操心，这不是比她还过分嘛。
登录好手机号码。设置成紧急联络人，又给梁在川打过去了个电话后才作了罢。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联系我知道吗？”梁在川把她的电话存下来，提醒着说。
温蕊撇撇嘴，故意来了句：“梁总，你对员工是不是太关心了点？”
梁在川的理论倒是一套一套的：“天盛科技是一个大家庭，员工都是家人，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理论说到底还是为人服务的，总裁想要它发挥作用的时候，那就从胡说八道成了至理名言。
梁在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说：“很晚了，赶紧上楼休息吧。”
“梁总确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会儿换温蕊不放心了，提了嘴。
“放心，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
“真的。”
见她还是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梁在川有些好笑地说：“那明天早上我到楼下来接你，可以吗？”
“哈？？？”
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到这茬上来？
总裁思维方式还真是异于常人啊。
“顺便跟着你一起去买早餐。”
觉得实在过于离谱了的温蕊眯着眼睛再次确认着说：“梁总，你没有开玩笑吧，不用提早去公司了吗？”
梁在川真挚着眼眸温柔地说：“没有开玩笑，明天就晚点去吧。”
“那个梁总你在车上等我就行，没必要还特意七拐八拐过来一趟，浪费时间。”
她的定力还没有到能在听到总裁用此般神情说出这种话还能不为所动，只是梁在川平日里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还分散他的精力。
真的没有必要，已经足够真诚了。
知道她的顾虑，梁在川舒展开眉眼，换了个不留下任何一点值得胡思乱想的说法：“不是浪费时间，是我想过来接你，这么说可以了吗？”
夏夜晚风骤起，天际星河溅落。
而将她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笑得温柔。
“噢。”
温蕊感觉和梁在川在一起的时候“噢”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
这个人真的太会了，太会了。
她自以为算是人间大清醒了，一般的伪装是不可能入得了眼的，但梁在川实在太真诚了。
真诚到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在她身边冷不丁一句就能逗得她忍俊不禁的人是高高在上，拿捏着公司命脉的总裁。
真是的，这样叫她怎么去回应啊。
“那赶紧上楼吧，晚安，明天见。”
“好的，那梁总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晚安，明天见。”
温蕊用一个明媚的笑容结束掉了今晚。
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心情回身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温蕊。”
她应声回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喊一下。”
梁在川在星河璀璨里笑着跟她说——
周五，一大早下楼就可以见到他，能早点下班和他一起去吃好吃的。
虽说周五在打工人的心中一直就是意义非凡的存在，梁在川又给它加上了几层期待，搞得温蕊躺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都不太睡得着了。
梁在川回去以后还特意给她发了条信息，下面跟着一句：【这条不用回，晚安，明天见】
但她还是倔强地抹黑在被窝里打字回了句：【晚安，明天见】
梁在川：【不是说不用回了吗？】
温蕊：【我想回怎么了？】
梁在川：【赶紧睡觉去吧】
温蕊：【好哒，晚安】
梁在川：【晚安】
把手机放到枕头边，又思绪横飞了一阵才迷迷糊糊睡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连在梦里都梦到梁在川了，虽然醒来的时候已不记得具体内容，但绵延不绝的欢喜却还留存着。
七点钟的闹铃如约而至的时候，比起对一天苦逼打工又开了的烦躁，更多的是：能见到他了。
温蕊也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哪能这么几天就沦陷了，但谁叫梁在川实在太好看了。
就算退一万步被戏耍了，她甚至都觉得好像不亏。
梁在川的消息是在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开始化妆的时候发来的。
梁在川：【起来了吗？昨晚睡得还行吗？】
一只手打字，一只手化妆的独门绝技她还没有学会，询问了下梁在川方不方便打语音后直接拨通了过去。
“梁总，你到哪里啦？”话刚说出来，温蕊就被自己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欢呼雀跃吓了一跳，赶紧压了压嗓音。
但还是被梁在川听了个透彻，“快到路口了，是碰上什么开心事了吗？心情不错。”
“周五了，当然开心了。”温蕊现场编了个理由，倒也没有撒谎，哪有人不喜欢周五的。
语音是一直连着的，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梁在川就已经穿过七拐八拐的胡同巷子站在她楼下了。
温蕊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哇，梁总你真的好厉害，竟然这么轻易就记得路了。”
“谢谢夸奖。”
这块儿老式居民楼住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家，忽然多了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高端商务精英且长得十分好看的人引起了不少爹爹婆婆的注意，走过路过都要敲上一两眼。
所以在温蕊给泡总安顿好，火急火燎跑下楼的时候，发现楼下住的婆婆正在笑眯眯和梁在川攀谈。
婆婆见梁在川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样子，为了孙女的终生幸福热情地去搭了话：“小伙子，有女朋友不啊？我孙女儿现在刚毕业工作，要不要加个微信了解一下。”
“”
“”
“”
就算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总裁，面对市井里战斗力没有上限的爹爹婆婆，也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梁在川没见过这仗势，僵在了原地。
“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啊？家住在哪里？今年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啊？长得也太帅了。”
“多高啊，是不是有185cm啊。”
“我孙女儿今年二十二，长得也好看，要不要发个照片你看看？”
“”
“”
“”
和被乱拳打得没了招架能力的总裁不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温蕊在一旁笑得捂着肚子快要站不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梁在川这样看上去正正经经的特别招老人家喜欢。
温蕊强忍住笑意上前，戳了戳梁在川的胳膊，调侃着说：“梁总，挺受欢迎啊。”
“”
梁在川眼神幽幽看了看幸灾乐祸的人。
“小温啊，他是你那男朋友啊。”婆婆见两人认识，看上去也挺熟练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不是不是。”温蕊摆手否认说道。
老人家都是过来人，一般这么否认的，也就差个临门一脚了。
这么帅一小伙子不能当孙女婿虽然有些可惜，但温蕊是个好姑娘，街坊邻居都是老人有什么事她都乐意帮忙，在这一片特别招人喜欢，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不少，有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应该的。
婆婆笑眯眯夸了句“挺好，还来接你上班”后就走了。
温蕊上上下下打量了梁在川一遍，天神下凡的脸配上肩宽腿长的身材，还有高定西装加持，出现在这里确实太惹眼了。
“梁总，我感觉把你拉着去旁边的平和公园溜一圈爹爹婆婆们能把你围得走不动路。”
每个城市都有类似与平和公园这样的一个地方，到处张贴着单身男男女女的资料，而退休了的老人家们围坐一团，给削小辈们物色对象，逐渐成了城市的一道特色风景线。
梁在川这条件，进去晃一圈可不是不加几百个微信出不来。
“”
“”
“”
梁在川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神色幽暗，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怎么能乐成这样的——
往早点摊子走的时候，一路上两人的回头率高到温蕊心虚了起来。
“梁总，你这太惹眼了啊。”
另一位当事人倒是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
“秋秋也好看，你们家基因真的太强大了。”
面对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颜值夸赞，梁在川欣然接受，然后勾唇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切~”
温蕊朝他“啧”了声。
变脸还真快，之前不是嘴硬说什么长得好看也没有用嘛，怎么这会儿又变成自己喜欢就好了。
不过她确实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无以复加。
这张脸哪有人能不喜欢。
“梁总想吃什么？之前吃过了鸡蛋灌饼，煎饼果子，煎饺，锅贴，是要尝试个不一样的还是？”
“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温蕊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今天是鸡蛋灌饼的心情便拉着梁在川往鸡蛋灌饼的摊子去了。
要了两个饼后温蕊就指着周围给总裁介绍起了人间铺陈开来的烟火气。
“梁总从来没有在早点摊子上买过东西吧。”
“嗯，没有。”
心血来潮，温蕊突发奇想问了声：“梁总，所以你是怎么看我们这些人的啊。”
她的问题过于笼统，梁在川无法回答，“什么叫怎么看？”
“就是会不会用一种上位者的心态瞧不起？”
梁在川哑然失笑，“你觉得我有瞧不起你吗？”
“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梁总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温蕊撇撇嘴，故意说。
梁在川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
这个点的太阳已展露了些许头角，梁在川逆着光，被镶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好看极了。
“那要看梁总想不想说了。”她丢下一句后就转过了头。
想要套她的话？
她才不会上当呢。
两个满满是料的鸡蛋灌饼已经做好，温蕊接过后递给了梁在川又去买了酸奶。
这次总算可以让总裁自己选味道了。
“梁总想喝哪种味道的？”温蕊指着一排各种味道都有的酸奶问。
“都可以。”
面对梁在川的敷衍，她有些气恼地说：“每次问你什么都是随便，都可以，总裁就不能有些主见吗？”
梁在川笑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主见的吧。”
温蕊不依不饶：“但我觉得这个就是需要有主见的事情。”
“那就草莓的吧。”
作为领导者需要有主见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必要之外的，梁在川一直是怎样都好的态度，要不然就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既然她觉得这里是需要自己拿主意的地方，那拿便是。
“梁总。”
温蕊似乎察觉到了他微妙变化的原因，情绪莫名低落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累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梁在川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也说不上来原因，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比她看到的，想到的还要累上很多。
仔细想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哪个企业家和管理者不是夜以继日，劳累辛苦呢。
和资本家共情的确十分愚蠢，但她共情的也不是身为资本家的梁在川，应该不至于十恶不赦。
“梁总自己不也说了累吗？”
梁在川打趣着说：“那怎么办？总裁你来当，我休息一段时间？”
跟他说正经的，他在这儿插科打诨，温蕊没好气地回：“董事会能同意也不是不行，反正就是喊口号，瞎折腾，画大饼而已，我上我也行。”
“我是老板，是资本家，钱是给我赚的，我累点不是应该的吗？你不需要去想这些。”
听闻此番撇清关系的发言，温蕊顿觉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刚才的共情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敢情都是她自作多情，总裁根本不care。
越想越气的温蕊扫码买了两杯酸奶，然后沉默着转身走了。
不需要她去想这些吗？
想想也是，她就一个总是被拿开心的员工而已，确实没什么好在乎的。
瞧见眼前人脸都快垮到地面上了，梁在川意识到应该是说错话了。
估计就是那句“你不需要去想这些”。
不过这话的意思是她不用担心，自己都会处理好的，也不知道被她曲解成了啥样。
梁在川提着两个鸡蛋灌饼快步跟上，浅笑着问：“怎么了？”
“没怎么。”
“真的？”
“真的。”
她小脾气又上来了，梁在川没办法，叹了口气后喊了她的名字：“温蕊。”
“干嘛？”温蕊回答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情绪。
意识到跟她说话只要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她能见缝插针抠着字眼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理解，梁在川不留缝隙地解释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去担心这些，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但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会很开心，明白了吗？”
完蛋完蛋完蛋，被猝不及防的攻势打了个落花流水的温蕊又再次乱了心神。
这些话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啊？
总裁进修班还教这些吗？
用这般的语气，眼神说这样的话自己除了“噢”之外根本无话可以说了啊。
温蕊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眼梁在川后就火速移开视线往路口走了。
看样子得再给免疫护盾升升级了——
温蕊今个心情大好的事情整个《山海异闻录》项目组都发现了，都在问她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笑这么开心。
周可欣说是交了男朋友，引得大家一阵起哄要看看照片是不是个大帅哥，恰好被路过的方主管听到，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后把人叫了出去。
“温蕊，你和梁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从第一天见着小姑娘从梁在川的车里下来以后，方主管就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前两天在公司路口再次瞧见她坐了总裁的车，说没有什么就太牵强了。
直接去问总裁肯定不可能，就只能问她了。
温蕊故作惊恐状，打起了马虎眼：“啊，我和梁总能有什么关系？？？”
方主管狐疑地问：“真没有关系？”
“不是方主管，能有什么关系啊，我就一普通员工啊。”
“我前两天好想看你早上好像坐梁总的车来的公司？”
“哈？？？方主管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你看错了，不是我啊！！！”
话说得温蕊十分没底，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陷鼻子也会变长，又胡乱掰扯了几句才把看样子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相信的方主管送走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感觉再怎么小心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温蕊的小脑袋瓜子里的剧情已经编到如果和总裁的关系真的升华了，为了避嫌她是不是该跳槽换个公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凭什么，她行得正，坐得端，一身正气，要走也是梁在川走。
心中有所期待的话，做起事来效率也能高上不少，对时间的感知也会变快，忙来忙去一晃悠就到了下班时间。
说是“Golden Firday”提倡不加班，实际上连总裁都在带头加班，员工哪能幸免。
不过毕竟是新政策施行的第一周，为了积极响应号召，各个项目部的主管们还是亲自到现场催促说不是今天必须做完的事情就赶紧回家不要加班了。
梁在川发来信息说还有点事，要她等一下，等弄完了会再联系。
温蕊：【知道了，梁总你忙，不用管我】
梁在川：【那还是要管你的，要不然今天晚饭都没着落了】
从米其林三星法餐换成了小吃街的这顿本来说是梁在川请客，但由于上周末她信誓旦旦说要请客结果没请成，这顿就顺理成章交给她了。
说来也挺好笑的，虽然也就封顶一百块吧，但她那点工资要请总裁吃饭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只能说一个敢请，一个敢答应，都挺离谱的。
温蕊：【梁总你别废话了，赶紧去做事！】
梁在川：【好的，我知道了】
总裁还是忙，到快八点的时候才又收到梁在川的信息说快结束了，让她去办公室等。
温蕊关上电脑，收拾好工位，看了眼还是只发了个芽尖尖的小花瓶，想着下周给移到窗台边上后就坐电梯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去了。
视频会议还差一点才结束，她被秦升带着先进了办公室。
上次来没来得及，趁着这会儿梁在川也不在她就像个老干部一样开始四周参观了起来。
大致逛了一圈，再次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她根本想象不到后，便坐到了总裁专座的老板椅上。
坐起来十分舒适不说，还油然而生了一种自己就是总裁的信念感。
就在她在老板椅上顺时针转个圈又逆时针转个圈体会当总裁的快乐之时，真总裁推门进来了。
梁在川刚开门就瞧见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圈转得不亦乐乎，笑着问了声：“坐着舒服吗？”
温蕊被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惊恐着表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了句石破天惊的：“梁总，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
“”
“”
有那么一瞬间，梁在川真的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但马上就发现问题所在了，这是自己的办公室为什么要敲门。
“吓死我了。”温蕊连舒了几口气，拍拍心有余悸的胸口埋怨了一句。
“你坐着呗，又没关系。”决定不再纠结谁是总裁的梁在川把西装外套脱下，让她不必紧张。
总裁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不客气地又坐了回去。
“梁总这椅子真挺不错的。”
“那要不给你工位上也安排一个？”
“我一个员工坐这个椅子像话吗？”
这个时候温蕊倒是想起来谁是总裁了。
梁在川给她想了个法子：“那先给你升个副总？”
“切~”
温蕊朝着又在胡说八道的某位梁姓总裁做了个鬼脸，每次话题能跑偏十万八千里和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着这几天梁在川忙得焦头烂额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温蕊便问了句：“梁总，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看得出来梁在川今个心情也不错，又跟着打趣说：“是要我给你写个工作总结汇报吗？”
温蕊不甘示弱，把椅子一转正对着前方，学着领导的口吻，摆好姿势大手一挥说：“那倒不用，现在口头简单汇报一下就行了。”
样子倒是学得头头是道，掌握了精髓，梁在川被逗得哑然失笑，清清嗓子后还真汇报了起来：“温总，最近我的工作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才刚刚喊了个“温总”，温蕊就已经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身子了。
怎么会有梁在川这么有趣的人啊。
顶着这么一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反差感带来的喜剧效果非同凡响。
梁在川把领带取下，解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至于笑这么开心吗？”
她为自家总裁的再就业提供了一个方向：“梁总，我感觉你可以转行去说脱口秀，保证能红！”
“那真是谢谢夸奖了。”
真总裁站着，假总裁坐着，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后，梁在川拿好车钥匙对她说：
“饿了吗？走吧。”——
美院旁边有条远近闻名的小吃街，温蕊上学那会儿隔三差五就会去，不过自毕业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说来还甚是想念。
从天盛科技开车过去还要一段时间，劳斯莱斯的真皮座椅又太舒服，没一会儿温蕊的困意就又上来了。
“是又困了吗？”
开着车的梁在川侧脸见她哈欠又止不住了，问道。
“还好，梁总都能不打哈欠的，好厉害啊。”
“不打哈欠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吗？简直就是天赋异禀！”
梁在川感觉要按照她夸人的标准，自己早就已经进化到高于人类的范畴了。
美院，电影学院，传媒学院几个艺术类院校是挨在一起的，附近各种豪车云集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劳斯莱斯停在小吃街入口的时候也没有显得太扎眼。见怪不怪了。
梁在川把车停好，非常自觉地把手表取了下来。
引得温蕊好奇地问了声：“梁总，你好好把手表取下来干什么？”
“不是要为普通民众考虑怕弄坏了赔不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裁记忆力是真好，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曾经说过这种话了。
从车上下来，熟悉的热闹街景在眼前铺陈开来，四散的香味盈满鼻尖，温蕊不免有些怀念。
“梁总你大学是在国外读的吧。”
“嗯，怎么了吗？”
本来想说如果在国外的话就无法体会下了课结伴到附近小吃摊觅食的乐趣，但转念一想，他就算在国内也体会不到温蕊也就闭了嘴。
想什么呢，梁在川所在的阶层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吃街的门口是并排的几家奶茶店，温蕊话锋一转问：“梁总，你喝过奶茶吗？”
“喝还是喝过的。”梁在川应声。
“这个说法就是不觉得好喝的意思？”
“只能说算不上特别好喝吧。”
逛小吃街先人手一杯奶茶是惯例，但见总裁没什么兴趣，也就作了罢。
结果梁在川又跟了一句：“也可能是之前喝的不怎么好喝，买一杯吧。”
两人到奶茶店门口，温蕊指着琳琅满目的饮品单问他想喝哪个，梁在川正要脱口而出“随便”，忽然想到这里是要他给个确切答案的地方，马上改口挑了个具体的：“那就什么奶霜莓莓果茶吧。”
没想到他会选个这么少女心的名字，温蕊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的梁在川显得十分茫然：“这有什么好笑的？”
想着跟他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温蕊就只用了个万金油的回答说：“因为梁总很可爱！”
“”
梁在川难掩无奈，“可爱”能是这么用的嘛。
恰好奶茶店和最近正在上映的爱情电影搞活动，情侣买两杯联动饮品拍照发到社交平台加tag第二杯就能免单，并且还能参加抽奖。
店员问要不要参与活动，被温蕊使劲儿摇头拒绝了。
什么情侣？
哪里来的情侣？
明明是老板和员工。
结果一直在旁边的梁在川忽然凑上来冷不丁来了句：“不是第二杯免单吗？为什么不参加呢？”
“”
“”
“”
温蕊横眉侧目瞪了他一眼。
这说的是人话吗？
堂堂一个总裁，口袋里揣着劳斯莱斯的车钥匙竟然要占第二杯免单的小便宜，这像话吗？
说出去不怕遭人嘲笑吗？
店员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小姐姐，你看你男朋友都同意了，就拍个照片而已第二杯就免单，很划算的啦。”
和梁在川被误会成情侣的事情温蕊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总裁都觉得无所谓，她自然也没有非要跟陌生人解释的义务。
于是乎，为了第二杯免单，她把奶霜莓莓果茶递给梁在川让拿好，把自己的那杯凑上去，拍了张照发到了一直不用的某书上。
她一脸郁闷，但看某位总裁的样子倒是乐在其中。
给店员看了以后，又被问要不要给两人拍一张拍立得留作纪念，还没等她拒绝，梁在川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好的。”
给温蕊整了个大无语。
怎么想的啊？
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拍什么拍立得啊！
感受到冷若冰霜的视线，梁在川假意疑惑明知故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温蕊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希望他能有点自知之明，有些事情仅仅凭借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是不能做的。
说来他敢如此明目张胆不会是打算让自己先开口吧。
开玩笑吧。
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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