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也是很克制的。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孟宁就轻轻放开了温泽念的腰,从她怀里钻出来了。温泽念都不知孟宁是怎么做到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尾一点不泛红,除了她衬衫上一点淡淡的水渍,刚才的眼泪寻不到一点痕迹。
但孟宁有点不好意思,孟宁说:“今晚的牙签牛肉挺辣的哈哈哈……哈。”
温泽念勾了勾唇。
孟宁把头埋下去:“从我搬出去再开始吧。”
“嗯。”温泽念只这么应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足够了,今晚对她们俩都足够艰难了。
温泽念自己洗衣服的时候不多,可这时从孟宁房间出来后,便直接去了洗衣房,径直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塞进洗衣机。
这洗衣机怎么用来着。
她买完这房子后根本没用过,曲着腰研究了下,点摁开始。她就是想迫不及待洗了这件衣服,孟宁的那些眼泪她一点都不想留下。
为什么一段恋爱关系的尝试,要以眼泪开场。
温泽念从西裤里摸了支烟出来,才发现从c酒店拿的打火机又不知扔哪去了,又懒得把烟塞回去,就在指间夹着,望着洗衣机发呆。
现在的洗衣机挺高端,暮山紫的拉丝纹理面板,温泽念站这么近距离也几乎听不到一点噪声。
不像她小时候住在鹤城旧巷,祖父母家不过一台小小的老式洗衣机,衣服得打开上方的门塞进去,豆沙绿的漆面因年久而剥落,露出一块块深铜钱色的锈迹。一用起来,轰隆轰隆的震响像衣服在跟衣服打架。
还经常坏。坏了奶奶便会让她手洗衣服。
温泽念夹着一支没点的烟,把手挪到眼前看了看。鹤城冬天没暖气,水便是一种刺骨般的冷。小时候生的冻疮,现在早已尽数消弭了,可很奇怪的,到现在冬日里,她仍觉得手指一阵阵痛痒。
她这样一路追着,到底是放不过孟宁,还是放不过往日的自己。
正陷在回忆里,忽听得门口有动静。
孟宁站在洗衣房门口,没料想会看到这样旖旎的一幕。
温泽念窄腿西裤勒出纤细的腰线,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踝,盘发工整而一丝不乱,眼尾的眼妆花了一点点,可那只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晕染,令她眸眼更深邃些,看上去是种理智的美丽。
可温泽念没穿衬衫。
黑色蕾丝包裹着姣好起伏,腰际的雪肌几乎刺着人的眼。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的烟,听到门口动静微转了转纤颈,因陷落在自己的思绪里,投射过来的眼神带着丝茫然和漠然。
那是一种极端的美。是禁欲与隐喻的冲撞。是浓颜与冷感的竞争。
孟宁愣在门口,看她眼神回来一点点,挑挑眉,那意思是问:你怎么来了?
“哦。”孟宁解释:“忽然想起该把酒吧穿的衣服拿过来,有味儿。”
“洗衣机我在用了。”温泽念夹着烟冲洗衣机扬扬
下巴。
“哦。_[”
“等等。”温泽念叫住她,动了动纤白的手指:“有打火机么?”
“嗯,我给你拿。”
孟宁回房拿了自己的打火机,回到洗衣房。温泽念冲孟宁走过去,垂眸看了眼,孟宁手里还是以前的那个打火机。她腹诽,孟宁这个人,什么都没留,倒把打火机留下了。
她勾了勾天鹅颈,凑近孟宁。
孟宁洗过澡,身上有种清新的香气,一头黑长直发柔顺的垂在肩头,微低着头,发丝挡住小半张脸。
温泽念对着擦燃的火石吸一口烟,问孟宁:“你慌什么?”
“我哪慌了。”孟宁不认。
温泽念夹烟的手斜在一侧,另只手把孟宁垂落的长发勾到耳后,露出发红的耳尖。
她全程没碰到孟宁的耳朵,只是一阵微热的冷香靠近又远离,惹得人每个毛孔拼命呼吸。
“不用慌。”她微微凑近孟宁一点,吐息里有带了烟草香:“不是说好谈恋爱么?我可不会跟你这样开始。”
“太se情了。”她说。
孟宁第二天早上醒来,先是去听外面的动静,温泽念应该已经走了。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温泽念那样的语气,不像是在同她商量,而像是同命运商量。
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放不下彼此,所以只能试一试,好不好?
跟祁晓商量之后,搬家的时间定在四天后,祁晓下次轮休的时候。在这其间,温泽念没再出现,生活也按部就班,做义工,打扫家里,收拾行李。
孟宁想了想,还是把温泽念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都打包了。
搬家那天她没告诉温泽念,打算等搬好以后再说。没想到祁晓来帮她把打包好的箱子往下搬时,温泽念走进来。
她很怕温泽念问一句“想逃跑啊”,但温泽念没有。
只是淡淡的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孟宁点头:“你怎么知道是今天?”搬家。
温泽念:“猜的。”
祁晓:“那什么,我先把这箱子搬下去,你俩跟着下来。”
温泽念说:“搬去地库吧,我开车。”
祁晓遁得飞快。
孟宁最后扫视了一圈屋内,确认没留下什么东西。温泽念跟着她一起看了眼——孟宁这人心思重到什么地步呢,先前餐桌上有只花瓶,插了助理买的永生花,每天吃饭时挪来挪去的不方便,孟宁便先把它放到了一边的立柜上。
这时孟宁要走了,便又把那花瓶挪回餐桌上,端端正正放好。
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孟宁曾住过的痕迹。
孟宁问:“这房子你怎么办啊?卖了应该能升值吧哈哈……哈。”
她一尬住就笑,温泽念一眼扫过来,她又顿了下,最后一个“哈”字掉了队,哈
()
出口像在做气功。
她就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怎么了嘛。
事已至此,要不她就把句末的口头禅换成“嘿嘿嘿”,被温泽念扫一眼她顿一下,最后出口的是个“嘿”字还更有气势点,手上不拿根双节棍都说不过去。
她漫无边际的想着唇边就挂了笑,温泽念问她:“还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没有就走了。”
喔唷,好冷。
冷脸的美人陪她一同走到门口,其实她之前没告诉温泽念她今天搬家,就是不想让温泽念面对这一幕。无论她语气如何调侃,好似也无法改写这一幕的调性。
她要把自己的指纹从密码锁里删掉了。
那一刻温泽念很安静,低着头,看着她打开门锁,滴滴点按几声开始操作。
玄关灯光透洒下来,落在孟宁指尖好似半透明。
温泽念忽然有点后悔。
她忽然想说:不要搬走了吧。
就算关系扭曲又怎么样呢。就算不上不下又怎么样呢。只要她每次一回到这里,都能看到孟宁安静的盘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露出颈后黑色曼陀罗的纹身,或在看,或在发呆。
她们这样“试一试”,试的结果不好呢?
她亲手打开了笼子,还能迎得回那过分美丽的鸟么?
孟宁操作到最后一步时指尖顿了顿,低声问她:“那,我删了?”
温泽念忽而勾了勾唇。
好像你在删除一个重要程序时,电脑总会反复询问:“确定”或“取消”?
电脑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很残忍。
电脑知不知道很多事经过一瞬犹豫,就永远的失去勇气了。
温泽念自己的手探过去,很简单,点按一下便可以取消删除。
孟宁站在她身侧,垂着手很安静,任她予取予求。
她很快速的点按“确定”,拎起孟宁脚边的行李袋:“走吧。”
两人下楼,温泽念先前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祁晓,祁晓很自觉的坐在后排,一脸含蓄的等着吃瓜。
温泽念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
孟宁坐在副驾很安静,一路扭头望着车窗外。
祁晓的e人尴尬症又犯了,可,聊什么啊?聊什么都显得有点敏感。
没想到温泽念叫了她声:“sharon。”
“嗯?”
“唱首歌吧。”
“……哈?”
车载cd的音效太冰冷,不如真实人声听来总带着暖调。
“唱、唱啥啊……”
“就你上次那首吧。”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
温泽念勾了勾唇角,她扶方向盘的姿势很好看,顺着路口右转,像信笔挥洒的作画。
祁晓想明白了,肩膀放松下来,靠着椅背把嘴里的歌轻声哼唱了下去:“小狗乖乖,小狗乖乖,喜欢做什么……”
窗外春光已至,阳光经车窗折射仿若眼睫上的流光,大片大片的扶桑和紫檀撞进人眼底。即便是亚热带季风区,春天的感觉和冬天还是不一样的,天空碧湛湛的,是一种琉璃般的透亮。
人生最残酷的是什么呢。
最残酷的不是你走过一个路口,到很多年过去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你人生的拐角。
最残酷的是你明知那是你人生的一个拐角,却也只能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路口那样去走。路边花团锦簇,春色明媚,有朋友在你身边谈笑或哼着歌,于是你也轻轻笑着,好像真只是走过一个普通的路口。
要是这两人be了,很多年后她们回想起的,便将是今天这一路——温泽念开车载着孟宁的行李送她搬去出租屋,祁晓在后排唱着不知所谓的儿歌。
祁晓唱着唱着忽然就哽咽了下。
孟宁诧异的回头看了她眼。
她哽咽着道:“看什么看!歌词太感人了不行啊!”
温泽念和祁晓一起帮孟宁把箱子搬上去,宋宵上班去了,家里很安静。
祁晓提前帮孟宁把她房间的窗户打开了,春天的风是有形状的,是锦簇的花冠般一大团一大团的,人往窗口一站,就被扑个满脸。
孟宁便是那样站在窗口,一只掌根摁在窗台边缘,她瘦了些,风拂着她t恤轻飘飘的,勾勒出身形轮廓。
温泽念本来正要往里走,看到这样一幕却暂且停下脚步。
祁晓正打了盆水端过来,走得匆匆,差点跟突然停下脚步的温泽念撞上,跟着望了眼孟宁的背影。
温泽念说:“不用打水了,我约了家政。”
“你什么?”孟宁一脸震惊的回头:“你约了多少钱的啊?”
温泽念报了个数。
孟宁咬了下后槽牙。
温泽念说:“这些钱,你都得还的。”
孟宁咬着后槽牙说:“我知道。”
温泽念勾了勾唇便走了。
屋里只剩下孟宁和祁晓。祁晓搡搡孟宁胳膊:“你俩之后打算怎么办啊?”
“其实,不知道。”孟宁笑着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
温泽念预约的日式管家家政服务很快上门,乌泱泱五六个人很快把出租小屋挤得水泄不通,除了孟宁房间,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打扫了遍,地板亮滑得苍蝇和祁晓都站不住脚。
一个小时便达成了这样的效果,孟宁颤颤巍巍签了账单,她们全员撤退。
祁晓倒是挺乐呵:“谢谢啊。”
孟宁的后槽牙咬得有点疼:“不客气。”
她跟祁晓说:“我下楼买点菜,咱们中午自己做饭吧。”
“成。”祁晓说:“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吃……”
“我知道你想吃什么。”孟宁笑笑:“我自己去吧。”
祁晓反应过来:“行,那你去吧。”
这是孟宁刚刚回归真实生活的第一天。
先前在医院里不算。在温泽念给她造出的避世所里也不算。
孟宁的真实生活,是楼道促狭的老式出租屋。是楼下涌荡着方言叫卖的菜市场。是新鲜的蔬菜和打折的苹果。是一周只能吃一次的烧烤脏摊。
孟宁直到现在,才算真正破开了她的壳。她像一只重新面对这世界的雏鸟一般,要迈着自己颤巍巍的脚蹼去探索。
孟宁去菜市场买好了菜,拎着往家走的时候,发现楼侧多了组健身器材,一群阿姨正在上面扭腰转臂,而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个人。
孟宁好像也没多意外,拎着菜走过去。
坐在长椅上的温泽念抬眸。
那时大概上午十一点。春光总是柔和,十一点的阳光尚有晨曦的影子,洒在孟宁身上是一层氤氲的金边。孟宁给人的感觉就像,随时会融化在风中、融化在海中,又或融化在一片雾气般的晨光中。
可她又很生活化的拎着一兜子菜,好似终于沉甸甸的跟这世界有了些牵连。睫毛一翕,煽动整个世界的光。
温泽念静静看着,发现她瞧见了自己时,也没挪开眼神。
孟宁拎着菜走过来。
她没有问温泽念在这干嘛。也没有问温泽念怎么还没走。
好像她们都知道。明媚的春光是表象,锦簇的花团是表象,祁晓开朗的歌声和谈笑是表象,她们其实站在一个刀光剑影的路口,各自要去同命运搏杀。
孟宁只是静静坐到温泽念身边,没有太近,也没有太远。
优柔的风吹过两人的鬓发,良久,孟宁压低声音问:“你怕么?”
身旁是玩健身器材的阿姨们操着本地方言大声聊天。温泽念没说话。
孟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其实我,有一点点怕。”
温泽念忽而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孟宁愣了下。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已答应温泽念要两人一起试试了,她现在来说害怕,的确打击人信心。
美女脾气果然都差啊,孟宁自嘲的笑笑,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一道影子挡住了阳光。
孟宁已知那是谁,没抬头。
温泽念递给她一包糖。
她恍然想起温泽念刚转学来的第一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圆脸的少女双手摁着椅沿埋着头,连身体语言都在书写紧张。
忽然桌上多了一颗糖。
温泽念抬头便见清秀少女明媚的笑,像能照透黄浦浦江水的一缕阳光。
十四岁的少女没问她怎么了,只是说:“其实我每天出门的时候,也会有点怕。”
怕从自己的洞穴,走上那条与世界相连的摇晃晃独木桥。
而此时,十多年后,温泽念站在她面前,拿着跟当年同样的牛奶糖,低声说:“其实,我也有一点点怕。”
孟宁顿了顿。
抬手,越过了她指间拈着的那包糖。
孟宁甚至没
抬头(),可她准确无误握住了温泽念的指尖。
很小声的说:一下下就好。
温柔的人总是很克制。她们说一点点?(),她们说“一下下”。
孟宁于是在晨光熹微的春日上午,坐在一片毛绒绒的柔和光线里,握住了温泽念的指尖。
温泽念问:“只这样握着就好啊?”
“嗯。”孟宁仍是埋着头:“慢慢来。”
她们是该慢慢来。
她们的感情是一片废墟里长出的幼苗。记忆里的小城被时光掩埋逐渐荒芜,露出一副赛博朋克般的后现代残酷景象,里面颤巍巍长出来的嫩枝太稚拙,经不起任何的揠苗助长。
于是温泽念轻轻的“嗯”了一声,静静站着。
孟宁起先握她的手很轻。后来又逐渐用力,用力到她都微微有些吃痛的地步。
松开来,仰起面孔来冲她笑笑。
安静的面容为何亦可振聋发聩。大抵那像一句承诺,承诺说:“我会为了你,再坚持一下下,再勇敢一点点。”
她喜欢温柔的人克制的说“一点点”、“一下下”。
因为她也同样克制的站在这里,忽而嫉恨起抚弄孟宁发丝的那缕春风。
而她始终静静的站着,什么都不做。
孟宁独自拎着菜上楼,没说在楼下遇到了温泽念的事。
她没有邀请温泽念上楼吃饭,温泽念也默契的没有提出。
那太快了,不适合她们目前过分孱弱的关系。
祁晓愉快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竹笋!”
大概因为祁晓在最近聊天中,提过那么一次、两次?孟宁心太细,所以都记得。
厨房小得转不开身,唯独一扇打开的窗显出可爱。春光不料峭,不知谁家午饭做得早,飘来一阵蘑菇炒肉的香味。
孟宁摁着砧板笃笃笃的切笋,一边问祁晓:“你追一个人的时候,你都怎么追的啊?”
祁晓问:“你要追谁?”
“你。”
祁晓捂住胸口:“不好吧,11恋什么的有点太新潮了吧?”
“祁晓。”
“嗯?”
“你刚才炒完菜没洗手,你就那样往你白t恤上摁。”
祁晓哀嚎一声赶紧撤开手,白t恤上已然有了两道浅浅的油掌印。
她问孟宁:“你和她之间,还谈得上追啊?”
孟宁看着她行为艺术般的t恤有点好笑:“我和她之间,从来也没恋爱过啊。”
说着抿了一下唇:“我只是觉得,我追她的话,她会有一点点开心。”
祁晓看呆了,窗口透进的阳光里孟宁笑得文静,看起来跟个弱受似的,甚至有一点害羞的,却说着句这么攻的话。
“妈的,孟宁,我发现你好会啊。”
孟宁把切好的笋放到盘子里:“所以,怎么追?”
祁晓虚虚的指一指自己
()
:“这事你问对人了,姐们儿我有经验啊。”
“你怎么追的?”
“我直接把自己送她床上去了。”
孟宁瞧她一眼:“所以你失败了。”
“嘿!打人不打脸,虾仁不猪心!”
孟宁扬扬唇:“我就是想要,慢慢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慢慢吃一顿饭。
慢慢看一部电影。
慢慢走近一个人。
慢慢去喜欢。
现代的一切都太快了,孟宁没什么别的奢侈能够给予,可她有一颗足够安静的心,可以奢侈的、慢慢的去喜欢一个人。
好像慢一点,便能久一点。车马邮件都慢的年代,人一生的时间便只足够爱一个人。
祁晓问:“那你怎么慢慢来啊?”
孟宁想了想:“我约她,看电影吧。”
“这么老套啊?”
“嗯。”
祁晓突然就嘿嘿笑了声:“孟宁我发现你真够厉害的。”
孟宁:?
多解释一句:“我是说看正经电影,不是看那种电影。”
“不是不是。”祁晓眯着眼:“我头一次看见拿着人家的钱,然后去倒追人家的。”
孟宁一刀背拍扁了砧板上的两颗蒜,微笑着咬牙切齿:“闭嘴。”
祁晓一阵大笑,走过来,手轻轻搭在孟宁肩上,然后用力捏了捏:“宁啊,你看生活还是蛮好的对吧?阳光这么好。”
孟宁埋着头,正把两颗蒜切成蒜末,动作顿了下,又继续切了下去:“嗯。”
然后叫了她声:“祁晓。”
祁晓连连摆手:“别感动,千万别太感动,就是你以后发达了,给姐们儿买套房什么的……”
“不,我是说你还没洗手。”孟宁说:“你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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