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歆歆提前结束了年前的工作, 早早回去梳洗打扮了一番。
沙洲的航班还没起飞，她就已经提前到了北城机场的到达大厅。
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程子翊是哪一趟航班, 也知道他要凌晨才能到达，她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往出口看。
她突然想到程子翊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你说了今天要回来, 我从知道的那一刻就开始期待。”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
当那个身高腿长却一身黑的人一出现，她几乎是以比大学体测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黎歆歆满脑子都是好想他，好想见他。
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她还想抱抱他亲亲他，好像患了网上常说的那种肌肤饥渴症。
可是程子翊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表情, 细碎刘海下, 那双桃花眼里平静无波。
他摸了摸她的脸，掌心温热：“这么冷，往外跑做什么？”
黎歆歆仰着头看他, 无比真心：“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啊。”
程子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才应了一声“嗯”。
还没有他们前几天电话里十分之一的热情。
这样冷如冬日的反应一直持续到回了北城壹号院。
程子翊一放好行李, 就目不斜视地越过黎歆歆, 径直走向了洗浴间。
洗浴间里水声哗啦啦, 快把她心里燃烧了一晚上的火浇了个透心凉。
黎歆歆对着玄关那面巨大的全身镜陷入了沉思。
她今天洗完澡特意抹了那款玫瑰味的身体乳，烫了个渣女大波浪，用了一副金贵的日抛和绝对斩男的口红色号，还换了件老肩巨滑的露肩上衣, 这都没让程子翊多看她一眼？
不是吧？？？
思量再三，黎歆歆一咬牙一跺脚, 还是决定换上萧桐送她的“新年战裙”。
一件没几块布料的墨绿色睡裙, 露背露腰，又薄又短, buff叠满，吊带还是个一解就开的蝴蝶结。
黎歆歆痛心疾首地指责萧桐满脑子黄色废料，萧桐却淡定地说着期待她的真实使用体验。
真到换上的这一刻，她心里还是臊得慌，长卷发全都拨到身前挡了个七七八八。
黎歆歆心里有鬼，连卧室都不敢回，坐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
只是连刷过什么都没印象了。
“还不睡？”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午夜钟声，让她不由得抬头看去。
这一看，黎歆歆顿时大脑空白，口干舌燥。
程子翊居然没穿上衣。
他腰间只松松垮垮搭了件浴巾，边缘随手扎了进去，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一个多月的武术和健身卓有成效，似乎还晒黑了些。他本就是宽肩窄腰，现在肩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腹肌处更是沟壑纵横。
朝着她走来时，他发梢有水珠滑落，顺着胸肌而下，落到人鱼线，然后逐渐消失在浴巾里。
黎歆歆倏然低下了头。
她快要有点儿坐不住了，急需一杯冰水降降温。
“你、你先睡吧。”她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程子翊却没有离开，反而越走越近，就要在她身边坐下。
黎歆歆下意识要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摁住了。
“跑什么？”他说，“坐过来。”
程子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大腿。
黎歆歆听到自己大脑里开水沸腾的声音。
她没动，只可怜兮兮仰着下巴看他，却换来他又低又沉的一声笑。
那只手从他腿上转移到她下颌，大拇指重重的碾过她下唇，带走一点儿唇釉。
“妆也不卸，还穿成这样。”程子翊低声拆穿她，“不就是要勾引我？现在后悔了？”
到底是谁勾引谁啊？
黎歆歆只觉得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不想一直让他处于上风，一瞬间好胜心战胜了羞耻感，她再来不及思考更多，直接跨坐到了他腿上。
裙摆本就很短，这一下更是窜得往上跑。
程子翊一手搂住了她，入手就是滑腻腻的一片。
他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黎歆歆没错过他神色的变幻，坏心眼的扭了扭。
她故意嗲声问：“就是勾引你呀。喜不喜欢我这样？”
程子翊没回答，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其实也不必等到他的答案，她腰间那双越掐越紧的手，他鼻息间越来越紊乱的呼吸，也是一种回答。
黎歆歆感受到她坐着那处的变化。
他的炙热，他的滚烫，他根本无法掩藏的欲望。
都这样了，他都这样了。程子翊还是没有主动亲她。
——程子翊今天不太开心。不对，应该是很不开心。
黎歆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却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总不能是她吧？
程子翊突然问道：“爱我吗，宝宝。”
黎歆歆回答得不假思索：“当然爱你呀。”
他勾着唇看她，笑意却不达眼底。
“真的爱我，就做给我看。”他说。
程子翊就差把「我不信」这三个大字直接写脸上了。
黎歆歆心里咯噔一下。敢情他这一晚上冷冰冰的，还真是因为她啊？
头脑里急速风暴了一番，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前阵子冷落了他。
不过她一向都知错就改，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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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歆莞尔一笑，手指在他腹肌的沟壑里细细滑过，一点点向上，停留在峰顶徘徊不走。直到那一片肌肉变得更加紧绷，她的手也没撤离。
“子翊、子翊，为什么不信呀。”她一下下啄吻着他，娇声哄着他，“我真的爱你呀。只爱你，最爱你啦。”
为了力保这句话的真实可信，黎歆歆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一片柔软之下，是她更加柔软的心脏，一下接一下，快速跳动着。
“听到了吗？”她轻声说，“我的心跳好大声。”
那瞬间，程子翊目光向下，他五指不自觉拢了拢。
她听见他口水吞咽的声音。
黎歆歆忍不住笑了笑，将他掐在腰上的那只手往后带。
那只手触碰到丝绸般的质感，没有阻隔。
“又忘了？”程子翊哑声问她。
黎歆歆娇气地哼哼：“故意的。”
这三个字无异火上浇油。
程子翊终于低下头回吻她，指尖跃动过山谷溪涧。
原来，湿漉漉的不止是她的眼睛。
“宝宝，反应这么大吗。”他低声提醒，“我还什么都没做。”
黎歆歆在亲吻间回应：“你一看我，我就……”
现在她胆子大得很，什么话都敢说了。
她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听到他骂了句脏话。
黎歆歆从始至终都没碰过的那条浴巾，最后是被程子翊自己抽开的。
他分明已经气息紊乱得不行，快要忍耐到极限了，却还是抓着她的手，耐着性子一步步教她。
“喜欢就自己来，宝宝。”他说。
黎歆歆咬着唇看他，双颊通红，一双杏仁眼盈满了水光，惨兮兮的模样。
可是程子翊存心磨她，连姿势都没变，半点儿也不为所动。
她只好自己沉下腰，像只小船儿般起起伏伏。
蝴蝶结在瞬间被他单手解开，墨绿色的丝绸坠在腰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宛若波浪荡漾，映衬得白的愈加雪白，红的愈发嫣红。
程子翊伸手将她那头长发拨到身后，陡然间呼吸一滞。
她这样……妖精似的。
偏偏妖精很快就泄了气。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胸口哼哼唧唧：“不行了，我好累。”
程子翊低声笑她：“娇气。”
不过终究是没再为难她，也没再折磨自己。
就黎歆歆那两下，程子翊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指望她。
掌舵者迅速换了人。原本还算平静的海洋刹那间掀起惊涛骇浪，帆船也被浪潮带得颠簸摇荡。
惊涛拍岸，一声高过一声，潮起又潮落，浪花席卷着礁石，浪花四溅，船只像无法承袭风暴般吱呀作响。
直至东方破晓，这场狂风骤雨才堪堪停歇。
黎歆歆最后累得都快睁不开眼了，还被程子翊带到了玄关那儿。
那张偌大又清晰的全身镜前，她被他压着抬起头，还听他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
“宝宝，你现在还清醒吗。”
“就非要二选一是不是。”
“选我好不好，宝宝，你选我。”
“……”
像是有什么执念一样，程子翊说了一遍又一遍，眼底一片猩红。
一句句都是疑问句，偏偏他说的强势又霸道，根本没想给黎歆歆第二个选择。
她整个人都快被撞散架了，意识也是迷迷糊糊的。
但把这些句子连在一起之后，总算知道了程子翊今晚格外异常的缘由。
黎歆歆有点儿哭笑不得。她确定他绝对看了节目，又没看到最后，现在就来折腾她呢。
天蒙蒙亮时，黎歆歆被程子翊抱回了床上。
“睡吧。晚点儿再出门。”他给她盖好被子。
黎歆歆整个人都麻了：“还要出门啊？”她都快虚脱了。
程子翊撑着手腕垂头看她：“不出门也行。我们可以继续……”
黎歆歆连忙打住了他的话：“出！这门必须出！请你务必喊醒我！”
说完话她就迅速转过身，给程子翊留了个后脑勺。
程子翊哑然失笑。
这时黎歆歆又转过头来，眯蒙着眼睛：“给我把《公开可见》看完！看完，听到没有！”
而后嘟嘟囔囔地转了过去，“自己没看完瞎生气，遭罪的还是我……”
话音落下没多久，女孩儿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又绵长，还带着轻微的鼾声。
想必是累极了，也困极了。
程子翊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子，关上窗帘。
唯恐吵到沉睡的女孩儿，他出了卧室才点开视频。
在《公开可见》那段话的最后，黎歆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过，像我这样的成熟女性，肯定是不做选择，全都要。”
霍铭明显没想到她还来了个反转，愣了一下。
他还想着继续挖坑：“这么说来，你前面说了关于事业的长篇大论，最后还是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黎歆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奇怪，谈个恋爱还会影响我工作了？
我不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也不会为了事业牺牲爱情，完全不冲突吧。”
霍铭被怼得扯了扯嘴角：“看来你男朋友一定很支持你的事业。”
这话里有话，阴阳怪气。
偏偏黎歆歆笑的一脸灿烂：“必须啊。所以他那么好，我为什么要放弃他？”
“……”
Wi-Fi模式下，弹幕一条接一条的弹出。
【黎歆歆真的人间清醒了！我们女孩子凭什么爱情事业不能兼得！】
【就是！怎么没人问男嘉宾爱情事业怎么选择？欺负人呢？】
【霍大嘴怼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被嘉宾怼得说不出话哈哈哈哈哈哈有被爽到！】
【刷新了我对网红的刻板印象！她真的很有主心骨诶从来不踩进坑里】
【呜呜呜这么多恶评她竟然都能笑出来……美女子真让人狠狠怜爱了】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性别别卡的那么死好吗请和我谈恋爱】
【……】
北城五环内禁止燃放烟火，程子翊不知怎么却听了火花升空时最响亮的那一声。
黎歆歆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放弃他。
亲手教她包饺子
除夕这一天, 北城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红火非常。
不算宽敞的胡同里，大红灯笼高高挂, 随处可见正红色的“福”字“喜”字和春联。
穿着袄子的小孩儿正嬉戏打闹，大树下的大爷们聚作一团研究着下一步。不算嘈杂的人声中, 间或能听见空中传来的鸽哨声。
黎歆歆没想到，程子翊口中的“出门”，原来是带她回他以前的那个家。
他不是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不愿意回去吗？
正出神间，揣在他兜里的手被抓了抓。
程子翊微抬下颌：“想不想吃糖葫芦？”
他眼神示意的方向，是街角处一个红彤彤的糖葫芦摊贩。
黎歆歆点头, 选了一串山楂带砂糖橘的。
程子翊替她把袖口挽了挽, 戴上了手套，又把围脖往衣领处掖。
她一张巴掌大的脸陷在毛绒绒的围脖里，双颊微红, 一如初见时, 如雪般无瑕。
卖糖葫芦的大爷多瞅了他们俩几眼：“小伙子、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像那个电视里的明星！般配！”
两人都被逗乐了, 程子翊付完钱, 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黎歆歆咬下一口山楂，而后静静打量他。
她心想北城大爷是真喜欢夸人的，就程子翊这一身黑还戴个口罩的，还能看得出像明星？
只不过他眉目深邃、眼带笑意的样子, 倒是也能猜测到口罩下的那张脸长相不凡。
“看什么？”程子翊回头看她。
黎歆歆含含糊糊地说：“看看大爷的眼光怎么样。”
“大爷眼光挺准的。”他笑了笑，“好看又般配。”
黎歆歆睨了他一下：“啧, 不要脸。”
她轻飘飘的这一眼, 眼波流转，含烟带雾。
昨晚一宿把她欺负得狠了, 黎歆歆也是这样看他求着饶。
他不依不饶没放过她，她偏偏又带着哭腔骂他“不要脸”，像是早在心里骂过了很多次。
程子翊垂眸看她：“宝宝，有的话床上说说就行了。乖。”
黎歆歆：“……”他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走过胡同的拐角，程子翊拧进钥匙，推开院门。
雕梁画柱，青砖灰瓦，院落中的枯树上压着前几日未化的积雪，阳光洒落，隐隐绰绰。
像是有人时常过来打扫，这里干干净净，明亮又整洁。
他带着她走过走廊，来到一间厢房。
房间内摆着家具齐全，窗明几净，书架旁的墙上还挂着几张奖状。各种各样的第一名，昭示着屋子主人年少时的优秀履历。
奖状旁边有一块明显的长方形空白区域，比其他地方干净洁白，钉了颗生了铁锈的钉子。
黎歆歆眨眨眼：“你房间啊？”
程子翊应了声“嗯”。
察觉到她瞄着四周的好奇眼神，他接着说：“你随便看。”
黎歆歆扫视了一圈：“没藏什么秘密吧？”
“藏了。”程子翊轻描淡写，“回来就是为了销毁。”
程子翊没说今天究竟回来做什么，黎歆歆也没有多问。
他离开了房间后，黎歆歆就一个人在这间卧室里打转。
书架上除了熟悉的高中教科书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一堆包了封皮看不出名字的书。
这样的书她也有，都是为了在学校里瞒天过海，包的一些二次元漫画和狗血言情小说，譬如《不嫁豪门：霸总小娇妻的第101出逃》之类的。
原以为发现他秘密的黎歆歆大失所望。
她随手抽了一本相对薄一些的，翻开内页一看，原来是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再翻一本，是本厚实的笔记本，熟悉的字迹远没有现在龙飞凤舞，记载了他当天表演的小品遇到的问题。
横跨三年时间，越接近高三，笔记越是凌乱潦草。
「学不会，也不想学」
「好险，今天翘晚自习差点被发现」
「第一次觉得表演比学习更难」
「这次声乐的分数竟然比表演拿得高」
「今天的感情戏还是不出所料被打了不及格」
「……」
冷静描述却又稳定发疯的高三生精神状态，黎歆歆看得想笑。
直到翻到比较靠后的一页纸。
他之前写的都是简单一句话，唯有这一段，密密麻麻，不再工整。
「老师说，如果实在学不会可以多观察父母的相处日常。
确实，他们能把恩爱夫妻演了那么多年，是我身边最出色的演员。
但是能不能别再说是为了我，别再说是为了我，别再说是为了我……」
最后几句话凌乱不堪，力透纸背。
夹在笔记本里的一张高三毕业照，程子翊站在班级后排。
那身蓝白色的校服是最基础的款式，也挡不住他长身玉立，卓尔不群。
但是周遭的人都开心笑着，只有他抿着唇，明明青涩未脱，却又有种那个年龄少见的成熟。
黎歆歆一下子合上了书，不忍心继续看了。
这个如今熠熠发光的男人，曾经经历过一段少年时期的至暗时刻。
为什么那年除夕夜她会遇见他，为什么他唯独感情戏是弱项。
为什么平安夜那天，他会说出“那就不原谅”，说出“我只希望你开心”。
曾经让她不解的疑惑，她现在隐约明白了答案。
“……人小姑娘来了？在哪儿呢？”
屋外有人声响起，不甚清晰。
黎歆歆从玻璃窗往外看，只见程子翊站在院落里，背对着厢房。
他对面站着个同样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不算正式的西装革履，指尖星火一点。
黎歆歆刚推开屋门，就听到程子翊接了话。
“把烟掐了再带你见。”他说，“她闻不了烟味儿。”
男人从善如流地踩灭了烟头，循声抬头往门口看来。两人眉眼轮廓间神似，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不难猜出身份。
“叔叔好。”黎歆歆打了声招呼。
程子翊也回首望她：“怎么出来了？屋外冷。”
他习惯性地牵过她的手，扣住后就往口袋里揣。
当着长辈的面这样，黎歆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出来透透气。”
手上浅浅地戳着他掌心，他却不为所动，像是没有知觉。
程彬颇为惊异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印象中上了高中就莫名变得冷冰冰的儿子，似乎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乍乍乎乎的毛头小子。又有了沉不住气的时候，不再是那个少年老成的样子。
挺好。
“歆歆，新年快乐。”程彬递给她一个红包。
黎歆歆下意识拒绝：“叔叔也新年快乐。但这个……”
“收了吧。”程子翊把红包压回来，“今天就是带你来讨红包的。”
他五指修长，压住的红包是烫金款龙年图案，厚厚一个，显然是有备而来。
黎歆歆没再推辞。
她在一边静静听了半晌，才知道是他父亲一家即将要搬到澳洲了。截然相反的另一个半球，北城下着雪，他们搬去的那座城市却是炎热的夏季。
备用钥匙也交还给了程子翊，归期遥遥，也许不再回来。
程彬说会在澳洲的新家留一个空房间，随时等他们过去。
程子翊把话题揭过去，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送走他父亲之后，程子翊又带着她转了一圈这个四合院。
院落不算多大，却很温馨。他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柿子树，他比划过身高的墙上刻度，他上学时骑过的那辆旧单车，从故事里走出来，全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眼前。
黎歆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眼，可程子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开不开心。
“年夜饭想去哪儿吃？”他问。
“回家吃吧。”黎歆歆扑在他怀里，“过年吃饺子呀。”
她睫毛忽闪着，卷发蓬松，化了格外精致的妆，还不顾他的反对穿了个长靴配短裙。
怎么这会儿说要回家吃了？
程子翊撩起她鬓角碎发：“海市过年不是不吃饺子吗？”
“是呀。但是北城吃呀，我想试试嘛。”黎歆歆弯着唇笑，“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北城人是不是会包饺子？教我呀。”
程子翊拿她没辙。
除夕这夜，他戴着好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地去周边超市买齐了食材。黎歆歆要包银币，以示好彩头，他少见了用现金付了款，还换了很久没用过的一元硬币。
结账时人不多，收银员对着打扮和行为都很古怪的男人多看了两眼。
黎歆歆笑了一路，回到家擀饺子皮时嘴角都还翘着。
“还笑？”程子翊走到她身边，“刚刚教你包的都学会了？”
黎歆歆清了清嗓子：“学会了！但是你教的太普通了，一点都不好看。”
程子翊挑眉看她：“那你包个好看的我看看。”
黎歆歆被他一句话莫名勾起了胜负欲，甩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开始哼哧哼哧地继续包饺子。
她是直接搜的视频教学，有个样式有福气又可爱，看起来操作也不难。
黎歆歆把馅料裹入饺子皮中，对折，随后捏紧边缘。然后把饺子皮两边往里弯曲，再把两端叠起来捏紧，这就大功告成了。虽然不算多完美，但胜在可爱，非常应景。
“噔噔噔！”她献宝似的递到程子翊面前，“你看可不可爱？”
程子翊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他问：“这是什么？”
“饺子啊，元宝饺子。”黎歆歆强调道，“你不觉得它长得很像金元宝嘛？”
一句“不觉得”到了嘴边，程子翊紧急刹车。
她手中的饺子又白又胖，两个可可爱爱鼓鼓囊囊的半圆，不太像是元宝，反倒像是桃子。还有点像……
目光顺着她的手臂游移，他略微停滞了一下。
黎歆歆回家后没换睡衣，还穿着那件马海毛斜肩上衣，露出半个肩头。
再往下，是那件他皱着眉头也没让她换下来的百褶裙。微微躬身的姿势，她百褶裙翘起曼妙的弧度，堪堪遮住大腿根，若隐若现的白。
更像这里，他还记得今天凌晨触碰到柔软触感。
她还在说着饺子，他心思却已经飞远。
“你怎么……”不发表意见呀？
黎歆歆刚伸出手指戳戳他，一下子就被程子翊整个人反压在料理台边，案板刹那间被推远。
唇齿压下来之前，程子翊快速地扯出一句话：“晚点儿再吃。”
黎歆歆双手还残留着面粉，突然间被亲得大脑空白，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怎么这么突然？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呀？
黎歆歆一点点挣扎道：“可是我饿了。”
她偏头想躲开他的袭击，转眼间又被他追上。
“我也饿了。”程子翊吮过她唇瓣，“宝宝乖。我先吃。”
吃完饭不能运动
厨房暖黄色射灯投射而下, 照到人影重叠的料理台上。
案板上的今日晚餐早已被遗忘，一旁水池的水龙头没有打开，却有水声淙淙。
黎歆歆被迫扬起脖颈, 弓着腰肢，双手撑在料理台的边缘, 指尖都快掐进去。
百褶裙撑起山峦起伏的弧度，裙边蔓延出去，是程子翊挽至袖口的衬衫，隐没了他小臂和指节。
男人上半身完完全全笼罩着她，她心悸得快要发昏, 又被吻得说不出话。
他刚洗了手, 指尖都是凉的，偏偏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又变得滚烫。
轻拢慢拈逐渐加重，真像包饺子一样对待她, 黎歆歆有点儿受不住。
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别这么掐……”
只是这声音又轻又娇, 尾音打着弯, 多了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程子翊听得心尖都在发热。
却有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这过分旖旎的时刻。
“咕噜噜——”
正在深吻中的两人都蓦地一顿。
黎歆歆本就有点缺氧, 这一下脸更烫, 快赶上沸腾的开水。
程子翊吻着她唇角，低声笑：“真饿了？”
黎歆歆蚊子般地“嗯”了一声，嗫嚅道：“不是早和你说过了。”
偏偏他不信，不由分说又红着眼的模样, 活像要把她拆骨入腹。
程子翊勾着唇看她，啄吻一触即逝。
“不闹了。”他说, “还是先让你吃饱。”
水龙头打开, 清澈水流途径他关节和指缝，将方才的痕迹都冲刷干净。
黎歆歆偷瞄了一眼, 他西装裤那处的隆起还分外明显，似乎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如此的心不在焉，她手上的饺子也包得奇形怪状。
程子翊绕到她身后，问道：“是谁说自己学会了？”
男人熟悉又清冷的气息再一次环绕，黎歆歆这才回过神。
刚才狡辩两句，她一看到手上歪七扭八的饺子，自吹自擂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她说：“也不是不能吃。”就是丑了点儿。
程子翊没说什么，只是一双手严丝合缝罩住了她的。
“看好了，我再教一次。”他在她耳边说话。
他把饺子皮和肉馅放在她掌心，然后对折，一点点带着她指尖，把饺子皮周边都捏起来封口。
一个不算大的饺子放到了虎口处，他压着她大拇指，食指微弯，紧贴着边缘。另一只手同时压上来，手腕一起往中间用力一捏。
一连串动作干净又漂亮，包出来的饺子造型丰满，很是完美。
程子翊教得细致而缓慢，只是学习的人出了神。
这双手过分灵活好看，刚才还在肆意地揉着她掐着她，此刻却一本正经地包着饺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黎歆歆致想太多的自己。
“这次学会了吗？”程子翊问她。
“没有。”黎歆歆仰着下巴看他，“你再教一次吧。”
她靠进程子翊怀里，贴贴又蹭蹭，企图撒个娇蒙混过关。
程子翊的呼吸却在加重。
“乱蹭什么。”他低声道，“是不是不想吃了？”
黎歆歆一下子僵住身体，不敢动了。
刚刚她偷瞄过的地方正紧贴她身后，愈发灼热，也愈加膨胀。
她一句“要不要我先帮你”堵在嗓子眼，也再不敢提再教一次的话。
这顿饺子包得异常艰辛，两个人各怀心思，进展缓慢。
黎歆歆废了好几个半成品，最后还是包的有模有样了，这才往里加了硬币。只加了一个，她在边角多折了一下，是独特的记号。
下锅的事儿就不归她管了，毕竟她最大的厨艺成就就是煮挂面再加个蛋。
刚才险些擦枪走火，黎歆歆没敢继续安安静静吃饭。
再加上程子翊之前参与了地方台春晚的录制，她在微博找到了节目单，然后打开了投影。
他的节目是首个人演唱《贺新禧》，就在晚会开场后的中段，放在一首大合唱和歌舞表演之后。
饺子出锅时，这场春晚刚刚开始，几位主持人正念着开场白。
黎歆歆把饺子端到了茶几上：“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唱歌？”
两人在一起之后约会过不少次，但是介于黎歆歆的音痴属性从没去过KTV。
而且程子翊之前从来没接过唱歌类的表演，她也是今天偶然翻到笔记本才知道他艺考还要考声乐，还拿到过高分。
程子翊给她配着蘸料，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蘸料还是她原来的口味，多醋少酱油，满满一大勺辣椒，香的很。
黎歆歆不置可否。
她在那两盘饺子里扫了几眼，看到了自己的标记，把那盘饺子放到了程子翊面前。
“看看谁是那个幸运鹅。”黎歆歆掩饰性地说道。
程子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看相声和小品，时不时被逗得开怀大笑。
黎歆歆没光顾着自己吃，还时不时打量着程子翊，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吃到那枚装了硬币的饺子。
偏偏就是这么巧，程子翊每一筷子都精准避开了那一个，吃得一大半也没吃着。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和频繁，不免被程子翊抓包了一次。
黎歆歆正抓耳挠腮地思考到底要找什么借口，却看见自家男朋友若有所思的眼神。
“宝宝。”
“嗯？”
“医生建议过——”程子翊目光深深，意有所指，“刚吃完饭不可以剧烈运动。”
嗯？她当然知道啊。黎歆歆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慢半拍地反应了几秒钟。
她的脸迅速染上火烧云的色泽。
沙发上的抱枕被她抓起来砸了过去。
“我……你……”黎歆歆感觉自己舌头都快捋不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人一天天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啊？
程子翊敏捷地接住了抱枕，又道：“那你什么意思？”
黎歆歆选择彻底无视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累了，倦了。反正都在他盘子里了，总能被他吃着的，她着什么急？
投影里突然响起了非常响亮的尖叫和欢呼声。
黎歆歆抬头一看，正是程子翊出场了。他穿着一件正红色的西装外套，领口蔓延至胸口处是龙纹刺绣。
很红火，很喜庆。配合着《贺新禧》的歌名字幕，十分有春节气息。
一开嗓，黎歆歆惊讶地回头看了程子翊一眼。
这首歌配合着他磁性的声线，加了点流行曲的唱法，很好听。她从来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
而且在春晚的舞台上，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难得的笑着唱歌，快把一年份的笑都贡献在这场表演里了。
“好听吗？”视线里的男人突然凑近她。
黎歆歆发自内心的夸奖：“好听！超级好听！”
“我唱的好听，还是夏哲也唱的好听？”
程子翊将手搭上她身后的沙发靠背，问得漫不经心。
黎歆歆眨眨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程子翊手指敲在靠背上，一下接一下。
他现在穿着休闲的衬衫和西裤，袖口挽到小臂之上，胸口纽扣也解开了好几颗，和电视里的正经造型大相径庭。刘海没有梳起，而是简单的侧分，露出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
此刻那双桃花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非要她答出个满意回答。
黎歆歆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一个演员却非要和专业歌手比，这醋劲是不是太大了？
但她还是甜甜地开了口：“当然是你唱的好听呀！这磁性的嗓音，这英俊的外貌，这喜庆的造型，完全给这首《贺新禧》烘托到了极致的氛围，就是满分……”
黎歆歆夸得那叫一个赞不绝口，口舌都快冒了烟。
程子翊唇角勾了起来，比电视上笑得还要撩人。
她刚想问问他开心了没，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筷子。
黎歆歆赶紧张嘴接住，牙齿一咬，柔软的皮凹陷下去，“嗝嘣”一声响。
是她亲手包的那个硬币饺子。
“恭喜你了，幸运鹅。”他说。
黎歆歆吐出硬币，有点迷茫：“你怎么知道我放在这个饺子里了？”
程子翊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不知道。就是看你一直不吃，喂你一个。”
他没说的是，就她那偷偷摸摸的小眼神小动作，其实一直都很好猜。
只是她想把这份幸运留给他，他又何尝不是？
黎歆歆将信将疑：“是吗？”
程子翊不容置疑地点头，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包，说道：“还有这个。”
黎歆歆攥在手里，硬壳烫金的大红包，薄薄一层。
她摸到了里面的一张卡。
“新年快乐，宝宝。”程子翊浅吻落在她额头，“密码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
黎歆歆抬眸看他，只道：“你爸已经给过我了。”
一万零一，寓意着万里挑一。不仅仅是压岁钱的好寓意。
“他给他的，我给我的。”他说。“我给的能和别人一样吗？”
黎歆歆没拒绝，她弯着嘴角笑：“我都二十四了。”
按照她家乡的习俗，成年之后一般都不会再领压岁钱了。
程子翊笑着看她：“几岁都是我的小朋友，每年都有压岁钱。”
投影里春晚的声音很嘈杂，黎歆歆却只听到他的声音和低笑，还有她逐渐变速的心跳声。
窗外夜色浓郁，街景璀璨，不能燃放烟火的除夕夜里，她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在不断靠近。
他的眼睛成了最绚烂的烟火。
黎歆歆脸颊滚烫。
他不是说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吗？
“你帮我拍几张照。”她突然把手机塞给他，“我发个春节祝福。”
黎歆歆还真为了拍照重新补了妆，吃了口红重新涂上，烟熏玫瑰粉在唇周化开。
程子翊没错过她耳朵染上的红色。
但他没多说什么，打开了原相机的2倍模式，给她连着拍了好多张live照片。
不过程子翊没想到，给她拍完照片只是第一步。
黎歆歆还要选照片、修图，写一段合适又应景的文案。
她盯着手机屏幕，双指放大又缩小，细节到每一根头发丝。整个人都快栽进了美图软件里，压根儿没注意到程子翊一瞬不瞬盯了她很久。
黎歆歆坐在落地窗边毛绒绒的毯子里，香肩半露，短裙蹭上去，双腿修长又白皙。
程子翊多看了几眼，目光逡巡而上。他提示道：“1小时17分钟。”
黎歆歆加快着P图进程，说着：“马上马上！再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而她口中一首歌的时间结束后，又过去了快一小时。
黎歆歆微博发出的那一刻，程子翊手机上来了个特别关注提醒。
@黎歆歆Shirley：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祝大家新年行大运，发大财，爱的人也在身边~
今天吃饺子吃出硬币啦，好运也传递给宝贝们[星星]
配图九宫格，全是刚刚他替她拍的。
程子翊直接登上大号点了个赞。他问道：“结束了？”
“结束了。”黎歆歆点头应声。
她刚同步了微博的内容发到小红书，评论区瞬间就多了几条评论。
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手机就被扣下：“2小时9分钟。”
黎歆歆抬眸，对上程子翊深沉的眼。
她俯身搂住他劲瘦的腰，撒娇道：“是我错，对不起嘛。一修图就忘了时间。”
程子翊垂眸看她，顺势坐到了地毯上。
他的手穿过衣服下摆，入手是她平坦的小腹，和滑腻腻的肌肤。
“还饱吗？”他问道。
黎歆歆微愣：“不、不饱了。”
她下意识吸气收腹，而他温热的指尖却在四处纵火，途径之处燃烧了一片。
程子翊“嗯”了一声，又道：“轮到我了。”
黎歆歆短暂的大脑离家出走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你没吃饱吗？”
话出口的一瞬间，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程子翊闻言一笑，勾唇的弧度多了点痞气：“饿了一晚上。宝宝。”
她今天穿的是无肩带抹胸，前开扣的款式。“啪嗒”一声，轻易就被他指尖挑开。
百褶裙侧面的拉链也是。
背靠在落地窗上，黎歆歆满脑子乱成浆糊。
投影没关，窗帘没拉，整个屋子的灯都亮着。
她能看清他垂下的额发，微蹙的眉头，陷入欲望浪潮里的那双眼睛。
就连近在咫尺不停滚动的喉结都是致命的性感。
他说他饿了一晚上，却一寸寸地吻着她，取悦她，直到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而他额角还流了汗，坚若山石，烫如岩浆。
黎歆歆心里软了一片，声音也软下来：“我帮帮你呀。”
然而下巴却在瞬间被钳住，抬起来。
程子翊哑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黎歆歆回了句“我知道”，随后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她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她也想当主导的那一个，看着他为她沉沦，为她失控。
只是她这方面经验确实为零。
牙齿磕磕绊绊几下，程子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黎歆歆还想继续，却直接被他拎了起来。
程子翊用拇指碾过她唇周，烟熏玫瑰粉变成暧昧的颜色。
“真是快被你折磨死了。”他说，“以后别乱咬，宝宝。”
程子翊顶开她的膝盖，在刹那间夺回主导权。
克制不住的人又变成了黎歆歆。
“能不能快一点呀？”她声音里带了哭腔，“上次都没倒计时……”
她是真的头脑发懵了，不知道有的形容词这时候绝不能提。
程子翊没说话。
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的女孩儿，吞没了她后面要说的所有言语。
客厅的数字时钟来到00:00。
跨越农历新年的最后几分钟里，黎歆歆不是忘了倒数，而是没了力气。
程子翊却非在这时候问她：“今宵难忘吗？”
黎歆歆拧着双眉轻斥他：“你、你不要脸。”
而眼前她喜欢了许久的男人眉眼舒展，双眸含星。
不再是高三毕业照上那个郁郁寡欢的少年。
他问她新年有什么心愿，他会帮她实现。
黎歆歆心道，这个愿望还真只能他来亲自实现。
——她希望他永远眼底有光。仅此而已。
吃一颗夹心硬糖
再一次凌晨入睡的黎歆歆却在早八雷打不动地醒了。
身后的男人还把胳膊搭在她腰间, 往里扣的姿势，让她连动都没法动。
她第一次对自己工作狂人的生物钟感到无奈。
关掉手机睡眠模式后，萧桐凌晨发的微信这时才弹出来-
你家那位是真一点儿都没想藏着掖着啊-
也没别的, 就替广大cp粉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公开[狗头]-
[微博链接]
黎歆歆还没完全清醒，一脸懵地点击链接跳转到了app。
这条微博挂在文娱榜热搜的尾巴, 带动的是个#歆光翊翊是真的#的词条。讨论数在不断暴涨，所幸最近其他明星八卦也不少，热度没有继续往上窜。
起因是程子翊昨晚点赞了她的微博。
ip地址突然从沙洲变成了北城，3天内只登录过这一次微博，上线时间与点赞时间基本一致。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匆匆上线又突然下线, 仅仅只为了给黎歆歆点赞。不止是CP粉在狂欢, 各路狗仔和营销号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条微博是个粉丝不多的营销号发的，凑齐了18张图，用程子翊昨晚的点赞做引子, 起底两人的恋爱史。
黎歆歆窝在被窝里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前面几张实在太离谱了, 当事人看了都想笑。
第一张汇总了程子翊所有用了星星emoji的微博, 还有郡王府GU线下秀当天的朋友圈动态, 指出这个emoji是在喊话黎歆歆。
第二张是程子翊那辆牌子低调的小黑车, 车身和车牌都打了马赛克，只露出前三个599，意指黎歆歆。
第三张截图了程子翊除了微博之外，其他各大社交平台正式进驻的时间, 是在黎歆歆和夏哲也的手势舞视频发布后第二天。
……
不是，这样一眼假的强行拉郎配真有人信吗？她自己都不信诶？
黎歆歆往下翻着评论区。
@八宝周：天啊顶流你别太爱了吧！每个细节都好戳我！
@麦艾斯承受太多：悄悄说我从GU线下秀直播就上桌了[嘘]镜头扫过去配我一脸啊
@Fan_kkk：顶流男明星和网红小嗲精的配置有点香啊！脑补一本娱乐圈小说！
@瓜田里的茶：楼上的还不知道超话里有太太开了同人文吗[害羞]车开到飞起[害羞]
@野生瓜姐：咱就说, 歆光翊翊这个超话能存活到现在还不够说明什么吗[狗头][狗头][狗头]
@画个圈圈祝福你：恋爱脑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更何况他还是czy！！！
……
评论区十分祥和甚至嗑生嗑死。
和黎歆歆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 腰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黎歆歆被带了过去。
男人的下巴抵上她头顶, 不着寸缕的胸膛也贴着她的背，一片滚烫。
“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早晨不太清醒的沙哑。
黎歆歆正愁没人和自己一起笑呢。
她把手机放到与他视线齐平的位置：“你看这篇微博，逗死我了。”
程子翊一只手伸出被褥，覆在她手上。
他就这她的手重新看了一遍微博，还有那18张所谓的恋爱细节图。
趁着他还在翻看，黎歆歆继续说：“竟然那么多人都信了！他们不觉得这糖很硬吗？”
正主本人黎歆歆看了表示嗑着牙都疼。
没成想，程子翊看完之后非但没认同她，还溢出一声低笑。
那笑声像是带了钩子，勾着她。他扣住她的腰往下压，“硬吗？”
黎歆歆猝不及防，一下子舌头都打不直。
她羞恼道：“你、你能不能别随时随时都在想这个呀……”
“你想哪儿去了，宝宝。”
程子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问你，你觉得这糖硬吗？”
他声线依旧平稳，胯部却在向上顶。慢条斯理，步步为营。
黎歆歆咬住内唇，唯恐忍不住嘤咛。
她现在是回答“硬”也不对，“不硬”也不对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猎人也失去了一贯的耐心。
他蹙着眉，将黎歆歆转了过来，手捞起她的腿。
“那么多人都信了，为什么你不信？”他换了个问法。
他没有一举进攻，只在城门徘徊，她却快把嘴唇都咬破了。
黎歆歆缓了缓呼吸：“那个emoji……和我有什么关系？”
“歆歆，星星。你说有什么关系。”程子翊垂眸看她，“告诉了你密码，你还真不翻我手机。”
不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个emoji就是她通讯录和微信的备注名。从没改过。
黎歆歆有点懵：“可是郡王府遇见我之前，你就发了朋友圈……”
“嗯。因为早就知道你会去。”程子翊低声哄她，“乖，别咬自己。”
他手上抽不开空，只好低下头吻她。
一点点滑过她贝齿和唇瓣的缝隙，一遍遍诱哄着她发出说话以外的声音。
黎歆歆不自觉掉入他布下的陷阱。
她无暇顾及更多，又问道：“那599呢？”
他的车牌号前三位数字，他手机密码也是。
“你名字的首字母。”
程子翊在亲吻间回应，“LXX在九宫格上的数字。”
他的呼吸也变得灼热，昭示着意乱情迷的不止她一个人。
“那你进驻的那些社交平台……”
“就是在看完你的手势舞之后。”程子翊截住了她的话，“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宝宝。”
没留意的瞬间，程子翊不由分说地把糖塞给了她。
黎歆歆再问不出多一句完整的话。
裹挟着滚烫的热水，她感受到了糖的味道。一颗硬糖，却带着柔软的夹心。很甜。
她整个人被熬得黏糊糊的，心也是这样。
“现在信了吗？”程子翊又问了一遍。
黎歆歆啮咬着他柔软的下唇，“嗯”了一声。
*
程子翊在春节当晚返回了沙洲。
《重明》整部电影需要拍摄半年多的时间，没有特殊情况，演员基本都不会再随意进出剧组。
两年都熬过来了，这几个月却让他感到度日如年。
视频通话依旧是一天一个，再晚都雷打不动。
只是这样隔着屏幕看她，总觉得那张脸离得很遥远，不太真实，像是沙漠里出现的海市蜃楼。
好几次程子翊都想开口问她，想不想抽空再来一趟沙洲，他会安排好一切。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还是因为工作上的事，黎歆歆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黎歆歆之前的vlog和综艺cut被不知名网友翻到了外网，在油管上又出圈了一波。
同时，外网还有人冒领了她的身份欺骗粉丝，还是有不少粉丝刷了私信留言，她才知道。
她现在忙着扩招工作室，翻译视频，进驻油管，大概率是没什么心思再来沙洲。
“新招的这几个小朋友都很厉害！”黎歆歆在视频那头笑着，“等你下次去工作室了，我再带你认识一下。”
程子翊应了声“好”，眉眼柔和下来：“不要忘了想我，宝宝。”
黎歆歆笑的又甜又嗲：“当然想你啦，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想你。好想好想见你。”
思念的话她从来都说得不带犹豫，像是裹了满满一层蜜。
小骗子。
真这么想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来见他？
挂了电话之后，程子翊点开了工作室的工作群。
除了以往正常的工作汇报之外，群里所有人几乎都在@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十分的整齐划一。
这在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是知道，这群人最开心他不去工作室的。
程子翊：？
群聊下方跟了一排。
方志明：@程子翊，最英俊帅气的老板，再不回来老板娘就要被拐跑咯
叶诗文：@程子翊，最英明神武的老板，再不回来老板娘就要被拐跑咯
马瑞：@程子翊，最潇洒多金的老板，再不回来老板娘就要被拐跑咯
林萌：@程子翊，最风流倜傥的老板，再不回来老板娘就要被拐跑咯
……
唯独平时跟他私下沟通最多的助理林奇一声不吭。
程子翊直接给林奇拨了个电话。
林奇秒接，但战战兢兢：“老板，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呵呵。”
“群里那些话。”程子翊问得直接，“怎么回事。”
林奇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这个，黎小姐没和你说吗？”
自从老板吩咐过不要再当面叫黎歆歆老板娘之后，他们见面都是喊的歆歆，再正式点会喊黎小姐。
老板娘这个词只在今晚极其不正常的刷了屏。
程子翊揉了揉眉头：“你来说。简单点。”
林奇深呼吸了一口气，倒是真的言简意赅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其实是黎歆歆工作室招了几个新人，男生居多。
里面有个叫许杨的男生，去年应届毕业，年轻帅气，人如其名，长得像棵白杨树似的，在一堆新面孔里分外显眼。
好几次他们工作室的人都意外撞见了他们俩人，许杨不是在给黎歆歆带早餐，就是在问要不要送黎歆歆下班回家。
简而言之，就是殷勤的有点不正常，似乎不知道黎歆歆有男朋友。
今天更甚。
他们几个为了处理商务宣传的内容，下班晚了点。
再一看对面工作室也亮着灯，黎歆歆不知道说了什么，屋里的人说说笑笑，小白杨帅气的面庞在里面尤为瞩目。
一群人面面相觑，决定给自家老板敲个警钟。
程子翊听完，沉默了许久。
林奇快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吓傻了：“老、老板，你还好吗？”
程子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了明天会安排他其他的工作内容，然后就挂了通话。
只不过最后那番话里黑云压城一般的语气……
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你今晚走不成了
北城已经入春, 山桃花开满枝桠。满城飞絮，恍若飘雪。
黎歆歆第二天是中午到的工作室。门一开，山桃花的香气还没从鼻腔散去, 玫瑰香味又涌了过来。
“哟，谁买玫瑰花啦？”黎歆歆下意识调侃了一句。
结果工作室一瞬间沸腾了, 涌现出了此起彼伏的“哟”“是谁啊”“啧啧啧”，语气极尽揶揄。
“工作室一开门就送来啦。熏了一上午了。”
“真不敢想象，如果收到花的是我，我会是一个多么幸福快乐的小女孩啊！”
“男同胞们你们学会了吗？这样才能追到老婆的！”
“……”
黎歆歆微愣，这才看到摆在自己办公室里的香味来源。
厄瓜多尔玫瑰组合而成的小猫, 在玻璃罩里端坐着, 胸口处打了个双心蝴蝶结，矜持又可爱。只是这永生花足足有半人高，可爱中又带着点庞然大物的即视感。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更别说旁边还摆了白色卡片。
——to my Starlight.
程子翊那天清晨和她解释着歆歆和星星的嗓音, 那双像是浸过酒色一样的眼睛, 黎歆歆到现在都还记得。
但是这样高调地送到了她工作室, 完全不是程子翊的风格。
黎歆歆心痒痒, 想发条微信问问他怎么了。而远在沙洲专注路拍十年的阿飞同步给她发来了专属路透图，照片里的男人身披铠甲，策马扬鞭，正在拍摄一场外景戏。
她忍了又忍, 还是决定先不打扰他。
乱七八糟的猜想压抑到了晚六点，黎歆歆准点下班。
和工作室小伙伴说说笑笑下了楼, 她再次听取“哇”声一片。
原因无他, 停在园区门口的那辆亮着星空顶的劳斯莱斯幻影实在夺人眼球。
这显眼包一样刷存在感的行为，黎歆歆品出了点不对劲。
黎歆歆一把抓住了替她搬花的林奇：“说吧, 你家老板今天怎么回事？”
原本他们两人都说好了按照原来的习惯来，偏偏程子翊今天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
而对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一脸的讳莫如深，最后才蹦出了一个名字。
黎歆歆差点儿给气笑了。
他是太高看了她的魅力，还是太不相信他自己？
直到程子翊下了夜戏，两人再次拨通视频电话。
她突然喊了他全名：“程子翊。”
“嗯？”
男人湿漉漉的额发还带着水珠，听到她喊他，倏然往前一凑。
过分有攻击性的眉眼，此刻对着她又过分柔和。
黎歆歆一瞬间很难生气了。
但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把话问了出来：“今天到底怎么啦？”
程子翊擦拭头发的动作陡然一顿，眼皮掀起。
目光在屏幕中央她的脸上逡巡了一番，开口道：“我只是……”
他原本想再解释什么，但目光却停顿了下来。为她微蹙的眉头，为她平淡的反应。
“宝宝。”他问，“你不开心吗？”
黎歆歆深呼吸一口气：“我很开心呀。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但是你是为了故意给别人看到，才把花送到工作室，还让人来接我，我又没那么开心了。”
她的工作就是活在完美镜头的包装下了，不希望连恋爱也变得不纯粹。
更何况，这一场惊喜还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情敌。
而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为了给别人看，宝宝。”
男人的薄唇一张一合，“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这样了。别生气，好不好？”
黎歆歆想说，她不是不喜欢这个行为，而是不喜欢这个起因。
但是隔着屏幕，总觉得话怎么都说不明白，最后还是作罢。
挂断电话，黎歆歆对着床头那只永生花小猫看了半天，又想到了送花的人。
今天这场夜戏结束得晚，他眉眼间有淡淡的倦容，却还在一声声温柔哄着她。
还有那句他没说完的解释。
他只是……他只是什么？
明明都说了晚安，她还是按住了语音键：“你说不是为了给别人看，那是为了什么？”
“咻”的一声，他的语音几乎是马上回了过来。二十几秒。
她直接点击了外放，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他半梦半醒的声音，又低又缓。
“只是想让你第一时间看到，这样你一看见花就会想到我了。”
“天天都在说想我，是不是只有今天真的在想我了？宝宝。”
黎歆歆听完的一瞬间，直接把被子蒙住了脑袋。
救命！她之前是怎么认为程子翊不会说情话的！
她在被子里嗡声回复道：“真的每天都在想的。”
这话重复得不太有底气，而程子翊回来了一条仅有1秒的语音。
说什么呢？1秒钟？
“小骗子。”
这声亲昵的称呼里，莫名带着点气声。撩人的很。
黎歆歆听得耳朵都快冒了烟。
*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骏马嘶鸣，前蹄腾起高昂的弧线，却又受制于男人手下的缰绳。
程子翊策马奔驰在沙漠之上，刀光剑影之间，他身手矫健，一路驰骋，黄沙漫天。
“好！cut！”
顾天尧拿着对讲机，高喊了一声。
程子翊翻身下马，朝着监视器走来。
他脸上和身上都化了特效妆，铠甲之下是交错纵横的伤口。黄沙飞扬时，混合进伤痕之中，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帝王目视前方，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仿佛看到了海市蜃楼。
“怎么呢？不认识我啦？”
他目光中的人儿穿着米色风衣，歪着脑袋，笑成一朵花儿。
这张脸昨天还只是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中，微蹙着眉，说自己“没那么开心”。
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克制着不去抱她。
周围人太多了，他身上还很脏，怎样都不合适。
而目光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程子翊问道：“怎么来沙洲了？”
“想来就来咯。”黎歆歆眨眨眼睛，皮了一下：“子翊老师不欢迎我啊？”
程子翊欲言又止，化妆师已经在一旁催着他去卸妆。
顾天尧瞟了他们一眼，拍了拍一身土的程子翊：“行了行了！拍完就下戏去谈情说爱，少在我跟前碍眼！”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现在两人还在装不熟呢？他是真不懂现在年轻人在谈哪门子恋爱。
“星落请大家喝咖啡啦——”
场助招呼了一声，周遭的工作人员全都蜂拥而至。
黎歆歆招呼了一圈，然后十分乖巧地找出了两杯特别定制：“顾导，你的意式浓缩。郭老师，你的卡布奇诺。我都记着的。”
郭文华笑吟吟地接过咖啡：“你人回来就好，怎么还破费呢。”
黎歆歆依旧嘴很甜：“都是自己人，不破费。”
顾天尧喝了一口咖啡，笑道：“看子翊那反应，你没告诉他你要回来？”
“想给他个惊喜嘛。”黎歆歆自己拿了杯冰美式，“而且我也待不了多久。”
“待不了多久是多久？”
程子翊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黎歆歆回眸。
他脸上带着征战后的伤，发丝在大漠中飞扬，目光深深，那个阴鸷的少年帝王仿佛从书里走出来。
她没想到程子翊去而复返，怔愣了一下，才道：“晚上的航班。”
原本就是突然的决定，他一句“小骗子”，就让黎歆歆买了第二天的航班，想着看他一眼就走。
很冲动，很义无反顾。
而眼前的男人也这么看了她半天，说了句：“恐怕你今晚走不成了。”
直至夜幕降临，干燥的沙漠迎来丝丝雨滴，黎歆歆才知道原因。
诚然，她买机票的时候根本没看天气预报，没想到会碰上最意外的雷雨天气。
程子翊开着越野车，载着她来到机场。
她还没有完全死心，万一雨势会变小，还是可以正常起飞的。
而雨刷器不停摆动着，根本跟不上大雨落下来的速度。
起飞前航空公司的短信也来了——
「很抱歉通知您，由于天气原因，您原定于今日沙洲飞往北城的YU7283航班取消。
现为您更改至……」
“我说了，你今晚走不了。”程子翊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偏头看着她。
黎歆歆嘟囔了一句：“都怪你，乌鸦嘴。”
程子翊低声笑。
那双桃花眼夹杂着车外的水雾，看的她心里也泛潮。
黎歆歆看向窗外：“那现在怎么办？”
身旁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很快就拉起手刹起步。
“还能怎么办？”他说，“开房。”
那两个字暧昧缱绻。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提议，但或许是受了天气的影响，黎歆歆总觉得心里和身上都湿哒哒的，说不清哪里古怪。
车上有伞，但是今晚雨势大得过分了，伞似乎都没什么用。
光是从车上到酒店大堂这几步路，冷风席卷着雨水，就往人身上刮。
她的风衣黏到了身上，裤脚和鞋子也都湿透了，黎歆歆满脑子都是要洗个热水澡。
房卡“嘀”地一声响，屋门打开。
然而那张卡还没放上卡槽，一下子擦着边缘滑落在地。
屋子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外电闪雷鸣，雨声浩然。时不时划过天际的闪电将屋子里点亮。
黎歆歆双手被反剪过来，整个人压到了房门上。
他的吻比这场雨还要急切，粗暴又凶狠地席卷着她的唇舌，几乎令她窒息。
身上好湿，衣服好黏，他的手却是极其反差的滚烫，就连喘息都带着火一般的热度。
莫名的，她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出一丝愉悦的味道。
黎歆歆在换气时问他：“你开心什么？”
程子翊笑着吻上来：“宝宝，就连老天都在帮我。”
给哥哥一个名分
黎歆歆被吻得一时失语。
身前的男人也没躲过暴雨的袭击, 脖颈和头发都被雨水打湿，就连近在迟尺的睫毛也沾惹了潮意。
偏偏动作又在点火，像是要把两人都烘干。风衣和针织衫落地的一瞬, 肌肤直接接触了空气，她身上和心尖都在颤抖。
“别亲了。”黎歆歆推搡着他, “我好难受。”
浑身上下都湿透，甚至分不清是否全是雨水。
程子翊应了声“嗯”，却开始动手解自己的纽扣。和对待她时的急切不同，他这回慢条斯理，从上至下。
黑暗之中, 偏偏那双眼睛还盯着她, 眼睫低垂，眼尾似乎都快滴出水来。
黎歆歆忍不住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我知道。”他说话时将她打横抱起, “一起洗。”
突然的失重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黎歆歆蹬了两下腿, 无果。
程子翊克制住她乱动的身子, 蹭了蹭她脸颊：“乖一点, 宝宝。”
他现在过分亲昵的神态，和下午面无表情地问她怎么来沙洲了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黎歆歆故意拧着眉问他：“谁要和你一起洗？我们很熟吗？”
程子翊打开淋浴，伸手试了试水温，直到热水变得恒温, 浴室里也雾气蒸腾。
“不熟。”他把她放到花洒下，“也就是平平无奇的普通情侣关系。”
黎歆歆被他这一句“平平无奇的普通情侣”逗笑了。
她眯着眼看他, 程子翊双手还在她的发间, 揉搓出绵密的泡沫，力道适中, 不疾不徐。而后一点点洗净，极尽温柔。
如果不是炙热的地方根本无法忽视，他还真像个心无旁骛的正人君子，传闻之中的高岭之花。
黎歆歆凑近他：“今天我来找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仰视的神情，无限贴近的姿态，程子翊看得喉结滚了滚。
“嗯。”他说，“踮点儿脚，洗不到了。”
饶是沙洲最好的酒店里也没有配浴球，只能用手。
酒店里这款浴液不是北城家里常用的那款，过分滑腻，触碰到肌肤上，好像用清水冲刷也洗不干净。
本来这热水澡就洗的心神不宁，偏偏黎歆歆还要作妖。
“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她又嗲嗲地笑起来，像是要把那身滑腻的浴液尽数转移给他。
偏偏还不知死活的要凑过来亲他，又不是刚刚那个说着别亲了好难受的娇滴滴的样子了。
程子翊敛眸看她：“就非要作是不是？”
黎歆歆没听出来他这最后通牒，还在嗲声嗲气地说着“对呀对呀”。
有风呼啸过层峦叠嶂的皎皎白雪。隐隐映出红晕一片。
力度不重，说是惩罚，更像调情。
但是一声响却回荡在淋浴间，分外鲜明。
黎歆歆着实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黎歆歆暴跳如雷。
“程子翊！你竟然敢打我！”她勾着他脖颈就要上嘴，“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程子翊垂下头，低声告诉她：“爱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做的，知道吗宝宝？”
他反剪她的双手把她按到墙上，是和刚进门时一样的姿势，压下去的亲吻却是比刚才更加粗暴的力度。
唯独一点不一样，她现在滑溜溜的像条鱼，一只手都险些稳不住。
程子翊拍了拍他腰上的那只腿：“勾好了。”
黎歆歆倒是真的乖乖听话，只是一双眼睛含着水光看着他，像是快被他撞碎的琉璃。
太犯规了。
他轻叹了口气，还是把她那双手绕到了脖子上。
黎歆歆搂紧了他，小小声说道：“……不是骗子。”
程子翊没听清，附耳过去：“什么？”
黎歆歆顺势咬住了他耳垂，泄愤似的咬了咬，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真的、真的每天都在想你，想见你。所以今天就来了。我不是骗子。”
这番话她说的断断续续，中间还间杂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嘤咛。
偏偏她每个字都在力求吐字清晰，只不过一段简单的解释，被她说的像一番郑重的告白。
她那颗炙热跳动的心，他在两年前就感受过。
如今，再次被她亲手捧到他面前。
程子翊吻上她心房的位置：“嗯。知道的，知道了。”
他一颗心被填的满满当当，亲吻也变得轻柔。
黎歆歆心头发颤，腿也发抖，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但她还是要问他：“你呢，想不想我？”
程子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还在含吮着那处甘甜。
怀里的女孩儿似乎不太满意他的沉默，身子扭了扭，不肯让他继续了。人很娇气，脾气也大的很。
他低笑一声，轻易把黎歆歆翻了个面，让她微微颤栗的身体重新有了着力点，再一次拥她入怀。
这时，程子翊才回答她：“想。想疯了。”
分开的那两年他不能想、不敢想，都想了那么多次，更何况现在。
以至于今天拍完戏看到她的一瞬间，还以为是昨晚那场不清醒的梦境。
黎歆歆却是不依不饶：“那你怎么不开口留我呀？”
“我让你留下，你就会留下吗？”他顺着问。
黎歆歆回眸看他，轻喘着气。樱瓣般的唇早被吻成了嫣红。
等程子翊难耐到要再吻上来时，她忽而一笑，躲开他的唇：“不会。”
只是这笑声很快就变了调。
她一声高过一声地求饶和知错都没用，就连眼泪都失效。
是她非要招惹他，他发狠了，也不愿意轻饶她。
直到最后他也听不得她的声音，才肯低头吻住她，封锁住她的嘤咛。
浴室里的狂风骤雨停止时，窗外的雨势依旧未减。
沙洲室内已停止了供暖，开了空调的暖风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黎歆歆被裹进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莹白的脸，乌黑的发。
她盯着窗外的雨，而程子翊在撑着手看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明天就不下了。”程子翊说道。
黎歆歆转过身子，也看向他：“不下雨我可真就走咯。”
程子翊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唇，在脸上轻轻掐了一下。
“走吧。”他说，“我也留不住你。”
黎歆歆看他神色淡淡，也不知他是否心口不一。
“你也没留我呀。”她倾身抱住他，“要不，你试试？”
刚才在浴室里说了不会的是她，现在非要让他试试的也是她。
程子翊凝眸看她：“不是要搞事业吗？”
黎歆歆眨眨眼。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程子翊继续说：“事业独立才能经济独立，经济独立才能爱情独立。好好搞事业，才不会影响到对爱情的判断。这是谁说的？”
黎歆歆微怔：“……我说的。”
但她不是也说了她事业爱情都要的吗！
程子翊摩挲了一下她发顶：“知道你忙，才没提。”
所以他感谢今晚的一场雨，把她留在这里。
“子翊。”
“嗯？”
“低头。”
程子翊如言低头，唇上忽然触碰到柔软。
像是童年时第一次尝到的棉花糖。
“我真的好喜欢你。”
黎歆歆仰着脸，鬓角沾了一绺顽皮的黑发，双眸亮晶晶。
她或许从不知道，这样直白的告白和表情最让他招架不住。
程子翊抬起她下巴，把蜻蜓点水的吻加深。
偏偏黎歆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这时非要解释起来：“对了，我工作室新来的许杨……”
程子翊气得额角都在突突地跳。她或许也不知道，这时最不能提起其他男人。
“宝宝，我说了，不是因为别人。”
程子翊一下下啄吻着她，“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多，我只够用来想你。”
黎歆歆被亲得晕乎乎的，无暇顾及更多，索性也就不继续说了。
当她刚想回应他的吻时，程子翊却开了口。
“不过最好是别收别人给的早餐。”
“……”
那是她花了钱让人买的。
“也别坐其他人的顺风车。”
“……”
他不是没时间想别人吗？
*
黎歆歆那趟被取消的航班改期在了第二天，当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还是程子翊送她去了机场，停在在安检入口前。黎歆歆戴着那顶渔夫帽和他挥手告别，亮闪闪的戒指忽闪在她手指间。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口罩下的嘴角一直没低下去。
《重明》如火如荼拍摄了半年多，横跨了冬、春与夏。
正式杀青时值八月底，正是沙洲最为炎热的季节，也是北城游客最多的时候。
程子翊落地北城机场时，遇到了很多粉丝自发的接机。保镖团挡了一圈，他还是给能签名的粉丝签了名。
他们的手机高举着，声音不小，又吸引一堆毫不知情的路人围观。
被包围在人群中心的人身高腿长，简单的白T恤都被他穿得像是奢侈品。让人不得不感叹，有的人天生就备受瞩目。
“《重明》什么时候能上映啊？等不及了！”
“有没有好的电视剧本子可以考虑啊，真的不够看。”
“子翊下一次进组是什么时候？现代还是古装呢？”
“哥哥夏天注意防中暑！最近北城天气太热了！”
“下个月的巴黎时装周是不是会和歆歆一起去呀？”
“……”
程子翊能回答的都一一回答了。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出现，他签名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去，口罩上的那双眼睛有无奈，也有笑意。
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知道当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骤然变得安静，然后爆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
这句话的多个不同视角视频当天传到网上后，又引起了一轮热议。
因为风暴中心的人笑着问了一句——
“你是我粉丝，还是星空糖？”
视频底下的评论区几乎成倍数增长。
【救命啊谁懂！他竟然知道星空糖！！！】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dbq咱就是说！这和变相承认恋情有什么区别？[哇]】
【我搞的真的了呜呜[哭]我愿意用五年单身换我的CP真的在一起！】
【谁懂这句话的含金量啊？他还是笑着说的我要疯了！】
【难道没人注意到czy脖子上的项链吗？好像吊坠是个戒指诶】
【这道题我会答！lxx最近的穿搭图里也戴了戒指！绝对不简单】
……
最沸腾的莫过于歆光翊翊的CP超话。
当天的互动量和超话热度爆表剧增，星空糖一夜之间多了10w+。
同时在CP超话榜里一骑绝尘，隐隐有赶超第一真夫妻CP的趋势。
而正主之一的黎歆歆却十分头疼。
她滑动着自己笔记底下的评论区，头一次连回复都不知道怎么回。
程子翊明知故问：“怎么了宝宝。”
他坐到她身旁，顺势把一颗深红的车厘子放在她唇边。
黎歆歆就着他的手吃下去。虎牙咬破了樱桃，甜滋滋的汁水蔓延整个口腔。
但是，“吃人嘴短”这个词在她这里从来都不存在，iPad还是被她气呼呼地扔到程子翊腿上。
“你看你做的好事！”她嘴里含着车厘子，也不妨碍她发火。
程子翊翻看着评论区，差点儿憋不住笑。
从热评第一连着十条评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内容，同步得根本不像真人。
【姐姐，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哥哥一个名分？[星星]】
唯独有一条与众不同，像个显眼包似的挤在中间。
【叫什么姐姐，该叫嫂子了[狗头]】
程子翊迅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这才抬头。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故意的。”
等她吐出了核，他又塞进去一个车厘子。
黎歆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气鼓鼓又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可以说点别的嘛。”
而程子翊却一脸无辜：“你知道，其他的也没办法说。”
确实没办法说。
下个月时装周，程子翊作为GU全球代言人，黎歆歆作为GU品牌挚友，将会一起飞往巴黎参与这场时尚盛会。
只是基于保密条款，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
黎歆歆沉默地看了评论区半天，还是只能装作没看见。
不过她虽然心里憋着气，但是嘴上吃东西的动作却是半点儿没停。
程子翊看着好笑。
然而评论区的留言还徘徊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开口道：“宝宝，你……”
“我什么？”
又吐出一个核，黎歆歆下意识张着嘴等投喂。
粉嫩的唇被汁水染红，半开的嘴露出洁白贝齿，丁香小舌。
程子翊突然又不想问了。
事不过三，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两遍。
回不回答，什么时候回答，他把主动权交给她。
身上的动作远比心里想的要快上一步。
程子翊吻住她时，黎歆歆还一脸的错愕迷茫。睁着雾蒙蒙的杏仁眼，似乎还在等着下一颗车厘子。
“你好甜。宝宝。”他说。车厘子的味道、荔枝的味道，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喜欢上她的眼神
九月底的巴黎沾染了些许初秋的凉意, 街道两旁的梧桐已开始青黄交替。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秀场入口处的各国媒体纷纷将相机镜头对准了车门，路人举着的手机一个高过一个, 唯恐被挡住视野。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不熟悉, 却美丽的东方面孔。
乌发如瀑，冰肌胜雪。正红色绸缎在胸口温柔盘绕，而后蜿蜒向下，收紧又绽放，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她个子不低, 量感比起周遭的西方人而言却显得娇小。裙摆曳地, 她从开衩处微微一提，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虽然几乎没人认识她，但这并不影响闪光灯接二连三的亮起。
她似乎听不懂法语, 但是却能精准捕捉到不同的镜头, 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 压住了珠宝的过分炫目。
有人用英语问道：“Are you Korean？”
她本来已经走过几步, 闻言又回了头：“No.I’m Chinese.”
这段视频随着外网生图一起曝光时, 黎歆歆的名字被带上热搜。
@生椰香菜：保护我方种花家歆歆子！听说之前外网还有人盗用身份！别来沾边谢谢
@李哪儿去哪里：GU24AW高定国内首穿，珠宝还是最新的galaxy系列！这时尚圈是真被她走进去了[牛]
@42__：突然觉得这内鱼让她进一下也不是不行……
@可什么爱鬼：谁再说网红见光死的麻烦去看下外网生图！姐姐这次真的赢麻了
@Melody美乐蒂：听说姐姐要在北城开买手店了啊啊啊我要营业第一天就冲
@柏希在巴黎：今天在现场！真人好看死了！好多人都在问姐姐是哪个明星！！！
@秦食楠安：当时知道GU找她当品牌挚友，我以为是GU眼瞎，现在的我真香了
……
这波热度来得突然, 黎歆歆工作室好一阵忙碌。
不仅邮箱里飞了漫天的合作邮件，还有不少娱乐公司抛来了艺人签约的橄榄枝。
毕竟她现在手握蓝血顶奢时尚资源, 还有一部待上映名导电影, 已经是很多艺人想都不敢想的起点了。
就连工作室的小伙伴都以为黎歆歆要正式进圈时，她却拒绝了, 还表示以后不演戏、不签约、不进圈。
一问为什么，自家老板只回复道：不喜欢。
众人一阵沉默，直接给出了四字评语——不知好歹。
此刻，“不知好歹”的黎歆歆正和眼熟、不眼熟的人一一颔首，然后走到自己的看台座位。
这次来的除了程子翊这位GU全球代言人，还有包括黎歆歆在内的几位形象大使、品牌挚友。而她的座位紧挨着程子翊，是媒体拍到又可以继续发挥的距离。
已经在C位坐下的程子翊依旧穿着华贵又低调的黑色，依旧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黎歆歆看得有点儿恍惚。
上一次和他这样看秀时，已经是一年前。
那时候她还是被导播cue了才能坐到他身后，看到的是他的后脑勺。
“你这包。”程子翊开口问她，“可以装什么？”
他目光的落点，是黎歆歆手上那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钻石包。亮闪闪的，看起来空荡荡。
黎歆歆回过神，手指勾着包晃了两下：“装可爱呀。”
程子翊低声一笑，随后错开了视线。
走秀很快开始。
这次同样也有线上直播，只不过面向的范围扩大到了全球。
黎歆歆眼观鼻鼻观心，时不时用手机拍一些喜欢的look，没再单独和程子翊说过话。
这样微妙保持距离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了后来的晚宴。
圆桌环绕，烛光微漾。
程子翊这次坐到了离她大老远的斜对角，时不时有人端着酒找他攀谈。
满场的西装革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她才深刻体会到自己正置身于最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而她目光中的男人依旧淡定从容，连举杯的动作都恰如其分。
仿佛他不是因为名利场而来，名利场反倒是因他而存在。
这样的程子翊，她以前从来没见过。
有些陌生，有些遥远。
黎歆歆突然想起来，之前为了搪塞那帮狐朋狗友们对男友的追问，她随口扯出来的——他很i的，不喜欢社交。
那天程子翊回了一句“只是觉得你还不太了解我”。
她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没那么了解他。
巴黎晚风微拂而过，吹起裙边。黎歆歆喝了点红酒，没醉，却有点燥热。
披肩忘在了座位上，回去取却又要经过人群熙攘的长廊，高跟鞋磨的后脚跟生疼，她最后还是作罢。
她靠在栏杆上，点进了几小时前@她不断的工作室群聊，99+鲜红醒目。现在巴黎时间晚十点，国内已是凌晨，群里难得的安安静静。
让工作室沸腾起来的是一条普通用户发布的微博。
文案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原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真的藏不住。
明明没带任何热门话题，也没有@任何人，热度却很高，转评赞全都破了万。
黎歆歆点开一看，原来是今天那场秀的线上直播截图。
9宫格排满，只截了黎歆歆和程子翊的半身图。从第一张划到最后一张，与其说是照片，更像是一个动态的截图。
照片中的自己正举着手机拍照，程子翊原本也在看走秀，不知怎么就偏头看向了她。
而她似乎有所察觉，也转头看过去。他反应很快，马上就坐直了身子，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
等她再次转回去时，他嘴角微扬，眉眼舒展。和一开始的高冷判若两人。
黎歆歆记得这个小插曲。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没想到程子翊还真的在偷看她啊？
【我了个乖乖！能让顶流笑成这样的，除了演戏和春晚，应该只有她了】
【楼上的，演戏也没让他笑成这样过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也没有很嗑歆光翊翊，一个眼神直接给我锤到坑底】
【谁懂啊！这一秒像魂穿lxx感受一下被他偷瞄的感觉[哭][哭][哭]】
【呜呜呜呜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突然get到了！】
【lxx你看看他呀！你是怎么忍住不看他的！！！】
……
工作室小朋友们@她倒是简单粗暴。
清一色的：@黎大老板，忍者神龟。[赞][赞][赞]
黎歆歆心想，她确实是挺能忍的。
能忍得住没在大半夜把这群胆大包天的小鬼给吵醒。
“怎么自己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黎歆歆转头看去。
刚刚还在名利场里游刃有余的男人正朝她走来，衬衫解开了两颗，臂弯处还搭着她的披肩。额发似乎被抓了两把，有点凌乱。
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程子翊。
黎歆歆无暇思考更多，小跑两步，扑进他怀里。
像片落叶被大地所接纳，他怀里很暖，摸着她头顶的手也温柔。
“不开心？”程子翊问。
他是怎么看出来她不开心的？
黎歆歆微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真要如实回答吧，好像还有点……矫情。
羊毛披肩在此刻搭上她双肩。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一下子被照拂，隔开了寒风。
“不开心也别自己乱跑。”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cos辛德瑞拉。”
他面无表情地取笑她，她倒是真的被逗乐了。
黎歆歆在他怀里闷闷笑道：“那我比辛德瑞拉惨多了。她起码有双合适的水晶鞋。”
而她的高跟鞋是双美丽废物，好看但磨脚，现在多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程子翊眉头微蹙。他还记得在鹿城时她被高跟鞋磨破的后脚跟。
“我看看。”他开口道。
黎歆歆摇摇头：“不用啦。也没多疼。”
程子翊却再次开口：“你脱了鞋我看看。”
他蹲在她身侧，抬头望着她，不是商量的口吻。
黎歆歆只好单手撑着他肩膀，依言脱了鞋。
果然穿着这美丽刑具走了一天，后脚跟已经破了皮，隐隐有要出血的趋势。
程子翊没说什么，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讲的是法语，似乎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她没听懂。
语调平稳，却又短促低沉，莫名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和英文的发音不太一样。
挂掉电话后，程子翊再次看向她的脚。
纤细的脚腕往上，是红裙开叉的缝隙，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原本想背她，这裙子看着似乎不太方便。
黎歆歆还在纳闷他要做什么，瞬间就被腾空抱起。
她一下子搂住他的脖颈，下意识扫了一眼大厅外零零散散的外国人，惊道：“干什么？”
程子翊抱着她走起来：“先送你回去。”
原本想说不用他抱，但是真靠自己走回去，她多半是会废了。
黎歆歆犹疑道：“你能直接走吗？”
“打过招呼了。”程子翊说，“送完你我再回来。”
黎歆歆手上紧了紧，“哦”了一声。
塞纳河上的风还在吹，河畔路灯星星点点，坠入河面，波光粼粼。
路上车辆不多，行人亦不多。然而一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抱着一个红裙黑发的东方女人，还是容易让人多看几眼。
耳畔偶有几句法语入耳，黎歆歆又想起他刚才那通电话，还有晚宴上交谈甚欢的样子。
她仰起头看他，对上他低下来的眼神。他又在看她。
“你怎么会说法语呀？”黎歆歆问道。
“这两年学过一点。为了试戏。”程子翊回答道。
黎歆歆只道：“哦。”
她胸口有点闷闷的。
这两年她搜过很多次他的信息，不只是冷冰冰的百科内容，还有各类采访、杂志刊物。
但是她现在才发现，很多变化是搜索不到的。比如他学会做的川菜，一口流利又好听的法语，还有刚刚在餐桌上的应付自如。
这些她都不知道。
黎歆歆再次把头闷进他胸口处。
“你说的对。”她轻声说，“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你。”
程子翊脚步微顿。
他看向怀里又变成一只鹌鹑似的女孩儿，总算知道了她今晚不开心的症结。
原来是因为他。
“怎么突然这么说。”他低声问她。
黎歆歆像是陷进回忆里：“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的么。”
一头钻进演戏里的天才少年，清冷又疏离，哪里像今天这般游刃有余。
“嗯。”程子翊点头，“现在也不喜欢。”
黎歆歆听清回答，终于抬起头看他。路灯的光芒落在她眼底，像是星芒。
“但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做。做演员，光会演戏也不行，后来的我才知道。”
“不喜欢，但是也必须要接受。这是我做了喜欢的事情要做出的改变，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就像你和我说过，你做博主，总是会遇到难缠又事多的甲方一样。不喜欢，但是也要面对。”
程子翊放缓脚步，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
“这样，你有没有多了解我一点？”他问。
黎歆歆还在消化他话里的信息，应道：“嗯。”
“别人都不知道这些事，只有你知道。”
程子翊垂眸看她，“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黎歆歆望进他眼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说情话。
他好像知道她在介意什么，轻易就熨平了她心里的褶皱。
她矜持地说了一句：“也没有那么了解吧。”
下巴却扬了起来。
从一只红色小鹌鹑，变成了一只红色小孔雀。
程子翊忍住笑意，才道：“嗯。也就一般了解吧。”
普通情侣的一般了解。她敢认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的一般了解。
黎歆歆心情彻底放飞，一改之前的沉默。
就算是在他怀里，一路上还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程子翊一句句耐心回着。每答一句，她的嘴角似乎又上扬了一分。
“现在开心了？”他问道。
黎歆歆看着他那双桃花眼，想起群聊里刷屏的留言，心里轻嗤一声。
什么忍者神龟？人就在她眼前，她才不用忍，好吗。
这么一想，黎歆歆拽着他的脖颈，往自己的方向压。
程子翊眼中有一闪即逝的错愕，还是任由她的动作，顺势低了头。
黎歆歆“吧唧”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亲得很大声。
程子翊那张薄薄的唇上沾上了一点亮晶晶的粉色唇釉，像是一个盖章印记。
路上似乎有行人张望过来，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正这里都是外国人，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笑吟吟地歪头看他，像一只餍足的猫。
这时黎歆歆才回答道：“现在开心啦。”
程子翊初恋女友
《重明》电影宣传片正式发布那一天, 恰逢立冬。
短短2分半钟的宣传视频一经上线，转赞评迅速破万，除了路人转发留评, 各路媒体、营销号也闻声而来，似乎想从这几分钟剖白整部电影, 带动了十几个相关话题词条冲上热搜。
冲击强大的视觉奇观，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细致入微的演员神态，共同谱写了一个东方玄幻的复仇大戏。
这样的热度其实都在意料之中。
毕竟这是知名导演顾天尧筹备制作近三年的心血之作，还有最年轻金槟影帝程子翊、实力派演员张宵领衔主演, 话题度从制作初期就高居不下。
最让主创团队意外的是, 原著着墨不多、宣传片里也只有短短10秒的男女主对手戏引起了不少热议。
衣裳褴褛的少年坐在石头上，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
笑得一脸明媚的少女半蹲着，仰起头问他：“你怎么不擦呀？”
少年污糟了一张脸, 唯有双目灿如繁星。他如获至宝, 轻声低喃：“我不舍得。”
画面渐隐, 女子将手搭在他人手上, 嫁衣火红。再次出现两人时, 情绪对调。
她转身要跑，却被他一把拽回来，压在了廊柱上。
他居高临下，而她被迫困在他身躯之间, 像是为牢笼囚禁的雀。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无人开口, 他的声音响彻在此刻无声的对峙里。
蒙太奇的拼接剪辑, 两人的对手戏至此戛然而止，没剪到吻戏。
统共不过10秒钟的感情戏预告, 在各大平台上却被单独剪辑二次发出，很多网友更是直呼不过瘾。
@浪不浪味仙：没了？？？这就没了？？？剪辑出来挨揍啊啊啊啊
@Candy__702：10秒？不是，咱能别这么短小精悍吗多来点儿啊
@蛮不讲李小姐：这个动作这个眼神下一秒是不是就要亲上去了！快亲啊！
@露娜常驻野区：不得不说，czy这张脸一看就很行[狗头][狗头][狗头]
@金金不姓金：楼上的姐妹你苦茶子飞了[吃瓜]
@叉烧爱吃饭：故意卡在这里不就是想让我花钱吗[裂开]我花钱！我花钱行了吧！
@大个和小只：这该死的cp感！看完预告片反手就去关注了cp超话的还有谁
@劈劈啪啪paaa：来吧！强取豪夺！男人不狠怎么追得到老婆！
……
宣发团队借着这波热度趁胜追击，宣告了下个月电影首映礼会在北城举办，并会在线上选出一批粉丝观影团。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短视频平台上陆续发布了不少竖版的花絮视频，其中就有一段程子翊教黎歆歆怎么吐血的教学花絮。
当然了，演员怎么吐血，路人其实并不在意。
他们只看到了在教戏之前，黎歆歆明显走了神。
程子翊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用手中的匕首挑起她下巴，提醒她：“看我。别看手。”
【救命他连自己手的醋都吃哈哈哈哈哈别太爱了吧！】
【这句话真的鲨疯了鲨疯了！强制爱言情文男主都有了脸】
【不愧是金槟影帝，光是花絮里不是台词的一句话都说的这么好】
【这一段预告里为什么没有啊到底是哪场戏？宣传片都翻了不下10遍了！】
【lxx你倒是看他啊！是怎么做到戏里戏外都不看他的啊啊啊啊】
【求求你们为了我在一起吧！我愿意用身上的10斤肉交换】
……
光这条花絮视频的点赞都直接破了500w。
直接带动了一批粉丝闯入两人官方账号的评论区，带图评论发表情包的都有。
原本还只是私下里嗑cp，现在直接舞到正主面前甚至怼脸开大。有的说把民政局搬来的也就算了，还有的说要把床搬来的。
当事人之一的黎歆歆表示十分无奈。
她真的很想回一句：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啊！！！
而且她还有点担心，这还只是吐血的花絮呢，要是吻戏花絮发出来了指不定疯成什么样。
程子翊看黎歆歆愁眉苦脸，知道她肯定又想多了。
一手揉乱了她刚吹完的所谓高颅顶发型，他在她要吃人的目光中笑出声。
他安慰道：“放心吧，我和顾导聊过，吻戏不会是宣发的重点。那场花絮也不会发的。”
顾天尧导演的每一部电影都是旨在做出好作品，从不是博眼球求出位。不然也不会对流量演员避之如蛇蝎了。
黎歆歆总算放心了下来。她钻进他怀里，问道：“我们这样算不算炒cp啊？”
程子翊搂过她，声音颇有无奈：“你在评论区学到的词？”
求知若渴的黎歆歆点了点头。
她本身对内鱼了解就不多，更不明白那些粉丝留下来的评论，很多时候都是连蒙带猜。
程子翊解释道：“炒cp是炒作，是假情侣为了吸引热度做一些暧昧举动，引导粉丝以为是真的。”
说罢，他单手掐住她的脸。虎口搭在她下巴的位置，拇指和食指并用，掐起了那张话很密的嘴。
他又问：“你说我们算不算炒cp，嗯？”
黎歆歆感受到他目光的落点，是在她嘴唇上。
一双桃花眼微微垂下，瞳仁里漆黑深沉，像是蓄起了风暴。
她不由得又想起刚刚刷到的一条评论。
——程子翊这张脸一看就很行。
岂止是行。
那可是太行了。
思绪短暂地歪到了太平洋，她的嘴唇又被掐圆了一些。
程子翊微眯着眼看她：“很难回答？”
黎歆歆一边挣开他的手，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不算不算，当然不算。我们是真的！”
大概是那句“是真的”把他哄开心了，程子翊弯着唇松开了手。他说：“没事少看评论区。”
黎歆歆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那不行。我的互联网老婆们还等着我呢。”
她又想起一个不太懂的词，继续不耻下问：“爆炒又是什么意思？”
程子翊刚探入她衣服下摆的手陡然一滞。
怀里的人儿一脸的好奇和无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个多么劲爆的词。
他目光微凝：“……又是你在评论区学到的？”
“是呀是呀。”黎歆歆完全没觉得有问题，“所以是什么意思？”
炒cp也是炒，爆炒也是炒，左右都是炒，她在想是不是都差不多。
而抱着她的男人不知怎么却叹了口气。
“宝宝。”
“嗯？”
“你的互联网老婆们就教了你这些？”
程子翊气极反笑，一把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黎歆歆有点懵，只愣愣地看着他那张薄唇一张一合。
他说：“解释不明白，只能做给你看。”
经此一事，黎歆歆学乖了。
闲着没事确实应该少看评论区。
*
《重明》电影首映礼那一天，选在了北城国贸最大IMAX影厅。
除了短视频平台上成功报名参与的观影团，这次首映礼还邀请了一些业内专业人士，除了知名导演、制片人、演员，还有各家媒体记者。
所有主创团队都换上了《重明》剧组的同款卫衣，黑色打底，红色印花。半土不潮，胜在保暖。
黎歆歆站在走道的位置，第一次把自己参演的电影看完了。
好好的一部复仇大片，她偏偏看哭了。哭在了那场星落身死神灭的戏里。
那是她唯一一次没从监视器看自己的回放，不知道原来在第三视角下，感受到的悲痛远不比在戏里少。也不知道，原来程子翊哭成了这样，连看的人都要肝肠寸断。
程子翊靠在她身后，用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泪。
“不是你让我一定要哭得死去活来吗？”
他声音很低，淹没在电影台词里，却带着调侃的笑意。
黎歆歆瞬间就出戏了。
她接过纸，睨了他一眼：“但我没让你把我哭得死去活来。”
黑暗之中，唯有荧幕是唯一的光。
女孩儿眼底还残留着晶莹的泪花，含嗔带怨的一眼，倒也不至于是死去活来。
程子翊看着她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才把她的头掰正，没再说话。手掌在她背后轻拍着，似是安慰。
电影结束时，所有主创人员都来到了荧幕下方，整个影厅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
随机采访了几位观众，他们给出的评价都是高度赞扬，除了“完美还原原著甚至超越了原著”“书里的重明活了过来”“全程高能”之外，还有观众特意点名了黎歆歆，说是她给到了很大的惊喜。
黎歆歆对着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说了声“谢谢”，心里还是直打鼓。
毕竟观演团都是素人观众，大多会挑好听的话来说。媒体才不会手下留情。
而接下来的媒体提问，确实印证了黎歆歆的猜想。
“想提问顾天尧导演，原著中并没有吻戏，这场戏加入是否是为了迎合观众、哗众取宠？”
“子翊老师，顾导之前从未启用过流量演员，你是第一个。这部电影你对自己评价如何？”
“这部电影筹备了两年时间，除了两位领衔主演之外，基本都是新人演员。拍摄时遇到过什么困难？”
“……”
问题不少，还有不少刁钻古怪的角度。
不过主创团队也都是纵横多年的老油条了，回答起来也是四两拨千斤。
也有记者把话题问向黎歆歆。
“歆歆老师，之前我刷到过你的vlog和照片，你在博主领域已经做的风生水起。这次接下星落一角，是出于什么原因？”
问法相对温和了。但是话中有话，也是在试探她是否要借此进入娱乐圈。
黎歆歆接过话筒时，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向她涌来。
她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想，但凡能和顾天尧导演合作、还有和子翊老师演对手戏，谁都无法拒绝吧？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还有观众非常捧场地喊了“要”。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个问题被轻轻翻了篇。
首映礼接近尾声，主持人最后询问一遍有没有其他问题。
有个坐在角落里的记者举了手，他胸前挂了印了橙色logo的工牌，是一家娱乐周刊的记者。
他问道：“这个问题我想问子翊老师。你在《重明》里的这场感情戏表现十分出色，是否得益于你大学时期的那一段恋爱经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原本井然有序十分安静的观影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炸开了锅。
之前从来没有媒体和狗仔曝光过程子翊大学的恋情。
而这个人却言之凿凿，仿佛已经拿到了什么实质证据。
黎歆歆一惊，心下顿时翻江倒海，下意识看向程子翊。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他神色未变分毫，只是隔空望着喊话的记者，像是在思索什么。
主持人反应很快，迅速拒绝道：“这位媒体朋友，这次我们不回答任何和电影无关的问题。”
这场混乱来得过于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疏散完所有媒体和观众之后，主创团队这才陆续往影院外走。
身边讨论声、电话声不断，程子翊也蹙起了眉，不知对着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黎歆歆脑子里都是懵的，她点开了微博热搜。本来顶在最前排的《重明》电影相关热搜全都被挤下去，娱乐榜前十几乎都被程子翊的名字霸屏。
#程子翊 初恋
#程子翊 大学女友
#程子翊 圈外女友
#程子翊 荧屏初吻
……
她点进了热搜第一的#程子翊 初恋的词条，一个“爆”字分外显眼。服务器卡顿，转了半天才显示出内容。
@内鱼一哥：程子翊初恋曝光，竟然是校园恋情！看来圈外女友另有其人，为了《重明》热度一直不澄清不公开，故意炒cp？
配图是北城电影学院学校论坛里，三年前发布的一篇帖子。帖子里的内容很古早，照片也是手机拍的，程子翊和一个长发女生手牵着手，正在逛学校超市。
黎歆歆大叹一句好家伙，总算见到了传闻中让她一举成名的陈年旧帖。
这背影拍的，她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她自己。
她正准备往下划到评论区，手腕突然被一拽，整个人瞬间被位移。
“当心！”
伴随着程子翊这声低吼，似乎有什么东西泼洒的声音骤然响起。
黎歆歆被护在他身前，视线没被阻隔。
越过程子翊的肩头，她看到有个长发散乱的女人被身形魁梧的保镖按倒在地。地上一大滩鲜血，旁边还滚着一个铁桶。
那个女人还在歇斯底里高喊着：“抢了别人正牌女友的位置，臭婊/子，去死吧你！”
黎歆歆惊魂未定，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状况，比之前机场的怼脸拍、寄到家里的死老鼠，还要可怕上一万倍。
“有没有泼到你？”
程子翊松开她，着急的上下打量着。
这时保安也及时赶来了。
周遭也围了一群工作人员，关切地询问着他们的状况。
“你们有没有受伤？”
“刚刚查过了，是鸡血。”
“还好虎哥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拦住了！”
“……”
黎歆歆摇摇头，想说没有，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程子翊重新把她搂紧怀里，手掌轻抚在她后脑勺。
他压低了声音，极缓地安抚着她：“宝宝。没事的，没事了。”
黎歆歆在他肩颈处的位置看到了一点血迹，分外鲜明的红，染脏了他的黑色卫衣。
而她，毫发无伤。
几乎是一瞬间，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不怕，宝宝。”程子翊还在哄着她，“我在。”
他好像不知道，他这样好像是在哄小孩儿。
黎歆歆搂紧他，缓缓地应了一句“嗯”。
*
寰宇娱乐最高层，偌大的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林陆声从桌上推过去一份文件，只道：“你看看。”
摊开在程子翊面前的，是他在三年前的基础上修订好的公关预案。
程子翊翻开着，一言不发。
林陆声呼出了一口气，才道：“现在公开恋情，发几张以前的照片，承认黎歆歆是你大学时期的初恋女友。
寰宇会出面，也会有水军和营销号继续造势，彻底把这个热搜变成对我们有利的词条。而且电影的热度会再带一波，一箭双雕。”
对家在电影首映礼这一天发出绯闻，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林陆声看来，这是最有利的解决方式。但他没想到，饶是如此，程子翊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他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签下程子翊的那一天。
平时再是冷静，此刻林陆声也难免克制不住情绪。
“……现在你继续冷处理，正合了他们的意。程子翊，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黎歆歆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平时毒舌且冷静的林经纪人摘下了那副金丝眼睛，面色涨红，勃然大怒。
而程子翊背对着门口坐着。那件带血的卫衣已经换去，白衬衫挺阔服帖，罩在他身上，似乎一如从前。
她听见他说：“我会公开。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炒作的方式。”
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声音清晰。
他还在守护他们的约定。
“公开吧。”她说。
门被关上，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原本在争执的两人都一齐向她看来。
程子翊像是没听清：“什么？”
窗外的光照在他侧脸，跃过他的鼻梁。
没被光照到的另一半脸上，落下了一小块倒三角阴影，像是电影里特地为主人公打的光。
连光都偏爱他。
黎歆歆笑了笑，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们公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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