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漓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第一反应是, 领导在挽留她。
那意思是不是说明，她之前的工作做得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差？
虽然总是发生一些误会，但看来领导还是会公私分明的。
现在能确定一点, 在吴哲羽心里, 她是有些用处的。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 赵墨漓内心好像平白增添了几份信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吴哲羽真的能做到他口中说的保证的话。
倘若客户想抽烟，你还能给人家掐了不成, 这生意怕是别想做了。
思绪再回到眼前，她微微抬头, 直接对上了正躬身看她的男人。
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压迫，一丝认真。
眉宇锋利，眸色漆黑。
看起来十分勾人。
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半米
挽留而已, 倒也不用离得这么近。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给自己腾出一个可以冷静的空间。
“吴总, ”她抿了抿嘴唇, “我可以留下, 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吴哲羽眼睫稍抬，身子坐直了些：“什么要求？”
“就是——”赵墨漓顿了顿，“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
她第一次听到社长说出自己六千的工资数目的时候，就觉得太少了。
现在不比十年前，几千块钱就能生活的很好。尤其在大城市, 物价飞涨，她的那些同学基本都是税前八千到一万，而她转正之后也只有七千五。
社长说她转正之后的工资要看表现, 她也一直没好意思提及这件事。
但表哥之前教过她, 当领导想要挽留你的时候，就是你提涨工资的最好时机。
“你倒是挺会趁火打劫。”
吴哲羽语气略带鄙夷, 身体却很诚实，他抬手道，“行了，这件事我会跟社长提，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了。”赵墨漓立即表态，“谢谢吴总。”
她没有想到吴哲羽会这么痛快答应。
原本还以为会嘲讽她一番再看之后的表现。
就在她感谢完时，正好秦时出来了。
客户把他送到门口，还满脸笑容地告别，显然这笔生意谈得不错。
赵墨漓之前担心因为自己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看来也是多虑了。
见到他出来之后，吴哲羽也换到了前面的座位。
秦时一上车，先回头看了眼赵墨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赵墨漓摆手道，“我就是有点被烟呛到了——”
秦时皱眉：“很难受么？”
赵墨漓还没来得及回复，一旁的吴哲羽懒洋洋道：“烟味过敏。”
这句话是对秦时解释的。
他似乎有些惊讶，从赵墨漓身上移开视线，又看向吴哲羽：“你都调查清楚了？”
后者目不斜视，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挺好——”秦时启动车子，系上安全带，“不过希望你以后也能把这种职业精神用在工作上，别光用在下属身上。”
语气中带着明目张胆地讽刺，一时间车内氛围有些怪异。
但赵墨漓也没太在意，心里只想着希望社长能同意给她涨工资。
吴哲羽斜靠在后背上，闭着眼，看样子又准备睡了
像是无奈又觉得好笑，秦时摇了摇头，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直接行使到了赵墨漓的家门口。
或许是因为烟味过敏的事，又赶上周五，秦时给她多放了半天的假，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赵墨漓连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最后看了一眼吴哲羽。
见他还在睡，也没打扰，便和社长道了别。
待她下车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吴哲羽才睁开了眼。
“这次休息够了？”
“还行。”吴哲羽伸了个懒腰，又将墨镜扣在脸上。
秦时：“我说你这是——转性了？”
吴哲羽瞥了他一眼：“说人话。”
“早上的时候不是还说人家没用，这会儿又这么上心，不是转性就是犯病？”
吴哲羽“切”了一声，回头道：“她回家了？”
“是啊，我给她放了半天的假——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转性了。”
吴哲羽胳膊肘枕着窗沿，斜靠在椅背上，毫无正形：“我就算犯病了，你能管？”
“”
几分钟后。
他看向窗外：“一会儿把我放到公司楼下就行了，不去你那了。”
秦时皱起眉：“不是刚加完几天班回来，又要去？”
“最近事多。”
秦时闻言顿了一下：“是不是又有人找麻烦。”
这一句他没直接回答，但表情似乎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她转正之后，给她涨点工资。”
秦时没理解，下意识地侧头瞟了他一眼：“涨工资？”
“对。”
“她今天刚在客户面前失态，你就给她涨工资，还真是新奇的鼓励方式。”
吴哲羽斜他道：“你压榨我还不够，总不能让全组都被你欺负。”
秦时忍不住嗤笑了起来：“我压榨你？工资不是你自己定的吗，大少爷？”
“噢。”吴哲羽用手指顶了顶额头，“下个月不是要和严景约好的去珠宝展，到时候关于他妹的事肯定会问长问短，别让他觉得你抠门成这样。”
“你倒是挺替我着想。”秦时的口吻听上去并不相信，“不过，那个展览你真要去？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去看看吧，或许以后考虑拓展一下业务。”
说话间，车子到了一座布满灰色玻璃幕墙的大厦前。
七八十层的楼高，一眼望不到顶。
“谢了。”吴哲羽解开安全带，望了眼身后，“差点忘了，后车座下那个袋子里装着垃圾，你自己处理下吧。”
秦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睁大。
一向平静的面孔开始扭曲：“那不是垃圾袋吧那是朋友送我的腰带礼物的包装袋”
“那现在是了。”吴哲羽的脸上没有一点歉意，推开车门，“有事电话联系。”
随后，一脚踏出门外，关上了车门。
秦时的眼前有些发晕。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晕楼了。
他提起那个镶着金边的布袋，扯开绳子，看到里面一团团的废纸，还带着卸妆擦过的黑渍。
赵墨漓是不可能自己干出这种事，想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高手。”-
周六的晚上，赵林和严淑蔓出去遛弯，赵墨漓懒得动，一个人在家打游戏。
正当她打得起劲的时候，微信里突然蹦出了一堆消息。
赵墨漓赶紧将消息划走，手忙脚乱地结束一局，最后还是输了。
她唉声叹气地回到微信界面，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结果发现不长眼的竟然是那两个发小。
楚柠和李歆拉了个微信群，两个人直接聊嗨了，一连气发了一堆消息。
之前三个人只是分别单独联系，上大学后各自也比较忙，都是两两约出来，能聚一起的机会不多。
现在一工作，似乎又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李歆：【明天又得加班，烦死我了！你们敢信不，体制内连续加了一周的班！关键是还都是义务加班，没有加班费！】
楚柠：【那是够惨的，本来还以为事业单位能清闲点，你这考得不值啊。】
李歆：【别说了，我都开始反思我那段昏天暗地备考的日子是为了啥，就为了能来这免费加班？】
楚柠：【想开点吧，好歹不会失业……】
楚柠：【我们这不仅加班还得担心哪天连加班的机会都没有了（裂开）】
李歆：【（发疯）（打滚儿）（叹气）】
李歆：【话说小漓怎么还不出来，不会这么早睡了吧。】
看到这，赵墨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迅速加入吐槽队伍。
赵墨漓：【我来了，刚刚打了几局游戏，我还想跟你们说呢，前些天我在客户面前犯了个大错，差点被辞退。】
楚柠，李歆：【！！！你不是还没过试用期吗！太危险了！试用期被裁好像不用补偿的。】
赵墨漓：【对啊，我本来都做好辞职的准备了，没想到领导又挽留了一下然后我还要求加薪了……】
楚柠：【？？？】
李歆：【你这脑回路……这不裁你裁谁。】
赵墨漓：【没有，他答应了】
赵墨漓打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想想，确实不符合常理。
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抽得什么风，让自己蒙混过关了。
楚柠：【咳咳，看来你这领导长得不赖，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啊。】
李歆：【还真是！不过，我觉得他真的好帅啊，我没见过素人有长这么帅的，不对，比有些明星都好看，而且好有气场，不像有些男的光脸好看，弱不拉几的娘炮。】
赵墨漓哧哧地笑出了声，打上一句：
【他不光长得好，怼人的功夫也很好，你们应该体验一下。】
李歆：【那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我好好奇这样的人女朋友会是什么样！】
楚柠：【我也好奇，所以这样的人都是谁在谈啊！】
赵墨漓挠了挠脸颊，诚实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看上去很忙，也不知道是工作忙还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李歆：【叹气.jpg】
楚柠：【老天爷，看在我这么虔诚的份上，赐给我一个腿长腰窄，八块腹肌的帅哥吧.jpg】
赵墨漓：【你是懂求赐的。】
三个人又嘻嘻哈哈地闲扯几句，楚柠突然提了一嘴：【你们还记得程逸不？】
赵墨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歆：【怎么会不记得，高中时候他不是追过小漓，还送围巾来着？小漓没同意，他就怀恨在心，好小心眼一男的。】
这事赵墨漓难受了好久。
高中的时候，她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尤其文综，因为记忆力好，背东西很快，每次文综都能拿第一。程逸比她成绩稍差，时不时地会找她来问问题，一来二去就熟络了些。
后来，就开始给她送东西，零食，饮料，好看的本子，赵墨漓不傻，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坦白讲，她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程逸长得可以，不算太帅但五官端正，成绩也在班级前十，按理说这样的男生主动一点不会太缺女朋友，所以赵墨漓拒绝他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直到有一次，他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拿出一条包装好的围巾，跟她表白，但赵墨漓还是拒绝了，话说得相当委婉，也给足了面子，但他还是记恨在了心里。
高考的时候，赵墨漓数学没发挥好，一向不如她的程逸分数超过了她，可把他得意坏了，嘲讽了她半天，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那个时候，赵墨漓很难受，难受的不仅是自己没考好，更难受身边竟然有一个人如此恨她，而她明明没有做什么错事。
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该当着同学的面拒绝他。
拒绝一个少年美好的心意。
最后还是楚柠点醒了她。
这个男人，他所做的这些不是因为多喜欢你，而是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很优秀，你凭什么拒绝他，他丢了面子，必须在你这找回来。
这样的男人，在他们眼里，找对象就跟母猪配对一样，觉得条件合适就可以在一起了。
总归一句话，恶心。
李歆：【所以你没事提他干嘛？】
楚柠：【嗨，谁愿意提他，这不是前天中午在公司附近吃饭正好遇上了，他竟然也在附近工作！就那个千灵玉珠宝品牌，好像是做高级市场专员，跟我吹半天的牛，晦气死了。对了，还问我小漓在哪工作，我当然没说。】
李歆：【我去，真是冤家路窄！不过千灵玉是个大牌子啊，他这种人咋混进去的。】
楚柠：【会说好话呗，小漓，你别看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你当初幸好没答应他，不然早晚得后悔。】
赵墨漓看着她们一人一句地说着，也知道是替自己不平，其实若不是今天提起，她心里早已忘记这个人了。
最后只平静地打了一句话：【嗯，我知道的。】
她回想起高中时程逸送围巾那件事。
那时候流行韩版的针织围巾，赵墨漓买的也都是同款，那天他拿出一条样式比较特别的白色围巾，说：“赵墨漓，别总戴那个针织的，我送你一条羊毛款围巾，肯定特适合你。”
她当时没接。
后来有一次，赵墨漓跟她妈妈去逛商场，店员极力推荐一款羊毛围巾给她，颜色不错，在母亲的劝说下，她试着戴了一下。
只戴了两秒，就立刻摘了下来。
真的很不适合，扎人。
……
这件事过去之后，秦时便找到赵墨漓谈转正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社长很痛快地给她涨了工资，数目还不少，整整三千。
这样的话，她的税前工资就已经过万了。
赵墨漓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可激动坏了。
正盘算着要不要周末请家人吃顿大餐，秦时咳嗽了一声，像是提醒她别得意，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以后工作要更努力了，做事主动些，别让领导牵着你走，明白吗？”
“社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期望。”
只要钱到位，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转眼到了十月份。
十一假期七天，赵墨漓整整走了三天亲戚，最后是去的二舅家。
表哥严景询问她这段时间工作的感受，她倒没有多说，只是说大部分时间比较无聊，但外出的时候确实能开眼界。
严景又问：“那你领导对你怎么样。”
赵墨漓脱口而出：“秦社长挺好的。”
严景忽然笑了，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我问的是姓吴的，他没欺负你吧？”
赵墨漓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开始的时候确实没少“欺负”她，但最近答应给她涨工资，又觉得好像没那么气人了。
“还好，就是比较严厉。”
严景意味深长道：“那他还挺大度的，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赵墨漓皱眉：“表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严景摸了摸鼻子。
两个人站在阳台闲扯，避开了屋里热衷于讨论家长里短的大人。
赵墨漓看着阳台上的盆栽出神，她想到一件事，之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问，正好这会儿可以问问严景。
“表哥，我还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社长他们的呀？”
“我没跟你说过？”严景靠在窗台上，划拉着那片吊兰叶子，“吴哲羽跟我是高中同学，就是毕业后联系的不多，但关系也算不错，他去侦探社工作后我有时候会去那找他，一来二去跟秦时也就熟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吴哲羽那次说他比她大不了几岁，那这么算应该和严景年龄一样，比她大四岁。
倒是社长看起来更成熟些，应该比他们都大。
“我跟你说，别看那姓吴的整天一副懒懒散散地样子，当初在班里可是相当受欢迎的，我估摸着得有一半多的同学喜欢他。”
赵墨漓点头理解：“因为长得好看吧，是不是都是女同学？”
“不，也有男的。”
“男？男的？”
“对啊，拍他马屁的啊，他家里应该蛮有钱，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们那学校你也知道，卧虎藏龙的人不少，但大家都比较低调，谣言满天飞。”
赵墨漓想起来，他表哥严景上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他从小就很聪明，一路考得都是好学校，直到上了高中因为叛逆期贪玩没考上特别理想的大学，舅舅因为这事骂了他很久。
“那他怎么跟你玩一块了呢？”
赵墨漓的意思是，既然他这么受欢迎，表哥又不像会拍马屁的人，他俩怎么有机会玩到一起？
“瞧你这话说的，你表哥也是非常有人格魅力的好不，想跟我玩的多了，都得排队——不过就是他那个臭脾气，哎呦可真是神鬼见了都想绕道，也活该半个班女生喜欢他都还单身三年。”
听到这话，赵墨漓突然想起楚柠和李歆好奇的事，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那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这我哪知道，我们本来见的就不多，他又不会跟我报备他的私事。”严景摸摸下巴，“不过看他的状态不像有，不然哪会吃饭吃到半夜都没人催。”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严景赶紧打着哈哈，从抽屉里翻出一叠像是什么展览的门票。
“对了，我这有几张多出来的珠宝展的门票，你去不去？”
赵墨漓扫了一眼：“珠宝展？没啥兴趣，你咋会想看这个。”
“一看你就不懂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珠宝展，像宝石，珍珠，水晶，玉石啊等等，全都是业界内最顶级的珠宝首饰，那闪亮程度，啧啧，外面商场一辈子都见不到，不去开开眼？”
一听他这么说，赵墨漓还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时间，五号下午两点，也就是后天。
“五号晚上咱可有聚餐啊，你不想被催婚了吧？”
严景好心提醒道。
上次聚餐之后，赵墨漓跟他吐槽被催找对象的事，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
“行，那我跟你去，晚上咱几点回来不一定是吧，就不在家吃了。”赵墨漓心领神会。
显然，比起无聊的展会，她还是更惧怕家庭聚餐-
展会当天中午的时候，赵墨漓在家简单扒拉两口饭，开始收拾东西。
她突然想起，那天和楚柠李歆在商场买的衣服还没穿过，现在天气转凉，正好能穿出来，于是换上了那套裙子。
展览馆位于市中心，现在正是放假期间，即使是大中午的也免不了堵车。
严景一边开车一边口吐芬芳，赵墨漓听不下去，在旁边劝了几句：“反正也不着急，晚点就晚点。”
她想起公司聚餐的那天晚上，也是堵车，但吴哲羽一路上都没有飙脏话。
“怎么不着急。”严景盯着前面的车屁股，眼看就要贴上去了，“我还约了俩人呢，我可不想迟到被吐槽。”
“不是就咱俩吗？”赵墨漓转头望他，“还有别人？”
“对啊，我也没说就咱俩啊。”
眼看前面的车终于加了点速，严景赶紧一脚油门跟了上去，然后又喋喋不休地解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又不是外人，你都认识。”
赵墨漓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的那俩人该不会是吴哲羽和秦社长吧。”
“真聪明，我妹越来越聪明了，跟她哥一样。”
“少说屁话——”
赵墨漓有点生气了，要是早知道他们会来，她是铁定不会跟来的。
在任何地方，只要见到领导，就会有一种在上班的错觉。
“诶，别这样，那总比见那些亲戚强吧？”
他这句话倒是说的在理。
赵墨漓默默忍了一会儿怒火，没说话。
严景性格大大咧咧的，又是唱歌又是讲了一会儿笑话，终于把赵墨漓逗笑了。
开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展馆门口。
此次展览是在一家文化博物馆里，面积不大，但装饰的相当有格调。
停好车后，严景打了个电话，看来吴哲羽和秦时已经到了，两人已经进入了展馆。
赵墨漓拿出门票，跟着表哥走进展厅时，不免也被震撼到了。
里面分为好几个展区。
整个墙面和天花板都是淡蓝色，不同的展区被水晶玻璃台隔离开来，一支支台柱拔地而起，上面放着玻璃罩，将各式各样的珠宝笼罩起来。
旁边还摆着五彩缤纷的装饰花束，更衬得那些珠宝美轮美奂。
“我靠，80克拉的帝国钻石，啧啧。”
赵墨漓顺着严景的声音望去，就见到一颗超大钻石闪着蓝色的光芒，被三两个人团团围住。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点不够使。
“喂，我在门口这块，刚进来，你们过来吧。”
直到听到这通电话，赵墨漓才想起来还有两个人。
吴哲羽和秦时从里面的展区缓缓走出来，看到严景，以及他身边的女孩时，都微微一惊。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秦时拍了拍严景的肩膀，“这要是人家小姑娘看上哪个，你买得起吗？”
他说话时的语气带着调侃，显然是在开玩笑。
严景“啧”了一声：“这跟我有啥关系，要买也得是她将来的老公买啊。”
两人的玩笑话并没有让赵墨漓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吴哲羽的那一刻，她便不由自主地绷起了神经。
“社长好，吴总好。”
打完招呼，抬头瞄了一眼对面的人。
吴哲羽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双手插兜。因为天气转凉，衣服比之前的稍显厚度。
但松松垮垮的版型，更显得姿态倦懒，傲气十足。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无声地点了点头。
赵墨漓有一种感觉。
似乎吴哲羽并不喜欢在工作之外的场合遇见同事，或者说关系不熟的同事。
上次偶遇他，他也是这副不情不愿地表情。
那就尽量不要和他产生交集好了。
不跟他说话，也不要靠近他。
赵墨漓这样想着。
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往里走。
秦时介绍道：“刚才我们大致看了一下，外面的几个区域主要是钻石和水晶，像珍珠和玉石都在里面的展区，你们可以看看感兴趣的。
其实赵墨漓对这些一点都不懂，只是看个热闹，只会觉得这个真好看，那个真漂亮。
至于色泽品质，完全一窍不通。
她一路欣赏着，中途撞见秦时和表哥时，还会讨论两句，遇到吴哲羽，就一句话不说。
终于，来到最后的玉石展区。
赵墨漓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五颜六色的翡翠石时，站在一旁的吴哲羽忍不住了。
“喂，你今天把我当透明人了？”
赵墨漓从那一片玉石中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迷茫：“啊？”
“啊什么啊，你今天除了见我叫了一句，最新汁源加群一五贰二七五贰八一还跟我说过话？当我不存在？”
赵墨漓反应了一会儿。
她以为他不喜欢在工作之外的时间跟她说话，便没有主动搭话。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上次不也是没理我”
她说的是在诺布西餐厅的门口时，她问他来这里是不是见客户，他没回答。
本来以为这么小的声音他应该听不到，没想到吴哲羽的耳朵出奇的好使。
他眉眼稍抬：“人不大，还挺记仇。”
“不是——”赵墨漓赶紧解释道，“我以为你，你不爱跟别人说话。”
她本来想说“我”，但又觉得有点太刻意了，就改成了“别人”。
“我上次是有原因，不方便说。”
吴哲羽不声不响地解释了一句。
虽然这句话解释得跟没解释一样。
但在赵墨漓心里却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他竟然会跟人解释？
他竟然没嘲讽她？
赵墨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反常举动的原因。
“想什么呢，又发愣了？”
吴哲羽敲了一下她的头。
“嗯。”赵墨漓没生气，摸摸头，反而自言自语道，“这次味道对了。”
“”
“吴总，那你是不是挺懂这些玉石的，我看那个跟别的颜色很不一样。”她指了指右上角那一枚白色透明石头，中间却嵌着浅浅的绿色，像浮萍在水面上漂泊。
她想起看到过他脖子上也戴着一块玉石。
同样是透明的白色，只是里面嵌着的是深绿色。
想到这，便顺着他胸前看去。
衣服太松垮，看不出里面是否戴着东西。
再往上，脖领处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根黑色绳子。
嗯，应该就是了。
确定了之后，鬼使神差地，眼神却没收住，继续往上看。
看到了清晰的喉结。
滚动了一下。
再往上，撞上了他审视的目光。
“你往哪看。”
赵墨漓赶紧移开了视线，胡乱搪塞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那块玉石，对，就那块是什么品种。”
吴哲羽黑眸凝视着她，让赵墨漓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
随后躬了躬身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眼光倒是不错，这是玻璃种的，属于最昂贵的一种玉石，价格应该在——”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出一个数字：“五百万左右。”
五百万！！！
赵墨漓瞪着那块石头，哦不，那块躺在高台上的五百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价格的加持下，她越看越觉得漂亮。
算了，还是别看了，赵墨漓摇了摇头，生怕多看两眼人家就跟她要钱。
“不过，这是因为摆在这里的，本身就有特殊的地方，我猜这块开采出来应该相当不易，平常市场上的不会这么贵。”
“噢那也很贵了。”
即使是五十、一百万，对赵墨漓来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她买不起的价格。
吴哲羽瞧她又想看又躲闪的目光，迟疑着问：“你很喜欢这个？”
“不敢喜欢。”赵墨漓如实道。
“那就是喜欢了。”
吴哲羽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望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两人一来一回地拉扯时，全然不知身子已经靠得很近。
不远处的另外两人也安静地看着。
没看玉石珍珠，而是看着对面的人。
严景“嘶”了一声，一手扶着台面一手搓着下巴，使劲琢磨着该用什么词形容此时此刻心中的疑惑。
“这俩人——关系挺好？”
秦时眨了眨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你问我？”
不等后面的回复，紧接着意味深长地带出一句：
“我也很想知道。”
第十八章
还在闲扯的两个人, 完全没意识到身后那两双探究的目光。
吴哲羽又给赵墨漓讲了很多关于玉石的知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品种以及复杂的加工流程。
最后, 秦时和严景又绕着展馆走了一圈后, 再看感觉自己不买点啥都不合适了, 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吴哲羽的后背。
“兄弟，你俩聊完——不是, 看完了没？我们腿都走断了，差不多该撤了。”
吴哲羽看了他俩一眼, 没反驳，语气很淡：“好，那就撤。”
完了又补充一句：“你们先走，车上等我。”
严景纳闷道：“你留下干嘛, 还没看够？”
吴哲羽没理他, 自顾自地走向柜台。
“怪人。”
严景也不爱刨根问底, 三个人便先离开了场馆。
……
展览馆柜台前, 吴哲羽在和工作人员沟通。
“先生，您真的打算买这块玉石？”
穿着蓝色正装的小姑娘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今天展出的产品确实是可以卖的，但即使是有钱人也极少会在这里买，因为除了价格确实昂贵，也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让它们远远超过了市场上的正常价值范围。
没想到真的碰上了一个冤大头。
“每块玉石诞生的地点、时间都不一样, 即便是同品种，价值差别也很大。”
吴哲羽随意道，似乎只是找了个买下它的借口。
但对面的小姑娘可不这么想。
她觉得自己遇上了行业内的专家, 郑重地说：“先生您等下, 我去叫我们领导。”
“不用。”吴哲羽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不用那么麻烦, 我付完款，你们把东西送到这个地址就行。”
说着，拿笔写了个地址，然后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然后机械式地操作完收款流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反应过来。
“我滴个乖乖，第一次见到直接付全款的。”-
看完展览后，时间还好，这会儿回去，说不定都能赶上家庭聚餐，严景自然非常体贴地建议道：
“要不咱们一块吃个晚饭吧，附近有一家川菜馆，特别地道，我请客，怎么样？”
秦时笑笑：“难得你大方一回。”
然后又想起赵墨漓的特殊体质，接着问了一句：“小漓能吃辣吗？”
赵墨漓忙不迭地点头：“能吃，我能吃辣的。”
几个人来到严景说的川菜馆。
是一家还蛮有格调的饭馆。
飞檐翘角的明氏风格建筑，红墙砖瓦，颇为复古。
只是没有单桌的包间。
包间全部是两桌一间，中间有一个屏风遮挡。
落座之后，刚拿来菜单，吴哲羽就要起身出去，严景拽了他一下：“诶，别走啊，赶着抽烟还是上厕所，等点完菜再去。”
“回个电话，你们点，我吃什么都行。”
吴哲羽面无表情，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人家业务忙，你就别掺合了。”
“得，比你这个社长还忙是吧，这不得给人加点工资。”
吴哲羽出去后，两个人还在瞎贫，让赵墨漓点些爱吃的，她就点了一份辣子鸡丁和一份蓝莓山药。
过了一会儿，吴哲羽还没回来，菜也上得慢，赵墨漓就开始无聊地刷刷短视频。
正看到一个搞笑视频准备分享给表哥时，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赵墨漓揉了揉鼻子。
侧身望去。
屏风的另一侧，一缕烟丝缓缓升起。
她紧张地往后挪了挪椅子，又多瞄了几眼。
对面的桌子只坐了两个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另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像是刚毕业的学生，两人皆是一身正装。
其中抽烟的，正是那位年轻一点的。
秦时和严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秦时一歪头，冲着严景道：“你去让那个人别抽了。”
严景面露难色：“这不好吧，自己人还能说说，这别人咱咋管。”
秦时瞥了他一眼：“你妹妹烟味过敏，你不知道吗？”
“啊？——”严景转过头看像赵墨漓，“他说的是真的？咋没听你提过。”
严景不知道很正常。
赵墨漓的一大家子亲戚里几乎没有抽烟的，她不说自然没人知道，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另一种补偿。
严景站了起来，走到另一桌旁，客气道：“这位兄弟，抽烟能否去外面抽，我妹妹闻不了烟味，不好意思哈。”
他态度很诚恳，只是这天生人高马大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友善。
“这里贴着禁止抽烟了吗？饭店是你家开的啊。”
年轻人毫不客气道。
“诶——你说话注意点，我就提个意见，这不是在同一包间吗，你去别的包间爱怎么抽怎么抽。”
“嘿真见鬼了，我花钱来自己选的包间凭啥还要出去抽，你们怎么不去别的包间？”
“你！——”
赵墨漓见势头不对，赶紧走过来劝阻：“算了表哥，我先出去会吧，顺便看看还有没有空的包间。”
“不是，这公共场所本来就不该抽烟，谁愿意闻二手烟啊！一点素质没有！”严景被拉走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赵墨漓心里特别愧疚。
本来挺平常的一顿饭，因为她又要折腾到别的地方，谁不嫌麻烦。
她甚至想，自己就不该跟着来这吃饭。
正耷拉着脑袋往门外走时，恰好碰见吴哲羽返回来。
“别进来了，咱得换个地方。”
“什么意思。”
严景一手扶着屏风，一手叉腰，向身后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
其实不用严景暗示，在吴哲羽问完后，看到对面的人手里夹着根烟时，就已经明白了。
他没有往外走，而是走向那两个人。
刚才气势凌人的年轻小伙似乎对自己的战果很满意，得意的又嘬了两口烟，谁知刚把烟从嘴里拔出来，突然感到手上一空——
烟被人拿走了。
吴哲羽直接将烟头插进了旁边的茶杯里。
只听“呲啦”一声响，茶水浸透了烟管，连带着烟头上冒着的烟雾，一同熄灭了。
“你他妈——”
年轻小伙刚要站起来爆粗口，却一把被另一位中年人捂住了嘴，同时拽坐回了椅子上。
“嘭噔”一下，劲头大得吓人。
刚才中年人一直忙着回复手机信息，也没有关注他们的争吵。
此时瞥见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夺过他属下的烟，本来也想替他骂两句，可抬头看清那个人的脸时，立马傻眼了。
他的双腿像是上了发条，在不停地颤抖，勉强站起来后，脸上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吴、吴、吴总。”
随后，又立马踹了一脚旁边年轻人的椅子：“赶紧站起来！”
年轻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领导这副模样，也不敢再造次，一脸迷茫地站了起来。
吴哲羽皱起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再看着中年人时，终于在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和记忆中的名字勉强对上了号。
“郭峰？”
“对对对，是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
“跟我出来。”
没等他说完，吴哲羽便冷冷地打断道。
两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跟在吴哲羽的后面。
同样迷茫的，还有另一侧的两个人。
“这是咋了？”严景看着秦时，“是你们的员工吗，我听见他们叫——吴总？”
秦时淡定地坐了下来，轻松道：“不是，我不认识，也许是他以前的客户吧。”
然后又给两人倒了杯茶：“不过啊，我们应该不用换地了，来，咱们先喝点茶。”
包间外的走廊上，休息区。
“市场部一中心组长郭峰？”
“是我，吴总，没想到只见过几面，您竟然能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
郭峰用了一个很夸张的口吻，吴哲羽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
他冲旁边的年轻人一抬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
年轻人结巴半天也没说出来。
他刚才已经猜到了眼前人可能是他们的某个领导，但郭总出来后小声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后，还是被吓坏了。
“他叫毕光宗。”郭峰替他回道。
吴哲羽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父母对你期望挺大啊——不过可惜了。”
毕光宗听到这句话后，知道自己完了。
他是费尽千辛万苦才面试进入的这家世五百强公司，当初上的学校只是个211末流，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眼看职业生涯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他不甘心地看向郭峰，希望领导能帮他一把。
“吴总，是这样的，年轻人他刚从学校出来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吴哲羽的声音陡然提高，“知道不能在公共场所抽烟吗？”
郭峰和毕光宗一愣。
他们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毕光宗那未骂出口的半句脏话而生气，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件事。
按理说在公司确实有规定公共场所不能抽烟，他们也严格遵守规则，只是这都在公司外面了，饭店也不管这事，全凭个人自觉，怎么就发这么大火？
而且，据公司的一些八卦消息，吴哲羽自己也是抽烟的，说明他不讨厌烟味。
两个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原因。
而另一边，赵墨漓还陷入在深深的自责中。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跟吴哲羽是什么关系，也许是他以前的客户，会给他几分面子。可是，万一人家不给呢？吴哲羽那脾气，说不定一怒就动起手来。
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她，她不能在这傻等着。
“表哥，饭到了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
严景以为她要去卫生间，也没多问，嘟囔着说她爱吃的菜先给她留着。
赵墨漓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往外走，到一个拐角处，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休息区的三个人。
看那架势还在谈判，幸好没有动手。
赵墨漓紧走了两步。
吴哲羽背对着来时的方向，郭峰和毕光宗先看到了走过来的女孩。
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浅灰色裙子，气质温婉，五官却很灵动。
若不是此时正处于人生低谷，两人也想多瞧几眼。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吴哲羽回头看了一眼，对着两个人突然改了口：
“没别的事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面对吴哲羽忽然地变脸，以及对面女孩不一般的气质。
郭峰到底是混过几年职场的，瞬间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才那人就说他妹妹闻不了烟味，敢情大少爷也是因为她。
他碰了碰毕光宗的胳膊，又冲赵墨漓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毕光宗也不傻，立即领略到了领导的意思。
赵墨漓本想过来自己道个歉，让他们别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然而等她走近之后，还没开口，就听到郭峰和毕光宗齐声道：
“夫人好！”
赵墨漓：“？”
第十九章
“啊？”
赵墨漓怔了怔, 然后将三个人从左到右打量了一番：
“什么夫人？”
“别担心我们嘴很严的，出去绝对不会乱说的。”
郭峰谄笑着说。
毕光宗也在一旁附和。
大少爷已经有了女朋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还不得炸了锅, 要知道公司里的人不是暗恋就是八卦这位吴大少的感情状态的。
打击太大, 定会影响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可得把嘴巴闭牢点。
看着刚刚还面目可憎现在却满脸堆笑的两个人, 赵墨漓真想掐掐自己的脸。
看看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她实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转头望向吴哲羽。
等着他给个回答。
吴哲羽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在听到两位下属的话后, 他的脸上先是微微一僵，感觉眉尾跳动了一下, 而后却突然笑了。
他靠在走廊的窗前，半侧着身，能看到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赵墨漓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也不敢直接问, 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着。
但也就几秒的功夫, 吴哲羽止住了笑。
神情恢复了懒怠, 又朝着郭峰和毕光宗轻递了个眼色：
“你们刚刚不是说接到工作加班的通知了吗, 怎么还站在这里？”
两个人愣了一下。
郭峰立即接过话来：“啊对对，这一聊都差点忘了，我们得赶紧走了，不打扰您二位了哈。”
说完，郭峰便拽着毕光宗三步两步离开了饭店。
直到两个人走出去了许久, 赵墨漓还没缓过神来。
“那个，吴总，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事, 随便聊聊，既然他们走了, 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那你们没吵架吧，我怕因为这事影响到你的工作，毕竟有的客户还挺爱挑事的”
虽然刚刚的一幕看起来——还挺和谐的。
“没有，你不用操这个心，管好你自己的事。”
“哦”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赵墨漓再问出后面的话，便抬脚往包间走。
赵墨漓也赶紧追了上去。
其实她还有好多的话想说。
记得小时候，她父母第一次察觉到她的这个体质，就开始发愁以后怎么办。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一定很痛苦。
好在家里人都不抽烟，上学的时候学校更是禁烟的，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上了大学，有一次班级团建去KTV唱歌，在包厢里有男生抽烟。
赵墨漓去了好几次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还是有男生在抽，她自己跑去外面的大厅等了几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舍友问她怎么回事，她才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对烟味过敏，但是又不能不让别人抽，没道理。
那时候舍友感叹了一下：“在学校还算好的，以后工作的同事抽烟更多，你可怎么办啊。”
赵墨漓不知道怎么回答。
能怎么办？
就忍着吧。
这毛病又死不了人，谁会在意你？
这话是李歆对她说的。
李歆有过敏性鼻炎，闻烟味也会难受，但她爸还是会在家里抽烟。
她说过，这世上真正关心你的人实际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所以，痛苦都要自己受着。
赵墨漓从没期望过别人能刻意在她面前禁烟，她能躲就躲，不能躲，难受一阵，也就过去了。
“吴总——”
眼看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包间门口，赵墨漓叫住了他。
吴哲羽回头：“怎么了？”
赵墨漓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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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郑重地说：“其实你以后不用再做这样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她说的委婉，但吴哲羽也立即听懂了。
他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
“我答应过你的，就要做到。”
赵墨漓觉得心里重重一颤。
两个人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间突然变得暧昧，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时间像是静止住。
终于。
在赵墨漓颤动了几下睫毛后，吴哲羽开了口：
“不然——”像是为了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他缓声道，“会显得我这个人，太没信用。”
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赵墨漓只是感到有些局促。
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很小声地说了句：“还是谢谢吴总。”
她低着头，没有看吴哲羽的表情，只看到他转身进了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严景大声嚷嚷着：“你俩终于回来了，菜都要凉了，诶小漓，这辣子鸡丁和蓝莓山药一点没动啊，都给你留着呢。”
赵墨漓知道表哥又在夸张了，他俩才出去不过十分钟，菜应该刚上齐。
虽然这十分钟的时间。
确实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这顿饭吃得格外轻松，也格外开心。
不知道是师傅厨艺太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赵墨漓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
吃过饭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一行人各自开车回家。
赵墨漓在上车前跟秦时和吴哲羽主动道别：“吴总，社长，你们路上小心。”
严景拉开车门，“啧”了一声：“你这道别的，我咋还听出一股害羞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他是调侃还是说真的，赵墨漓给了他一拳。
“你再胡说，我祝你回家就被舅舅催婚！”
“诶，不带这样的，我说着玩呢，别咒我啊！”
秦时笑着看他俩一边打闹一边上车，然后掏出车钥匙，对吴哲羽示意道：
“难得有时间放松，要不要去打个球？”
“不要。”吴哲羽直接回绝道，“我得回去补觉。”
“”
秦时耸了耸肩，然后两人分别发动了车子。
此时是下午六点多，其实时间还很早，但吴哲羽脸上却露出一丝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太累了。
医生对他说，不要过度用眼，尤其少看发光的东西，对他的视力恢复不好。
可是生活在这个年代，哪里没有发光的东西？
不然直接回到原始社会当野人算了，吴哲羽自嘲地笑笑。
车子行驶到一座高架桥上，又开始堵车。
这个城市哪里都好，就是太拥挤，别管你多有钱，上了马路都得堵着。
他烦躁地敲着方向盘。
等红灯的期间，从储物盒里顺出一根烟。
刚要点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将点烟器丢了回去。
只将烟夹在手指里，像是在思考。
还是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此时绿灯正好亮起，他踩了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直到穿过路口，才按下了接听健。
一个成熟又略带沧桑的男音从中控台传出来。
“哲羽，方不方便接电话。”
“说。”
吴哲羽将烟放回盒子里，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男人干笑了两声：“我今天接到销售部经理的电话，说有人在下午的珠宝展上买了一块玻璃种玉石，那付款人和账号是你的。”
“是我买的。”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下，没再说话。
几秒之后。
“嗨——这怎么从自家还花钱买东西，你喜欢就跟大区负责人说一声，让工作人员给你打包送回家不就好了。”
“太麻烦。”吴哲羽毫不领情，“再找他们去沟通，至少半小时，我没那么多时间。”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好，那这笔账就直接算到二中心身上？这个会展是他们主办的，应该没问题吧。”
吴哲羽忽地想起前些日子的中心会议上，他刚刚骂完二中心的负责人，过去的一年，业绩稳坐倒数第一。
“不用，这笔单独入账，不算任何中心的。”
沉重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来，尽管用力压制，但还是能听出些不满：
“哲羽啊，这不好吧，这和当初制定的规则冲突了，我怕监事那边会查”
“冯叔，”吴哲羽哂笑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公司是谁家的？”
好一阵沉默后。
“我知道了，我会跟那边说明。”
电话挂了。
吴哲羽将手机扔到一边。
几个红绿灯过后，眼前的车辆终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加速。
看来路终于通畅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冲进了无尽黑暗的夜色里。
吴哲羽是进小区前收到的快递短信。
把车子停到地库后，他一边坐电梯一边顺带清理了一些垃圾短信，然后来到门口的私人快递柜前。
输入密码，打开柜子，将那块包装好的玉石拿出来。
这是一栋四百平米的大平层，一梯一户，互不打扰。
还是父母出国前给他置办的。
吴哲羽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但也不喜欢住别墅，用他的话来说，没有烟火气。
他身上总有些矛盾的矫情劲。
这是秦时给他的评价。
开门，换衣服，从冰箱拿出一瓶苏打水，打开电脑，动作一气呵成。
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饮料，将嗓子里的干燥冲掉，便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也许是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看到桌子上的包装袋子，用手指顶了顶眉心。
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半响，他伸出手扯开了袋子，将雕刻着珠花的檀木首饰盒放在掌心，然后打开。
那块透亮翠色的石头赫然出现在眼前。
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就算看多少遍都觉得美得让人心醉。
吴哲羽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从胸口拽出一根绳子。
那根绳子的末端，也挂着一块玉石。
两块石头放在一起，一抹淡绿环绕着墨绿，深浅相融，更是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看起来倒是般配。”
几分钟后，电脑屏幕上调出了一份员工档案信息。
他的手指在操控区滑动了几下，最后将鼠标定格在某处。
“嘶——三月二十日。”
“双鱼座？”
第二十章
假期过后, 再来上班时，赵墨漓多了一种和之前不一样的松弛感。
因为她已经过了试用期，现在是一名正式员工啦！
也因此在忙累的时候, 敢偷个懒, 和同事闲扯几句。
温枫给她讲了很多B组外出时遇到的趣事。
比如有个客户要他们帮忙抓小三, 小三是给人找到了，原配多次上门对峙, 骂人家长得不咋地心够野，小三也不恼, 说姐你长得是比我好看，都怪你老公眼瞎。
原配哑口无言，一来一回俩人混熟了，结果她俩好上了。
原来小三是双性恋, 觉得姐姐更有魅力。
赵墨漓笑得直拍桌子：“那她老公什么反应？”
“那男的知道完不仅脑袋绿, 脸也都绿了, 半个屁放不出来, 活该啊！”
A组的任务只有寻人，没想到别的任务还能这么有意思。
张诡的话不多，但一张嘴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冷幽默，赵墨漓接不上话，郑仁也会在这时逗逗她：
“小姑娘, 有没有对象，用不用叔给你介绍个？”
赵墨漓咬着嘴唇摇头。
温枫拍着老郑的肩膀说：“你别逗人家了，你认识的人那得多大年龄了, 能跟小姑娘处对象吗？”
“嘿, 我就没有认识的晚辈了咋着，看不起老年人？”
大家边说边笑, 气氛和睦，除了一个人。
石昊。
他每次都哼着鼻音，别人说什么都不屑一顾，要么就带着耳机听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
赵墨漓觉得这个人拽得真有些刻意。
跟某个人不同。
她的脑中浮现出吴哲羽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嗯，拽也拽得让你挑不出毛病-
某天中午，赵墨漓吃过饭，感觉还没吃太饱，便想着去休息室拿点零食吃。
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慕雅跟她说过，二楼的休息区有很多零食可以随便吃，她之前也没太好意思去。
一蹦三跳地来到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好几排零食柜矗立在一旁。
有饼干，泡面，薯条，真空包装的肉食，甚至冰柜里还有蛋糕，饮料。
“哇塞！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早知道之前就不矜持了！”
赵墨漓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吃着挑选的小吃。
等吃完之后，一看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又随意地四处看看。
隔壁是健身房，此时门虚掩着。
她没有健身的习惯，也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
轻轻地推开门后，发现里面没人，便走进去，开始观察起那些健身器材。
这里面也只有跑步机她会用，就是刚吃完东西不敢太剧烈运动，于是开了个最慢的速度试了下。
这个速度跟快走也差不多，倒是不会累。
赵墨漓一边扶着走一边看向落地玻璃窗外，马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路边的小孩在玩耍。
有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可能刚刚学会走路，还晃晃悠悠地，一不小心扑到了前面那个大一点男孩的身上，一下子把他外面的裤子扯了下来。
那个小男孩一边提裤子一边拍小宝宝的手，结果小宝宝就是不撒手。
这一幕直接把赵墨漓逗笑了，她捂着嘴趴在了扶手上。
正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玻璃窗上怎么冒出个男人？
还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赵墨漓呆住看了两秒，立即反应了过来。
——是这间屋子里、她的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她瞬间转过头去。
就看到吴哲羽只穿了条裤子，上半身完全赤/裸，脖子上挂着条毛巾。
此刻显然也有些意外，擦头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去。
赵墨漓傻掉了。
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甚至忘记自己还站在跑步机上。
结果被传送带一送，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在了机器上。
还好速度不快，没有受伤。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抬头，正看到吴哲羽走了过来。
宽厚的肩膀，劲瘦的腰线，完美的肌肉线条
还有水滴顺着发梢落下，应该是刚洗完澡。
赵墨漓赶紧低下头，脸红得像油锅炸过的大虾。
“对不起吴总，我不知道你在这，我以为没人就”
“道歉干什么，这本来就是员工健身的地方，谁都可以来。”
吴哲羽语气很淡，但也能听得出完全没有不高兴。
“那、那你继续，我先出去了。”
“不跑步了？”
“不了不了，太累了。”
“”
赵墨漓头也不敢抬，什么都不敢看，只恨不得此时自己能变成个瞎子。
在没听到吴哲羽继续问自己问题之后，赶紧转过身，顺着拐，向着大门口走去。
“”
就在她终于用脚将身子挪到了门口，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赵墨漓——”
她条件反射地原地立正：“到！”
“”
吴哲羽清咳一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哦。”
赵墨漓眼盯着大门，努力轻松回道，“那、那吴总你还有什么事？”
“帮我拿一瓶苏打水，冰镇的。”
“好、好的。”
赵墨漓冲出门外，将门反掩上。
“”
赵墨漓此时不仅脸红得像大虾，她觉得自己也快变成虾米了。
脑子里全是刚才男人浑身赤/裸、紧致腹肌的身躯。
她是没见过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
游泳馆，沙滩上，电影里，甚至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可是为什么此刻却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紧张得完全傻掉了？
赵墨漓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我叫不紧张。”
然后来到冰柜前，上下扫了一圈，挑出一瓶苏打水。
冰凉的瓶子捂在手里，顿时感觉热气消散了很多。
她又小心地打开门，往里望了望，似乎没见到吴哲羽的身影，然后走了进去。
走到刚才的位置后，她将苏打水小心地放在了一个台面上，试探着说：“吴总，饮料我给你放跑步机旁边了，我就先走了啊。”
没听到回答，她也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到手腕处一热。
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握住了。
“这么着急走？”
赵墨漓脚下一顿。
不敢回头。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子近在咫尺，赵墨漓甚至都能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那个，我”
不等她找好理由，吴哲羽直接将她拉了回来。
赵墨漓惊得瞪圆了眼睛。
眼前白茫茫一片。
原来他已经穿上了衣服。
是一件白衬衫。
赵墨漓长呼一口气。
只是，衬衫扣子没扣全，还留了三颗，胸口的领子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肌肉
“”
赵墨漓赶紧别过头去，手指着旁边的饮料瓶：“吴总，喝的我给你放那了。”
吴哲羽点头，从台面上拿起苏打水，冲着旁边的椅子一点：“坐。”
赵墨漓艰难地走过去，僵着身子坐了下来。
吴哲羽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也在她旁边坐下。
“吴总，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说工作的事。”
吴哲羽舔了下嘴唇，将沾在嘴边的甜水抹掉。
“你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看法？……”赵墨漓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什么看法，目前都挺好的。”
吴哲羽意外地笑了一下，非常柔和，不是讥讽的笑。
“你不觉得无聊吗，整天待在办公室整理档案。”
“嗯，”赵墨漓低下头，诚实道，“这个倒是，咱组的任务确实少了点。”
她说得委婉，但吴哲羽也能听得明白，非常直白地告诉她：“这个规矩是我定的，A组只接寻人的任务，所以任务相比B组要少很多，如果你想做些别的，可以跟我说，我们也能接别的任务。”
有那么一瞬间，赵墨漓觉得她之前完全想错了，其实她遇上了一个特别好的上司。
沉默了一会儿，应声道：“谢谢吴总，如果我想做别的事情了，我会跟你说。”
吴哲羽手上转着那瓶水，轻点头：“眼下就有一件别的任务，只不过需要和张诡一起，而且，周末要加个班。”
“为什么？”
其实她问的是为什么会和张诡一起，她知道吴哲羽绝对不会和B组的人共事。
“不想周末加班？”
吴哲羽瞥了她一眼，“别忘了，你可涨工资了。”
“不是，”赵墨漓解释，“我记得你不是挺讨厌B组的人吗？”
“噢，这件事啊。”他抚了下后颈，“还不都怪那姓秦的。”
三个小时前，社长办公室内。
秦时正端着茶杯慢慢地吹着热气，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我说的事情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说过，我不跟B组的人一起行动。”
吴哲羽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一下。
“如果是我想拜托你呢。”秦时放下茶杯，郑重道。
吴哲羽慢慢将视线上移：“什么任务，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我之前答应过人家，必须帮忙找到那件古物，想着你对古物比较有研究。”
“又是古董？”
“严格来说不算，一个油灯，算是家里的传家宝。”
“一个油灯传家宝所以这件事跟张诡有什么关系。”
“张诡以前在那个村子里住过，村子里比较封闭，没有熟人带不好调查。”
吴哲羽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我知道了，等我晚上给你消息。”
“你们组外出任务这么少，你的那位组员也会觉得闷吧。”秦时“善意”地提醒道。
吴哲羽没把最后一段对话讲出来，但仍旧冷哼了一声。
赵墨漓蹙着眉问：“那这个村子是在哪啊，出颐和市了吗？”
“没有，但也几乎在交界线上了。”
赵墨漓想了想：“好，那我跟你们去，加班就加班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得好像多不情愿似的。”吴哲羽扬了扬手中的饮料瓶子，“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机灵点，还是说，对我的话习惯充耳不闻？”
“不会啊，为什么这么说？”赵墨漓没太懂他什么意思。
“我让你给我拿一个冰镇的，结果你拿来的都是温的。”
她突然意识到，估计是刚才自己手太热还捂了一会儿，把瓶子都捂热了。
想到这，她脸上又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急忙解释道：“我是因为手太热了，刚拿出来是凉的”
又觉得这么说更奇怪了，慌忙站起身：“那要不、我再重新给你拿一个凉的。”
说完，小跑着冲出屋外。
吴哲羽看着她的背影，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无奈道：“这才哪到哪，就害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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