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
赵墨漓微微一怔。
为什么会这么问。
刚来的时候, 确实有点怕。那时候甚至想着，可能干不过一个月就会被裁掉。
可是后来，发现他是一个可靠的上司, 好像也不怕了。
那现在呢？
赵墨漓蜷缩了一下手指。
莫名其妙地, 见到他就会紧张。
这算怕吗。
“考虑这么久。”吴哲羽声音暗哑, “你不说我都猜到了。”
“没有没有，不是怕, 是”
“是什么？”吴哲羽步步紧逼。
“可能是我天生对上级就带着敬畏感，上学时敬畏老师, 毕业了敬畏领导”
“不是说了工作之外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
赵墨漓眼睫颤动了下，低声说了句“好。”
问题不在于上下级关系。
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场，和每次逼近她的压迫感，毫不掩饰地占有欲。
让她没有办法完全忽视-
这段时间, 吴哲羽好像也很忙, 经常不在公司。
在继续无所事事地过了一周之后, 赵墨漓终于忍不住了, 来到秦时办公室。
“社长，可不可以让我做点别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白拿工资。”
秦时笑了笑：“也好，利用这个时间去跟技术部学点东西吧，让林绍找个人带带你。”
“技术部？那我能学sql之类的数据库语言吗？”
她想着如果以后跳槽了, 至少可以往数据分析这个方向发展。
“当然可以，你现在函数公式用得不错，记忆力又强, 应该学得很快。”
“谢谢社长！”
赵墨漓的效率很高, 得到社长允许后，立即来技术部找到了林绍。
可能是因为社长传的话, 林绍看起来对这件事也挺重视，答应亲自带她。
之后的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林绍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赵墨漓讲数据语言的知识点。
“sql其实是大数据里比较基础的，你要是想学得更精深，最好也看看R语言。”
“嗯，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感谢林总。”
初期的时候，背一堆计算机语言是最难的，各种代码眼花缭乱，但对于赵墨漓来说却是很容易。
“你记忆力这么好啊，”林绍感叹道，“做业务可惜了，不如来技术部，应该更适合你。”
“其实只是能死板地背下来，应用起来还费劲些。”赵墨漓摸摸头，“而且，吴总那个脾气，应该不会放我走。”
“也对，他确实——”林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他有女朋友来着，但是他好像又否认了，到底真的假的。”
果然，八卦属性不分员工还是领导，人人都爱。
但赵墨漓却犯了难。
上次她跟慕雅胡扯他女朋友的事，那是因为心情不好，况且慕雅跟她关系好，不会在外面乱说，这个林绍显然跟吴哲羽走得更近，万一他哪天说出去了，那她就要倒大霉了。
分析了一下之后，看来也只能说实话了。
“他没有女朋友，都是我编的。”
“啊？你编的？”
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赵墨漓又解释道：“因为吴总之前说过，谁要是再找他来搭讪，都要算我头上，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所以”
“算在你头上？”
“对，他说这些事会影响他的工作心情，我是他下属就要负责。”
听完这一段解释之后，林绍的表情却更耐人寻味了。
等讲完今天的知识点，看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林绍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幸好我已经结婚了，不然某人该来找我了。”-
秦时办公室内。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你不是最近挺忙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喝茶了。”
吴哲羽摩挲着茶杯，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最近让她去技术部了？”
“我可没给她调组，只是让她补点额外技能。放心，她还是你的人。”秦时不疾不徐地解释。
“行了，我知道了。”吴哲羽将杯子放下，“说点你的事，跟我们那个前台小姑娘聊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秦时立马呛了一下，回忆起这段时间被“折磨”的惨痛日子。
自从上次吴哲羽给他推了小姑娘的微信后，他就一直没主动说过话。以为这样冷淡的态度会把小姑娘吓跑，没想到人家完全不介意。
每天早上九点，秦时就会准时收到一条非常暖心地慰问。
江琪：【秦社长早！今天工作忙不忙呀？】
秦时只能应和着回答：【早，挺忙的。】
江琪：【好吧，那应该又没机会请秦社长吃饭了。】
秦时：【嗯，有时间再说吧。】
而每天下班后，他又会收到小姑娘分享的网络段子，或者是搞笑视频。
秦时大概浏览过，他平时不怎么专注这个东西，有些看完确实还蛮搞笑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江琪也会礼貌地询问：【我这个时间发信息不会打扰到你吧？】
秦时只会简单回道：【不会，但我下班也要处理工作的事情，可能没时间都点开看。】
江琪看起来也不太在乎，依旧会给他发。
直到有一次，秦时一晚上都没给她回消息。
江琪慌了。
【完了，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社长，如果讨厌我也请不要拉黑我，我可以等你回心转意。】
【说不定哪天你又想跟我聊了呢，加都加了，不利用一下多可惜。】
秦时最后无奈地解释：【昨晚睡得早，没看到，抱歉。】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她抱有目的来，这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
但秦时不想耽误人家，给出的态度也很明确，就差没直接说“我不想谈恋爱别纠缠我了。”
谁想到这丫头这么能抗压，怎么拐弯抹角的暗示都没用。
话里话外，吴哲羽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
虽然懂不懂对他也不重要。
“人家就喜欢你这样温柔腹黑的老男人，你也别一刀切，起码见个面再说。”
完全没有想要安慰人的样子。
“”
“我想问下，”秦时深吸一口气，“她到底是你什么亲戚？”
“远房亲戚。”
“宁愿替远房亲戚说话，也不考虑兄弟的感受是吧。”
“我挺考虑你的感受，”吴哲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知道你现在太孤独，又不好意思说，所以这种事交给兄弟来做。”
“”
没得到安慰就算了，反而更难拒绝了。
秦时在心里默默念了句。
就不该对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抱有期望-
又到一个周六的时候，赵墨漓收到吴哲羽的一条信息：
【这周末还有没有事？】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自己确实没什么事。
赵墨漓老实回道：【没事，怎么了吴总。】
吴哲羽：【上次没去见的那个客户再陪我去一趟，不是我挑的时间，对方只有周末有空。】
意思很明显，周末加班这件事，不能怪他。
赵墨漓：【好的，我明白。】
这次依然是吴哲羽开车，赵墨漓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出门领导来当司机。
只是这一次，她总觉得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泰然自若了，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从坐上车开始，她就像被点了哑穴，一句话都不说。
而吴哲羽本身就不爱主动聊天，就这样，两人在安静诡异的氛围中度过了半个小时。
“好久没带你出来，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吴哲羽先开了口。
赵墨漓知道，只要他一张口，那就代表开始生气了。
“会说，吴总，你想听什么。”
“你是广播台吗，”吴哲羽的语气却不像生气，反而有些无奈，“跟我又没话说了？”
赵墨漓手抓着衣摆，否认道：“不是，我怕说错了你不开心。”
吴哲羽瞟了她一眼。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她觉得好像更紧张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只要跟他单独相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紧张得要命。
吴哲羽看了眼服务区的路标，拐了进去：“去吃点东西。”
车子停稳后，他下了车，直奔便利店。
赵墨漓其实并不饿，但也没敢说自己不吃。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吴哲羽提着一个袋子过来。
里面有面包，三明治，薯片，还有可乐，和一杯奶茶。
吴哲羽将奶茶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拿。”
接过奶茶的瞬间，赵墨漓发现，竟然还是热的。
不是瓶制奶茶饮料，是他从旁边的奶茶店专门买的。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好像真的不那么怕他了。
尽管不饿，还是吃了点面包。
吴哲羽看她吃的开心，嘴角也向上弯了弯。
“吴总，我发现你其实挺会照顾人的。”可能是心情放松了些，她不自觉地开始感慨了起来。
“是吗，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
这一句似是调侃又似是质疑的话让赵墨漓不知道该怎么接。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得救了。
还在心里感激是谁这么给力时，意识到自己吃了一手的油。
低头看了眼屏幕，是楚柠。
不是外人，一时间也没找到擦手的东西，就直接按了免提。
楚柠的声音像喇叭一样从手机里冒了出来。
“小漓！我今天来公司加班又碰上程逸了！他竟然说你俩加了微信！真的假的？你可别犯糊涂啊他高中追你就没安好心”
后面的话没等说完，吓得赵墨漓直接把电话挂了。
然后也顾不上手上的油了，拿起手机给楚柠发了个信息：【晚上再说啊我现在不方便。】
撂下手机后，心虚地看了眼旁边的人。
他的脸上似乎没什么情绪变化，此刻正垂着头，一点一点地嚼着三明治。
希望这个男人继续保持高冷的人设。
别来八卦，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第四十二章
吴哲羽没问她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八卦的迹象, 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
诡异地安静。
赵墨漓将垃圾收好，又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
悬着的心也并未放下。
印象中，他明明挺爱管她闲事的。
“吴总, ”赵墨漓小声道, “有没有湿巾, 手上都是油擦不下去。”
吴哲羽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却没有抬头。
“后面。”
只扔下了这两个字。
赵墨漓从后面座位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然后又将整包拿到前面来，放到吴哲羽旁边。
这样等他吃完就可以直接擦了。
一副挺贴心的样子。
车子再次开启后,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沉默了很长时间。
赵墨漓似乎有点受不了这个氛围，主动闲聊了起来。
“吴总，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下。”
“说。”
“就是，”她思考了一下, 温声道, “我最近在跟技术部的林总学习IT知识, 这样以后操作系统的时候也更容易些。”
“我知道。”
赵墨漓张了张嘴, 确实没想到他能知道这件事。
最近在公司都没见到他，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那我跟他学这个，没什么问题吧。”
言外之意就是想问他有没有意见。
吴哲羽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周扒皮还是监狱长，对你有好处的事情当然没问题，我不会管。”
赵墨漓不好意思地点头：“那谢谢吴总。”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正常领导的话, 知道自己下属跟别的部门学习东西，肯定会有意见的，才不会管对她到底有没有好处。
他这个人, 有时候觉得管得太多, 有时候又觉得还挺体贴真让人琢磨不透。
“你学好这个，以后跳槽也方便。”吴哲羽漫不经心道。
他的口气很随意, 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却把赵墨漓吓了一跳。
虽然她也是这样想的，但总不能在现任领导面前直接表露出来。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多学点能干得更好点”
“不用这么遮遮掩掩，早晚不得跳槽，难道你打算给姓秦的干一辈子？”吴哲羽不以为意。
“”
赵墨漓不知道怎么回了。
“你以后想走就跟我说，我可以给你引荐公司。”
见她神情有些茫然，他又补充道，“我认识很多五百强公司的老板，能让你慢慢挑。”
赵墨漓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他的表情，还真不像在开玩笑-
赵墨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客户太能墨迹加上回来的路上堵车，进入家门的一瞬间，她已是疲惫不堪。
严淑蔓嘟囔道：“你们领导也太没人性了，大周末的又让加班。”
“妈，不怪领导，是客户平时没时间。”她条件反射地反驳了一句。
“行行行，这才上班不到一年你就学会替领导说话了。”
赵墨漓简单扒了几口饭，就回屋里休息了。
等躺到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跟楚柠解释程逸那件事。
立即给她发了信息过去。
【柠柠，今天加班来着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事都是误会，程逸是加我微信了，但是我俩根本没啥，就是老同学交换个联系方式。】
五分钟后，赵墨漓收到了楚柠的回信：
【小漓，你确定？可是程逸跟我说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没啥的样子，就好像你俩很快复合了，啊呸，没交往过算什么复合，反正就是好像你俩要在一起了，还是你主动提的。】
赵墨漓皱起了眉头。
她主动提的？
开什么玩笑。
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赵墨漓：【柠柠，他具体怎么跟你说的？】
楚柠：【就是说你俩一见面回忆起高中的往事，觉得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解开啦大家还是好朋友。那语气就跟还挺遗憾那时没在一起的，感觉可以再试试呢。】
赵墨漓思考了半刻。
前半句说的确实没错，她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什么语气，没法下定论，但楚柠也不可能乱说。
只能先看看再说。
赵墨漓：【不用担心，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俩之间都没戏，我不喜欢他，这一个理由就够了。】
楚柠：【可他有你联系方式了，要是一直缠着你咋办？他这个人太狡猾了，我怕你陷进去。】
赵墨漓：【我不会跟他说话的，他不是挺爱面子的？也不至于硬聊吧。】
打完这段的时候，她想起那天程逸非要给她送樱桃的事，不禁皱了皱眉头。
楚柠：【那不一定，男人找借口的时候聪明着呢，之前大学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我就是，平时没见他多能说，好家伙在宿舍把我堵门口尬聊了俩小时，脚都站麻了】
赵墨漓发了一个惊恐又笑哭的表情，最后回道：
【放心，我有分寸。】
放下手机后，赵墨漓轻叹了口气。
虽然表面上无所谓，但心里还是莫名地焦躁。
看来这不知道到底是怂还是心软的毛病真得改一改了-
吴氏集团总部大楼内。
张铭正在紧张地准备会议资料。
他第三次检查了所有中心经理的发言PPT是否已经全部拷贝到电脑里，再看下投影设备和声控也没有问题。
最后，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会议流程。
其实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需要太紧张。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来到最顶层的那间办公室门口，他顿了顿，整理了下衣服，才敲开办公室的门。
“进。”
得到允许后，小心地推开门。
一眼望见那个男人正靠在椅子上，手敲着键盘，飞速打着字，面色冷峻。
黑色平整的西装裤，配上黑衬衫，更显得气质凛然。
果然，他今天穿了西装。
张铭早上来的时候，瞥见他进电梯的身影，看见一身笔挺的衣服，就觉得事情不妙。
根据他这几年观察的经验，老板只要穿着西装来公司，那就代表他的心情一定很差。
而且。
张铭又想起陪着老板去侦探社的那一次。
还纳闷为啥他那天会穿着西装，毕竟白天一天都很平和，也没见他发什么脾气。
原来是晚上要去揍人了。
“老板，会议马上就开始了。”他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好。”吴哲羽敲下最后一个字，将笔记本合上，然后披上西装外套。
张铭也非常有眼力见地抱起桌上的笔记本，站在门旁。
一直盯着看他收拾好，走出办公室，才赶紧也跟了上去。
吴哲羽发言从来不会打草稿，都是临场发挥，所以张铭省事很多。
等两个人快走到会议室时，吴哲羽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根据张铭的经验，老板在开会前是不接任何电话也不会看信息的。
然而两秒后。
就被打了脸。
吴哲羽打开微信消息，严肃地神情略有变化。
赵墨漓：【吴总，打扰一下，跟你汇报个情况。就是上次说的让技术部帮忙加个分类标签的事，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哈，我已经自己弄好啦，这方面我现在进步得很快，以后系统有关后台的操作我都可以自己搞定。】
光看文字，就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吴哲羽无声地笑了笑。
此时已经走进了会议室，他直接坐到最里面的座位上，继续盯着手机发信息。
完全无视下属们那惊诧的眼神。
大少爷今天怎么了？竟然在会议开始时玩手机？
只有张铭默默犯起了疑惑。
老板今天确实不太一样。
只是，不像要发脾气，反而看起来还有点高兴呢？
这不会是憋着劲呢吧
坐满了人的会议室，此刻却静得出奇。
他不开口，别人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静静等着。
终于等他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开始吧。”众人的混沌的神经才又重新紧绷起来。
这场会议倒是和往常没太大不同，吴哲羽依旧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点，好在各经理准备得充足，没有答不上来的情况。
做完会议总结后，吴哲羽让张铭把每个人的发言传给他。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又叮嘱了句：“一会儿你来我办公室。”
张铭愣了愣。
不会这脾气等着撒他身上呢吧。
董事长办公室。
张铭忐忑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对面的男人发话。
自从大老板出国后，这间办公室就一直是这位大少爷在用，暂管公司的一切事务。
只是他好像懒得管那些琐碎的事，公司具体的业务运营都交给几位高层，他只负责开会总结以及签署各个文件。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吴哲羽突然问了句：“我记得你说过你恋爱经验挺丰富的，对吧？”
张铭脑袋一翁。
那还是公司年会上他酒喝多了点，吹吹牛，怎么就聊起这事了？
但也不算完全瞎扯，确实谈过几段恋爱。
“老板，是有点经验，丰富算不上，跟您比应该”
他本来下意识地想拍拍马屁，脱口而出跟他比不了。
但——
这位大少爷除了上次见他身旁带过一个女孩，以前好像都是零绯闻？
他立马又改了口：“跟您比应该算经验丰富的。”
吴哲羽：“”
白了他一眼后，不耐烦道：“行了，别自夸自卖了，我就问你，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比白月光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什么。”
比白月光更难以忘怀的
这题他会。
张铭抬起头，自信道：“那必然是死去的白月光。”
吴哲羽抬起一只手：“我现在就让你变成那死去的白月光。”
张铭缩了缩脖子，呲牙咧嘴地说：“老板，您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我脑袋笨，猜不透。”
他哪里是猜不透，只是不敢瞎说。
这个状态，必然是感情上遇到对手了。
但他不敢妄言，怕说错了惹恼他。
宁愿装傻充愣。
吴哲羽双手抱臂，不说话了。
像是知道他的难处，也不逼他，思考了半分钟后。
“那你说，能打败白月光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话问的很直白，他也不必再装傻。
张铭坐正了身子，认真道：“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主要基于两点。第一，他身上有某个非常突出的优点，让人难以忘怀，比如长得帅。第二，时间的滤镜，人往往对第一个心动的人是记得最久的。”
“不过老板，”他眼见吴哲羽脸色越来越差，立即补充道，“这对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我没见过比你长得帅的，光这一点就可以打败其它所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吴哲羽面露讽刺，一字一句地说，“让我用美色勾引她？”
空气寂静了几秒。
张铭深吸一口气，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对，而且保证能成功。”
第四十三章
三月初, 气温稍稍回暖了些。慕雅约赵墨漓周五晚上一起去新泽区的江边吃烤肉，顺便坐坐游船。
新泽区是颐和市新开发的城区，由于距离市中心比较远, 发展得一直很慢, 但好在风景不错。
近些年来由于政府的大力开发, 高档小区，学校, 医院等包括各种娱乐设施都已经建立起来，再加上天然的河道, 晚上在霓虹灯的照映下，夜景非常漂亮，因此前来游玩的人也越来越多。
赵墨漓最近的心情本身就不错，一想到下班后又可以欣赏夜景, 在江畔吹着风, 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正当美滋滋地给数据库做筛查时, 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地身影出现在办公区门口。
身高腿长, 气质出众。即便是认识他很久的人，也忍不住会感叹。
“过来。”吴哲羽对她勾了勾手，说完这句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墨漓迅速收起脸上的喜悦，也跟着走了进去。
“看看你最近的成果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大衣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衬衫。
这个季节单穿衬衫显然是比较早的, 但对于他这种不离室内出门就有车的人倒是无所谓。
赵墨漓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穿衬衫。
但今天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不是平时常见的黑灰色，而是宝石蓝色。
看起来相当亮眼。且衣服材质是丝绸的，又软又滑, 松松垮垮地别在腰带里。
整个一副纨绔贵公子的模样。
纵是心态平和, 从不沉迷于男色的赵墨漓也不禁心脏重重跳漏了一下。
吴哲羽转过身来，他的衬衣纽扣被打开两颗, 露出好看的锁骨。
“”
赵墨漓抿了抿嘴唇，赶紧别过头去。
“坐这来。”他指了指面前的桌子。
赵墨漓低着头，走到桌前，然后打开电脑，调出系统后，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不敢看别处。
“给我讲讲你跟林绍学到的东西。”
那些符号和字母本来已经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袋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大脑突然变得浑浊起来。
她结结巴巴道：“就是一些sql语句create建表alter更新drop删除等等”
说完之后，知道自己表述地很烂，脸也涨红了起来。
吴哲羽手枕在桌面上，望向她：“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没有”
赵墨漓否定的瞬间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偶尔撒个谎又不会怎样，总不能说他今天穿得太诱惑影响她发挥吧？
“所以？”吴哲羽挑眉道。
“好久没见您了，有点紧张。”她扯了个更烂的理由。
吴哲羽闭上眼。
样子很像在扶额苦笑。
“连敬语都用上了，看样子真生疏了。”
赵墨漓仍旧手指抠着键盘，没说话。
他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将她的电脑转过九十度，手虚空搭在她的手臂上方：“鼠标给我。”
赵墨漓反应了一瞬，赶紧拿开自己的手，还不小心蹭到他了的手掌。
吴哲羽熟练地调出后台代码，指着屏幕说：“操作给我看。”
虽然心里紧张，但不用说话，起码不会磕巴，就是动作慢了点，也能顺利完成。
吴哲羽看着她做完，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但是你现在掌握的内容只是数据库知识里的冰山一角，还要继续努力。”
“好。”她小声地回，眼睛一直没看他。
吴哲羽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一声敲门打断了。
进来的是秦时。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此时也到了下班时间。
“小漓也在啊，”秦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向吴哲羽，“我一会儿要去送个文件，就不跟你打球去了，下周再约吧。”
吴哲羽也无所谓地耸耸肩。
赵墨漓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她趁着两个人谈话地时候瞄了一眼，是慕雅：
【小漓，我来你工位没看到你，你在哪呢？咱走不走？】
如果再磨蹭的话，恐怕就没时间坐船了。
“吴总，”她试探着问，“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晚上还有约”
吴哲羽转过身，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什么约？”
“就是跟慕雅约好去新泽区吃烤肉。”她吓了一跳，如实回道。
“噢”吴哲羽语气淡淡，倒是挺痛快地答应“那你先走吧。”
“诶？你俩要去的是不是新泽区临景江畔那一带？”秦时问了起来。
“对，那里夜景很好，我俩说吃个饭然后一起逛逛。”
“那正好，我去送文件的地方也在那附近，给你们顺路捎过去吧，完事我也去看看夜景放松一下。”
社长的意外加入让她有点措手不及，这个时间和方向不堵车，能坐车过去自然挺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在她还在犹豫地时候，站在一旁的吴哲羽突然插了一句：“那我也去。”
秦时和赵墨漓同时望向他。
秦时：“你去干什么？”
吴哲羽：“看夜景放松一下，正好陪陪你。”
秦时：“你确定是要陪我？”
吴哲羽：“对啊，别人都是成双结对的，你一个人不孤单？”
“”
“小漓，”秦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你和慕雅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在门口等我开车过来。”
“好的”
赵墨漓离开后，秦时边叹气边摇头，盯着吴哲羽看了好一会儿。
表情若有所思。
“干什么？有话快说，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想知道，”他拉长音调，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是孔雀要开屏了吗？”
……
每天一到下班时间，临景江畔一带就聚满了人。
好在赵墨漓和慕雅来的早，六点就到了，点好烤肉后，等着老板送上桌。
秦时和吴哲羽先去送了文件，可能一会儿才过来，她们两个就坐在河边的露天餐椅上，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风景。
“小漓，我想跟你八卦个事。”
“什么事啊？”
慕雅可能是觉得心情不错，也没顾忌什么，看了眼周围，小声道：“就是，我总觉得社长对你好像很照顾，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赵墨漓赶紧捂住她的嘴：
“你别瞎说，社长就是人好，没别的意思。”
“真的吗？”慕雅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对大家是都挺好的，可是那种好跟对你的好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此时服务员先送来了饮料，赵墨漓一边开着饮料瓶一边问。
“我说不上来，是一种感觉对了，尤其是有吴总在旁边的时候，他好像就会特别关注你。”
赵墨漓喝了几口蜜桃汁，舔了舔嘴唇：“错觉吧。”
“诶，也可能是我比较敏感，你就当我开玩笑吧。”她叹息一声，“不过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吴总有了女朋友，我还以为他在追你。”
这一下子赵墨漓没忍住，直接呛了一大口。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啊，就是第六感。”慕雅咂嘴道，“我总感觉，自从你来了之后吴总就变得不一样了，比如上次在云溪山庄，他以前从来不会关心人的。”
“人都是会变得嘛，”赵墨漓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太自信的口吻，“也许是他想开了呢，总板着脸活的多累。”
“也是，你说的挺有道理。”
烤肉上桌后，两个人又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吃完后已经七点半了。
“社长他们还没来，我们是等会儿他们还是先坐船？”慕雅纠结道。
游船最后一班开船时间是八点，但是如果不提前排队，估计就赶不上了。
“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坐船，想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去排队，等人到了直接叫他们过去。”
“我刚才发信息问了，社长没回，要不我们先去排队？”
“也好，反正也能随时联系。”
过去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很长。
坐一圈的船票是128元每人，其实也就是绕着河道走一圈，看看街边的霓虹灯。
但对于颐和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坐船的机会已是非常不容易，因此每天来体验的人非常多。
赵墨漓刚给两人买完票，就见到一前一后向这边走来的两个熟人。
“这就上船了，怎么不等等我们啊。”
“社长，我们正准备排队呢，想着到时候可以叫你们直接过来。”
“这主意不错，早知道我们就晚点来了。”秦时打趣道。
几个人一直排了二十多分钟，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一班了。
游船开启，所有人上船之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二层的甲板上，因为这里看风景最方便。
夜晚的河面，微风习习，伴随着道路旁五颜六色的灯光，让人不自觉沉醉。
“好舒服啊！”
“这个价钱花的比想象得值！”
人群中有游客感叹道。
赵墨漓和慕雅挨着站在了船头的位置，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街景，享受这短暂的惬意。
船在经过大桥下面时，有人起哄喊了一嗓子，激起一阵回音。或许是觉得好玩，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顿时周围荡起无数的声音。
赵墨漓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她笑意还没止住时，听到好像有人叫了她一声。
“赵墨漓。”
声音混在了那些回音里。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吴哲羽的目光。
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吴总，你叫我？”
吴哲羽的表情似是很无辜：“没有啊。”
“噢。”那估计是她听错了吧。
刚要走开，却听到他又说了一句：“我旁边是有刺吗，站这不行？”
赵墨漓停下脚步，回身望他。
船上没有灯，只能借着岸边的霓虹灯映出他的表情。
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行。”她应诺道。
似乎从来没有像这样过，站在他旁边，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一起欣赏风景。
这样舒服的状态，连同那一份莫名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只是在环视景色的同时，也不小心将他的侧脸映入了眼里。
眉骨锋利，鼻梁如山峰高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黑暗里，更显得俊美绝伦。
看得久了，也依然移不开视线。
她静静地听着浪花的声音，感受凉风吹在脸上。
夜色朦胧，心潮涌动。
“真好看。”
只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却被旁边的男人捕捉了去。
吴哲羽偏过头：“什么好看？”
“风、风景好看。”
赵墨漓心虚地看向河面。
吴哲羽继续盯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只有风景好看？”
良久。
赵墨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顾不上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如轻喃般地回了一句：
“人也好看。”
第四十四章
张铭正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刷朋友圈, 忽然看到一张不同于其它自拍照的风景照片。
应该是在船上拍的。
上半部分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边是漆黑的河水，拍照水平算不上多高, 看上去更像是随手一拍。
刚要划过去, 瞄到上面的名字。
张铭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靠！老板！”
八百年没发过朋友圈的老板竟然发了一张照片！
而且。
他刚刚没怎么注意, 图上面还附带了文字。
只有两个字：【好看。】
这不就是普通的城市夜景么，哪里好看了？值得特意发个朋友圈？
老板不会晕船了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老板说好看那就是好看。
张铭立马点了个赞, 然后在后面回复：【真好看！】
不一会儿，他的微信亮起了不少小红点。
全是集团内领导和各个客户董事长的回复。
【吴总, 这是去哪玩了呀？】
【下次我带您去个更好看的！】
【吴老板有眼光！要不要考虑投资这一带？】
大概是难得见他发朋友圈，几乎全体出动。
拍马屁的拍马屁，拉拢合作的见缝插针。
临睡前他又看了一眼，老板一个没回。
果然, 是他的风格。
张铭叹口气。
这些人, 还不如好好睡个大觉, 梦里啥都有
再来上班时, 张铭明显感到吴哲羽的心情好了很多。
说话也因此更大胆了些。
“老板，上次我说的那招怎么样？是不是有效果？”
“一般般。”吴哲羽坐在沙发上，正在用手机浏览文件，语气听不出情绪。
“啊？不会吧。”张铭摸摸头，“不应该啊, 会不会是老板你——太保守了。”
他不敢说得太直白，只能想办法暗示。
“你什么意思？”
“比如露个腹肌啥的。”
“你小子是不是最近太给你好脸色了，忘记自己姓啥了。”吴哲羽用警告的口吻提醒道。
“没有没有, 开个玩笑但是世上真有这样无情无欲的女唐僧吗, 我不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这句话好笑，吴哲羽话说的不好听, 嘴角却翘着：“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让你做的人员调动汇总呢？”
最近很久没有关注公司内部人员调动问题了，都是各中心经理自己在分配，然后高管审批，老板让他做一份调动记录给他，自然没忘。
“已经做好了，马上发您。”
吴哲羽点头：“我这没事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收到！”
张铭将已经转存到备忘录的文档发给吴哲羽后，带上门就离开了。
吴哲羽打开电脑，下载文档到桌面，点开。
汇总表做的很详细，每个人员的调动前情况，调动原因，到新部门后的表现一一罗列了清楚，甚至还包括近期员工职级升降的记录。
张铭这小子平时说话没皮没脸，但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
吴哲羽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个谱。
其实这些琐事他是不怎么管的，只是防止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安排闲人。
在准备关上表格时，一个名字跳进了他的眼里。
——程逸。
吴哲羽微微皱眉。
有点耳熟。
他忽地想起来，不就是在电话里听到过的那个白月光？
重名吗还是？
他关闭的动作停住，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个人的信息。
23岁，本市人，去年毕业来到集团子公司千灵玉品牌分公司，985末流，校招，目前职位市场高级专员。
吴哲羽瞳孔微微缩紧。
犹如捕到猎物般地轻笑一声。
然后截图发给了张铭：
【我要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包括入职信息表，越快越好。】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张铭发过来的文件压缩包。
没有犹豫，第一个点进信息表里。
吴氏集团包括子公司面试时是需要填写个人信息表的，里面包含了从高中开始的学业情况和现居住地址。
表上贴的照片是标准的证件照，应该有p过。
那天只是从远处大致看了一眼，五官确实和照片中有些相似，但不能确定。
在看到高中毕业学校那一栏时，他手上一顿。
和赵墨漓一个学校。
再往后，是家庭住址。
和她家离得也很近。
吴哲羽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同一个学校相同的名字，住的位置也刚刚好，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
脸上凝重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冷笑。
他直接拨通了千灵玉董事长的电话-
黄驰樾正在开着会时，突然接到了集团总部大少爷的电话，把他惊得半天没缓过来。
只记得电话里说让他现在去总部一趟，有个急事要问。
会也开不成了，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想了半天到底能有什么事非让他过去。
还这么紧急。
这一年自己没犯过什么错，千灵玉的业绩也在稳步提升。
可除了以往汇报工作，这位少爷可从来没有单独联系过他。
带着忐忑的心情，黄驰樾来到了吴哲羽的办公室。
“先喝杯茶。”
吴哲羽示意他坐下。
黄驰樾略微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别紧张，只是简单问个事。”
吴哲羽直奔主题，“我看你们去年招了一批应届生进来，有一个叫程逸的，你有印象吗？”
新人招聘都是各个部门经理和人力组织的，他只是最后简单过个流程，要说具体某个人的名字，还真没印象。
但在这个时候不能表露出来，显得太没能力。
“有点印象，怎么了吴总？”
“去年刚来的，不到一年就升为高级专员了”，吴哲羽脸上笑着，声音却散发着寒意，“我还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办公室温度不低，黄驰樾却开始后背冒汗。
听闻这位大少爷从来不会直接发火，但说的话能让你心底发颤，如今是真的见识到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大概是查到了这个人不是靠自己能力升职的。
但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值得他这么关注吗？
黄驰樾想不通。
然而眼前的情景不容他多想，一不小心怕自己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员工晋升是各个部门经理自己提拔的，具体原因我确实不清楚，但我会查明的，请您放心。”
“好，我相信你。”吴哲羽双手交叉在桌前，“不过，下周我打算去你那看一看，交流下业务。没问题吧，黄总。”
“当然没问题。”黄驰樾面色平静，手心却捏出了汗-
“靠，你听说了吗，总部的那位大少爷今天要来咱这视察，各部门经理一大早都被叫去开会了。”
“哪个大少爷？”
“还能有哪个，董事长的儿子！吴董不是和老婆出国了吗？现在公司的事都由他管。”
“那为啥来咱这？一个小破分公司，以前从没听说他来过啊。”
“我哪知道，反正跟咱没关系，紧张的是领导。”
听着大家的讨论，程逸觉得有些好笑。
例常巡视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下午两点钟。
千灵玉办公大楼下停了一辆劳斯莱斯魅影。
纯黑色的车身，流畅自然的线条设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彰显着静谧与尊贵。
在它的旁边，站着一排身着正装的领导。
“我的天！你们快看！这车太酷了！”
这一声喊，员工们纷纷来到玻璃窗前，挤着身子向下望去。
“真TM拉风！这款黑武士真的少见！”
“我在颐和市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两次！”
“我要是这么有钱，就回老家吃香喝辣的去，还管什么公司！”
众人还在津津有味地八卦时，行政部的助理小姑娘喊了一声：“大家赶紧回座位，领导们要上来了！”
电梯前一阵脚步声。
很快人群出现在了办公区里。
由黄驰樾带头，另一边是执行总监，而中间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是吴氏集团的大少爷。
吴哲羽。
他今天穿了一套极简的西装，纯黑色，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色。
整个人散发出与以往不同的，威严而凛冽的气息。
“好帅啊”
“没想到我们集团的领导这么帅”
几个小姑娘低声议论着，眼睛都开始冒光。
黄驰樾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公司情况，部门架构，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发展规划，未来前景，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而旁边的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听着，一声不吭。
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尽管黄驰樾对这次视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毕竟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吴总，我们是去会议室还是参观产品？”
展览区放置着一些最新研制出的玉石，按照一般流程，领导是会去观赏一下的。
“会议室。”
吴哲羽面无表情道。
去会议室，那就代表他想听一些实绩汇报，不是花里胡哨的东西，要有真实的数据支持。
黄驰樾赶紧部署下去，让市场部和业务部所有同事去会议室静候。
在这之前，他也想到了吴哲羽可能不止视察这么简单，所以准备了一些报告。
让大家都过去，是为了防止临时提问，好让负责相关项目的同事解答。
五十人的会议室几乎坐满。
先是业务部经理做汇报，内容主要是关于过去几年的销售成绩和未来业绩目标，写得很全面，也很细致。
汇报完毕后，吴哲羽点了点头，示意下一个。
市场部经理何睿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他的工作汇报是从市场调研，市场推广，活动策划，大数据分析几个方面来论述的，看的出来工作做的也非常认真。
黄驰樾听完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了。
接下来，正要准备收尾时，吴哲羽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们新做了一个线上推广平台，这个平台的负责人能详细给我介绍一下吗？”
何睿听了心里一惊。
这个平台是他牵头负责的，但负责人写的是程逸。
一个刚来不到一年的应届生。
因为小伙子挺有眼力见，又能说会道，虽然没什么实绩，但挺招人喜欢的。为了破格提拔，将这个平台的负责人写成了他的名字。
而以程逸对这个平台的了解，肯定是没有能力介绍全面的。
吴哲羽的问题问完，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何睿！你聋了？谁负责的这个平台！”黄驰樾怒声道。
“黄总，是这样的，这个平台虽然写的负责人是程逸，主要是想给新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但实际还是暂时由我管理，所以我可以给吴总介绍下”
“既然写的是程逸，为什么由你来介绍，他是不会说话吗。”
吴哲羽慢条斯理的声音响彻全场，压迫性十足。
何睿也愣住了，不敢再接话。
此时坐在角落里叫程逸的那个人，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从来没见过这位大少爷。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次，感到他的目光扫过时，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眼神里全是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还是黄驰樾圆了场。
“吴总，这也算是我们的失职，一会儿我就让何睿把负责人的名字换过来，关于程逸的问题，我会好好调查清楚。”
吴哲羽冷笑一声：“好，我就等着你的调查结果。”
会议结束，吴哲羽站起身，走向门外。
黄驰樾刚要松口气。
吴哲羽脚下忽地一顿，转过身，问了句：“谁是程逸？”
黄驰樾赶紧回头冲屋里喊一嗓子：“程逸，出来！”
就见到一个瘦瘦的男生表情木然的走了过来。
吴哲羽略微低头，上下打量了一眼。
然后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扶正，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好干。”
程逸转怯为喜，以为领导要鼓励自己。
刚要回谢，又听到一声让他心脏发麻的话。
他说：“以后可千万别再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第四十五章
赵墨漓发现, 自从上次程逸送完樱桃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了。
这段时间她还在想如果他又发信息来，自己要怎么面对, 是直接问他跟楚柠说的话什么意思, 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找借口远离他。
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擅长的。
这种纠结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楚柠有一天发信息过来, 告诉她程逸好像撞钢板上了。
赵墨漓：【他受伤了？】
楚柠兴奋得没耐心打字，直接用语音发了过来：【不是, 我的意思是他可能被人治了，那天我见到他，整个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以前他每次见了我都要吹半天牛, 这次我主动问他工作的事倒不说了, 这肯定是遇见能压住他的人了呗。】
他这种性格, 工作上得罪人也不意外。
赵墨漓：【我最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呢,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希望这件事能让他彻底转移注意力，别再突发奇想送我樱桃了。】
楚柠咯咯地笑声传了过来：【他也真够神的，送女孩子什么不好送水果，当走亲戚啊, 还是公司发的福利，抠死他得了。就这种男人能脱单，我倒立洗头。】
赵墨漓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其实他能不能脱单赵墨漓不关注, 只希望从这以后他能好好专注自己的事, 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已经到了三月底。
赵墨漓数着日子, 三月二十号。
春天真的来了。
她的生日也到了。
一大早，严淑蔓就给她做了最爱吃的黄油烤吐司面包和雪梨银耳羹。
“晚上早点回来，蛋糕和饭菜的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今天你爸特意跟同事调了岗，下午就到家了。”
赵墨漓开心道：“太好了，我还担心老爸回不来呢，那我一下班就往回冲。”
其实吃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家人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又能团聚了，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一到公司，赵墨漓就看到了工位上摆着一份包装好的礼物。
上面用签字笔写着：
“祝小漓生日快乐。”
印象中，她应该没有跟任何同事提起过她的生日。
还在纳闷的时候，慕雅跑了过来。
“小漓，别愣着了赶紧收起来。这是员工福利，社长给的，我一大早就给你放桌上了。”
原来如此。
“那替我谢谢社长，以后我要更努力的工作。”
慕雅笑着说：“一个礼物就把你收买了啊，那你也太好哄了吧。”
赵墨漓不好意思道：“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事。”
礼物盒子不大，但放在包里还有点挤，赵墨漓干脆打开了盒子。
原来是一套香薰制品，非常小巧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
赵墨漓拿在鼻尖闻了闻，是薰衣草味道的，很淡，也很安神。
倒是可以放在书房或者卧室里，有助于睡眠。
这个东西不错，社长还挺会养生的。
她将香薰连同礼物袋子直接放在了包里，正好能装下。
这一整天赵墨漓也没闲着。
上午系统出了个bug，她测试了半天，好不容易修正好了，运行的时候又卡住了。
最后还是请教了林绍才解决问题。
看来还得继续努力学习，切记戒躁戒傲。
下午，因为B组同事都不在，吴哲羽也没来，有个客户在侦探社门口等着接见，秦时就让赵墨漓先带客户来休息室聊聊，说他很快到公司了。
赵墨漓拿着资料边走边扫了几眼，客户是一位三十岁的上班族，为了打赏一个小主播扔了好几十万出去，对方答应和她交往，却没想到有一天突然注销账号不见踪影了。
见到这位有钱的姐姐时，赵墨漓心里惊诧了一下。
她的年纪不算大，可脸上疲惫的状态完全像是一个中老年人。
把她带进休息室后，赵墨漓又给她倒了杯茶。
“您先休息一下，社长一会儿就来，我坐在外面第三排办公区，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刚要离开，就被女人叫住了。
“等一下，你先别走。”
赵墨漓回头。
“陪我聊聊。”女人说道。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她只好答应。
“您想聊什么？”
“我先介绍下，我叫许盈，今年三十岁，在地产公司上班。”
赵墨漓点头：“这个我知道，您资料上都写着。”
虽然只是简单扫了两眼，但她已经大致都记下来了。
许盈叹声道：“小姑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喜欢一个主播，会在他身上花好多钱吗？”
赵墨漓摇摇头：“不会，给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花钱，不值得。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许盈笑了：“那如果你有钱了，然后看到一个主播的外形特别符合你的审美呢？”
这一次赵墨漓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其实那些网红明星看多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好看是好看，但好看的多了，总不能都给花钱吧。”
况且，身边的人还有更好看的。
“不过没关系，”赵墨漓看出来她有点沮丧，“还能有冲动的时候说明心态还年轻。”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还挺会安慰人。”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社长就回来了。
赵墨漓回到工位上，开始继续看数据库的知识点，可心早已飞回了家里。
终于等到五点半。
她飞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往外走。
刚走到前台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以为是老妈打来催她的，正要划开屏幕，瞥见那个名字，发现不对。
是吴哲羽。
这个时间打来，若不是相处了这么久对他有所改观，还以为又是故意找她麻烦的。
“吴总，什么事？”
手机里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来停车场找我一下。”
赵墨漓手指紧握着手机两侧，深吸一口气：“吴总，是着急的事么，能否等明天再做，我今天确实”
然而没等她说完，就被吴哲羽打断道：“我知道，几分钟就好。”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赵墨漓也没办法再拒绝。
“好，我马上过来。”
停车场在公司的楼后面，正常走过去要七八分钟，但赵墨漓着急，小跑着五分钟就到了。
此时大部分车都已离开，停车场几乎已经空了。
天色渐入黑暗，但这一片的路灯很亮。
那辆黑白相间的迈巴赫明晃晃地停在了中间的位置。
赵墨漓走过去，副驾驶的门被自动打开。
“坐上来。”车里露出吴哲羽那张晦涩不明的脸。
这次她的动作很麻利，坐上之后，顺势将门带上。
“什么事啊吴总。”
车里暖和，他只穿了件黑色毛衣，也是宽松版的，气质显得比平时柔和。
“今天是你的生日。”
吴哲羽一开口，就把赵墨漓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会知道。
“有件礼物送给你。”
赵墨漓看着他从后座上拿来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雕刻着珠花的檀木盒子。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首饰盒。
所以，他叫她过来，就是专门想送给她一件礼物？
赵墨漓还在发愣的时候。
吴哲羽直接将盒子递了过来：“打开看看。”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员工福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现在打开看。
但没有时间多想，只能顺着他的指示去做。
慢慢将盒子打开。
从她的眼里，映出来一块白色透明石头，中间嵌着浅浅的绿色，像浮萍在水面上漂泊的玉坠。
赵墨漓认识这块玉石。
是曾经和他还有表哥，社长他们去参观珠宝展览的时候，在柜台展示过的，那件据说价值五百万的玉石。
因为它的颜色太特别，太好看了，赵墨漓没有办法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
“这不是那天我们在展览馆见过的”
“对，就是那块玻璃种玉石。”吴哲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炙热毫不掩饰。
“我、我不能要，这个太贵了。”赵墨漓条件反射地拒绝。
吴哲羽皱眉：“不是你说的喜欢？再贵也已经买了。”
“我知道公司福利好，可是”
“不是福利，”吴哲羽的嗓音像是带着沙砾，磨着她的心脏，“是我自己想送你的。”
说完之后，便握住她的手腕，将盒子放到了她的手心上。
是他自己想送的。
甚至还记得她只是隐晦地说过喜欢这块玉。
赵墨漓就算再单纯，感情历史再空白，也知道这代表什么。
如果只是像上次那样一个简单的围巾，她还能骗骗自己。
可是现在手上的，是一件价格相当昂贵的首饰。
一瞬间，那块玉石仿佛像是一颗火源，灼烧着她的手掌，再从她的手掌处，慢慢延伸至全身。
大脑轰鸣，全身发烫。
仿佛从前一直有一根弦挡在他们中间，而此时此刻，这根弦突然断了。
她再也没办法逃避这件事了。
不是没有想过。
起初，以为他只是狂傲，做事没边界，喜欢调戏人。
但是后来。
每一次对她的关照，每一次的越界，那种感情越来越明显，让赵墨漓怀疑，他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可是她不敢想。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背景、家庭，她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是。
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赵墨漓没谈过恋爱。
如果第一次就要和这样地位悬殊，让她摸不透的男人谈。
她不敢。
“吴总。”赵墨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你自己花钱的话，那我更不能要了，我不能拿你这么贵的东西。”
她将盒子放在两人中间的置物台上，然后坐正身子，手摸向车门的控制按钮。
等着他开口，让她下车。
却听到“咔嚓”一声。
车门被锁上了。
“赵墨漓。”
吴哲羽轻吐一口气，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你不收我礼物，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不对。”
第四十六章
赵墨漓看着锁上的车门, 心脏开始止不住地狂跳。
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
但莫名有一种，像是被绑架了的感觉。
还在发呆的时候，吴哲羽以为她在思考他说的是谁, 又“耐心”地提醒道：
“正在追你的那个男人, 程逸。”
赵墨漓忽地想起来。
上次楚柠给她打电话说程逸加上她微信, 又提到高中时追她的事，全部被她不小心公放了。
当时看他不动声色, 还以为并没有往心里去。
原来一直记在心上。
而且。
如此看来。
他八成是误会了。
吴哲羽此刻的态度很明确。
他显然是不想再装了，直接把话挑明。
这句话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赵墨漓低下头, 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是。”她喃喃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觉得不合适。”
在没有接受他的心意之前，她不能再收他任何礼物。
“怎么不合适？”吴哲羽眉头皱起。
“就是”
虽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但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人家还没正式表白, 你就要拒绝。
太奇怪了。
这话卡在这里, 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
赵墨漓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静默几秒后。
吴哲羽开口道：“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原来他还在纠结着这件事。
赵墨漓欲言又止，最后用肯定地口吻说：“不喜欢，高中时我就已经拒绝他了。”
言外之意，其实只是他在单恋。
吴哲羽像是明白了什么。
向后仰靠在座位上，打开门锁：“回家吧, 今天就不送你了。”
不喜欢程逸，也不代表喜欢他。
赵墨漓慢慢将身子挪出，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紧张得还是车里热得, 这短短的十分钟, 出了一身的汗。
她迈着步子往地铁口走去，一刻也不敢回头-
上午十点。
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 将屋内照得一片明亮，吴哲羽才烦躁地掀开被子。
昨晚回来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连窗帘都没拉就睡觉。
不过玻璃是单面的，从外面看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况且——又看了眼身上。
衣服也没脱。
清醒了两分钟后，吴哲羽揉了揉被压出“呆毛”的头发，走进洗漱间刷牙洗脸。
又换了套居家服，随便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终于拿起手机。
二十条未接来电。
其中有十条是张铭打来的。
他往下翻了翻，点开了黄驰樾的名字。
电话很快被接起。
“什么事？”
紧接着一个颤巍巍地声音传来：“吴总，那个新人程逸的事我们查清楚了，是何睿私心偏袒他，我已经对两个人进行了处罚，降职并写检讨，您看这样可以吗？”
吴哲羽声音平静：“可以。”
黄驰樾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那个程逸是否得罪过您，要不要辞退他”
多年的混职场经验让他察觉到问题不那么简单。
“不用，公事公办。“吴哲羽讥讽地嗤了一声，“让我费这么大力气对付，他还不配。”
“明白”
电话挂后。
再翻开微信。
张铭：【老板，我去办公室没找到您，会议马上开始了，咱们要推迟吗？】
【老板，沈先生问我您在哪，我该怎么回？】
【老板，门卫说没看到您今天过来，那我要不要取消会议？】
这小子，真会找事，吴哲羽皱了下眉头。
然后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今天休息，会议让沈濯主持。另外，以后给我发信息包括打电话别超过三条。】
刚发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吴哲羽懒懒地接起。
对面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
“哲羽，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没来，聚集的都是行业领袖，我还想让你趁此机会巩固一下行业地位呢。”
吴哲羽笑笑，语气不怎么谦虚：“需要多此一举吗，都是表面功夫而已，这个行业，早就被我们垄断了。”
虽是事实，但这话也就他敢直接说出来。
沈濯知道他这个外甥性子傲，从来不爱说虚假的话，也不知道将来公司交到他手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你不想来就算了，不说这个，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聊聊家常了。”
“不去。”吴哲羽想都没想就拒绝，“没心情，这两天别打扰我，我要闭关。”
“怎么了？”沈濯关心道。
“最近工作太累，需要休息。”吴哲羽丝毫不留情面，“舅舅，你一把年纪，还天天这么操劳，怪不得沈若说你早晚得三高。”
沈濯苦笑了一下。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那我也去休息了。”
挂了电话之后，沈濯轻叹一声。
这母子俩，说话真是一个味儿。
另一边，吴哲羽扔掉手机，往旁边一摊，斜躺在了沙发上。
真的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将胳膊搭在眼睛上，挡住光线，又眯了一会儿。
等醒来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
该吃午饭了。
可是根本不饿。
昨天晚上好像就没吃东西。
他不记得了。
为什么这么烦躁。
昨天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昨天被那个丫头拒绝了。
吴哲羽侧头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玉坠。
此刻竟然觉得那么刺眼。
他往窗户的方向移了移身子，让玉坠离开他的视线。
思绪游离了片刻，感觉有点口渴，又懒得起身。
想起她给他买过水。
那时候，她明明会记得他爱喝苏打水。
那时候，靠近她明明也会脸红。
那时候，她也会害羞地夸他好看。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拒绝地这么干脆。
哪怕犹豫一下，都没有。
他曾经查过，双鱼座的女孩子性格是非常可爱的，可是她。
可爱？一点没看出来。
不管他说什么，都能一本正经地扯到工作上，完全撩不动。
吴哲羽闭上眼。
脑子里又回现出她的模样。
五官颇有灵气，眼尾却微微下垂，眼睛看人时显得楚楚可怜。
这样的长相撒起娇来绝对是致命的。
可她的性子偏偏冷静得过分。
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一板一眼，从不出格。
就算调戏她，也能有理有据地给你反驳回来。
“没意思。”
吴哲羽揉揉太阳穴。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
阳光透过玻璃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吴哲羽下意识地偏过头。
刹那间，碎片一样的回忆全部涌来。
想起他在步步紧逼的时候，听到她倔强地说“我能证明”。想起警告她不准拽他上衣，冒着摔下车的危险，也要“听话”地去拽他的裤子。想起她明明担心他的安危，却在黑夜里嘴硬地说自己饿了。
想起——
吴哲羽仰在沙发上，闭着眼，任凭阳光洒在脸上。
曾经有一刻，她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那一片刺眼的光-
这一段时间，办公室里的氛围尤其安逸，可能是两个领导都不在，大家聊天都肆无忌惮了起来。
“最近吴总天天见不到人，你们说他不会离职了吧？”
“不能吧，公司里好不容易有个帅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别这么说，社长也很帅啊。”
“那不是一种类型，不能比较。”
“你也太贪了。”
“说到这，最近社长好像也挺忙，接了不少单子，我们今年团建是不是又能去个好地方了。”
“低调点，你这主意都打领导脸上去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只有赵墨漓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阵子她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干什么都没有力气，吃饭都不香了。
整天神情恍惚的，有好几次，就连慕雅喊她拿快递，她都听不到。
“小漓，小漓，你咋又发呆了，快醒醒。”
赵墨漓反应了几秒，才从屏幕上移开脑袋：“哦，又有我快递？”
“不是，社长找你。”慕雅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赶紧去吧，别让领导等着。”
赵墨漓点了下头，默默地走向秦时的办公室。
“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啊。”秦时开门见山地说。
“对不起，社长，可能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我很快就能克服了，您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秦时摇摇头：“算了，跟我外出一趟吧，顺便透透气。”
赵墨漓很感激社长，但心里又怀着一丝愧疚感。
三环路上。
依旧是那辆耀眼的迈巴赫，只是这次驾驶座上的人，不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若是放在以前，她和社长同坐一辆车，肯定会想办法找话题聊天，避免气氛太尴尬。
可是这一次，却完全没有了心情。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只有秦时偶尔说两句话，赵墨漓机械式地应答着，剩下的时间都是沉默。
“你知道吴哲羽为什么来侦探社工作吗？”秦时突然问道。
为什么来侦探社工作？
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
赵墨漓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清楚，为什么？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秦时笑了起来：“看来只有提到他的名字你才会主动问问题啊。”
这莫名其妙地调侃让赵墨漓感到有点尴尬，解释道：“主要是确实也挺好奇的。”
秦时收起玩笑，表情认真起来：“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家里挺有钱的。”
赵墨漓点头：“能看出来。”
“所以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为什么要来我这小公司上班？”
这个问题赵墨漓还真没想过。
对啊，富二代要么去吃喝玩乐，要么出国留学继承家业，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社长，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秦时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带着一种恶作剧的感觉：“我当然知道，本来他是不让我告诉别人的，不过你是自己人，了解一下也无所谓。”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的一个朋友失踪了，警察一直没有找到，因此想借助我的力量来寻找，来这工作也是方便第一时间掌握信息网。”
秦时说完之后，赵墨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怪不得他只接寻人的工作。
原来，是为了寻找朋友。
这些失踪的人说不定哪个就是和他朋友遇上的同一个罪犯。
“可是，这样也很难吧，等同于大海捞针。”
想到他朋友出事，赵墨漓也跟着心情难过起来。
“是啊，但希望再渺小也必须一试，毕竟不是普通的朋友。”
不是普通的朋友
赵墨漓脱口而出：“那是什么朋友？”
秦时似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道：
“是他的白月光。”
第四十七章
白月光
一直到下班, 赵墨漓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到现在都没放弃寻找，感情一定很深。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她示好。
还是说, 只是他单方面思恋, 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在一起。
确实, 白月光大都是这样的。
不然，也不会念念不忘。
赵墨漓忽然意识到, 自己是不是把他送礼这件事想得太重了。
也许他就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然后试探一下,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这样骄傲的性格，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立刻大大方方地表白, 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耗这么长时间。
还要费尽心思地, 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个周末的中午, 赵墨漓约上李歆和楚柠一起去吃火锅。
三个女孩子的饭量也不大, 于是选择了一家价格稍贵但比较精致的饭店，食料吃得也放心。
开始点菜的时候，赵墨漓表示今天她要请客，让她们放开了吃。
楚柠和李歆面面相觑：“你最近又涨工资了？”
“没有，但请个饭还是绰绰有余, 别跟我客气。”
楚柠和李歆点完之后，赵墨漓还嫌不够，又加了两盘羊肉, 一盘蔬菜, 毛肚，黄喉和虾滑。
“小漓, 你是一天没吃饭吗，这么多哪吃得完。”
赵墨漓无所谓道：“吃不完可以打包，不能给咱饿着。”
她一向是谨慎又保守的性格，今天突然奔放了起来，让另外两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人突然转性，一定是有事发生。
而且不是小事。
楚柠吃掉一块毛肚之后，试探着问：“最近程逸没再骚扰你吧？”
赵墨漓摇头：“没有。”
“程逸又咋了？他最近跟小漓有联系？”李歆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追着问。
楚柠便简单把之前程逸的事给她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歆愤愤道：“别理他，这种人背后指不定干啥小动作呢，越跟他沾边越倒霉。”
可不是程逸的事，那还能有谁？
饭已经吃到一半，赵墨漓的话始终不多，一直低着头闷闷地嚼着，李歆性格大大咧咧没在意，可楚柠却看在心里。
她终于忍不住问：“小漓，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听得出来她的担心。
赵墨漓不知道怎么解释，纠结了好半天。
她不想让朋友担心，但这件事太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
甚至都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将嘴里的红薯粉咽下去，赵墨漓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个同事在我生日时送我个很贵重的礼物，我没要。”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干脆把事件摆出来，让她们帮忙分析。
“就这？这又怎么了？你做得不是挺对的？”李歆不解道，“难道是后悔没要？”
楚柠无语地白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赵墨漓：“是不是男的送的？”
赵墨漓轻轻点头。
“我去，不早说。”李歆秒懂，“他对你有意思？想追你？”
“不确定，”赵墨漓垂睫，“因为我后来知道他好像有个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靠，这就是个渣男啊！”
李歆用筷子戳着盘子，声音陡然提升，“小漓，你做得对，及时止损。”
“但是你一开始不知道他有白月光时也拒绝了他的礼物，所以你也不喜欢他吧。”
楚柠心细地发现了这一点。
赵墨漓夹菜的动作顿住了，突然沉默。
“我不知道”
她小声地说。
楚柠叹口气：“不知道就代表不是完全不喜欢，不然你肯定会直接否定，所以你在知道这件事后是不是有点难过。”
楚柠的意思是，难道她吃醋了？
赵墨漓不敢往下想了。
“别管是不是真的喜欢，反正这种男人不值得难过，小漓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我给你介绍，就你这条件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不用不用，我现在也没着急想找，”赵墨漓摆手道，“就是有件事压在心里有点烦，找你们倾诉一下。”
话题说到这，她本来是想结束了，最后李歆又问了句：“那他送你的啥礼物，不会跟程逸一样是水果吃的之类的东西吧？”
“不是，是一块玉坠。”
“玉坠？那还凑合，一般的玉坠怎么也得几百上千块。”
赵墨漓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那块玉好像得有几百万”
“几百万？！”楚柠和李歆同时看过来，“小漓，他是特别有钱还是把身家财产直接搭上了？”
“是挺有钱的，但具体多有钱不清楚”
“这种有钱人更得远离啊，咱普通人可跟他们玩不起。”李歆砸砸嘴。
可楚柠却破天荒地反驳道：“我觉得不一定，他如果真这么舍得为你花钱，倒是可以一试。”
两双疑惑地眼睛盯着她，楚柠又感慨了一下：“你们是不知道，这礼物的价值是最能看出一个男人的心意的，跟他有没有钱没关系。他对你不上心，哪怕资产上亿，也不舍得为你花一分钱。”
“有句话说得好，越有钱越抠门。”
……
又过了一周，赵墨漓终于收到了来自吴哲羽工作任务的信息。
是让她跟他去见一个客户。
地点在威斯酒吧。
等她赶到的时候，吴哲羽已经坐在了那里等候，只有他一个人，客户还没有来。
这家酒吧的格调还比较清新，没有震耳欲聋的音响，也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
整个屋子笼罩着一层暖色的柔光，放着轻缓的音乐，客人们都沉浸在这舒适地氛围里。
赵墨漓坐在了吴哲羽的对面，打算等客户来了她再坐过去。
“想喝点什么自己点，客户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会儿。”
吴哲羽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
赵墨漓点了一杯葡萄汁，服务员很快就给送了过来，她喝了口，感觉味道不错，默默记下了这家酒吧的名字，想着下次和楚柠李歆一起来。
“吴总，这次是什么任务？”
她对今天的项目和客户信息还一无所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吴哲羽淡淡道。
赵墨漓看着他，而他还在低头看着手机。
两个人的状态，好像完全反了过来。
吴哲羽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赵墨漓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觉得他变得陌生了。
明明只是半个多月不见。
赵墨漓也有点心不在焉，玩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无聊，就四处看看。
酒吧的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还有独自一个人的。
就在她环视的时候，无意中和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士对上了视线。
男人二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灰色针织外套，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冲她浅浅笑了一下。
赵墨漓赶紧看向别处。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又走过来，端下一杯鸡尾酒：“女士，这是9号桌那位客人给您点的。”
赵墨漓心生诧异，望了眼9号桌子。
是刚才那个和她对视过的男人。
她赶紧将杯子递回给服务员：“我不要，您拿走吧。”
“可是，钱已经付了，我们不能退的。”服务员有些为难。
“那就麻烦您还给那位先生。”赵墨漓坚决道。
服务员没办法，只好又走向9号桌。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没过一会儿，突然有人走过来，在她旁边问了一句：“这位小姐，可否赏脸借一步说话？”
赵墨漓抬头，正是刚才那位送酒的人。
她有点尴尬地拒绝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男人依旧温和地笑着：“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
赵墨漓瞄了一眼吴哲羽，捧着饮料杯的手发僵：“其实我今天是有工作的，这私人的事”
此时吴哲羽终于不再盯着手机，慢慢抬起头，看着一侧的男人：“她又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么肆无忌惮地搭讪，有没有点礼貌？”
“我刚才观察过，你们两个一来就各自玩着手机，所以，肯定不是男女朋友。”男人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
吴哲羽将手机扔在了桌上，长腿往后一蹬，站了起来。
“吵架了，不行吗。”
男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脸上的笑容顿住，左右看看，然后不悦地离开了。
这一场意外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尴尬了。
赵墨漓没想到，他竟然为了给自己解围，默认两人是男女朋友。
“别误会，刚才只是形势所迫，不想看到那种人的嘴脸。”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主动解释起来。
“我明白，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吴总。”
又各自沉默了一阵，赵墨漓有一种感觉，他们两个，好像突然间变得客气了。
所以气氛才变得这么奇怪。
她决定主动打破这种局面。
赵墨漓从前面的镜子看到，他好像一直在盯着一张照片，应该是一张集体合影。
也许是在怀念他那个白月光，想起社长后来提过，两个人曾经是同学。
她深呼一口气，用安慰地口吻说：“吴总你放心，一定会找到她的，现在信息这么发达。”
话毕，吴哲羽缓缓抬眸，眯起眼：“找到谁？”
瞬时，赵墨漓的大脑“嗡”地一下。
她忘记了，吴哲羽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
平时记性那么好，这种关键的时候健忘，该死！
赵墨漓有点崩溃。
面对吴哲羽审视的目光，她慌张解释道：“就是，社长无意中跟我提到过，你在找一个失踪的朋友”
她不敢说太多，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怕他怪罪社长。
吴哲羽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不错，我之前倒是说过有机会会告诉你，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墨漓放心了下来。
然后又有些纠结地、迟疑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是不是对她的感情依旧没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大胆。
竟然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
问出之后，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带着忐忑地心情看向对面的男人。
吴哲羽却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他觉得她不该问这话吗？
这是他们两个的事，跟她无关。
赵墨漓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问。”
吴哲羽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个姓秦的，到底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别的啊”
他的表情严肃，让赵墨漓紧张起来，“就说你在找你失踪的白月光”
吴哲羽的手一划，将杯子打翻在桌上。
第四十八章
杯子里的液体顺着桌面一直流向边缘, 嘀嘀嗒嗒地往下落，吴哲羽迅速站起来，抽出纸巾抹了一把桌上的水渍, 并叫来了服务员将残余收拾干净。
坐下之后, 才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再说一遍, 他怎么跟你说的？”
这一连串发生的动作让赵墨漓变得有些迟钝。
就算惊讶于她知道了这件事，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
“说你在找一个失踪的朋友”
“不是这句, 后半句。”
“失踪的白月光。”
吴哲羽沉默了半响。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然后点开了公放健。
很快，对面响起了秦时的声音。
“有事？”
“你跟赵墨漓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罕见地比以往严肃些。
听起来不怎么高兴。
秦时倒是不在意，语气还带着些调侃：“这么快就知道了啊，小漓跟你说的？”
吴哲羽眉眼稍抬, 与赵墨漓对视了一瞬, 又立即看向手机屏幕。
“少废话, 解释清楚, 现在。”
秦时“咯咯”地笑了两声，赵墨漓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笑，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说错了吗，大少爷，三年了还念念不忘, 这不就是白月光吗。”
吴哲羽的嘴唇紧闭，下颚骨微微在动，像是咬着后槽牙。
“要不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 我现在立马撤股。”
“嘶——你真舍得吗, 撤走就回不来了哦”
“挂了，不想听你的声音, 胃疼。”
吴哲羽按下红色关闭健。
赵墨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她理解错了？
“我
忆樺
的那个朋友，是个男的。”吴哲羽面无表情，“也许我们的秦社长有什么癖好，喜欢这么用词，但别强加在我身上。”
赵墨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白月光，都是她在胡思乱想。
这也太离谱了！
不管社长到底是出于个人癖好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让她闹了个大笑话！
赵墨漓第一次在内心对秦时产生了怨念。
“原来是个误会，那、那就这样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真希望时光能倒回，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前赶紧把嘴封上。
不过吴哲羽显然不这么想。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打量，用琢磨地口吻说：“你刚才问我对他的感情是否没变，你很在意这件事？”
赵墨漓手指紧紧拽着裤子的边缘。
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她说：“也、也不是，就是，有点好奇”
“你的好奇心还挺重。”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客户来的电话。
赵墨漓紧绷地神经终于得到缓解。
从他的话语能听出来，客户大概是实在走不开，估计今天来不了了。
白来一趟不说，还发生了这么多尴尬的事。
两个人走出酒吧时，赵墨漓本来想赶紧溜回家，却被吴哲羽从后面叫住了。
“赵墨漓——”
他似笑非笑地补充了句：
“希望你以后继续保持这种好奇心。”
“”
莫名其妙地，赵墨漓有一种被内涵了的感觉-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
赵墨漓发现最近几天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流露出一种兴奋的表情。
一打听，原来是社长决定了今年四月份团建要去北欧。
赵墨漓没出过国，但知道北欧四国是风景非常壮丽又浪漫的地方，也不禁充满了期待。
这次旅程，公司里三十名员工，除去有事请假的一共报名了二十人。
秦时联系了一个精品自由团，这种团比较贵，但好在方便且不坑人，路线和游玩时间都是自己定。
出发前夕，赵墨漓收拾好了行李，包括衣服，护肤品，证件，visa卡，兑换的纸币，电子设备，转换插头等等。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清单，确认没有遗漏才拉好了行李箱。
严淑蔓嘱咐了一晚上到那边要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等等，一直嘟囔到赵林开口制止她：“好了好了，小漓又不是一个人去，公司那么多人呢，你再说闺女没烦我都快烦了。”
“就你事多。”严淑蔓没好气道。
赵墨漓知道父母都是在关心她，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也就笑笑没有多说。
从颐和市飞往首站丹麦要十个小时，即便大家都很兴奋，也挡不住这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的疲惫，有人打着趣说：“社长，下次能不能给大家升级成商务舱啊。”
半睡半醒的秦时掀开一边的眼罩：“你这是要了我的命。”
飞机一到达哥本哈根，众人的情绪明显高昂起来，纷纷拿起相机开始拍照留念。
赵墨漓看着城市街道旁恢宏壮丽的教堂，当地那独特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甚是新鲜，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
这次一起来的除了社长，都是不太熟悉的同事，本来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报名，现在可是觉得一点也不后悔了。
哦不对。
还有一个人。
赵墨漓抬眼。
看到吴哲羽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头靠着窗阂眼休憩，对街道两侧的景物毫无兴趣，看这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赵墨漓突然生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不能让他白来，总要留下一点纪念。
她将手机慢慢侧移，从窗外转到车内，对上吴哲羽的一瞬，将他睡着的模样拍了下来。
照片里，阳光从玻璃洒进来，照在他细碎的刘海上，映出清冽的五官，画面甚是好看。
赵墨漓想起第一次进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躺在沙发上休息，也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然而此时对他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望着照片出了神。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天由于大家坐飞机比较劳累，行程安排得也比较简单，参观了一些教堂和博物馆，然后就回了酒店。
本来赵墨漓是被安排和另一位财务的女同事在一个房间，但由于对方临时有事没来，她自己落了单，只能一个人住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
但北欧属于极昼极夜地带，夏季夜短日长，到晚上十二点一点的时候天才会黑。
因此很多人并没有休息睡觉的打算，都跑到附近去看风景。
赵墨漓虽然英语成绩不错，但口语还是标准的中式发音，怕老外听不懂，不敢一个人瞎跑，在房间里躺着整理照片。
挑了几张比较满意的风景照，然后发了朋友圈。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朋友点赞及留言：
【小漓出国啦？玩得开心哦！】
【竟然跑出去玩也不告诉我！哼！】
【哇哦我也想去欧洲！下次一起哦！】
赵墨漓一一回复完后，又刷了一会儿视频，觉得无聊，便想着要不要去酒店别处逛逛。
换好衣服时，正好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榨汁机。
这家酒店不知道算当地几星级，但看上去还挺高档的，社长应该又破费了。
既然如此，就不能浪费了。
赵墨漓从一层的便利店买了一些水果，橙子、香蕉、葡萄、草莓，然后拿到房间里，研究起她的“黑暗料理”。
不一会儿，一杯鲜鲜的草莓橙汁就榨好了。
她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于是拿着杯子一边喝着一边四处逛。
来到一层公共休息区域时，正好看到秦时和吴哲羽坐在椅子上聊着天。
秦时显然也看到了赵墨漓，侧头和她打招呼：“小漓，过来坐。”
赵墨漓犹豫了一下，拒绝道：“不了社长，我想到别处看看。”
“那行，自己注意安全。”
刚要转身走，又听到秦时说：“咦，你手里拿的什么？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赵墨漓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榨的水果汁，社长你要尝尝吗？”
“可以呀，小漓亲手榨的，味道肯定不错。”
赵墨漓想着再去屋里给他做一杯时，瞥见了旁边的那个人。
他没有看她，而是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赵墨漓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吴总，你要喝吗？”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懒懒地说“不喝”或者问“你觉得呢？”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只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向窗外。
赵墨漓没再为难自己：“行，我做两杯吧。”
心情复杂地回到房间，再次洗好水果，放入榨汁机里。
看着那颜色鲜艳的饮料，一个不好的回忆涌入脑中。
蓦地想起之前和吴哲羽第一次坐飞机时，给他点了杯橙汁，气得把她批评了一通，说他不喜欢喝甜的。
虽然这次做的口味是酸甜的，但还是主要以甜味为主。
思考了一下，赵墨漓又在其中那一杯里又混上了一些葡萄汁。
等回到公共休息区时，她把浅色的那杯递给了秦时，颜色深一点的递给了吴哲羽。
“好喝。”秦时尝了一口后夸赞道。
而吴哲羽倒是也没有拒绝，拿过来后也抿了一口。
赵墨漓眼见他平淡的脸色瞬间变了。
吴哲羽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像是被什么味道冲击着味蕾。
“你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多加了一点葡萄汁，吴总，我记得你说过不爱喝甜的”
她小心地询问着：“那是不是，我又弄得太酸了”
“你要不要自己尝尝？”吴哲羽将杯子放到桌上，推到她眼前。
可是他已经喝过了
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秦时又笑着替她答道：
“小漓，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什么意思”
赵墨漓露出疑惑地表情。
听到秦时说：
“是他太酸了。”
第四十九章
丹麦可玩的地方不算多, 一行人只待了两天便前往下一个国家，芬兰。
这一次，赵墨漓可算吃到了所谓正宗的西餐, 跟国内改良过的西餐确实味道不一样。
难吃很多。
面包是硬的, 配上一堆味道奇奇怪怪的奶酪, 菜也是发凉的，咽进肚子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才吃了三天西餐, 众人就开始抗议要改成中餐。
秦时也非常理解大家的感受，跟导游改了预定的餐馆。
但在北欧中餐馆也不是遍地都有, 遇到没有中餐的时候，就只能继续啃硬面包。
有一次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中餐了，赵墨漓实在忍不住，跑到景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 花了18欧元也就是140块人民币。
这大概是她吃过最贵的一桶泡面了。
吃得也是格外地香。
等吃完之后看到时间也不早了, 想着也没必要再进去, 就在外面等着大家出来。
一会儿的功夫过去, 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是吴哲羽。
他似乎没看到她，直接走到旁边的吸烟区，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上，迎面过来了两个少年。
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赵墨漓站得不远, 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一个“smoke”，再配合那手指夹烟的动作，意思很明显, 是想跟他要烟抽。
吴哲羽顿了一瞬, 用标准的英音回道：“only one。”然后将手里的烟递给少年。
等两个人走远了，他正要再掏出一根时, 看到赵墨漓走了过来。
又将烟放回了口袋。
其实赵墨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就想过来问问。
“吴总，他们是谁？为什么找你要烟？”
“没事。”吴哲羽面色平静地说，“这里的法律规定买烟要拿身份证，二十一岁以下不能买，所以当地的少年经常会跟亚洲人要烟抽。”
“原来是这样”
赵墨漓心想，又涨了新知识。
她忍不住问了句：“吴总，你不是第一次来欧洲吧。”
吴哲羽轻点了点头：“家里原因，小时候经常来。”
“那为什么这次还要来呢？”
赵墨漓不是故意挑刺，是真的感到纳闷。
如果是她去过几次的地方，肯定不会再去了。
吴哲羽看上去倒也没在意，只简单地回了句：
“心情不一样。”-
事实上，北欧的国家都很小，面积大概相当于国内的一个省。
一行人用三天时间在芬兰参观完赫尔辛基大教堂、芬兰堡、国家博物馆等比较有名的景点，又去往下一个国家瑞典。
秦时在来之前叮嘱导游不需要太赶时间，准备了十二天的行程。但导游解释说实际上欧洲国家的建筑都类似，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也会腻，这四个国家只有挪威的景观特殊些，有很多壮观的峡湾地貌，因此安排在最后，游玩的时间也最长。
第八天的时候，因为中午就要坐邮轮去往挪威了，上午半天导游就带着大家去了一个免费的公园逛逛。
公园里的人很少，只有几个青年在湖边跑步。
赵墨漓站在湖边的石头台面上，欣赏着水里的浮萍，还有野鸭和天鹅在湖面游耍。
正当大家边聊天边欣赏风景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吵闹。
嘈杂地声音在空旷的公园里尤为明显，一些同事应声望去，就见到一个浑身被衣服捂紧，戴着墨镜的壮汉正全力向前奔跑，后面有些人在指指点点。
欧洲这个地方，小偷遍地都是，当地人似乎见了都不以为意。
虽然导游也提醒过这件事，但亲眼看到了，大多数同事还是有些发懵。
赵墨漓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湖里，对于另外一处的“热闹”完全没在意。
她站的这个台面是通往湖水另一侧的通道，台面不宽，距离水面有两三米高。
因为没有设置护栏，她站的位置比较靠后，几乎是站在了道路的中间。
就在壮汉距离她几米的时候，赵墨漓终于应声看过来一眼。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到一声：“fuck！get out！”然后整个身子被重重撞了一下。
壮汉从她的身边跑过去了，而赵墨漓被撞得往前冲了几步，在台面边缘处没刹住脚，直接跌落了下去。
“扑通”一声，湖面溅起一个巨大的浪花。
有同事见到惊叫了起来，秦时反应得很快，立即向她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即将跑到出事地点时，突然从后面蹿出一个身影，越过了他，直接跳进了河里。
又是“扑通”一声。
赵墨漓只感觉心脏猛地一沉，来不急思考，浑身被冰凉的湖水侵蚀着，呛了两口水之后，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就在她头脑被恐惧击垮，以为要完蛋的时候，感觉到好像有人来到她身边，将她的身子拖住。
赵墨漓赶紧抓住对方的胳膊，回身望去。
就看到吴哲羽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正紧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安。
“吴——”她半个字还没吐出来，立即咳嗽了起来。
“别说话。”吴哲羽一手拖住她，慢慢向岸边游去。
他的力气极大，带一个人游似乎不是件难事，很快地，两个人就来到了岸边。
吴哲羽将她放坐在地上后，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虽然呛了两口水，但并没有吸入肺部。
此时她的脸色发白，湿漉漉的脸庞还滴着水。
赵墨漓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摇摇头说：“没有。”
此时其他的同事也全都围了上来，纷纷安慰着她，秦时也变得严肃起来：“先上车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然后又对吴哲羽说：“你也是。”
北欧一天中的温差很大，四月份的天气，有时中午穿薄衬衫，下午就要穿厚外套。
赵墨漓被女同事扶上了车，将车帘拉下，简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同事又去附近的商店帮忙买了个吹风机，赵墨漓感谢之后将头发吹干。
虽然那股湿气去除了，但她还是冷得浑身发抖。
不光是冷，也是被吓到了。
刚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吴哲羽出手够快，自己说不定就躺在医院了。
可是他
赵墨漓忽然想起一件事，很想当面问问他。
没一会儿，众人也开始陆续返回到车上。
在吴哲羽经过她的身边时，赵墨漓忍不住小声说：“吴总，我想问你”
吴哲羽低头看她一眼，像是没太听清，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什么？”
“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游泳嘛？”
“就显得你记性好是不是？”吴哲羽的表情带着鄙视，又有些无奈。
“没有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万一你确实是不太会游的话下去救我就比较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游泳还要下去救你。”吴哲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真的大脑进水了？”
赵墨漓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没想着该怎么回答，满脑子都是，他的手好凉啊。
往他身上瞥去，发现他只换了件外套，裤子都没换。
“吴总，你怎么不换衣服，会感冒的。”
“刚刚用暖风吹了下，一会儿就干了，我没你那么怕冷。”
“可是”
赵墨漓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是因为她才弄成这样的。
一边想着，眼睛就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
吴哲羽终于忍不住了：“别总盯着我腿上看行不行，跟个色狼似的。”
“噢好、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赵墨漓立马收回了目光，尴尬地别过头去。
不敢再瞎看了。
其实刚才她还有个更离谱的想法。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想确认他的裤子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吹干了些。
她竟然想上手去摸一下-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乘坐邮轮到达了挪威。
除了相似的城市建筑，挪威的峡湾风景的确让人震撼。
车子行驶在山间的公路上，能看到从旁边万丈高的悬崖峭壁上流下来一道道细如丝的瀑布，一座座高山将海水隔离开，每绕过一座山，就能看到前方碧蓝的海面上荡漾着波光。
晚上，一行人来到了挪威最著名的地区之一，voss小镇。
导游介绍说，voss是全球相当著名的矿泉水品牌，价格也很昂贵，其水源就来自这里，我们今晚喝的洗澡用的水都是可以直接拿去卖的矿泉水。
有的人听了调侃道：“那多用点是不是可以赚回机票钱了。”
甚至还有的开玩笑说：“干脆灌点拿回去卖吧。”
“对，还可以保证来自原产地，不掺假。”
大家听完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小镇是依山而建，酒店就在山脚下，景色也非常美丽。
在道路一旁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英文Voss Fjellandsby。
赵墨漓想留个纪念，让同事帮忙给她和石碑合了影，依旧是熟悉的剪刀手。
脸上的笑容灿烂，看得出来很开心。
虽然天还亮着，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是在邮轮上度过，虽然也有洗浴的房间，但水一点都不热，赵墨漓怕感冒也就没洗，决定今晚再晚也要好好洗个澡。
回到屋里，快速放好东西之后，她来到卫生间开始放水，热腾腾的水汽冒出来，将浴室笼罩。
赵墨漓想起导游说的话，莫名觉得这水闻着好像确实有股清甜的味道。
磨蹭了四十分钟，终于洗完穿好了衣服。
赵墨漓擦完水乳，刚要出来吹头发。
突然听到“啪”地一声，整个房间瞬间没入一片黑暗。
赵墨漓心里一惊。
“不会吧？停电了？”
她摸黑走出来，发现外面也已经黑了。
找到手机勉强将房间照亮，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对方解释说可能是电路不稳，山里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这位工作人员的意思，应该是只有她的房间断电了。
怎么这么倒霉。
赵墨漓没时间再感叹，只想赶紧把头发吹干，不然真的会感冒了。
她又批了个外套，戴上帽子，直接跑到前台，用蹩脚的英文询问大概多久能修好。
工作人员没给出具体的时间，只说现在已经联系电工过来。
赵墨漓长叹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问问别的屋里女同事可否借她吹风机用下时，看到吴哲羽从电梯口走了过来。
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惊讶：“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我房间里断电了。”赵墨漓垂头丧气地说。
“那前台的人怎么回复的？”
“她们说在联系电工过来。”
吴哲羽略带讽刺道：“依照欧洲这边的工作效率，恐怕你人都走了他们还没修好。”
赵墨漓欲言又止，看来真的只能求助别的同事了。
“你是不是洗了头还没吹？”吴哲羽瞄了一眼她湿漉漉的头发。
赵墨漓点头：“我正准备问问财务部的萱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吹风机，然后手机也快没电了，只能拜托她帮忙充下了。”
“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睡了，”吴哲羽琢磨了下，“我倒是学过修电路，去帮你看看吧。”
“好，谢谢吴总。”
赵墨漓跟在他后面坐上电梯，忍不住感慨道：“吴总，你怎么什么都会。”
“这是生活必备吧。”他语气淡淡。
两个人走到赵墨漓的房间前，吴哲羽停住了脚步。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
“我进去方不方便？”
第五十章
吴哲羽一手放在门把手上, 另一只手插兜，侧头看向她。
“方便。”
赵墨漓将房卡贴在感应器上，只听“咔嚓”一声响后, 吴哲羽拧开了门把手。
屋内一片漆黑, 两个人打开手机手电筒。
赵墨漓走到床前, 将衣服简单收拾下放到衣柜里，然后回头问：“你有工具么？”
“不用工具, 我看一下就知道了。”
吴哲羽直接来到电箱前，掀开玻璃罩, 拿手机往里照了一会儿，说：“没有跳闸，看样子像是里面的电线断了。”
“那怎么办？”
吴哲羽耸耸肩：“这种情况，只能等着酒店自己处理了。”
赵墨漓愣住, 刚才不是还说他会修？
原来只是会看不会动手
“先去我那把头发吹干, 你昨天刚落水, 容易感冒。”他像是很随意地说道。
也许真是落水后身体发虚, 也或许是洗完澡头发湿着，又去前台转了一圈，有些受风。
她说话时都带着鼻音：“我还是去别的同事那问问吧，总麻烦你也不太合适”
“你麻烦我的还少吗，今天才悔悟是不是晚了点。”
他一边说一边向赵墨漓的方向走过来。
此时赵墨漓刚偷偷将被子平整地铺好, 手机也倒扣在枕头边，仅仅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进来时被子还都散乱地堆在床上，虽然手机里的灯光照的范围没那么广, 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检查完。
赵墨漓看到他走过来时,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直到后背快要贴上墙壁的边缘。
吴哲羽已经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现在整个屋子只剩下一点残留的光。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站定了几秒钟。
直到吴哲羽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赵墨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只是觉得在黑暗中对话有点奇怪，也有点。
紧张。
身体倒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没感冒, 我觉得还好”
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感觉到吴哲羽好像又往前走了几步。
在距离她不过十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赵墨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特有的淡淡香气。
这个距离，她一抬头，额头就能蹭到他的下巴。
“你”
她有些慌张，呼吸也乱了节奏。
“让我看看有没有发烧。”
吴哲羽抬起手臂。
赵墨漓以为他要用手测她额头的温度。
然而没等到那只手伸上来，却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热。
他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
赵墨漓身体僵住了。
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
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答案，只能感觉到他的脸在慢慢靠近。
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脸。
赵墨漓心脏止不住地开始狂跳。
血液像是全部冲进了大脑，发懵，发麻，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
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
后脑勺靠在墙上的一刹那。
脑门上却多了一份柔软的触感。
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只有两秒钟的时间，赵墨漓已经觉得无法呼吸。
“是有点热，不过——不像发烧的热。”
吴哲羽移开了脑袋，语气里带着不经意地调侃。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是在用这种方法量额头的温度。
虽然她也确实听说过这种测量方法，可是
回想起刚刚他的神情和动作。
太像是要低头吻她
“走吧，别傻愣着了。”
“哦，好”
赵墨漓跟在吴哲羽后面，来到他的房间，等他打开门后，直接进了卫生间。
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脸已经红透了。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赵墨漓回想着，从两人走出自己的房间到这里，他一直没有回过头，应该不会发现。
但是一会儿出去了怎么办？
肯定一眼就看到了。
要不然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脸不红了再出去？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吴哲羽在外面问了句：“吹风机能用吗？要是有问题随时叫我。”
多半是察觉到她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吹头发的声音。
赵墨漓赶紧打开吹风机：“没问题！挺好用的。”
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纠结着，足足磨蹭了二十分钟。
等脸上的红晕褪去了大半，才关上了吹风机。
然后又用凉水抹了把脸，擦干后，走出卫生间。
吴哲羽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软椅上。
看到她出来，从手机中抬起头：
“进去快半小时了，你这是又洗了个澡？”
“不是。”赵墨漓故作镇定道，“我头发太多了，得多吹一会儿才能吹干。”
“”
吴哲羽瞧着她瀑布似地长发散落下来，乌黑发亮，配上刚刚洗完白皙透亮的皮肤，比平时更显得清纯动人。
他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紧。
眼睛移向别处，慢吞吞道：“看上去确实不少，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了，我都困了。”
赵墨漓被他说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说完也没多想，便转身往外走。
吴哲羽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她的背影。
“吴总，”走到门口时，赵墨漓又回过头，“我手机没电了”
“放在桌上，我充完明早给你拿过去。”
“好的，谢谢吴总。”
赵墨漓把手机放下后，又听到吴哲羽对她说：“桌上那个手表拿着，旁边的按钮按下去可以当手电，你回去照亮用。”
赵墨漓犹豫了一下，将手表拿起。
纯黑色的，非常精致的一款男士手表，看上去应该很贵。
“谢谢”
走出房间后，她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一看表上的时间，已经一点了。
怪不得他说困，真的很晚了。
似乎是大脑受到了某种提示，赵墨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意外。
但愿今晚有个好梦吧-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深度游历了挪威的自然风光，还参观了卑尔根美术馆，海盗船博物馆，国家大剧院等等，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但再好玩再好看的地方时间久了也会疲惫。
最后一天，大家似乎已经失去了来时的那股新鲜劲，只想赶快回家补觉。
坐上飞机后，也没有人再说话聊天，都在闭眼休息。
赵墨漓倒是不太困，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翻着手机里的相册。
这次旅程拍了不少照片，大都是风景照，只有少部分是她的照片。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
赵墨漓手指停在了屏幕上。
照片中的男人紧闭着眼，看上去懒洋洋地，呈现出一种非常松弛的状态。
除了抓拍角度，这张照片无论从构图还是光线的采用上，都很完美。
赵墨漓盯着照片出了神。
心里想着，自己拍照的技术可真好。
只是。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发给他-
回到家里，赵墨漓足足补了十五个小时的觉才恢复了些精神。
出去玩的时候，也不觉得累，等躺在家里的床上才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醒来之后，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群消息。
都是来自【摸鱼小组】。
李歆：【小漓回来了吗？玩得咋样？】
【北欧好不好玩？快跟我们说说哇！】
楚柠：【啊啊啊我也好想去！你们公司福利可太好了！】
【等我攒够了钱我要来个自由行！】
赵墨漓起了身，靠在床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回道：
【挺好玩的，风景特别漂亮，就是吃得不咋地，等我再给你们发几张。】
她挑了几张朋友圈没有发过的发到了群里。
【.jpg】
【.jpg】
两个人又赞叹了一番，说要好好攒钱将来把整个欧洲都逛一圈。
本来话题到此就结束了，赵墨漓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还是忍不住又打出几个字。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就是——】
她深呼一口气。
【怎么能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啊？】
这个问题一发出来，对面两个人立即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
【小漓，你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对方长啥样？帅吗？什么性格？】
赵墨漓：【】
【不是！我没说我有喜欢的人！就是好奇，想问问，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怎么能确定自己喜欢对方呢。】
李歆，楚柠：【哦。】
李歆：【这不是很简单嘛，看见他就开心啊，想跟他亲亲抱抱啊，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啊】
楚柠：【歆姐，超纲了。咳咳，简单的说，就是看见他会心跳加快，脸红发热。】
赵墨漓：【可是我平时一紧张也会这样，不能就凭这个判断是不是喜欢吧】
楚柠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
【小漓，坦白说吧，上次那个同事是不是还纠缠你呢？】
赵墨漓咬了咬嘴唇，想着怎么表达这件事。
【也没有，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有点搞不清自己对他到底什么感觉】
李歆：【早说嘛！绕这么多弯子。我就问你，你们两个有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或者无意间的肢体碰撞？你当时是什么心理？厌恶，排斥？还是脸红，心跳加快？】
赵墨漓仔细想了想，诚实地说：【好像是后者】
李歆，楚柠同时发来：【那你就是喜欢他啊！】
赵墨漓像是被这句话震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楚柠：【叹气.jpg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赵墨漓又沉默了片刻，才回道：
【但是万一我只是见色起意呢？】
李歆：【？】
楚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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