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杰和陈姝约定好出发的日子，而在出发前，林雨泠喊着陈姝单独出来吃了一顿饭。
这是从禁闭室出来的那天他答应她的。
“现在肚子吃得下了吧，喏，今天可以薅我的羊毛。”
林小少爷阔气的往街上一站。
他穿着件杏色的大衣，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冷风拂面，细碎的发丝扫过面庞，雪花缀在上面，微微泛红。
“机会难得，那我可得好好薅一薅！”
陈姝笑着，解开自己的围巾朝他绕了过去，将他半张脸都裹在黑色织线里，拍了拍。
学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口音：“穿这么少，你不冷迈？”
林雨泠像猫猫甩毛一样摇了摇头，抬起下巴将围巾压下去：“唔…你给我鼻子都绑里面了。”
陈姝就微微弯下身，认真地帮他重新戴好，甚至折了个兜帽出来。
“嗯，好啦！”
这下连脑袋也罩住啦！
陈姝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林雨泠奇怪地摸了摸：“这什么？”
戴围巾怎么还戴出了帽子来…
他朝着身后的橱窗转身，就见原本‘mydestiny’般氛围感的穿搭，突然变成了千年前的赶大集。
“…”
顿时抬起一脚踹向陈姝。
哪有这样给人系围巾的啊！！！
不好吗？陈姝眨巴着眼睛，身体反应倒是比脑袋更快，被覃老师训练出了好一手撒腿逃跑的本领，抱头鼠窜。
“饶命，饶命！”
林雨泠在后面追，也不是为了真的打她，就是莫名的追赶在飘着雪的街道上很有意思。
薄薄的积雪在脚下化成了水，又随着时间被新雪覆盖。
脚印一边落下，一边消失。
追跑了一会儿，跑到额头冒汗，热气腾腾。
“不行了，我是出来吃饭的，不是出来减肥的！”
陈姝率先认输，扶着路灯的灯杆，呼呼往外冒白烟。
“那你想好吃什么了吗？”林雨泠笑着凑上来，眨巴着盈亮的眼睛。
比起刚认识时他越来越爱笑了，会微微的露出牙齿，眉眼弯弯；缚在身上的那些毛线被一根根剪断，猫猫就又可以肆意跑酷。
“想好了。”
陈姝带着他往目标地走。
雪天嘛，当然是烤红薯，糖葫芦，炒栗子。
两人怀里捧满了各种热气腾腾的小吃，没有留在装修精美的店铺里，没有乘坐舒适快捷的交通工具，就并肩一边吃一边漫无目的的逛。
时间被放慢，一切变得悠长。
金黄的薯肉掰开的时候还在往下滴蜜汁。
林雨泠不喜欢吃甜的，给自己买的是小杯手打虾滑。
手中腾腾热气有种幸福的感觉。
“对了…”林雨泠想起件事，“我爸说，过年他们回不来，让我跟同学去玩。”
其实是林承孝得知陈姝要回贫民区，所以拿过年回不来做由头，让他跟着去。
他倒是也想去看看，只是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专门提及的让他去。但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陈姝，因为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父亲对陈姝的态度很奇怪，关注度也太密切，这根本不像是对未来栋梁的欣赏，倒是更像调查。
怎么，陈姝的出身有问题吗？
他又回忆起父亲第一次见陈姝时的眼神，凝重，就好像是认识。
“你想跟我一起回贫民区？”陈姝不知道林雨泠的心事，但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林雨泠点点头，不管父亲什么意思，他得先摸清楚了其中的问题，主动权才掌握在自己手里，真有问题就还有解决的余地。
“嗯，我从来没去过，也想看看。”
“灾后没能重建起来的地方嘛，其实都差不多的，经济倒退上千年，到处是楼房坍塌后的砖块，因为实在没发展起来，形成了很多垃圾场，周边的城市垃圾就都往那儿倾倒。”陈姝说着。
她倒不是介意别人去，只是那儿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不怎么安全。
林雨泠：“以后既然要进部队，对百姓疾苦就不能只存在于书本上的概念，我想亲身去走一走。”
他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那我们两天后出发，在车站跟阿杰汇合。”
“…”
其实以方世杰和林雨泠的家世，出门完全不用和平民老百姓们一样，挤在车站里，跟大包小包的人挤人挤人；但这件事是有些难做的，他们毕竟是跟着陈姝回家，也一早知道陈姝没条件，去的地方更没什么条件，不好搞什么升舱和特权，那会有种以上对下的高傲。
即便陈姝不会说出来，又或者不会那么敏感与介意，他们身为朋友依然要为对方考虑到这些，这是基础的礼貌。
于是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三个人和莉莉一起登上了前往延城的列车。
——因为贫民区没有直达！只能中转。
莉莉倒是很高兴，邀请三人可以去她家里做客。
“妈妈要是见到我的朋友，肯定会很高兴的！”
方世杰喜欢这种热闹的集体活动：“那我们应该还能一道回学校呢！”
陈姝没有意见，林雨泠也有得是时间，就这样一拍即合。
路途遥远，大差不差的山林疾驰着后退，看久了也会疲惫，方世杰安利起一款光脑游戏：“这个，也有全息舱版，切异种和切虫族，各种类型都有，手就是刀刃，一劈一个，可爽啦！”
莉莉与他玩笑：“哇，你还没打异种打出阴影啊！”
方世杰挑眉道：“就是因为打出阴影了，才要直面阴影，打败阴影！迎难而上，alpha本色！”
陈姝想起那些蘑菇变异种，五官就皱吧到了一起，戴着痛苦面具问：“这玩意连接全息舱后和模拟实战有什么区别？多个记分？”
“嗯…”方世杰思考了一下：“比较简单无脑，全靠速度爽，不用刀枪火炮，就直接挥手切就行。回头我带老大你体验一下全息舱版的切异种。”
陈姝一个激灵，感觉飞溅起来的汁液隔空都能闻到味道，实在不怎么美好。
这有什么爽的？
十分钟后。
“呼…，确实爽，太解压了！”
陈姝真香了。
光脑版只需要挥动手指，就可以爆切变异种，那种恶心的汁液在游戏中变成了胜利的刺激。
“这游戏谁想出来的，真是简单又益智，老少皆宜！”
方世杰骄傲脸：“老大，你刚才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林雨泠也正在下，指着闪着白色星光围绕着一个数字9的图标，道：“这个，9号工作室出品，应该是延续了几千年前切水果的创意。”
陈姝顺着瞧去，看到了图标上的字母，下意识念了出来：“yesod。”
“你会读？”林雨泠感到新奇，这不是现代语言，也不是应用于大众的社交语言。
陈姝怔住，用手指将那个图标反复放大，屏住了呼吸。
“这是…，希伯来语，生命之树上的数字9，在几千年前的西方神秘学中，是上帝的宏图构建完毕，等待向下演化，到10就是我们人类生存的世界，而9，寓意着万物的基础、神的创造力，因此也被称之为星光界。”
和abyssus一样，都运用了神秘学命名…
这是巧合吗？
“这个工作室能不能查一下？”陈姝脸色不由得凝重。
方世杰之前听陈姝讲过abyssus名字的来源，一听到是希伯来语，立刻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会这也和基因实验有关系吧！！！
“嗯…”林雨泠并不知情，只是听陈姝问了，就指尖在光脑上敲打着，调出了一份名单：“全部人员名录都在这儿了，还有过往有没有什么纠纷，欠款，这些够吗？”
陈姝仔细的翻看着，搜了每个人相应的基础信息。
“…”
“…”
列车上嘈杂入耳，陈姝心脏砰砰地往嗓子眼顶，浑身肌肉紧绷。
方世杰耐不住了，凑过来，蹲在过道里，也非要一起看。
但是越往下，两人心越沉。
这些人，全是些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码农，和没什么根基白手起家的小股东，家底最殷实的一个，还比不上那天的‘我爸是毛亮’。
他们不牵涉任何高层。
越是表面看起来一池静水，越让人难以判断，危险才埋得越深。
不够，这些资料远远不够。
如果9号工作室真的有问题，那么这些股东老板也就只是被推到表面上的人，就像abyssus最后被封停所找得借口一样，这背后一定还有隐藏的人。
“还能查更深吗…”
陈姝问出这句话时是很犹豫的。
基因实验的事是绝密，说给谁听都是灭顶级别的麻烦。
或许她不应该拜托林雨泠帮这件事。
反正abyssus已经炸了，和她和银铄还有方世杰已经扯不上关系，他们已经安全了，真的还有必要继续深挖吗…
但这块地雷如果不挖，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又会掀起怎样的战争？
陈姝脑袋里在天人交战。
她个人的能力实在太小了，查到了或许也根本无法解决。
林雨泠指尖一顿，意识到陈姝不是随便好奇，认真望向她：“你想查的，具体是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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