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山银山
忙了将近三个月的江宁, 在盛夏的时候终于抽出时间来姜府小聚,船舱的货物卖掉的,批发的, 零零散散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而一些珍贵的珠宝则剩下了大半, 小地方的买家已经饱和了, 要到更大的地方才能出售。
但赚到的银两,已经是本钱的□□倍了, 况且她们出发时进的那批货卖给番邦以后, 本钱实际上就已经回来了。
而这次海船的成功, 足以抵得上其他商人一辈子的收益。有的商人看到了这次海船背后的巨大利益, 也纷纷定下了第二次的海运行程,但出海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次没赶上的下一次不见得要隔上几年。
而江宁的成功已经让一些人坐不住了,好在她手里的兄弟,那都是打小就跟着她的, 无论是畏惧或者是恩情都能撑上一段时间,要想对她下手也不是马上就能办到的。
“听说已经有人给你介绍婆家了?说可以出两个山头当聘礼?”姜沉鱼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控制不住笑容的询问道。
“别听那帮人胡扯, 老子才不要找什么婆家, 全是一群红眼病看着我挣了银子, 巴不得想要来分杯羹呢,当我不知道他们那点花花肠子, 竟然连儿子都豁的出去。”江宁岔着腿坐在石凳的另一头,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咬着。
“瞧你说的, 怎么与你成亲便成了将儿子豁出去。”姜沉鱼不赞同道, 虽然江宁的确不是女子的心性,可她有自己的魅力, 一样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都是打的好算盘,老子才不会上当呢,再说我又看不上他们,让他们洗洗睡吧!”江宁满不在乎的道。
“哎,良缘确实难寻,不过总会碰到。”姜沉鱼有深意的笑道。
“说正事,这次我来是给你送银子的,我暴露在了明面这银子全部在我身上太不安全了,趁着机会将你的那份分给你。”江宁从怀里掏出了这三个月的账本。
“这些还用看什么,都是春桃做的账目。”姜沉鱼按下本子。
“你就这么信任我们俩?要是我将春桃给拐了,合伙侵吞你的银子怎么办?”江宁打趣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本就是你看在面子上才给的分成,多点少点都是我赚。哦,对了,这次我只接受五五分账,不能再按照从前的四六分了,虽然我出的本钱比你多,但你的付出早以超过了我多出的钱财。”姜沉鱼实在没办法还抽走大头。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江宁也不是个扭捏的人。
“那我大概给你拢一拢,出发时进了十万的瓷器与茶叶,绸缎这些。过了南洋,将这些货物全部卖出,换成白银的话是到手四十万两,各地打点花销大概十万,剩余三十万一路挑挑拣拣,全部进了几个南洋小国的特产,更多的钱财是花在了珠宝上。”江宁翻着账本,大致给姜沉鱼报着账目。
“忙了这三个月,全部的货物卖出了三分之二,进账有一百八十万,抛去朝廷的二十万两与四十个船员的十万两,如今剩到手里的有一百五十万两。”说到这,向来大大咧咧的江宁也凑到姜沉鱼耳边,小声的说着数字。
姜沉鱼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来平复激动的心情,虽然她从小便是长在买卖堆里的,但挣了这么多银子还是激动不已的,只是面上还维持着淡定。
这三分之二都有七十五万两,加上全部出售后刚好能一百万两,这次出海确实是让二人翻身了。
“你们几个,将马车上的箱子抬进来,轻点啊,别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磕碰坏了,这可都是琉璃玉石矜贵的很。”这纯属瞎说了,里面除了金子就是银锭,若是再有其他那也是珠宝银票了。
四口红木大箱子,由十六个壮汉抬进姜府,里面的金银珠宝全是江宁在自己的船舱中暗暗准备好的,未加以他人之手,尽管知道里面的东西贵重,可谁也想不到里面明晃晃的装着金银。
都知道海船回来挣了银子,可那些珠宝都是密密交易的,谁也不知道究竟卖了多少银两,人们能看到的便是外面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江宁的房间整日由两个弟弟守在门口,闲杂人等都靠近不得。
虽然箱子搬到了库房也上了锁,可里面都是实打实的金银珠宝,这突然的乍富让她很不适应,觉得钱多了连放在哪里都是个事,实在是喜忧参半。
虽然她卧房的墙面后有暗格,但不好让人直接搬进来,所以都锁在了库房。她悄悄用钥匙打开看了一眼,即使昏暗的库房里,依旧挡不住真金白银的光芒四射。
这下可有活干了,她得像仓鼠一样用小箱子,将这些大箱子里的东西换到暗格去,里面地方虽然不大但装下四分之三没问题,搬金山银山真是个快乐的烦恼。
等有时间还得将它们分别埋起来,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江宁给兄弟们一包银子,让他们去吃酒,自己则留在姜沉鱼这里吃晚膳,春桃像小燕子一样在厨房忙碌着。
等沈荷塘回家时,就看到江宁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穿着薄衫贴在姜沉鱼耳边,不知两人说着什么,她家娘子笑的前仰后合。那该死的江宁手掌好死不死的还托在姜沉鱼的腰际。
对于这个一时看不住,便吃她家娘子豆腐的土匪,沈荷塘很是头疼。
她进院子后清了清嗓子,她家娘子回头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三个人交谈甚欢。
“阿塘,你回来啦,刚好要开饭了,今日江宁也在这,她好不容易有了空闲。”
“什么风把大忙人给吹来了?来了可是要多待些日子?要不然春桃整日惦记着往海边跑!”沈荷塘有些鄙视自己了,可娘子说的是她赶的正好,是不是她赶不上这三人便不等她了?
沈荷塘吃醋的毛病又犯了,她就是单纯的看不了姜沉鱼与另一个人这般亲近。
“姑爷,你污蔑我,我去江宁那里可都是为小姐做事的。”春桃不干了,翘着嘴反驳道。
“沈兄回来了,那我得与你好好喝几杯。”知道沈荷塘酒量一般,江宁好似抓到了她的把柄一般。
“来者是客,自然是要陪江老板尽兴的。”这输人不输阵,不管能不能喝一定不能先认怂。
“还是先用膳吧,边吃边聊啊!”姜沉鱼将几人都请到了桌子上。
两个嬷嬷将一桌好菜都端了上来,屋内的小桌子放不下,几人趁着天色未暗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用膳,方桌条凳宽敞的很。晚风徐徐,夕阳的余晖给几人的面上都镀上了金黄,人与景都变得灿烂柔和。
“春桃,这下不担心嫁妆不够了吧?”江宁单独给了春桃一个小箱子,无论是以往还是这次春桃都能算得上是得力干将,虽然她干的是姜沉鱼的那份,但不妨碍江宁另外的打赏。
“我才不要嫁人,我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春桃边给几人斟酒,边扭捏的说着。
“呦,到底是破费了,我上次开玩笑的,她的嫁妆自然由我来出。”姜沉鱼也就客气客气道。
“银子到手才说是客气,就是你在诈我。”江宁不给面子道。
“诈就诈了,我们春桃肯收是给你面子。”姜沉鱼也不客气,一看两人便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小姐…………。”春桃拉着长音抗议着,仿佛两人唱着双簧一样,骗着江宁兜里得银子。
江沉鱼笑笑不再多说,又到了沈荷塘参与不上的环节,她除了喝酒外就是让婆子给她上了半碗醋,吃哪个菜都要蘸一下。
“你为何要蘸醋吃啊?”姜沉鱼偷瞄着她不解道。
“没什么,解酒而已。”她甚至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听闻姜沉鱼便没再管她,她顿时更酸了。
天色已晚,江宁喝了酒一个人回去是不安全的,她被留宿在了客房。
姜沉鱼今日高兴也多喝了几杯,她枕着手趴在浴桶的边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飘渺迷离,像是起了水雾的明谭。
双颊上一抹绯红比涂了胭脂更美,粉唇嘟起长发慵懒的披在身后。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勾着对面那人的魂。
沈荷塘微酸的心态甜了些,想着自己这也太好哄了,人家甚至都不知道她吃醋了,自己就主动揭过了。
“快点出来吧,不要贪玩。”她上前将她的长发拢在一起,用发带随意给她扎了马尾,又用布巾拧干发尾的水分,头发太长了要好久才能干,今日晚了些。
姜沉鱼双手吊在她脖子上,傻呵呵的乐着就是不起身。沈荷塘只好将她拉起来,裹上毯子抱了出来。
“阿塘,我喜欢你,那年你将我从那个醉鬼的手里救下来,我便将你的脸印在了脑子里。”姜沉鱼迷糊的用手指描绘着沈荷塘脸上的线条。
只是抱着她的人脚步一顿,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她的声音里,都不自觉的带了轻颤。
“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是我呀,哦,大概我那时太小了,你认不出也不怪你。”姜沉鱼听说沈荷塘不记得了有些激动,可随后又觉得一定是自己变化太大了,她不记得也正常,只要人现在是她的,她也可以不计较。
“你那时多大?”沈荷塘通身冰凉,微醉的状态早就醒了,她还是又问了一句。
“十岁呀,你看起来比我大二三岁的模样,也就十三左右吧,我记得你受伤了连裤腿上都是血,你现在腿上还有那道细伤疤呢。”姜沉鱼迷糊的回忆着,她偷偷检查过那道伤疤,应该就是那次留下的。
沈荷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将人放在锦被上后,长睫紧紧的闭了闭,心口有些微痛还伴随着呼吸不畅。
第52章 装病卖惨
夜空中的星星丝毫不顾及, 沈荷塘此刻的凌乱与委屈,细碎的铺成流沙般的银河挂在天空。
姜沉鱼穿着丝滑的白色绸缎薄衫,只腰处将将系着根带子, 稍稍一动便从香肩上滑落, 凝脂一般的肌肤与伏起的柔软, 全部落入她人的眼里,偏她不知情一般用脸颊亲昵的在沈荷塘的颈间蹭着, 温热的气息打在冷白的肌肤上, 吹起丝丝痒痒的电流。
沈荷塘掐起她的下巴仔细瞧着, 束起的马尾松松垮垮掉落在额头几缕, 看着不同于往日的娇软可欺,反而多了张扬的俏丽。
卷翘的羽睫半张不睁,好似无力般挣脱了钳着她下巴的手,又重新躺了回去,抓起沈荷塘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随后便躺在她身上美美的睡着了, 她今日喝了些酒虽不至于头疼,但真是晕乎乎的,就想靠着阿塘睡觉。
沈荷塘搂着她腰间的手指, 无意间摸到了一串珠子似的东西, 触手冰凉的玉珠子圆润通透, 一半碧绿一半莹白大小适中手感新颖。
盈润的颜色下,腰肢更显嫩白柔软。沈荷塘带着复杂的心情, 捏着细腰两侧的耻骨稍稍用力,便留下了红红的印子。
她知道这事或许不怨姜沉鱼, 但这次是真的吃醋了, 她不敢想姜沉鱼一开始的热情撩拨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虽然这醋吃的有点矫情了,但她就是有种被抛弃的错觉。
越想越恼, 她俯身在姜沉鱼耳边轻声道:“你没有她,你只有我。”
随后漆黑的眸子带着不甘的炙热,碾咬着她细白的锁骨。察觉到疼痛姜沉鱼轻哼出声,却又因为醉意沉沉无法反抗。
任她在自己的锁骨下面留下惹眼的痕迹。
恍惚间感受到光滑又带着柔软的肌肤,紧紧靠在她的后背处,当她意识到什么想转过身子时,腰/臀被牢牢的固定着,丝毫动弹不得。
微凉的珠链被她卸下攥在手里,成了她随意把玩的玩具。
她侧躺着将人固定在怀里,发了狠似的撩拨她。这让想回头看看的姜沉鱼,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两人的身子,一个柔软一个紧实靠在一起格外的明显。
轻纱幔帐被夜风吹的摇晃,梨木床内春来遍是桃花水。
事后看着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她硬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心,又软了下来。
“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美人头发散了,浑身也像没骨头似的,潦倒的靠在她怀里低低应着,感觉魂还没飞回来。
沈荷塘披着纱衣下了床,端了茶水过来,将人扶起让她轻抿了几口,又将茶水放回原位,给自己也倒了半碗。
回到床上后,她一边将粘上来的人安顿好,另一只手拿着大大的蒲扇一下一下给她扇着凉风,好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而自己则是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月光,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一早当她抬手将那光滑冰凉的腰链给姜沉鱼戴上时,姜沉鱼小脸微红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
“洗过了,还放了花瓣的!”她还抓着那珠链来回晃着。
“那也不要,送你了,你戴吧!”姜沉鱼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那好,我还是挺喜欢的。”说着将珠链在腕间缠绕三圈扣好。
“你还真戴啊?”她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夏天戴着刚好挺凉快的。”沈荷塘不在意道。
天气慢慢炎热,人也变得慵懒,近来姜沉鱼看沈荷塘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阿塘你中暑了吗?看你病恹恹的,好没精神的样子。”她上前摸着沈荷塘的脸颊问道。
“没有,没什么事。”自从吃了原主的醋后,她总是有种明媚的忧伤,这种不能较劲的无力感,让她无精打采了好久。
不影响生活,不影响感情,就是有种文艺青年的忧郁,拧巴后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又不屑问出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这种傻了吧唧的问题,只能自己暗暗消化着,整个人看起来就蔫头耷脑的。
加上夏季的炎热,衙门案子都没几个,她更是一有空便穿着纱衣短衫,光着脚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慵懒的扇着蒲扇,像个退休的老大爷一样,悠闲的斗志全无。
姜沉鱼确实以为她中暑了,还拿着冰镇过后的水果,用银叉一块一块喂给她吃,将她当做三岁半的孩子来养,连冰鉴都是春桃每日去吴大户家里买的。
沈荷塘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被人这般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对待过,她灵光一闪病病歪歪了好几天,后来惹的姜沉鱼要给她请个道长仙人什么的,看看她是不是招了什么不请自来的东西,吓得她第二天就好了,也不再继续找存在感。
吴府依旧毫无动静,因为这次元气大伤后吴道远确实有些一蹶不振,铺子关的关,赔的赔,眼下要是还想再维持吴府的开销,就得继续卖铺子。
可铺子也只剩下两间布庄,与一间杂货铺,一间珠宝行。布行因为没有新鲜的花样子,又进不到眼下时兴的布料,一直不景气,挣点银子开个人工钱,都算它贴心了。
那间珠宝行不提也罢,就剩下个杂货铺子能出些银两,也都是小来小去的银子,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吴府,实在不够用。
按照吴道远的心思,便是想将不挣钱的珠宝铺子出手,可买家比他更聪明,他的珠宝行早就没什么真金白银的东西了,而是用一些不实用的样子货凑数,又是小珊瑚摆件,又是玛瑙手串,绢花丝帕这种不值钱的小物件,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物品,根本就没有受众人群。
看买家没有相中这铺子,吴府还是一咬牙将杂货铺卖了,又因为吴道远近来的药里需要用到人参灵芝这种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宝,吴婆子趁着吴道远卧床之际,更是将两家布庄也给卖了。
可那郎中拿了钱财,却迟迟没有送来人参与灵芝,这给吴婆子急得嘴上都起了一圈的大泡,看着更是可怖吓人,又不敢与吴道远实话实说。
只能派婆子下人出去,满世界的找那骗了银子的郎中,可人依旧像消失了一般怎么找都不见踪影。
这下好了,如今还在吴府名下的就剩下一间不景气的珠宝行了,这珠宝行也无法承担吴府的开销,三个月没发出工钱的吴婆子已经惹了下人们的不满。
她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私房钱的,可那是她的养老银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
“天杀的,是谁,是谁偷了老娘的棺材本。”一个炎热的午后,隔壁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紧接着就是一顿骂天骂地的污言秽语。
“哎呀,这看得出来是真伤心呀,这么多年东刮西扣的,好不容易攒下的棺材本丢了,这的要了她半条老命吧。”春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感慨道。
姜沉鱼目光扫过两家中间砌起的高墙,神色淡淡的吃着又大又圆的甜葡萄。
吴婆子怀疑是出了内鬼,将所有人都叫出来挨个审问,可把吴府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将装银票的匣子找出来,而且下人们一致都说自己没有出过府,根本不可能将她的私房钱拿出去。
最后吴婆子只好报关处理,可贼人哪里是那么好抓的,又不知哪里传来了近来有飞贼出没的谣言,大伙说的有鼻有眼的,都好似亲眼见过那飞贼一般,追不回银钱吴婆子只能认栽,人好似又老了六七岁般干瘪。
而吴道远听说家里出了贼,也拖着病体将吴府的下人清理了一圈,如今也是该精简下人了,毕竟不比从前了。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两家布庄,被吴婆子偷偷的卖了,钱也被骗走了的事情,这好比在他的床头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般,不知哪天就能将他炸到体无完肤。
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庙会,闲来无事的姜沉鱼也惦记去庙里,给母亲与祖父祖母供盏长明灯。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确实是个出行的好天气,夫人小姐们个个打着花伞爬着石阶,有说有笑。也有农家姑娘三三两两相约祈福的也不在少数,只无论是谁,这长长的石阶都是要自己爬的。
这大热天还人山人海的,只能说这时候的人们,是真的没什么娱乐活动,听说今日这华光寺有高僧前来讲经说法,便引得周围镇子的信佛之人,都纷纷前来跪拜上香。
人挤人,尽管有沈荷塘搀扶着,姜沉鱼还是不小心崴了脚,细皮嫩肉的玉足肿的像个小馒头,连地面都不能触碰。
眼看还有三分之一就到了华光寺,就这么下山有些可惜,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人背上山去,毕竟下山一样是要背下去的,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败兴而归呢。
好在今日二人穿的都算简便,沈荷塘一身白色暗纹的劲装,腰系黑色宽革带,头发用银色莲纹发冠吊成马尾,饱满玉白的额头上,有着少许的碎发随着清风微微飘动着。
旁边有不少妙龄少女,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瞧着,偶尔还用手帕挡着,与同伴窃窃私语些什么。
姜沉鱼虽然很想去供两盏灯,可这上坡的石阶她舍不得让阿塘背她。
“还是等春桃去喊来柱子吧。”她的意思是找两个人给她抬下去算了。
“你要柱子背你下去?”
“啊?不是,我没这么说。”
“别废话,赶紧搂着我,我们快一点上去。”她只是看着不壮实好吗?要是连她都背不动,她岂不是早就失业了!
就这样,沈荷塘背着姜沉鱼,姜沉鱼举着油伞,二人又继续在人群中往上挤着。
这又是爬石阶又是背媳妇又是人挤人的,确实没那么轻松。快到庙门前时,因为天热又加上出力,沈荷塘额角耳后都出了细密的汗珠,被阳光一照都能反光了。
姜沉鱼看着连忙用袖口替她擦拭着,将头搭在她肩头时,还会偷偷的亲她的耳朵。
“你老实点啊,要是我手一抖,你就会从石阶上滚下去。”沈荷塘吓唬道。
“我才不信!”姜沉鱼一脸的有恃无恐,硬是又亲了她两下…………。
第53章 阴沟翻船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的华光寺。
“阿塘,你要不要先去买碗凉茶喝?我们等一下在进去吧,这会人也太多了。”姜沉鱼看着寺庙门口乌泱乌泱的人群说道, 她主要也是想让沈荷塘休息一会。
“那好, 你坐在这别动, 我马上就回来。”沈荷塘将她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凳上,旁边还有棵挂满许愿带的大树可以遮阳, 大树上面半绿下面半红, 甚是壮观。
“好, 我不动。”姜沉鱼一袭淡粉与蓝绿的撞色纱裙, 头戴以假乱真的牡丹绢花,看着人比花娇翘着脚端坐在树下的娘子,她还是走不开。
“要不等会碰到春桃我再去吧,她们也应该快到了。”春桃带着江宁本来四个人一起的,但是后来被人群冲散了, 只有二柱一个人了留在了山下看管马车。
想了想她又坐在了姜沉鱼的旁边,罗裙下的绣花鞋精致小巧,只是肿起的脚踝四周都成浅粉色, 看着就有些严重。
她本想去庙里找个小师父, 问问有没有药膏的, 但把娘子一个人扔在这,回来发现娘子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片刻春桃二人也到了寺庙门口, 见她们二人坐在大树底下, 很显眼的位置,一眼便看到了。
“小姐你怎么受伤了?”春桃忙蹲下查看着。
“没关系, 人多崴到脚了。”她尽量忍着疼痛,不让大家扫兴。
“我们快进去吧,供了灯后就直接回去。”她得早点将人带回去,伤员不适合在外面游荡。
“好,我们进去吧。”江宁也同意道。
供长明灯的游客也不在少数,沈荷塘在前面排着队,春桃扶着姜沉鱼坐在一边。
其他人大概还要去瞧一瞧得道高僧,所以动作都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便到了沈荷塘的位置,她将沉鱼扶了过来,让她自己来请灯,写祈福卡,引燃灯芯,放入灯台内,最后恭敬的叩拜佛礼就算完成了。
就在几人出庙门的时候,一名妇人正在与一个矮小的男子撕扯着,嘴里还大喊着抓贼啊,抓贼。
那男子看妇人大叫起来他慌了,拿出刀子恐吓着妇人,随后便拔腿就跑,附近游客看他拿着刀子都不敢上前阻拦。
沈荷塘看看这会外面没有寺庙中人,大概都在高僧那里,或者是在禅房。她将姜沉鱼交给了江宁,自己追了上去。
那人还没跑远,真的胆大包天,竟然趁着庙会人多来抢荷包。
“阿塘,你小心点。”姜沉鱼不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没事,放心吧。”她回头安慰道,便加快脚步直直的追了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银两,还不快将东西放下。”眼看就追上了,不知为何正反两派较量时,总要有对白,但她要直接从背后将人踹倒吗?
那小偷听到有人追上来了,更是没命的往前跑,手里的刀还慌乱的挥舞着,看到这情况,沈荷塘有些着急了,生怕他一个眼瞎把哪个无辜的路人给捅了。
那小偷见她穷追不舍,竟然七拐八拐跳到了梵钟后面。
“哪来个不要命的,竟敢挡了老子的去路。”那矮个男子,瞪着恶狠狠的三角眼 低喝道。
“衙门来的,你说管得管不得。”沈荷塘本想直接将他抓捕,可这人无耻的跟她绕着梵钟转圈圈。
正当她想飞身跳出圈外的时候,大钟的另一头有一个高壮的男子,快速掏出一把粉末,朝着沈荷塘的脸上撒去,粉末飘进了眼里火辣辣的,她连忙伸手挡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男子看准时机,拿着钟杵重重的朝着梵钟敲了两下,厚重的钟体带着悠扬绵长的钟声撞向沈荷塘。
她弓着身子,头部实打实的被撞了一下,那一瞬间大钟带来的钟声好似撞进了她的脑子里,一圈一圈的涟漪同庄严的钟声,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着。
她奋力睁开泛红的眼睛,还是飞身追了上去,没了人群与建筑的遮挡方便许多。
这高壮的贼人没有那矮个的身手灵巧,沈荷塘追了一段后,飞身跳起用手肘勒住大汉的脖子,两手相扣用力将他拖倒在地。大汉被勒住了脖子,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伸手打她又被她后仰躲开了,像个游到岸边的鱼一样,扭动着身体。
沈荷塘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心烦,又眨了眨不舒服的眼睛,看着被勒住的人满脸通红,喘不过气的样子。
“这可不怨我啊,是你把我眼睛弄花的,我就是看不见把你勒死了,也是你活该,这么大的个头竟然使诈。”她另一只手抽了这恶贼的腰带,干净利落的将人双手捆绑了。
那恶贼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脸惊慌。
“你那同伴把你扔下跑了,亏的你还给他解围,这下知道什么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吧。”沈荷塘恨他使阴招,故意在一旁气他。
大汉还想挣扎,被她直接踹了两脚老实了。这会庙里的监院带着人手也向出事这边赶了过来,与沈荷塘一番道谢后,将人关进了柴房。这原本可以让沈荷塘直接将人带走的,可她此刻觉得头昏沉沉的,那钟声在脑子里久久不散。
而寺庙又怕现在处理贼人,影响了今日的庙会,只能等高僧讲经结束后在对小偷进行处理,沈荷塘说到由庙里的和尚直接报官即可,至于庙里会如何处置,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华光寺不在青原县的地界,大概率不归自己的县衙管。
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黄道吉日,真是倒霉透了。
回到家后,她撑着头疼给姜沉鱼上了药,洗了眼睛便沉沉的睡去了。
“我头疼先睡一会,到了下午喊春桃给你抹药。”说完之后她便躺下了。
姜沉鱼坐在一边看她有些不对劲,可又找不到伤口,先让她睡一会好了。
于是拿起扇子学着她的模样,给她扇着风,沈荷塘昏昏沉沉之际,还摸索着姜沉鱼的手臂。
怕她不踏实,姜沉鱼连忙将手递到她的手里,想想也跟着躺下了。
可等到天黑,沈荷塘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她顿时有些急了,连忙叫柱子去请了大夫,尽管这个时间大夫都睡下了,但大小姐有钱,可以用银子将大夫砸来。
可大夫来了,她又想起一件大事,她不敢让大夫给沈荷塘诊脉,这手一搭身份不就露馅了吗?阿塘自己瞒了那么久,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地暴露啊。
她抬着一条腿,在地上回来蹦哒,最后还是决定让大夫用眼睛看看算了。
大夫没听过这么奇葩的要求,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就屈服了。
一顿目测大夫给出的结论的是睡着了,让姜沉鱼在继续观察,若是明日还睡着便叫人再来找他。
姜沉鱼也没了法子,只能先等等看了,又没有发热又没有受伤,呼吸还平稳瞳孔正常体温也是有的,只能跟着她又睡下了。
好在半夜时,沈荷塘抱了抱她,这才让她相信大夫的话,莫不是真的只是睡着了?
这边的沈荷塘,随着梵钟古老而又神秘的声音飘了好远。一户威严气派的府邸里,一位貌美的妇人大着肚子在婆母跟前听着训。
“慧娘,也不是我这做婆婆的不讲道理,跟在耀儿身边的那位与你同时怀了孩子,按理说我怎么都该偏向你才对,可是那边传话来说她这一胎瞧着是男相。”老妇人说到一半顿了顿又道。
“你也知道,你这胎要的也不容易,耀儿能回来一次那是困难得很,能怀上孩子当真是你的福气了。可沈家需要一个男孩来撑家里的门面啊,耀儿本就在外带兵打仗,刀枪无眼。若是府里一直没有男丁,也会被外人说了闲话,再起什么龌龊的心思。”老妇人一直絮叨着。
“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妇人也出身名门,带着些小姐的脾气,她鹌鹑一样的听着,实在是有些够了。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看着这个她还算满意的儿媳妇,虽然带些小姐脾气,管家还得靠着大丫鬟帮忙,但也没什么错处对自己也是恭敬。
但不能给沈家留后,再怎么好都是白搭,不将男丁的事情落实,她百年后怎么去见老头子,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给子孙后代挣下的家业,不能断在自己手里啊,看不到孙子叫她如何能闭眼。
“我的意思是,若那如姨娘生下了儿子,便叫她们回沈府,由你亲自教导那孩子吧,到时候叫那如姨娘帮着你管家便好,省得她儿子不在跟前心生怨恨。”老太太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娘,儿媳这胎还没生呢,等生个还是个女儿再说此事也不迟。”妇人尽量保持着体面回道。
开什么玩笑,要抢走她孩子的地位,还要给那女人管家之权,这婆母疯了不成,谁愿意养她的孩子。那不省心的姨娘霸占着老爷不说,这怀个孩子还整日的暗示大伙,她怀的是男丁,当谁不会生孩子不成。妇人心里气急了,可又不能冲着婆母发火。
“唉,我知道这委屈你了,我就是提前跟你打个商量,毕竟子嗣是大事,我也想要嫡子嫡孙,问题是你能给我们沈家生个嫡孙出来吗?”老大已经是个女娃了,这次的孕相找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看了,都说还是女娃的面大,她也没办法呀,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了。
“娘,这些事还是等我儿落地后再说吧,就这么提前嫌弃了他,我怕到时候就算是儿子,也不会来沈家了。”平日里老夫人也信这些,妇人便用这个理由搪塞了她。
“说的也对,那此事暂且不提,你且安心养胎便是。”
“是。”妇人低眉顺眼道。
老夫人的话,好似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妇人的心上,看着自己冰雕玉琢的大女儿,更加为肚子里这个担心了,外一又是个女儿怎么办?她才不要养那个人的孩子,想的美。
到时候再让她管家,自己还有什么用处,抓着老爷一个人还不够吗?连我们母女依靠的沈府也想据为己有吗?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时间转眼一变,两个孕妇坐在一起吃着冰饮,孕妇本不能吃太过寒凉的东西,可都到了临盆之际,又是酷暑难耐,二人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与夫人一同吃着冰饮的是她的大丫鬟香桂,香桂是个麻利又妥帖的女子,是妇人的心腹丫鬟,当初整日帮着林慧清打理沈府,耽误了好的姻缘。
后来林慧清询问她的意思后,给她指了沈将军手下的一名刚刚出头的小将,双方都还算满意,便低调成婚了。
可沈夫人还需要香桂的协助,香桂也不想离开自家小姐,毕竟丈夫随着将军还是要走的,她一个人在乡下有什么好呆的。
这沈府里,只要她家小姐能说了算的事,她就是老大,吃得好穿的好又不用亲自做活,只要安排其他人干就行了,作为大丫鬟这点排面还是有的,
况且她家小姐身娇肉贵的,她走了新来的丫鬟不会伺候怎么办?最后她便以管事姑姑的身份,继续留在沈夫人身边,两个人都没了烦恼。
将近一年前,沈将军与香桂的丈夫都一同回沈府呆过半个月,随后主仆两个就同时怀孕了,这简直是大喜事,一时间两个人都喜上眉梢。
只是沈夫人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两个月,那边就传来了如姨娘也怀孕了的消息,沈夫人气的够呛,这沈耀是什么意思,边关没仗可打了吗?怎么整日只知道围着妇人的肚皮转悠。
还是香桂一直安慰她,或许是那如姨娘得知夫人有孕,使的手段也不得而知。
可无论怎么说怀孕是真的,她还真是什么都想追赶。
就在两人同时吃了冰饮后,好巧不巧的一起发动了,沈夫人忽然灵光一闪,将香桂安排在了自己的房内,只留了一个接生的嬷嬷在屋内,门口留了两个打水的小丫鬟,其余人等概不让进。
也没通知前院的老夫人,后院的儿媳妇正在生孩子。由于沈夫人是第二胎她除了精神压力大些,竟是丝毫不慌的。
抽空还指导着香桂如何用力,看的一旁的老嬷嬷暗自好笑。
果然沈夫人快一些,可当孩子抱到她跟前时她还是卸了力气,竟然真的又是个女儿,好在她做了两手准备,眼下就看香桂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两个人怎么也能生个男孩吧,就借用一下好了,总之她不可能将沈府的一切拱手相让。
不管自己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她守活寡一样守着一个破沈府,不是为了给那女人做嫁衣的,她休想!
第54章 初到沈家
见孩子生下来不怎么哭闹, 接生的嬷嬷还使劲打了她两下,只见那孩子无力的蹬了蹬腿,好似在反抗一样给嬷嬷瞧得好一顿新鲜。
“夫人是个很灵巧的小姐呢!”接生的嬷嬷抱着只哭了两声的孩子, 拿给夫人瞧着。
“哎, 再灵巧也得先装成男丁了, 奶娘快去给香桂看看吧,如今也就还能指望一下她了!”夫人有些虚弱的说着, 估计见自己又生了女儿没了精神头。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那边的香桂终于生了, 确实是个男孩。夫人喜出望外没别的办法就他了, 为了不引来前院的老太太,二人也是忍的很辛苦,连叫喊都是咬着布巾。
好在香桂生了孩子后,便被奶娘背回了自己的屋子,连带着将夫人生的小姐也一起抱走了。
一切收拾好后, 才开始通知前院的老太太过来,老太太兴高采烈赶过来的时候,她那大胖孙子都已经落地了, 这下府里是彻底沸腾了。
虽然将军回不来, 但洗三的席面还是让两个女人办的风风光光的,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一个白胖的男娃光着身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嬷嬷扶着沐浴,洗去污秽消除灾祸。
在那之后夫人便将孩子当成眼珠子似的护着, 一直出了月子才让大家又见着面, 此时的小公子雪白雪白的,漂亮到让人想抢回家去。
不过即使再漂亮, 大家也会说大概是随了娘亲,从没有怀疑过这不是个男娃,因为洗三的时候大伙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只是一同生产的香桂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生了一个女儿,但因为怀孕时过于操劳,女儿生下后没多久便夭折了,夫人体恤她特地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家养着。
实际上就是夫人利用香桂家的男孩,将自己生了男孩这件事坐实。后又将自己的女儿换了回来,捂着一个月没让见人,等到模样看不出来后才抱出去。
而香桂生的那个男孩子,早就由那日接生的奶娘抱出了沈府,香桂随后便追了出去。
那接生婆是夫人打小的奶娘。因这次生产特地请回来的,原本也不算沈家的下人,却是夫人信任之人。
香桂大概歇了小半年,又回到了沈府,继续做着管事姑姑,替沈夫人打理着沈家。
可当初沈夫人被妾室气糊涂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香桂劝过两句,但还是依了自家小姐。
因为沈家确实需要个男丁来继承香火,沈家孩子都来的晚,老太爷与老爷相差三十岁,老爷与大小姐也相差三十来岁,夫人生大小姐时都已经二十有五了。
再到小公子时,都已经二十有七了,后面确实没什么机会再生男丁了。
可清醒后,再后悔也晚了,因为小公子还受到了圣上的关注,这会再说不是男娃是个女儿,就得是欺君之罪了。
沈夫人不得不为自己的任性买单了,只能将女儿当成儿子养。原本想着等将姨娘的地位比下去,让她回来也翻不了身,没想到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唯一欣慰的就是姨娘确实生了一个男丁,若不是有她的谎言撑着,这会就已经让人骑在脖子下了。
可今后的路怎么走,她还没想好…………这属实是把孩子给坑了。
而这备受瞩目的小公子,更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干什么都没个精神头,看哪里都不爽的样子,贼难伺候。
这种情况直到小公子两周岁的时候才好一些,这个时候好歹有了些人身自由。
任谁被捂得严实,被迫长出了热痱子,还要遭受无情的捆绑,渴了饿了尿了,通通都不受自己控制,这让一个手脚灵活勤快的青年人如何接受。
沈荷塘在挣扎了许久后,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接受。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她那长相漂亮,却一脑袋草包的亲娘,将她扮成男孩子的事。然后她便更抑郁了,这要是个农户家也就算了,拜托,这是将军府,她这直接等于欺君了。
这屋子人的小命,就这么被她亲娘玩在手里了。
而她自己刚一出生,便喜提两座大山,一座叫欺君,一座叫香火。
将军府人口倒也不算复杂,除了祖母便就是她娘亲了,哦,对了还有一个水晶小包子,是将军府的嫡长女,也就是她的姐姐。
以上大小四个女人,便是将军府的基本配置,当然沈荷塘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将军府的大旗,牺牲她一个幸福一大家。
将军府还住着一个很奇怪的舅公,说是老太太的表弟,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比老夫人小了很多,是个仙风道骨又有些孤僻的小老头,平日里几乎不出院子,整日摆弄着自己那点花花草草。
据老太太讲,大概是年轻时受了情伤自闭了,而舅公的父亲当初与老太太有恩,这么多年老太太便将他留在了沈府生活,基本等同于不存在一般。
但后来据沈荷塘观察,这个仙风道骨的小老头很有意思,唯一让她不满的便是这舅公将她香香软软的姐姐,给带跑偏了,还她的小水晶包子。
再有便是边关的那一家三口了,自从如姨娘想靠长子上位的计划泡汤后,便一直老实的留在了那里,当然老夫人也觉得她皮糙肉厚,适合在边关伺候她儿子。
就这样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而那个被抱走的男孩,在三岁以后以香桂继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沈府的同时,也回到了他娘的身边。
自此沈荷塘便多了一个小跟班,自小便偷听了不少情报的沈荷塘,自然知道这个就是代替她,光着身子在众位亲朋面前露脸的那位,经历了三年没娘的生活,回后亲娘变养母的小可怜。
其实沈夫人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做的并不高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便也没有人去查她,否则这事很容易露馅。
可大概老天都在帮她,那接生的奶娘在带了三年的孩子后,被沈夫人安排在了庄子里养老,前几年因为一场风寒没挺过去,也去世了。
从此知道这件事的人,便只有沈夫人与香桂了,而香桂丈夫那边,香桂也并没有说出小公子是女儿身的事实,只说了这男孩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其余的事情夫人自有安排,叫他别管了。
而香桂的丈夫,误以为沈夫人这般操作,是为了让他儿子打小跟着小公子罢了,想着这是有了铁一般的靠山,心里还偷着乐来着,不过后面确实是个好的靠山。
在沈荷塘十五岁之前,沈将军大概回来过三四次,加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年。好在他回来的同时,没有将那姨娘带回来给她娘添堵,沈荷塘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对父亲不在身边这件事的反应一般。
她只是可怜自己的母亲,年纪轻轻就只能守着孩子过,有的时候也尽量奔着她喜欢的样子去长。
自从大一些后,会自己偷偷的锻炼,让自己长的高一些,事实证明她偷偷付出的汗水都是无用功,因为沈云舒什么都没做,也是高挑修长的身材。
只能说大将军的基因还是不错的,她们姐妹专挑优点来长,比那个喝西北风长大的弟弟好看太多了,那个真正的男丁随了她母亲的黑皮肤,五官也只是比普通略好一些。
这可是让林女士得意坏了,逢人便炫耀自己的两个宝贝,贬低那真正的沈家香火,她大概忘了自己生的是两个女儿。
因为有她的存在,林女士带着沈云舒是去过边关的,而她们去边关的时候,正是沈荷塘被宫里招去做伴读的时候,
后来她娘还是不放心,她被扣在宫里,只在边关待了两个月便回来了,与此同时沈荷塘也因为课业一般,被一众贵人嫌弃着,她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没想着长大还能做个官什么的,她巴不得这群人不记得她才好。
可姐姐是个要强的,回来后听说她被欺负了,挨个去将场子找了回来,据说还打了赌,说是输给女孩子的人三个月不能出门。才不到十岁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三个月不出门的,之后便都顶了输不起的名头,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做君子的品格,后面真是悔之晚矣。
对于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大人多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女儿再惊才绝艳那也是锦上添花,不足为惧。
因为有个不争气的弟弟,京城里对沈云舒斩尽杀绝的作风,竟然还有些宽容,觉得她若是有个争气的弟弟,想必也不会这般针尖麦芒。
当然这都是在沈云舒叛逆时期,做出的风光伟绩,她小的时候也是个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可后来发现有人因为她们父亲不在家,就偷偷欺负她弟弟。
而她弟弟那个人,好像懒得计较一样,什么都不在乎,真是气死她了。
可那时她弟弟才三两岁,也只是与来做客的亲戚家小孩发生了不愉快,被推倒了而已,沈荷塘只是一时大意,想想还是放弃了与一个孩子扭打成一片的想法。
这时候沈荷塘在沈云舒的眼里,已经跟怂包划上等号了,为了给家里的小苗苗遮风挡雨,沈云舒将目光看向沈府唯一的成年男子,就是那个古怪又孤僻的小老头。
后来沈荷塘发现沈云舒,在刻意的学那个舅公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学什么都快的妮子,已经将那老古板的样子学了十成十。
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硬是学出了灭绝师太的威仪,看着就清冷不好接近,再不抓一把就要羽化成仙了。
当然变成这样,不光是因为觉得有人欺负她们,而是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弟弟不是弟弟,而是妹妹。
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觉得弟弟或许能扛得住沈府的责任,可是妹妹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那么她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更何况还背着杀头之罪在身上。
虽然她弟弟,哦,不对,是妹妹,比其他小孩奇怪了些,但那也是她妹妹呀,她慢慢的开始用功学些实用的本领,就怕以后她们全家被流放了,或者妹妹扛不住的时候,她也能帮忙,而不是只能观望。
再后来沈云舒学会了隐藏情绪,将身上的刺都收了起来,气质也变得温润平和,也似舅公那般仙风道骨了。
究其原因,一是她觉得自己与妹妹确实需要低调。二是她发现妹妹大概不需要自己管了。
在她十八岁左右的时候,估计是最轻松的时候,尽管那时因为婚事的不顺利,她成了老姑娘,可她丝毫不在乎,借口去找出游的舅公,也出了沈府去游玩了。
因为她发现女孩子,也不一定要困在后宅,比如她的妹妹。
第55章 姐姐来信
夜里依旧闷热, 姜沉鱼拿了帕子用温水浸湿后,将她的领口拽的松散些,顺着额头, 脸颊, 肩颈, 锁骨,给她一点点擦拭着。
省得她出汗粘在身上不舒服, 阿塘都睡了两天一夜了, 今夜再不醒, 明日她便是用马车拉着她, 去别处寻了大夫也是不要紧的。
没人认识的地方,是男是女又怎么样,看着擦拭后更加透白的面颊,她低头亲吻了两下,转身刚想将水盆端走。
一只没什么力气的手, 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连忙的将帕子扔进了盆里,亮着眼睛转身回头去看她。
可她的眼皮依旧紧闭着, 只是手臂动了一下。
“阿塘, 你快醒醒, 不然我可脱你衣裳啦?”这三番五次的用手骗她,好像要醒来一样, 可却依旧睡着,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呵呵…………你脱吧。”一个有些虚弱微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呀, 你醒啦, 吓死我了,你睡了好久。”忽然听见她的声音, 姜沉鱼愣了一瞬,又反应过来,轻轻的靠在她颈间与她相贴着。
“嗯,醒了,睡了好久。”久到又过了一种人生。
她眸色还有些微红,认真且细致的打量这个长相倾城又娇美的姑娘,有种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
比起刚刚穿越的沈荷塘,从出生就扮做男子,又去军营待了四年的沈禾棠,更容易接受一个香香软软的娘子。
她手指在细腰上慢慢画着圈,这新鲜又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感兴趣,特别是摸着布料,就能想起衣裳下面光滑柔嫩的腰肢。
姜沉鱼不知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没用的,打算让厨房给她做些清淡的蔬菜粥,两天没吃饭肯定饿了。
“你躺好,我去叫嬷嬷煮些粥过来。”姜沉鱼给她系好寝衣的带子,刚刚擦了脖子,这会看着真是有些好欺负的模样。
“头疼,帮我将头发散开吧!”沈荷塘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神却还在姜沉鱼的脸上转悠。
这会她看着姜沉鱼,还有种偷情的刺激感,她形容不好这种感觉,明明自己出力了,又好像白捡的媳妇一样。
“好,我给你散开。”这两天光顾着焦急了,忘记她头疼了,不然早些解开也能舒服些。
墨发乌黑,带着两道大波浪散在一旁,将她玉白的脸衬得小了一圈,瞧着有点脆弱。
“等我,回来帮你按按。”她瞧着可怜巴巴阿塘,有点心疼。
“嗯,那你快点。”她声音里分不清是娇气,还是在撒娇。
“好,很快!”姜沉鱼将纱幔撂下,免得让人看见她在里面放松的躺着。
“小姐,小姐,冰鉴排来了。”春桃带着柱子,刚好拿了冰鉴进来。近来酷暑吴大户家的生意火爆,买点冰都要排队抓阄。
“嗯……放在这就好。”刚好一会端到床边去。
沈荷塘只是睡的没力气了,感觉闷热想去沐浴更衣,但还是吃了饭后再说吧!
她就那么披头散发,懒洋洋的继续躺着,眼睁睁的等着人回来。
不多时,厨房那里交代完毕后,姜沉鱼便回了卧房,见沈荷塘还是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赶紧也脱了鞋子上了床。
“宵夜一会便好,哪里不舒服?我先帮你按按?”
“这里。”沈荷塘抬手指了指额头。
“那你躺好啊。”沉鱼将她的头抬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从额头中心的位置,慢慢向两边按着。
沈荷塘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着舒缓的放松,貌似很好用昏沉的脑袋清明不少。
她偷偷的睁开眼睛,看着正在认真按摩的娇美女子,想着自己莫不是被美色勾引了?
这时春桃端了煮好的宵夜进了房门,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后,打了招呼便直接出去了,也不曾向里张望过一眼。
“阿塘,要不要不扶你起来?”姜沉鱼看了看她,不确定问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说着便起身拢了拢长发,正在左右张望时,前面递过来一根玉白的簪子,好像知道她在找什么一样。
“嗯…………好。”她伸手接过,随意将头发挽上。
“阿塘,我怎么觉得你捏捏妞妞的呢?”姜沉鱼眼神转动,上下打量着她。
“啊?没有啊。”她应该没什么不一样吧?
“先吃饭吧。”总觉得这人怪生疏的呢。
“先吃饭,吃饭。”沈荷塘拉着她坐到桌子前。
肉沫山药蔬菜粥,红豆饼,酱爆鸡丝,炝拌豌豆苗,怕她没胃口特意做了下饭的小菜。
不过沈荷塘状态还可以,只是稍稍有些梦游的错觉,有点不知身在何处。
沐浴过后已是亥时,往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入睡了,可睡了两天的沈荷塘实在睡不着,而好不容易见她醒了的姜沉鱼,也不想直接睡觉。
她睡不醒这两天可给她急死了,虽然天气炎热依旧想往她身前凑凑。
屋内也没别人,姜沉鱼早就换上了水绿色的主腰与白色绸缎短裤,水灵又凉爽。
“阿塘,要不你把罩衫也脱了吧。”虽然轻纱做的短衫很轻薄,可里面还穿着小衣呢。
“啊……我不热啊!”沈荷塘面不改色道。
这话听着耳熟啊,姜沉鱼靠近她来回打量着,眼神明明暗暗。
“那你,亲我一下?”她紧盯着发愣的沈荷塘,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亲哪啊?”不过脑子的说完后,她脸也悄悄的红了。
“哼,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还是你不喜欢我了?”说到后面,姜沉鱼小脸低了下去,不太想听答案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冤枉,我确实想起了不少的事情,但没有不喜欢你。”完了,她有这么明显的区别吗?
她连忙上前哄道,还有就是抱在怀里的人好软,好滑,她心理上可能要熟悉两天,但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
“你想起什么了?有没有记起我?”听说她记起从前,姜沉鱼有一瞬间是怔愣的,她的从前吗?她们以后的生活会不会随着她恢复记忆,有什么变化…………。
“当然有,我怎么会忘记。”她确实不记得那个流着眼泪鼻涕的小孩,但她记得上次自己瞎吃的飞醋,因为这个她还情绪低落好几天呢!
那时她闲来无事,时不时就喜欢做点好人好事,可能也救过几个姑娘,不过后来她的生活忙乱,艰难,这些小事便通通都没放在心上,但这打死也不能让她知道吧。
果然,听了她的话姜沉鱼的表情,从蔫花一下子转变成盛开的玫瑰,在昏黄的灯光下娇艳动人。
今晚两人大概有些话要说的,听了沈荷塘大概的家事后,惊讶之余姜沉鱼还有不忍。
她挂在沈荷塘的脖子上,用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看着她道:“你怎么这么辛苦?不干了不行吗?要不别回去了,就在这呆一辈子吧。”
说归说,她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于是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领,好怕她就这样飞了。
“放心,没事的都已经习惯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沈荷塘轻轻拍着她。
灯烛不知点到了几时,冰鉴放在床边多少有些用处,记忆的回笼,好像打开了又一个世界的大门。
而这段时间的生活好似桃花源一般梦幻,但身边的人是真实的,只要一个温热的拥抱便能将她拉回现实。
告诉她这段生活的真实性,同时想起的过去也提醒着她,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果然某些事情不能惦记,一但惦记了就很可能成真。
八月的尾巴,沈荷塘收到了姐姐的书信,信心言明皇帝已经准备派人到青原县接她了。
自从上次赵宸岚来了青原县后,因为他的行程发生了变化,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后来在皇帝试探的时候,沈云舒便直接将她受伤失忆的事情,一同禀告了皇帝。
还说弟弟在那边继续养伤,记忆也没有恢复,等过段时间她会亲自将人带回来。
可皇帝却说回京城,让太医治病更方便。甚至还提起了太后一直有意给小将军与青阳郡主赐婚的事情。
这可比回京还要棘手了,不是这青阳郡主哪冒出来的?她不记得呀!
关键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娶呀!
沈云舒的信中,还提了这个青阳郡主十分得太后的欢心,一直就想给她找个乘龙快婿,从前就盯上她了。
可那时她不是打仗,就是失踪,一直没让太后抓到机会。这次听到风声太后就想将她扣下。
而皇帝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青阳郡主的父王母妃都已经过世了,后来就一直跟着太后长大,算半个公主。
刚好属于有名声,无实权这种贵女,配沈家的小将军刚好合适。若是给他寻了有实力的岳家,皇帝怕时间一长控制不住他。
可沈老将军,前段时间刚刚为他挡下一箭而死,他总不能再明面上太过亏待了沈家小辈。
沈小将军在皇帝眼里是矛盾的存在,既希望他能一直战无不胜,守好大乾的国门,又不希望他一直强大,慢慢的有了根基。
而沈老将军的去世,刚好缓解了沈家烈火烹油的局面,皇帝心中稍稍放松了下来。
在老将军替自己挡箭而死后,皇帝也为自己的小肚鸡肠后悔过,可他是皇帝怎么能接受沈家在百姓中的地位比自己还高,再好的感情也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淡漠。
可在沈耀中箭那一刻,皇帝也是满心感动的,也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他了,后来箭上有毒沈老将军没救回来,让皇帝更是愧疚不已。
紧接着沈家小将军又失踪了,皇帝又想起了沈家的好,派人开始四处寻找着,但锦衣卫越发的不中用了,那么大个活人硬是找不到。
再听到小将军找到后,皇帝打心眼里是高兴的,又逢太后说起青阳郡主的婚事,皇帝一想觉得可行。
刚好这段时间,估计沈家那小子,也得在京城好好养养,才能继续去接下沈家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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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得穿女装
沈荷塘看着沈云舒的信件, 没清静两天的头又大了,不是,这都到火烧眉毛了, 沈云舒怎得还如此坐的住, 只寄了一封信?
这皇帝也太着急了, 她是死是活还没定呢,赐什么婚呀!不对, 应该是还没赐呢, 或许还有转机。
这会沈荷塘把她娘打包嫁过去的心都有了, 她倒是一时爽了, 可给自己坑苦了。
她还想着带姜沉鱼回去的,这下可如何是好,沈云舒信中点明最好不要让姜沉鱼夹在中间,以免太后独断专行,伤害无辜之人。
说是最好在七天之内, 与她名义上的妻子划清界限,但沈云舒大概不知道,已经晚了划不清了, 她也没想划。
而且这信里还说, 要她回去自己解决, 定能找出破绽是什么意思?
手里的信件好似千斤之重,那太后早年跟着老皇帝一起开疆扩土, 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如今年岁大了更是好久没有人敢忤逆她了。
就算她不会滥杀无辜, 那么没准会让沉鱼做了通房, 要么便会让她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一个独自生活孤女,怎么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落日的余晖散尽,宽敞的卧房里不明不暗,沈荷塘将信件烧毁后,独自倚在窗边,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忽的想起自己曾有两个会武术的丫鬟,还在沈夫人手下干粗活。那时她虽然有了宸岚这个跟班,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没个丫鬟始终不方便。
后来看上两个长相结实的姐妹,可这姐妹两个颇有些拳脚上的天赋,端茶倒水的细致活计是一点干不了,名贵的碗碟拿一个打两。
从此得名,翠晚,翠蝶。
后来还是沈荷塘将两人留下习武了,只是还没用上她们呢,自己就去了军营,如今估计在沈夫人的手底下扫院子呢!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会正是用得着的时候,她明日就给沈云舒送信,将人要过来。
“怎么在窗口吹风,热的话去外面坐着,我给你切个凉瓜,冰镇了许久的。”窗口的风最是有害了。
“好,我去外面坐坐。”她起身去了树下的摇椅处,那里种了驱蚊草,晚上坐一会也无妨。
亮如银盘的明月挂在夜空中,月光皎皎繁星围绕。
沈荷塘歪躺在摇椅上,与月亮遥遥相望着,月亮不知她的心事,依旧展现着它的圆润与柔和,院子里的一切看着都岁月静好。
片刻后姜沉鱼端着切好的甜瓜走了过来,摇椅旁有个竹编的矮凳。
月光下穿着浅黄色绣金纹的纱衣,内里搭了姜黄色的印花主腰,轻薄丝滑的米白色绸缎裙,随着脚步的轻移,暗生繁花。
姜沉鱼乌发轻挽,珍珠流苏步摇斜插,一颦一笑在某些人的眼里,大概能赛过月宫里的嫦娥。
她手指灵巧的用银叉扎了切好的甜瓜,递给悠悠躺在摇椅上的人。
沈荷塘接过她手里的叉子,青白色散发着清甜味道的果肉,她瞧着与去了皮的哈密瓜很像。
她将叉子递到姜沉鱼的唇边,眸色微闪道:“你先尝尝。”
唇边碰到了清甜的滋味,她下意识的就将果肉吃进嘴里,确实香甜可口,还带着冰镇过后的丝丝凉意。
沈荷塘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一起躺着,不管白天怎么闷热,夜里没了太阳的照耀,就是凉爽许多。带着偶尔吹过的微风,高低起伏的虫鸣,微微的杂乱中透着静谧的味道。
沈荷塘将头埋进怀中人白皙的颈间,眉头有些轻愁微蹙着,双唇一点一点的暗暗使着力道,在漂亮秀气的锁骨上,留下了点点红痕。
姜沉鱼的肌肤细腻敏感,一点点的刺激都会引起酥麻,她有些天真的娇笑着,闪躲着。
“阿塘,过两日有花神游街的活动,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想起入秋之前的最后一个热闹,她忽然想与阿塘一起去看看,因为游街的花神娘子会为每一个姑娘,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她想给阿塘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她大概还没穿过女装…………!
“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只是出去看个热闹有什么不行的。
“但是只有姑娘才能进入花神娘子的轿子里,得到祝福的花环。”花神游街不是每年都有的,正常情况下两三年一次,是个让大姑娘小媳妇开心的活动。
“那你进去不就好了?”沈荷塘没有听出她的意思。
“可是我想让你也一起进去,我还没见过你穿女装呢?”姜沉鱼抬着亮晶晶的眸子,语气中带着甜丝丝的诱惑。
“呵…………我也没见过自己穿女装,不过,你想见的话,在家里好不好?”她摩挲着姜沉鱼的长发,想着这事的可能性。
过段时间她们很有可能会分开一段日子,她能做的事情,一定会尽量满足她。
“嗯……那好,在家里看过也是一样的,我去取花环回来后给你戴上。”姜沉鱼想想也觉得安全第一。
两天后,姜沉鱼头发乱糟糟,衣裳还被扯坏了一条,脚上鞋子也不是自己穿出去的那一双,可精神状态良好,颇有点大获全胜的意思。
沈荷塘背她进了家门,无奈道:“抢不到就不要抢了吗?就一个花环有什么好抢的。”
她想起那个鸡飞狗跳的画面,她都神经疼。
她站在外面也帮不到忙,只能干着急,里面一圈姑娘们挤破头的往轿子里挤。说全武行有些夸张了,但绝对都是各显神通了,要不是姜沉鱼运气好人又机灵,知道换个方向冲,她都好怕她被挤扁。
看的她神经一跳一跳的,后悔自己没穿女装过去了。若不是人都被一个胖姑娘挡下了,她可不是钗环掉落这么简单了,估计脸都得被挠花。
“你不懂,怎么会是去抢花环呢?是这个呀!”她将手里的赤金链子往沈荷塘眼前比划着。
细细的金链子底部,吊着一个带特殊字符的小金牌,看着神神秘秘的。
“一会你换了女装,我就把它给你戴上。”姜沉鱼有些兴奋,脸上的笑容,从抢到东西那一刻开始就没下去过。
沈荷塘心里暖流划过,将她轻放在贵妃榻上,问道:“你是怎么从那个很壮实的姑娘手里抢来的?”
那姑娘有她三倍重,两人挤到门里后的情况外面就看不见了。
“我将身上的金镯子,换给她了,她自然不会再同我争了。”她就是怕挤不过所有人,才特地带了一个金镯子,没想到运气挺好的,居然用上了。
“下次别挤了,喜欢什么告诉我吧!”沈荷塘有些好笑的说道。
“可这个就是要抢来的才行,没人抢的还不灵呢!”从姜沉鱼欢快的语调中,能感觉出她玩的还挺开心的。
“快去沐浴,快去沐浴,等一下换了衣裳,我将这花牌给你戴上,这样你就能平安顺遂逢凶化吉。”姜沉鱼迫不及待的说道。
“再急也要点上灯笼啊,小祖宗。”屋子里完全在借着月光说话,比外面还要黑。
沈荷塘出去沐浴了,姜沉鱼哼着小调把自己给她准备的衣裳拿出来,她要把阿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挑染的嫣红色满褶裙,直接与上身的绣花海棠的胸衣相连,比平时穿的样式更大胆一些,外披的纱衣袖口处,轻纱堆叠好似风一吹,就能开出一朵花来,颜色也与内穿的抹胸裙子呼应,是印花的浅红色。
换上红裙子的阿塘贵气耀眼,还带着不敢让人直视的凌厉。
“你放松一点,用不着这么紧张。”看她笔直的坐着,神情有些绷紧姜沉鱼边给她披上纱衣,边调侃道。
沈荷塘肤色冷白,五官端正且精致,配上花红色的衣裙冷艳感扑面而来。
“你笑一个嘛。”姜沉鱼小手在她胸衣的边际游走着,时不时还按两下调戏着她,好不开心。
沈荷塘这辈子加上辈子,也没机会穿上这种仙气飘飘的裙子,只觉得四处漏风不敢动弹,披了纱衣后还好一些。
“你闭上眼睛。”薄薄的涂了一层香粉后,姜沉鱼开口道。
沈荷塘也不知道她要在自己的脸上涂什么,只将自己当成洋娃娃随她摆弄好了。
姜沉鱼给自己涂了厚厚的口脂,弯腰在她身前,稳稳的印了上去,一下不够又碰了两下,起身看看才算满意。
沈荷塘只觉得一抹幽香靠近,蜻蜓点水般的碰了她两下又跑了,她睁开漆黑的凤眸,眼里尽是秋后算账的隐忍。
而偷了腥的小花猫,此刻若无其事的摆弄着头花。
“哎呀,我抢来的花牌不见了?”姜沉鱼突然拔高声调说道。
“别急,许是掉在哪里了。”
“我只去过侧面的院子,摘了一朵花。”说着还将那朵开的正好的牡丹花,拿过来给她瞧。
“我过去找找吧。”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来的东西,找不到了可要哭的。
“我陪你一起过去。”侧墙那面没有下人,这个时辰通常也不会有人来主院这边。
“嗯…………好。”沉鱼有些着急。
两人轻手轻脚的绕到侧面的院子里,提着灯笼一寸一寸的找着。
沈荷塘的头发还没有梳好,就那么直直的散在腰臀处。
两人认真的寻找着,忽略了周边的动静,安分了许久的隔壁,此时正有双不安分的眼睛,从半个拳头大的墙洞里,静悄悄的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在看清是两个穿着衣裙的女子时,从起初的好奇,到后面的震惊,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随后又贴在洞眼处观察着,慢慢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第57章 青阳郡主
二人提着灯笼, 没一会便将挂在枝衩上的花牌找了回去,掉在院子里很好找到的,只是天黑了要用灯笼一寸一寸的照才行。
这小插曲没能形象二人的心情, 但姜沉鱼的手速快了许多, 只用半刻钟便挽好了云鬓, 没有多复杂只是应应景,但戴上鲜花那一刻, 一样的惊艳了她。
云鬓上只一朵大牡丹, 而脖子上却挂了一串的花环, 与抢来的花牌, 节日的氛围感立显。
“等一下马上好,我去给你拿银镜。”还差个花佃就大功告成了。
拿起唇脂,用笔尖点了朵梅花,随后端着银镜给她瞧。
虽然夜里看的朦胧,但天生丽质随便怎么打扮都不会丑。
沈荷塘第一次看到自己女装呢, 皮相没问题,可气质还是冷了些,估计根深蒂固了, 不过依旧是是上乘的皮囊,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嗯, 好陌生的感觉。
“我们阿塘,真是个美人呢!”姜沉鱼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你喜欢就好。”姜沉鱼是一个既能让她养眼, 又能给她情绪价值的爱人。
她拉着沈荷塘,一本正经的将花瓣的叶子全部摘了下来, 撒进一个香炉的底部, 上面点了香印,好似一个简单的仪式般, 念着从花神娘子那里听来的祝福语,姿态虔诚恭敬。
沈荷塘看她这般认真,也跟着一起祈祷了什么。
良辰美景,飘动的帷幔上,似有暗影在来回浮动,姿态香艳让人浮想联翩。
姜沉鱼长发乱在胸前,呼吸急促,整个身子都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花枝,左摇右摆的厉害。
可肌肤比未开的花瓣还娇嫩,几近承受不住往后移动着,但腿根握在人家手里,再多的小心思也是徒劳的,白白换来更加倍的擦磨。
明亮的灯烛下,她全身的肌肤都透着粉红色,娇娇软软的煞是好看。
大约是口干舌燥,她舌尖轻勾,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可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强烈的酥麻,不让她休息一般持续着。
炙热不断从中心处传来,快要将她烧尽。
春桃半夜起身去解手,恍惚看见小姐屋子的灯还亮着,习惯性的想去看看可是有什么吩咐。
刚刚走到门前,便听里面传来她家小姐的呜咽声,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但又好生可怜的样子,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莫不是与姑爷有了口角受委屈了?姑爷动手了?
她在探探?隐约也能听到另一个低低的声音,但很微弱也不真切,但感觉声音很飘忽。
几吸之间,她雷劈了天灵盖一般知道了,这小姐与姑爷莫不是在圆房?
她满脸通红的蹑手蹑脚走了,天杀的,她可真是太傻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这不怪自己,都怪她们,一开始过的跟和尚一样,一直没什么动静,这忽然的香艳打的她措手不及。
真是得赶紧跑,好怕被发现她现在门口,太丢人了,她一个大姑娘竟然听了小姐的墙角…………啊啊…………。
姜沉鱼眼含秋水的眸子里,尽是荡漾的秋波。埋怨的看了对面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没有赘肉的腰上,紧实,平滑,有力。
“阿塘,……不要……。”她小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可今日才解锁新世界的沈荷塘,哪里会听她的,自然是时机到了才会放手。
姜沉鱼感到骨头架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又一波快感来袭时,竟然张嘴咬在了眼前够得到的脚踝上。
细密的汗珠将头发打湿,毫无规律的贴在娇美的肌肤上,凌乱也美丽。
哎,她就不该去挑逗她,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沈荷塘浑身的血液也很沸腾,她用一根缎带,随手将头发低低的束在身后,长长的头发在身后轻微晃动着。
直到泛滥成灾才肯放手。
她因倒时差,都已经老实许久了,可入睡前姜沉鱼泥鳅一样在她身上点着火。
“让我摸一下,就一下。”姜沉鱼小猫一样趴在她耳边磨着
沈荷塘拗不过她,只得投降。
姜沉鱼不老实伸着小手,随后便学着她的样子,从锁骨往下吻着。
半晌后沈荷塘躺不住了,想起从前在案宗上看到的一段描述,讲的是一个夫人与她家女管事暗生情愫的事情。
想着想着耳根都发烫,但还是抓了姜沉鱼过来试试,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那边听到天大秘密的吴道远也睡不着觉,他还是怀疑自己没看清,但又觉得这是自己翻身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自从他吴府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的倒霉后,他也暗自琢磨莫不是惹到了谁,专门来搞他?
可生意场上实在找不出对手,他又不善经营,不会让人眼红,不会有人这么不遗余力的要将他置于死地。
想来想去,还是帮了李青梅的姜府可疑,但他不相信姜沉鱼有这般本事,能让他赔到底掉。
她那个夫君也就是个捕快,没有生意上的人脉,更不可能有这本事,到底是谁?
昨夜他去茅房,无意瞥见对面有光亮,他便从透光的小洞看了过去,竟然发现那沈荷塘穿着裙子,披头散发,像个姑娘家一样毫无违和。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看差了,又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是他没错,他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他是女子,本以为是什么夫妻间的情趣,可越想越不对劲,那人虽然神色清冷,可容貌实在不像男子。
接下来的日子,他总是偷偷的在观察着对面的动静,他觉得自己这次绝对抓到了姜沉鱼的把柄,不愁她不将银子掏出来,还有便是…………哈哈哈……她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自从知道她有暗中帮着李青梅那死丫头找了靠山,他便有了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这笔账他总要找姜沉鱼清算的。
若不是他一直自顾不暇,早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近来吴道远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偷窥上面,如今吴府清冷他正无事可做。
而姜府却迎来两个客人,一对长相结实健康的姑娘,老大叫翠晚,老二叫翠蝶。
姜沉鱼看着眼前两个站的直挺挺的姑娘,心下疑惑。
沈荷塘还没有回来,这两个姑娘说来找主子,那就只能是沈府的下人了,只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婢女,都是这种肤色健康精气神十足的姑娘?
是她孤陋寡闻了?
春桃看见了同行热情的打着招呼,又是果子又是茶点的,这对姐妹也很自然大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姜沉鱼心道,不愧是将军府的丫鬟,还真是不拘小节看着都有侠女风范。
春桃在几盏茶的功夫,将这对姐妹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出来了,一如既往的强悍如斯。
傍晚沈荷塘回到姜府时,便见到了二人,好久没见都快忘了这两个丫头的长相了。
碗碟姐妹见到主子,显然激动又开心,听说是来当保镖的吗那就更激动了,硬要当场秀一段给主子瞧瞧,还好沈荷塘拦下了,保住了屋内的茶碗杯碟。
功夫自然是要验的,只不过这里施展不开罢了,不将这里妥帖的安顿好,她怎么走呢。
终究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夜里,沈荷塘紧紧攥着姜沉鱼的手指,还是有些紧张。
“我大概要先回去了,沉鱼,世子妃来信说是京城局面紧张,若是带你回去,恐有危险!”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措辞,她记得自己说过不会离开她的,要食言了。
姜沉鱼最近早有预感,只是不愿胡思乱想,如今她说了出来,悬着的心反倒踏实了。
但还是惊愕的转身看着她,“阿塘,你要走了吗?”
其实她还想说,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带不带她走?京城可有人等你?
可又不想说太多,也不想听她的答案,怕听到什么她受不了的事情。
“嗯,就这两日了。”沈荷塘声音清润,语调略低且缓慢。
姜沉鱼浑身定住一般,这就要走了吗?忽然转身拍打着她,眼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讨厌,你好讨厌,你怎么不到了京城再告诉我。”她贴着沈荷塘的衣襟前,用泪水将她的衣裳打湿了一片。
“别哭啊,我解决问题后,就来接你,带你实在是太冒险,我不敢。”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太后盯上她的事。
“啊啊啊…………呜呜呜……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我不要你走,……呜呜呜……!”姜沉鱼边哭边晃脑袋,哭的喘不上气一般。
看着面色潮红,眼泪一片的人,沈荷塘直接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后背安抚着。
“太后,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当然我不会同意的,可反抗是过程中,要是让她发现了你的存在,你就会很危险,我万万不能让你有任何的风险。”在难说出口也还是坦白了,远比她回头听到风声更容易接受。
“赐婚,那你怎么办?”听到赐婚她停了哭声,沈荷塘当然不能同意,她是女儿身呀,这可怎么办?
她首先想到了沈荷塘的安危,并没有一味的不讲到理丧失理智。
“不用担心,到时候还有世子妃帮忙,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也不会娶其他人,我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她将人抱在怀里,最大程度的安抚着。
“哼,人心难测,谁知道久了你不会不变心!”姜沉鱼带着鼻音抱怨着。
“我是女子,当然不会娶了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存在,你且放心。”她觉得自己这桃花之路,只能开到这了。
只是不说还好,一说姜沉鱼的泪珠又掉了下来,声音哭泣道:“你怎么不能娶,你一样能娶,你……你……一样可以与其他人春风一度。”
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她心里又没底了。
完了,这要解释不清了。
“不会,绝对不会,我看别人的时候都是瞎的。”
“哼,……呵呵…!”姜沉鱼气不顺的笑了。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她知道她不会轻易与别人在一起,无论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感情,但分离总是像咬掉她一块血肉般的疼。
夜幕笼罩下,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片砖瓦每一寸宫墙,都透露着威严与庄重。
一弯新月划过檐角,华丽的寝殿内,一名满头银发的妇人,悠闲的半靠在榻上,旁边站着两名娇美的宫女,一个按肩一个捏手。
不远处跪着一个容貌出挑,气质张扬的女子。
略狭长的丹凤眼,弯月般的卧蚕,高挺的鼻梁,一说一笑时明显的酒窝,即便是跪着的姿态,也丝毫不显奴颜,依旧看着优雅娇贵。
“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是执意不肯悔改,休怪我一条白绫送去那挽香楼,直接绞死那个贱人。”太后面色红润,说话间一举一动,松弛与霸气并存,丝毫看不出已是六十的高龄了。
“皇祖母,孙女已许久不曾与那人有什么瓜葛了,你老人家莫要生气。她到底与我有恩,不要动不动就绞死她,孙女不想那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青阳郡主赵澜音跪在榻下,语调讨好中透着撒娇,虽面上笑得亲昵,可袖口下的手指,却紧紧的扣着地面。
“哼,别以为我宠着你,你就忘了天高地厚,就算她曾经与你有什么恩情,可既然已经入了风尘,就不该再与你这等身份的贵重的人来往,这点道理她都不懂吗?”太后说着说着情绪稍显。
“可,她毕竟是我父王的养女,沦落到青楼妓院,我本不该袖手旁观的。”青阳郡主歪坐在蒲团上,小声辩解道。
“她今后有没有好日子,全看你能不能与沈将军成亲。别说祖母不向着你,我给你看了二十来个男子,要说相貌能力沈小将军都能拔得头筹,若不是我先与皇帝打了招呼,你还未必能捡到这个香饽饽呢!”太后说了半天也累了,倚着药枕歪倒在一旁。
青阳眼里闪过暗芒,不甘心的动了动唇角,嘴上却道:“孙女一定听皇祖母的安排,与那沈小将军情投意合,修得正果。”青阳郡主话说的懒洋洋的,没多大的精神。
“哼,知道就好,回去也打扮打扮,别整天一身的黑衣裳,看着就不鲜亮,就我给你挑的夫婿,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他家室简单,与你最是相配,沈府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上哪去找这等良婿。”其实太后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没明说而已。
“知道了,孙女一定听话,早去见那沈小将军。”青阳百无聊赖的玩着袖口的金丝。
“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成,若是再有什么旁的心思,趁早收起来的好,皇家出不得丑闻,你可记得了?”说到这,太后眼神严厉的盯着郡主。
“嗯嗯嗯,孙女记得祖母放心吧。”郡主连忙附和道。
“好了下去吧,别在这给哀家添堵,我已经与皇帝说明,让你跟着一同去将沈将军接回来,你收拾收拾便出发吧,莫要让哀家失望。”太后为小辈也是操碎了心。
“啊?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她起身行礼后告退。
见孙女回去了,老太后直接躺在了宽敞的榻上,宫女继续给轻轻揉捏着。
青阳郡主独自走在长长的游廊上,暗色织金的竖领长衫,在风中抖动着,金色的花纹一闪一闪的反着光,廊上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看着孤寂又落寞。
八月的尾巴,已经有了秋天的模样,不算宽敞的空地上,三个人的打斗异常的精彩。
翠晚手持长剑,翠蝶紧握弯刀,两人与拿着竹棍的沈荷塘打的难解难分。
两个姑娘都是练武的好苗子,一提起切磋那是眼睛放光的,许是在沈夫人的手下扫地太久了,这一拿起武器,都似充了电一般兴奋,你方唱罢我登场,不给沈荷塘休息的机会,后来干脆就一起上了。
攻势凌厉身段灵活,下盘稳健,是扎实练出来的底子,虽然在夫人那里没有用武之地,但二人私下总会互相偷偷练习。
武艺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都不是假把式,保护个小姐完全够用了。
姜沉鱼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托着下巴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
眼里只容得下她家阿塘一个人,她觉得阿塘每动一下都能画出好看的弧线,像优美轻盈的舞蹈。
松弛又行云流水的招数,每一下都是有效且带有攻击性。
三个人卷起的尘土,落叶,与飘扬的衣角混在一起,分不出个数。两个姑娘也是越出越勇,全然不服输的状态。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的二人,她直接用竹棍架掉了二人的武器,对于打架情绪这么高涨,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眼下没别人了。
“好了,好了,别打了我还有其他事呢!”半晌,沈荷塘不想在给二人当陪练了,借口要出门,当然也是有事要去做。
这块安排妥了,也得去衙门打点一下,不然自己又不在,她若是有什么事情,衙门里也好有人帮衬一下。
二人见主子这么说,方才停了手,又恭敬的站在一旁,微微喘着气面色红润,看出也尽兴了。
姜沉鱼拿过帕子递给她擦擦尘土,一双莹润的桃花眼多情的看着她,越发的妩媚动人。
许是知道阿塘快要离开了,便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她走一步她便跟一步。
可暗地里还是给她准备了银票,她没别的只有银票,虽说权贵的地方,银票不见得有用,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小鬼也要打发的。
沈荷塘知道她给自己缝了十万两的银票后,眼睛都瞪大了,以为她将家底都带给她了,连忙还了回去,她回家而已,又不是去出门,用不着穷家富路那一套。
关键这也太多了,估计是姜沉鱼的家底了,这怎么能行。
“你留着傍身吧,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又要养活一群人,还是留着傍身吧。”沈荷塘将银票给她塞了回去。
“你在不在,都是我养一大家子,给你了就拿着。收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若是敢出墙,要还一百倍。”姜沉鱼不依不饶道。
沈荷塘没想到这还是高利贷,笑得眉眼弯弯姿态风流。
“我就要这一张就好了,其余的你收好,我是回家没钱会找沈夫人要的。”她伸手将人带进怀里,慢慢揉捏着纤细的腰肢。
“哼,……我也算沈夫人,这银票你就收下吧,我还有的。”姜沉鱼声音甜甜的,说道后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便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偷笑着。
“是呢,说的没错,你也是沈夫人。”她慢慢搂紧她的腰肢回抱着。
拉拉扯扯的最后一人退一步,收了五万两的巨款藏在身上,沈荷塘即使在领兵打仗的时候,也没这么宽裕过,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捡了一个小富婆。
“我不在家,你不要亏待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便叫碗碟出去打,出了事情我兜着。”虽然给她找了能防身的丫鬟,可还是怕她被人觊觎。
哎,还是尽快将那个群主的事情处理好才行,而这件事还不知从哪下手呢,真是令人头疼。
“嗯嗯,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她情绪不高的回道。
心情好比外面的天气,春生秋杀季节的更替,要带走她的阿塘,她讨厌现在的天气。
沈荷塘本不想用人来接的,可谁知圣上派下来的人,这么快就下来了!
这两日他便没再去衙门了,自己找了借口沐休了。
至于后面她会派人去通知衙门的。
门口来了一对人马,二十于人,尽管穿着低调,沈荷塘还是看出了他们的身份,大概是锦衣卫了。
她又不是犯人,还至于用锦衣卫来接?
不过为首这女子,一身的黑色织金宽袖长衫,大朵大朵的金绣山茶花,张扬耀眼,与她个人的气质极为的相似。
沈荷塘暗暗打量着这个没见过的女子,感觉这姑娘的发型真是好有特点,公主切的刘海,半扎的高马尾,就差一把武士的大刀了。
“阁下可是沈将军?鄙人青阳郡主赵澜音,特奉陛下之命迎接沈将军回京。”青阳郡主声线与她的人一样华丽娇蛮。
“参见青阳郡主,下官何德何能,敢劳烦郡主亲自过来一趟,真是罪过了。”沈荷塘微微俯身道,神态如常不疏离不热忱。
“沈将军不必客套,太后她老人家有意要你我共结连理,此番便是派要我来与将军培养感情的。”这青阳郡主直接大但的很,两句话没到就说明了来意。
沈荷塘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两人在院内说话,身旁只有两名侍卫。
这时姜沉鱼刚好从院子外面回来,她想着阿塘回家之前给她做顿好吃的,特意与春桃一起去挑了街头王家肉脯新杀的黄牛。
牛肉不好遇到,这都等了两三天足有。
可一进门就看见一对人马在院子门口,院子内还有一名长相好看的女子正与她说着话。
“阿塘?这位是?”看见陌生的侍卫还带着刀,姜沉鱼有些胆怯的。
“这位是青阳郡主,我不日便要与她一同回去了。”沈荷塘声音没有起伏,只是手指却紧张的握着,余光也偷偷观察着姜沉鱼的反应,又不敢太明显。
一听是青阳郡主,姜沉鱼微微愣神,这就是太后赐给阿塘的妻子吗?她转身看着那与众不同的女子,心下还是酸的。
“大胆,见到郡主为何不跪?”郡主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立目说道。
沈荷塘眼眸轻抬,锋利的的扫了那侍卫一眼,正想着说点什么的什么,那郡主笑着开口了。
“哎?无妨,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吓唬这小美人做甚呀!”青阳郡主即便慵懒的调子也带着高傲。
“不过,这美人的眼睛漂亮,我喜欢!不如,摘下来给我做布偶吧!”青阳郡主笑得娇美,脸上的酒窝让她更显无辜,语气慢条斯理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第58章 继父下线
姜沉鱼怔愣酸涩的看着青阳郡主时, 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连忙俯身行礼。
面上恭敬着,心下却较着劲, 她又没见过什么贵人, 不会行礼, 就这样不行就把她拿去砍头吧,什么破郡主, 还想抢她的阿塘, 真是令人讨厌。
沈荷塘凤眸轻敛, 藏起眼底的厉色, 不着痕迹的挡在姜沉鱼身前,对上郡主嚣张玩味的目光开口道:“郡主是金枝玉叶,自然不会与小民一般见识,若是喜欢布偶,沈某回去多给你寻几个便是。”
青阳郡主眼角微挑, 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没说话。
“承蒙太后老人家的喜爱,只是沈某在受伤期间曾以姜姑娘夫君的名义,在这里住了一年多, 如今既然得太后青睐, 得郡主钟情, 那自然不会与这女子再有什么瓜葛,毕竟莹虫不能与明月争辉。”沈荷塘想与姜沉鱼撇清关系, 但这郡主不按常理出牌,看着就疯癫的很, 真是进退两难。
她能找到这里, 必定明了自己与姜沉鱼的关系,眼下她也只能与姜沉鱼撇清关系, 可这郡主上来就要挖人眼珠子。看着她,沈荷塘方知自己当年学的纨绔幼稚了,不抵这人的十分之一呀!
“我万万没想到,沈将军竟然这般……呵……呵呵呵…………识货。”青阳郡主听了沈荷塘的一席话,牙疼的冷笑了几声。
哼,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主,不过没关系,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只要能成亲便万事大吉了。
“郡主过奖了,待沈某与这姜姑娘清算完毕后,便同郡主回去,最好今日便回京城。”沈荷塘一副不想多留的态度。
姜沉鱼在沈荷塘身后,泪水续了眼眶,身子都气的哆嗦着,手脚不听使唤的发麻。
“姜氏,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能与本将军做一年的夫妻以是你是福气,还不快与我进来领了休书。”沈荷塘背着手,语气不耐烦道,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
姜沉鱼耳鸣了一般,有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眼里水汪汪的也看不清她。
“还请郡主移步去到偏厅喝茶,我将这里处理好了,便与郡主一同启程。”沈荷塘说完拉着姜沉鱼的袖子,将她拽进了卧室。
青阳郡主兴致缺缺的在院子里走了两步,随后坐在了石凳上,观察着小院的景致,别说处处都透着情调,看得出主人的别出心裁,不过遇人不淑真是可惜了。男人大概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动物,尽管脸长的像花一样,不过也过如此。
翠晚有眼力见的给郡主上了茶,而翠蝶则使劲控制着春桃,抓着胳膊捂着嘴,不让她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免得惹祸上身。
这头沈荷塘将人拽进屋子后,便关紧了房门,下一秒便将人抵在门上轻吻着,被她脸上的眼泪糊了一片,她连忙用手指给她轻擦着,可越擦越多像不要钱似的。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那话都是骗那个黑寡妇的,她精神不太好,我怕她找你麻烦。”看着姜沉鱼哭的委屈,眼泪哗哗的掉,人也不出什么声音,她心也跟着抽疼。
姜沉鱼还是不理她,喘匀了气后开口道:“休书呢?给我休书。”
她也知道阿塘估计是权宜之计,但亲耳听到还是受不了,哼,人还没走呢就要给她休书,她就要哭。
“哪来的休书,休得胡说,我就是进来亲亲你,这就要走了你别让我担心,我保证尽快将她处理掉,你好好的在家等我,听话。”沈荷塘食指弯曲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还给她点着泪珠。
姜沉鱼抬起小脸,眼周桃红,明亮勾人的黑眸像被洗过一样澄澈,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她。
随后又娇娇的环抱住她的脖子,主动上前与她亲吻着,再不亲就该亲不到了。
双唇莹润香甜,沈荷塘想将她变小装进兜里带走。
二人在里面缠绵着,外面喝茶的郡主快坐不住了,刚要去催促,便见那沈将军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裹,牵着一匹精神的黑马走了过来。
“既然沈将军都收拾妥了,那便出发吧。”郡主起身甩了宽袖,进了自己的轿子。
她又不是真的爱慕沈将军,没想着上来就砍断人家的桃花,只是这沈将军处理糟糠之妻的速度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当然就这小户家的娘子,在太后的眼里估计算不得沈将军的妻子,她就算说与太后又如何呢,还不是跟现在的结果一样?又或者如太后的喜好一样,给了三尺白绫?
男人不大好换,给了白绫的可能比较大呢,算了,她讨厌白绫,听不得这两个字,还是日行一善吧。
郡主不知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她在沈荷塘心里得了一个黑寡妇的称号,可见沈荷塘记仇了。
依依不舍的两人,一个依靠在屋内窗口的一角,另一个在门外的马背上,只能在互相看上一眼,便要分离了,也不知何日能再见。
姜沉鱼靠在窗边,只一瞬便再也看不见阿塘的身影,她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脸埋进两人经常吃饭的桌子上。
她不能太过伤感,阿塘不在的日子,她更要坚强才是,她不能只一味的在原地等着。
姜家门口的动静自然引来了街坊邻里的骚动,但都是从自己的门口或墙头张望,至于里面说了什么,自然是听不见,也不敢太过好奇的,毕竟门口的士兵就能让老百姓退避三舍。
可人都有八卦的心,大家有默契的脑补出一场大戏,约么是富家公子出逃在外面按了外室的戏码,今日那个一身贵气张扬的女子,定是那小沈公子的正室了,不然哪能灰溜溜就跟人家走了,将沉鱼那姑娘扔在这里。
不大的地方,这一个变故够大家聊上一个月了。
而另一头偷偷关注这边的吴道远,见沈荷塘被人带走了,那更是比过年还高兴了,准备组织一下语言就去与姜沉鱼摊牌,这两天他去观察了姜沉鱼的铺子,生意还是跟从前一样平稳,估计她手里应该有些银子了。
一个姑娘家手里留那么多银子做甚,还不如给他来的实惠,她如今没了夫婿,还不是要靠着自己。
姜沉鱼在整理情绪的同时,也在考虑江宁的话,从前以为只要在后宅安稳的呆着便好,可如今事实告诉她,若想不被人摆布便要自身有能力。
虽然在绝对的权利面依旧渺小,但一根筷子好折,一把筷子总是要掂量掂量的。
几天后,姜沉鱼终于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约了江宁来首饰铺子见面。
那两个圆脸的小姐妹,像铁布衫一样站在她一左一右,搞的春桃醋意大发,活似抢了她的月例银子一般挂脸。
还是姜沉鱼赏了她一个玛瑙的手钏,才像孩子一样有了笑模样。
不过有了这两个丫鬟,她出行确实方便了许多,今日出门还带着二人去了自己的成衣铺子,让裁缝给姐妹两个量了好几身衣裳,她身边的小丫鬟也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碗碟两姐妹看见成套的漂亮衣裳,也都笑的眉眼疏朗,哪有姑娘不爱美的。从前二人因干的是粗活,发下来的衣裳不是灰色就是土蓝色,难看死了。
商铺的二层阁楼里,江宁看了看门外那两个小保镖觉得新鲜的紧,大方的要给两个姑娘见面礼,让她一人挑个喜欢的她付钱。
两姐妹虽然不是扭捏之人,可第一次被人送礼物,还是腼腆了,没好意思动。
“去挑吧,没关系,让江老板付账就好了。”这两小姐妹是阿塘留给她的礼物,她不自觉的会宽厚些。
“既然是见面礼,那你当初为何没给过我家阿塘?”忽然想起这人没给过阿塘任何表示,她不满开口道。
“他一个男子,难道还需要我哄不成,在说他将我最好的朋友都抢走了,哪有还给他宝贝的道理,我不找他要就不错了。”江宁对沈荷塘总是不够友好。
“大概也有些道理。”姜沉鱼微笑着附和道。
“说说你的打算,我知道你不想在此地久留。”话锋一转,姜沉鱼神色认真道。
“确实啊,倒不是我想走,而是这里没什么能够继续挣钱的买卖了,那些不要脸的老家伙见天的堵我的道,一天不给我找麻烦,都不消停。”江宁眉头轻皱道。
“我竟不知你的处境这般艰难,怎会如此?”姜沉鱼细问着。
“还不是看我没有根基,又突发了横财,也不是男子罢了。”江宁不在意的喝着茶水。
“正常的竞争我也就忍了,关键总是找人去提亲,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用的找他们指手画脚,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江宁更是说到激动处,还用手指着窗外,可见真是给她烦透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说的那些人,姜沉鱼大概认识一多半,的确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若不是江宁街口混出来的,又有一帮不要命的兄弟,早就让人给瓜分了。
“我要去京城,那边已经有人接应了,是出海时认识的大哥。唯一的遗憾便是你不与我一同出发,有你坐镇我才能在外面放开手脚。”她与姜沉鱼一直是内外分工的合作方式,她要去更大的地方了,心里更加依赖她。
姜沉鱼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半晌看她确实有些惋惜才道:“京城,我或许可以与你一同前去。”
“真的?”江宁眼神亮了,人也有了精神,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姜沉鱼摆摆手让她坐下,:“嗯,是真的。”
“你不是一心要在后院与沈荷塘琴瑟和鸣的吗?”江宁回神道。
“唉,夫君,被黑寡妇抓走了。”虽然她不明白黑寡妇是个什么意思,但这么叫那个人真的好解气。
“唉,不说这个了,阿塘回了京城,目前也没办法与我在一起,但我可以先干自己的事。”姜沉鱼语气飘忽,眼神扫向窗外。
“那个小人他将你一个人在这了?他什么意思?要不要我找人将他套上麻袋打一顿?”江宁声音有些拔高。
“呵呵呵,用不着若是他真的缺教训,我会自己向他讨的,你不要轻举妄动。”她还有可以互相依靠的朋友,心情好了很多。
“那你这次去京城是想找他?”
“我虽然长的不怎么硬气,但却是有心气的,怎么可能他前脚走,我后脚就去追呀,自然是与你一同去做生意的,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你欢迎吗?”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盘算家底,清理货物,准备好后我们便出发。”姜沉鱼眼睛也亮了,她不要继续被关在小小的后院了,也要像江宁一般,去看外面的天地。
“好,一言为定。”
与江宁见过面后出了铺子,外面的天都是蓝的,空气都是甜的,
可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吴道远在门口等着她,这不由的让她的眼皮跳了跳。
“不知父亲可有何事?”如今她还能叫他一声父亲,是因为没有其他的称呼可喊。
吴道远眼神油腻的,在姜沉鱼的身上打量着,似乎在瞧姑娘与少妇之间的区别,他近来眼窝深陷,皮肤苍老,老的飞快看着真是即瘆人又恶心,偏偏还露出一副算计的目光,从前还知道将心思藏着些,如今当真是半分顾不得了。
“为父这里确实有一件关于你那夫君的大事要说,就是不知道阿鱼方不方便了?”他表情油腻,看的姜沉鱼想跑得远远的,可看着他的样子,姜沉鱼心里的预感不太妙。
“那父亲进院子说吧。”她是不想让他进来的,可总比去他的院子强。
姜沉鱼将他引到树下的石桌前停了下来。
吴道远左右看了看不满意的开口道:“怎么我如今,都不值你的一碗茶水吗?”
“阿鱼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如今再与父亲单独见面多有不妥。”姜沉鱼只想将他快些打发了,又怕他真的有什么事情。
“那你若不怕别人知道,为父更是不怕的。”吴道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心里没鬼一样。
“有什么事?就在这尽快说吧!”姜沉鱼没了与他周旋的心思,对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你那夫君他可还好,你们晚上可与正常的夫妻一样?”吴道远见四周无人轻声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沉鱼面色微红,心跳怦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两日,那姓沈的穿了女装,我都看到了。”吴道远一双混浊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对面有些花容失色的脸。
“你在说什么?阿鱼听不懂。”尽管她吓的手指冰凉,可还是咬死道。
“你用不着死不承认,姓沈的那天有那么多人将她接走,定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你说她为何要女扮男装?接她的人知道她是个女子吗?或者县衙里的人都知道吗?吴道远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死死拿捏着姜沉鱼。
“他如今人都走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谁会信呢!”姜沉鱼脸色发白的嘴硬道。
吴道远也是观察她有一手,见她确实有些紧张,更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这姓沈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更是得意了。
“信不信在他们,说不说在我,你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跟去京城满大街的宣扬那沈荷塘是个女子,我看到时候是你们着急,还是我着急?”吴道远也直接露出了无耻的嘴脸,如今姜沉鱼没人靠着,他拿捏她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姜沉鱼水灵的桃花眼里,此刻暗暗涌出凉意,又将破釜沉舟的心思藏起,不让他有一丝察觉。
“父女一场,为父要的不多,一万两银子,你亲自送过来,不能带上你那两个婢女,否则我若有事消息也会传出的。”吴道远志在必得的杨着头。
“好,我答应你,只是不知这事父亲还说与谁听了?”姜沉鱼思考片刻后,痛快的答应了。
“当然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需要知道。”吴道远一副占了上风的态度。
“我眼下没有这么多钱,等几天吧,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姜沉鱼低头语气焦急窘迫。
吴道远心想一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给她几天凑钱也是应该的。
“那好,就给你六天时间,到时候我在青原河那里等你,那有我租的小船,到时候你一个人来。”吴道远说着说着,伸手摸向了她的手臂。
姜沉鱼被一百根针扎了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可还是装出一副心中害怕的模样,来稳着吴道远。
丫鬟站在不远处,她没吩咐不必过来。
好不容易将吴道远打发走,姜沉鱼便去沐浴更衣,沾了有吴道远的空气她都觉得恶心,还劳什子小船,她看是他自己选好的墓地……!
吴道远知道了阿塘的身份,这件事情她越想越不对劲,那日阿塘只是穿女装去了一趟侧墙那里,难道是那有问题?
果然在观察一圈后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小洞,她直接气到脑仁疼。
可随后又想开了,也许就是天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这次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六天时间她要怎么给吴道远做个有去无回的圈套……!
六日后,备了美酒佳肴的吴道远悠闲的躺在无人的小船上,他甚至连露骨的纱衣都准备好了。
真是好久没这么快活了,之所以选在这里,是看上江面无人打扰。
再有便是最近吴嬷嬷一直在照料自己,颇有说了算的架势,他不想事办到一半被她打断,那真是太扫兴了,连高价买的生龙活虎丸都得赔进去。
这处幽静,船上准备了三天的吃食,小船往中间一划,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是他靠在船边等了半天没等来姜沉鱼,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河里飘了过来,在他看清那飘着的是个女人后,吓的他倒退栽倒在船上。
“这这这……这什么东西!鬼呀……来人呐……来人呐……这里有鬼呀!”吴道远的声线都破了,两腿在发抖。
这时林子里传来一群人的声音,嘈杂混乱,大概十余人。
“大哥在那里,快去看呀,那奸夫将小夫人按在水里淹死了。”一个高壮的汉子,指着吴道远的小船,大声喊道。
听闻他的喊声,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直直冲向了吴道远的船上将人拎了起来,这时又有小弟从船里找到了纱衣与锦囊装的生龙活虎丸,更是证实了这人在这偷情的事实。
“你们是谁,胡说些什么,这女鬼跟我没关系,她……她……刚刚飘过来的。”吴道远吓的腿软到站不起来。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抢我林三彪女人,我看你是活腻了,再说偷情就偷情你杀死她做甚?”林三彪看到女人死相凄惨的模样,更是要吃了吴道远一般。
“大哥定是他贪图小夫人的钱财才将她毒害的,大哥要给小夫人报仇呀。”说着大汉直接取出棍子给吴道远来了两下,边打还边煽动着周围的弟兄们,说这人给他家老大带了绿帽子,打死都不多余。
林三彪这群手下成日收印子钱,追赌债,卖姑娘什么事都干过,提起打人都兴奋的很,五六个大汉不由分说围着吴道远一顿狂揍。
林三彪看了看从水里捞出的姨娘,也没说什么住手的话,今日本是来抓奸的,却不想看到了姨娘的尸首。
在那一刻对姨娘的怨恨也消失了,可将气都出在了奸夫的头上。
兄弟们帮他出口恶气也是敬着他这个大哥。
吴道远哪里禁得住般的狂揍,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更有人暗中使坏直接用碗口粗的棍敲打了他的头部。
等到林三彪喊停的时候,吴道远已经没气了,连喊叫都没有几声,就这样在众人的拳打脚踢中悄无声息的没气了。
“老大,这奸夫没气了?”另一个小弟不慌不忙的道。
“阿呸!给他们二人埋到那林子里去,记得给立块木牌,既然莺莺喜欢他,那我就成全他们俩去地下作一对鬼鸳鸯。”林三彪毫无在乎的说道,他手底下也不是没出过人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都听大哥的!”小弟们忙回道,只留了五个给奸夫□□立碑的,其余人等全部都出了林子。
“将船上那些东西都给这二人陪葬吧!”临走时林三彪还吩咐了一句。
一个时辰后,林子里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叫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江面上飘远的小船,还在摇摇晃晃不知去向………!
第59章 商队出发
原那死了的小妾, 是真的有个奸夫,这人便是打小与江宁一伙人认识的张十三。属于一个游手好闲,但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生活的混混。偏生皮囊还凑合, 基本属于十骗七个都能成功的高手。
一开始盯上那外室, 并不知道她是林三彪的女人, 不然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后来本想跑路, 但那女人不依不饶, 女子钱财给了他, 身心也给了他, 见他花了钱就想跑,自是不干的。
争执之间失手将人掐死,正慌的想抛尸埋人的时候,被江宁的手下撞到,这下慌的直接将尸体扔下跑了。
手下也慌了, 这他跑了自己岂不是解释不清了,他就是来与他打听些事情的,跟一个死人在一起他也麻爪啊。
六神无主的禀报给江宁, 询问是否要报官。林三彪那人不是他们青原县的, 但江宁略有耳闻, 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被赖上非的出层血才行。
报官不见得把握, 这时想起了几天前姜沉鱼来打听的事情,心想或许她有办法帮她, 二人两下一商量, 就把握住了这个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人是两天前死的,买了吴大户家最后的冰底子, 将尸体套进麻袋里放入冰块,在河边放了两天,那头又跑去给林三彪通风报信,找准时机将尸体用棍子在水下推到吴道远的船边,这才将吴道远吓得屁滚尿流。
而吴道远虽然年纪大了,但那日却穿的花孔雀一般招摇,直接就让人先入为主了。
在其中下了黑手的兄弟,是江宁小弟临时去顶替的,一顿好酒好菜便混入了帮派中,趁乱跟着一起去了青原河,事后林三彪还觉得小兄弟很有气势,想提拔看看却找不到人了,吴道远就这样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乱拳打死了,不过死得其所还混了个媳妇,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而这边吴道远两日没回来,吴婆子已经准备大张旗鼓去找了。姜沉鱼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这件事就只能沉埋于地下。
昏暗的地窖内,吴婆子被绑了手脚,还发疯似的挣扎着。姜沉鱼就静静的在外面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好视她如空气一般。
"你个小贱人,将我抓住干什么,还不快点将老娘放了,不然老爷回来,我让他扒了你的皮。"吴婆子耸眉瞪眼,怒目而视,本就难看的老脸越发狰狞。
“老爷?呵呵……你家老爷早就因为与有夫之妇偷情,前两日就被人打死了,嗯……大概有十几个男人呢,一人一拳,到也不算太过痛苦,谁叫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上赶着找死,老天爷都拦不住呀。”姜沉鱼语气轻快的,好似在与吴婆子唠家常。
“你放屁,你个小贱人你胡说,老爷才不会死。”吴婆子不停的挣扎着。
“他怎么不会死,谁都有死去的那一天,还是说他是你的夫君,就应该长命百岁?那我娘呢?毒妇,我娘待你不薄,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不是人的狗东西。”姜沉鱼的恨意有了真情实感,她冷冷的看着瞪这小隔间里的老妇。
吴婆子被拆穿,反倒愣住不言语了,眼神里少见的有了躲闪,可也就一瞬的功夫,她又硬气起来直挺挺的叫嚣着:“你娘那是虚不受补,自己身子不争气,吃不得好的,关我什么事。”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将在这间抬不起头的地窖里安度余生,我没打算放你出去。吴道远与那情妇二人被埋在一处了,他不要你了,也没有人来救你,我每日半个馒头,一口水的吊着你,想必你这吃糠咽菜的命,也吃不得好的。”姜沉鱼用宽袖捂着口鼻,一副在这里待不住的模样。
“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吴婆子疯了一般的向前够着,想要去抓姜沉鱼的衣角,可被铁链子锁上的腰间,让她只能动弹半步。
姜沉鱼就这般看着她发疯,觉得真没劲,她娘就那么容易的死在一个蠢妇的手里,留下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如今再看这吴婆子,碾死她如同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也没有什么虐待人的乐趣,只是想让她自己死罢了,免得自己的手直接沾上血。
这人留不得,留下她没准哪天就成了刺向阿塘的尖刀,绝对留不得,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她离开青原县的最后一件事,从此这里再也没有了她的意难平,外面便是天高任鸟飞。
她不顾发疯后,无力躺在地上的老妇人,转身出了地窖,外面的天气依旧秋高气爽,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没有改变。
七日后,在吴婆子绝望之际,姜沉鱼派人送了毒酒与匕首进去,给了吴婆子三个选择,任挑一样自戕,或者一直被关到死。
吴婆子一开始不肯就范的,直到姜沉鱼派人扔进去一件带血的里衣,说是吴道远的,这才让老婆子破了防线,吞了毒药自尽了。
此事到此为止,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母亲的仇,自己的恨,姜府的怨,都通通随着二人的死去,化作了烟尘了无踪迹。
好像知道主人要走了一般,院子里的叶子渐渐开始变黄,偶有未开败的花朵,还红红的躲在黄叶当中,好似偷偷的在挽留。
吴道远带着老婆子,回老家养病的消息,慢慢在街坊邻里间传开,根据前段时间吴道远的状态,大家也没过多怀疑,只当是乐子听听就完事了。
姜府所有的铺子,已全部被收回,重新安排了掌柜,对了账目一切从新开始。
每月的账目交给了江老头,与他的小儿子来看管,春桃一年来收一次账便可以,如果京城顺利的话,三年一次都可以。
江宁船上的货还有三分之一,她们不用再特意进其他的货物进京,将这批东西拉走就成。
而她的金山银山,则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埋到了温泉庄子一半,剩下的三十万两,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全部换成银票,又用防水的羊皮包好,做了个大大的荷包,贴身放在胸衣里,都是大额银票,放在一起也没多少,衣服越穿越厚完全没有问题。
两姐妹与春桃是要带走的,柱子的娘也希望柱子可以跟着出去见见世面,于是姜府便剩下春桃的父母,与两位老嬷嬷看护了。
整理这些,到了快出发的时候已是十月份了。
江宁的商队,这次共有二十辆马车的货物,五车的细软与口粮,兄弟四十余人。值得一提的是,李青梅夫妇被留在了青原县打理剩下的买卖,估计江宁是怕姜沉鱼看见她添堵,便没将她的丈夫带上,不过在青原县的活计,依然是个肥差。
而姜沉鱼这边,则是两辆马车,一车是春桃收拾出来的常用物品,她们是去安家的,东西自然是的齐全的才方便。另一车便是姜沉鱼休息的地方了,有两个丫鬟全程跟着,慢慢的春桃都成了外场队员,基本不需要管小姐这边了。
江宁意气风发的来接她,她身材高壮长的又女生男相,一身的江湖气息。只要她不说就会被认成男子,而跟着她的兄弟们,从来不谈论她是男是女的事情,那是对老大能力的质疑,江宁把他们从泥泞中带出来,那就是他们不可动摇的信仰。
而姜沉鱼,简单梳着高髻,两边垂稍,既有干净利落的气质,又有妩媚动人的小意。仅一支鎏金镶宝石并头钗扣在前端,耳垂上也挂了同样式的红宝石镶金耳坠,只不过再美的颜色,都得藏在面纱下面,但飞扬的心情岂是面纱能挡住的。
米白色小碎花对襟单衣,外披湖绿色缎面夹袄,下身暗色梅花枝纹马面裙。胸前佩戴玉白水润福子玉牌,珍珠琉璃为穗。
在落叶缤纷的季节里,她好似沙漠中的一眼清泉,甘甜解渴。
江宁的兄弟里,有一半都是认识姜沉鱼的,也知道这位是财神奶奶,态度上都是恭敬的。有那不知道内情的,冷不防看到她动了歪心思,被江宁踢出了队伍。
如今看着其他人挣钱眼热的要死,肠子都悔青了,江宁手下干一年,抵得过外面累死累活小十年,特别是这次一人分了两千五百两,那是干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如今只要不傻的,都对姜沉鱼恭敬的很,敢正眼瞧的都没有。
江宁的男装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与沈荷塘不同。阿塘长相精致出众,不让人怀疑,全都是靠疏离清冷的气质,与笔直高挑的身姿在撑着。
大伙就是看到,也只会说这人比女子还要漂亮,很少会觉得她就是女子,毕竟举手投足,抬眸敛目之间,气势太盛认真时更是像把利剑,哪里是女子能有的气质。
“姜大小姐,我们出发吧。”江宁扶着她上了马车。
“好,谢谢。”她进了马车后,轻挑车帘最后看了姜府一眼,几个嬷嬷都在院子口想送着,这一走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马车不急不慢的与江宁的队伍汇合,渐渐的走在了前端,仅次于江宁马车的位置。
翠晚,坐在马车里陪着姜沉鱼,翠蝶则坐在外面赶车,累了姐妹二人会互换。而春桃则在另一辆马车上压阵,由柱子在外面赶车,两辆车脚前脚后。
姜沉鱼将车帘掀开挂起,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的景致,心情畅快,更有再见到阿塘的期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灰溜溜与青阳郡主回了京城的沈荷塘,两人一路的情形,可谓是演技大比拼。
青阳郡主虽然心里是看不上小将军,也不想与他成亲的,但这桩婚事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她就算在不愿意,也要恭维配合着小将军,好让婚事顺利尽快。
而沈荷塘想着怎么让青阳郡主,主动退婚,最好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她,一路上也是诸多谄媚,尽显小人嘴脸,又将一个见利忘义贪花好色的特质,一点一点的灌输到郡主的脑子里。
两人各自带着心事,一个讨好,一个配合,外人看着还以为两人好事将近了呢。
装到吐的沈荷塘纳闷了,她都这么势利小人了,这郡主属乌龟的这么能忍,还不翻脸等什么呢?
那头的郡主配合她到嘴角都要歪了,他奶奶的,这人真的是将军吗?皇伯父跟前的晋公公都比这人有骨气,整日郡主长郡主短,完全将他那小娇妻忘的一干二净,也是个狠人啊。
这真要是成了婚,他若是一定要洞房怎么办?郡主细长的眸子微眯,连眼角的红色泪痣都透着危险。看了看自己手中紫色的彼岸花点翠宽戒,想着不行就毒死他。看他这样,八成那些军功也是有水分的,怎么都不像一个英勇无畏的将军。
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路别别扭扭的终于到了京城。
本应该先回沈府去看沈夫人的,但既然是皇帝派人来接她的,那就得先去宫里报到再回沈府。
沈荷塘已经很久没来过宫里了,上次来这里时还是十来岁上下。进了宫门后将身上的佩剑与黑马,都交给了侍卫保管,而她自己则由太监领着,步行前往皇帝的宫殿。青阳郡主坐着轿辇去往了太后的寝宫。
宫殿朱墙黄瓦,金碧辉煌,厚重感扑面而来,与她记忆中的没有半分差别,犹记得前段时间,自己还非常抵触来宫觐见的,如今也是手到擒来,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想起与父亲见的最后一面时,他说不让自己去找凶手,为君而死是责无旁贷的,也是光荣的,问多了父亲又不肯说,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帝又不是没有侍卫,为何还用将军挡箭,一个国家的将军逝世,那影响也是仅次于皇帝的,怎么能轻飘飘的就被射死了呢?
关键在于父亲的态度,他并没有埋怨与不甘,即使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竟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她很怀疑这就是给她父亲下的套,那么到底是皇帝示意这么做的?还是其他人的手笔?又或者他推波助澜乐见其成?
她心底,对那个看着和善的九五之尊产生了怀疑。不等她多想,已经到了皇帝的养心殿。
公公通报后,她迈步走了进去。
“微臣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荷塘进了内殿,直接行了跪拜之礼,声音谦卑有力,仪态端方笔直。
“呦,沈家老二吧?几年不见长的倒是越发俊俏了,西边的风怎么没将你吹黑呀?”皇帝与沈父年龄相仿,对沈家这老二,也有看小辈的亲切,他年轻的时候与沈将军也是半个兄弟一般,如今看见他的孩子也是真心高兴,脸上的笑都透着慈祥。
“陛下说笑了,微臣已经许久不在边关了,自然不比军营的兄弟黑亮。”
“哈哈哈,还是小时的性子,这般风趣。”皇上龙颜大悦般的哈哈大笑着。
“谢陛下夸奖。”沈荷塘低头敛目回着。
“来人,赐座赐座。”黄帝向后微微挥着手道。
“谢皇上。”沈荷塘恭敬的弯腰作揖。
“刚说你没变,还是变得跟那群酸儒一样迂腐了,只知行礼。”
“微臣不敢。”尽管皇帝一副平常的模样,但她可不敢有何逾越。
“沈家小子,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落到远安郡地界的?朕也派人寻了你好久,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皇帝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劳烦陛下挂念了,微臣依稀记得应是有人给了我刺客的线索,将我约去了远安郡附近,随后我便中了埋伏,对方有三四十人之多,个个蒙面黑衣。”
“正在我寡不敌众的时候,不知哪里又来了一伙奇装异服的人,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场面混乱不知被哪一方的人手偷袭到,直接失去了意识,在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直到前段时间遇见世子妃,她给微臣找了神医,方才恢复些记忆。”沈荷塘慢慢回想着说道,同时也观察的皇帝的表情。
只不过她未能从皇帝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大概姜还是老的辣吧。
“竟然是遭了埋伏,何人如此大胆?若不是真有外敌入境?”皇帝表情微怒,不知气的是将军被人埋伏,还是大乾境内恐怕有奸细混入。
“微臣如今也没有头绪呀,这一年浑浑噩噩的当了捕快糊口,真是无地自容了。”沈荷塘将自己的处境说了出来,又将皇帝逗笑了。
“哈哈哈哈,捕快也不丢人吗!不过既然还没痊愈,这段时间便先回沈府休息,什么时候养好在回去也是一样的。”皇帝和蔼道。
“谢陛下体恤,微臣定当好好养伤,早日回边关为陛下效力。”沈荷塘掷地有声的回道。
“好好好……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朕等着你将那帮蛮夷,通通打回老家去。”皇帝也是真心爱护沈家这独苗,前提是他只能是个嫩苗。
沈荷塘出了皇宫,骑上黑马直奔沈府,原本皇帝还想差马车送她回去的,但被她婉拒了。称自己如今已无大碍,可以自己回去,皇帝便也就随了她的意愿。
大概今日太匆忙,谁都没提及赐婚一事,估计过两日太后便会召见她,总归是躲不掉的。
一路飞奔到了沈府门前,虽然只一年多没回来,但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母亲沈夫人,不知怎么样了,但因为姐姐住在附近,想必母亲的日子,依旧如过去一般随性/爱使小性子吧!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沈府照耀的金黄一片,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还似往常一般威武,但实则偌大的将军府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
“咣咣咣”,她下马后扣了三下门环,里面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动静。
“谁呀?”
“我,你家主子。”
“哪来的混人,这里可是将军府,我家主子都在府里呢,你是哪根葱?”那门房的声音依旧不勤快,磨磨唧唧的开着门镜。
“你敢不敢看看我再说话?”沈荷塘听着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想踢他两脚。
“看看就看看,有什么还是我丁二看不得的?”只是话还没说完,看见门外那张脸后,吓得哇呀一声大叫,跑去给沈夫人禀报了。
沈荷塘头顶如阵风刮过,好家伙你倒是先将门给我打开呀?
她回家有那么一丁点忐忑的心情,被这门房给浇灭了。
片刻,她站在门外都听到了。
“儿呀……!”沈夫人那拉着长声的音调,从门里持续性传来,魔音绕耳。
随后大门依旧没打开,而是……!
“你个狗东西,竟然将我儿关在了外面,我打死你!”里面传来沈夫人暴打下人的动静。
沈荷塘额头都拧成了川字喊道:“先开门,让人看笑话不成?”
她娘真是有一颗童心,永远长不大。
听到沈荷塘的声音,沈夫人才又接着哭嚎。
那被打的门房赶忙开了大门,只是人还没闪到一边去,就被沈荷塘一脚踹倒在地,不愿意多看这傻子一眼。
不知为何一回到家她觉得自己的脾气都跟着见长,难道是因为没了沉鱼的安抚吗?
“儿呀,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娘了……!”沈夫人一把将她搂住,拍着她的后背哭嚎着。
随后又仔细看着她的脸,看见人还是全须全尾的方才停了哭嚎,松了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没事了啊,没事了!”她回拍着沈夫人,大概是因为她上辈子没有享受到母爱,这次老天爷补偿她,沈夫人一个人能顶三个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随娘进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紧抓着她不放。
“张妈去准备晚膳,要阿棠爱吃的酱焖小排还有那个脆皮烤鸭,记得要小饼。”沈夫人忙不迭的吩咐着。
“还有那个王妈,去芙蓉街把大小姐叫回来,就说她弟弟回来了,让她快点过来。”
“那个你,去将那两个挨千刀的母子给我叫出来,将军府的主子回来了,不知道出来拜见吗?”沈夫人对着刚刚的门房又是一顿输出。
“不用如此急切,我又跑不了,您慢些,不着急。”见沈夫人这般嚣张,就知道姐姐将母亲照顾的很好,最起码在这府里依旧螃蟹一般横着走。
“怎的不急,不知道你今日能回来,晚膳都没准备呢,我儿指定都饿了呢!”沈夫人依旧没能松懈。
沈夫人其实没有明确知道沈荷塘失踪的事实,沈云舒用一番说辞搪塞了她,她便一直以为,沈荷塘去执行了秘密的任务。
沈夫人好骗的很,而沈家的一对姐妹,却不知都随了谁!
第60章 登挽香楼
沈府坐落在永兴街最里边的巷子里, 整条街也就两户人家,另一家是个老太傅府上,人丁与沈府不相上下, 所以这条街上最热闹的便是树上的麻雀。
过了周太傅的府邸再走三百米, 便是气派的将军府, 门头略宽朱红门对开,标准的大三进院子, 院内连倒坐的门房都有两排。
瓦片层层叠叠, 红门绿柱柔和, 青石板路平整, 游廊彩绘繁复,一切看着大气舒心。就连院内的一株垂丝海棠,都因十月温度下降空气适宜,开的颜色艳丽宛若一片粉色的红霞,招摇热烈。
宽敞的正厅里今日热闹无比, 一张红木的长桌上,几乎坐满了人。沈夫人与沈荷塘靠坐两边,右侧坐着如姨娘与三少爷沈云杰, 左侧坐着大小姐与世子爷新纳的笙姨娘。
本因为沈荷塘回家, 沈夫人心情颇好, 往常最愿意怼如姨娘两句的人,今日在饭桌上都没给姨娘脸子。
可看到跟着大女儿回来的姨娘时, 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阿舒,你们侯爷府是没饭吃吗?怎么还上赶着来这里蹭饭。”沈夫人斜着眼角看着那小狐狸精, 很想替女儿将她撕碎。
就是因为这长的招摇的小蹄子, 让她女儿成了京城里的笑话,竟然还堂而皇之的敢来跟着吃饭, 若不是今日大喜,她非拿着扫帚将她给赶出去。
坐在一旁的清丽美人低头不语,也不敢争辩半分。
“娘,府上的厨子近两天都去了老侯爷那里,院子里上就剩会做馒头的嬷嬷了。姨娘近来胃口不好,我叫她跟我一起来的,您就莫要挑了。”沈云舒头疼开口道,不是她想带着,是她没甩掉。
“新鲜,真新鲜,活了这么大岁数,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沈夫人看看不争不抢的大女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还是大小姐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对世子身边的人都宽厚善待。”一旁的如姨娘,挺着一张略黑的圆脸看热闹似的说道,眼里全是吃瓜的信号。
“你这就是在说我亏待你了?瞧瞧你那张脸,如今能坐在这长桌子上吃饭,都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沈夫人连看都不愿意看如夫人一眼,她怀疑老爷与她圆房时,都得闭上眼睛才行的。
如姨娘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的儿子打断了。
“娘少说两句吧。”沈云杰有些怵沈荷塘,赶忙拦住他娘。
听了儿子的话,如姨娘果然不再说什么了。
如夫人一直在西径关陪着沈将军,她从未将自己当做过是妾室,毕竟在边关称王称霸那么多年,一直称自己为如夫人,而沈夫人就喜欢叫她如姨娘,专门愿意看她气死的模样。
沈将军这一生平均分给了这两个女人,年少时与沈夫人成亲,好多年没子嗣,也没说另娶。可后来有了大儿女后,没多久就去了边关。
转年就纳了如姨娘,生了沈云杰。大家纷纷猜测沈将军是为了,家中的香火才牺牲的,可戏剧的是同年沈夫人也生了一个男孩子,还是生在如夫人之前,一直没孩子的沈府三年抱三个,最高兴的便是老夫人了。
沈府的老夫人在沈荷塘十几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如今沈府的主子便只有沈夫人与如夫人,还有那个便宜弟弟沈云杰。
自从沈将军去世后,沈云杰的婚事从高不成低不就,到无人问津。从沈府的长远发展来看,如夫人还是希望沈荷塘活着的,借着她的光也想给儿子找个好媳妇。
即使她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孩子,比不上沈荷塘一根手指头的事实,为了儿子着想,当然是有个能靠得住的兄弟更好。
但沈荷塘消失的一年多,沈府日渐门庭冷落,儿媳妇娘家太低的她又看不上,就这样耽误了儿子的婚事,以至于如今都二十了还是没媳妇的光混,成日里被沈夫人笑话。
与姨娘掐架是沈夫人平日里的乐趣,没了老夫人在中间当判官,这一妻一妾更是没了封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动手,就沈夫人打小厮那两下,都是跟姨娘的实战中练出来的。
倒不是沈夫人没事找事,而是见她儿子好好的在她身边,吃的用的都是自己女儿拿命换来的,如何能不气。若不是她当初起的幺蛾子,自己何至于让好好的女儿扮成男孩子,整日在外面与男人一起打仗,事到如今依旧没办法收场,她从来都不敢想女儿以后怎么办,她不敢去想。
沈云杰自从上次的教训后,好似长大了许多,又或许是吓坏了,总之安分守己了不少,他说服不了母亲,也不能去劝沈夫人,只能当鹌鹑。
“好了吃饭吧,吵得我头疼。”沈荷塘表情没有太大的不悦,只是平淡的说着。
但效果极佳,桌子上果然没了掐架的声音,如今她就是沈家的家主,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沈夫人一顿饭下来,光顾给女儿夹菜了,不一会又怕大女儿吃醋,给沈云舒也加一块。那头的如夫人有样学样,照顾着儿子,心道谁还没个孩子怎么的。
这一圈下来,就给笙姨娘晾在一边了,她低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饭,沈云舒无奈给她夹了最后一块排骨,笙姨娘看那块排骨的眼神都像抹了蜜一般甜。
沈荷塘瞧着这姐夫的姨娘,脑子里总是闪出一些画面,大概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妖娆女子,吩咐着一群人在做着什么,那女子一双顾盼生辉的狐狸眼,与这低头吃饭的姨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到底哪里见过她,实在想不起来了,这显眼的长相,见过应该会有印象的。
而沈夫人瞧着女儿给姨娘夹菜,才想起问问自己的女婿哪里去了,要带也是带自家夫君不是?
“啊?他呀,嗯………。”沈云舒不知道世子在哪里,又是去哪里吃的饭了,汗颜。
“回夫人话,世子去了宁安寺。”笙姨娘柔柔的回道。
沈夫人在心大,对女婿的花边新闻还是有所耳闻的,顿时气结了。
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那笙姨娘,心道这女婿大概比她家老爷都眼瞎,无奈招呼道:“那个阿笙你多吃点。”
沈夫人估计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笙姨娘听到沈夫人与她说话,连忙点头应是眼里藏着开心。
沈荷塘不知道,姐姐为何会嫁给一个软柿子一般的夫君,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喜欢,若是真想与那魏世子相敬如宾,就会将他拿捏的死死的,怎么会让他这般蹦哒。
不管怎么说,接风宴总算是吃完了,她们这座将军府,有了将军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将军府。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的很,沈夫人饶有精气神的指挥着下人,将红灯笼都挂起来,晚上院子里也要亮堂堂的。
沈云舒与沈荷塘在书房里,说了会话便带着笙姨娘走了。没一会她那便宜弟弟又过来硬坐了一会,表示过去是自己不懂事,如今没了父亲他愿意与沈荷塘一起挑起沈府的重担。
沈荷塘只是表示道,改过就好。说起来这便宜弟弟才是沈家的香火,他不找事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她也会善待他的。
到了晚上终于消停了,她躺在自己带镂空围栏的暖阁里,开始想念有姜沉鱼的大床,累了好多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希望能做个有娘子的美梦…………。
两边的进程不一样,沈荷塘到了京城小两个月,姜沉鱼一行人方才晃晃悠悠的出发。
与江宁有联系的李向荣,正是荣信帮的成员,是京城几家商会之一的社员。因出海结识了江宁,大方道江宁若是来了京城必定会为她引路。
各大商会之间的成员,都会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同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才好站的更稳。原本这种商会都是以亲朋同乡为基础,很少有外人能参与,但刚巧这个李向荣是个能说的上话的小头目,江宁在番邦的时候曾帮过他一个大忙。
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界,若是不罩着江宁,今后事情捅出去会被同行耻笑的。
她们二十车的货物,既然到了京城想长久的发展,自然是得有自己的落脚地。姜沉鱼与江宁兵分两路,江宁则跟着李向荣去结识了商会的朋友。
而姜沉鱼带着两个丫鬟,在京城的各大旺铺踩点,观察人家的店铺,装修,还有货品的价格。
这期间还盘下了一个上下加一起,五百平方的店铺,位置显眼地势宽敞,只不过要重新翻修,店铺从前是卖成衣的,如今她们的货物虽然新奇,但品种杂乱,要慢慢规整。
“就说带你来准没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这么快连店铺都定下了,好麻利的速度。”江宁喝的醉醺醺的,嘴都要瓢了。
“快是快了点,不过也是对比了几家,就这家的位置最好,而且掌柜急需用银子,价格还算公道我就赶紧定下了。”
“你这几日应酬太多了,整日喝的醉醺醺的,你到底是个女子,在外面切记要小心。”姜沉鱼看她这样很不放心,但也知道做生意人脉很重要,除了一起吃喝还能怎么结交呢。
“知道了,管家婆一样,外面都说你是江夫人,回头让姓沈的知道了定要吃醋的。”她在外面一直男装,酒桌上那几个把她当成男人了,她不否认也不承认,最好等她站稳脚跟后,他们再知道也不晚。而姜沉鱼梳着妇人的发髻,又有人称她为姜夫人,不明就里的外人把她们当成两口子。
两人默契的没解释,就连一直跟着江宁的兄弟们也跟着开玩笑喊她姜夫人,姜沉鱼并不在意与江宁传绯闻,一切都等店铺开张再说,她可没承认过。
“让春桃给你放了洗澡水,洗过之后便去休息吧,一个女子去了青楼,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唉,在男人堆里做生意真不容易,今日喝酒就算了,听春桃说还去青楼点了姑娘,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才刚开始,便这般渗透,真不知那个李向荣靠不靠谱,别是个空手套白狼的主,她们本不用这般着急的,但尽快打进阶层能省去不少麻烦。
姜沉鱼与江宁住在客栈,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叫春桃进去照顾她,怕她一个人睡在浴桶里。
春桃拿了醒酒汤进了江宁的屋子。
小弟们在另一个客栈定了十间屋子,四十人两班倒看管货物,休息的便两个人一间屋子,刚好十间够住,看来除了店铺还要租上二十间房子才行。
但没有这么多的房子可租,长久打算还是自己盖的好。这些兄弟不能与临时雇的长工一般待遇的,吃住上要多照顾一些,将来在这站稳了脚跟,这些人没准要接媳妇孩子过来的,江宁不缺一个大院子的钱。
日后还要靠这些人,继续去外面进货的,只一个商铺怎么值得她们来一次大京城呢。
沈荷塘不知姜沉鱼来了京城,给那边去了信,还没到回信的时间。
自从上次太后催婚后,她实在装不下去了,躲了郡主好几天,甚至都跑去了侯府。她没感觉到郡主对他的爱慕之情,只感觉到了敷衍。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执着要与她成亲呢?无奈与沈云舒商议了好久,从她那里找一个细微的线索。
让她去挽香楼,找一个叫青瑶的姑娘,或许能有点收获。
不过她最近没时间,从前一起招猫逗狗的朋友听说他在京城,都过来拿她当西洋景瞧,今天这个请客,明天那个约去画舫,她正好要维持自己不良的形象,便都答应了。
再一个也是想与其他人联系联系,不然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将军府都快被孤立了。看那便宜弟弟就知道了,沈云杰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至于找不到媳妇。
只靠沈云舒拉拢一个侯府是不够的,将军府也没清高到要孑然一身的地步。
她今日腾出时间,得去一趟挽香楼,太后都已经再挑黄道吉日了,再想不出办法就真的要成亲了。
若果说自己已经成亲了,她便会问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姑娘,这便是将沉鱼推了出来,她不敢赌太后的脾气。
前段时间装病拖了一阵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入夜沈荷塘一身低调的玄色暗银纹长衫,将肤色衬得越发玉白。刻意收敛了锐气,一把题诗的折伞尽显清贵风流,与武将毫不沾边。
夜晚的百花胡同,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彩旗,各家门前挂的走马灯,怎么花哨怎么来。
客人们的调笑声,姑娘们的招揽声,将光怪陆离的夜晚,衬托的热闹暧昧。
沈荷塘走到了那家大名鼎鼎的挽香楼,还没迈进门槛,便被姑娘们围了上来。
不是,这正红火的时辰,姑娘们都这么闲吗?
“呦,小爷哪里来的,竟生得如此俊俏,不如跟我走吧,姐姐我不收你的银子,如何呀?”一个身穿暴露的女子,抓住沈荷塘的手臂,一直在那里小腰款摆,明贴暗蹭。
沈荷塘身子微微一闪,便逃离了这群吃人的老虎,她没藏着长相可不想在外面被熟人看到。
“我得去里面找个人,各位姐姐下次,下次一定。”说着还回头眨了一个媚眼便跑了。
气的刚刚抓住她的那女子好不甘心,直在地面上跺脚道可惜。
让一众姑娘芳心碎了一地的沈公子,直奔二楼去找了老鸨。
“哎哎哎?这位公子你找谁?”刚到二楼便被龟公拦下。
“本公子找你们这的管事妈妈!”
“那公子这边请吧!”龟公带着沈荷塘去了一间装修奢华的屋子。里面浓重的熏香,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听说公子寻我?”半晌一个三十多岁女子,缓缓走进屋子。
倒不是典型的老鸨打扮,只是穿了艳丽的衣裳。
“不知妈妈这里,可有位叫青瑶的姑娘?”沈荷塘开门见山道。
“青瑶吗?”妈妈慢条斯理的摇着头,眼神却有故事要说一般。
“妈妈您在好好想一想?真的没有吗?”沈荷塘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二百两银票,按在桌子上。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青黛呀,有是有这么个人,但是不太好见呀!”妈妈有些为难道。
“为何?”沈荷塘不解,这还有不接客的姑娘,清倌人也要吹拉弹唱吧!
“还真不是妈妈为难你,这青黛姑娘,被人给包了轻易不出来见客的。”妈妈看着沈荷塘手里的银票也有些动摇,内心有些挣扎。
“轻易?”沈荷塘再三确定道。
“那这些呢?妈妈您看就行个方便吧,我也是听人鼓吹仰慕已久,就想一睹芳容。”沈荷塘又掏出三百两银票,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要知道见一个花魁,有二三百两也够了。
“不成不成,这要是让金主知道了,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妈妈眼神都在放光,就是不肯松口。
没办法,沈荷塘一咬牙又掏出五百两,凑了一千两这次真的是出血了。
心疼死她了,该死的老鸨这般拿乔,若是姜沉鱼知道自己拿了一千两银票,上青楼找了姑娘,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早知道便偷袭进来了,可她又不认识那个是青瑶姑娘,要是被郡主抓到也不好解释,哎,算了。
“成交,我就安排你去见她,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只能看不能动。”老鸨手速快到出了残影,那三张银票一瞬间便进了她的腰包。
沈荷塘心疼的看了空桌子看几眼,真是贵呀,这郡主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将人包下的,她有些好奇了。
郡主当然没花太多的银子,主要是用了点手段将老鸨给唬住了,这老鸨哪里敢惹那个混世魔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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