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2)
‘他’会死。
森鸥外是这么想的。
尽管他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但荧幕故事里如此悬殊的地位差距,饶是森鸥外也不能保证安全渡过这一劫。
尤其是在赈早见宁宁几乎明示她知道是‘森医生’下毒的时候。
但森鸥外的注意力不在这件事上,他和福泽谕吉一样, 全部心神都被赈早见宁宁随口说的那句话吸引了。
“自治权。”
一旁,夏目漱石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沙发扶手, 目光如炬, 视线一直放在那名樱发少女身上,自语着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
这种危险的事情, ‘自己’不会放任。
事情恐怕才刚刚开始。
“城市自治权……?”
另一边,降谷零诧异地压低了声音,隐晦地看了一眼琴酒几人的方向。
饶是组织那种庞大的组织都还没到把一座城市作为据点的程度。这个叫赈早见宁宁的人, 上来玩这么大?
赤井秀一若有所觉地望了一眼横滨方向。
作为历史著名租界,横滨会有混乱和占山为王的一方霸主似乎不是很让人意外。
荧幕上的画面缓缓推进。
赈早见宁宁邀请给他下毒的森医生去参加战后权利的瓜分会议,用各式各样的诱饵使其放松之后,又突然一句提起森医生背后的幕后主使。
配乐也适时用上了水琴声。
急促阴冷的乐声令局面霎时紧张起来,空间内的窃窃私语声也顿时静了下来。
被点名的夏目漱石本是半靠着沙发。
荧幕上的人里突然提起他, 他察觉到了什么, 当即微微扬起上半身, 表情诧异,认真了很多。
就连武装侦探社这边作为智囊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面色都认真了不少。
+
【“宁宁。”
三花发色的男人拄着的拐杖叩了叩地面, 话语直指场内第三者:“你怎么把他带去了?”
夏目漱石眉目凌厉地扫向少女,等她一句解释。
是枝千绘扬眉弯眸,看向他时眼里掠过一抹清光,嘴角笑意丝毫不变。
“不可以吗?”
“还是说您觉得这样逾矩了。”
“是了, 森医生只是我的私人医生,资历上不足以以客人的身份入席这场宴会。”
“所以我想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提升他做我的秘书,这样就有资格。正好最近外面那些家伙的事让我很头疼,有一个秘书帮忙也能轻松很多。您觉得呢?”
少女弯眸微笑,眸中浅色冷冽如霜,却温柔又恭敬地称呼男人为:
“——老师。”】
+
谷崎润一郎捂住了脑袋,悄悄探过头,问妹妹直美:“你看懂了吗?为什么明明他们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为什么我完全没听懂意思啊?!”
有种脑子好痒要长脑子了的感觉。
谷崎直美摸着哥哥的发顶,把他揽进怀里,“哦呵呵……这些事情就交给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吧。”
谷崎润一郎还想努力的理解一下。
但是一转头,看见了尊敬的国木田先生都是眉头紧蹙,端着笔记本在问太宰先生。
谷崎润一郎突然释然了,凑过头去听了几句。
太宰治笑呵呵地在把剧情解释给国木田独步:“这个场面啊,简单来说就像是揭了他的老底,他还得陪笑承认。结果转头一看,发现凶手和犯人是一伙的。自己只是杀人的刀。”
“就像顶层博弈里的砂石,随手可以碾碎。”
“更令人惶恐的是,他根本看不清着里面的水有多深。”
太宰治啧啧称奇地扭过头,对被安排到他附近的织田作之助感慨:“真惨啊,这个人。”
国木田独步:“……”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太宰你的前上司吧?
而且这个人就在不远处吧?
这么嘲讽老上司真的好吗?!
织田作之助则是认真地回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很惨。”
‘很惨’的森鸥外:“……”
他听见了。
他真的听见了。
空间内很安静,他们又离得不远,他想不听见也难。
森鸥外望了望织田作之助,同样笑呵呵地说道:“太宰君很记仇啊。”
他没得到回应。
森鸥外也不在乎。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赈早见宁宁语调一转,将森医生推上风口浪尖。
作为旁观者,森鸥外无比明白电影中局势的凶险,可看着那少女带着笑容,故意‘将森鸥外引荐给夏目漱石’时,他的心脏也蓦然咚咚作响。
久违的兴奋跃上心头。
这样的盛大对局中他能有一席之地,细微之处能牵动整个里世界的局势走向,怎么能让人不兴奋。
可是……
森鸥外更明白另一件事。
如果赈早见宁宁的最终目的是拿下她未能掌控的剩余版图,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森医生,用他的死亡作为开战的借口?绕开森医生只会吃力不讨好。
只需要把他推出来说是敌人的奸细就可以了。
很简单,不是吗?
“为什么呢……”
森鸥外微微垂眸,细思。
前面的对话他都能理解,这是唯一无法读懂的部分。
真是奇怪啊,赈早见宁宁。
这边,五条悟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
想到什么,他习惯性地扭头,喊:“杰,你……”
又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可一转头,真的看见了那个黑发丸子头的青年。
白发教师一怔,捏了捏鼻梁。
有时候太习惯也不是什么好事。
夏油杰见此笑了笑。
他没有刻意提起,说起了别的:“按刚才看见的那三个‘节目’,其中应该会有我们的剧情。看那边的反应,剧情发展和他们的经历不一样。悟,我倒是有点期待我们这边会发生什么了。”
他们这样各走一方的挚友在不同的选择下会迎来什么结局?
还有他的大义……
夏油杰抿唇,这方面他没有细想。
“是这样说。”五条悟岔开大长腿,往后一躺,彻底放松下来,指着荧幕上的少女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会不会和她对上。”
三言两句看不出具体性格,但仅从至今为止的行动,五条悟确认,赈早见宁宁的手腕比他见过的烂橘子更胜一筹。
……那要是下一个节目的主角还是她,她会对烂橘子动手吗?
会做到什么地步?
五条悟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望着荧幕上,赈早见宁宁向给自己下毒,导致自己无法行动而失去绝对权力的医生伸出橄榄枝,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映入了五条悟眼中。
同类相斥,应该也适用在她身上吧?
大战老橘子的戏码。
嗯,想看。
稍微有点期待。
森医生晋级为了森秘书。
装扮上略有升级,但大致上还保持着原本私人医生的装扮。不过和现在这位森首领的反差已经很令人侧目了。
尾崎红叶用袖口掩着唇角,打趣首领大人这身装扮:“啊拉,妾身还是第一次看见鸥外大人这幅模样。”
森鸥外笑而不语。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这幅打扮。
风口浪尖的位置,一旦有任何出头的地方,就会是万劫不复。偶尔小心做人,也是一门学问啊。
但森鸥外有一个问题。
他总感觉,森医生这个私人医生的位置很微妙,按理说,赈早见宁宁这种级别的人不该旧疾缠身才对。
她为什么正好有这个空缺,让森医生靠近她呢?
考虑到赈早见宁宁表现出来的复杂和变诡,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待商榷。
…
森秘书陪首领出行时的画面切到了车窗外的景色。
战火下的横滨,霸权统治的城市。繁华与昌盛里夹杂着大量的武装斗争,和众人见过的横滨市相去甚远,一时之间,残酷得像是平行时空真正发生过的事实。
久居横滨的众人想起了传闻中暴戾的先代首领,不觉神色沉重了起来。
赈早见宁宁,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呢?
+
【港口停泊的船上下来了一个孩子。
那个莫约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是首领此次出行的原因。
橘发搭肩,张扬的发梢下是稍显婴儿肥的脸蛋,明明有着不溶于里世界的清澈通透,却干净得像是诞生不久的新生儿,没有一丝污浊。
“宁宁大人!”
在目光接触赈早见宁宁的第一瞬间,那个孩子就扬起笑容,小跑着奔过来。】
+
“诶?——真的假的?!这么小只的家伙居然是漆黑小矮人的童年?我还以为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见蛞蝓蠕动呢!”
太宰治最先怪叫出声。
又在中原中也额头青筋暴起,怒目瞪过来的瞬间切换回正经表情。
棕黑发青年从喉间溢出一丝笑容,眯起眼睛看荧幕上抱住橘发幼崽的少女,再笑一声。
他调侃道:“这个电影里的你过得很好嘛,中也。”
中原中也的愤怒还没下去,反口就呛了一句:“哈?!”
“看不出来吗?中也——”
“荧幕上的你,是完全的荒霸吐啊。”
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扭头去看屏幕,看见了对赈早见宁宁完全信任的幼年体自己。
粗浅一看,其实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从诞生于阴谋的幼小异能武器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港口,还是刚出海回来这一点来看……
中原中也的呼吸放缓,注意力被转移,怒气消了很多。
“我猜,是赈早见宁宁强抢的?表面看她的性格应该是很嚣张强势的那种类型。她既然都有能力压那个时期的夏目先生一头,那对待军方恐怕也不会多在乎。”
太宰治捕捉细节,一点一点分析出这样现状背后的故事,“虽然这么说,她的目的应该还是荒霸吐的武力权重。以及有时候必要的施压……这样一看好像也没过得那么好。”
刚消了点怒气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可闭嘴吧。”
一会儿说他好,一会儿说他不好,几个意思。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干脆把注意力放在了荧幕上。
荧幕上的幼年荒霸吐刚在法国见过魏尔伦回来,返程的车上,他正在向赈早见宁宁分享自己的旅途。
看着那个幼年时就有无数选择的自己,中原中也心里五味杂陈。
他能看出来赈早见宁宁对小中也的在意。
尤其是在赈早见宁宁亲口说出‘为了抢荒霸吐的数据而得罪了异能特务课局长’时,中原中也清楚的看见了少女眸中对敌人的冷冽。
她送了他抵御外力控制的特殊礼物。
她庇佑荒兽,给予了他安全的生存环境。
哪怕这背后可能有着无数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中原中也会感叹一句:“他确实比我幸运很多。”
成长路上没有流离失所。
也没有背叛和亲人的残忍。
就像在弥补那2383字符开始的悲剧,荧幕上的橘发小孩阳光恣意,笑容开朗。
真的,幸运很多。
观影体(3)
开局即是阴谋较量的电影剧情很紧凑, 没有随着出现一个孩童而步入日常,而是愈发诡谲。
首先是已经被挑明身份站队到赈早见宁宁这边的森秘书,在背着她打小报告。
尤其是在被夏目老师挑破话题、意图让森秘书透露更多赈早见宁宁的行踪的时候, 空间内的窃窃私语霎时就起来了。
“哇……这个场面,看着就冷汗下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富贵险中求吗, 这何止是大胆, 这简直是在生死边缘走钢丝,太刺激了!”
“话说,他要是被发现了的话, 会死的吧?”
“……”
讨论声很小很杂。
森鸥外面容平静地将传入耳中的细碎讨论声全部收下,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也确实没什么反应。
一场戏剧又不会影响到他的人生,森鸥外看见屏幕上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也是在混乱的横滨城市里蛰伏求权的青年那一刻, 他就明白自己只是看客。
既然只能围观,那这个‘森鸥外’的生死就只是戏剧角色的生存和死亡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森秘书的生死和他森鸥外有什么关系。
但赈早见宁宁发现森秘书透露了她的行踪之后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森鸥外的预料。
+
【“别担心,医生。”
赈早见宁宁一边整理自己弄皱的衣服,一边随意地说:“我不会为了和老师较量而枉顾你的生命安全, 我与那位城市守护者的争夺从不会从我在意的人身上动手。你可以放心和老师联系。”
“不会有人因此杀你, 也没有人敢杀你。”
少女唇角微抬, 允诺如同千斤砝码,一旦落下就不会被轻易拿起。
——“哪怕是夏目漱石。”】
+
哪怕是夏目漱石。
以电影中的局势来看, 唯一有和赈早见宁宁抗衡之力的就只剩下夏目漱石。可以称得上这是唯一能威胁到她的人。
可她还是做下了这种承诺。
为什么?
福泽谕吉诧异地看向了和他差不多师出同门的森鸥外。
与谢野晶子更是面色奇怪。
但比起福泽谕吉的诧异,她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这种人不是更应该丢进垃圾桶吗为什么还有人要’的疑惑。
太宰治则是被哽了一下。
可惜聪明的大脑使他和江户川乱步都能明白这种发展背后的作用——“把夏目漱石的棋子收在手边去遏制夏目漱石,就像掷杯为号前的僵局一样,只要这个杯子不碎, 什么都不会发生。”
坂口安吾颤声接话。
“……但一旦森秘书死了,将会是赈早见宁宁所代表的军阀和夏目漱石所代表的政治力量的全面开战。”
“届时, 人间炼狱。”
青年辅政官握住记事本的手用力了许多,掌心微微发汗。
坂口安吾经历过龙头抗争那仿若人间地狱的八十八天,最能理解这种量级的势力一旦对峙到开战会是什么样的动荡。
而这样的后果却只是藏在赈早见宁宁的笑容里。
那个樱发少女始终都是一副孱弱无害的模样,但就算她表现得再无辜纯澈,可背后的谋算还是一个不少。
……这就是夏目漱石那一代的局势吗。
令人颤栗啊。
森鸥外看着,却倏地笑了一声。
他突然对赈早见宁宁感兴趣了。
这感兴趣里含着几分庆幸,庆幸自己世界里的先代首领不是赈早见宁宁。否则森鸥外还真不能保证他的篡位能成功。
但此时,对电影并没有过于在意的森鸥外却开始好奇接下来的发展了。
…
钉崎野蔷薇坐的位置比较靠近横滨这边的区域,彼时,她刚从这些交锋里反应过来,不怎么擅长这些的少女思考无果,干脆扭头去问大人:“我没看懂。”
“这个秘书是背叛了赈早见宁宁吧?那她为什么还要许诺保证他的安全?”
钉崎野蔷薇没看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她这边也没个能讲解内幕的人。
少女她只凭直觉发出疑惑,“背叛者的秘书为什么会被她这么单独的关照和青睐?”
她说:“这不值当啊。”
按理说,黑.道头子被背叛了不应该把人灌水泥怒沉东京湾吗?
钉崎野蔷薇是实打实的疑惑,但确实戳中了事情核心。
太宰治听见了,望了一眼表情有些僵硬的森鸥外,一时之间有些唏嘘电影屏幕内外两个森鸥外的不同开局。
为什么会被青睐还不知道。
反正,他们这位森首领是没有这么好的关照了。
太宰治想着,忽然低头翻了翻手里的「书」。
这个空间的观影席位是有零食瓜果的,既然如此,他能不能给前上司点盘柠檬什么的?
太宰治捣鼓新玩意期间,电影画面继续推进,随着赈早见宁宁的视角,转进了一间训练室。
+
【刚刚还在训练场上的中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看台与训练场间隔的围栏处一手撑跳,轻松地翻跳到赈早见宁宁面前。
起跳,翻越,落地,站稳。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中原中也脸上还挂着汗水,橘发被打湿沾在脸颊上。
明明才十岁出头的年纪,身高甚至不及少女,但气场仿佛已经有两米八一般,硬生生压制住了任性过头的首领大人。】
+
“那是……重力?”
训练室的墙上留有很多重力的凹陷痕迹。见此,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有一席座位的天元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知己。他记得羂索通过窃取虎杖香织,也得到过类似的力量。
羂索很安静,半天一句话也没说,但从一颗脑花上也看不出表情。
天元只好作罢。
这厢,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荧幕上的画面。
“鬼神异怪之类的东西听说过,不过,看样子这个情况超出一般的超自然能力了啊。”
琴酒没说话。
他的目光停在少女的樱发上,总感觉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好像在哪看见过同样的颜色。
似乎和让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关。
勉强算在港口Mafia区域中的魏尔伦很是看了一会儿训练室里的那些痕迹,金发青年面色不是很好,尤其是在听见之前太宰治那一顿‘强抢’的分析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
中原中也看见了他的不愉快。
他对这位兄长的情感至今都还有些奇怪,中也斟酌着,还是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魏尔伦吐出一口浊气。
他抿了抿唇,回答:“这上面的你,与我当初和兰波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有天壤之别。”
实验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魏尔伦和兰波的目的本身就是阻止日本研究处这样的武器,那个时候自然不会管研究体的完成与否。
所以比起黑之十二号,荒霸吐的诞生更倾向半成品。
但眼前的,他所看见的这个‘中原中也’……
“这个你,是足以与牧神创造的我媲美的、真正的异能武器。”
弟弟的同位体落在了一个武力夺权,被称之为暴君的人手里。
魏尔伦心情能好才怪。
+
【“组成人类的部分很复杂,情感、记忆、道德和品格,有了这些硅基生物都能称作人——英国那边那个叫弗兰肯斯坦的就是,雪莱博士制作的人形计算机,简直比世界上大多数人类还有人类的样子。”
赈早见宁宁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中也的额头上,纤柔的手指指腹触碰皮肤,低冷的温度让中也眸色一暗。
“中也,关于你那位兄长所说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她说,温柔地告诉中也:“你是不是人不重要。你是你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
“居、居然出乎意料的是个温柔的人吗?”
“应该说是只对周围的人温柔吧,赈早见首领对不在乎的人还是很杀伐果断。”
“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好像一种奇怪的反差萌诶。”
“她果然是真的很在意中原干部吧?”
魏尔伦:“……………”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感觉他的兄长在听见赈早见宁宁这番话之后虽然一声不吭,但心情更不好了。
中原中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再问一句好像是火上浇油。
他决定安静继续看。
而画面中,竟出现了一个让人十分意外,又意料之中的身影。
+
【人群之中是个少年,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头不大,留着参差不齐的短发,身上的学生装扮看起来有些旧了。他在敞开的玻璃大门旁边,正气哼哼地鼓起腮帮子,好看的眉毛拧到一起,脚边是不知道为什么掉到地上的学生帽。
他看起来很生气,但更能让人感觉到的是从少年眼里传出来的那股浓厚的不解,还有委屈。
微红的眼眶像是要落下泪来一样,但他咬咬牙,忍住了,仰起脖子继续对峙。】
+
“是乱步先生!”
“好青涩的乱步先生,是还在上学的时候吗?”
“是学生装。听说乱步先生在遇到社长之前在警校上学,辍学找工作的时候遇到了社长。”
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激动起来,小声讨论着。
江户川乱步一口一个薯片,看着形似诱拐般三言两句勾搭走小时候的自己的赈早见宁宁,哼出一个鼻音。
他咕哝了一声,不知道看出了什么,一个人嘀咕:“看在甜食的份上,乱步大人原谅你了。”
赈早见宁宁……
是很聪明啦,不仅是那个流离失所的乱步喜欢,他这个名侦探乱步也喜欢。
就是太复杂了。
一眼看过去,什么千里眼后代的存在价值、什么可以用来遏制夏目老师等等;心里在想的东西简直比蜘蛛网还复杂。
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孩,完全可以归入爸爸妈妈口中的大人一类。
江户川乱步想着,喝了口汽水。
这瓶汽水已经在观影期间见底了,喝完之后,名侦探下意识摇了摇瓶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瓶似乎不是自己喜欢的波子汽水。
江户川乱步有点遗憾。
再一转头,手边的小桌上出现了新的汽水。
波子汽水,不同口味,还额外摆了一盘漂亮的玻璃珠。
乱步的眼睛睁开了一瞬。
“乱步先生?”春野绮罗子正好看见了青年睁开的绿眸,以往这个时候都代表着名侦探认真了,春野绮罗子也不免紧张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向肯定回答的江户川乱步这次罕见的给出了一个“不确定。”
他说:“距离揭晓谜底还有很远,继续看好了。”
江户川乱步看向了荧幕中郑重地向少年承诺他一定会安全的赈早见宁宁,忽地绽开笑容。
“……什么嘛,真是个奇怪的人。”
观影体(4)
“十四岁的乱步先生好像只猫咪诶。”春野绮罗子捧着脸和同事感叹。
她可惜道:“如果小咪也能在这里就好了。”
只可惜小咪本猫不会出现在这里。
福泽谕吉微微侧头看向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察觉到了,朝他扬起笑容,“社长在担心那个我吗?没关系——”
江户川乱步拖着调子, 对着荧幕举起一颗粉色的玻璃球。
透明的球体凸显荧幕上的樱发少女,江户川乱步笑了, 笃定开口:“她会保护那个乱步。”
这是赈早见宁宁承诺的。
她一定会完成。
…
收养江户川乱步、将天才少年圈在自己的羽翼下。这些行为与其说是有所图谋, 更像是赈早见宁宁的一时兴起。
她的目标似乎还在森秘书身上,频繁的亲昵接触让坐在观影席里的森鸥外不由得蹙眉,眸子里罕见的带上了一些疑惑。
尤其是在森秘书被赈早见首领赋予新权力的时候, 半靠着沙发的森鸥外坐了起来。
“太出格了。”
森鸥外低喃,眸色沉了些许。
赈早见宁宁将森秘书放在了一个很好的职位上,好到很轻松, 任务完成后的升迁是理所当然——可前提是,森秘书没有背叛过赈早见宁宁。
此情此景,森鸥外只能想到一个词:捧杀。
可意义又在哪?
赈早见宁宁根本不用这么对待一个随手可以杀死的私人医生。
森鸥外心里忽然腾起了一股对未知的忌惮。
还有对这样恣意妄为的纵容的抗拒。
森鸥外注视着赈早见宁宁片刻。
又收回目光。
+
【“说回刚才的话题吧——其实我是在想,让医生学一点非作战的战争手段,比如管理之类的。”
赈早见宁宁说着, 那少女拨弄着手里的茶杯, 她垂着眸, 茶匙和瓷杯碰撞得叮当响。
青年喉头滚动,问着“为什么”。
赈早见宁宁笑了, 她说:“因为我呀,想培养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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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
太宰治眸中全是惊讶,调侃老上司的心情都被压了下去。“……让人难以置信,她这样的性格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看得出来, 赈早见宁宁偏向诡谲的算计,是野心家那一类, 这番话对她来说算得上坦诚了。
还有这句‘完全属于首领的干部’。
太宰治不免想起了森鸥外篡位之前的身份。
是私人医生。
这么一对比,荧幕上这个就是首领秘书起步,甚至有机会一步登天成为首领直属干部的森先生。
“哇哦。”
太宰治感慨一声。
真惨。
不知道这个长得像遥控器的「书」能不能帮他给森鸥外送点柠檬。
太宰治继续捣鼓。
森鸥外根本没去理会旁人的细碎私语。
他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意思。
机遇和风险。
机遇大于风险。
赈早见宁宁完全是将选择放到了森秘书手里,她甚至清楚怎么让这样的放下防备,用有条件的好意一步一步踏入他的警戒圈。
于是,‘森鸥外’拥有了角逐权力的资格。
简直就像是在用野心驯养野犬。
却又偏心得让人发酸。
森鸥外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开口。
因为这些不属于他。
只是在看着接下来赈早见宁宁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森秘书时,眸子里有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那么这些感情是真还是假呢?
森鸥外不由得在想。
作为局外人,他可是清楚得很,一旦受重视的森秘书被舆论推上顶峰,那么敌视他的就不只是组织里的同事了。
他大概会成为活靶子,被盯着赈早见宁宁的敌人同样视为目标吧。
这样想着的森鸥外,却在下一刻看见了赈早见宁宁审杀冒犯森秘书的干部现场。
+
【“杀鸡儆猴这招我本来是不打算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赈早见宁宁握着的枪抵住了干部的下颚,逼得他双股颤颤,牙齿的磕碰声战栗得让人发笑,根本站不稳。
她忽然松开手。
还不等干部以为逃过一劫松口气,忽地就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心脏。
年轻的首领毫不在意死去的干部,她只在抹开脸颊上的血迹时蹙了蹙眉,叹了句“会被念叨的吧”,便转身要继续命令下属。
这时,被喊来看处刑的人墙动了。
她下意识扭过头。
“医生?”
赈早见宁宁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瞳的浅色微微缩了一下,又嫣然弯眸笑起来。
咸腥的海风卷过弥散的铁锈味,撩起森鸥外的白色大衣。
硝烟散去。
如同带走了窥探他的危险。
“你怎么来了。”】
+
森鸥外怔住。
心里的猜疑和不信任被直接掀翻,赈早见宁宁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全部疑点,就那么直接明白的告诉观众——
这就是偏爱。
“……哈。”
森鸥外低低笑出声。
他哪里是不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任谁都会迟疑。
可是不知怎的,森鸥外却莫名生出一股羡慕。
首领直属干部。
一步登天。
怎么能让人不羡慕。
太宰治按下了捣鼓出来的图标。
森鸥外旁边的桌子上出现了一盘切片柠檬。
森鸥外:“……”
面对老上司的视线,太宰治若无其事地把脑袋板正。
随着电影主角赈早见宁宁的视角转变,森秘书已经是过去式了,没人会关心中年大叔。
下一个出现在荧幕上的是江户川乱步。
赈早见宁宁格外喜欢这个天才少年,衣食住行无一不允,纵然到了极致。但江户川乱步本人看得可高兴了,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福泽谕吉看了叹气。
感慨幸好他当初没有把乱步纵容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就是宠啊,太宠溺了。”
“真的好像在养猫一样,太可爱了!”
“一问一答,根本就没有不耐烦。我感觉我都要快忘记刚才赈早见首领血腥的一面了。”
江户川乱步听了其他人的话,更开心了。
“这个我是小孩子啊!”他说,复述赈早见宁宁说过的话:“小孩子就是可以有任性的特权!”
江户川乱步听着那些一问一答,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荧幕上樱色编发的少女,看着她端坐办公桌前,手里笔尖划过一份又一份文件,从容又纵容地回答着天才少年迷茫的提问。
江户川乱步轻声复述:“人类之中有许多特别的存在。”
“与年龄无关,与异能无关,与血统种族性别全都无关。这类人凌驾于他们所在的规则之上,被人们称之为……天才。”
江户川乱步咀嚼着最后那个词,忽地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如果天才的世界里有了能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前进的人,天才会怎么做?
——他会高兴好久。
剧情进展到了赈早见宁宁去别墅看猫的地方,刚刚还在讨论猫猫和他的饲主之间让人羡慕的关系的观众突然安静下来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可可爱爱的乱步猫猫逐一拆分了赈早见宁宁的计划,准确到从计划到心理分析没出任何错误。
众人狠狠打了个哆嗦。
霎时,看观影席位上那个在吃薯片的江户川乱步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江户川乱步与有荣焉地坐直了很多,他骄傲地说道:“开流节源的计划嘛,我也看得出来。”
他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就算平行世界也是最聪明的那个!这样的计划当然能推理出来!
…
夏目漱石眉头动了动。
他没随着年轻人们的欢闹而放松对剧情的解读,
看着剧情进展,看见赈早见宁宁拉着江户川乱步去逛街,夏目漱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乱步推理出的计划是正在施行的,森秘书被安排进的就是这个计划。
那么这样在战后还要再步步紧逼的计划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敌人。
可惜,年轻人们并没有注意到逼近的危险。
赈早见宁宁为少年购置黑色休闲西装掀起了一阵惊诧的哗然。
“虽然不习惯……但乱步先生看起来好帅气!”
“比平常多了一种Mafia的冷酷?等等,我要拍下来!”
“这样说,难道这个电影里的乱步先生加入了港口Mafia吗?”
就连森鸥外也投去目光。
江户川乱步的智慧要是为港口Mafia所用,那就真的是堪比双黑一样的底牌。
森鸥外不由得思考起赈早见宁宁手里的牌。
她的老师是夏目漱石。
这个世界里的他是她的秘书。
以江户川乱步的天赋来说,几乎已经可以预定会是她名下的干部。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福泽谕吉和赈早见宁宁也有不错的关系。
而赈早见宁宁本人,智商是有目共睹的诡谲,武力上……
这点森鸥外迟疑了一下。
毕竟他也是个医生,看得出来赈早见宁宁是真的虚弱。
但毕竟是打满横滨军阀混战时期全场的霸主,这点多少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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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四个到齐了。”
赈早见宁宁向前一步,瞳中亮起异样的十字炫光,头顶侧位倏忽间有无数虚晃丝线构筑出几何图案的光轮,发出让人颤抖的亮光。
天色暗了。
那是一种灰暗的颜色,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冷风卷过沙滩涌向沿岸的房屋,浪花猛击礁石,远处,升腾的巨浪正在汹涌奔来。
“这样就好很多了,不然我还要一个一个去给你们收尸呢,多麻烦。”
轻慢、蔑视。
宛如高高在上的上位种俯视蝼蚁杂鱼,嘲弄着敌人的不自量力,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嗜杀之意。
赈早见宁宁笑了,扬声。
“在?死个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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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观众席响起一阵抽气声。
能搅动气流,影响天气的战斗尤其盛大,几乎牵动了整个荧幕上的全部画面,天色整个暗下来,压迫感如同海啸倾轧,一时之间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森鸥外沉默了。
突然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野心可能不会是首领宝座了。
这个配置,谁篡得动啊。
乙骨忧太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画面中浮空的赈早见宁宁。
看着少女飘扬的樱色编发,眼熟感直线上升。
“忧太,试试这个!”
祈本里香的桌边摆着格式小食,尝到味道不错的,就用小叉子叉起一块递过来。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他们两个还是特殊的情侣座。
乙骨忧太被一打岔,暂时搁置了那股熟悉感,柔和下眉眼,回应祈本里香:“好。”
夏目漱石悬着的心却是在荧幕上的他和小乱步说的那些引导和暗示时就彻底死了。
三花发色的老者看着被交到乱步手中的银之神谕,突然沉默了不少。
他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
便念着不知道是谁提起的那句“偏爱”喃喃许久。
观影体(5)
“那是银之神谕?”
尾崎红叶认出了巷中小乱步拿到的东西。
她掩着唇, 垂眸思索,“如果妾身没记错,这位夏目先生和赈早见宁宁应该是势同水火的敌人。他会拥有银之神谕就代表……”
“就代表赈早见宁宁的谋算他全都知道。”
森鸥外微笑颔首, 平静地观看这仿若深潭溅起些许涟漪的一幕。
他望了一眼重新靠在沙发上格外沉默的夏目漱石。森鸥外叹息,说:“大概是不仅知道, 还出于自身目标, 在知道赈早见宁宁的暴虐后,仍然得助纣为虐的帮忙吧。”
而此时的夏目老师,应该也明白荧幕上的‘自己’在做什么了。
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
夏目漱石知道自己不会纵容赈早见宁宁的张狂和暴虐, 他当然也能通过‘自己’的反应,去倒推这场谋划中,他的‘学生’的想法。
那么, 赈早见宁宁的想法会是什么呢?
森鸥外不知道。
但目前的情况是,赈早见宁宁是个值得‘夏目漱石’不惜用故友之子江户川乱步去锁住的人。
这一点就够让人侧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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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斜大雨。
雨幕下的世界由暗转黑。
浑身散发着微光的少女在乌云之下一步步走来,发尾摇晃,压倒性的力量迫使暗杀者们不得不节节后退。
她向前踏一步。
脚下水洼泛开涟漪。
忽然,少女后腰处掠开一对洁白的羽翼, 纷扬的光羽混入雨幕, 惊碎昏暗。
头顶的几何光轮高速旋转。
她腾飞起来了, 直冲天空上扭卷到一起形成漩涡的乌云下去。
巨大的光圈骤然在云层下展开。
凝聚到让人喉头抽搐,胃部痉挛的庞大能量在少女头顶汇聚成一颗散发着灭世般恐怖力量的球体, 像是黑洞一样牵引着外面的事务,连云都卷入其中。
少女的编发也被风吸引向上。】
+
那是种令人恐惧到反胃的力量。
不仅是横滨这边,就连另外两个区域的观众都为这一刻的力量而感到颤栗。尤其是对比起赈早见宁宁平日柔和无害的外表,反差更是犹如从尾椎顺着背脊刺上的寒意, 直入紧绷的神经。
纵使大家都是嘻嘻哈哈地在观影,但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荧幕上的画面展现的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
那就更添了一份令人不安的焦躁了。
这样寂静的环境里, 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她根本没用全力。她的力量很轻易能达到超越者的级别,这种力量外放不到赈早见宁宁的3%。”
“她被什么牵绊住了。”
大概是坐得近,中岛敦下意识问了一句:“被什么?”
结果转头一看,开口的事港口Mafia座区的金发青年。
魏尔伦瞥了他一眼,吓得小老虎瞬间危襟正坐,再也不敢看过去。
魏尔伦反倒是回答了中岛敦的这句话:“谁知道。说不定是病入膏肓之后很难调动异能;也可能是为了她的组织,这样的力量用到百分之五十,大半个城市都能轻易摧毁。这座城市是她的据点,她当然不会……”
然后魏尔伦就看见赈早见宁宁以身躯抗下灭世的洪流,折拢羽翼,护住了匆匆赶来的小中也。
她的手抱的很紧,眼眸低垂,轻声安抚,语调像是在抚摸幼猫。
万般罪孽在她手心划过。
她独独留下了庇护与偏爱。
就像小中也再抬头时,风雨散去,留在他眼中的只有一片朗朗晴空。
魏尔伦慢慢收了声。
诧异和不可置信出现在魏尔伦脸上,打破了异能武器对人类的不信任。
稍许,他重重地看了一眼森鸥外。
魏尔伦记得,某人在应对暗杀王的危机的时候所做的事情,和这有天壤之别。
森鸥外没注意到魏尔伦的视线。
但他看见了太宰治的唏嘘,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应对从欧洲杀过来的保尔·魏尔伦时的谋划。
他记得,那次港口Mafia死了不少人,其中还包括中原中也的朋友。
但森鸥外并不后悔。
他可没有赈早见宁宁这样的力量,结局会变得残酷也是理所当然。
能解决问题的最优解更主要。
不是吗?
战斗结束之后,荧幕上的画面罕见的进入了日常。
首当其冲的就是赈早见宁宁的病情,是直接引起了她身边的那些人的担忧。
眼见那少女浑不在意地挥开医生,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江户川乱步诧异蹙眉:“她的异能会影响她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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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早见宁宁站在书桌后,披散的樱发从肩头垂下,一直落到桌面上,蜿蜒盘旋。
她的气色并不好,下垂的眼睫都透着病态的冷色,森鸥外看见少女垂眸注视桌面,苍白的指尖划过书桌面上镶嵌的世界地图,从一片大陆,跨过海洋,划到另一片大陆。
那是赈早见宁宁的野心,如今港口Mafia势力涉及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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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呼吸一窒,整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荧幕很懂的把镜头对准了桌面上的世界地图,让观众们清晰地看见了少女苍白手指划过的地方。
从国内到国外,从亚洲到欧洲。
四海八荒、九州万方。
何等野心,何等魄力。
她会成功吗?
森鸥外眸色微动。
他突然有一刻觉得,森秘书作为赈早见宁宁的辅佐和她一起完成宏伟大业也不错。
只可惜森鸥外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难以驯养的狼犬,怎么可能愿意甘居人下。
随着赈早见宁宁主动说出自己异能的缺陷,观众席上,江户川乱步的面色愈来愈沉重。名侦探睁开眼睛,按下眼镜,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幕,眉心几乎蹙成了一团。
最后,他忽然放开手,去看向了夏目漱石。
目光又滑落到太宰治身上。
中岛敦疑惑:“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没回答什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不同意她说她不懂大人这个观点。”
真假参半,无比熟练地运用着成年人世界的规则,将真心夹在假意里,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目标。
赈早见宁宁同样是天才。
但她却该是大人世界里的天才。
中岛敦疑惑地扣出一个问号。
小老虎和之前的谷崎润一郎一样捂住了脑袋。
不要说谜语啊!
跟不上剧本组的脑回路,中岛敦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有在随口分析局势的太宰治,却发现刚才还饶有兴致看戏的青年沉默了下来。
太宰治眼睫垂下,没去看接下来的剧情。
他能猜得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刚才没意识到而已。
“这可真的是,绕了好大一圈的陷阱啊。”太宰治哂笑,有些逃避似的没有抬头。
当节点串联在一起,就很容易能明白赈早见宁宁的目的。
就算不去看,周围的其他人们的讨论声也已经把剧情发展说得七七八八了:
“是暗杀!遭了,赈早见首领是不是还在病中啊?”
“幸好她很厉害,肯定是来送人头的。”
“咦?怎么进来的还有个小孩?”
“等会,这个小孩是不是不太对劲,他好像能克制赈早见首领……不对,他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说出这句话的国木田独步沉吟片刻,惊觉了什么,霎时扭头看向了太宰治。
蓬乱的棕黑色短发,安静的鸢色眼睛,还有如出一辙的阴郁气质……
国木田独步:“这个小孩是你?”
太宰治眨眨眼,用相对俏皮的调子回答:“如果平行世界没有第二份人间失格的话,这是小时候的我没错?”
年幼的太宰治。
仅此一例的特殊异能。
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他出现在赈早见宁宁的卧室里的原因。
太宰治此时升起了一种和森鸥外最初得知同位体有可能会死在戏剧最开始的惋惜,但稍许片刻,太宰治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青年往后一靠,懒散地躺在了沙发上。他半垂下眼睫,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复杂。
小太宰不会死。
因为赈早见宁宁从最开始的目标,就是人间失格这样仅此一例的特殊异能。
——她的目标就是太宰治。
可她为什么要用安全去赌呢?
她有更多手段更简单的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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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乱步老成地哼了一声,看穿了一切的天才少年不高兴地问道:“你就是为了他?”
“是这样说没错。”
“从一开始我就选中他了。”
赈早见宁宁倒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浅色的瞳孔流过细碎的金。她的双手平放桌面,手下压着那封还没收起来的信件。
桌上那封来自异能特务课长官的信里写明了暗杀者的人数和异能,提前做好准备这两个暗杀者连港口Mafia总部大门都进不了。更遑论刺杀。
“但是啊,乱步,这不叫赌哦。”
少女的手肘搁在桌面上,双手五指对齐举至胸前,纤手苍白无色,圆润的指甲抵住下唇,衬得唇色更加惨淡。
她歪头一笑,笑意灿烂。
“我奉行的向来是一点——吾所欲者,杀而夺之即与获赠无异。我选定了他,那么我一定会得到他;就像我发现了你,我也一定会得到你。”
“所以这不叫赌哦,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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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双双屏息,将这样侵占欲.望纯粹到极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选定。
夺取。
那恣意随性的语调就像是在说,她不仅能把他们圈养在自己的羽翼下,还能更好的保护起来。
贪婪到纯粹直白,她真的很奇怪。
太宰治却是笑了。
青年笑得无声,他坐了起来,身体前倾。观影空间内的光不强,所以没人发现那双不被人看见的鸢色眼眸里满是仓促和跳动的光。
“什么啊,居然只是简单的想要,于是就抢到手这样简单的想法,简直就像是在玩游戏的小孩子一样。”
“我还以为……”
这绕的圈子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从最初的战争失利,于是利用森医生对跳夏目老师那一刻开始,赈早见宁宁就存了下饵钓出人间失格的心思。
那么她让森秘书去参与的那项计划,就是逼迫敌人使出人间失格这张牌的手段之一。
往前数,甚至可以追溯到赈早见宁宁派荒霸吐出海,用外交权重遏制本土里世界的外援这件事上。
她的敌人不是一定就要派出一个年幼的孩子。
而是这个诱饵在一步一步逼他们只能选择人间失格作为最后的赌注。
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就只能陷入陷阱,无法脱离。
可这样精妙控场到极致的筹谋,仅仅是为了套住一个人间失格的太宰治?
能相信吗?
很难相信,又不得不信。
因为她说过“杀而夺之即与获赠无异”。而这个会让她布下天罗地网的索取之物,正是那个小小的太宰治。
赈早见宁宁是会将特别关注的目光倾倒给某个单独的人的吗?
不像。
那她为什么会选择太宰治?
总不会是所谓的“青睐”吧?
或者说,更极端一层的其他原因?
观影体(6)
电影剧情进展到了赈早见宁宁对小太宰的处置上。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女格外的纵容和宠爱上, 讨论起有趣的发展时,太宰治却垂下眼睫,在看手里的「书」。
他的鸢眸里倒映着什么, 青年脸上显着惊讶,捏着书页边缘的指节不自觉泛白。
“太宰?”与谢野晶子很有同伴爱的关切了一句:“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国木田独步也看了过来。
太宰治抬了抬头。
他对上国木田独步的眼睛, 忽地勾了勾嘴角,“这样啊,果然只有我能看见。”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没懂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只有你能看见?喂太宰——这个时候就把话说清楚啊!”
你也被赈早见宁宁传染了吗?!
太宰治屈指敲了敲放在腿上的那本在旁人看来一片空白的「书」,平静地告诉国木田独步:“没什么,至少目前看来对我们没有坏处。说不定, 就这样继续看下去,也许让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幕后者会自己现身呢。”
国木田独步将信将疑的听从了这个建议。
而他转头后,那名鸢眸青年却沉寂了下来。
太宰治望向荧幕上如同烧焦的黑猫般蜷缩在病床上的小太宰,看着他被赈早见宁宁一句一句地安抚,在胆怯阴影笼罩下问出一个又一个试探。
太宰治微微阖眸, 手掌覆在「书」上。
他看见了赈早见宁宁曾经的肆意和冷漠。
他看见了那些信。
他看见那个首领的‘自己’, 是让赈早见宁宁变得奇怪和矛盾的真正定音。
一切因太宰治而起。
才会有这样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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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话。”
小孩茫然地说, 放在被面上的手无意识抓了抓,五指间抓出一片褶皱:“那……我是您计划里的哪一环呢?”
赈早见宁宁眉目瞬间软了下来, “至关重要,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
江户川乱步倏地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太宰治。
两人对视片刻,后者露出叹然的微笑, “现在我开始认可乱步先生的那句话了。她谋划的范围,显然还包括有我。”
江户川乱步想了想, 丢过去一瓶波子汽水。
名侦探说:“包括的可不止你,还有那边的人啊。”
太宰治没用特别的代指,一时之间,旁边的同伴们根本ⓨⓗ分不清青年话语中的‘我’到底是指的哪个太宰治。
太宰治的话都不能理解,就更别提去理解江户川乱步的话了。
于是大家纷纷露出了赈早见宁宁同款表情之——不是很懂你们剧本组jpg
并决定把这两个人开除正常观众列表。
接下来是一些细节中藏着‘主线’剧情的日常。看得出谋划的人看赈早见宁宁的谋划,看不出的人则凑在一起激烈讨论赈早见宁宁更喜欢谁一点。
竞争总是经久不衰的热点话题。
最终大家的结论是——
赈早见宁宁是个端水大师。
所有人都是她的翅膀。
+
【“上次来的时候记得是把上任局长宰了。”
“然后合计了一下,换成了现任的种田长官。唔,前不久那件事还是他帮忙的呢,不知道他就这件事拜访过老师没有。”
赈早见宁宁正微微抬着下颚,一只手指点着脸颊,看向远处走近的接待员,视线放空眼眸微眯,像是在回忆。
“当时打沉了横滨靠海的那座岛,为了避免追责我都把整个内务省的关节打通了,就上任那个老头子喋喋不休地嘴碎我。想着之前他调动过天下五剑来围杀我来着,嫌让他下岗的外交交涉太麻烦就简单点送他归西了。”】
+
“……哇哦。”
五条悟惊叹,“比想象中更疯嘛,这个人。”
尽管说混战年代不用那么恪守社会规则,但上来就和官方对着干,这个Mafia首领,比他想象中更有魄力。
该说不愧说是以杀止杀的成就凶名的人吗?
夏油杰看见这一幕则是若有所思地在想什么。
异能特务课方则是满脸震惊。
重点太多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道该震惊哪一件。
“上任局长?还有天下五剑?她到底打得多疯才会被这么忌惮啊?”
“她说的打沉的那座岛是擂钵街吧?整个岛都沉了?真的假的?”
“等等要是按她之前说过的抢荒霸吐,那她是和魏尔伦兰波一起打沉的?三个超越者打起来了?”
中原中也怔忪,讨论声一道一道传入他耳中,他的心脏无端升起一种不适感。
在画面闪回的的战斗画面里,中原中也露出一丝叹然的笑容。
果然很幸运啊,自己。
剧情进入了一场师生对峙。再迟钝的人都发现了,赈早见宁宁和夏目漱石共同出现的局面好像总是电影的核心,所有主线都围绕着师生之间的合谋与对峙展开,每次他们对上的时候,总会让年轻的观众们情不自禁屏气凝神,为接下来的展开紧张。
+
【“接下来你要开始肃清内部了。无论他们是否有异心,无论他们的功劳有多大,你都会毫不留情的杀了那些曾经的臣子——之所以把江户川乱步托付给我,不是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到那个孩子,你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夏目漱石沉沉地看着赈早见宁宁,眼里一片凝重,他道:“狡兔死,走狗烹。你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
“果然是这样。”降谷零若有所思,“刚刚我就在奇怪了,这个量级的Mafia首领怎么可能一件事简单处理,果然背后还有其他目的。”
“可如果是为了清除旧的拥趸,她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带出来?”
这个问题就像赈早见宁宁要给予森秘书权利一样,一样都是把其推上风口浪尖的行为。
“大概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庇护吧。”
回答降谷零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
那鸢眸青年笑着说道:“从她的性格去判断,是很显而易见的手段了。”
+
【——“你知道赈早见宁宁吗。”
太宰治稍加思考,忽地明白了什么,缓缓睁大眼睛,看向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笑了。
“横滨、关东这片区域在1853年之后常年处于混乱当中,横滨是重要的贸易海港城市,当属最鱼龙混杂的一类。”
“几年前,这片土地的危险源自城市的无序。”夏目漱石说,语气里沉着长久的叹息。
“但现在赈早见宁宁是胜利者。”太宰治轻声说道。
他眸色暗沉地看着夏目漱石,知道他要说什么:“所有危险消失之后,她就会凌驾在曾经的危险上。你要说这个。”】
+
推上风口浪尖确实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可是,这个风浪因谁而起呢?
诚然,对付赈早见宁宁可以用她在乎的人,那么问题来了,其代价与怒火该如何承受?谁又承受得起?
要知道,这可是一名手握重权的战时军阀啊。
种田山头火的面色霎时就凌厉了起来。
作为异能特务课的局长,最明白这句话的重量,也无比明白赈早见宁宁带小太宰去往异能特务课的目的。
她的老师尝试以枷锁困住她,她便以同样的手段回馈。
——如果热爱和平的人不想看见天平倾倒,血光重新出现在这片大地上,他们就必须保证她所在意的人的生命安全。
于是,编织的巨型蜘网里,心怀和平的人们只能踏入她的陷阱,清醒地成为她的棋子。
披着柔软外皮的狡猾怪物,这才是真正的赈早见宁宁。
“幸好……”
种田山头火叹息,“幸好我们这边没有这样一位危险人物。”
否则大概会是比那位先代首领更难以对抗的灾难了。
森鸥外沉吟片刻,轻轻附和了声‘也许’。
不论怎么说,赈早见宁宁的恐怖之处远胜于先代首领,她的野心囊括四海,危险毋庸置疑。
而不远处,夏目漱石一言未发。
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对这番话到底是肯定还是否认。
老人的目光落在那句“所有危险消失之后,她就会凌驾在曾经的危险上”,怔然许久,看着赈早见宁宁与‘夏目漱石’的对峙,心情愈发的沉。
他看了一眼太宰治,正巧对上那双鸢眸。
太宰治也看向了他:“夏目先生是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没什么。”夏目漱石说,“只是感慨,如果我有这么个学生,大概会很骄傲。”
太宰治的指尖顿住,收回目光,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
荧幕发亮。
电影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思考,剧情仍在继续。播放着赈早见宁宁的工作日常,播放着她带着小孩在海边看见了骸砦遗址,没有半刻停歇。
就像记录的胶卷,本身只有保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的作用。
+
【“虽然这么说——”
忽然听见一声清朗的笑音,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声源,还没看清,蓦地眉心触感冰凉,小孩眼睛睁大,瞬间瞳孔睁缩,鸢色的眸子倒映出樱色来。
赈早见宁宁将食指点住太宰治的额头。
她轻声说道:
“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话,那就先抓住我吧。”
“我比你坚强哦。在你找到自己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
在一众欢呼和感叹好甜的声音中,江户川乱步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白光,蓦然抬头,惊觉了什么细节。
他抓住了这一刻的灵光一闪,扭头:“太宰——”
“啊,乱步先生也发现了吗。”
太宰治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和江户川乱步一样,察觉到了赈早见宁宁行为的某个意图。
太宰治断言:“她在收集我们,我们对她来说有什么很重要的未来安排。”
狡诈的阴谋家森鸥外、强盛的荒霸吐中原中也、聪慧的天才江户川乱步、仅此一例的异能者太宰治……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还有坐在这里观影的他们。
太宰治抬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荧幕中犹如死亡降世、轻而易举劈开大海的樱发少女。
他看着海天倾斜,看着被炸起的水花如同暴雨落下,看见浮在海面上如同海妖般艳丽危险的赈早见宁宁露出恣意的笑容。
那笑容对着小太宰,又正对着镜头。
一时之间竟像是在对他笑。
…
他们之外的席位是喧嚣的。
特别是在战斗结束后,赈早见宁宁平等地给每个人送了漂亮宝石时,闹哄哄的声音更响亮了,咒术这边没多少人关注剧情的内核,年轻的少年少女们在讨论的是海王的端水行为。
“不愧是端水大师!每一个宝石都各有特色,而且都很好看!”
“在宝石上的审美出乎意料的好诶,我还以为会送什么炫彩的钻石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这么以为!”
吵吵嚷嚷的欢闹声带动了气氛,就连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夏目漱石都在看见‘自己’收到了一颗橄榄石的时候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笑着说了声赈早见宁宁“讨巧”,又发觉这是另一个夏目漱石的学生,便笑着叹息一声,没再开口。
+
【森鸥外来到书房门前。
他把托盘换了只手,空出一只手来准备敲门,却发现门似乎没有完全关上,将要推门的时候,虚掩的房门里骤然传出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喝:“赈早见宁宁!”
“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一遍……”
“身为集权统治者,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
突如其来的氛围转变令整个空间安静了不少。
随着那位从秘书晋级为直属干部的森鸥外的视角,众人听见了争吵的怒喝。
细心的诸伏景光发觉了一处问题:“最后关门的就是这位夏目先生吧?声音能传出来,难道是他故意的?”
是故意留给别人听的漏洞吗?
无从得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接下来的对话吸引走了。
尤其是此刻作为主角的森鸥外,他看着荧幕上从门缝里露出来的画面,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大震惊的恍惚中。
他听见了本来他以为绝对不可能的事。
明明以赈早见宁宁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不应该会——不,如果是这样的目标,她的手段再激进也是可能的。
和老师的双簧,阴险的手段,不惜以名誉做赌蚕食所有敌人……死在她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密网上的交织的一个节点。
就像赈早见宁宁口中那句“异能大战已经结束了,横滨即将迎来充满可能性的和平时期,但走向伟大未知世界的第一步必定是风雨交加。”
听听,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发言。
森鸥外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笑,却不是在嘲笑荧幕上的少女。
他明白啊,坐在掌权者地位上的人都明白。
彻头彻尾的疯狂只会招致死后的山崩海啸,说出这句话的赈早见宁宁,实则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死后的一切。
如何安排?
大约就是太宰治口中的“收集”了。
“理想城……”
森鸥外定定地看着那在老师质问下依旧平静回答的少女,作为旁观者的他,忽然生出一股期望。
这世上的不公有许多。
那这样的理想者,能否享受她的世界?
…
太宰治看着赈早见宁宁分发了最后一个宝石。
苍青色,是少女瞳孔的颜色,明亮璀璨,一眼就能断定是上好的宝石。
耳边喧嚣划过,太宰治忽地向荧幕伸出了手。
电影冷光穿过指缝,落在青年面颊上。
鸢瞳倒映变化的光面。
太宰治收了声。
面前空无一物,他却感觉有什么轻触他指尖,与他十指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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