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
41.
后面几天, 邢易和周嘉忱陆续跑了好几个小区,不过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眼看着开学将近,住都成了问题。
反倒是周嘉忱一直比较淡定,第一天看房大概了解到学校附近房子什么样子, 就知道几乎租不到好的。
他们每天往外跑, 装修公司的人趁屋里没人, 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直到最后一天,两拨人遇上,邢易才知道周嘉忱把楼上次卧装修了。
他家原本是性/冷淡风, 主卧也是深灰色、黑白为主。结果上楼到次卧,邢易推开门, 一股扑面而来的欧式木质风格,顿时让眼神都愣住。
要知道,邢易现在家里住的房间装修时,她还很小, 几乎没有参与设计的权利,所以风格也是她不太钟意的。
周嘉忱靠在门边,观察她神色,看她半天不说话,以为不喜欢, 开口说:“如果不喜欢, 还可以再调整。”
邢易忽然转头,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要装修这里?”
周嘉忱知道她想问什么,想了想, 准备开口。snow不知道做什么, 从楼下蹭蹭蹭跑上来,一个劲地蹦跳, 朝他们汪汪叫。
邢易不得不蹲下来陪他玩,免得这只小狗又不高兴了。
哄了好久,snow才心满意足地跑开,周嘉忱才有机会解释:“这两天和你去看过那些租的房子,感觉多少都有问题,不适合你住。”
“正好现在我常住这里,我这里一定不比外面差。”
邢易微愣,声调很平,“你让我住你这里吗?”
周嘉忱点头,态度丝毫不动摇。
“如果和你吵架,我就无家可归了。”
“不会的。”他没想到邢易担心这个,微敛眉说,“就算真的有争执,也不至于把人赶走。”
“实在待一个房子里看不顺眼,那也是我走。”
邢易低哼了声,抱臂走到新装修的房间里,推开窗户通风,随后坐在沙发上,“你们男的总是鬼话一堆。”
“打住。”周嘉忱面色不屑,将自己排除在那种男人的分类中,“我和你之前那些可不一样,我是个模范生。”
“模范生?”邢易笑了,“男德模范吗?”
他红着耳朵怎么也不说第二遍。
邢易凝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如他所说,现在这个情况,别说租的房子比不上周嘉忱的,很多人买房也买不到这个程度。他再一次把最优解抬到眼前,不选的才是傻子。
“那我这两天把东西搬过来。”
“没问题。”他说着,伸手撩了撩邢易的头发,他很爱玩,总被说是幼稚鬼。
周嘉忱有事要去书房处理,留邢易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刚装修过,虽然说用的是无甲醛材料,邢易还是白天通风,夜里开空气净化器处理。
闲下来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晃悠,找什么地方适合练琴。她不保证自己都在白天练,所以贴吸音棉非常有必要。找了一圈,发现有一个小客房比较合适。
不过,房间里堆了几个大纸箱,邢易把袖子推到手肘,想把东西推到角落腾一个空间出来。
看着那几个纸箱子平平无奇,真正上手推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重。推了一下,上面的箱子没平衡好,直接斜着掉到地面。箱口没有封好,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还有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邢易揉着手腕看了一眼,是类似奖杯的东西。几箱都是。其中碎的最厉害的,还是一个国际性的金奖。
看着对他应该意义不小,邢易不假思索,直接蹲下来想用手把大的碎片先捡起来。
“别用手。”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原本能保证不受伤的,受惊后手一抖,地上顿时一滴滴溅落血珠。
周嘉忱一手扶着她腰,另一手扯手腕,邢易疼得皱紧眉低嘶一声。
“碎了的玻璃怎么能用手捡呢?”周嘉忱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接着拿手机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等待途中,周嘉忱把那一地玻璃渣扫起来,倒到一个塑料敞口罐中,拧紧盖子后在瓶身写了“玻璃”两个字,才扔到外面垃圾桶。
回来时,邢易语气有些低落地跟他道歉。
“我以为那箱子能推动,想找个房间练琴,不该乱动那些东西。”
周嘉忱看桌上放着的几团染了血的纸巾,心里也不好受。
“下次不要这样了。”
邢易缓缓点头,以为他说的是不要随便动他房间里的东西,“要不把奖杯找展柜放起来吧,不然我真怕以后不小心再碰碎一个。”
关奖杯什么事?
周嘉忱看了眼远处那些布满灰尘的纸箱子,后知后觉邢易误会了自己意思,抬手磨了磨她手腕,“说的不是奖杯。”
“我是说,下次要搬这种箱子你直接叫我。”他眼眸往下垂,看着她指尖的血迹,很心疼,“不喜欢你受伤。”
邢易指尖微微颤了下,没多说什么,就点了下头。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因为比较深,清创结束后,还缝了两针。
这两天在学校周围四处跑,一直看房,还不断和中介交流沟通,浑身能量被耗尽,邢易才醒来没多久又困了。
洗澡之后,进他房间睡觉已经轻车熟路,周嘉忱今天忙完组里的东西,正好闲下来,问了问设计师,直接趁她睡觉,又把一楼的那个客房改成琴房,高效得惊人。
醒来时,她一睁眼就看到阳台上坐着的人。
周嘉忱戴着蓝牙耳机,在跟人打电话,不过神色看上去又冷又凶,电话里的人一定令他非常不高兴。
轻手轻脚走过去,把阳台的推拉门打开。目光交接的一瞬,他眼中转而变得柔和。不过,通话还没结束。
“你一直都这样,习惯把事情做绝的么?”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周嘉忱语气仍然带着怒意,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
“你让我怎么信你?上次拒绝完你,转头她自己就发现了。难道不是你两头告密,把我丢到里外不是人的境地吗?”
“呵”周嘉忱冷笑着,“赵晟泉,这话你自己听着信吗?你自己那边出问题要我背锅,算盘打得真好。”
“如果这次不是ML,你以为我还会做这种事情?我要谈谁谈不到,犯得着每天对着她那张冷脸讨好?”
邢易终于知道他在说谁,尽管知道这人又在飙戏,她还是赌气地要甩开他的手。
还冷脸讨好!什么时候冷脸对他了。
被人用力握住,一不下心碰到她伤口,邢易低嘶一声,表情痛苦。
周嘉忱猛地松手,连赵晟泉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对面话没说完,周嘉忱就挂断电话,走上前语气慌张:“碰到哪了?伤口吗??”
“你说呢!”邢易生气地瞪着他,因为刚才那一下真的疼,生理性眼泪瞬间流出来,眼眶红红的。
其实是她自己刚才非要甩开,周嘉忱才下意识想把人拉着。不过因为最终结果是周嘉忱弄疼了邢易,因此细致入微地照顾了她一整天。
晚上躺床上看手机时,邢易问起午后他们俩聊什么。
周嘉忱:“来来去去都是那些,问我和你的进度,还有提一嘴BC和ML的事情。”
说完,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邢易,语气委屈又烦躁:“被这种人威胁真的好不爽!我又不是赢不了。”
邢易现在看他,总幻视楼下那只笨蛋snow,语气温柔地宽慰:“演戏而已,让他过过瘾吧,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倒不至于,BC毕竟只是他们合作商之一,就算最终ML胜诉,他也只是投资失败而已。”
“可是你狠狠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和自尊。”邢易说,“赵晟泉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身边朋友暗中说闲话,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说得很有道理。
但还是不爽!
爸妈十分有生意头脑的缘故,自从ML品牌在国际做大做强,周嘉忱就没被人欺负过。任何时候,他都是游刃有余的一方,没人敢逆着他意思来。
这回赵晟泉算是先例,加上周嘉忱本来就打心底里看不起赵晟泉的为人,心里当然膈应得不行。
周嘉忱:“一想到他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全是他的功劳,我就好生气!”
邢易笑出声,把他床上那只毛毛虫公仔抱在怀里,“可是不得不说,不是他的撮合,你也不会主动来认识我啊。”
“你听他乱说。”周嘉忱低哼一声,小声反驳,
这句直接勾起邢易兴趣,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质问他:“什么意思!说清楚——”
她现在的这个姿势,人趴在床上,睡衣领口微微下坠,能看到内里深处的光景。周嘉忱几乎在察觉到的一瞬间挪开视线,但耳朵和脖子已经开始发烫。
邢易以为自己避而不答,还伸手摇他肩膀,非要得出个答案。
周嘉忱喉中干涩,艰难地咽了咽,先说:“你先躺好。”
“?”
邢易微蹙了下眉,“可是我想看到你的表情。”
“你不躺好我不说。”周嘉忱几乎咬着牙,竟然也“威胁”上了她。
身侧的人觉得莫名其妙,把毛毛虫松开,重新躺回到被子里,语气蔫蔫的:“可以说了吧?”
周嘉忱等了两秒,才缓缓偏头看她。的确是躺下了,就是小脸垮着,不高兴。
“不是赵晟泉,我也会找你。”他低声说,自己俯身离她近了些。
“忘了么?那天是我主动找你的。”周嘉忱补充了一些细节,包括他那张罚单,两百多块的药,还有路边的小博美,“那时候赵晟泉还没来找我。”
邢易听懂了,“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他唇角微扬了下,绕着圈子不承认:“喜欢得是个过程,是不是那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
“你就是!”邢易又蹭一下想坐起来翻身,被周嘉忱眼疾手快地压着锁骨按回床上,不让她动弹。
只是,掌心贴上她胸口前的皮肤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
邢易前一秒还在控诉他,下一秒就发觉气氛瞬间升温。
周嘉忱声音压低,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的睡衣不允许你趴着。”
邢易顿时耳边轰鸣,下意识伸手捂着领口。
他视线灼热,在身下人脸上和颈间流转。随后缓缓凑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耳朵。
邢易很怕痒,整个人敏/感得颤了颤,声音很小,“别凑那么近”
“想闻闻。”他没有远离,滚烫的气息直接喷洒而下。
“跟你用的香水是一样的!”身上烫得厉害,太难受了。
周嘉忱稍离远了些,手却还在轻轻揉她耳珠。
“不一样。”
“你身上更香——”
“!!”
规矩
42.
邢易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
确认关系之后, 他们偶尔会有亲密的举动,只是每一次兴头上来,他都会忽然有意识地控制,克制冲动。
对于邢易而言, 无异于在最兴奋时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她以为周嘉忱有什么难言之隐, 总觉得他有分寸, 一时半会儿不会到那地步。可当她感受到滚烫的大掌覆上腰侧软肉时,她终于开始紧张。
周嘉忱性子比看上去温和许多,以前刚认识时, 看他外表淡漠疏离,以为他也像自己以前认识的世家大少爷一样, 是冷漠狠戾的性子。
接触下来才知道他其实很温柔,和邢易相处的每一件事,所有细节都会处处体谅,互相迁就。
像他的亲吻, 永远温柔,像连绵不止的春雨,来的温和悠长,细细密密地延长刺激与浓情。
邢易抬手环着他脖颈,手下温度也很烫。
他们活像两个火炉。
直到感觉耳鸣缺氧, 邢易才把人稍微推开了一点, 小口小口急促地喘气。正想说让他休息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自己脖侧有什么温软贴上。
她顿时膝盖微屈,浑身打颤。
因为这样反射性的动作, 还顶到了他。
“”
调整了一下, 他又开始玩邢易的长发。绕在指尖一圈圈的,转够了散开, 过会儿又重新缠,乐此不疲。
邢易觉得身上还燥热着,面前这人跟熄火了一样,偶尔一两次就算了,总这样真的很扫兴!
于是她伸手拽着他早已松垮的睡衣,扯掉上面的扣子,闷声问:“为什么总是停下。”
周嘉忱声音有点哑,手从撩头发,缓缓停在她的肩膀上,“听你声音,感觉喘不上气了。“
邢易对他的回答还是不太满意,微蹙了下眉,“可是每次都这样,会让人误会。”
“什么误会?”他无所谓地笑笑。
沉默两秒,她还在想这种问题是不是不好直接问,看他这样坦然,她直说了。
“就是生殖能力是不是有点问题?”
“?”
周嘉忱神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声音都瞬间变得清醒,“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邢易抿唇,“你每次都在关键时候停下,我以为”
“真有问题就不会开这个头了。”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胸口,像是被气到了一样。安静了几秒,忍不住感慨,“易易,以后有这种想法你要积极跟我沟通,不然误会就大了!”
邢易笑他急了,“我也只是有这个猜测,总得观察的嘛”
“?”
还观察!?
周嘉忱以前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可爱。
“那你好好观察?”他把邢易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盖在下面的肢体躯干瞬间一阵凉。
她惊呼一声,手脚并用地要推开他,不过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作用,周嘉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手制住,膝盖往旁边一顶,邢易就动不了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关键时候开始怂,她已经开始冒汗。
好在周嘉忱尚存一丝理智,最后问她:“要吗?”
邢易察觉到这可能是他今晚唯一一次问这个问题,如果否认,等会的节目就是并排睡觉。
好像少了点乐趣。
“”
所以,在理智与冲动交战过后,她蚊子叫一样说了个“嗯”。
周嘉忱坏得很,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了一次,非要听到那个字。
可她羞得不行,伸手拧着他耳朵把人拉到跟前,几乎要咬掉他耳朵,才说出了那个“要”字。
身上一阵凉,邢易的温觉感受似乎出现了紊乱。
今晚他们都浑身滚烫,全身毛细血管充分扩张。但某个瞬间,她又发冷,僵硬得像一个被寒冰冻住的人。
反反复复,邢易理智涣散。
周嘉忱下颌的汗一滴滴落在在身前,与夜里忽然下起的雨交相呼应。
中途抽空往旁边看,邢易才看到窗帘没有拉全,中间留了一条小缝,透过一层白色的纱帘,能看见他家花园里的罗汉松。
花园里灯光半明半昧,耳边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细雨声,她感到困意渐浓。没来得及跟周嘉忱说一声,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身汗如雨,她其实迫切地想要洗澡。
以前她不知道亲密之后会这么疲劳,还和郝茗说过自己受不了事后不洗澡。结果轮到自己,别说起身,她睁开眼都费劲。
等她睡了半个小时,周嘉忱把人横抱起走到浴室。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室内水汽氤氲,睁开眼也看不到什么。周嘉忱原本打算趁她洗澡时出去换床单,但眼看着这人趴在浴缸旁边昏昏欲睡,害怕她真睡着之后出什么问题,索性坐在旁边椅子上陪着她。
邢易在水里泡了很久,困得不行,随手抓了一瓶边上的瓶瓶罐罐就往身上倒,没看清楚上面的字,拿了男士沐浴露。
周嘉忱其实今晚有所保留,眼下看着这情况,不太好受。但他理智大部分时候占上风,等她搓泡搓得差不多,周嘉忱就把人扶到旁边淋浴的地方冲干净。
吹头间隙,周嘉忱出去把一床狼藉收拾好。湿黏滑腻,不换睡不舒服。
脏的换下来后,他还拿着酒精在床上喷了半天,挥发完才换了干爽的新四件套。
邢易闭着眼走出来,一头扎进被子里时,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衣服洗涤剂的味道。
占了周嘉忱的位置,他只能从另一侧上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掖好被子,他很自然地将人抱在怀里。只是后半夜邢易估计热了,烦躁地一脚把他踢开了。
“”-
一直到开学前。
邢易原本以为和周嘉忱住在一起这件事情有些难以跟父母开口,结果搬行李那天,宋云乔无意问了句那是谁家的车,她说周嘉忱以后,他们就欣然接受。
确实应当如此,周家在南港的地位不容小觑,偶遇坎坷时,邢家毫不犹豫落井下石,把别人当初的客气礼遇踩得稀碎。
截止到目前,他们仍然和赵晟泉家保持往来,或许是被威胁无法脱身,又可能是既要又要,盯着两块肥肉不想松口。
无论哪种,邢易的父母是最没有立场去过问周嘉忱事情的人。
邢易不对他们的商业规划做任何评价。
之前自己明确表示不会和赵晟泉来往时,他们根本自己感受,还总是明里暗里撮合他们俩。知道那个人人品不好,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早对他们失望透了。
等所有东西搬到周嘉忱家,邢易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体力消耗太大,晚上都不想和周嘉忱待在一个房间。这人精力跟用不完一样,很令人恼火!
白天他被导师喊去学校开会,得晚上才回来。邢易以为她顶多睡到中午,结果一睁眼,周嘉忱已经在厨房做晚饭了。
“周嘉忱。”她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低头见身上盖了一条小毯子。
厨房里的人闻声看过来,“睡醒了?”
“没有。”她打了个哈欠,手机都懒得打开,显然是真的还困。
周嘉忱:“再睡会儿,我做好叫你。”
邢易无声点了点头,抱着抱枕又闭上眼。
真不怪她贪睡,实在是晚上休息不够。在梦里,都忍不住骂了某人两句。
“”
他最近学了煮饭,虽然是照着菜谱学的,但味道出奇地好。
邢易的胃口都被他调好了,晚上破天荒添了第二碗饭。
“完了,我不会吃胖吧?”
“长点肉也没关系。”他安慰说。
邢易却疯狂摇头,冷笑声说:“等我衣柜里那些礼服穿不进去,就不会说没关系了,真的很有关系。”
周嘉忱似乎听进去了,嘴里说着“那怎么办,得控制饮食”,手上动作却十分诚实,扎扎实实压了一碗饭给她。
“”
邢易纠结地看了看吐出来的骨头,又看了看碟子里显然充足的余量,咬着筷子小声说:“那就,吃完这顿再减肥吧。”
周嘉忱笑,“好,这顿大胆吃。”
有了这句话,邢易真的敞开了吃。最近实在太累,自制力都下降不少。
吃完饭,邢易坐在椅子上休息,才做了一整桌菜的周嘉忱,又十分自觉地准备去洗碗。默认分工应该是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他这样简直坏了规矩。
“放着,等会我洗。”
周嘉忱没采纳她的意见,反而说起她手上的伤。
邢易:“已经拆线了,当时洗澡都没管,洗个碗没这么讲究。”
周嘉忱拗不过,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次先记着,下次你洗好不好?”
他把碗收拾成一摞,准备一起拿进厨房,嘴上继续哄着:”你最近太累,而且手确实才受了伤。洗洁精伤手,等你好全了再洗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邢易也不好再坚持。站起身,跟他一起走到厨房,在旁边站着看他把所有碗洗干净,放进消毒柜。
“你好贤惠。”她冷不丁冒出一句。
原以为他一个男生被这样形容怎么都会反驳,结果下一句他直接让邢易不知怎么接话。
“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啊懒惰是人的天性,谁不喜欢贤惠的伴侣。只是他这么说,总让邢易有一种他在讨好的错觉。
思索良久,她捧着手中的热茶和他说:”周嘉忱,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正乖乖抹着邢易刚挤自己手里的护手霜,闻言说:“你说做饭洗碗吗?”
邢易点头,随后有些愧疚。其实她可以一起的,今天实在是没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明明就弹在客厅沙发上。
对视几秒,周嘉忱忽然低笑,伸手揉着她脑袋:”你又在乱想什么?“
“我爸妈常年在国外,虽然不太会做饭,但洗碗我是经常做的。”
邢易目露怀疑,表示不相信。
“真的,你改天问问我阿姨就知道,我爸妈特意让阿姨留碗给我自己洗。”
“为了不让你变懒吗?”
周嘉忱回得含糊,“是也不是。”
“?”
“我爸在家也洗碗,家里的碗都他洗的。”
“所以呢?”邢易下意识追问。
“所以——”
“以后我们俩的碗都我洗,周家不成文规矩。”
“”
“真不委屈,我可以。”
邢易:呆滞.jpg
生气
43.
开学后周嘉忱大三下, 邢易大二下。两个人各有各的忙,在学校几乎很少碰面。
郝茗也退了宿,和闻嵩一起在学校外面住。
平常上课,他们两对还是分开, 像之前一样各自和朋友一块走, 只下课以后有他们自己的情侣独处时间。
午后没有课, 邢易和郝茗在学校瑞幸里等咖啡,打发时间闲聊,问她之后是什么打算。
邢易昨晚没睡好, 双目无神,想了会儿, 没有答案:“走一步看一步?”
郝茗看她半响,随后叹了口气,”也是,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
总觉得她语气有点奇怪, 邢易追问她怎么了。
问了好久,郝茗才终于松口,面色有些难过,“我爸妈想让我继续读研。”
近年考研人数的确越来越多,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主流和趋势。对于专业性的提升, 这个阶段显然是有必要的。只是邢易听她语气, 似乎并不是很像这么做。
郝茗:“我没什么大志向,能有水平给人补补课,偶尔去参赛试一试就可以了我这样的人, 读研会自闭的!”
邢易笑道:“确实呢, 本来每天看be就够难过得了。“
被她这么一逗,郝茗脸上都恢复了点笑意。
拿到咖啡, 两人往外走。现在是上课时间,只有湖边和长椅上零散坐着几个人,还有人直接躺在学校的草地上晒太阳。
她们俩闲散地晃悠着,视线中无意撞见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似乎自从那次晚宴见过,就再也不见她出来闹事惹祸。邢易远远看到许蓝蓝,她下意识想掉头,碍于身边的男生没有这个打算,她才不得已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近,那个男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邢易,好巧啊。”
她微愣,无法识别这张脸,神色有些抱歉,“你是?”
男生并不意外,道“我叫何渡,之前我们在慈善晚宴见过,可能你不记得了。”
确实不记得,不过不重要。
何渡:“下个月月初是我的订婚宴,到时可要赏脸来捧场。”
邢易礼貌一笑,客气地应下,“那就先恭喜了。”
视线掠过他牵着的那个女生,许蓝蓝几次想挣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五尓司九零吧易九而开他的手,都被对方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微鼓,只看脸,似乎看不出何渡有这样强制的一面。
全程,许蓝蓝没有说一句话,像个透明人一样,这让何渡有些不解,“怎么不说话?”
许蓝蓝头都没抬一下,根本不看邢易。昔日舍友,感情原本很好的。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
何渡面色变得紧张了些,“怎么突然这样?”
回头,同邢易道歉,“那我们先失陪了。”
邢易点头:“去吧。”
许蓝蓝最后也没说一句话,就那样僵硬地离开。
郝茗看戏似的,三两下把局势分析一遍。
才进了豪门,以为可以风光地在上流圈子里好好转一转,之前三天两头打周嘉忱主意。结果个把月不见,竟然都要订婚了。
“还以为她会一直执着地想周嘉忱呢。”郝茗看着她背影,听不出情绪。
邢易吸了口咖啡,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
她记得,许蓝蓝上面有个姐姐。是他父亲和已逝亡妻的掌上千金。估计这人做什么惹到了那女生,几句话的事儿,就轻易打破许蓝蓝美梦。
“她自己的事情,我们犯不着管。”再吸了口咖啡,她往科研楼方向去。
闻嵩最近和周嘉忱在一个导师手上做项目,闻嵩成绩没有周嘉忱这么好,参赛时总是喜欢抱他大腿。
她们俩今天正好没事,四个人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邢易便想去看看。
她们艺术类专业去的都是演播室、舞台,对科研实验有好奇。进门刷学生卡的前一秒,邢易还在想她这个专业给不给进,下一秒就滴滴一声提示通行。
看到墙上展示出来的优秀文章和奖状奖杯,郝茗瞬间想起以前高中时噩梦。鸡皮疙瘩起一身,在极静的过道里通行,乘电梯到数理与计算机专业的楼层。
相比一层,楼上因为有了许多学生讨论研究,显得相对热闹。
邢易和郝茗虽然到了科研楼内部,却只能在电梯外、走廊前的一个小区域走动,要想进入,需要有老师给的门禁卡。
南港大学重视这一点,邢易没想强闯,中途有人进出,她也没跟着别人溜进去。
给周嘉忱发了条信息后,她们俩坐在电梯旁边的椅子上聊天。
随便说着小话,听见有脚步在往她们这边来。四周很静,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在墙边四处回响撞出回声。
“你们哪个学院的哪一级的?科研楼不让随便进不知道?”
邢易闻声抬头,恰巧夕阳橘金色阳光打在一侧脸上,左边的眼瞳染上金黄。
定了定神,她淡声说:“我们只在外面等人,没有进去扰乱你们科研工作吧?”
那女生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古怪,“艺术学院的吧?一看就是”
邢易向来对人的语气敏感,不怒反笑,问:“因为长得好看吗?那先谢谢了。”
郝茗在旁边笑了声,没憋住。
穿着实验服的女生有些挂不住脸,翻了个白眼要往回走。
门从里面被刷开,接着就见那女生变了个人似的,笑靥如花与来者打招呼。
“嘉忱?你们俩走啦?”她抬手捋了捋头发,“老师说的那些异常数据清好了吗,还有他讲的模型调整。”
她显然在问周嘉忱,但问题是闻嵩回的:“已经弄好了。”
“行。”那女生对这俩人笑笑,“那明天见。”
周嘉忱点头,没回她。绕开眼前人后,径直走到邢易跟前,很自然地递了瓶水过去,“等很久了?”
“没啊。”邢易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想到刚才那人的称呼,阴阳怪气地学她语气:“嘉、忱。”
周嘉忱微愣,余光见那女生没回实验室,而是站在电梯旁边的贩卖机,似乎在买东西。
“怎么了?”闻嵩一眼看出不妥,是圆场,也是真好奇。
郝茗低嘁一声,故意放大了点嗓门:“再来晚一秒,我们就要被赶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你们数院开的呢,怎么都是南港大学学生,又没进去扰乱别人,在外面站一会儿还犯法啊。”
“还说什么一看就是艺术学院的,艺术学院怎么了,搞科研就高人一等啊?少说两句做好你课题吧,别到时候延毕了。”
周嘉忱听完,一转头,正好和那个女生对上视线。
这是他们组里的一个研二学姐,和他们项目是一个导师带。之前导师怕他们两个本科生不熟悉操作,就让这个女生多带带他们。
女生下意识想走,周嘉忱直接叫住:“等等。”
她手捏紧塑料瓶身,强装镇定,转回来问:“怎么了?”
“问问你什么意思。”周嘉忱语气冷下来,平常的客气和平静统统敛起,一股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我只是提醒一下,毕竟科研的地方本身就不让外人进,不然弄这个门禁干什么?”她伸手指了指后面的门,还认为自己在理。
“既然都允许进这栋楼,可以上电梯,这里就是公共区域。她们没有进去只待在电梯外,你凭什么赶人走?”
那女生听完,声音都在哽咽:“你这么凶干什么啊?”
周嘉忱冷笑:“我没义务陪笑。”
邢易听后微抬了下眉,循声看去,她反倒委屈起来,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晚上约的餐厅过号不等,眼看时间差不多,她没功夫在这耗。起身,扯了下周嘉忱衣角,声音平静没有任何动容。
“不是会哭就占理的,况且你没有任何委屈的点。我和我朋友没有进入你们所谓科研重地,反而是你从里面出来让我们走,没这样的道理。”
“你现在委屈不过是因为没人帮你说话而已,”邢易看了眼周嘉忱,“也可能是你这位学弟对你态度转变太快,你没法适应。”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以后我还会来,只要校规没有禁止我们进入,你就永远没资格赶我走。”
邢易垂头,下垂的手碰了碰他的手背,他下意识转过掌心牵住,“订的餐厅快到时间了。”
周嘉忱语调低柔应好,按下电梯,闻嵩郝茗步履闲散跟在后头,一起离开。
进电梯后,那个女生就折回实验室。周围吃瓜的人早都散了,冷静完情绪,继续若无其事地处理数据。
电梯里。
邢易松开周嘉忱的手,面色冷着。
郝茗和闻嵩不敢呼吸,狭小空间里,眨眼都能听见响。
周嘉忱不拖延问题,察觉到不对立刻就要解决。试探性地牵她,被邢易啪一声打了回去。
他手一缩,之后又伸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邢易偏过头不与他对视,不理他。
“怎么了!”他不放弃,邢易越打他手,他越要牵,“是因为刚才那个女生吗?”
邢易冷着脸,“看到你就烦,别问了。”
“别嘛。”他哄起人就不顾旁人,闻嵩在旁边眼睛都瞪裂了。
这人说话语气怎么这么肉麻,服了!大男人撒什么娇啊!!
他们很少吵架,听到周嘉忱那句,她也愣了下。心里瞬间消气,但还是想再逗他,于是继续冷脸。
“那个女的是我们师姐,平常只是过来指导一下,没太多交集的。”
“都叫你嘉、忱了!”邢易皱眉,阴阳怪气地学那人的语气。
周嘉忱也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这样,平常都不怎么喊我。”
“不管。”邢易继续赌气,其实心里已经没气了。
闻嵩开车,他们俩一路赌气,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没事了。进饭店后,两人相处如常。
服务生引导上楼,邢易多看了旁边两眼。周围陈设古色古香,每一根柱子都精致雕刻着精美花纹。淡淡的木香,随风微动的八角灯笼。
美得让她收不回视线。
可就是因为多看了两眼,隔着来往人流,像磁吸般,忽然准确无误地对上一抹视线。
冷静深邃,暗藏涌动。
高手
44.
进入包厢后, 邢易在靠里面的位置坐下。
周嘉忱自觉帮她烫碗筷时,邢易随口提了嘴刚才看到的人。
“他?”闻嵩不屑地笑了声,“真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总不会是来找周嘉忱麻烦的吧?”之前BC和ML的事情闹得不小, 郝茗每天高强度冲浪, 对他们目前局势有点了解。
郝茗:“感觉他这次就是故意针对你们的, 要是真的打不赢官司,ML名声恐怕”
ML太子就在这儿,有的话点到为止。
周嘉忱不以为意, 神色平静地把烫好的碗筷推到邢易跟前,把手擦干净后, 才说:“他来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赵晟泉自分手后一直对邢易念念不忘,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也只有周嘉忱敢毫不顾忌和邢易走近,尽管ML目前正受打击,赵晟泉也不敢真的得罪他。
“下周六有比赛, 提前一个星期跟你说。“免得后面约不到这位大少爷。
周嘉忱应好,温声问:“买的那把琴试过没有?”
说起这个,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从收到礼物到现在,她竟然还没打开来看过。
“今晚和你一起看。”她心虚说。
他低笑一声, 桌底下的手轻捏了下她大腿。
换做是任何人做这个动作, 邢易都会当场发飙。但很奇怪,她对周嘉忱没有这样的防备,甚至还很喜欢他的触碰。
郝茗无意瞥到, 嘴角都快压不住。和闻嵩说话, 他一直想不明白,还问她怎么一直笑。
饭吃到一半, 周嘉忱收到导师的信息。
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师姐全都转述过去,有没有添油加醋不知道,导师重视倒是真的。
邢易把手机拿到手中,看对方怎么指责。
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话,说艺术学院的去科研楼掺和什么,产生争执已经对学习环境造成影响。还十分老顽固地说,现阶段周嘉忱不能沉迷于恋爱,应该把重心转移到学术上。
闻嵩无语说:“这老头管这么宽?无偿替他的窝囊废研究生们跑数据写论文,他还不满足?”
“那人家威胁你退组,有什么办法?”郝茗觉得憋屈得很,但人家就是正教授有话语权,随时把他们俩踢了,这段时间的付出不都白给了。
周嘉忱先问了闻嵩,这个项目还打不打算继续。
闻嵩:“老实说我早就不想待了,这个导师感觉水得很,就会画大饼pua。”
“行。”
说完,邢易见他打开聊天框,回复了十分简短的一句。
没过半分钟,对面就迅速拨来语音电话,周嘉忱直接抬手就挂了。
“你发什么了?那老头这么快找过来。“
周嘉忱把手机放桌上-
【校规不禁止你就没权利指责,项目我们不参与了,你那几个课题的项目投资也会在这段时间撤掉,之后我律师会和你联系。】
闻嵩直接比了个大拇指:“我服了,你是会捏人命脉的。”
高校学术风气不端,或多或少会贪掉其中一点资金。之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给他面子。
周嘉忱的手机在之后的半个小时几乎被打爆,信息狂轰乱炸,导师的电话也不断打进来,但他一个没回一个没接。
很快,不知谁得了消息,好友申请都加到邢易这边。
验证信息:【学妹,有急事通过一下】
认得这个头像,是今天那个师姐。
来的路上,邢易看了周嘉忱手机。那个女生三天两头就爱给周嘉忱发信息,聊学术倒也无所谓,但听什么歌、吃什么饭、看到什么景都发来,距离就有点太近了。
要不是周嘉忱只回复学术问题,邢易还得跟他慢慢算账。
映证了他之前那句“男德模范生”吧。
“不用回。”周嘉忱抬手压下她手机屏幕,左手把饮料递过去,“别被这些破事影响心情。”
找自己麻烦时,她怎么没料到这一幕?真以为别人就是包子任人欺负吗。
邢易接过饮料抿了口,“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了。”
“没那么重要。”他轻描淡写说,“更何况这个课题组有点水,不排除学术造假,有成果也是污点,趁早退了不是坏事。”
“不影响你就行。”
他们仨喝着就聊天,听着楼下专业演艺人唱戏,咿咿呀呀,别有韵味。
沉浸着,房间门忽然被叩响。邢易反应有点迟钝地看去,对方已经推开门进来。
赵晟泉眼尾带笑,视线首先落在邢易身上,随后才是身边的这几个。
“好巧,刚才就觉得像你,问了才知道真的是。”这话冲着邢易说的,不过她喝过酒反应慢半拍,半天没吱声。
周嘉忱代为回答:“她喝多了可能听不清。”
赵晟泉清楚地看到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还有他们下意识互相靠近的距离,心里一阵酸涩抽痛,克制着,才和周嘉忱不远不近地寒暄。
表面功夫都会做足,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她这样怎么回家?”赵晟泉的话题很快又回到邢易身上,话语间,总感觉在暗暗攀比什么,“她妈妈最不喜欢她喝酒,一身酒气,还总爱说胡话,不得体。”
周嘉忱听后淡笑一声,“是么?”
“她父母怎样我不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她自己很爱喝,一喝就高兴就够了。”
郝茗喝得醉醺醺,也是个说话不过脑的。托着下巴观战半天,摇摇晃晃地推邢易小臂,“易易,易易!”
“嗯?”
“你两个前男友嗝!吵起来了,高手博弈呢——”
邢易反应不大,眼皮沉重,用力眨了好几下,把右手抬起来,连带着抬起了周嘉忱的左手。
“什么前男友”她左手强行托着自己太阳穴,尽可能保持一个正常点的坐姿,可声音到底出卖了她,含含糊糊的,赵晟泉当她在说胡话。
邢易:“这个是我现任男朋友!”
她声音忽然放大,像没长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在周嘉忱肩上。
赵晟泉和周嘉忱的对话被她直接截断,两个人都不记得刚才在聊什么,只顾着听她的了。
“周嘉忱是我的正宫皇后”
闻嵩相对清醒很多,听到描述直接笑出声,“周嘉忱,皇后啊?”
“”
自从分手,邢易就没给过赵晟泉面子。现在醉得迷糊,讲话更加横冲直撞。
“你又来干什么,还嫌不够烦”
赵晟泉盯着她的脸,心里窝火,巴不得现在就给她教训一顿。但周嘉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愣是让他一句重话也讲不出来。
“她喝醉了,脑子不清醒,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赵晟泉表情绷着,干笑两声,情绪不露裂痕,“那是当然的,我不会计较。”
过后,又不甘心地补一句,“她以前和我在一起也是这样,但我担心她身体,从来不让喝这么多。”
周嘉忱听完,抬了下眉。
“所以,她很不喜欢你。”
“喜欢!”邢易以为周嘉忱在说他们俩,忽然环着他脖子,凑上去亲了一口,“你和赵晟泉怎么能一样呢?”
被讨论的正主就站在她面前,她像没看见似的,旁若无人继续说。
“我超级讨厌他,超级喜欢你——”
调皮
45.
赵晟泉脸色很难看, 本来把邢易拱手让出去风险就很大,结果现在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说不紧张生气是假的。
顿时有了危机感,回去的路上, 周嘉忱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内容直接显示在车中间的屏幕, 邢易眨眼, 跟着念出来。
“有空出来聊聊?”
邢易低哼了声,只看见内容,没看联系人, 以为是他的烂桃花,“周嘉忱, 被我发现了吧!你果然在外面有人。”
周嘉忱:
“邢易你就别折腾他了。”闻嵩站出来说公道话,才开口一句,就被旁边的人伸手捂住嘴。
郝茗:“闭嘴,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
周嘉忱:?
“是赵晟泉发的信息。”他耐心地哄着, 平稳地把车先开回闻嵩的家,闻嵩虽然也喝了酒,但他酒量好,把郝茗安全扶回去还是做得到。
等这两人走了,车上只剩他们。
周嘉忱没着急开车, 挂上p档后当着她的面回信息-
【最近有课题要忙, 晚点电话聊。】
直接陈述句,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意思。
赵晟泉又吃了个哑炮,等了半分钟, 回了个【可以】。
“易易, 我不想演了。”放下手机,他声音有些挫败。
双手随意垂在腿边, 抬头看向前面没有车流的大马路。两边路灯明晃晃照亮整片视野,让人看着觉得心里空虚。
“什么啊”她能感觉到这人在跟自己正经说事儿,抬手捏了捏手背,用痛感保持清醒。
“你们公司的官司现在什么进度?现在这样是下策万一ML真的陷入危机,赵晟泉完全可以利用。”
周嘉忱:“设计师已经把相关证据做了公证,保密工作做得好,赵晟泉他们还不知道。”
邢易:“能保证赢吗?”
她微顿几秒,缓缓抬眼看着他:“我当然想和你好好谈,只不过我也希望你家公司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我知道的。”周嘉忱抬手抚了抚她手背。
他眼眸微黯,耳边左转向灯滴答滴答响。
赵晟泉虽然总是怪招百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手段很多。目前周嘉忱看似占上风,谁也不敢保证赵晟泉没有后手。
看他对邢易执着的程度,没人知道他敢下多大注。
半天没听见声响,她再睁开困重的眼,“再等等,做戏做全套,现在放弃太吃亏了。”
他过了半分钟才答应,随后,忽然非常郑重地告诉她:“我绝对不背叛你。”
“绝对!!”还要强调一下。
“?”她垂头笑得肩膀微抖,“听到了。”
“像忠诚小狗。”默默低声补充一句。
“什么小狗?”他怔了怔。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邢易心里觉得他像小狗,简直就是snow的放大版。可爱黏人又傲娇,需要他的时候还非常顶用。
不过她从来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没有跟周嘉忱提起。怕他不喜欢,毕竟在外面,尤其面对那群有钱人,他们都会打趣一声周公子。
别人毕恭毕敬,邢易说他是小狗,惹他不高兴就惨了。
周嘉忱看向她,温声重复:“小狗”
“不喜欢我以后不说就是了。”邢易小声认怂,私下给人打个标签的确有点不礼貌。
“没有不喜欢。”他踩油门,驶离小区,往自己家方向回,“挺好的。”
观察半天,他竟然真的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顺利地接受了!邢易松了口气,微蹙眉开始进一步思考。
“你是什么品种的狗呢”
周嘉忱看她一眼,嘴角扬了扬,也不知在笑什么。
“德牧好吗!”她说,“德牧聪明。”
“你只觉得我聪明吗?”
周嘉忱乐意陪着她发酒疯,明明说的话有一半是胡话,他也满不在乎地认真接话。
“杜宾很帅,但是我不喜欢黑色。”
“白色的不好不好,snow偏鬼马可爱——”
“不过你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她自言自语一直说,周嘉忱没有插嘴的机会。小嘴叭叭叭说完,转头就闭眼睡着了。
周嘉忱把车停进车库,下车后直接拉开她的门,轻轻把人抱上的楼。
知道她不喜欢带着一身酒气睡觉,去浴缸放了热水。
在瓶瓶罐罐里找到她平常用的卸妆膏,再带她到浴室洗漱。
尽管已经很熟悉对方身体,周嘉忱每一次都还是会有很大反应。泡在水里,伸手掐了掐她的腰,邢易瞪他,“痒!说了不让碰!!”
周嘉忱笑出声,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太瘦。”
“你管我这么多”她把膝盖屈起来,手臂抱着,意外拆东墙补西墙,引得眼前人眸光再深了些。
不宜久留,周嘉忱收回视线,起身,浑身水珠滴落。
“沐浴露和磨砂膏拿进淋浴间了,再泡会儿就起来,别着凉。”
邢易很听话,立刻起身,踩在浴缸里,和他相对而立。
伸手环住他脖颈,打湿他才擦干的皮肤,还很坏地用满是水的手揉他头发。
“知道了!”
周嘉忱真的像小狗一样被人逗着。
老实说,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说过他像狗,连吵架都没人敢那样骂。结果邢易现在这样说,他竟然觉得这评价还可以难以言述的心理状态。
一览无余,周嘉忱尽量控制。把人扶到淋浴间,正要走,邢易指尖一勾,把满是水雾的玻璃门关上。
周嘉忱转身,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看着乖得很,坏心思真不少。
周嘉忱:“又调皮。”
邢易不落下乘,挑衅:“你玩不起。”
一声笑后,花洒被短暂打开,不过迅速又被人关上。
声音破碎又模糊。
“开水”
“不开。”
“那么好听,得听仔细。”
“!!!”-
凌晨两点。
邢易趴在床上睁不开眼,房间里留了一盏小灯。周嘉忱没穿上衣,坐在沙发上。
电话铃响起,等了二十几秒,他才不紧不慢接通,点了免提。
“这么晚还没休息?”赵晟泉假意关心,上来就有些急切。
周嘉忱叹了声,“嗯,刚忙完。”
一阵沉默,邢易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脚边被子踢起来调整位置,好将自己完整盖住。
“最近你公司怎么样?”应是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气后,道,“这局面,我也不想看到。”
周嘉忱无声扯了扯嘴角,不禁觉得好笑。这局面不就是他一手策划造成的,装什么圣母。
“没什么问题,季度销量同比增长不少。”
对面笑了两声,回说:“那很好。”
邢易睡觉时需要身边很安静,他们的对话让她无法入眠。不得已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周嘉忱那个方向,祈祷他们快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通话。
“她最近怎么样?”赵晟泉喜欢试探,不说名字,像是在测试周嘉忱现在的态度和立场。
“谁?”周嘉忱明知故问,问完几秒后,再说:“邢易吗?”
对面回得很快,迫切地需要发泄他的表达欲,”是,很久没见她,感觉瘦了,面色也不太好。“
“她状态很好。”周嘉忱语气随意,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们谈及的人。
赵晟泉:“那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她,之后我朋友们出去玩,你也一起来吧?”
周嘉忱知道他什么意思,提前说感谢,为的是以后顺理成章地把人接走。
“不辛苦。”他避开后面的话题,“她的确很吸引人,跟她一起很开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晟泉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瞬间着急了,几秒后,他努力冷静下来,“你不要忘了,我当初是拿什么和你做的交换。”
周嘉忱冷笑,“听说BC那边的律师团队又增援了,怎么,赵公子又要暗中搞什么动作?别把人当傻子。”
增援是真的,赵晟泉把常年跟在身边的律师团队派过去了。只是,是谁暗中泄露了消息
“交易需要保障,给自己留一手很正常。诉讼的事情,只要一句和解就能终止,但你不一样。邢易真和你有什么,一句两句分得开吗?”他讲得理所应当,并未让步。
周嘉忱庆幸他有这样的觉悟,能想到这一层,说明足够精明缜密。只是,他永远比赵晟泉多算一步。
“做任何决定前,我劝你多想想,你控制得了我,我一样也可以。退一万步来说,ML没了又怎样。和她一起开始新生活也足够安稳幸福,你说呢?”
赵晟泉似乎手抖摔了杯子,起身站在窗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不能没有ML,我不能没有邢易,这二者绝对等同。”
“明天律师团队会减员一半,不过这一周内随时要等我的电话,她在外面待太久,该回到我的身边了。”
周嘉忱沉默两秒,忽然冷不丁反问:“你到底怎么喜欢她的?又怕我抢走,又要暗中带着我欺负她。”
“这你不懂。”赵晟泉冷哼一声,“邢易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受控制。我只需要她漂漂亮亮地在我身边,温柔体贴听话就足够。其余的任何多的想法、展望,都不需要,我要她彻底依附于我。”
邢易在床上无语地翻白眼,抱臂盯着周嘉忱,听他怎么回。
周嘉忱:“你做不到。”
赵晟泉:“我有我的办法,这些不需要你插手。事成之后,ML不会有任何损失。”
周嘉忱:“你做不到,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
赵晟泉仍然没有要听劝的意思,“不用说了,现阶段只需要让她发了疯一样喜欢你,之后的事我有分寸。”
“发了疯的喜欢我,但凡你对她了解,就知道她不会对一个外人这样。”
赵晟泉似是有些庆幸,心想邢易会对自己这般。谁更亲近一目了然,他心情大好,开口假意附和说:“是啊,她是个很冷静的女孩子。一时上头之后就会清醒下来,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周嘉忱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再说了几句,他们挂断通话。赵晟泉确认了周嘉忱的立场,和他这边通气,了解他的诉求。
他以为他们还只是刚在一起的新鲜感时期,自认为把握着所有关键。却不知他找女人泄欲尽欢时,邢易也正与人拥吻。
周嘉忱把最后的灯熄灭,房间昏暗。摸索着上床,没看清什么,腹上就多了一只小手胡乱摸着。
“快休息。”他温柔催促。
“本来很困的。”邢易抱怨,埋在他颈前咬了一口,“都怪你!”
周嘉忱喉间溢出一声笑,手在她身后玩弄着她的长发。
“我什么都没做,很冤枉呢。”
“你——”打扰了我的休息。
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就被他忽然俯身压来打止。
周嘉忱语气带着很淡的笑意,手顺着中线向下。
“既然罪名都安上了,我还是稍微落实一下吧——”
吃痛,邢易皱紧眉,指尖无意刮到一下他的后背。
长长一道。
“流氓!!”她控诉。
“换一个叫。”
眼前发白,视线摇晃,呼吸都十分费力。
“什么”
“你知道的。”周嘉忱耐心引导,眼底深不见底。十指相扣的手,手背青筋凸起,汗涔涔。
“我”她声音陡然拉高,像被高高抛上云顶,浑身毛细血管舒张,血液极速在体内循环几周,随后才缓缓坠落。
这期间,她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好像也是白的。
已经不记得是今天的第几次。
周嘉忱还在等待,等着她的声音,她的回答。
她实在羞得不行,用力将人往自己身边带,贴着耳朵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不是肉麻的代称,是他的唯一标识,他的名字。
“阿忱——”
瞬间,她眉间又轻轻蹙起,耳边是他滚烫的气息,和再次无法克制的低喘。
忍痛
46.
南港大学的不同专业分布在不同地方, 因此,只有校级活动有机会拉近不同专业学生间的距离。
开学不久,校篮球赛拉开帷幕。
邢易很喜欢看篮球赛,周嘉忱作为校体育部部长, 这也是他在任最后一个大活动。
周三都没课, 邢易和周嘉忱睡到十点才起。洗漱完, 邢易穿着浅灰色的短袖短裤居家服,周嘉忱穿了件黑色巴黎世家的衣服,及膝短裤, 跟在身后进了她房间。
重新装修以后,邢易在这休息的次数不多。总觉得浪费, 邢易提议让周嘉忱平常学习时来她这儿,房间就成了他们俩的活动室。
冲了一杯咖啡,邢易喝了口,瞬间精神百倍。旁边周嘉忱打开电脑, 眼神还有些困倦。
一早起来时是他最爱板着脸的时候。他解释说不是起床气,只是还在“开机”,需要启动时间。
“下午你是不是要回学校盯活动?”
“理论上来说是的。”他抬首,往前坐了点,朝她张开双手索要一个拥抱。邢易放下杯子, 略显勉强地走过去, 敷衍地抱了抱。
周嘉忱擅长忽略这种小细节,达到主要目的后,下巴搁在她肩前, 语气懒懒的, 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但如果你想和我去别的地方,我可以交给剩下的人, 反正都快换届了。”
邢易伸手揉揉他头发,开口时,脑子迅速转动,又在想小点子。
“这么听话吗?”
“嗯。”他应得快,根本不思考,少有遇到的、对自己有求必应的人。
“真的假的。”邢易继续铺垫情绪,故意把这人的好奇和决心拉满。
果然,下一秒他说:“真的,你想去哪儿玩?”
南港大学篮球场。
下午四点,篮球场人满为患。一层坐满人,篮球场边线周围能站的位置都占满,二层一圈走廊也全都向下伸着脑袋。
今天正好是数院和化学工程学院的比赛,去年的冠亚之争,原本想抽签起码抽到别人还能多看几场有水平的比赛,没想到今年第一场直接抽到一块儿。
闻嵩和郝茗早就占好裁判席后面的位置,这里通常是体育部和裁判、老师的专属位置,很多外场的同学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绝佳“观景台”。
坐下没多久,闻嵩见他俩从人群里走来。视线越过他们往后,周围一圈的人眼神都被黏着一路跟随。
他们俩只要一起出现,注定成为全场焦点,毕竟任何一个都是表白墙常客。
两人边走边在聊天,人太多,周嘉忱左手绕过她的腰虚护着。
见他们走近,闻嵩扬了扬下巴,“来了?这今天的表。”
周嘉忱低头看了眼,接过,转头就拿给旁边准备摸鱼的干事:“今天这场你来记录。”
“啊?”对方手里的可乐还没喝一半,这就来活了,不免有些难过,小声问:“部长,别偷懒啊,我这刚来呢”
周嘉忱气笑了:“是谁在偷懒?”
懒得理他,转身让邢易找个位置坐好。旁边两个院的队员陆续进场热身,其中数院这两年打的最好的那个球员,一进来视线就在场上扫,像在搜寻什么。
“诶?那不是我们院准头最好的那个吗?好久没见他上场了,这是打算在毕业前再秀一把?”
“不知道啊,我记得之前有人传说他不打是因为觉得太无聊了,对手和队友都差点意思。”
“那他今天来是干什么?化学院有新球员?”
讨论打止,稍微安静了几秒,又有人猛地拍身边人手臂。
“我靠我靠我靠!”
“干嘛啊?”对方有点烦,用力甩开他手。
但那同学激动得不想管这些细节,声音不可思议:“我才记起来体育部部长是数院的!他去换球服了——”
这边观众正沸腾着,论坛也同步开启讨论模式。有的同学还在上课,大胆的直接翘了,胆子小点的找人开了群开视频,全程直播跟拍。
闻嵩都不知道他今天是这个安排。
他原先的球服是19号,别人还在打趣他守男德,换个衣服都找室内没人看见的地方换。出来后,邢易一抬眼,直接被他这样子电了一下。
数院的球服配色是红黑色,他本身就很高,下午邢易说想看他打球之后,他把家里那双没穿过的限量签名球鞋穿了出来。头上戴一圈发带,额前头发细碎不过眉目,衬得他少年感十足。
走出来时,周围的男男女女议论更多,人群中,原本冷脸只为赚学分的啦啦队队员,也有人开始忍不住尖叫。
邢易视线十分直白,毫不顾忌地盯着场上练球的人看。
他胸口的数字是23,不是闻嵩刚才说的19。她不太知道这些数字的意义,还天真的以为是他之前的衣服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了。
结果在闻嵩思索后提出一个问题后,恍然大悟。
他问:“邢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回的快:“五月二十三。”
“对头。”闻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邢易微愣了下,裁判在旁边吹哨,声音响彻球场。她下意识捂住耳朵,试图以此缓解耳膜的不适。
再抬头,周嘉忱的目光在看着这边。
看到他球服前的23号,她握了握手里的水瓶,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别人看没看到她不知道,反正确定周嘉忱本人看到了。因为在开球前,他朝着中间的坐席比了“ok”的手势。紧接着小跳两步,迅速进入状态。
球场上是速度技巧和力量的对决。
对于邢易来说,篮球比起其他运动更刺激,又相对容易得分。球员有追逐感,观众有反馈感。
在一声声欢呼中,比分越来越高。数院上了周嘉忱和任煋,两个都是很久没回来打比赛的“球王”,光是气势就已经压住对面,比分努力咬紧,却还是有一定差距。
裁判吹哨,第一小节休息。
周嘉忱站在边上听任煋分析场上情况,言简意赅几句后,就走过来找邢易拿水。
顿时周围起哄声不断,有人忘记关闪光灯,偷拍成了明晃晃直拍。
邢
殪崋
易下意识找镜头,但人实在太多,她也没法制止别人拍摄,最后只好作罢。
第二小节开始,对方忽然开始猛烈进攻,重点防守他们这两个。
或许有点心急,他们频频犯规,不断被罚球和警告。
邢易对这些规则不太了解,但闻嵩在旁边一直骂,看样子挺生气的。
邢易轻推了推郝茗,向她使了个眼色,想着让她去安抚一下自家男朋友的情绪。但郝茗表示,情绪应该正常宣泄,如果这会儿不骂出来,回去他得气晕过去。
“”
犯规太多,化学院已经罚下两个主力。裁判也知道这局几乎没有悬念,但对面球员换件球服又重新上场,来去几次,数院的队员被消耗不少体力。
任煋最不喜欢球场上搞这种黑心思,直接打手势要求暂停。
正准备和裁判说什么,化学院有几个忽然上来。说了几句以后,局面突然被点燃。双方进入激烈的争吵,声音很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就集中在那。
“你自己是体育部部长,裁判都老熟人了,当然向着你了。”
周嘉忱原本想让部门的人处理,听到这话,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裁判向着我?随便叫个人来都知道今天裁判在帮谁。”
任煋在旁边也冷笑,“自己打不过人就找裁判茬,你们院那两个罚下多少次了?”
化学院的人本身就不占理,一听这话,瞬间恼羞成怒,那人直接就要往上冲,想和这群人肉搏。
打球变打架,在这个水平和年龄段的确不少见,但敢打周嘉忱的是第一次见。
拳头往前挥时,周嘉忱有意识往后避了避,但动作到底没他快,指关节还是用力从下巴向上擦去,唇角破皮流血。
邢易和闻嵩都从观众席站起来,两边的球员也纷纷上场拉架。
任煋性格一点就爆,队友挨了揍,他一下就想冲上去跟对面打个痛快,被周嘉忱用力拽了回去。
“不是你怂什么啊?”任煋不解,一口气堵在胸口烦得要死。
周嘉忱正要说话,一道女声先行打断——
邢易:“你癫什么?人打你也打,脑子坏了啊?”
从没听过她这么凶地讲话,在场除了周嘉忱和任煋,对面打人的那个也冷静了一点,不再往外冲,站定在原地看着他们。
手里拿着冰块和纸巾,邢易蹙着眉让他矮一点,大家都以为这时候周嘉忱会让这女生下场别添乱,结果他十分配合地屈膝往下蹲了一点,正好到邢易能够到的位置。
处理伤口之前,她十分严谨地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虽然是个小口子,但也要留下被打的证据。存完视频,她才拿出纸巾擦掉他嘴唇上的血迹。
这期间,周嘉忱视线就定在邢易脸上,默默注视着,周围有的女生都快被甜得跳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结束后,邢易说:“还上场吗?”
周嘉忱微顿片刻:“看你。”
“休息吧。”
任煋在旁边,不想听也把他俩对话听全了。听到这儿,张嘴就来:“别啊嫂子,好不容易和他打一场,都没打爽呢。”
循声看去,刚才还像个炸/弹一样的人现在乖得像弟弟。
他眨眨眼,见她有所动摇,继续没皮没脸地求:“嫂子,我第一次和哥打,他以前名号多响啊,大一上来就把别人打爆了,我真想和他继续打呢。”
“”
邢易还是没松口:“没看他受伤了吗。”
任煋看了眼,小声说:“就嘴皮破了点而已诶”
“那也不行!他这张脸能受伤吗?”
“也是,受伤了就不完美了。”
周嘉忱:
他们这边在闲聊,旁边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因为主动打人,再加上回放录像后发现前面确实很多犯规,罚下了他们的两个主力,准备继续比赛。
结果开局后,数院这两位最有看头的也下了场,正悠哉悠哉坐在观众席休息。
在刚才邢易和任煋的拉扯中,周嘉忱折中给了一个办法。
“以后有球约我。”说完,接着补充,“有空就来。”
任煋像等着这一句,手机已经掏出来:“就等你这句,终于加到本人了。”
邢易:
这人能不能少说两句。
任煋不了解八卦,加上微信后,随意说了句:“我还认识一个打得挺好的,以后有空可以一起打。赵晟泉,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他们两个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周嘉忱意味不明笑声,“行啊,下次叫他一起。”
任煋篮球脑,约好下一场,刚才的气愤瞬间消失,满面春风地关注着场上比赛。
主角下场,论坛里怨声一片。有人刚跑到球场就听到这一“噩耗”,边骂边打弯去食堂吃饭。
周嘉忱坐在边上,指尖摸了摸嘴角,碰到的一瞬,微敛眉。不知想到什么,这人眸光微黯,动作有些不耐地把发间的发带扯下来。
邢易看到,“干什么?”
他心情不太好,冷着脸。
今天有点被他帅到,邢易耐心也很多,凑近柔声哄:“怎么了?因为刚才那人吗。”
他沉默了两秒,忽然冷着脸看向她。远远看去,听不到他们对话的都以为这两人才合体就吵架,有看头。
只有听到对话内容的人忍俊不禁。
周嘉忱面色微沉,“打破我嘴角,怎么亲你啊。”
“?”
邢易登时感觉脸发烫,心虚地看四周有没有人留意,过了会儿,才小声啧了下,“周嘉忱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仍然不高兴的样子,“本来就是,哪有人打脸的,都丑了。”
“哪里丑了!”邢易抬手点了点他下巴,“帅得很,想把你藏起来。”
周嘉忱:“那还能亲吗?”
邢易略显诧异,抬头,对上他十分认真的表情,不得已憋住笑,顺着他态度严谨地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她得出结论:“往旁边一点,避开你的伤口就好,怕你疼。”
他偏过头,心情总归有点不爽。
但囿于别人不了解他,自然而然地以为他现在和邢易吵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知道只是有人单方面闹小情绪。
过了许久,场上快决出胜负,他才回头看向邢易。
“我其实挺能忍痛的。”
邢易:
收网
47.
五点半, 邢易跟着周嘉忱离开学校。
家楼下有一个超市,他们隔两三天就会去那里买生活园用品。
周嘉忱倒还好,基本不缺什么。只需要在邢易买小零食、卫生巾以及洗浴用品时,思考一下今晚明晚吃什么, 买什么菜就好。
邢易:“你昨天做的那个酸菜鱼还行, 就是不够辣。”
手里正拿起俩番茄的周嘉忱一愣, 笑了。
“我怎么记得你吃不了辣?哪一次不是被辣得双目无神意识迷离?”
“”
邢易:“我就是突然发现吃辣的魅力了不行?”
周嘉忱连道当然可以,走到旁边拿了一袋小米辣。
“刚才没生气吧?”他冷不丁问一句,邢易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生气?别人打你我当然气打你的人。”
“不是。”原本想赶紧安慰别人情绪的, 结果他这问题问出来,反倒是自己伤心一点,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对你很凶吗?”
邢易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是有点爱搭不理,但是——”
周嘉忱正有准备得意, 自己情绪被人注意到。结果下一秒,听见她说。
“但是可以理解呀。”
“?”
“打篮球本身就容易控制不住情绪,何况你还被揍了,生气也是正常。”
“?”他神色有些着急,“不是, 再生气也不能撒气到你身上啊!”
邢易沉思状, “反正你都已经发我身上了,实在要计较,下次再跟你计较。”
“”
周嘉忱顿时兴致不高, 几个番茄在手里要被他捏坏了。
“喂, 别捏。”邢易握住他手腕,制止这人的幼稚行为。
“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会有下次。“周嘉忱无奈说,“是刚才在球场二楼看到赵晟泉了。”
邢易连眨几下眼,“他怎么会来看比赛?我记得他以前经常嘲讽别人打得烂,怎么这次屈尊降贵了?”
周嘉忱凝着她,目光中带着笑意,“你说呢?难不成还是来看我的。”
恐怕现在能让他频频破例的,就只有邢易了。
“所以你是故意做给他看的?”邢易想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周嘉忱在旁边点点头。
“平常我怎么会向你发脾气。”他声音低,下颌微微绷着。
邢易暗感不妙,他的心思真的都写在脸上。
为了防止这人的情绪进一步低落下去,趁周围没人,她直接踮了踮脚,往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轻轻一碰,他下意识将手扶到她腰上,想继续。
“别!”邢易推开他,“这里人很多”
周嘉忱:哭.jpg
明明是她先开始的。
回家后,无聊了一下午的snow见到他们就扑到她腿上,一直绕着狗绳蹦蹦跳跳。
养这笨蛋一段时间,邢易总算摸清他的脾性。不难,跟周嘉忱一样,都把想法写在脸上和眼神里。摸了摸它脑袋,开口说:“snow想出去玩呢。”
周嘉忱把买回来的东西分拣好,有的放到冰箱,有的扔到水池里冲洗。听到她的声音,走出来回:“吃完饭再遛它。”
“今晚我也想一起遛!”这个小区很大,如果要逛一圈,她一定会觉得累。所以遛狗这项重任,之前一直由他包揽。
周嘉忱微挑了下眉,走上前,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遛它很累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她十分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还特意把“和你”两个字重读了一点。
说完,周嘉忱眸色就深了些。手从肩膀往下落,顺着她腰侧的线条,也算是轻车熟路,上前半步把人完全拥在怀里。
邢易被他裹住,满鼻腔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打过球,洗完澡才走的。
香气对邢易有莫名的吸引力,这次她没主动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周嘉忱一直没放开她,薄唇一直缓缓磨着她耳廓,十分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在皮肤上留下他的温度。
“再不做饭,我们俩都得饿死在这。”腻歪太长时间,邢易肚子咕噜一下,这才开口小心提议。
周嘉忱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一时忘记他的伤,她跟着凑上前,用了点力。
他下意识往后撤了下,再要回来时,邢易才猛的回神,看到他唇角那一处伤口。
“我一下给忘了对不起。”
“道什么歉。”周嘉忱不满她这样客气,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眉心,随后语气散漫,逗她说:“都说了,我挺能忍痛的。”
“”嘴这么硬,她低笑了声,顺着继续问:“那你刚才往后缩?”
反射这种事情他也没法控制,迅速思索过后,他竟然想用行动证明,被前方伸出的手死死挡住。
邢易:“不亲了!!周嘉忱,少亲一口又不会怎样。”
他没皮没脸回,“后果很严重啊。”
“”暗自撇撇嘴,“那请问周少爷,会有什么后果呢?”
“一天不亲我都会难过伤心自闭的,对我身心健康造成非常大的伤害,进而影响我的学习工作效率,往大了说,ML都得完。”
“???”
“哪有这样咒自己家公司的,呸呸呸。”
周嘉忱低笑了声,抬手摸摸她头,“好了,我去做饭,琴房收拾好了,需要可以随时去练。”
周嘉忱几乎不让自己进厨房,每次他做饭时,邢易回有点无聊。之前想趁着时候练琴,发现在那房间受伤后,就没再收拾打理。现在装好,她却先丧失了信心。
学习每一样乐器都需要长期日复一日的练习。这段时间她练习时常显然少了许多,周六就有比赛,邢易非常现实的未战先怯。
压力让她练得比平时认真很多,站在谱架前,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周嘉忱在外面叫她,她都沉浸地没听到。
直到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她才被吓得颤了颤,放下琴,“可以吃饭了吗?”
周嘉忱穿了件黑色卫衣,袖子挽起到肘,手背上还沾着几颗水珠。
抬步到邢易面前答非所问,“吓到你了?"
她抿唇,理直气壮,“对啊。”
“我错了。”他从善如流,丝毫没有犹豫,好像向她道歉是npc要完成的每日任务。
“”
道歉后,邢易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压力给到他,让他真的以为事情不妙。眼看着这人神色越来越严肃,嘴边的笑意都缓缓收起来。邢易才及时收手,笑着拉着他小臂往外走,“逗你的,我没生气。”
“好饿啊!!”
周嘉忱还沉浸在刚才那块,把饭给她盛好以后才回过神。
“你也是幼稚鬼。”
“才不是,反弹。”
小学生斗嘴,每天都这样,谁都不服谁。
“”
吃饭时聊天,难免会说到一些校外的事情。
近期ML和BC的官司准备开庭,双方都扬言准备足了证据。周嘉忱让他们随便打,输不了。
律师们每天熬夜加班焦头烂额,他倒是乐得悠闲,好像这并非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般。
“他之前不是说会撤一半的律师团队,兑现承诺了吗?”
“不重要。”周嘉忱把盘子里剩下的肉夹到她碗里,自己把旁边配菜夹走,语气随意,“他习惯留后手,让他留。”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你自信得让人害怕。”她老实说。
“”
周嘉忱:“现在不管是哪一边出现变数,我们都有应对的措施。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赵晟泉的存在放大了矛盾而已,放轻松。”
见她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继续安慰:“相信我。”
“好吧。”邢易凝着他的脸,忽然冒出来再次逗人的念头,认真表示,“大不了就入赘我们邢家咯。”
周嘉忱听后怔了怔,之后低下头忽然开始笑,肩膀微微发颤,胸膛震动。
“?”
“笑什么啊?”
周嘉忱说:“笑你可爱。”
“”感觉在骂人。
“那我还是找别人吧。”
赌气说的这一句,暗暗成为夜里的导火索。
快速洗碗,敷衍了事地带snow出去走了半圈,回来囫囵洗澡后,两个人沾床就没再下地。
夜晚总在这些时候过得飞快,悄无声息就到凌晨两点。
黑暗中,邢易又听到边上有动静。没睁眼,手一伸把人死死按住:“累了,认真的。”
“最后一次。”
“你一晚上都这么说。”邢易累的没了原则,直接认怂,“我身体只能承受一两次,以后专心点搞好前面的,在精不在多。”
说话的空档,包装已经又拆了一个。
感觉到他凑近,邢易无声崩溃,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下一个牙印,痛定思痛发誓:“我明天和你分房睡!”
“别啊。”笑得一股痞劲。气得不行,最后却也只能受着-
另一边,赵氏集团大楼顶层。
屋子里整整齐齐坐了两排律师,各个手里开着电脑,正做着诉讼前的准备。
赵晟泉刚挂断一个电话,心情烦躁着。伸手拿杯子想喝口水,拿起来是个空杯子,像被引燃一样,瞬间暴怒,将杯子往旁边一摔,摔了个稀碎。
助理吓了一跳,手碰到律师电脑,差点删了他一行字。连忙走过去,小心收拾地上碎片,再让外面新来的女实习生倒一杯茶水进来。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有什么用!”
助理虽然有点迷茫,不知他在骂什么,却也十分乖顺应下,一直道歉。
“赵总,诉讼的事情我们加班加点也会完成,一定让ML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个ML输了就输了,能怎么样。”他稍微缓和了点情绪,瞥见桌上放着的一个相框,精致的纯银相框内,摆着邢易的照片。
赵晟泉:“我现在只想快点让她回来,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我都心慌。”
“等ML输了官司,邢家知道怎么做的。”
“他们管不住邢易,邢家知道做又怎样?”
“想让她回来,必须从她本人下手。”
“那赵总”
意识到这不是需要跟他交代的事,忽然眉间一皱,语气骤变:“你很闲吗?没活干?”
“是是是,我现在立刻出去。”总算结束,助理自己也松了口气,逃似的快步离开这间充满了怨气的办公室。
每一任离职的助理都警戒过下一位,可惜没人听得进去。
他们的统一描述都是,这间总裁办公室里,每天都充满着散不尽的怨气。
没过多久,赵晟泉又不满律师在办公室中的吵嚷,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抱着电脑,他们哪里有半点自责的样子,都一副“终于能走了”的表情,有的还没忍住笑,扬着嘴角。
一门之隔,赵晟泉又接了个电话。
“赵哥,今天我在家门口超市遇到周嘉忱和邢易了。”他还跟清楚汇报应该一口气说完,所以没有卖关子,“他俩好亲密,站货架前还抱一块,这样下去真没问题吗?”
陈铿是少有知道这个计划的人,情场经验丰富,找他准能提出好意见。
赵晟泉抬手揉着额角:“下午在球场看到他们还在吵架,这么快就和好了。”
头疼思索了会儿,他追问:“之后呢?去完超市去哪了。”
“一起回家了。”陈铿说的不经意,不忘补充一句,“回周嘉忱家。”
赵晟泉眸中多了几分不爽,“同居!?邢易不住在宿舍,整天往一个男人家里跑像什么样子!”
陈铿了解这人脾性,等了几秒 ,道出事实:“男女朋友关系,就算跟她爸妈说,别人也不会制止什么。”
“算哪门子男女朋友!”赵晟泉有点急了,语气很冲,“真当周嘉忱喜欢她?”
陈铿语气卑微,人却坐在家里,手端红酒,姿态悠哉,“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周嘉忱怎么不喜欢她。”
“不会。”赵晟泉稳住心绪,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转头,就在微信置顶里点进周嘉忱微信-
【今天在球场看到你了,任煋我朋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打】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
【行】
发出去两行字,回只有一个字。认识的人里,就周嘉忱敢这样。
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见对面不回信,赵晟泉盯着手机想了很久,有些草率地做了个决定-
【游戏可以结束了,准备收网。】
混蛋
48.
周六, 邢易一早起床化妆,让家里司机送来礼服,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暴露了她现在住址。
以宋云乔的性子,不知道会做什么。
周嘉忱跟着她一起起床, 她化妆时, 他下楼做早餐。一起吃完出门前往比赛场地, 也才八点一刻。
比赛允许选手带一位教师或助理,其余人需要购票旁听。邢易塞给他一张卡,随后就从旁边通道走去后台。
还是一样, 比赛前她需要绝对沉浸。
后台吵嚷,她找了工作人员, 一番交涉后,被对方领到单独的休息室。
“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语气都变得不一样,细致入微。
每一场比赛对她而言都非常重要, 但她也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懈怠心知肚明。
已经尽可能将熟练度提上去,心里到底还是有点紧张。
外面隐约能听到主持人报幕,前台已经开始正式比赛。垂眼,从琴包里拿出松香和小提琴。
上面刻着的标识,如今已经绝版。
——这台是周嘉忱找英国那位工匠高价买下的。
如他所言, 这把琴和自己上一把都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因此手感和音色相对接近,几乎不需要磨合。
英国发生意外后,很快她就收到那个选手家属的赔偿款, 那是笔不小的数字, 算下来,周嘉忱略有些吃亏, 而她自己也占了便宜。
所以那笔赔偿现在被她扔到平常的消费卡中,用来给舒蝶和周嘉忱消费的。
边想,手上的动作不停。白色的细沫落在桌面上,她目光仔细地由上往下检查琴弓,再架好琴,做最后的调音工作。
抽到的号靠前,她只庆幸不是第一个。
没过多久,门“笃笃”被敲响,刚才那位工作人员推开门,轻声细语提醒:“还有一个选手就到你了。”
邢易谢过,拿起琴起身。看眼前镜子确认造型没有瑕疵,微微勾唇笑了下,寻找最完美的感觉。
这才转身,走到幕布之后。
上一次的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邢易多留了个心眼,手紧握自己的琴。
不过国内的人情绪相对稳定,一直到上台前,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舞台敞亮,聚光灯照的人背后出了些薄汗。目光所至,观众席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知怎么,她一眼就看到了周嘉忱。
对视片刻,他起身走过来,邢易微微愣了下,随后迅速调整状态,聚精会神地架好琴,缓缓呼出一口气,手臂流畅摆动,干净透亮的琴音缓缓在剧场中回荡。
她闭着眼,熟练的滑动指尖。台上灯光柔和,配上慢节奏抒情曲目,音乐性与她本就擅长的技巧拉到极致。
底下观众目光聚焦在她脸上,中排的评委席,偶有人与旁边同伴低声对话,随后在纸上写下批语与分数。
座席正中间,周嘉忱从开始到结束都举着手机,对着台上的人一秒不离。
偶有人从旁边经过,用打量的目光看他,他也毫不在意,继续旁若无人地记录下她的比赛时刻。
邢易没有让他这么做,曲目中有高难度的地方,她睁开眼,聚精会神地凝着左前方,手指灵活地移动,配合右手的摆动,在快节奏下将每一个音都拉得饱满又带着情绪。
这一场,她表现几乎完美。
尽管只是初赛,却也在一众选手中脱颖而出,给不认识她的评委和选手小小的惊喜。
最后一小节完美收尾,她缓缓睁眼,将自己从情绪中引出。手臂优雅地收回,提着琴再朝观众席微鞠一躬。
顿时,台下掌声如雷。邢易脖子和后背已经被汗浸湿,抬眸望向刚才他的位置,发现座位是空的。
主持人已经走出来,她不得不从另一边下场。刚走下台,就在后台见到了周嘉忱。
“你怎么过来了!”话语像责怪,语气却惊喜万分。
周嘉忱之前认真研究过小提琴的比赛,虽然不够专业,但也大概能综合台下反应和演奏者本人的心情推断这次比赛的完成度。
“来接我们的小演奏家。”
“别乱说!”邢易低哼了声,从幕后绕回休息室,把手里这台琴先放好。
身上很多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花钱进了最高级的休息室,这里配备有洗手间和浴室。结束比赛,她第一件事是洗澡。
周嘉忱就坐在外面沙发等着,腿随意摆开,左手搭在上面自然垂着,右手拿着手机看微信消息。
他常年处于炸机状态,永远都是99+的消息。每次消息多,就是他一个个免打扰或删除的时候。
邢易洗完包着头发出来时,正好瞄到他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备注是一个爱心的表情,内容是一张自拍和几行字。
“”
若无其事路过他,特意离得远了些,对着镜子理头发。周嘉忱见她出来,放下手机准备走过去。
“不陪她聊两句?”
周嘉忱微愣,对她突然变化的语气感到迷茫。眼眸微深,“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你手机上的小情人。”她瞥了眼,“刚才我都看到了,备注是个爱心。”
刚才删的人大多数都是那样的,点都没点进去就删了。不过,倒是真的记得有一个备注是表情的。
“那个是她昵称,刚才是在清联系人。”
“可信度不高。”她抬手推开周嘉忱,走到旁边接吹风筒。浴巾拆下来,软软的长发散在肩头尽显柔情,就是语气冷冰冰。
周嘉忱直接上交手机,“随便检查,除了你,我没和任何女的聊过天。”
邢易低嘁一声,懒得碰他东西,只道:“自己清干净,下次再看到你直接滚。”
说完,她自己都感觉语气有点重了。偏偏周嘉忱认真应下,之后坐在旁边非常快的一个个联系人划过去。
工程量比想象中浩大,连回家都是邢易开的车。
一直到门口红绿灯时,周嘉忱才长舒一口气,感慨说:“再也不把微信给别人了。”
“”
此刻邢易内心正暗骂:还男德模范,去他的。
小区内缓慢行驶,她降下车速。上一秒还在想要怎么开进他车库,下一秒,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得下意识踩住刹车。
周嘉忱已经解开安全带,被这么一下晃得差点撞到前方挡板。
“怎么了?”他迅速缓和自己的状态,随后手扶住挂挡位,语气焦急。
邢易眨了眨眼,表情略有些僵硬,没动作,只开口小声问:“前面那台港AT8888,是你家人的车吗?”
周嘉忱顺她说的看去,一眼看到前车后视镜里倒映出的人影。
微皱了下眉,他让邢易先把车停在小区路边,之后先下车走在前头,径直走向那台劳斯莱斯
周嘉忱没进家门,就上了那台车离开。
邢易提着琴包,看着他们驶离别墅。马上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回公司一趟】
进门后,她随便把琴找了个角落放好,坐沙发上快速打字【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们赶时间,别担心】
他父母常年居住在国外,突然回国,直接来了周嘉忱住处,且一见面,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把人接走带去公司,如此连贯的行程,邢易从来没见过,可这对他来说好像习以为常。
后面周嘉忱发信息说要开会,就没再有空回她信息。
邢易一个人进厨房,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往常都是周嘉忱检查冰箱,发现没食材再带她一起去外面买。
今天少了这个流程,她连午饭都只能随便应付。
拆了两根索然无味的蛋白棒,混在酸奶中,安静地在餐厅里待了五分钟就准备上楼。
之前没发觉,周嘉忱不在,好像身边都少了许多生气。
心里空落落的。
再见到他人,已经是当天凌晨。
他轻手轻脚推门进来,邢易一下就醒了。原本想好如何控诉他消失一整天,却在见到他面上的疲态后全部吞回腹中。
对视许久,她从床上爬起来,声音迷糊,“吃饭了吗?我给你煮面”
“冰箱空的。”周嘉忱走过来,没顾身上还穿着外面的衣服,直接抱住她,“午饭晚饭吃了什么?”
邢易声音闷闷的,说:“减肥餐。”
“正好陪我吃点,当宵夜了。”
她很少吃宵夜,现在也不是很饿。但就是应下来,好像只为了跟他多待一阵。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周嘉忱苦笑一声,神色转而委屈:“被我爸妈骂惨了,说我不会解决问题。”
“他们不知情吗?”
“他们得到的信息少了一环。”
“哪一环?”她没过脑,下意识问。
沉默中,她已然知道答案。还能是哪一环,自然是邢易和赵晟泉关系、赵晟泉对周嘉忱委托这一环。
邢易:“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周嘉忱:“暗示一下他们就懂了,后面没听,他们现在还在加班。”
“这么晚啊?”听到他爸妈亲自处理,邢易有一种靠山回来了的安稳感,话题自然而然离开了公司遇到的麻烦。
“他们明早航班直接飞美国,处理完再走。”
安静了会儿,周嘉忱把选好的外卖递到她跟前,“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不用看啦,你很了解我口味。”什么时候建立起的这种信任,她也记不得了。
“行。”周嘉忱笑笑,提交了订单。
等待期间,他们一直在闲聊,周嘉忱提起早晨的事,怕她多想。
“我爸妈都是工作狂,这次ML的事情在我手上解决得不够迅速,他们有点生气,今天看到我就急着把我揪走没跟你聊两句,让我跟你解释一声。”
邢易微愣:“没关系的,之后有时间再见面吃个饭就好了。”
周嘉忱:“会紧张不自在么?”
“还好,我没得罪过他们。”一句话提了两件事。
邢易没得罪他爸妈,倒是自己爸妈,把周家得罪透了。
“不敢想象以后你和我爸妈一起的时候有多尴尬。”
“尴尬的是他们。”周嘉忱无所谓地说,“生意场上势利很常见,只是这样反复横跳两头得罪的确很不明智。”
他低头摸着邢易的小手,“他们现在也没给赵家什么好处,估计这次事情之后,你们两家会彻底断掉联系。”
每次听到这些内容,邢易就觉得头疼。周嘉忱从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不接受也得强行接受。知道他承受有限,邢易还是小声抱怨:“好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太讨厌了。”
“以后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周嘉忱说。
印象里,他很少给人承诺。一出口,就是个这么难实现的。邢易当他在开玩笑,没有当真。
“今天的比赛视频,我剪好了。”他轻巧地转移话题,不再停留在沉重无趣的内容上,“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片段。”
邢易根本不知道他还剪了视频,老实说,他能在那里明晃晃地拍就足够令她意外。
接过手机,浏览了一遍内容。邢易才发现这人不仅拍了比赛,连赛前准备、出发前化妆过程,以及下台后的放松时刻都记录到。
如果是一天的vlog,只差吃饭的内容。
“你什么时候剪的?”他不仅拍得好,剪辑也不是一般水平,“周嘉忱,你怎么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微偏了下头,手指刮了刮鼻尖,试图遮掩,还是被看到他在低笑。
“真的弄得很好!你是不是跟舒蝶学过啊?这么专业——”
提到这个名字,周嘉忱神色闪过几分变化。
“她?”语气无语又无奈,“见到我不骂我都是万事大吉,还教我呢。”
舒蝶:?shut up.
“我看你微博很久不写,发点记录上去也是好的。”他说。
这是一个重要的宣传渠道,既然有机会引起一波小热度,就得好好用起来。利用网络风浪造势,是近年的大趋势。
“那你是我的御用摄影吗?”邢易放下手机,凑近双手环住他脖颈,鼻尖蹭了蹭他的侧脸,“我可要给你发工资的。”
“好啊。”他应下,“放我俩共同的卡里。”
“嗯?”邢易抬头,对上他疲惫后柔的像一汪静水般的眼眸,“什么共用的卡?”
“字面意思,之后我有事也会拜托你,互帮互助。”
邢易歪了下头,笑着说:“周少爷也会有自己做不成的事吗?需要我来帮你。”
他眉微抬,低头正欲亲热,楼下传来按铃声,桌上手机震动。
退后,她忍着笑意,打断他:“外卖到了。”
周嘉忱眼中深意缓缓散去,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拿起手机下楼。
人走后,邢易下意识抬手捂了捂心口位置。
跳的有点太快了
他一天没吃饭,邢易随便咬了两口,就没再吃什么。坐在旁边慢悠悠地晃着小腿,抱着手机琢磨微博文案。
【外出比赛的一天~感谢】
后面还没打完,原本想真诚向辛苦工作一天的摄影师同学致谢的,他忽然伸手握住邢易小腿,轻轻一拽,把她整个人往他那边带。
他们坐在沙发上,距离可以靠的很近。
伸手握住她脚踝,随后自己伸直腿,再屈膝,自己的腿就搭在他大腿上了。
周嘉忱很满意这个姿势,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膝盖,右手拿筷子低头吃饭。
“”
奇怪的人。
低头,解锁手机准备继续编辑文案,看见屏幕上方已经无法遏制的发送条后,眼瞳不可控制地一颤——
“啊啊啊我还没打完!周嘉忱都怪你!!”
被指责的人懵了,笑着看过来:“什么啊?怎么怪我了。”
“你刚才突然那样,我手一滑不小心把微博发出去了,文案还没写好”
“看能不能立刻删了?”
他凑过来,发间淡淡的香气充斥于鼻腔中。
拿起手机还没操作,他悠悠叹一声,果断放弃:“不行了,已经有五十多个赞了。”
“”
周嘉忱若无其事把屏幕反扣,随后问:“还有什么没打完的,感觉内容已经很完整了。”
邢易:(微笑)就是致谢您的那部分呢。
“确实很完整了。”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想感谢一下你,这下你自己断送了机会,别怪我。”
“?”周嘉忱反应过来,有这种好事,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开窗通风,净手后,走过去手伸到她膝下,将人直接横抱起来。
“干什么!!”大半夜的,骂人都得压着声音。
他没皮没脸,边往浴室走,边懒洋洋地说:“给机会让你感谢我——”
“”
真混蛋!!
摧毁
49.
察觉到ML的动静, 赵晟泉那边也终于坐不住。这场僵局,由他主动破解。
甚至没等到周末,在周三时,家里就打来电话, 说有急事让邢易必须回去一趟。
“晚上约的饭不能来了。”邢易得知这个消息后, 直接给周嘉忱打了个电话, “必须让我回去的急事,总觉得跟姓赵的脱不了干系。”
周嘉忱想起今早看到的消息,对她说:“应该就是他, 你爸妈和赵家私交不少。”
她撇撇嘴,随意预判一嘴:“别到时一回家推门就看到他的脸, 我怕我憋不住火。”
周嘉忱在电话那边笑了声,“反正你知道该怎么做。”
邢易嘴角微微上扬,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心里止不住的激动与紧张。自以为网下得又深又广, 实际早已是一场空。
走上车回家路上,ML之前被构陷“抄袭”的事情不知为何又被推到风口浪尖,早就压下去的热度莫名回温。
正打算提醒一下周嘉忱,他们心有灵犀地同时发了信息-
【热搜处理一下】-
【不用管网上说什么。】
盯着屏幕,她低笑了声-
【家里给我留饭, 预感到等会儿吃不了的。】
周嘉忱只回一个【好】
总觉得回复得略显简单, 但又好像找不出什么错。回家面对家里人,是邢易一直逃避的事情,其实, 她以为周嘉忱今晚起码会来陪一陪自己。
不过不来也能理解, 免得三个人尴尬
还没落地,邢易隔着窗户看到家门口停着的跑车。
赵晟泉向来招摇高调, 看样子又是一台全球限量的高货。
收回视线,她抬步走到门口,拉开鞋柜,没找到自己拖鞋,随手拆了一个一次性的客用鞋。
许是听到声响,门从里面被打开,未见其人,就闻见她捏着嗓的笑声。
“回来啦?这孩子总是迟到,一桌子人都等着你呢——”她走出来,作势拉她进去,只是进门前,有意压着嗓子警告她,“今晚不准乱说话,他们说什么你都乖乖答应下来就好,听见没?”
邢易没应,抬手推掉宋云乔的手,绕过她走进门。
果不其然,赵晟泉被安排在桌上主座。一抬眼就看到他,他也正凝着自己,眉眼含情。
“”
“易易,快过来吃饭。”
邢易轻蹙了下眉,很反感他这么叫自己,以前在一起时,他一口一个邢易,现在分开了反而更亲切,怪恶心的。
赵晟泉爸妈也在,朝邢易简单问候几句后,便没主动和她讲话。
邢易在全场唯一一个空座——赵晟泉的身边坐下后,等长辈动筷后便闷头吃。
赵晟泉是世家独子,礼仪种种都学到极致。慢条斯理拿起公筷后,抬手缓慢推动桌上转盘,夹起菜后往邢易碗里递。
她动作停顿片刻,正要说什么,被宋云乔抢先:“阿晟这孩子真的很细心,多会照顾人”
邢易感到无语,没反驳什么,只轻描淡写地把碗里菜重新夹出来,放到旁边盛骨头的小碟子里,“我不喜欢吃这个。”
带上这句解释,起码没太落他面子。被邢易直言直语伤多后,赵晟泉自己都觉得免疫了。刚才那样解围,他竟然感到挺高兴。
正要换个菜给她夹,邢易转动筷子,用后半边压住他的手,忍着语气说:“自己夹自己的,我有手。”
赵晟泉这才应了声“好”,照顾自己的晚餐。
一套对话下来,既做到了关心邢易,又体面地被婉拒,怎么算他都赚了。
“”
有来有回几次对话,宋云乔和赵晟泉妈妈许知夏终于把话题绕到重点上。
“易易这孩子又乖又听话,很讨人喜欢。”她放下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该是温柔的,却叫人觉得满是城府。
许知夏:“可惜我们阿晟太不懂事,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宋云乔附和以温柔的笑声,“哪里会错过呢?这不,大家都在这好好坐着呢。”
男性长辈通常不在这种话题中吱声,从头到尾都是两位母亲的规划。
许知夏:“最近易易不是参加了一个比赛,我看网上传了好多视频,评论都在夸她。”
“哎,哪里有,她现在这点成就算什么?这个年纪,阿晟才应该是出彩的。”
邢易在旁边听的很想翻白眼,但碍于这样做真的会损害到邢家的面子,她才生生忍下来。
她们俩先象征性地互相夸了夸对方的孩子,过去五分钟,宋云乔才把这烫手山芋扔到邢易这边,问:“这么长时间过去,总该消气了吧?你们这些小年轻能有多大矛盾,你别这么小气,原谅人家。”
“?”
邢易张了张嘴,要开口却不知从何吐槽起,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
“怎么就是我小气”她尽量平静呼吸,桌底下的手微微颤抖,“你们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宋云乔:“人家已经知道错了,你何必一直咬着不放呢?各退一步,太较真对谁都不好。”
每当寄希望于家里,她总能一次又一次失望,绝望。以前她总躲起来偷哭,现在不一样,邢易绝对不憋着,当即盯着宋云乔,毫不留情。
“是你一直在替他道歉,是你知错了,不是他知错了。”邢易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赵晟泉,他做了什么烂事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
“你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你知道我们正在同居,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更开心,但你还是要找一个家暴男给我,我是你女儿吗宋云乔?”
“啪——”清脆一声落下,邢易脸偏向一侧,洁白无瑕的脸顿时多了一块红色掌痕。
她愣了愣,怒火中烧,反应过来后直接就近拿起酒杯就要砸,被赵晟泉手快拽住。
“她是你妈!”知道会有争吵,却没料到局面会演变成暴/力。一向显得最冲动的赵晟泉,现在都成了沉稳的那个。
两位男性长辈已然起身制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但邢易丝毫不想退让,低头寻找着玻璃,一定要抓一块在手里以防万一。
“你疯了?你真想伤害你妈妈?”
“她算哪门子妈?我听到这两个字就恶心。”邢易甩开赵晟泉的手,一脚踢开凳子。
抬眼见宋云乔眼眶泛红,一副“怎么养了个这样的女儿”的表情,弱弱啜泣。
“演什么,这么爱演让你老公送你出道好了。”邢易的话语尖锐到一个地步,冰冷交锋,根本不像一家人。
“赵晟泉打我骂我,我没觉得多委屈,我知道他什么尿性。让我心碎无助的是你!!!”
“你明知道他这样对我,还总是把我往坑里推,反反复复乐此不疲。你是有多恨我啊宋云乔,你这么盼着我不好,不如你现在直接把我杀了吧?”说着,邢易把手里的玻璃塞到她手里,她下意识松手丢开了。
旁听这么久,许知夏也终于开口表态:“阿晟,你怎么不告诉我易易有对象谈着?这样太不礼貌了,也很没必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女生得不到呢?”
“有对象又怎么样?”赵晟泉已经恢复冷静,袖手旁观这场闹剧,丝毫没有动容,年纪尚轻便已经有几分上位者的冷漠,“不过是周家那个。”
许知夏面色微变,静静看着自己儿子。
赵晟泉:“一个即将失去舆论支撑、法律支持的企业,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周家吗?大厦将倾,早该变天了——”
邢易被自己妈气得有点顺不上气,听完赵晟泉的话,皱眉直接连他一起骂:“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周嘉忱再不济也比你好得多。”
亲口听见她这样羞辱贬低自己,赵晟泉已经不再气急败坏。转而覆盖过心间的,是想象她日后懊悔恳求自己时的卑微。
邢易像一根坚韧的刺,用不大不小的力气掰,只会扎伤自己。只有发狠劲,才能摧毁她。
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扑哧一声按下火机,随后吸了一口,将烟夹在指尖,沉声开口,“你以为周家会接纳你吗?”
“是不是高攀你自己很清楚。”停顿片刻,他意味不明地补充,“再者,你怎么知道周嘉忱是不是认真的?”
“你现在也就只能这样挑拨离间。”邢易冷笑两声,目光充满着厌恶,“我和他怎么样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点。”
“是么?”抬手将烟掐灭在瓷碟中,狭长的眼透出冷意。
场面一度僵持,宋云乔也不敢多说话。一直以来,赵家和邢家保持来往,都是因为赵晟泉这个小辈对自家女儿有意。
说邢家跟周家是高攀,和他们赵家何尝不是,一句话提醒两个人。
赵渊跟赵晟泉性格很像,微沉着脸,姿态随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小辈之间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没必要插手。”他冷淡地睨了一眼许知夏,“越搞越杂。”
许知夏噎了下,低声说:“我哪里知道她这样”
邢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该说的我应该说清楚了。”邢易看向赵晟泉,“我和周嘉忱在一起很久,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不要再来骚扰我。”
说完,她拿着手机走出门,肚子咕噜一声。
“唉,果然没吃饱。”
外面下着小雨,暮色浓,一栋栋别墅中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
屏幕上显示司机还有五分钟到,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雨中等待。
身后,脚步不疾不徐靠近。
头顶的雨停了。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倔。”赵晟泉的手微偏,伞大半边挪至她那边。
邢易语气冷淡:“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周嘉忱呢?真这么喜欢他。”
“很喜欢他。”
“”
一时语塞,赵晟泉不知该说什么。只在打的车到达时,忽然往前跟了一步,伸手轻拽住她手腕。
“邢易,你真的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
不耐烦地啧了声,用力甩开。
“别再来烦我。”
说完,开门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就让司机走。
赵晟泉撑伞的手还保持着往外面偏的姿势,左边西装湿了大半。
凝着车尾灯逐渐消失在视线,他的眼眸从留有温度,变得彻底冷漠。
揭穿
50.
回到家里, 邢易推开门,发现客厅没开灯,很暗。
旁边传出声响,他穿着黑色的居家服窝在沙发里, 眼神淡淡地看着电视上的篮球比赛。
以前听他说过, 是很重要的赛事, 他们男孩子最激动兴奋的时刻之一。
只是眼下看着,根本没有高兴的样子。冷冷清清,安静坐在黑暗里。
见她回来, 他起身面上带上很淡的笑意,起身牵她过来。
邢易顺势抱住, 问:“吃饭了吗?”
他垂头:“没吃,等你回来。”
“你怎么了?”没见他这样低落过,有点不知所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有点不习惯一个人待着。”他隔了许久才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从不惧怕孤独的人害怕独处, 坚不可摧的人有了软肋。
邢易盯着他看了很久,裹挟着刚才的委屈,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低下头,按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周嘉忱在亲密时总是很温柔,每次她主动, 他便扶着人安静地受着。
可今晚不一样。
薄唇相贴不过几秒, 他忽然用了点劲,身前的人一个重心前移,再揽着腰往侧面带, 便很快置于下方。
他没留给她喘气的机会, 用力加深。
邢易感到眼前发黑,缺氧, 迫切需要呼吸,因而在那极短的间隙里,呼吸时总伴着不可控的低吟。
无疑是一针猛烈的催化剂——
客厅没开灯,电视上传来极快语速激情澎湃的解说,眼前忽亮忽暗。远处窗户只拉上白色的纱帘,微微晃动照进来的银灰月光。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开放的氛围。伸手将他推开了些,小声说:“不要在这”
听她讲完,周嘉忱是起身了。到窗前有些浮躁地扯紧窗帘,再抓起遥控器调高电视音量。桌上塑料袋翻了几下,抖出两个蓝色小盒子。
尽管已经遮挡外面所有可能的视线,到底不比房间,本就敏感的人稍微有些撩拨便不可控制地颤抖。
节奏在几声低喘后得以控制。邢易微抬起下巴,视线有些发愣地瞧着天花板。
周嘉忱伸手缓缓抚过她下颌,拇指摩挲,轻一下重一下不亦乐乎。可很快,他忽然视线一紧,定住。
邢易视线下移,微歪了下脑袋:“怎么了?”
“这里。”他微凉的指尖碰了某处,指下很快往旁边避开。脸色越发沉,语气也满是濒临失控的裂痕,“谁打的?”
微蹙眉,邢易下意识偏过脸去,被那双手用了点力气扭回来,迫使她微仰头看着自己。
“赵晟泉?还是你家人。”他一动不动,任暧昧旖旎的氛围迅速凝固。
她伸手扶住周嘉忱腰身,低声回:“我妈。”
“我们肯定会吵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后面那句语气有些埋怨,邢易说完就有些后悔,不该把自己的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
“我”
“是我不好。”周嘉忱彻底按下暂停,起身套上衣服,拿纸巾包好扔进垃圾桶。
邢易知道的。
他们官司还没结束,在这时候产生一点点引起赵晟泉怀疑的举动,都有可能有巨大损失。
邢易落脚点在周家,然而他的解释却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在一个角度,“我不想让你的背后是只纸老虎。”
起码在和邢易爸妈和自己之间,他必须是更强硬的一方,能保护她的,必须是个确定因素。
——他的出发点是邢易。
“赵晟泉机关算尽,就差最后一步。”
邢易用手肘撑起身子坐好,“我知道,只是那一屋子里全都向着他,一瞬间觉得很无助而已,但我早知道是这样”
周嘉忱:“我不想再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做错任何决定,我真的怕。”
其实今晚,周嘉忱不是一直待在家里。
邢易出门半个小时后,他开了一辆最低调的车去了他们小区。
她家在石桥边,车停在树丛边,能透过间隙窥见他们家里的景象。
看见她一直低头吃东西,不怎么理睬桌上的谈话。赵晟泉心思多,但在长辈面前起码会装表面工夫,对她不远不近保持距离。
在那里等了十分钟,后面来车突然闪了下灯,才踩油离开。
“所以你心情这么不好,是因为没法陪我吗?”邢易柔下嗓音,打破沉寂。
周嘉忱凝眸看向她,点头。
“傻不傻。”她笑了声,抬手捏他耳朵,“这不是马不停蹄回来了。”
他讨厌这样被动。
被人盯着的还是自己最看重的人。
“很快就结束了。”正说着,包里的手机响起。
一个陌生号码。
邢易意味不明地先回头看了眼周嘉忱,“要接吗?”
现在接,意味着现在结束。
他眸光微深,没回答,只伸手拿过手机,开了勿扰和静音。
刚才弄脏了沙发上毯子,周嘉忱瞥了眼,先拉着她走到餐桌旁,“吃饭。”
“我现在不是很饿。”她有些心不在焉。
“吃点。”他散漫笑一声,“不吃晚上没力气。”
“”
低气压瞬间被打破,邢易抬手轻拍了下他胸口,“真烦人。”
“烦我?”他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脖颈,轻捏她侧腰,“那我可就不那么卖力了,反正都不喜欢我。”
邢易:
这人一言不合就撒娇委屈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周嘉忱说话语速变慢,诱导似的继续问:“还烦我吗?”
“”
“不烦不烦不烦!”抬手就想揪他耳朵,被他顺势弯身,拦腰将人抱起来。一步步走到旁边的高脚置物桌,将她托起放上去。
手抚着膝盖,顺着向上缓慢推,肌肤一寸寸染上他的温度。
周嘉忱每次都很投入,尤其喜欢凝视她的神色,享受她每次欢愉时的变化。
中途有人一直打电话进来,隔一阵就来打搅一下氛围。两次结束,邢易累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周嘉忱随意摆弄她的长发。
“看看信息,刚才不是一直响?”
周嘉忱神色很淡,伸手把桌上手机捞过来,一打开,上方对话框有五六条未读消息-
【邢易回你那了?】-
【她今天状态怎样,有空打个电话】-
【?看到回一下】-
【晚点我找她,这件事到此为止】-
【看到回】
“怎么说?”她做起来,身上挂着一件薄而柔软的真丝吊带。刚开口几秒钟,连续被拦截两次的电话成功突破她手机的勿扰模式,响起了铃声。
两人视线同时集中过来,任由它响了一阵。
等了会儿,抬手接通。
“喂,哪位?”
“是我。”赵晟泉的声音一出来,邢易就佯装十分不耐烦地“啧”一声,作势要挂电话。
赵晟泉:“别急,你会对我说的事情感兴趣的。”
“”邢易冷哼一声,“赵晟泉,你现在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挺有当营销号的天赋。”
她说话已经完全不顾及他面子,奇怪的是赵晟泉也不觉得生气。
赵晟泉低笑,“有关你男朋友。”
触及到她的底线,邢易立刻打断:“又来挑拨离间这一套?刚才在我爸妈面前不是已经用过一次了吗,根本没用——”
赵晟泉:“你自己算一笔账,长远看来到底是你重要还是他们家的集团重要?周嘉忱是南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这话听着耳熟,刚才,赵晟泉的爸爸也是这样说自己儿子。
“”
邢易长久沉默,赵晟泉以为有机可乘。
殊不知对面这边的两人,此刻已经抱在一起。坐在他腿上,邢易十分不耐烦地延续着对话。
“邢家和周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和周嘉忱早就有约定。”他刻意停顿几秒后,开口:“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和他早通过气,ML和你,他选了ML。”
“你少在这里误导人,赵家势头猛又怎么样?根本比不上周家一根手指头,就凭你还想威胁周嘉忱?”说这话时,腰上那只手又开始乱摸,拨开后背的几片单薄布料。
知道她和周嘉忱在一起“感情稳定”,不知道她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越发觉得今晚告诉她这个事实的决定非常正确。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邢易继续保持对周嘉忱的绝对信任,电话外,人却皱紧眉,警告周嘉忱不要再乱弄。
他轻挑眉,讪讪将手收回,随意搭在她腰间。
而打过来已经有五分钟的赵晟泉,终于把纠结了很长时间的问题点破。
他语气懒散地对她说:“你对自己太自信,对他也很盲目。”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原地被分手。再说点让我不痛快的话,晚上你也别想在他家待。”
邢易听后非但没有生气,质疑,反而十分好笑地嗯嗯两声附和。
“真的吗?那我问问他咯。”
“?”
“周嘉忱,有人让你和我分手,分不分啊?”
人就在自己面前,此刻邢易屈着膝向外坐他腿上。
听到她问题,不屑又随意地回:“分个屁。”
“还跟他打什么电话,挂了——”
赵晟泉懵了,反复确认电话里的声音正是周嘉忱无疑,一时气急乱了分寸,也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情绪暴露无遗。
“不是,别人玩过的你也要,贱不贱啊?”
“还是ML独子,有必要吃别人剩下的吗?”
周嘉忱笑着不说话,伸手抚着她柔软的长发。
邢易见他不吱声,自然地接过话题,佯装生气,语气却玩味,根本没有要照顾赵晟泉面子的意思,当着他面调/情。
凑近,咬他耳珠。
“就是,贱不贱?”
赵晟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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