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带着拉结尔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上,松开手任由那宣示着权利的圣剑消失在手中，他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缓缓坐下的大天使长。
收拢起身后的翅膀，拉结尔按着巨疼无比的恶心,轻声细语道：“拉斐尔出了什么事情？”
米迦勒想了想,觉得终究是无法给出合理的回答,便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原本以为你们让拉斐尔来找我是看中了他的单纯，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拉斐尔’处处充满了违和感，就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样。”
拉结尔闭上眼睛，感知了下自己剩余结界的完整性,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天使：“米迦勒，拉斐尔找到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察觉到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第二层的传送阵了。”
拉结尔一愣：“第二层什么时候有传送阵了？”
米迦勒声音低沉：“表面上是拉斐尔为了征兵而使用的,实际上却是恶魔们用来夺走天使力量准备的转换阵。”
说着,米迦勒将记忆中的影像展示给拉结尔看：“你看，乍看之下传送阵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里——”
拉结尔极为擅长结界和阵法方面的事情,一眼就发现了所谓的传送阵的问题出在哪里。只见他盯着影像中传送阵上的某个点，喃喃道：“黑色的力量。”
本应有着神界力量的传送阵，却因为阵法上的某个象征逆转的符号,而让释放着温柔光芒的传送阵变成了夺取其他天使力量乃至生命力的转换阵。
拉结尔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站起身来用力的按着米迦勒的肩膀：“米迦勒,我以神界特殊时期特殊军令要求你——阻止路西法他们对于神界的侵略。”
米迦勒垂眸，似乎在考虑什么。
【直接拒绝就行了,你并没有这个义务,我的光明神。】
卡俄斯的话不能说冷漠无情,只是米迦勒确实是已经和神界关系不大了，之所以出手救拉结尔,只是出于对其的行为给予的最高赞许。就如同混沌之神所说的那样，无论拉结尔是为了保守怎样的秘密，他如今就算是多么虚弱都是值得尊敬的。
【路西法的目标，是我。】
卡俄斯有点意外，他本以为米迦勒并不会承认这件事。
对于米迦勒来说，现在的路西法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的地方，但是对于那位魔王来说，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米迦勒，恰好是他遗落在神界的最后剩下的东西，一个代表着路西菲尔过去、现在的存在，他是无论怎样都会取走的。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拒绝他的邀请，他可能就会直接杀了你。】
还真是含蓄的说法啊，说邀请什么的……带着直接的地狱军团毫无征兆的杀入神界，如果说这是所谓的对于米迦勒这个天使的邀请的话，不如换成威胁两个字更为合适。
米迦勒了解路西法，他很肯定只要自己拒绝了，那么后者肯定会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路西法才会将整个军团都给带来，就是为了及时的杀死米迦勒。
米迦勒之所以之前对于加百列还有其他天使们散播的谣言觉得离谱，根本的问题就是在这里。路西法多么骄傲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不能拥有的战力的留给神界？让两个只剩下你死我活的人搞什么暧昧，这是米迦勒听过的最地狱的笑话了。
脑中飞快的思考完了很多事情，米迦勒对拉结尔说：“你现在优先要做的事情，不应该是强制要求我干什么，而是找到梅塔特隆他们。其他的不说，光是他手中掌握的有关于神界的秘史，就足以让地狱的恶魔们为之疯狂了。”
或许是沉迷于各种文献，梅塔特隆不仅只是记录神界的日常，也有将那些不完整的神术给记下来的习惯，而那些神术大部分都是传说中可以毁灭天地的类型。
拉结尔诧异道：“梅塔特隆的事情，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不能怪他这么纳闷，除了秘史部分外，剩下的都是挺私人的事情。而米迦勒会提到秘史，毫无疑问证明了他知道梅塔特隆本来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米迦勒抿唇，心想着：总不能告诉你们当初是神告诉我的吧？
当然了，神告诉的还不止是米迦勒一个，还有其前任的那位。
“拉结尔，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联络到其他大天使，让他们和你一起对抗那些恶魔们。”
一想到如今混乱的战局，米迦勒就觉得头疼，倘若是全盛时期的他的话，自然是不惧怕地狱任何来袭的，拿着圣剑直接迎上去就好。可惜，他现在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很明显不可能发挥出最强时期的实力。
最糟糕的是，这样的事情他还不能和面前的结界天使说，谁知道这位是不是被那位神监视着呢？米迦勒相信，只要上帝愿意，他可以随时随地监视任何一位天使，区别只是在于想不想这么做。
拉结尔的反应，也果然和米迦勒预计的一样。
“你不为了神界而战吗？”
凭心而论，为了神界而战，米迦勒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的，不过他也算是在底层的世界待过，明白一旦战争开始最先遭殃的就是第二层到第四层的天使们。中阶天使和高阶天使都会优先守护那些重要的城市，而这些低阶天使的安危自然是往后排了。
米迦勒也不隐瞒：“如果是我和路西法一对一的话，我是不可能输得。”
这话听起来很离谱，可是事实上他和路西法那位魔王陛下实际上的力量强度差不多，加上如今他还有外挂一样的力量存在，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想输都难。
拉结尔知道米迦勒很强，后者的强大加百列早就已经给他们说过了，能够给路西法几乎致命一击的，放眼神界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可以说，神界能有如今的和平，都是仰仗米迦勒，这位前任大天使长当年的那一剑，使得路西法被重创，这才给了元气大伤的神界有了缓过来的时间，不至于一蹶不振。
听见米迦勒这么说，拉结尔忽然问道：“当初可以，如今却不可以是因为没有军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和——”
米迦勒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径直开口道：“谈话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会负责拖住路西法为首的恶魔军团，剩下的……”
他觉得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下去，拉结尔自己可以明白。
一般来说，神界迎战敌人都是在第一层，那边算是神界、地狱、人间的边缘地带，想要去哪里就看是想抵达哪个地方，而并非那是通往其他地方的交叉口。
而现在路西法直接抵达了高层的神殿，守卫神界第一层的雷米尔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说明敌人有特殊的入侵手段，而这个方式可以让他们在第二层搞事情却不会让第一层的神界军团察觉到。
“加百列应该还在第一层，其他大天使的话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丢下这话，米迦勒张开身后的翅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结尔总觉得那本应该是有着属于炽天使气息的翅膀，此刻苍白到近乎透明。
拉结尔抬头，大声问米迦勒：“吾神说你不会叛变的，是吗？”
米迦勒不语。
所谓的背叛到底是如何定义的他不知道，可是他还是稍微了解一点他们那位神的，若是以“不加入地狱”作为底线的话，那么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为什么要背叛？”
路西法选择在地狱为王，米迦勒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却也并不喜欢自己什么都被约束，那会让他觉得活着很无趣。
神界总有人觉得他会背叛这件事，米迦勒倒也并没有什么介怀的，实在是他身上这方面的buff太多了，要不是他自己意志坚定，光是被那些流言影响估计还真的会背叛。要知道，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你这么肯定路西法会去第二层？】
米迦勒飞快的飞行在空中，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卡俄斯的问题。
“他当然会去。”
【为什么？】
很多时候，米迦勒决定放弃思考为什么这位异界神这么闲，才不会让自己多一分烦恼。
“路西法不肯跪拜人类，那已经足够说明他多么骄傲了。这么骄傲的一个天使……哦如今是魔王了，面对着曾经的部下设计的陷阱，他肯定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米迦勒是路西菲尔培养成才的’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所以他不会觉得我会超过他位居他之上。”
卡俄斯无声的笑了笑，这个理由确实没错。
【不过他要感到意外了，你留给他的‘礼物’真的会给他带去不少的麻烦。】
米迦勒回想起布置的那些陷阱，连连为时间不够而感到可惜。那个时候多给他一点时间的话，他绝对可以让那些陷阱拖住路西法他们很久很久，直到拉结尔去第一层将救兵给搬来。
“虽说我现在力量不足，但是也并没有畏惧他和那些恶魔的理由。”
战斗于米迦勒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仿佛是生来就是战士一般，他比起作为军团的带领者，更像是一个永不言败的战士。
神界第二层，路西法还真的如同米迦勒所言那样，带着他手下的几员大奖，来到了充斥着炽天使气息的那栋房子外面。
玛门看了眼不像是有人的屋子，扭头看向路西法：“魔王陛下，您确定米迦勒真的在里面？”
路西法微微一笑：“应该不在吧。”
边上，莉莉丝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既然不在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特意来这个地方？我们的目标不是米迦勒本尊？”
谈及这个大天使长，美丽的女恶魔就露出了憎恨的表情，得知那个所谓的布莱特是米迦勒伪装的人类，她就再也无法掩饰对其的厌恶和愤怒。若不是那个大天使长横插一脚，她光是凭借着美貌就可以为路西法陛下获得很多的人类契约，没想到——
边上巴尔露出冰冷的笑容：“莉莉丝，控制住你的情绪，可不要让下面那一层的天使发现我们了。”
莉莉丝手指卷着头发，声音带着一些蛊惑的味道：“哟，巴尔大人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还害怕那些没有米迦勒就不会打仗的废物军团了？”
巴尔并没有生气，而是用十分冷漠的语气道：“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莉莉丝。你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
莉莉丝轻哼一声，来到了路西法的边上：“陛下，你觉得米迦勒真的会乖乖跟我们去地狱？”
路西法挑眉道：“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他现在可是连大天使长都不是了。在这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神界，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还有留下来的理由。”
阿巴顿插嘴道：“然而就在不久前，米迦勒还拿出了上帝赐予的圣剑。”
在路西法满是压力的视线中，阿巴顿慢慢地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而且还从我们的手中将拉结尔大天使长给救下来了。”
路西法斜睨阿巴顿，后者眼神无辜。
许久以后，路西法轻叹口气：“所以我们这不是来这一层了？”
阿巴顿不说话了，调侃魔王可以，不过也要看时机。
那边的玛门见没有人会帮他，只能撇了撇嘴推开了门。
“什么啊，果然是没有——”
话尚未说完，下一秒他直接后退着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路西法见状，急忙让身边几个恶魔都退后。
金色的光，犹如炸裂开的星辰，带着澎湃的力量，冲破了小房子的顶部，直接化为一道光柱，贯穿了第二层到第七层！
望着那道光柱，路西法面容微沉：“中计了。”
莉莉丝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气得咬牙切齿：“米迦勒果然是没有那个胆子和陛下正面较量，才会整这么一出！”
玛门撤退得时候已经晚了半拍，身后的翅膀像是被火焰给灼烧过一样，直接都焦掉了。
阿巴顿吹了个口哨：“明明本尊不在这里，还可以准备这么一个大招，看起来在神界的这些年，米迦勒也并不是只知道混日子而已。”
话说回来，米迦勒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放着悠闲的大天使长生活不过，却去研究这些危险的攻击类陷阱……是因为觉得没有安全感？不应该啊，好歹也是大天使长，自我保护的能力总不会少。
巴尔望着那越来越炽热的光柱力量不断扩散，估算了下他们的情况，对路西法说道：“陛下，这个力量是不断爆发的，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要在神界反应过来以前阻止这道光柱的力量继续蔓延。”
路西法不以为然，看到这道夹杂着火焰的光柱，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那个时候的米迦勒不能说喜欢这股力量，但是也绝对没有使用得这么得心应手的程度，而他只是离开了神界一段时间，对方就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份力量。
“原来如此。”
难怪说给他准备了礼物。
路西法哼道：“还真的是一份不小的厚礼啊。”
身后，传来了救援的天使们的声音。
“魔王，你今天别想伤害神界的居民丝毫。”
在第一层的加百利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力量，又从其他天使那里得知了米迦勒力量在第二层暴走的事情，立刻就率领自己手下的一支军团前往。果然，米迦勒虽说卸职了，但是对于保护神界的那份心还是有的，用这种方式通知他们第二层的异变。
路西法舒展了下身体，张开身后的六对翅膀，微笑着看着来人：“数百年不见，加百列你还真的是出息了。”
加百列神情严肃，并不搭理路西法的话，朝着身后的军队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见当初跟在自己身后的天使这般冷漠，路西法摇摇头，退后了一步。
“莉莉丝，交给你了。”
他不担心和任何天使交战，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和弱小的天使战斗。
混迹于身后的军团中，拉结尔给加百列悄悄送出一道指令。
【尽可能的拖住路西法，不要让他离开这一层。】
由于情况紧急，拉结尔根本没有时间和加百列说明他的打算，使得后者现在搞不明白什么情况。
【拉结尔，你确定拖住就有用？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战力来和这些怪物战斗啊。】
下意识的，加百列将米迦勒给排除了。
他认为，米迦勒到底不再是大天使长，甚至连军团的一员都不是，并没有任何义务替他们去面对赢不了的敌人。
尤其是这个敌人，还是当年最为在意的那个存在。
【米迦勒说了，他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需要拖住路西法。】
得到了意料外的救援可能，加百列也松了口气。
也许，他们本能的还是愿意相信米迦勒的吧？所以他才会得知米迦勒会负责迎战以后，感觉到不再是那么的压抑了。
想到这里，加百列不由得苦笑一下。
结果，不管他们有多么不认可米迦勒，到头来还是不得不依靠对方来打破眼前的困境。
舒了口气，加百列内心做出了判断。
【米迦勒殿下说过吗，他需要我们拖延多久。】
拉结尔试图给米迦勒传话，得到了来自于对方的答复。
米迦勒：“等到那道光柱消失就可以了。”
拉结尔耐心的询问道：“大概是多久？”
什么光柱啊，那个水准的攻击手段早就已经超出了他们常识范围外了！
米迦勒：“三天。”
拉结尔一时不知应该震惊于那个力量可以持续三天，还是米迦勒可以真的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了。
算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只要是米迦勒想要做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做不到的。
他将天数告知了加百列，对方很快就根据时间进行了布兵安排。
普通的天使对上魔界的精英恶魔，自然是不可能坚持多久，但是若是利用数量上的差距来弥补个体的差距，那么加百列觉得三天还是森*晚*整*理可以的。一边安排着人员的变动，一边在内心感慨米迦勒的靠谱。
莉莉丝和巴尔挡在了路西法的面前。
巴尔轻声道：“陛下，请您先离开这里，对付这些家伙我和莉莉丝足够了。”
路西法摸着下巴，沉吟道：“我倒是想走，但是走不了。”
玛门拍着像是被烤焦的翅膀，磨着牙齿：“这是结界啊，陛下。”
路西法颇为意外，看向玛门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真是让我感到欣慰。”
这会儿的玛门并不是很需要这样的赞许，他很心疼自己漂亮的黑色翅膀变成了焦炭。虽说翅膀还是可以长出来的，但是就和他在魔界养得多头蛇一样，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这光柱不让我们靠近，本身就已经令人不解了。”
攻击性很强的力量，一般来说应该是巴不得敌人接近，可是这道火焰光柱偏偏反其道而行，恨不得这些敌人和它不在一个区域内。
路西法手中黑暗力量凝聚，在玛门不解的目光中，直接投到了光柱所在的位置。
属于魔界的力量，炽天使的火焰力量，两道力量相互排斥，激发出激烈的闪电，两者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相互较量着，迟迟没有分出胜负。
玛门：“……”
要不是他知道其中一道是路西法的力量，另外一个是米迦勒留下的力量，他都要以为这是两个人在打斗。
不是，你们大天使的力量都这么牛叉的吗？还可以自己分出高低，不然就没有止境？
路西法收回手，叹了口气。
很好，米迦勒果然是他带大的。
依然是他记忆中那个，不打一顿就不太平的小鬼！
而此刻米迦勒，正在第三层布置着。
梅塔特隆现在就是后悔，为什么要让米迦勒帮忙，结果累得反而是自己。
“一整层的陷阱，想必魔王陛下会欢喜得很。”
路西法会不会很开心梅塔特隆不知道，但是会很生气是一定的。
谁能想到，前任大天使长居然带头带着其他天使，在每一层布置着巨大的陷阱。
不管路西法和其他恶魔有多么强大，这么一层层的车轮战下来，至少也要脱一层皮。
看着露出爽朗笑容的米迦勒，梅塔特隆庆幸没有得罪这位。
第三十二章
自米迦勒卸任大天使长行踪成谜后,梅塔特隆就没有想过要去找这位的意思，他和对方倒是没有什么大仇，但是要说熟的话也没到这个程度,顶多就是比陌生好一点,到底是一起处理过很多事务的两个高阶天使。
在被那个中阶恶魔找上的时候,梅塔特隆第一反应是跑，而不是迎战……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恶魔的目标是他那些兴趣使然的秘术。那些秘术虽说不够完整，算得上是毫无用处可言，但是就算是不完全的东西,到了路西法的手上也可以变得有用，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梅塔特隆觉得恐怖。
所以，面对着主动找过来的恶魔,不管对方是强还是弱,这位书记官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路，保住那些神界财富不会落到地狱的恶魔手上才是真的。
在逃跑途中他不是没有寻求过其他大天使的求助,但是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他给加百列他们发过去的消息全部没有任何音讯。好在他们那位神没有彻底的放弃他，在他即将被那个追踪的恶魔给抓到的时候，米迦勒从天而降。
“米迦勒！”
在神界因为大大小小的工作和这位共处了这么久,这是梅塔特隆第一次诚心诚意的为对方的到来而感到喜悦。
尤其是在这个叫天天不应的时候,米迦勒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及时雨,救梅塔特隆于危难之中。
只见这位前任大天使长非常随意的一挥手，面前的恶魔就化为了灰烬。
梅塔特隆惊讶道：“虽说是中阶恶魔,可是你这攻击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米迦勒不语。
力量克制这种事情,他真的很怀疑有几个天使好好学过这一门课,至少这位看起来博学的书记官阁下是完全没有这方面概念的。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力量相克,也并不是任何一个光属性天使都可以做到秒杀一个地狱恶魔的。】
米迦勒顿时秒懂，是他的光明力量太强。
被救下来以后，梅塔特隆才有劫后余生的真实感，整个人像是焉了一样，靠着建筑物微微喘息着。
见自己昔日的同僚这个样子，米迦勒调侃道：“你也知道那些是中阶恶魔，就算不想和对方战斗要逃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吧？”
梅塔特隆看了眼米迦勒，眼中满是不解：“你没有发现这一层的奇怪之处吗？”
“嗯？”米迦勒四处看了看，沉思道，“路上的天使几乎看不见影子……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不对的吗？”
“我不知道神界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刚刚想要用飞来摆脱恶魔的……可是失败了。”说到这里，梅塔特隆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极为沉重，“有人利用了特殊的手段，让我们这些天使都无法飞行。”
米迦勒歪着脑袋：“禁空？”
梅塔特隆刚想说什么，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一样，询问着这位前任大天使长：“对了，我们都无法用翅膀飞，为什么米迦勒你却毫不受影响？”
这个问题米迦勒也想知道，不过若非梅塔特隆亲口和他说这事，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一层还有这样的陷阱等着他。
想了想，米迦勒看向了手中的圣剑，上面残留的神的气息还没完全散去，顿时明白了什么一样的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是有这把剑的庇护才能在这一层毫无阻碍的飞吧？”
梅塔特隆这才注意到，当初米迦勒卸职后交还给上帝的圣剑，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这位大天使长的手上。
比起去留意圣剑的特殊，他的第一个反应有点出乎米迦勒所料。
“你这是又重新做回了大天使长？”
米迦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只是有一把圣剑就可以当大天使长的话，那么路西法现在回来了也可以当这个差。
“你的关注点一直都这么奇怪。比起关注我是不是大天使长，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吧？我虽然找到了你和拉结尔，但是目前神界的危机并没有解决，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挠了挠鼻子：“我本来就不是主战的天使，你和我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啊，要么……你帮我在这一层弄一点阵法什么的？”
而这，就是几个小时以前，梅塔特隆和米迦勒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提出请求的是梅塔特隆，但是后悔的也是他。
见米迦勒数量的差遣自己的部下干活，梅塔特隆嘀咕道：“我不是战斗类型的天使，可是米迦勒你是吧？”
在剥削了一群天使的力量，完成了一个新的传送阵以后，米迦勒拍了拍手，才看向了梅塔特隆：“胜利有时候也需要智取，不能一味的凭借蛮力。”
“可是我怎么觉得……”梅塔特隆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同僚，一脸狐疑，“你并没有很认真的打算用阵法解决路西法？”
早就猜到了有人会这么问，米迦勒连答案都提前想好了。
“不，我很认真的。”
阵法对于路西法可能不会有用，但是对于其他恶魔来说就不一定了。不过梅塔特隆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没有认真想要用转换阵来击败路西法。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路西法到底是地狱君主，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给解决了，不然丢的可是整个地狱的脸面。
所以，米迦勒这些阵法是用来消耗路西法带来的那些恶魔准备的，车轮战这种战法从来不会根据个人实力强弱决定胜负，更多的是看毅力和体力。
对付这些狂妄自以为很强的恶魔，米迦勒认为这种方法是最为合理的。
“梅塔特隆，路西法固然很强没错，但是他也并不是没有弱点可寻的。我们只要用阵法找到他的弱点，那么就可以一击中的，届时就算是低阶天使也可以杀死他。”
要不是米迦勒对于战斗方面的事情很了解，而他布置的这些阵法也的确是杀阵，梅塔特隆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位前任大天使长是在忽悠他。
不，就算是有着这么多可以说服他的理由在，他还是觉得米迦勒没有说全部的实话。对于米迦勒行为怀疑归怀疑，梅塔特隆出于对同僚的了解还是没有质问对方。很多事情他看得明白，大部分时候米迦勒都是不会将真实想法告诉任何人的，有时候是有自己的考虑，有时候则是懒得说明。
“这边的布置已经完成，我去看看其他地方的，你有时间的话也检查一下这一层其他位置的附属力量有没有出错。对了，元素方面的覆盖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梅塔特隆原先想问米迦勒什么，现在听到他格外注重元素这块的阵法，忍不住道：“你这个阵法我从未见过，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米迦勒一手拿着剑，一脸漫不经心：“反正是安全可用的就对了。”
见梅塔特隆张嘴，他赶紧走人了。
开玩笑，总不能说这个阵法是他原创的吧？真的在这个节骨眼这么说，梅塔特隆少说也要停下一半的阵法。
米迦勒来到这一层通往上一层的边缘处，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阵法，还有下面一层传来的熟悉和陌生的力量碰撞，就明白了路西法又在浪费力量在较量上。
你说，只是一个结界而已，为什么想不开一定要冲破的呢？
【雷米尔在一层，就算一开始没有动静，如今也不应该还是沉默着。第二层加百列带领的那支军团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他的部下。】
米迦勒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他以十分冷淡的语气道：“那就说明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雷米尔背叛了神界，要么就是路西法控制了他。如果是第一个可能的话，说明路西法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在什么时候来神界，而他曾经的部下就是他最好的潜入手段。”
【真的如你所说，一层的情况是第一种可能的话，也就代表着局势对你来说很不利。要我说，你现在就撤退才是及时止损，你根本没有必要在这边和那个魔王斗到底。】
对于有天使背叛神界，米迦勒并不意外，很多事情一开始没有发生只是没有人开头而已，而当整个神界仰望的天使起了个背叛的头，那么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的背叛，倘若雷米尔真的是作为第二个的话，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作为边缘地带的守卫，雷米尔当年可是和路西法并肩而战的，真的被说服的话也只能说……祝福。”
米迦勒听到，在他的脑海里卡俄斯冷笑了一声。
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这位混沌之神的任何声音。
也对，毕竟这位神也有着他要处理和跟进的事情，老是跟在他这边总是不合适的。
在梅塔特隆和他部下的协助下，第三层的结界和陷阱都处于待启动的状态中，米迦勒最后确认了一次全部的力量可以按照他所期望的那个方式开启，就带领着这一层留守的所有天使离开，前往了第四层。
第二层。
第三层。
紧接着应该是第四层。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欢迎来到第四层，我的同伴们。”
出现在米迦勒他们面前的，正是失踪没有音讯的大天使——拉斐尔。
梅塔特隆都不需要对方说明，光是看着那已经黑了一半的翅膀，就已然明白了什么。
“拉斐尔，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不可能背叛的那个。”
拉斐尔一脸嘲讽，眼中单纯不再：“什么叫做背叛？我只是选择了追随路西法大人，这有什么错呢？”
无懈可击的理由，让梅塔特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米迦勒拍了拍手，微笑道：“很不错的说法，特别真诚。”
“哼。米迦勒，你别以为我真的听不出你的意思。你是在嘲笑我对吧？觉得我这样弱小的配不上路西菲尔殿下。”
米迦勒目光平静，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不，我是真心祝福你的。背叛者是你的话，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亏我之前还误以为是雷米尔……真的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梅塔特隆看向米迦勒：“什么意思？”
米迦勒弯唇：“拉斐尔主掌治愈，那么他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行为，只要以替边缘的战士们进行祈祷治愈他们的伤口，那么雷米尔自然就会放行，让他直接进入军团的最深处。”
“在人间有这么一句话——是药三分毒。拉斐尔的治愈能力可以治愈伤口和内心，那么当他的力量被反转以后，自然也就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梅塔特隆神色一凝：“治愈变成了伤害。”
米迦勒摆了摆手，皱眉：“就算是力量反转，毕竟也只是初次尝试，不可能转化得这么彻底。与其说是伤害，不如说是使得他们虚弱更为恰当。”
拉斐尔拍了拍手，一脸高傲：“不愧是米迦勒，这方面的知识也是学得滴水不漏。之前路西菲尔殿下夸赞你我还觉得言过其实了，现在看起来他给予你最高的赞美才是正确的。说真的，就冲你的这份天赋，你真的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大显身手吗？”
米迦勒扬眉，反问面前变了阵营的天使：“我以为会是地狱的其他恶魔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没想到这个做说客的人是居然是你……路西法还真的是会挑人啊。”
不等拉斐尔开口，米迦勒又道：“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之前去第二层的那个天使真的就是你，而不是其他恶魔控制或者伪装的你，是这样吗？”
被人揭穿拉斐尔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就那么望着面前的两个天使：“在这个神界，只有神的祝福和宠爱才是真的，米迦勒姑且不论，梅塔特隆你真的甘心吗？”
米迦勒：？
当着他的面挑拨离间，这合适吗？
梅塔特隆瞥了眼冷着脸的米迦勒，他现在有点难以理解现状。
拉斐尔为什么会背叛？
不，米迦勒都没背叛，为什么拉斐尔反而被路西法说服了？
作为说客，米迦勒说拉斐尔是最合适的人选，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一种事实。
或许是两个人都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拉斐尔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书，他对梅塔特隆说道：“知识才是力量，梅塔。”
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拉斐尔轻声道：“灼热。”
本来并没有真实感的梅塔特隆的部下们，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发热，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脱掉身上的长袍的程度。
拉斐尔脸上的笑容很淡：“天——”
这一次，他没有能够来得及说完嘴中的话。
在听到那两个字，他身后的天使们产生了骚动的时候，米迦勒就感觉到了不妙。灼热可以是一种说法，但是也可以是一种症状，尽管发音和表达并不完全一样，但是那确实是他见过的一种病症。梅塔特隆的这些部下之所以没有表现出热症应有的症状，究其原因是拉斐尔的力量还不充足，而那个被影响的群体是天使并非人类。
因为不是人类，这些人类的病症并不会干扰这些天使多久。
被米迦勒一把掐住了脖子，拉斐尔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你——”
米迦勒面容冷厉：“这是不应该存在于神界的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这本书，拉斐尔！”
拉斐尔微微张大嘴，笑得戚凉：“是啊，这应该是其他世界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都说梅塔特隆是神界博学多闻的大天使，和他比起来你也不见得差多少啊，米迦勒。”
“你也知道这不是神界的东西，那么你为什么又能知道这一点？”
他的问题让米迦勒愣了下。
梅塔特隆扭头看向了米迦勒：“什么叫做这不是神界的东西？这不就是一本书？”
“不，这是一种秘术。”
虚弱的声音，从米迦勒他们的身后传来。
米迦勒：“这还没三天呢，你们怎么——”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天使们聚集在了身后。不仅如此，按照他的计划来说，这些天使最多就是露出疲倦的神情，而不应该是这般的伤痕累累。
米迦勒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音量陡然提高了不少：“路西法对你们出手了？”
拉结尔摇头，手搭在米迦勒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拉斐尔，你到底是从何处得到的这种秘术？”
“人类的秘术，自然是从人界获得的。”
铺天盖地的黑暗降临，那纷纷扬扬的黑色翅膀舒展而开，将第四层的天空给完全的遮掩。
空中的堕天使姿态优雅，露出堪称无害的笑容：“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询问拉斐尔，拉结尔你真的是学艺不精啊。”
近乎被摧毁了一半的军团，加百列牙齿都快咬碎了，他的声音中饱含恨意：“路西法！”
路西法食指竖在唇边，语气极尽温柔：“伤害了你军团的可不是我，而是莉莉丝。你有意见的话直接找她就好，加百列。”
加百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魔王陛下如此无耻。
相比于他一副第一次见到路西法真实面目的错愕，米迦勒就坦然多了，甚至还宽慰他：“不用在意，他私下就是这么个德行。”
加百列：“所以你们是真的很熟啊，米迦勒。”
米迦勒心想：能不熟吗，每天同进同出，除了没有相互称对方“父亲”、“儿子”，他和路西法几乎真的和家人一模一样。
可是他很清楚，他和路西法不可能是家人，因为三观不同。
拉结尔见路西法暂时没有攻击的想法，才和米迦勒说明了第二层的情况。
“那个叫做莉莉丝的恶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将加百列一整个军团都给解决了。别说三天了，就算是有着你的结界在，我们一天都撑不下来。”
现实和预期不符，加百列并没有责备米迦勒的意思，根据他们对于地狱那些恶魔的情报来看，他们也并不觉得这位过去的大天使长托大，他们是觉得计划合理才会照办的。至于莉莉丝的力量超出预计，这种事情是无法去责怪任何人的。
路西法像是这才看到了下面的部下，用颇为诧异的语气道：“米迦勒你不是已经退役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陛下您忘了吗，您和大天使长刚刚才见过。”
阿巴顿这话一出，在场所有天使都看向了米迦勒。
米迦勒：虽然这个恶魔的话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么有歧义呢？
路西法仿佛是一下子恢复了记忆，轻轻颔首：“哦对，之前你去攻击拉吉尔却被米迦勒给阻止了。嗯，那么果然是大天使长卸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啊。”
米迦勒看了眼手中的剑，笑得意味深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安排在神界的部下会不知道？还是说——你对于到手的情报并不全然相信？当初你就是这般性格，才会让你对你产生错误的印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的自我啊，路西法。”
路西法抚掌，眯眼。
“比起我的所作所为，米迦勒你才是丝毫没有改变啊，还是那么的——令我想要杀了你啊！”
冰冷的话语，仿佛穿透了天空，直直的落到了每个天使的耳边。
米迦勒轻哼一声：“不是说服我跟你去地狱？”
路西法：“哦？如果你愿意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留你一条命。”
说着，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极为低沉，“……但是你不可能堕落的啊，米迦勒。”
所以——路西法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带走米迦勒。
杀了米迦勒，这才是他这一次突袭的理由。
在神界，只有米迦勒才是最大的威胁，只要铲除了这个意外，那么神界将再无对抗地狱的力量。
“在杀你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希望你可以回答。”
路西法从空中落下，直视着昔年的部下和家人。
“不过这个问题有一点不合时宜。”
米迦勒嗤笑：“既然觉得不应该现在问，那就不要问。”
害怕路西法突然攻击？那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拉结尔他们只听他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灵魂只剩下一半了？”
第三十三章
路西法识破了自己用了秘术,米迦勒倒是不怎么吃惊，或者说想要瞒过这个学霸简直是不可能。眼前的这位在还是路西菲尔的时候，就将学过的全部学透彻,和米迦勒这个什么都要学一点但是只会挑几样深入不同,或许是一开始就注定会成为魔王的关系,在灵魂学上面路西菲尔比谁都要学得好。
“若是说如今能够伤到你的敌人，放眼整个神界……不，就算是地狱，哪怕是我——想要将你给伤到灵魂都碎裂,是不可能的事情。米迦勒，你是怎么做到将自己的灵魂给弄丢了一半的？”
原本米迦勒还在思考怎么忽悠这位，现在见对方自顾自的给他圆了,就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了：“你也说了是弄丢了,不知道何时丢失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在哪里。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灵魂有问题,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只剩下一半灵魂了？”
【这位魔王，比我们所想的要可怕一点啊。】
继卡俄斯之后，塔纳特斯直接和米迦勒连上了线。和之前那般当旁观者不同,或许是米迦勒此刻确实陷入了危机,这位死神阁下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说出了他的猜测。
【大天使拉斐尔的力量不对劲。】
米迦勒不明白，只是等待着后续。
似是在确认什么一般,身处于人间的神明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
【他的灵魂在挣扎,他被路西法给控制了。】
控制灵魂？米迦勒看向了面前的魔王，不,不像是这位会做的事情。
“比起我的灵魂，不如谈谈你对拉斐尔的灵魂做了什么吧，路西法。”
路西法有点意外，看向了像是完全自愿的大天使，对着米迦勒笑了笑：“所以——你知道自己的灵魂遗失部分的事情吧，米迦勒。”
“若是看不到灵魂本质，那你又如何知道拉斐尔的灵魂被我控制了。”
路西法托起了拉斐尔的下巴，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漠然：“明明灵魂一直都在反抗地狱的力量，实际上表现出来的一面却是这么听话。”
“作为天使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
路西法在其他天使眼中，可以是温柔的人，也可以是善解人意的，但是绝对不是多话的人，那么他现在这么扯东扯西，绝对不是真的好好和别的天使对话。
明白了这一层，米迦勒悄然将一只手放在背后，示意拉结尔看向他的手势。
凭借着战时两个人培养出来的默契，拉结尔一眼就明白了米迦勒的意思。
——带着其他天使离开这里。
意思他明白了，但是要离开的话，就目前来看只剩下一个手段。
拉结尔垂眸，看向了前面。
让拉结尔带走这一层全部的天使，是米迦勒对于现状做出的最合适的判断，倘若是正常精神状态下，这些带过来的天使军团或许有一战的实力，毕竟地狱这边除了路西法以外的恶魔基本上都被神界力量限制了。
所以，别看视线范围中的天空中被堕天使和恶魔们覆盖住，真正能够打的恶魔其实一个都没有。在米迦勒来看，最棘手最麻烦的永远都只会是路西法这个魔王，其他恶魔的话他觉得单挑不是问题。
毕竟，路西法并没有完全把能单打独斗的恶魔给带过来，不然的话地狱早就乱套了。
然而事实上，莉莉丝陡然爆发出的强大，让加百列手中的军团频频受创，真的抵达这一层的时候，已经不足原先的三成。
米迦勒确认了之后的战略，伸出手。
一把被火焰缠绕的圣剑，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上。
“拖延战术的话还是省省吧，路西法陛下。”
路西法神色微变，他没有想到米迦勒反应这么快，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
身上炽天使力量骤然爆发，米迦勒手中圣剑上的火焰越发灼热，握着武器的手侧着，下一秒朝着毫无防备的恶魔们挥出了圣剑！
一道巨大的剑影，随着火焰散开的同时，化为弧形打在了那些距离最近的恶魔的身上。
炽天使的力量，与地狱的力量是截然相反的。
那些被攻击到的恶魔，眨眼间的功夫化为了灰烬。
路西法知道米迦勒很强，不然的话他的伤口也不会现在还隐隐作痛，但是——他不知道米迦勒强到一击可以解决几十个恶魔这样。
当即也顾不上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路西法退回到了空中，对着本来等待着指令的玛门等恶魔开口道：“结界，马上！”
路西法本以为他的办法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到米迦勒早就猜到了他的这一步。
“隔离开了？正确的选择，魔王陛下。”
仿佛挑衅一样，米迦勒朝着天空中的恶魔们扬眉。
赤红色的火焰将他和剩下的天使给围在了一个圈里，待那些火焰首尾衔接，原先刺目的红色尽数化为了温柔温暖的白色。
熟悉的力量，在神界第四层扩散开。
通往未知的通道开启，瞬间又合上。
待光芒散开，第四层已经看不到米迦勒等人的身影了。
阿巴顿沉思：“刚刚的攻击不是为了示威，而是为了麻痹我们。”
玛门看着自己糟糕透顶的翅膀，一脸厌恶：“这就是我讨厌米迦勒的理由，他的火焰总是那么的不讲道理，而且我们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路西法眯起眼眸，思考片刻后笑了。
“米迦勒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已经收到了，我们给他准备的还没送出去呢，玛门。”
玛门愣了下：“礼物？什么礼物？”
等等！路西法什么时候给米迦勒准备了礼物？
一直隐藏起身形的巴尔，顿时现出了身形。
路西法问他：“找到米迦勒他们的去向了吗？”
“第三层。”
阿巴顿茫然道：“我以为他看到了我们这么多恶魔，他自己又带着一群伤员，他应该直接去第七层找那位神才对。”
路西法低语：“那位神可不会管这种程度的小事。”
是的，小事。
神界如今的遭遇，就和路西菲尔坠入地狱一样，不过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路西法会回到神界复仇，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尽管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第七层那位到底是为什么逼得自己成为魔王，但是也明白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他对于那位神，已经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他这次来神界，表面上是来带走或者杀死米迦勒的，实际上只是和过去做一个了断。而要断掉过去的话，作为他养子同时也是部下的这位大天使长是最合适的对象，尽管这么做对其不太公平，但是他路西法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其他人理解或者谅解。
撤掉了一部分的恶魔，路西法只是带着几个精英前往第三层。
“走吧，将那份贵重的‘礼物’去送给我们那强大的大天使长吧。”
作为唯一被留下的天使，拉斐尔似有所感一样抬头，只是那双眼中一片空洞。
路西法推了下他：“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被黑色染满的翅膀恢复为了白色的模样，拉斐尔眨了眨眼，看着空无一人的神界第四层。
“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是想要做什么的？
拍了拍脑袋，拉斐尔一脸懊恼：“我应该去找加百列他们，我怎么给忘了啊。”
舒展开身后的翅膀，拉斐尔朝着第三层而去。
在他离开以后，原先隐藏起身形的恶魔们这才走出来。
阿巴顿摸着下巴：“路西法陛下，您就这么确认米迦勒会上当？”
“无论米迦勒和其他几位大天使关系如何，拉斐尔到底是其中之一，怎么样他都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是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也会心甘情愿的踩进去。”
回想起这位前任大森*晚*整*理天使长的种种传闻，玛门一脸认真：“我倒是觉得他不但不会踩这个陷阱，反而会让陛下你吃亏。”
路西法侧目，玛门耸肩道：“第三层您耗了那么多力量对付的，不就是那位的结界而已？”
这话说起来不好听，但是路西法和米迦勒似乎一直有暗中在较劲的成分，而且事实摆在眼前，玛门觉得也没什么需要否认的。
路西法被这话给噎了下，解释道：“我那只是试探一下结界而已，根本不是较劲。”
一边的莉莉丝朝着玛门丢了一个眼神：让你说陛下。
玛门顿时悟了，陛下是不可能承认他那孩子气的一面的。
不得不说，在第二层的时候这么多恶魔，却只有玛门被烤焦了翅膀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真的是乌鸦嘴。
路西法的盘算米迦勒可能不知道，但是出于对于对方的了解，他还不至于真的什么手段都没有留下就带着其他天使跑路。
神界第三层，米迦勒和拉结尔在咬耳朵，两人不知道在商谈什么。
梅塔特隆给加百列治疗了下伤口，才看向了那个一副要算计人的大天使长，原先的同情因为被算计的对象是路西法他们自然就没有了。
随着神界如今两位最强的大天使长分别走向一个方向，第三层的陷阱直接团成了一团，被米迦勒给塞到了通道里。
通道的那一边，感受着力量被剥夺，还有熟悉的力量在流转，路西法按着额头：“玛门，你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
阿巴顿：“深有同感。”
莉莉丝：“不能再赞同。”
就是一个祸害！说的话好的不准，坏的百试百灵！
第三十四章
将第三层的陷阱送给第四层的恶魔们去享受,拉结尔又将他们所在的这一层的结界给固定好，确保一天之内不会让路西法他们给破坏掉，这才重新找到了米迦勒。他找到米迦勒的时候,发现对方面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透明了,这让他不由得之前梅塔特隆和他所说过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米迦勒可能下一秒就会融化一样，我看到光透过了他白得过分的手指。拉结尔，你现在也是大天使长,那你知道米迦勒这是什么情况吗？”
拉结尔属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类型，听到梅塔特隆这么说，他还颇为无奈的质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啊,米迦勒怎么可能会融化？他的本体又不是冰,就算本体是一块水晶的大天使，也不至于就会碎掉吧？”
可能是他的说法太过离谱,梅塔特隆很快就接受了。
而现在,拉结尔眼前的一幕，让他开始怀疑米迦勒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正常了。他刚想上前询问对方什么，忽然脑子里就回想起来了不久前魔王的话语。
【为什么你的灵魂只剩下一半了？】
思及此,他一步走上前抓住了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米迦勒,一脸认真道：“你另外一半灵魂去哪里了？”
米迦勒这会儿有点迷迷糊糊,骤然间靠近的气息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当他听到了来自于现任大天使长的问题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准确来说,我切割的不是灵魂。”
拉结尔：“？”
“是身体。”
拉结尔傻眼了：“什么意思？”
米迦勒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无奈地开口道：“拉结尔，你先松手。”
“哦。”
虽说作为结界天使拉结尔的力量不算很大,不过对于现在感到不舒服的米迦勒来说，这力道着实有些大了。
这不，都直接有红痕了。
微微叹了口气，米迦勒对拉结尔道：“我虽说是炽天使，不过我是火焰的化身，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个需求，我是可以将自己变成好几个的。”
好几个米迦勒同时出现的画面……太美了，拉结尔表示没眼看。
对于同僚乱来的行为，他表示了不赞同：“你好好的整这些做什么？就算不再是大天使长了，也需要自己注意一点，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要如何一个人撑下来？”
米迦勒一手扶着墙壁，刚刚一下子开大招的后劲慢慢褪去，脑子也没有那么晕眩了，这才站直了身体。
“我这不是退休了，就想着试试看之前没有做过的课业？谁知道路西法正好挑这个节骨眼来？”说到这里，米迦勒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按了按眉心，“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情况，这只是一下子用了太多力量导致的虚脱，和我切割身体没有关系。”
对于米迦勒来说，如果没有路西法，他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切割身体。虽说将本源是火焰的身体给分割开不会有痛觉，但是各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见米迦勒确实没有刚刚见到那样情况糟糕，拉结尔就开启了工作模式，将手中的宝石往边上随便一扔，就着拉斐尔的事情开始商量对策。
“拉斐尔是被控制的话，那么他有很大可能并没有堕落，而之所以显示出那么疯狂的一面的原因——”
米迦勒瞄了眼拉结尔：“你有什么头绪吗？”
拉结尔顿时很惆怅，也很忧伤。
“你知道的，路西菲尔是很多天使的白月光，拉斐尔曾经和他搭档过自然也是一样。”
米迦勒眯起眼眸：“这么看起来，除了我以外的天使更适合和路西法传谣言啊，为什么倒霉的只有我？”
“其他天使会自己去解除误会，只有你似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就只剩下谣言是真的这样的可能了。”
米迦勒：我谢谢你们啊。
讲道理，说到造谣，就算是路西法和上帝都比和他有可能啊！
好在米迦勒也不是真的要埋怨什么，得知了拉斐尔潜意识的想法，他反倒有些同情那位大天使了。你说吧，本来大家都是开心传谣言，搞了老半天你自己也没有从里面摘干净。
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
这路西法真的把拉斐尔给弄成了堕天使也就算了，至少表明了立场，要是只是表面上的话，光是想到当初被控制展露出自己真实一面想法的画面……啧啧，这是直接社死了啊。
见米迦勒表情变了又变，拉结尔岂能不知道对方在胡思乱想，别人都觉得前任大天使长性情冷漠不喜与人交流，只有他知道那不是真的排斥和别人说话，只是单纯犯懒。而且若是没有其他人阻止，这位还会脑补得更加彻底，于是他急忙制止了他继续瞎想。
“以后拉斐尔如何不管，我们现在应该想怎么救他出来才是真的。”
谈到正事，米迦勒也就收敛了不符合此景的想法，将手中的剑随手当拐杖撑着，干脆整个身体靠在了建筑物上面。
“不，拉斐尔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拉结尔讶异道：“你不管他死活了？”
“虽说不是很想承认，但是我了解路西法是事实。他既然让拉斐尔处于那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还让我们所有人都看着那一幕，就说明他这是准备了陷阱给我们跳……或者说这是针对我的陷阱？”
拉结尔懵了：“既然是陷阱，为什么还分区别？”
米迦勒竖起一根食指，语气深沉：“路西法的手段很残忍，我几乎可以猜到他会让拉斐尔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来找我们。我所料不出错的话，拉斐尔一来就会找加百列，然后顺藤摸瓜见到我，接着的话——”
迎上拉结尔怀疑的目光，米迦勒扶额道：“猜测到底是猜测，我实际演练一次给你看看。”
拉结尔：？？？
踩陷阱还要演练一番？什么玩意啊！
说是演练，其实只是米迦勒想要测试一下幻境而已。
怎么说呢，路西法袭击神界，看起来情况很危急，但是那位没有出手也就代表着并不算什么。作为前任大天使长，退休以后的米迦勒很少有良心这个东西，今天他算是为了神界这些同僚短暂的让良心回到了身体中，也算是很好了。
至于测试什么力量之类的……那不就是顺便嘛。
更何况，路西法趁着他准备去人界期间攻击神界，这是故意给他添堵啊！凭什么只能对方找他不痛快他就不能反过来报复？没有这种道理！
为此，他将一堆没有用过的针对恶魔的转换阵布置了整整一层，就算是无法逼得路西法他们退兵，至少也可以让他们脱一层皮！
对于米迦勒说想要测试，拉结尔本来想说路西法不至于这样，但是一想到对方确实是控制利用了拉斐尔，这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位前任大天使长确实了解路西法。
明明已经封闭的第三层，拉斐尔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而为了不惊扰到他，拉结尔和米迦勒都没有和加百列说他们这边的准备。
米迦勒让拉结尔准备一个结界，而他自己则是将一个构筑好的幻境往里面一扔，趁着拉斐尔不注意，联络加百列将其给引入结界中。
梅塔特隆忙着安排后勤工作，这会儿没有时间，加百列暂时也找不到他，就干脆放弃了。
米迦勒，拉结尔，加百列三个高阶天使，这会儿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构筑的虚假世界中的拉斐尔。随着幻境中的场景不断变化，看到拉斐尔拿出手中的武器扎在米迦勒的胸口上……拉结尔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他之前还对米迦勒的猜测感到离谱，可是事实上这一切却又真实的摆放在眼前，让他很难再去给拉斐尔辨别什么。
和他一比，加百列就冷静多了，他直接挑明的问米迦勒：“如今的拉斐尔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这个问题要问吾神了。”
米迦勒双手环胸，老神在在道：“涉及到高阶天使的灵魂，我不敢随便自作主张。”
比起拉斐尔被控制，他更想知道对方手中的那本医书是怎么回事。
人类世界的东西落到了路西法手上，再转交给被控制的拉斐尔手上，这件事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病症，到底是如何流落到这一侧的世界的。就算是卡俄斯，想要进入这一侧，也需要有一个媒介，比如环境和米迦勒身体中的神格。就连这位神都做不到直接干涉这一侧的世界，其他神又是如何不动声色的渗入这个世界并且送东西过来的？
加百列和拉结尔还在看拉斐尔。
此刻，幻境中的拉斐尔甚至全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浑浑噩噩的。
在他们琢磨要不要打开结界的时候，一道来自于地狱的力量，直接从天而降。
有着黑色翅膀的黑发君王，飞在空中，脸上带着彻骨的冷意。
“好玩吗，米迦勒？”
第三十五章
在米迦勒的认知里,和“玩”这个词扯上关系的对象，至少光待在一起就可以很开心的那种，而绝非眼前这个……看着就觉得厌烦的类型。
“我可没有在玩,我顶多就是在拿你们做实验。”丝毫没有懈怠战斗的内疚感,米迦勒挑眉,“而作为我安排好的实验对象，你多少有点不配合了，魔王陛下。”
当年路西菲尔没有实力相当的对手，这一点让他十分的遗憾。而在成为魔王以后,他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什么执念了，却对本应是他部下的米迦勒和他争锋相对耿耿于怀。原先和这位前任大天使长的相遇，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感叹对方对于他自身的了解,还有那聪明到令他都觉得可怕的脑袋。倘若说当初是觉得没有势均力敌的敌对者感到可惜,现在则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而感到头疼。
听到米迦勒如此直言不讳的说法，路西法几乎要气笑了。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米迦勒殿下大发慈悲,让我那些地狱的部下有资格体验一把作为他敌人的特殊对待？”
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实际上路西法在咬牙切齿。
他就该猜到的，就算是他背叛以后米迦勒成为了大天使长,其恶劣的本性是不可能有所更改的。当年米迦勒还只是中阶天使的时候,就把他的神殿给搞得乌烟瘴气,经常美曰其名“为了神界的天使们可以更有开拓精神，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试炼”,一度导致他神殿中为他工作的中阶天使递上辞呈。
边上,拉结尔和加百列啧啧称奇,这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有幸见到了两位身负盛名的大天使长那与众不同的一面,也算是实属不易了。而这其中的反差，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鼓掌吐槽了。毕竟，在其他天使眼中兢兢业业做事情的大天使长，在熟悉的人面前是另外一张脸。
嗯？这么一想，那些谣言也不算是没有缘由啊。
你看啊，这两位熟悉彼此到可以一眼看破对方的布局，并且找到突破点请对方主动入局……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战友或者上下级可以做到的吗？
像是看不到路西法黑着的脸，米迦勒掏了掏耳朵，一副很无聊的模样：“拉斐尔被你搞成了这个德行，你打算怎么给吾神交待？”
“给他交待什么，他不过是一直看着我们却什么都没做。”
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路西法一字一句道：“从他羞辱我那刻起，我就已经和他全无关系了。至于拉斐尔，那是他的一厢情愿，会被利用也只是心志不坚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还真不愧是物尽其用啊，路西法陛下。”
望着已经恢复了一点神智的拉斐尔，米迦勒这一次是真的同情他，被利用了个彻底，还反过来被说是自己的问题。这种事情，任是谁都不可能能够轻易缓过来。
微微叹了口气，米迦勒神情严肃了些许：“路西法，退兵吧，你不是不久前才和神界签订了不侵略协议？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破坏协议可不好。”
“协议？”路西法费力的思考了一会儿，视线移向了下方的加百利，语气格外温柔，“和我签订协议的应该是大天使长，事实上来的却是其他大天使，所以那个协议我就让玛门替我代签了。”
米迦勒呼出一口气，看向了当时出使地狱的那位大天使。
加百列倒吸一口气，他当时只是想着不让米迦勒和路西法见面，哪里会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那个协议本身就是无效的。”
说这话的时候，米迦勒是用陈述的口吻的，因为他很确信路西法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协议之类的东西还是十分遵守的。
见米迦勒冷下来的神情，路西法猜测：“之前我还奇怪，以你的性格看到侵略者后第一反应就是上去砍人，而不应该是搞些不痛不痒的小陷阱才对，原来——你以为有了两界和平协议，所以至今没有对我出手。”
不，还是动手的，只是那些是并非堕天使的恶魔，或者说类似于怨念集合物的混合在一起的生物更为恰当？
退居二线的高阶天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路西法却知道了答案。
“真有意思，你一个主战的大天使却这么依赖一个虚无缥缈的协议，要不是亲耳听见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带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路西法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忽然看向了米迦勒。
“你不觉得奇怪吗，第二层你弄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第一层的雷米尔至今都没有派人来支援。”
米迦勒轻哼一声：“难道不是拉斐尔让第一层的守军变得虚弱了？”
“拉斐尔确实是有这个能力，但是雷米尔是怎么样的高阶天使？你不会觉得，作为七个大天使之一，拉斐尔真的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位铁面无私的统帅给他畅通无阻的权限吧？你真的这么想的话，还真的是令我感到失望啊，米迦勒。”
“所以——”米迦勒眼底一片冰冷，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半空中的堕天使，“你对雷米尔出手了？”
路西法看到这个样子的米迦勒，觉得挺新奇的，便十分耐心道：“看到拉斐尔的样子，相信你也猜到了雷米尔现在什么情况。”
一心只有着保护神界想法的大天使，自然不可能和拉斐尔一样被轻易的控制住，但是却也不一定能够摆脱其他人对他进行灵魂操控。
想到这里，米迦勒已经全部都想通了。
除了梅塔特隆以外，七大天使还有一个至今没有身影。
哪怕所有人都被攻击的时候，仅剩一个大天使音讯全无，他本以为那位也是被控制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他怀疑了每个大天使，却唯独漏了那个，因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太显眼了，谁能想到偏偏还就是这么刻意。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闪至拉结尔边上，刚准备出手，就被一团火焰给直接烧掉。
“啊——”
一声尖锐的悲鸣过后，拉结尔看向了身边的焦炭，隐约还可以看到其原先的几分模样。
加百列微微一颤，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沙利叶？”
本应是被一把火烧没的大天使，身形却变得模糊了起来。
米迦勒边上的建筑物后，沙利叶穿着一套黑色长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还真是粗暴啊，米迦勒。”
弹掉了刚刚飘散到身上的灰，沙利叶微微一笑：“我还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猜到是我下了黑手。没想到路西法陛下一提醒，你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你和陛下之间的默契还是那么的好啊，大天使长。”
谈及一个人，一定要牵扯上另外一个人？对于这样的行为，米迦勒打从心底厌恶。偶像塌房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的每个人都喜欢将其和自己进行绑定。
有路西法的地方，就必然有米迦勒。
如此以往，米迦勒很容易成为路西法的影子。
米迦勒在意的倒不是是不是影子，只是单纯觉得没有人类意识时候的自己的黑历史真的是让他头疼，要不是不可以切割，他非常想对眼前几位说：你们认识的那个米迦勒已经死了，我是新生的米迦勒。很明显，他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不说上帝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估计会先被其他同僚当做受到刺激进而继续脑补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米迦勒由衷的想要揍一顿之前那个非但不澄清谣言，还跟着拱火时候的自己。
米迦勒采取了无视的做法，直接问沙利叶：“你对雷米尔的灵魂动了手脚，那他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
“他的意志太过坚定，我就算是触及到了他的本源，也没有能够让他妥协。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让他吞噬黑暗力量——啊！”
这一次，沙利叶没有幻影来替他承受伤害，只听到火焰呼啸而起的声音，随后他一半的翅膀就被砍掉了，猩红色的血液沾湿了身上的长袍。
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沙利叶痛得神情扭曲，朝着路西法伸出手：“陛下……”
路西法虽不齿沙利叶为了利益成为了第一个背叛的大天使，却还是出手替他缓解了疼痛。
同时，他看向了站在下面的米迦勒。
这样的米迦勒，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没有愤怒，没有怒吼，也没有咄咄相逼，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就连那把圣剑，攻击了沙利叶以后，上面的火焰也熄灭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米迦勒才终于有所动作。
双手握住了圣剑，嘴唇好似在念着什么。
此刻，不管是熟悉米迦勒的，还是不了解他的，都可以根据周围的气息感到了不寻常之处。哪怕他们这位前任大天使长从各方面来看和往常都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却产生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变化。
在米迦勒衣袍无风飞起的瞬间，一道光落在了他的面前，只见那人两指一夹，就将圣剑上的力量压下去了。
来人一身金色与白色相间的长袍，身上并没有什么繁琐的配饰，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了此人的高贵和不可侵犯。
“你不能杀了路西，米迦勒。”
米迦勒皱眉望着面前的人：“他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可能不杀了他。”
对于米迦勒来说，这个神界什么都可以舍弃，但是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大天使不可以。
雷米尔，是米迦勒唯一的底线。
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上帝。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手轻轻点了下米迦勒的额头，从未从神座上走下来的神明目露慈悲：“我会替你解决他。”
第三十六章
来帮他？
得知一手带大的孩子被黑暗侵蚀,此刻连生死情况都未知，这种时候米迦勒的脑子很混乱，他满心只想着一件事——杀了魔王。
现在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对他说：“我替你解决。”
随着那轻轻一触的温暖慢慢蔓延至身体中,米迦勒出走的理智回笼,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这样的存在本身就和人这个字相差甚远。
“是你。”
由于来的时候过于匆忙，加上担心米迦勒此刻的精神状况，来者并没有使用任何隔绝外界的力量。自然地,他出现在人前时候用的时间停止神术也没有用，就将自身的模样明明白白的暴露在了在场几个天使的眼中。
拉结尔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方,只能看向了身边的加百列,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他喊路西法路西，是当年路西菲尔的旧识？”
说出自己猜测的时候,加百列的声音很轻,就怕惊扰了什么一样。只是就算是这么轻了，路西法还是听清了他说得话。
对于这位大天使的话，路西法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道：“都说当年神界最受上帝喜爱的是大天使长路西菲尔,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啊。”
听了这话,两个大天使同时一愣。
他们居然从这个浑身写满了不怀好意的魔王身上读出了“委屈”的情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怎么，难道说这位才是和米迦勒关系最好的？
神明没有回答,只是对沉默的大天使说：“你带着拉结尔和加百列他们去救雷米尔,净化灵魂的神术我刚刚已经给你了。”
在神智恢复的时候,米迦勒察觉到了还有其他东西，随着面前神的那轻轻一点,跟着一起涌进了脑中。
那陌生的知识，犹如翻开的书页，从使用方法到注意事项，一一地呈现在了米迦勒的面前。
米迦勒看着面前的神，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其实也并没有见过其真身，只是当初偶然间从昏迷中醒过来，曾经目睹过替他疗伤的这个神的真容。
漂亮吗？作为统御一侧世界的神，上帝的容貌自然是有着他的造物所无法比拟的特殊。但是要说漂亮的话，那并非是一种赞美，而是局限了那种美。倘若说天使们的长相各有千秋，那么这位唯一神就是拥有着跨越了性别和种族的美，让人无法给出一个明确定义的那种。
只是，那样的容貌下却有着一颗无情的心。
一眼就可以看穿那个神明冷漠的本质，所以——米迦勒从未对其有过任何期待，他也不会因为对方任何的行为而有感到悲伤。
“你替我解决他？”
米迦勒喃喃自语着，而后用极为缓慢的语速问他：“你不会杀了路西法，对吗？”
拉结尔和加百列同时一惊，看向了米迦勒。
什么意思？
不等对方给予回答，米迦勒轻笑一声，走到两个大天使面前，对他们说：“我们走。”
拉结尔看向了前面那人，问米迦勒：“就这么交给他没事？”
加百列则是一脸八卦：“这人是谁？”
米迦勒打开通道，轻声道：“不过是此界的唯一神罢了。”
拉着两个尚且反应不过来的大天使，米迦勒又将一边好似清醒过来又像是傻了的拉斐尔给丢进通道里，四个身影转瞬消失在原地。
路西法望着这一幕，松开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沙利叶，任由其像是被遗弃的动物一样扔在一边。
“你对于米迦勒的好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我原本以为，你之所以将他给藏起来，是为了制衡我，以便在我有了不好的念头以后成为可以对抗我的武器。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我把问题想太简单了。”
“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你们的敌人，而他作为大天使长，就算是对你再不满，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也不会有懈怠工作的可能。那么，这种时候你就不需要用对他的好作为烟雾弹来迷惑谁了。”
直面自己的创造者，路西法眼中没有感情可言。
“你对他的好，和我并没有关系。”
“吾神，我从未想过，你也会有对人无原因的好的一天。最令人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这样的一个存在，竟然是我的半身。”
话说到这里，路西法话锋陡然一转，“米迦勒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能够让你这样一个千万年来都从未走下过神座的神明，为了制止他的暴走，而从那高处走下来？”
无悲无喜的神明并未答话，而是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不该伤害雷米尔，路西。”
路西菲尔觉得可笑：“雷米尔有什么不同的？因为他是米迦勒一手带大的关系，所以我不能伤害他？还是说——他是你最看重的大天使带出来的关系，所以我不能伤害他？”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明明是我捡到的米迦勒，但是你却对他比对我还要上心。神界所有天使都以为，米迦勒是我一手带大培养成才的，实际上真正一直带着并且传授他神术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理解，为什么米迦勒和我同为半身，我却是必须被你舍弃的那个？就因为我是路西菲尔，是神界所有天使仰望的那个大天使长？”
对于这个孩子，神明只是垂眸，并未说什么。
看到他这个反应，路西法觉得他自己更加是个笑话了。
“拉结尔和加百列刚刚没有认出你，米迦勒却一眼就确认了你就是那个神，看起来他不止一次见过你，吾神。那么我呢？”
盯着面前曾经的信仰，路西法的心仿佛都在滴血：“我陪伴在你的身边那么长时间，却从未见过你的真容。”
“你能告诉我凭什么吗？”
上帝不语，那清冷的金色眸中映着面前神情扭曲的魔王。
另外一边，直到被米迦勒给带到了第一层，两位大天使都没有能够回过神。
拉结尔还算是好一点，他只是觉得应该是见过上帝长相的，就是实在是想不出何时何处见过这位。
和他比起来，加百列的反应就很大了。
“不是啊，那是吾神？可是我从未见过啊，为什么米迦勒你……不对啊，路西法好像是也认出来的样子。”
想到某个可能，加百列笑容苦涩：“原来你们都见过吾神啊。”
米迦勒对此不理解：“只是见过有什么稀奇的？不都是一张脸一个鼻子一对眼睛？见到了就能赚到还是什么？”
加百列：“……”
怎么说呢，只能说不愧是前任大天使长，某些方面确实是神经大条的可以，难怪大天使长的身份说扔就扔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越来越好奇了，米迦勒。”
被上帝用光的力量安抚过后，米迦勒情绪稳定了不少，在不影响前往雷米尔的路上，也算是有心听加百列的废话了。
“你连上帝的宠爱都不当一回事，还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吗？”
米迦勒头也不回道：“有。”
撩开帐篷，里面的死气和黑暗气息，铺天盖地的蔓延出来。
加百列神色很难看，却听到米迦勒低沉的声音：“雷米尔就是。”
雷米尔？
米迦勒走进帐篷后，周围的天使都对他点了下头，他几步走到最里面。负责治疗的天使们一个轮着一个，替这个疑似已经到了生命尽头的大天使延续着生命。
一个替雷米尔治疗好的天使，正擦着泪转过身，看到米迦勒后低声道：“米迦勒殿下森*晚*整*理。”
米迦勒收起手中的圣剑，询问情况。
“雷米尔现在怎么样？”
治疗天使声音中还带着哭音：“情况很不好，我们可以净化雷米尔大人身体中的黑暗力量，但是我们改变不了他灵魂被黑暗腐蚀的现实。”
“米迦勒大人，也许这么说不好，但是如今的神界无法让雷米尔大人待下去了。”
米迦勒丝毫不意外这样的说法，他近乎叹息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去地狱？”
“我不知道什么黑暗光明，我只希望雷米尔大人可以活下去。”
这个道理，米迦勒何尝不知，只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想到这个孩子固执的一面，他只能摇头轻笑。
“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不要和其他人这么说。”
治疗天使表示知道，然后就告辞了。
米迦勒走到床边，让所有的天使都离开。
就连拉结尔和加百列，都被米迦勒给赶出了帐篷。
加百列看着拉结尔，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大天使长？”
“他还是前任大天使长呢。”
在身份这块，拉结尔和米迦勒的态度倒是差不多，并不会因为升职而特别欣喜，也不会因为被怠慢而感到愤怒。
只有真的成为了大天使长，才会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什么是宁可不做这个大天使长。
净化灵魂，米迦勒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
或者说，这一侧的世界没有这样的力量。
如果真的有净化灵魂的神术，那么很多因为被黑暗吞噬的天使又是为什么不得不堕天？他们并不是自愿和路西法一起的，他们只是被力量的扩散给影响，使得翅膀变成黑色的。
神界是容不下黑暗的，所以就算是再不情愿，翅膀一旦变成了黑色，他们就不得不离开这个神界。至于是去地狱还是其他地方，上帝再也不会过问，离开了神界就不再是他庇护的天使，和他也没有关系了。
可能是米迦勒在的关系，雷米尔恢复了些许意识，他看着身边的米迦勒，声音很轻很轻：“米迦勒大人。”
“我以为你会喊父亲，雷米尔。”
雷米尔嗤笑道：“您不是一直都反感我这么喊？说什么会显得自己很老一样。”
米迦勒伸手戳了戳大天使的额头：“这个你倒是记得。那我和你说的量力而行你怎么就记不住？和明显力量变质的沙利叶交手，你怎么就不知道去找支援？”
雷米尔躺在床上，说话声音难掩虚弱：“很久没有听到你这么说我了，还有点怀念呢。”
“你这是说遗言啊？”
米迦勒看到自己带大的孩子这么一副等死的样子，只觉得头疼。
“神术可以延缓你被黑暗侵蚀的速度，可是治标不治本，我有一个可以根绝你灵魂中黑暗的方法，但是代价是你从此以后不能再用任何光的力量。”
“你觉得如何？”
拉结尔从帐篷外面闯入，脸上满是不安。
“米迦勒，路西法带着他的兵团来到了这一层。”
米迦勒一撩长袍走下台阶：“走，跟我去看看。”
目送自己的家人离开，雷米尔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方法。
第一层本就充满了黑暗的气息，在路西法的刻意下，仅存的光也似乎被夺走了一般。
而上帝，正被束缚在一个阵之中。
见到米迦勒走出来，路西法对他的神明说：“你所珍惜的一切，我都会毁掉。”
“尤其是——米迦勒！”
第三十七章
米迦勒……他现在只想静一静,路西法演戏的水准一流。嗯，如果不是那个欺骗人时候的小习惯没有改掉的话，他也会觉得路西法对上帝是因爱生恨,连带着真的想要毁掉他这个前任大天使长。
至于置身在阵法中的那位神明,米迦勒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上帝在想什么他无从得知,只是这位和路西法对上的话他根本不需要操心。要说真的有什么现在能让他觉得好笑的话，那就是路西法能够杀死上帝了。创造主被他的造物给杀死，真的是地狱级别的笑话了。
重新走回帐篷外，他对着身边的拉结尔吩咐道：“我要给雷米尔进行治疗,你替我守住结界。”
不是拉结尔来负责结界，而是由他来看守结界，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是懂得结界的都很清楚这是代表着米迦勒要自己来构成结界。
没有质疑米迦勒的话,拉结尔只是问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结界这么得心应手了。”
米迦勒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就是之前养伤期间，你们接手了我差不多全部的工作,我待在自己宫殿没有事情,就研究了一下结界。”
他这个话倒也不算是撒谎，在他养伤期间卡俄斯可是一直都在的，不丢一个屏蔽外界的结界太容易暴露对方的存在了。而频繁扔结界的结果就是,本来并不熟悉的东西,米迦勒现在也已经得心应手了。
而且——
米迦勒布置好结界,拉结尔用手指轻轻弹了下那个结界，忍不住对身边的加百利感叹道：“要不是知道我才是结界天使,我都怀疑我是米迦勒教出来的了。”
加百列看着被拖过来的拉斐尔,单手支着下颚。
米迦勒的传奇有那么多,他本以为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什么神术,什么战术还有近身格斗，现在看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要说神界最复杂的一科，那还是要属拉结尔擅长的结界了，各种神纹和符号，几千几万种组合光是死记硬背都要花费很多时间，更何况米迦勒这还是直接编排重组那些图案再原创——
“等等！这个结界好像不是我们学习的知识里的，我貌似也没有见你用过？”
内心诽谤了一会儿，加百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就找身边专职结界的天使确认了他的疑惑。
拉结尔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越是和米迦勒接触，你越是会发现自己很废。”
加百列：“这好像不是夸奖对方的说法啊？”
拉结尔抿了抿唇，才语气幽幽道：“就我所知道的结界部分，已经远不如米迦勒所使用的了。哦，这个结界我也没有见过。”
不，不仅是没有见过，他连到底是怎么编组的都没看出来！
不管路西法让沙利叶对着雷米尔做了什么，上帝的态度米迦勒是认可的，那他就给这位一个面子，暂时不对路西法出手就是了。
当然了，这是基于上帝给到他压制黑暗力量的回报，若是没有这个方面的知识，米迦勒一时间也无法通过这么一个基础知识来找到拯救雷米尔的方法。
所以——他之所以收手，都是因为雷米尔有救了。反过来说，如果雷米尔必死或者直接堕落到地狱，米迦勒就算是和路西法同归于尽也做得出来。
回到帐篷内的时候，雷米尔已经起身。
“就算我让你躺下，你也不会听我话的吧？”
雷米尔想要下床，却被米迦勒给按住了肩膀：“外面有人在和路西法对峙，还用不着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战斗。”
“这里是第一层。”
雷米尔轻声道：“米迦勒殿下，你知道第一层意味着什么。”
米迦勒伸手拿过边上的杯子，递给了自己带大的孩子，柔声道：“我知道，这里是神界抵御敌人入侵的堡垒，是一个不能让任何势力跨过去的边缘地带。”
雷米尔接过了茶杯，低下头：“你既然知道，那就不应该阻止我。”
作为被米迦勒一手栽培出来的，因着年龄差距雷米尔不能说完全了解这位前任大天使长，但是对方的脾性他还是清楚并且了解的。
“哪怕和吾神之间有隔阂，你也从未怠慢过自己作为炽天使的职责，就算你对于如今的神界并没有多少感情。”
米迦勒抬眸：“突然间说这些做什么？”
“殿下。我知道我就算去了外面，可能也无法改变战况，可是这是我的职责。你作为大天使长期间，带领着天使军团一次次的打败了神界的侵略者，如今你已经卸任，那么这份责任就应该由作为你继承人的我来承担。”
米迦勒想了想，用十分平静的口吻道：“雷米尔，你想清楚了吗？和之前所有的战斗都不同，现在外面那个的袭击者……是你以前的上司。”
“在你将剑刺入路西法身体中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件事吗？”
被雷米尔这么一问，米迦勒少有的怔了。
费力的转动着大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给出了回答。
“不一样的，雷米尔。”
雷米尔眼中写着不解。
伸手揉了揉雷米尔那一头棕发，米迦勒一字一句道：“在路西法还不是魔王以前，我和他都曾经对着神发过誓，永远不会背叛神界不会坠入黑暗。现在他违背了那份誓言，我却不能。”
“所以他成为了魔王，我可以毫不犹豫的重创他，因为我是米迦勒，是神界的大天使长，我必须为了自己的誓言买单。不管外界如何看我和他的关系，他名义上到底是我的父亲，人间不是有这么一句话——父债子偿？”
神界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说法的，可是米迦勒本质上是人类的思考方式，将自己和路西法套入各自的角色中代入，那么他所要行使的使命也就多了背负路西菲尔的职责这一项。
因为有着这样的誓言，就算是恢复了记忆，在他还是米迦勒期间，他就会完成自己的职责。
“而雷米尔你不同，你并没有承诺过神什么，我也不可能堕落，你也就不需要为了谁的行为买单。”
话至此，米迦勒摊开手：“来，拿好这块宝石。”
雷米尔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用来治疗你灵魂上的创伤的。”
雷米尔感觉被驴了，可是他没有证据，只能任由面前的天使忽悠他。
接过宝石，年轻的大天使感觉一下子很疲惫，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一把扶住那个倒下来的身体，米迦勒看向了一旁：“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净化吧。”
一个黑发绿眸的青年，从虚空中走出来，伸手接过了米迦勒手中的那个天使，语气带着一点戏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可以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区区一个路西法，就将你给逼到了这个程度？”
米迦勒没好气道：“闭嘴吧你，我不好过的话你能好过？”
在拉斐尔寻找米迦勒以前，这位前任大天使长使用了切割的方式，试图让米迦勒成为边缘人物。
路西法质问过米迦勒，另外一半灵魂去哪里了，拉结尔也询问过魔王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两者的问题都被米迦勒给一笔带过去了。
说切割，倒也没错。
只是，米迦勒是按照力量来切割的。
没有办法彻底脱离如今的天使之躯，在神界的自由也就很少，米迦勒就干脆将自己的力量按照光明神和大天使来区别。切割火焰化身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那也不能保证光明神那一部分是不是可以完全和天使身份脱离关系，于是米迦勒只能用光的力量再幻化出一个人类身体，就像是以前的布莱特那样。
灵魂不能切割，但是意识可以，将一部分意识给送出去，让他用作驱使人类身份的动力来源。通常情况下切割并没有坏处，只是会很费神，而一个人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容易影响情绪，而这就是作为光明神那部分的米迦勒吐槽的原因。
“好了。”
在米迦勒想东想西期间，面前的光明神已经完成了力量转化工作。
光明神米迦勒：“我将光的力量注入了他灵魂中，剩下的就是需要他将两个力量给综合一起。你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治疗方式，就该明白他以后的力量会变得很混沌，处于不被神界法则给驱逐的那一类。”
完成了被委托的工作，米迦勒送走了从人界拉上来的人类躯壳的光明神。
让雷米尔重新躺下，米迦勒走出帐篷。
拉结尔看向了米迦勒：“已经没事了？”
“嗯。”
而外面的局势，并没有任何变化。
米迦勒双手环胸，冷漠望着昔年的偶像和这一侧的神，双方似乎处于僵持中，一个保持着不被阵法给压制，另外一个则是不住的往阵法中注入黑暗力量。
拉结尔忽然低语：“混沌深渊。”
米迦勒侧目：“传说中没有尽头的虚无世界？”
拉结尔神情凝重：“这是本来不该有天使知晓的阵法，为什么路西法会知道？”
不，不仅知道，还将这个阵法用在了上帝身上。
不对！
拉结尔想到了之前路西法对米迦勒的诸多针对，一下子恍然大悟。
“如果不是吾神，现在陷入这个阵法的就会变成你了啊，米迦勒。”
米迦勒低头看了眼脚下，轻叹一声：“你觉得有上帝在，我就可以幸免吗？”
拉结尔微微一愣，眼睁睁看着在结界中的米迦勒，就这么掉入了脚底下的黑洞中。
很快的，上帝边上多出了一个前任大天使长的身影。
面对着曾经的信仰和带大的孩子，路西法开口道：“这可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上帝：“你早就知道雷米尔是米迦勒的底线，也知道我会因此出现？”
路西法直言：“不，我不知道。”
“吾神，你没有想到吧，在这个神界早就有了其他神的存在。而那个神，可以预言未来知晓世事。”
见上帝和米迦勒被逐渐的沉入下面的黑洞中，路西法心情很好：“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的，你们死掉的话对我也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让你们也尝尝身处于黑暗，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绝望感。”
米迦勒脸上没有恐惧，只是沉吟道：“你知道混沌深渊有什么东西吗？”
路西法摇头。
“没关系，你会知道的。”
不属于炽天使的力量，从米迦勒身上爆发出来，那一头长发瞬间变成了白色，他的手指轻轻一勾，在他和上帝彻底被沉入无尽深渊前，路西法的身份也从原先的布阵者变成了被沉入者。
“既然不可怕，那就一起共赴深渊吧。你，我，还有吾神，这一次一个不缺，多好啊。”
知晓深渊的可怕，路西法听到了米迦勒的话，只能喃喃道：“你这个疯子。”
由于布置的阵法过大，所有的恶魔都是分散站在阵法边缘的，这会儿目标已经沉入黑暗中，这些恶魔却发现好像少了什么。
玛门：“等等，陛下呢？？？”
其他恶魔：……
Wc！路西法陛下也被送进去了？？？
处于人间的人类睁开了眼睛，看向一边给他倒茶的女性：“阿尔，你不是金色头发吗？”
“谁规定月亮女神必须是金色头发的？”
来自于另一侧的神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你还没睡醒吧，布莱特？”
披着布莱特身份的光明神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混沌深渊听说过吗？”
月亮女神放下手中的壶：“那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神界几天,人间直接就是大变样了。
在将力量一分为二后，米迦勒那部分就越发的忙碌，忙着救援忙着救自己的儿子,再加上因为刚刚完成切割手术,做什么事情都显得那般的精力憔悴。
反观人类那部分的光明神布莱特,倒是越发的悠闲，不仅有名义上的妹妹在旁边和自己闲聊那些关于阿波罗的事情，还有塔纳特斯给他可怕地狱的规则，甚至还有卡俄斯时不时跑过来给他说说另外一侧的世界。
这一天,卡俄斯又跑过来了。
布莱特已经懒得吐槽这位神为什么这么闲了，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一个他也问过月亮女神的问题。
“卡俄斯,听说过混沌深渊吗？”
卡俄斯抬眸,眼中写着不解：“没有听说过，是这一侧的世界？”
随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在卡俄斯“你怎么直接过上老年人生活了”的话语中,布莱特不紧不慢道：“天使那部分的我被送入了混沌深渊，我以为扯上混沌两个字多少和你有点关系，没想到居然没有啊。”
卡俄斯动了动嘴唇,却听到身边的青年用十分惋惜的口吻道：“真可惜。”
布莱特将手中的书籍给丢到了一边,看向了窗外。
“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新王的时代了啊。”
新旧交替，王权更迭,对此卡俄斯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世间的法则,没有什么值得惊叹的。真的要感叹的话,你这一侧的世界流速变快了才是需要担忧的。”
布莱特怔然道：“为什么要担心？”
“人类需要神明的时代，在这一侧已经剩下不多了。”
迎上套着人类皮的光明神,卡俄斯挑眉：“这是宇宙的法则。”
“世界会不断重生毁灭，如此轮回。而你作为光明神，在这一侧的世界需要人们对你祈求获得力量，才能继续活下去。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永远作为这一侧神的下属。”
卡俄斯的话并没有让布莱特感触太深，他忽然问道：“卡俄斯，你真的是叫卡俄斯吗？”
混沌之神笑而不答。
布莱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很多时候，名字只是代号一样的东西，是这样吧？”
卡俄斯闻言，轻轻一笑，对着布莱特端起手中的杯子：“你明白就好。”
“光明神，有些话不需要说太清楚。”
布莱特此刻只想骂人。
去TM的混沌神，压根不存在的！
想想也是，一个神还是其他侧世界的至高神，怎么可能轻易将真名告诉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所谓的光明神？
想到了什么一样，卡俄斯微笑：“对了，虽说和你所想的不同，但是我们确实是以十二个主神的代号命名的。名字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没有代号好用。”
布莱特抽了抽嘴角：“确实呢。”
“不过你就用光明神这个称呼也没有问题，反正你也没有其他名字。”
瞥了眼窗外走动的人群，卡俄斯低声道：“最麻烦的魔王和上帝，都跟着米迦勒一起进入了混沌深渊，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培养自己的信徒去强化自己的力量，唯有这样你才能打破这个世界施加在你身上的封印。”
混沌深渊，一个没有来之前会对未知感到恐惧，一个来到以后发现并没有太大不同的世界夹缝处。
在沉入黑暗中，米迦勒视线中什么都看不见，这一刻他引以为傲的感知也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在不知道深渊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只能放任黑暗缠住自己不断的往下坠落。
时间，空间，这一刻都变得十分的模糊。
米迦勒只知道，他的身体在不断的下落，除此外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听得见吗，米迦勒？】
谁？
【我是拉结尔，真正的结界天使拉结尔。】
你不是封印了自己？
【封印不代表没有意识。就像你可以悄无声息将自己给变成人类和天使，我也可以将一部分意识留存于神界某一处。】
好家伙，他还以为没人发现呢。
【路西法将你们给送进混沌深渊虽说突然，但是这对于你和我来说不是坏事。你不是一心想要脱离如今的身份？可以帮助你达成心愿的东西就在里面。】
【找到他们，你就可以拥有打破世界隔阂的力量，米迦勒。】
不得不说，拉结尔的话很有诱惑力，米迦勒很难不动心。
【我已经将可以指引你找到他们的媒介送过去了，你到了深渊就会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束光，直接的从最上方落下，化为了米迦勒的耳钉。
在没有感知的世界中，一点细微的刺痛都可以那么的清晰，耳根处的微痛感，让他马上就明白了那个媒介是什么。
话说回来，作为结界天使，拉结尔你不会无痛打耳洞吗？
又过去了很久，身体落在了地面上，头顶上黄昏一样的天色。
米迦勒看了看四周，路西法和上帝各站一侧。
“看起来，我是最后一个抵达这里的？”
没人搭理他，他便自管自的拍了拍衣服，在昏暗的地方，白色长发是显得那么的刺目，就连上帝也很难不去注意。
“米迦勒，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米迦勒耸肩道：“潮流发色，染得。”
路西法冷笑一声：“染发会让你的力量前后发生变化？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米迦勒反唇相讥：“不，我只是给你们一个答案，是不是要相信取决于你们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自己的半身一副“我就是编得你能耐我如何”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路西法颇有一种被熊孩子坑了的既视感。
说起来，他当初带米迦勒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如果他之前可以想起来那些过往得到的教训，大概就不会想要拉米迦勒下水了。
在坠入地狱以后，路西法作为魔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头疼了。
现在要做什么？这个问题摆在三人眼前，却没人给出一个靠谱的答案。按照米迦勒的说法，其实就是搜集情报，搞清楚这个混沌深渊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说话间似有似无的讽刺着路西法，说什么“也不弄清楚这是怎么样一个地方救下来魔王陛下胆子可真是大”之类让路西法火大的话。
路西法算是看明白了，所有有关于米迦勒的回忆其实都是带着滤镜的，这就是一个祸害！一个专门坑自己人的内鬼。
虽说三个人讨论，实际上上帝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结果就变成了米迦勒和路西法两个人斗嘴。由于意见总是不合，两个人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方式，而上帝的安危米迦勒就丢给路西法了。像是为了防止路西法反对，米迦勒说了话就直接走得没影了。
上帝双手负于身后，看向路西法的眼中满是无辜。
路西法：“……”
既然要打探消息，米迦勒自然是往人群多的地方而去，他本想着用力量赶路，却神奇的发现他不仅不能飞行，甚至还无法使用炽天使的力量。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战士，不能用力量可以用手中武器砍，反观另外两位……哦，路西法也可以近战啊，那没事了。
路人：“魔王路西法？没有听说过。”
店员：“上帝？新的传销组织？”
漂亮的女老板：“路西菲尔？嘿，名字还挺好听，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深渊底层，某一家路边的酒馆中，一黑一白一金三个长相不同却同样出彩的男人，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三个位置上。
路西法将他打探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这个混沌深渊和神界一样，一共分为七层，每一层都有一个层主，而层主的选拔条件每次都在改变，一般来说当时的层主还活着，就很少会有替换的说法。”
他双手交叉置于下巴处：“当务之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名字。魔王和□□号都太过响亮，绝对不可以使用。”
米迦勒阴阳怪气道：“不愧是魔王陛下，第一时间就去考虑取代层主，就这么待不住吗？”
路西法咬牙：“米迦勒，我只是选择最快获得力量的方法，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
米迦勒面无表情：“如果这里有快乐的话，我觉得倒是无所谓。”
“你想怎样？”
对于米迦勒的话，路西法现在是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字。
米迦勒伸出手，里面是一个水晶球。
随着力量启动，之前路人的话都清晰的显现在上面。
看完了那些对话的影像，米迦勒语气认真：“综上所述，我们不需要化名。这里的住民并不知道魔王和上帝，也不知道路西菲尔的存在。”
上帝开口道：“那么米迦勒呢，这里也没人知道？”
米迦勒愣了下，疑惑道：“你们都没有名气，为什么我会有名气？”
路西法：“？”
这位前任大天使长，是不是对自己的名气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啊。
上帝思考片刻，主动道:“看起来，现在我们是不能分开了。”
路西法已经明白了缘由。
不能使用光明力量，上帝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三十九章
正如同路西法对米迦勒还有上帝所说那般,他用了其他神提供的阵法，只是为了将这两个人沉入深渊，让他们也体会一次身处于黑暗中不得不改变自身,所以他并未对这个地方做太多的调查。不,应该说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地方,他并没有能够调查到的渠道。他敢将米迦勒他们给送到这里，其实也是相信他们的一种表现，只要有这两个人在，路西法不觉得他们无法离开这里回到神界。
只是,他忘记了离开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到底要花费多久才能回去，也不是魔王陛下可以估摸的。
米迦勒看向自爆短处的神,摩挲着杯子,提议道：“我们不需要化名，可是他需要。”
上帝看了眼米迦勒,因为不愿意替他彻底解决路西法,现在连“吾神”都不愿意称呼，直接喊“他”了吗？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路西和你是生命共同体,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事了,另外一个也会跟着死去。”
路西法看向了上帝,这是在和米迦勒解释？
米迦勒冷漠的“哦”了一声，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想法,用非常冷淡的语气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并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我这些年之所以留下来,也不过是为了当初的那个承诺。你和路西法呢，也不需要去想太多。”
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米迦勒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多想无益啊，两位。”
只是米迦勒而没有人类灵魂记忆的时候，他或许对面前两个人有过期待……不过也只是曾经有过罢了。米迦勒不会去想“如果”的事情，那种取决于假想的事情本来就很荒谬，除非他可以让时间倒退，不然他不会允许去想无意义的事情。
路西法和上帝都没开口，他们本身就是在地狱和神界各自称王的领袖，若非必要并不会说多余的话，这一点他们和米迦勒区别很大。
上帝似是想到了什么，柔声道：“米迦勒，你要给我取名？”
路西法明白了什么，侧头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懵了下，反问道：“不是化名？”
“我是神，你若是给我取名的话，那你给予的名字就会具有力量。”
米迦勒不懂，但是极为震撼，一个化名而已，这么麻烦吗？
后面的话他并不打算说下去，对路西法说道：“要不你来？”
路西法哼笑：“让一个魔王给神取名，你还真是幽默啊，米迦勒。”
……阴阳怪气些什么啊。
上帝很快就明白了，米迦勒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我因为自身力量被限制了，你现在给予我名字的话，就代表着我可以使用你那部分的力量。”
米迦勒拿着杯子的手一滑，怔然道：“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你拿着剑砍人了？”
上帝：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傻？
路西法：不要和别人说这是我带出来的，丢不起这人。
米迦勒其实挺无所谓的，反正他现在的力量只剩下作为天使的部分，他那部分力量上帝也可以使用的话，也就代表着他们在这个地方可以多一分战力，而上帝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他了。
挺好的，真的。
“阿托恩，这是给你准备的化名。”
路西法挑眉：“不像是随随便便取的名字啊，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上帝也看向了米迦勒，眼中有着渴求。
米迦勒：……为什么有种被小狗狗看着的错觉？他们一直仰望着的神居然是这个天然的属性？
“就是太阳神的意思。”
米迦勒用非常真挚的神情望着上帝：“可以永远耀眼、明亮。”
回应了米迦勒的话，名为阿托恩的神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炽热，却感知不到任何光明的力量。
“你的光之力量呢？”
阿托恩不解，这不应该消失的啊。
米迦勒这才想起，他现在不是完整的那个自己。怎么，他分出去力量不算数，还要被扒马甲不成？
那不行，人类的布莱特要忙着森*晚*整*理宣扬光明神的奥义，绝对不能被眼前两位轻易发现。
没关系，他已经想好怎么编了。
轻咳一声，米迦勒信誓旦旦开口：“我一直就没有激活过你说的那些力量，可能是压根没有吧？”
其他人没有光的力量阿托恩相信，但是米迦勒没有的话……难道说封印太过牢固，所以他至今无法引导出那部分力量？
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提及的过往隐秘，阿托恩并没有现在摊牌的意思，自然也就不好继续追究具体的事情了。
见该有的准备和战力都有了，路西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米迦勒说道：“接下来我会单独行动，谁先找到回到上面世界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阿托恩迷惑：“路西，你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路西法看着一白一金两个发色的人，捻了一把自己的黑发，冷笑道：“让我一个魔王和你们两个光明侧的人同行，你觉得合适吗？”
米迦勒这些天力量使用过度，这会儿很疲倦，打了个呵欠。
“我无所谓，这个混沌深渊没有明确光明和黑暗的说法，同行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过吧，你真的觉得难以接受的话，一个人行动也可以。”
“但是话说回来了，我们找到通道也不可能和你共享，你的话也是同样吧？”
黑发的魔王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米迦勒的眼中满是探究。
几分钟以后，他才缓缓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阿托恩作为两个人前任现任上司，敲定了主意：“一起行动。”
虽然不知道路西法从哪里得到的那个阵法，但是至少要让这里三个人都安然无恙回到上面的世界中去。
光与暗，在那一侧的世界缺一不可，为此他可以让步。
路西法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在抵达这个虚无的世界以前，他还在和米迦勒争锋相对，还在埋怨神狠心的舍弃了他，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选择和这两个和他如今立场不同的人，要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同行，来找到离开的通道。
米迦勒其实也就是嘴上说得漂亮话，比起让他和阿托恩待一起，他觉得加上一个路西法更好。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的话，很难找到借口分开行动，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拉结尔对他说的话他并未全信，但是只要有任何可能，他都要尝试一下。既然卡俄斯他们可以找到通往另外一侧的通道，那么他找到其他方法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件事拉结尔只是告诉了他，却并未告诉阿托恩，也就代表着——寻找那些道具的事情只有他知道，上帝并不曾被告知。
对于真正的拉结尔和神的关系，米迦勒虽说不清楚，但是大致上也猜得出来。拉结尔所隐瞒的真相，可能已经超出了上帝所能够知晓的范畴。
不过吧，一个大天使长知道的比上帝还多，也难怪要将自己封印起来啊。
在路西法被迫记住了“阿托恩”这个名字，并且不会遗忘的情况下，米迦勒带着两个人开始了在这个混沌深渊的旅途。
米迦勒他们走了一路，发现路上很少能够看到其他人，就连有生命的生物也几乎看不见。
“这是陷入了……幻境？”
路西法听闻这话，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虚假的？可能是这条路就是这样。”
米迦勒扫了眼路西法，慢慢道：“我刚刚就是从这条路离开打探消息的，怎么可能会认错路？”
他不是路痴，基本的方向感还是有的，所以他很确信他是沿着那条路而去的。
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之前这里满是人烟，这会儿却连动物的声音都没了。
阿托恩弯腰，摸了摸地面，低声道：“这里本来应该是有人的。”
路西法：“什么意思？”
探查了下地形，他眨了眨眼：“这个路会自己变化。”
印证了他的猜测，原先空旷的地面一下子抖动了起来。
米迦勒习惯性想要飞起来，却被沉重的身体给提醒，他现在无法飞行。
下意识护住了阿托恩，米迦勒另外一只手拉住了路西法，三个人勉强稳住了身形。
路西法一愣，看向了米迦勒，后者正在思考什么。
阿托恩：“等下我们跳下去。”
路西法斜睨他：“不要随便使用超出能力范围的力量啊，阿托恩。”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警告一样，金发的青年沉吟：“下面是之前的那个世界，我可以感知到。”
米迦勒低头看了眼扭曲的道路，和身边的神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我肯定。”
米迦勒深呼吸一口气：“好，等下我数123，我们就跳下去。”
路西法对此感到奇怪，米迦勒的行为不像是在神界的大天使长，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他知道这人去过人界，但是很多习惯是需要时间才能养成的，米迦勒不可能短短一段时间，就这么熟悉人类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习惯吧？
在米迦勒的声音中，三个人同时朝着裂开的裂缝跳了下去。
坠落的过程中，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和你们说啊，我也是被那个米迦勒给打死掉下来的。”
米迦勒：“？？”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有人提及他的名字？
“你还说呢，现在那个米迦勒就在混沌深渊称王。”？？？
第四十章
从上面落下来,又在黑暗的通道里摸索了一会儿，三人才发现这第一层真的是一个移动的世界。没有踪迹可寻，只要是过了一段时间地形就会产生变化,运气好的顶多就是走一段冤枉路才能去目的地,而糟糕一点的话……米迦勒看向不久前见过的这些人,估摸着不等这个地形改变，他们就无法回到上层去了。
本来只是赶路，没想到意外听到了之前没有听到过的事情，米迦勒便将研究地形和打听的事情交给了路西法。
路西法质疑：“为什么不是你去问情况,之前你不是问到了很多？”
米迦勒指着一个位置：“下来的时候，我听到这里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打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阿托恩和路西法对视一眼,后者疑惑道：“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米迦勒？哦,对了，你压根没有去问自己的名字。”
“……明明你们在这里都没有名气,为什么反而有人知道我。”
米迦勒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
反倒是路西法对此并不意外。
若是说路西菲尔当年是靠着那独一无二的容貌，还有那份让人愿意相随的气质闻名于神界的话，那么米迦勒就是打出来的名气。是的,明明是有一个拥有着不亚于上帝和路西菲尔容颜的高阶天使,却硬是凭借着过硬的实力走出来了一条令其他天使害怕的路。
而在那些天使之中,也有不少是因为多出了私欲而被惩处的，而负责制裁的高阶天使就是米迦勒这位杀神了。
“当初在路西菲尔变成路西法之前,那些做了不少错事的天使不是都是米迦勒解决的？”
见米迦勒还没反应过来自身名气为什么这么响,路西法在边上提醒他道：“当上了大天使长以后,你还真的忘记了自己作为高阶天使时候都做了什么？”
米迦勒“啊”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任何内疚之情：“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给路西法嘲讽的机会，米迦勒慢悠悠道：“所以我对你的回忆里，只剩下带着滤镜的美好那部分了。”
在米迦勒还是米迦勒的时候，那些回忆都是有关于路西法的，或许是当初抚养他长大的家人，也是他跟着学习的目标，记忆中都是对方温柔和温暖的一面。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说出这事情，让路西法到了嘴边的嘲讽一下子咽了下去。
而米迦勒仿佛毫无察觉，对着路西法挥了挥手：“我去那边看看，你们问完了就来找我。”
路西法这还没反应，反倒是阿托恩问他：“米迦勒怎么知道肯定是我们先问完找他，而不是他那边先解决？”
地狱的魔王垂眸，没有言语。
米迦勒不记得，他却知道。
纵然是神界，也并非每个天使都是无垢纯粹的，在神界不断增加天使数量的过程中，那些天使也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穷凶极恶之徒也断然不会少。
而为了处理那些触发了戒律的天使，米迦勒从来没有手软过，有悔过之心的他会让他们去圣池祈祷忏悔，而那些冥顽不灵的他则会亲手处死他们。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米迦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很多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并不觉得他这种普通的高阶天使真的敢动他们动手，没想到他真的下手了，而且还是下手很重的那种。
经过了米迦勒雷霆般手段的清理了一段时间后，神界再也没有人敢动不好的心思，也没有人敢于小看米迦勒。自那以后，这位空有着美貌的高阶天使，一度成为了那些天使心中不可跨越的高墙，每个天使都惧怕他。
再后来，米迦勒成为七个大天使之一，知晓当年的事情的天使也渐渐的分开，加上当年的高阶天使性格也变得温和了不少，往事逐渐无人再提及，也就自从在时间的流逝中被遗忘了。
而路西法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批跟着他一起堕落到地狱的天使，其中有不少当年被米迦勒惩戒过对其记忆犹新的，偶然间他可以听到他们谈及对于养子的看法。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位大天使长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工作。
巴尔闲暇之余听到了魔王陛下的疑惑，便替他解答了：“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份工作还是当年陛下你分配给米迦勒的。”
所以说，过往的事情其实大家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路西法是不想，也不愿意去回忆过去。
那么米迦勒呢？
现在一问，路西法才知道。
没有什么难忍的，也没有什么秘术，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在意而忘记了。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加也就自然忘了个干净。
阿托恩侧目，见身边的黑发青年没有动静，出声道：“路西？”
路西法回过神，神情淡淡：“我们去问问看第一层具体的情况吧。”
“好。”
那边，米迦勒轻易就找到了议论他的家伙们所在地。
抬头看了眼招牌，米迦勒不确信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赌坊，只是听到身边人说：“再下注你要赔完了，别了吧。”
“哎，你不知道啊，这个地方可是那位开的，就算是赔完了也是值得的。”
米迦勒一听，就知道这就是一个为了偶像破财的了。
不过——那位？是指哪个大人物？
踏进这家赌坊，米迦勒巡视了一圈，靠着之前听到的辨别着声音。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骂骂咧咧：“MD，又输了。”
边上一个人哈哈大笑：“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真的以为你因为输了而难受，其实你根本就是因为没钱去见米迦勒而感到难受吧？”
米迦勒：？？？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之前还说“被米迦勒打下来”的话吧？他应该还没有力量衰弱到耳背！
米迦勒离近了一点，才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
这人确实有着天使的翅膀，不过和他的纯白还有路西法的纯黑不同，这个天使的翅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犹如生命枯败时候一样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可言。
这个灰色天使撇了撇嘴：“就你话多。”
身边那个穿着灰袍的男人嘿嘿一笑，笑着递给了天使一些宝石：“省点用啊，不然的话很难撑到下个月的变异。”
听闻这话，天使神色微变，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
接过男人手中的赌资，天使回头就对赌坊服务员说：“继续！”
米迦勒观察了一遍四周，不动声色的将一部分意识分到了那个天使身上，这才继续找寻着其他声音，并一一进行打标工作。
用一小部分的意识去标识东西，也是卡俄斯在米迦勒宫殿期间看他琢磨出来的能力，要他来说大天使长这个做法真的太浪费了。可对于米迦勒来说，方便好用就好，至于是不是亏了……他又不是只管把意识丢出去不收回来，怎么可能会吃亏。
完成了标识，米迦勒离开了赌坊。
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就好，这个赌坊这些相关者迟早会走出来。
路西法那边旁敲侧击了一会儿，被询问的人将差不多关于混沌深渊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阿托恩在边上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里什么种族都有？而这个第一层的是最没有能力的那种？”
“有些是因为不知名原因被扔进来的，而更多的是其他地方死掉以后进来的。”
万物死去以后应有的归属之地，从未真的有人知晓过，路西法知道人类死后会去哪里，可是其他存在呢，比如天使和动物们，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死去以后又会前往何处？
那人喝了口水，摇头道：“大部分普通人，也就是最弱小的人类都会在这一层，因为这一层的层主特别喜欢人类，他会庇护这里的人。而有点实力的，无论是什么种族，都会往上爬。越是上面越是危险，只有胆子大有实力的才敢这么做。”
路西法问他：“既然这里是这么安全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往上爬的必要？”
这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既然这个地方有入口，那么就一定会有出口，据说在混沌深渊的最顶层有着可以通往外界的出口。这个地方也就看起来还行，但是大家都是群居的生物，肯定是更愿意回到自己诞生的地方。”
路西法看了眼阿托恩，眼中意味不明。
“……”
知道了，这又是在埋怨他逼路西菲尔离开神界成为地狱的魔王是吧？
那人原先还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在路西法问到这个地方最强的人是谁的时候，这个人毫不犹豫道：“曾经的大天使长米迦勒。”
路西法和阿托恩注意到了。
这个人说的是“曾经”，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大天使长了。
原先他们还在猜测，这个所谓的米迦勒到底是冒牌的，现在看起来还真的可能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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