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招引 > 15、第十五章
    “我们领导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春申区计划承办滇省的蝴蝶展,快的话三月下旬试展,他有内部票。”岑商一坐下来,便把设置了倒计时的手机放在桌上,“如果你有兴趣,你会在现场遇见袁科和他的领导,或许还有某某局长、某某书记。”


    她话还没说完,辜幸以就笑出了声。


    虽然语言和文化习惯有差异,但肢体动作和神态也能传递很多东西。


    岑商摊开手,用颇戏剧腔的口吻说道:“我不奢求你的理解,但我确实身不由己,没有办法。请你原谅我如此不解风情,在阳光明媚的周六清晨谈工作。”


    辜幸以笑得更开心了,“你太有趣了,shine.”


    岑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两人笑得东倒西歪。


    “我眼泪快要出来了。”辜幸以用纸巾沾了沾眼角,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接着岑商的话道,“我不需要你们的内部票。”


    她两颊泛着红晕,辉映光线的瞳仁格外通透,眼内还有些水润。


    “我想也是。”岑商低头整理餐巾,“我也不喜欢他们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还有那种想当然的思维逻辑。”


    “shine,你想现在聊聊你领导的控制欲吗?”


    苏阿姨正好送早餐来,岑商把餐盘摆整齐,“先吃饭吧。”


    岑商不是不在乎郑董的指示,她为此内耗了半宿。


    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和个人情感之间很难两全其美,总有一头做出牺牲。搁以前,岑商毫不犹豫选工作。


    这次不同。


    郑董把亲自提拔的业务组长置身水深火热,虽然很快给予了补偿,随后索要的回报也不小。


    他无所顾忌地消耗下属花心思打造的关系网,可能在他看来理所当然,可岑商无论如何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反观另一端,辜幸以给足了情感价值。


    所以尽管有更好的方式把蝴蝶展的邀请发给辜女士,但岑商不愿意。


    餐毕,岑商先开口:“我昨晚想了很久,关于你说的控制欲。”


    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对面的人神色慵懒,这样看倒有些符合年龄的气质了。


    她斜靠扶手,单手支在下颌,做出倾听的姿态:“你怎么理解?”


    “男性,尤其是当领导的男性,这里多少有点……”岑商点点太阳穴,随即她反应过来,“抱歉,我这样讲不太合适。”


    在意向进入春申区的企业负责人面前吐槽自己的领导,是她脑子里坏掉了还是阿萨在汤里放了吐真剂?


    “你昨天,一定受了很大委屈。”辜幸以说。


    辜女士的洞察力岑商先前领教过了,在对方不掺杂质的温柔注视下,岑商哑口无言。


    刚来「启辰」的前两个月,作为孙傲成的嫡系,又是业务条线,岑商和徐韬的关系还不错。孙傲成带她参加过几次徐韬的小型午餐会。


    那时候徐韬就当着两位新入职人员的面,大大咧咧地说起了郑董的弱点,说他疑心重。郑董的事事亲力亲为皆来源于对下属的不信任,他为公司设置的种种章程规定,同样是为了洞悉和管控。


    因为入职第一周就亲耳听到了总经理对董事长不算正面的评价,岑商印象很深刻。


    她当时模模糊糊感受到,主抓业务的总经理和管理公司事务的董事长之间,似乎存在龃龉。


    一年后,这个猜测,以她在全体会议上颜面扫地的方式得到印证。


    岑商已经分别跟王一宁、陆家瑜、宋瑞三个人解释过她是被徐韬临时派遣出去的。她不相信她们一个都没有向郑董解释实情,那她内部人际关系到底得多差。


    而郑董的做法仍然是把她一个人架在炉子上烤。


    作为管理者,把员工放到合适位置,使每个人有效发挥各自长处,无论怎样组织、协调、统筹资源,人员理应是第一位。


    把人用对、用好,是管理者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在「启辰」,管理等于约束。


    郑董无时无刻不用他的方式约束下属行为不可出格,思想不可出格,甚至于,情绪同样不可出格。


    他将下属严丝合缝塞进框架最底端的缝隙,告诉所有人,做一个小小的垫脚石,就够了。


    必要的时候,还要做情绪的垃圾桶,做指桑骂槐的“桑”,做权力博弈的导火索。


    委屈吗?


    岑商说不出“不”。


    “工作应该带给你愉悦感、成就感,如果你在工作中因为受到委屈和误解甚至不公平的对待而不开心,这不是你的问题,shine.”辜幸以伸手覆在岑商的手背,她的声音柔和,手心也很温暖,“这时候你需要抱抱自己,然后骂导致你不开心的人,滚开。”


    伴随着最后一个词铿锵落地,辜幸以靠回椅背,整个人又被灿烂的晨光笼罩。


    “当然,你也可以说他们脑子有问题。”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


    岑商也笑。


    她吞回了还没到舌尖的一句话。


    ——那你可以抱抱我吗?


    ……


    或许是补偿加码,又或许是袁科传达了新的信号,这周的各项工作推进都很快。岑商清晰感知到郑董的助力,她提交到综管部的流程单,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确认。


    辜幸以最后说,控制欲源自安全感匮乏。


    郑董疑心重,用人犹疑,因此他要时时刻刻掌握下属动向。


    至于岑商,过于重视让事情随着她的期望发展,一旦哪个环节脱节,就容易专注细节忽略全局,及至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协调性。


    岑商深以为然。


    综管部前所未有的配合抚平了她周五遭受的磨难,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也让那份看不出形状的情绪快速消散在繁忙的工作中。


    周五一早,岑商收到了alice的邀约。


    alice这次没请她去「稳世」,主动提出在岑商办公室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岑商说她时间不多。下午要去尚书文化做宣讲,得提前去会场和秦露浓进行相关准备。alice说没关系,不用太久。


    alice不是一个人来的。


    “sherry是我老板,「稳世」华东区执行合伙人。”alice介绍道。


    岑商记得sherry的中文名,沈晓睿。


    “你好。”


    沈晓睿比alice年轻,但应该比辜幸以大几岁。她有一张温婉的南方人面孔,形象气场极具亲和力。


    “岑部长,你好。”沈晓睿郑重地将岑商的名片放进名片夹,“我听alice提到过你多次,一直无缘拜会。”


    “您太客气了。”岑商不自觉用上敬称,“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


    帮稳世申请政策的事情她插不上手,她已经把「稳世」和「东林聚商」互相介绍给对方了。


    沈晓睿和alice对视一眼,后者开门见山道:“我们想了解sil和你的关系。”


    岑商抱起双臂,没有掩饰自己的抗拒。


    虽说拿到了孟余堂的二合一餐券,但这周工作太忙,她只去了两次,而且都没和辜幸以碰面,两人信息也发得不多。


    岑商没去探究自己是不是有意回避,没有意义。


    “岑部长,你不要误会。”沈晓睿看了眼alice,迹不可寻打了个手势,似乎责怪alice太直白,“是这样的,筹建l&s在华办公室的事情,alice之前请你帮过忙。多谢你的帮助,我们很顺利地与春申区主管部门对接上。”


    岑商打官腔:“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沈晓睿:“你提供的帮助十分关键,这周,我们工作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然后呢?


    岑商没问出口,视线在沈晓睿和alice之间盘旋。


    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她的惯用武器是沉默。


    “也有一些来自sil的意见。”沈晓睿说,“她希望我们向岑部长取经。”


    岑商直觉“取经”是辜幸以的原话,她摇摇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alice说:“我们了解过sil的近期行程,包括合作伙伴在内,她与你的交往最多。”


    岑商警觉道:“你们二十四小时跟踪她么?”


    alice比她还震惊:“当然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说?”


    岑商看了眼手机,时间确实紧张,“我今天的工作安排比较满,您二位专程过来一趟也很难得,我们开诚布公,好么?”


    下午的宣讲会一结束,小组四个人就直接出发去不老山。她很期待不老山的温泉之行,还让秦露浓把原计划两点开始的宣讲提前到一点半。


    沈晓睿的神色透露出为难,“sil周三和我们开会的时候说,shine五分钟就能汇报完的工作,为什么我们要花两个小时甚至更多。”


    岑商认为她在乱讲。


    alice戳穿了她第一次去稳世时“假装我们都很熟”的小把戏,以此迫使她居中调和。但这件事她和辜幸以摆在台面上说清楚了,对方没放在心上。


    再之后她关于两人工作的交流仅限于帮领导传话,她汇报什么了?


    正好秦露浓电话打过来,岑商在铃声中向「稳世」的两位大佬道别:“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忙,失陪了。”


    秦露浓要跟她确认「启辰」到场的名单,岑商回复“我马上到”。


    她的马在日照路326号大堂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时,崴了脚。


    尚书方面很重视这次宣讲,易拉宝从门口摆到电梯厅,居前的海报上面列明了此次宣讲会的指导单位、主办单位,后一张则列出宣讲会议程。


    岑商的名字很显眼。


    主讲:「春申启辰」科创促进组组长,岑商。


    她走得又快又急,停得也很仓促。


    辜幸以几乎在她停下来的同时回过头。


    “我可以参加吗?”辜幸以问。


    “可以呀。下午一点半开始,我找luna帮你留位置。”岑商看她两手空空,不像是来上训练课的,“luna说人数大概有30-40人,你下午过来记得带口罩。”


    “好。”


    秦露浓发信息问到了吗。


    岑商没顾上回,把手机塞进口袋,“刚刚sherry和alice来找我,说要找我取经。”还有两小时和五分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辜幸以就把刚刚发生的对话一股脑复述出来。


    “是我说的。”辜幸以一口承认下来,“她们做的事情和你一样,我觉得好浪费时间。”


    口袋里嗡嗡震动,一定是秦露浓又在催了,但岑商移不开步子,“怎么会跟我一样?那可是「稳世」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alice也转达了蝴蝶展的邀请。而你比她们早了四天。”辜幸以冷淡地说,“一个团队花费一周时间做的沟通,反馈的结果和你一样,我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岑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看着辜幸以的右耳垂,今天好像也是小蝴蝶,但被一缕发丝遮挡,看不出全貌。


    “如果一直都是这种情况,”辜幸以将垂落的发丝勾到耳后,那枚蝴蝶耳钉完整呈现在岑商眼前,“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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