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宸深谙观众心理，上来就让工作人员把二维码放出来。
“大家可以扫描屏幕上的二维码，加入尚书文化与春申启辰共同成立的[启辰·尚书企业服务站]交流群，如果有问题，欢迎随时联系。”
举起手机扫码的人不在少数，岑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一场中规中矩的宣讲会，形式作用大于内容意义，要在这样普适性的政策分享会上获得多热烈的反馈，继而获取实际需求也不现实，但好在提前离场的人不多。
疫情后时代，企业对资金需求愈发敏感和强烈。
像以前市区甚少问津的创业补贴、社保补贴、租房补贴，在问答环节频频提及，包括疫情期间国有物业对小微企业减免租金的政策，也是讨论的热点。
作为主办方之一，苏微宸给这次活动戴了高帽，说现在政府接地气了，政企之间交流的通道越来越多，尚书集团连同启辰会跟春申区各部门单位一起，为春申区共同建设更好的营商环境而努力。
而后作为春申区企业，苏微宸又代表民营企业表述心声，说要做好营商环境，一次活动、一时的补贴远远不够，更多的工作体现在细微和坚持——话里话外，指点「启辰」要让这样的活动长期运行。
岑商瞥了眼右前方，秦露浓在和辜幸以交谈，后者侧耳倾听，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疏离或排斥。
秦露浓社交技能满分，很容易招人喜欢，一般人跟她见过两次三次，都愿意跟她交朋友。
从肢体语言看，秦露浓应该是在跟辜幸以介绍326项目，后者听得很认真，始终没有朝台前看。
“岑老师你好。”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来到岑商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岑商恍然回过神，“你好呀。”
女生问：“你刚才提到春申区重点扶持产业有人工智能产业，我们就是在做aigc相关研发，想了解一下有哪些补贴和政策我们用得到。”
女生二十出头，年轻，富有朝气，也富有年轻人的傲气和棱角，明明是她主动提问，却板着脸，不知是紧张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岑商没有直接回答，温声问：“怎么称呼你？”
女生举起手机给她看微信个人主页，“周亦雯，刚加老师微信了，老师你通过一下。”
“你刚刚提到‘你们’，你们是一个团队吗？”
“我和我两位学姐，我们三个人。”
“初创团队哦。”岑商想了想，问，“你们是做应用层开发么？”
ai分为数据、算法、模型和应用四个层级，其中模型的研发成本巨大，动辄数千万美金，而算法和数据端显然不是一个初创团队能够支撑起来的，所以岑商判断周亦雯团队应该是应用层应用场景的开发。
“对。”这个问题让显得不耐烦的周亦雯稍稍缓和了脸色，她问，“老师我们可以去旁边的空房间吗？”
“可以呀。”
“我们研发了一款思维导图应用，采用openai的api进行模型封装和训练，可以实现64k以内的上下文文本分析与识别，提炼信息形成节点，输出为思维导图。”
“你能介绍得更……”岑商打了个手势，“简单一点吗？”
openai旗下的人工智能应用chatgpt近期风靡朋友圈和社交平台，不少博主称chatgpt意味着人工智能时代正式到来。因为技术原因，岑商还没尝试过，涉及到一些专业名词，理解起来稍有些吃力。
周亦雯撇撇嘴，又挂起一脸不耐烦。
岑商保持着笑意，不介意暴露自己的无知，“我这方面了解得不多，麻烦你再详细介绍。”
“我们的模型可以直接把语言文本转化为思维导图，你知道思维导图吧？对，m-mind，mbook。我们采用了自研算法，可以通过存储用户文本，周期性分析用户习惯，自动做笔记、日程安排、备忘录，我们计划下一次迭代能实现项目管理和创意火花功能。现在的版本基本实现了基础功能，但是还不太成熟，我们打算成立公司，再找一些资深研发人员，解决我们的几项技术难题。”
这样讲，就比较好理解她们在做什么、怎么做、目的是什么。
岑商用微信给周亦雯发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问：“你们现在最需要什么？”
她判断周亦雯团队成员都是技术方向，周亦雯应该承担了外联职能，但年轻人还有些稚嫩。不知为何，岑商从她的言谈中感觉她对外部世界充满不信任。
周亦雯果断报出三项：“资金、设备、人。”
岑商了然：“最重要的是资金。”
“对，现在aigc迭代很快，我们应该是国内第一个做思维导图aigc的，必须利用好窗口期，快点喂养模型出场景，token太贵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岑商心说，又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我们都是○大的，我一个学姐在北美读研究生，她远程。另外一个学姐最近在老家。”
“○大应该有孵化基地，可以提供资金和场地支持，还有一些创业导师服务，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找老师问问？”
宋瑞打电话问岑商在哪儿，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领导，人都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不然待会儿路上会很堵。”
岑商看了下腕表，四点三十二分，按原计划，这时候她们应该在去不老山的路上。
“我这边有点事情，你们先回公司，我尽快回。”
周亦雯主动道：“岑老师有事你先去忙吧，下周我去找你。”
岑商说：“我会尽快联系一些渠道资源，看能不能解决你们的资金需求。场地的事情好解决，我们大楼有孵化空间，下周你过来，我直接帮你做申请。”
周亦雯这会儿没了一开始的高冷，连声说：“谢谢老师。”
岑商于是先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跟周亦雯说了句：“加油。”
周亦雯用力点头，“嗯！”
短短半小时，会场只剩下保洁人员，台子上的宣传册当时分发给参会人员，但有不少留在了现场。
周亦雯的出现，使无功无过变成了“远超预期”，岑商计划以后定期举办这样的活动。
她跟周亦雯聊得很尽兴，年轻创业者的视角和理念冲击了她最近有些钝化的思维。
她在做一份她理想的工作，这份工作会使她遇到资本大鳄、商业巨擘以及各行各业的巨佬大拿，但更多的，是因为各种契机走出舒适区砥砺前行的创业者。
收拾好了散落在桌面、椅子上的宣传单页，岑商拿出手机，想跟宋瑞发信息让她们先去，玩儿得开心，好好放松。
结果她看到了秦露浓的连串信息。
「大蝴蝶真是好人啊！」
「大蝴蝶真好啊！」
「她说我们项目做得很好，细节很打动她，能看出尚书做326项目的情怀。」
「这都是我跟别人讲的，我没想到能从客户口中说出来。」
「她真是个宝贝呜呜呜」
「她一直在夸我。」
「她也夸你，说你好棒。」
「她说她会考虑建议sherry来326！」
「我宣布我现在的最爱是大蝴蝶！」
岑商一目十行扫过去，对秦露浓的癫劲儿有了新的认识。
她滑到最后一条。
「大蝴蝶回去啦，她说让我帮你打个招呼。」
岑商：「嗯。」
岑商最后检查了一遍地面，把几份卡进缝隙的宣传单页捡起来，然后离开了会场。
一周当面抱怨了几次周末还要去团建的卜芯雨比谁都开心，迫不及待抢占了副驾位置。岑商一上车，门还没关严，她就拍宋瑞的胳膊：“宋老师，出发出发快出发啦！”
岑商不禁笑起来。
陆家瑜也很开心的样子，在平台上搜到岑商预订的那家民宿，扒着她的胳膊问：“真的是这家吗？好贵的。综管部会批吗？”
人均确实不低，岑商定了四间，光房费就超标了一倍还多。不过贵有贵的道理，这家配套齐全，还有专供客人的温泉。想想算下来吃喝玩乐应该花不了太多，总体能打平原来的预算，岑商也就定了。
“出去玩当然要玩得开心呀，综管部那边我去沟通，不用担心。”岑商说，“宋老师记得留好邮费路费票据，回来走报销。”
陆家瑜听罢不计较了，开始跟前排的卜芯雨讨论要玩哪些项目，吃哪些美食。
周五晚高峰，出城的路上免不了拥堵，走走停停。两个年轻女孩聊得开心，岑商就在旁边回各种信息，标记各种备注。
启辰·尚书企业服务站的交流群很热闹，大家都在发公司和业务介绍，趁着下午见过面还热乎，纷纷拓展朋友圈。
岑商点开群成员，没有蓝色蝴蝶。
她退出来，通讯录有16个新朋友验证，微信主界面满屏的未读信息，眨眼功夫，又多了两个。
没有蓝色蝴蝶。
上午，岑商拒绝了辜女士的“名分”，先解释她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能为企业主提供任何代理服务。然后开玩笑说辜女士用错了词语，说“名分”通常用在恋人、伴侣关系。
辜幸以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表情很可爱，说，那确实用错了，不好意思哦shine.
岑商说没关系。
岑商知道她被辜幸以吸引了。
她早过了对自己的心意还要遮遮掩掩的阶段。
喜欢就是喜欢。
心动就是心动。
辜幸以的种种举动很难让人不心动。
抛却l&s的背景，辜幸以本身足够吸引人。
可那又怎样？
无非是想见，无非是闲暇时会想起。
可这是她自己的一时兴起，跟对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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