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楚楚发现榻上只有她一个人,问过才知道,沈煜早就上朝去了。
伺候楚楚梳头洗漱的年长女官看见她迷迷瞪瞪的样子,眉头一蹙,语气带了些责备道:“舒嫔娘娘,按规矩,您该早起伺候陛下洗漱穿衣的。”
楚楚:“哦。”
女官:“........”
这位女官名唤秋桐,是寰宇宫的掌事女官,今年四十多了,是宫里面的老人,教导过诸多秀女嫔妃甚至公主。秋桐在这前庭后宫三十多年,还从未见过楚楚这般不知规矩的嫔妃。
今早寝间摇铃,她带人送入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本以为昨日侍寝的舒嫔应该正在服侍皇帝穿衣,没想她一进来,看见帷幔后面的人睡得直打鼾,而皇帝已经自己把朝服穿好了。
秋桐曾在沈煜微末之时施以援手,沈煜得势后,她被他调到近边来伺候,并被升为掌事女官。所以秋桐自认为自己不同于其他奴才,在沈煜那的分量不一样,就算知道这位舒嫔正受宠也不愿像别人一样曲意奉承,当时她看见楚楚在那呼呼大睡,眉头一皱,就要将她唤醒。
然而一声严厉的“舒嫔娘娘”还未说出口,她就感到一股寒意。
沈煜就有这种功能,能一句话不说,光靠制冷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秋桐当即不敢说话了,她暗暗咬牙,恭敬地站在一边,眼睛却一直偷偷观察着皇帝。
年轻的帝王脸色罕见的好,心情甚至称得上愉悦。
是谁让他这么高兴的,就是床上这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女人?
秋桐百思不得其解。
而现在,秋桐的不解中更是多了几分怒气。
她教导过那么身份高贵的人,还没有一个人敢只给她一个“哦”字。
于是她又把脸一板,停下木梳,语气更加严厉地道:“娘娘,陛下日理万机,身为后宫嫔妃,本就该伺候好陛下的衣食住行,为陛下分忧。”
楚楚:“.......”
这人莫不也是沈煜的脑残粉吧,一个字堵不住她,还不依不饶起来了,楚楚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问道:“请问本宫要伺候的人是谁?”
秋桐莫名其妙,道:“自然是陛下,娘娘何必明知故问。”
“这便是了,如若陛下需要本宫伺候,自然会将本宫唤起,又何须你多嘴?”
秋桐还未被人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怼过,当场被噎的满脸通红,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歪理绕进去了,词穷到无从反驳。
楚楚不愿意在寰宇宫多呆,见秋桐满脸怒容地站在那也不继续给她梳头了,干脆将长发卷巴卷巴在头上一绾,再用簪子一插,三下五除二搞了个丸子头,大摇大摆地起身走出了宫殿。
眼看楚楚都走远了,秋桐憋着的一口气才喘过来,怒道:“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
坐上回星粹宫的凤辇,楚楚长舒一口气,只感觉空气都自在多了。
一路上无聊,她不禁开始回想昨晚的事。实话实说,昨天是她戏多了,人家沈煜根本没变态到那个地步,之所以知道她姨妈在身还留她夜宿,不过是想和她一起睡觉而已。
不过这样就更奇怪了,他干嘛要和她一起睡觉?
说起来之前也有一次,他半夜翻墙爬她的床,也是什么都没干,抱着她睡了一觉。
难道她被沈煜当成了安抚娃娃,一天不抱着就睡不着觉那种?
不论如何,沈煜最近的举动太过反常,她得加紧把他和白素练的感情线拉回来。
回到星粹宫,灵石和翠玉满面笑容地出来迎她,一看便是听闻她不仅没被责罚还又侍寝的事了。灵石将楚楚带到厅堂,厅堂的桌子上堆满了小山一般多的礼物。
“都是今早各宫娘娘送来的!”翠玉得意得满面红光。
“上次陛下为了娘娘处罚了安婕妤,现在陛下又将陷害娘娘的赵昭仪杀了,这下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今天一大早,各宫娘娘就忙不迭地来送礼物!以后啊,咱们娘娘就是在后宫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了!”灵石眉飞色舞,兴奋的双目放光。
楚楚皱眉斥她们:“把表情收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灵石:“......娘娘,那您先把珠翠头面玉镯宝石珞子放下。”
楚楚抱着不松手,瞪眼道:“本宫就是先验验货!”
正说着,一个清瘦的人影跨进厅堂,淡淡唤了楚楚一声,正是白素练。
楚楚正和两个丫鬟拆礼盒拆得不亦乐乎,见白素练来了,忽然大声道:“别动!”
白素练一怔,有些困惑,但还是听了楚楚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哪。
楚楚从礼盒中挑了一根白玉发簪,为白素练插上。
“白玉赠美人,”楚楚将她的碎发挽至耳后,道:“素素真好看。”
微风吹过,耳畔的触感柔软又温暖,白素练怔怔地看着那笑靥如花的人,脸颊慢慢泛上红晕。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移开眼神,轻声道了句谢。
一看见白素练,楚楚想起了任务,命灵石翠玉将礼物手下,拉着她进了内堂。
她现在作息都在主殿那个鬼屋,偏殿被她改造成了集休会客闲饮食娱乐为一体的会馆式房屋,内堂挨着一个小院子,楚楚将院子改成了花园,与白素练的竹影院不同,她的小院里莳花争先怒放,花团锦簇好不热闹,主打一个争奇斗艳。
内堂窗户尽数大开,繁花便是最美的画卷,楚楚拉着白素练往香妃塌的大红软垫上一靠,就着各式各样的消暑饮品和糕点,开始了传销模式。
楚楚昨日被内监叫走后,白素练一直很着急,她在星粹宫大门口站了一天,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宫外白色长路的尽头。傍晚的时候,去打听消息的贴身宫女终于回来了,告诉她舒嫔没被责罚,反而被皇帝留下侍寝。
那一刻她如释重负,紧接着心中又升起一股奇怪的酸楚感,让她怅然又迷惘。
今早舒嫔回来,她几乎第一时间便出了院门,脚不受控制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她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看她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样子,想见她笑起来前仰后合的样子。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自记事起,除了宋斐然,她还从未对任何人生出这样的亲近之感。
白素练端坐于香妃榻上,小口喝下水果茶,听楚楚东拉西扯闲话家常,嘴角露出浅笑,只觉着莫名的轻松又愉悦。
可没一会,她的嘴角就平直下来了。
楚楚铺垫好了,开始把话题往沈煜身上引,这回她打定注意,主要突出“性/张力”这一闪光点。原始的欲望最容易唤醒,就算白素练再怎么排斥沈煜,说得多了,她再见到沈煜的时候,也难免会心猿意马,想起楚楚描述的东西。
到时候暧昧不就有了?
楚楚在这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沈煜的□□,说得自己都口干舌燥,干下去两大杯冰镇果茶,白素练却一声不吭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差。
“喀哒”一声,白素练将茶杯放到案几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楚楚也不是没发现白素练不乐意听,但她最近真有些着急,而且也是把宝压在“性/张力”上了,所以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且,她心里真是觉着这招有用,如果不见效果,就是说得不够多,或者描述得不够到位。
于是,在白素练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猛地拉住白素练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
楚楚轻轻触碰着怀中之人的脸颊,一路抚摸到她修长的天鹅颈,又划过她胸膛中间,在沟壑处打了个圈,抬起眼眸看她,轻声道:“当时就是这样,你能感觉得到吗?”
白素练浑身僵直,红晕从脖子处升起迅速蔓延到整张脸颊,好半天,才点点头。
之后,她再没提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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