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高空坠落,熠熠流烂。


    被晃醒的春野樱将眼皮微微合拢,下意识地朝反方向歪头,随后便要抬手遮脸,以此来躲避光线的进一步追逐。


    可正欲掀起的那只手,已早早地用于他处。


    “醒了?”


    甚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留过的痕迹,但仍牵着樱的手,随着他的出声用力地握了下,两人还连结在一起的五指与掌心都被捂得溽热。


    樱顺着自己外伸的肘部、小臂、手腕和骨节而迅速地滑动视线,最终与已经撑起身子的甚尔对视。


    手缓缓地松开,余下零星的触感被寻味。


    竟然可以牵住一整晚吗——


    她低头,开开合合着为了维持入睡前的姿势不变而有些微微酸胀的指节。


    在走神中被戳到额头:“这是什么?”


    “啊……”


    樱怔怔地跟着摸过去,直到指尖蹭到被甚尔点到的地方,她才后知后觉那个位置大概是阴封印。估计是昨晚体内的查克拉有些周转不足,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就自行解开了这道封印,让平日储蓄在里面的额外查克拉得到物尽其用。


    距离十五岁那年冬天与佐助结伴的行动后,已经很久没有再解开过阴封印了,想来这次遇到的情况确实是蛮棘手的,不过期间倒是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也不需要使用到百豪。


    说来,那股只会横冲直撞的力量似乎不见了。


    是被查克拉吸收,还是自行消失了?


    不太清楚,但不愧是我!


    自觉是身体已无大碍的樱得意地笑起来,掀开被子,跳到甚尔面前。


    语调欢跃地宣布:“我感觉还不错,做煎饺吃吧。”


    “喂。”没有得到答案的甚尔扬声。


    收起阴封印,樱趿着床边的拖鞋走进了厨房,边弯腰打开冰箱寻找准备做早饭的食物,边回道:“是帮我恢复身体的啦。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紧随在她身后的男人跟过来,抱臂斜靠在隔断处,照进屋的半缕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身上。


    “……脸色很差。”


    但自我感觉良好的樱:“那只是因为消耗的能量太多了而已,过两天就会好的。”


    就算你这样说——


    怀疑她在逞强的甚尔凝眸着,将视线牢牢地锁在已经开始热锅倒油的樱身上,在厨房抽烟机呼呼的鼓动运转声下,不放心地问:“所以今天还是要去见六眼?”


    “毕竟约定好的。”


    “万一半路晕倒怎么办。”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啦!”樱放入饺子,听到面底与油接触到的地方开始噼啪奏乐,似乎都在迫切地传达着什么。


    明明很多时候都是爱把“无所谓”挂在嘴边的。


    她余光闪到甚尔身上,瞥见了其翳动的眼睛与轻抿的上下唇。


    樱只好稍作思考后又提议道:“那甚尔跟着我一起过去吧,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担心了?”


    担心?不安?还是什么的。


    甚尔闻言哑然,原来他所佯装出的自以为的镇定,在对方的眼中如此漏洞百出。


    举手摩挲起脖颈,感觉心口有些妄诞和窃喜在暗自徒生,正如此时打在他身上的那束光一样,给予着暖洋洋的热度。


    煎锅中的饺子也逐渐染上了色彩,变得焦黄。


    “可以吗?”


    “一会儿打电话跟纪真说我带个人过去就好,这点事没什么的。”


    -


    因此,他们并肩踏上了新干线。


    埼玉县与茨城县相邻,但从樱所位于的新兴城市街区出发,再到笠间市别具特色的地铁站出口,一路的景色变化却非常大。


    泯然的都市乡下连天都蓝得更加透彻,有狐狸样装饰的店面鳞次栉比,骑车经过他们的多是去上学的孩子或老人,前者的车筐中挤着校内的统一背包,后者的车筐里又载满了花花草草或果蔬作物,偶尔有冒头出现一只柴犬,汪汪两声。


    而这个时间的东京都市圈,是会有形形色色穿着整洁、熨烫好的正装的人,奔波于泱泱的车水马龙,他们的身上仿佛被安装了二倍加速键,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对比如此鲜明。


    樱指向路旁的商贩,猜测着纪真赠送的伴手礼分别都是来自哪家的。


    “甚尔你昨天把那些礼品袋子里的东西都放哪了?”


    “冰箱和最左边的橱柜。”


    “有不少诶,不知道保质期是多久。”


    “我在总能吃光的。”


    “真羡慕有着这么好胃口的家伙。”


    “……这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


    甚尔姗姗随着樱的步调行走,偶尔回着对话的同时,开始思索学车自驾出行的可能性。


    毕竟已经做出要留在对方身边的决定了,如果经常需要这样外出的话,那像孔时雨有辆自己的车会方便很多吧。


    敏锐的他能察觉到身前的樱是在开心,下垂的粉发轻轻地摇摆晃动,偶尔还会露出埋在其中的耳尖,在相较市区中心更冷的气温下,被冻得白里透红。


    总是这样捉摸不透啊,自己倒是被经常一猜一个准。


    他学会果断地将揣度落实到话语中。


    如果不去问,反被樱察觉到有胡思乱想然后被指出,届时免不了要再被看穿一次,尽管对方已经把他剖析得差不多了。


    “很喜欢这里吗?”


    还是因为能见到名叫纪真的女人或六眼。


    每次提问都会期待着,亦正如此时此刻的甚尔。


    “嗯。”他看到樱点起头,随后转眸回首,那双眼中跳进了荧荧的光点,明亮灼人。


    少女继续道:“我喜欢这里的环境。”


    不再有隐天蔽日的高堂华屋,笠间市朴实又惬意的氛围犹如木叶隐村,让她感到称心。


    “比起埼玉?”


    斩钉截铁地得出答案:“会更喜欢茨城,不过我也只来过这里的笠间市而已。”


    甚尔扫视起周边浸润在梅见月[1]阳光下的建筑们,不再作声。


    面色不显山水,但在心里已经开始默默预算起买车和在这里购房的需求开支。


    孔时雨的那辆车就不错,回头直接照猫画虎吧。房子的话……现在住的那种底层公寓就免了,所以传统的一户建[2]大概会是首选,两层就可以,最好直接自带停车位,然后有个大点的、可以让他展开手臂的厨房。


    他想着存折里所剩无几的钱大概是不够的,只能等樱的身体无碍后,再去找孔时雨接几个高额的赏金单子才行。


    ……这样地做出决定会不会太武断、太主观了?


    是不是要在沟通后再……比较好。


    啊,匿名论坛中赫赫有名的术师杀手,也是要纠结于各种野蛮萌发的想法之间的。


    好逊。


    -


    五条悟这天醒来的时间,比昨夜定下的闹钟还要早。


    这实在难得。


    距离他上次离开五条宅都过去快半个月了,被憋得直感觉头顶要长出马力欧游戏里的蘑菇来。


    家里一群的笨蛋看着规则说明书都玩不来数码暴龙卡的游戏,更别提什么游戏王公式卡。脑子不好就要多转转啊!不爱与非术师接触,且认为享受非术师的玩乐是消遣时光、蹉跎岁月的家伙们,难怪都变得呆呆板板的。


    结果到头来,连非术师们发明出来的游戏都看不明白,一群被平成年抛弃的可怜虫。


    带着司机和随行术师,五条悟大张旗鼓地出门了。


    咒术界御三家中的五条家与加茂家,相比一直活跃在外行动的禅院家,是更倾向于带有“传说中的”这类修饰词的存在。


    但加茂在明治时期由于家主罄竹难书的罪行而侘傺匿迹,因此与在平成元年诞下神之子六眼的五条家不同,后者早已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传闻。


    拥有着不可比拟力量的五条悟,自出生的那刻起便悄然地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诅咒平衡,这个改变如同一个持续向前的矢量。


    这意味着在今后,随着他对无下限术式与六眼领悟的加深、运用的加强,同时代下的诅咒就也会变得更危险。


    反之亦然,或许正是因为未来将会出现更多的特级诅咒,所以拥有六眼的神之子,才会诞生。


    不过这个因果关系中的孰前孰后,都不会影响那些想要铲除六眼的家伙的思想,早几年不论是源源不尽的暗杀行动,亦或是六眼对五条悟本身造成的损耗,无一不让五条家的宗家长老们统一了口径——


    让五条悟老老实实地待在五条宅中。


    既可保障他的安全,又可以管束他对咒术的学习,一举两得。


    而如今,虽然他掌握了无下限术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自保,但能得到的外出机会依旧是难能宝贵的,那这也就是能让赖床份子五条悟激动到早早起床的原因了。


    靠着六眼在来路的各家商铺扫荡了一圈,走进处在未开放的神社时,五条悟身后的随从术师就已抱着满当当一捧怀的典藏纪念品和特色食物了。


    将架在鼻梁上的特质墨镜倾斜出几分角度,白发俊俏的男生露出了被遮挡在墨镜下的那双蓝蓝的猫眼。


    看着面前扫地打着哈气的巫女服少女,瘪嘴不满道:“什么啊,樱酱竟然还没有来吗!”


    被震得清醒的歌姬揉揉耳朵,瞪眼告诫过去:“在神社里不许大声喧哗!”


    “哈,要你管。”


    “没看到吗?我是这里的巫女,是需要负责维护秩序的。还有现在是未开放时间,请不要未经允许出入神社。”


    五条悟叉腰仰起头,墨镜重回原位,他呲牙道:“以为我戴着墨镜眼神就不好啊,你胸前的吊牌上明明写着的是助勤巫女,哦——你叫庵歌姬啊。”


    “助勤巫女也是巫女!”


    “助勤!”


    “巫女!”


    “助——勤——”


    当樱带着甚尔穿过神社的鸟居时,就远远地听到了从拜殿后传出的两道声音。


    甚尔挑眉:“六眼?”


    认出那声音分别是五条悟和歌姬的樱:……


    感觉被诅咒攻击后的后遗症出现了,她的头现在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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