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循声望去, 在一众高中生里的确有那么两个人分外显眼，他们既不像学生家长端着架子，又不如老师校长由内而外散发着教书育人的气息。
十八班的同学们见多识广，有人认出来了：“那不是永利会所的男模吗？他们来这干什么？”
旁边有人附和：“男模来讨钱, 肯定是因为裴申睡了人家不肯付钱。”
“放屁！”展博宇冲上前揪住那人衣领, 怒斥, “申申才不是那种人！”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同学们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裴申和这两位男模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嘈杂声中, 裴申总算认出了他们。
迟浩雨，柳随风。
永利会所的男模，他们曾经试图猥亵他，反被他钳制，后来他许诺会给他们一笔钱, 让他们配合自己完成了一部动作片。
嗨呀，他最近忙着应付赵家和开发软件,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大家安静一下！”裴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播开去, “今天的产品介绍会到此结束, 有合作意向或者购买会员的, 请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方便进一步详谈。APP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越早加入我们, 享受的福利就越多哦！”
裴申将现场留给两位保镖，自己则来到迟浩雨和柳随风面前：“跟我来。”
他将他们带到校外，找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坐下, 直截了当让他们开个价。
他的小金库在金主爸爸的投喂之下日渐充盈，再加上他从赵家讹走的钱, 足够支付两位老师的演出费用。
迟浩雨试探道：“十万？”
裴申讶然：“你确定？”
“不，不行就八万，不能再低了！”迟浩雨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信了柳随风的鬼话来找裴申要钱。
裴申思忖片刻：“我给你们二十万，微信加一下，你们把卡号发给我。”
没有网上支付就是这点不太方便，他要转钱只能去柜台办理。
迟浩雨和柳随风没想到裴申这么爽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随风歉然道：“对不起啊，我们不该去你学校找你要钱，主要是我们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更不敢把我们的交易告诉赵家的人。”
裴申：“不怪你们，是我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迟浩雨搓了搓手，“本来我们也没想来学校找你的，是赵家的王管家跟我们联系，我们才知道你这周六会在学校。”
裴申抿了抿唇，挑什么时间不好，非要挑周六他开介绍会的时候，分明是故意来破坏他的介绍会。
看来他开发APP的事情瞒不住，被赵家人知道了。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业余爱好罢了，赵家人也不可能阻止他，毕竟他明面上没花赵家一分钱。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裴申领了对方的情。
三人简单寒暄几句，裴申就先告辞了，他得回学校看看他的介绍会效果如何，顺便让庾建树去把二十万打到迟浩雨他们的账户上。
迟浩雨和柳随风留在快餐店，点了一份套餐吃着，不多时便收到转账的信息。
“太好了，裴少爷果然信守承诺，把钱打过来了！”柳随风激动地捧着手机，“这下你妹妹的病有救了！”
迟浩雨眼眶通红，要不是缺钱给妹妹治病，他也不至于答应赵不群威胁裴申，也不会这么急着找裴申要钱。
“二位似乎正缺钱。”
一道声音吸引了他们的视线，迟浩雨困惑地问：“你是？”
“鄙人姓安，”安城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二位是裴申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迟浩雨和柳随风对视一眼，郑氏集团总裁特助，除非在床上，否则他们根本搭不上这么高层次的人。
“安特助，幸会。”迟浩雨将名片珍而重之地收好。
安城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冒昧问一句，二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长吗？”
迟浩雨：“……”
柳随风：“……”
职业是做鸭，牛牛特长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们两个，嗯，目前职业是模特。”迟浩雨避重就轻道，“特长是舞蹈，而且我们都有举办大型派对的经验。”
柳随风僵硬地点点头，男模也是模特，钢管舞脱衣舞也是舞蹈的分支，银趴也是大型派对嘛。
安城不疑有他，闻言还松了口气。
有一技之长就好，不然他送钱都送不出去。
“这样，明天郑氏集团正好有一场周年庆活动，地点就在郑氏集团大楼，到时候我带你们过去。时间晚上七点到八点，演出费这个数。”安城张开五指。
迟浩雨：“五百？”
安城摇头失笑：“五十万，你不是说有大型派对的经验吗？人手你们自己找，场面要大一点，超出这个数你做好报表，我还可以向上头申请。”
比如请明星到现场，请网红到场之类的，出场费都得不少钱。
迟浩雨和柳随风目瞪口呆：“这，这么多钱！”
“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把周年庆搞好才是最重要的。”安城加上两人的微信，用最高额度转了五万给他们每个人，“这是订金。”
迟浩雨：“谢谢您，我们保证把周年庆办好！”
离开快餐店，安城给郑开阳打了电话，将裴申的介绍会情况大致讲了一下，着重告诉对方裴申有两个非常缺钱的朋友，他已经做主让他们去明天的周年庆表演。
郑开阳闻言也没多想，只是有点好奇：“裴申的朋友？裴申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朋友？”
至于周年庆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他只需要将任务安排下去。
安城：“也许是裴少爷的老乡吧？要不我帮你问问？”
“不用。”郑开阳可不想让裴申以为安城是他的眼线，虽然他让安城跟着裴申，但那是为了保障裴申的人身安全。
楼兰一中操场。
学生和老师已经散的七七八八，还留在裴申身边的，除了苍永强和展博宇，也就剩下他十八班的几个死党了。
“我说申申，”包乐迪对这些八卦最是敏感，“你怎么会认识那两个人啊，他们可是永利会所的男模，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裴申一直将包乐迪视为左膀右臂，毕竟包乐迪是少见的社交天才，早在一盒巧克力APP开发初期，他就邀请包乐迪进入他的团队。
今天的介绍会能有这样的规模，包乐迪功不可没。
裴申当然不会将他跟两位老师的渊源说给包乐迪听，只告诉他：“他们帮了我一个忙，我答应给他们报酬，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
包乐迪：“……金钱和□□的交易？”
裴申嘴角抽了抽：“沾边吧。”
他的确花钱请二位老师出演了一部动作片，还真是金钱和□□的交易。
包乐迪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上下打量裴申：“总觉得你不是那种人，那需要我帮你吗？今天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估计下周上课的时候，谣言都满天飞了。”
裴申想了想摇摇头：“算了，随它去。”
比起正儿八经的APP推广宣传，带点颜色的谣言更深入人心，说不定比他开介绍会的效果更好。
钱难挣，屎难吃，他只是被人议论几句，又少不了一块肉。
谈话间，庾建树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还带给裴申一张电话卡。
裴申接过电话卡，把它放进手机卡槽里面：“钱打过去了？”
庾建树微微颔首：“打过去了，也按照你的要求找人买了一张已实名的电话卡，对方要求用完即毁。”
裴申点头：“那是当然，规矩我懂。”
有些灰色产业专门靠买卖实名电话卡牟利，卖方不会问买方电话卡用来做什么，而且双方约定好使用时间，卖方就会在使用期到之后挂失。
这样就不会影响他自己后续的注册名额。
裴申拿到卡之后，第一时间用这个号码注册了微信，然后添加王鎏月为好友。
有监控帮忙，他很轻易就能拿到赵家人的微信号码，甚至支付密码他都了如指掌。
为了防止王鎏月不添加陌生人，他还特意备注了王夫人三个字。
果然那边很快接受了邀请，还发了一个问号给他。
裴申并不着急回复，为了引起王鎏月的警惕，他这些天只要有机会就拿着习题去找赵不群，再吹一吹彩虹屁，把这老狐狸哄得高高兴兴。
王鎏月不在场没关系，监控都把这些拍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布了很久的局，越到收网的时刻，就越要有耐心，沉得住气。
正好这时候，郑开阳的电话进来了。
对方问他的介绍会办的如何。
裴申只拣好的说：“现场很热闹，参会的人比我预计的要多，有合作意向的也不少。”
郑开阳：“看来要提前恭喜你了。”
裴申笑了笑，旋即问道：“郑总对我的产品有兴趣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开发的APP私密性虽好，体量却小，市场也比较单一，没有太大的前景。
收入来源也只有会员购买一个渠道，他是不打算引进广告的，什么摇一摇震一震直接切换页面的小把戏他更是嗤之以鼻。
没想到郑开阳一口应下：“明天带着你的产品来郑氏集团，我会让我的团队给你的APP做一次评估。”
郑氏集团的封控队伍可不简单，所谓封控，其实就是风险控制，其中又包括到方方面面。
他们是影响郑氏集团总裁决策的关键因素。
如果郑开阳提出要封控队伍来做评估，就说明他是真的有强烈的合作意向，并且已经向裴申投出了橄榄枝。
裴申苦笑道：“郑总，虽然我很自信，但我不认为一盒巧克力APP达到了需要你出动封控团队的程度。它实际上并不是一款注重效益的APP……”
郑开阳：“没关系，这些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说，明天晚上郑氏集团有一场周年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参加。”
原来只是走个过场。
裴申压力骤轻：“没问题，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裴申又留在操场和同学们一起清理好现场，才坐上了回赵宅的车。
今天留下联系方式的人数下来有十几个，包乐迪的家长是做传媒的，会有合作意向他不奇怪。
但是展博宇的家长作为教育局的领导，留下联系方式就太离谱了，肯定是受到了展博宇的蛊惑。
其他的家长大多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而且本身的职业也和一盒巧克力APP不怎么搭，倒是他的前桌周敛，家里好像是开游戏公司的，可以争取一下和他家合作。
如果没有接到郑开阳的邀约，他今天就会迫不及待地给这些家长们打电话，推销自己的产品。
但现在他答应了明天去郑氏集团，不论最终能否谈成合作，一盒巧克力APP的履历都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郑氏集团总裁自掏腰包为其做封控，郑氏集团金牌封控团队权威评估诸如此类的宣传标语立马能让它档次提升。
赵宅。
王德发照例出来迎接裴申，裴申被他搀扶着下车，裴申笑着提要求：“王爷爷，我想喝您煮的梨汤了。”
王德发连连答应：“好好好，这就给小少爷煮去。”
“对了，王阿姨最近嗓子不太舒服，要不您也给她煮一碗吧。”裴申说。
王德发：“小少爷如此有孝心，夫人一定很高兴。”
裴申惶恐地摇头：“王爷爷，您可不要告诉她是我提的，我怕她不肯喝，求求你了王爷爷。”
王德发也知道王鎏月和裴申不对付，既然裴申都这么说了，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同意了裴申的请求。
之后裴申回到房间，把填满联系方式的表格重新誊写在笔记本上，而后打开电脑，将他提前截取好的录像片段，用新的微信发给了王鎏月。
这些录像包含了他和赵不群相谈甚欢的画面，最劲爆的还得是有一天裴申突然问起他的生母，赵不群露出怀念的神色，亲口对他说：“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对不住她。”
门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裴申嘴角微扬，看来这位王夫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王鎏月：你是谁？
裴申看着聊天框里的文字，慢悠悠回复道：王夫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您是一条心的。您也看到了，到底是血浓于水，赵不群对他这个私生子究竟有多好，想必我不说您也能明白。
王鎏月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许久对方才发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申：我只想提醒夫人，人生就像炖煮梨汤，雪花梨不去皮，不取籽，梨汤炖出来口感就会差很多。不要相信继续熬下去就会变甜的鬼话，只有当机立断，及时止损，方得长久。
隔着一层楼，王鎏月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
她不知道这个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她，她只知道对方发给她的这些监控画面，都是真的。
每一帧都刺痛她的心脏，赵不群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刺眼，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对她和赵叙那样开怀大笑过？
表演？假笑？
她不是傻瓜，赵不群也不是实力派演员，她绝不可能看错。
这个男人在骗她，他利用了她的心软，利用了她对他满腔的爱意，利用她和赵叙对他的信任！
赵不群把裴申带回赵家，根本不仅仅把他当做联姻的工具！
一旦这个猜想升起，她便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也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正当她踌躇之时，门被敲响了。
王鎏月定了定神：“请进。”
王德发端着一碗梨汤走进房门：“夫人，梨汤熬好了，趁热喝。”
梨汤！
王鎏月瞳孔微缩，她那双杏眼死死地盯着王德发，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东西。
王德发恪守管家的本分，对王鎏月的目光不予质疑，只微微躬身，不发一言。
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王管家，你……”她正要问，忽然想到微信里那句“我是谁并不重要”。
是了，王德发不愿意表明自己的身份，必然有他的考量。
因为他无法确定最后究竟是裴申还是赵叙掌控赵家，他作为赵家的管家，为自己谋出路、站队都很正常，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加入哪个阵营。
这样一来，他明面上不偏向任何一派，将来不论是裴申还是赵叙继承赵家，他依然稳坐赵家大管家的位置，屹立不倒。
而她得到了他的提点，理应心照不宣，就算是领了他的好意。
王德发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夫人，有何吩咐？”
王鎏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事了，下去吧。”
等王德发走后，王鎏月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你想让我怎么做？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夫人，既然赵不群不愿意把裴申赶出赵家，不如你来做这个恶人。只要瞒着他，哄骗裴申把放弃继承权的协议签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王鎏月愈发笃定对面的人就是王德发，心下稍松，毕竟王德发是赵不群的心腹，相当于赵家二把手。
他能够站在赵叙这边，这对她和赵叙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细细想来，自打裴申进入赵家开始，赵不群就总是有事没事和她还有叙儿吵架，还动不动就把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钱送到裴申手里。
她原本只当赵不群在讨好裴申，为的是给她的叙儿铺路。
现在看来，赵不群压根就没想把家产留给赵叙，他真正的继承人是裴申才对！
也是，毕竟赵叙还有王家支撑，裴申却只剩下赵不群一个亲人。
若是易地而处，说不得她也会更偏爱裴申一点。
王鎏月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给自家的公司顾问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去王家一趟，同时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回王家小住。
理由她也想好了，就以父亲身体不适为由，赵不群最是忌惮她父亲，顶多口头关心两句，肯定不会追根究底。
只要不露出破绽，后面自有律师为她筹谋。
另一边，裴申小口缀饮着温热的梨汤，默默把微信账号登出。
如无意外，这张卡是不需要再用了，不过他会等到签订协议之后，再把卡销毁掉，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王鎏月会不会按他的计划来？
他有九成把握能成功。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量，俗话说得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再是恋爱脑，再对赵不群情根深种，她也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虽然有利用了母爱之嫌，但他别无选择，王鎏月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她逼着他签署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协议，赵不群才不会对他死缠烂打。
次日下午，裴申按照约定，带上自己准备好的解说文稿和PPT，来到郑氏集团大楼。
为了做好这份演示PPT，他昨晚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今天早上起床以后，又是反复调试，确认万无一失。
不过要说紧张，裴申倒没有，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区区的封控流程而紧张。
“安城，下午好。”裴申一进门便见到了熟人。
安城是特意在这等裴申的：“裴少爷，请跟我来，郑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郑氏集团大楼有好几层的会议室，分别对应着不同的会议，像裴申这一种合作类的演示会议，被设定在20层。
电梯带着他们抵达20层，裴申一进门就被内里的设施所震撼。
这里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更像是科技展览室，入口硕大的玻璃展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无人机。
展台两侧各自展览着不同的高科技产物，有全自动机器人，有会跳舞的机器狗，还有全息投影。
安城适时介绍道：“你看到的无人机、机器人甚至机器狗，都可以帮助参会的人更全面地了解讲解者所推介的产品。”
无人机他能理解，具备高空俯瞰拍摄的能力，如果讲解者推介的是较为大型的产品，无人机就能派上用场。
机器人可能更多的是用在防护产品上，代替人进行测试。
那机器狗是代替宠物尝试咯？
裴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安城，安城好笑道：“你说的不全对，小旺，你过来！”
安城话音刚落，一直银白色的机器狗从展台上纵身跳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安城把手机放在机器狗的头部，手机居然开始自动充电。
“机器人和机器狗都自带充电功能，它们也是移动的wifi和移动硬盘。”安城将手机收回，摸了摸小旺的脑袋，“它们的功能还有很多，它们凝聚着郑氏集团的科研结晶，毫不夸张地说，郑氏集团在机器人领域，已经是业内的佼佼者了。”
裴申微微颔首，这个世界的科研发展到今天，虽然还不能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那样，实现全民太空漫游，但满足人们的衣食住行、社交玩乐已经绰绰有余。
郑氏集团在科研上下足了工夫，无论是近期发布的新款手机，还是这满目的机器人和机器狗成品，都足以令人感受到郑氏集团领军电子行业的野心。
参观过郑氏集团的科技展品，裴申终于来到了这一层的会议室。
郑开阳早已端坐主位，见裴申来了，起身迎接：“裴申，占用了你的周末休息时间，实在抱歉。”
裴申调侃道：“难道不是让员工加班更值得道歉吗？”
郑开阳认真地说：“他们加班，我开了三倍工资。”
裴申看向众人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介绍一下，”郑开阳十分自然地搂着裴申肩膀，“这位是郑氏集团封控队伍的队长，洛长庚，旁边是副队长蒋梦婷。”
裴申礼貌地点点头：“你好，洛队长，蒋队长。”
洛长庚回以一笑，蒋梦婷鼓励他道：“我很看好你哦，加油！”随后她看向众人，“待会儿都不许对裴申太苛刻，不然回去有你们好看的！”
组员们都无语了。
蒋姐又调皮了，开玩笑，裴申是谁？那可是安哥亲口承认的总裁夫人！谁敢得罪。
郑开阳咳嗽一声让两人回自己座位，而后示意裴申开始。
裴申这次的介绍其实和昨天在学校操场的介绍内容相去不远，以强调一盒巧克力APP的私密性为主，分享性为辅，主打一个避重就轻。
蒋梦婷率先问道：“你的这款软件可以避开国内的审查？”
裴申点点头，这项技术其实不难达到，很多带点颜色的网站目前都在用。
只不过他的更彻底，直接开辟了一个特殊通道，方便客户不受网速限制地使用APP。
蒋梦婷的大眼睛瞬间放出光彩，显然她已经领会了这款APP真正的内核。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黄人了，即便裴申的PPT里没有任何带颜色的演示，封控组还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其中的奥秘。
裴申心知躲不过封控团队的深挖，他都做好了out的准备，没想到郑开阳却将他留了下来：“这款APP的定位精准，核心技术十分具有可借鉴的地方，我认为郑氏集团可以考虑合作。”
洛长庚认同道：“一盒巧克力APP的出现，是大环境大趋势下的一股清流，在它身上找得到人性渴望的东西，如果运作的好，将会成为爆款。”
蒋梦婷：“简单来说，食色性也，现在网上的东西都快把老娘看阳.痿了，老娘要看的是口口吗？说起来，一款不会被口口的软件，也很适合做成电子书平台，而不仅仅是小黄书。”
一番话把格局都打开了。
裴申没有被众人一致的好评洗脑，他冷静道：“正如郑总所说，一盒巧克力APP的定位精准，正因如此，它的受众面小，创收渠道少，能为贵公司创造的盈利也不容乐观。”
郑开阳不以为然：“受众面小，只是因为你投入的成本少。少量的成本造成了一盒巧克力APP体量小的结果。如果加大投资，一盒巧克力APP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某度网盘那样具有国民度的软件。”
裴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切和颜色沾边的软件，都很容易受到监察部门重点关注。作为开发者和开发者的合伙人，说不定要被经常请去喝茶。”这也是裴申为什么不打算将这款APP做大做强的缘故。
“此言差矣，”蒋梦婷晃动一根手指，“很多APP都有其双面性，比如直播平台，你能遏制它被某些不法分子利用来进行淫.秽表演吗？所以一盒巧克力APP已经很好了，它所需要的只是投入人力监督，比如超管什么的。”
裴申：“……”
他只是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捞金APP，顺便帮用户干点实事，可眼前这些人怎么都想让他把一盒巧克力APP做成爆款呢？
好像他怎么说，对方都能找到理由，把他的APP吹得天花乱坠。
等等，他不是来寻求合作的吗，怎么反倒成了提出问题的那个人？
裴申感到一丝错乱，显然封控团队的成员们也发现了，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摆错了位置，他们才应该站在讲台上。
“等一等，我觉得哪里不太对。”裴申扶额，“郑总，听你的意思，似乎对一盒巧克力APP很有兴趣？”
郑开阳颔首：“我觉得它很有潜力。”
裴申想了想：“要不郑总直接把我这款APP买下，包括技术，包括版权在内，哦不对，我好像还没申请版权。”
他倒不是忘了，只是他一旦申请版权，以赵不群消息灵通的程度，很快就会知道他在开发这么个东西。
虽然现在赵不群也知道就是了，但赵不群昨天并未过问，说明没申请版权的APP在他看来只是闹着玩的玩具罢了。
郑开阳思索片刻：“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去管理这款APP。这样，洛长庚、蒋梦婷，你们带领组员评估一下一盒巧克力APP的价值，稍后把细则发我。”
“是。”
一盒巧克力APP尚未完全推出，只在楼兰一中内部有点名气，所以评估起来相当简单。
它就像一张白纸，谁也不好说它将来会有什么样的造化。
郑开阳将两份细则都看了一遍，最后给了裴申一个数：“两千万。”
裴申讶然，显然是没想到能卖到这么高价。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郑氏集团的员工眼光独到，一盒巧克力APP最珍贵的，并森*晚*整*理不是它的成品，而是它的核心技术。
建立一个特殊网络通道，说起来容易，但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要想拥有一个完全私密的网络通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裴申不知道郑开阳要这条特殊通道做什么，不过想来，郑氏集团根深叶茂，明面上虽然干净，但背地里怎么样可就难说。
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进可造福大众，退可保全自身，两千万就能买下，何乐而不为。
“成交。”
犹豫一秒都是对两千万的不尊重。
郑开阳直接让保镖送来一张两千万的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
裴申傻了，两千万还是税后？
他赚大发了啊！
“有些数据还在我的电脑里，今晚我就全部刻录到光盘里，明天让庾建树送过来。”裴申乐滋滋地把银行卡揣进兜里。
技术卖出去他一点都不心疼，毕竟一盒巧克力APP面世之后，肯定会被技术人员解包，到时候这项技术照样保不住。
还不如卖给郑开阳。
只是那些给过他联系方式，有合作意向的家长们就可惜了。
不过他也可以跟郑开阳提一提，或许郑总也也有兴趣和他们合作：“对了，昨天我开介绍会的时候，有些同学的家长都提出了合作意向。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
郑开阳自然不会拒绝裴申的好意：“那就辛苦你了。”
他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裴申伸手与他交握，心里想着不是已经合作结束了吗？
确实很愉快就是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封控团队什么事了，洛长庚识趣地将众人带走。
离开会议室，蒋梦婷忍不住笑出声：“总裁夫人真是太可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咱们团队面前，拼命贬低自己的产品的。”
洛长庚看了她一眼：“说起来，我没想到你为了讨好未来的总裁夫人，连自己的职业素养都丢掉了。”
蒋梦婷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拍马屁填了三千万吗？”
洛长庚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悟到了真相。
办公室内，裴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郑开阳：“反正时间还早，不如你把两份细则都借我看看？”
他对一盒巧克力APP做过评估，价值最高在五百到一千万之间。
郑开阳却开价两千万，属实偏高了。
“不行，商业机密，你不能看。”郑开阳无情地拒绝了他。
裴申只好放弃，拿人手短，他得了好处，偷着乐就行了，哪敢多做纠缠。
郑开阳见裴申捧着手机发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像是失了神采一般。
“觉得无聊？”郑开阳问。
裴申摇摇头：“没有啊，就是犯困了，想出去走走。”
郑开阳放下文件：“要不打会儿游戏？”
裴申略带兴味地答应了。
郑开阳带他来到全息装置前，将传感系统戴在他的四肢和头顶，同时也给自己也戴好装备。
他们玩的这款游戏叫做《星战》，是国内唯一一款用全息投影代替VR的游戏，哪怕在国外，也没有哪款游戏在全息投影上做得比《星战》还好。
在《星战》里，他们驾驶机甲，和外太空的虫族厮杀。
裴申一边操控机甲，一边肆意战斗，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星际世界。
他在浩瀚宇宙中遨游，脚下是星辰大海，恒星在他面前来去穿梭。
多么瑰丽壮阔，令人心潮澎湃。
时间一晃而过。
裴申恋恋不舍地摘下传感设备。
郑开阳顺势向他承诺：“只要你有空，随时都可以过来玩，我这有一把备用钥匙，你拿着，即便我不在公司，你也可以进得来。”
裴申从不对金主爸爸扭捏：“那就谢谢啦。”
郑开阳眼底含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十楼。”
十楼是食堂，也是今晚周年庆的现场。郑氏集团总公司的周年庆，不需要顾客，全部是自己人。
豪华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昂贵的酒水随处可见，食堂外不知何时搭建好了舞台，灯光、音响一应俱全。
安萱作为安城的家属也来到了现场，她与有荣焉地对裴申说：“今晚的周年庆是我哥一手安排的，他在家里总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没想到搞起庆典来还挺有模有样。”
七点整。
灯光一变，红中带紫的颜色瞬间将周遭笼罩进了暧昧的氛围，随着动感低沉的音乐响起，舞者们纷纷进入现场。
裴申在看到灯光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他看着十几个肌肉猛男在舞台上一字排开，中间那两人更是他熟悉的面孔之时。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要替郑开阳尴尬，还是替安城悲哀。
第 25 章
然而不管裴申怎么想, 台上的表演也不会随他的意志转移，肌肉猛男各自走向舞台的位置，随着音乐开始舞动。
安城还搁那夸呢：“裴少，你这两个朋友还真不错啊, 上来就这么刺激。”
裴申扯了扯唇。
还有更刺激的呢,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起初肌肉猛男们的舞姿还算正常, 顶多只能说一句妖娆有余，阳刚不足。
但随着音乐的节奏加快, 临近高潮的时候，情况突变！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裴申看到肌肉男们集体爆衣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问他为什么不把眼睛遮住？
好看，爱看！
动感的音乐攀至高潮, 灯光明明灭灭，舞台上的男人摆动着腰肢扭胯, 那饱满的肌肉涂了棕榈油, 在暧昧的灯光里显得油光发亮, 莹润如玉。
女同事的惊呼此起彼伏, 更让她们尖叫的是, 迟浩雨和柳随风那两个骚包, 一边跳舞, 一边把他们的衣服碎片往台下丢。
男性荷尔蒙在这一层楼里疯狂涌动，别说是女同事了，就连一些男同事, 都忍不住发出呐喊。
安城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转头想跟郑开阳和裴申解释, 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裴申起初还有点尴尬，但架不住台上的舞蹈太好看，那颤抖的胸大肌，已经牢牢拴住了他的视线。
下一秒，视觉被剥夺，只剩下一片黑暗。
耳畔传来郑开阳低沉的嗓音：“不许看。”
裴申简直要气死，郑开阳未免太霸道了，他只是郑总的替身，又不是郑总的男友，郑开阳管得也太宽了。
然而面对金主爸爸，裴申的不满无处发泄，只能寄希望于之后能看到录像。
他刚刚都看到好几个小姐姐拿手机录像。
终于这炸裂的开场结束，安城面无表情地上台主持：“感谢诸位带来的劲爆舞蹈，下一场……”
迟浩雨不肯下台，扭捏地表示：“我们还有节目还没表演呢，这才过去十分钟。”
当时约好的是一个小时，还剩下五十分钟的空当。
安城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这个约定取消了！
“不好意思，你们的演出结束了，请尽快下场，不要干扰舞台秩序。”安城正色道。
他已经打算让之后表演的提前上场了，没看到郑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吗？
能不能保住这总裁特助的位置，就看他的危机公关到不到位了！
迟浩雨和柳随风对视一眼，都以为是自己的表演不够好，也是，他们这些人都是永利会所的男模。
郑氏集团是何等庞然大物，怎么会看得起他们呢？
他们下意识看向台下的裴申，眼底满是愧疚。
他们给裴申丢人了。
裴申轻叹，到现在他大概也明白过来了，安城之所以会将迟浩雨和柳随风放到开场表演，无非是看到他和他们有所接触，误以为他们是他的朋友罢了。
说到底，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他看向郑开阳：“郑总，有多余的西装吗，借来用用。”
郑开阳狐疑道：“有，你要做什么？”
裴申轻笑道：“总不能让安特助一时好心，毁了你的周年庆。那么郑总，麻烦你让人把西装拿过来，给他们换上吧。”
郑开阳答应了裴申的要求，让保镖去把他办公楼里更衣室里的西装都取过来。
裴申此时已来到安城身边：“安特助，让音响师换一首歌吧，我跟他们说两句。”
安城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郑开阳。
郑开阳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照裴申说的做。
裴申接过安城手里的话筒，低声对迟浩雨和柳随风说：“你们先下去找郑总换身衣服，换好了上台，配合我完成剩下的演出。”
迟浩雨不解：“可是我们要怎么配合你？”
裴申：“见机行事吧。”
迟浩雨和柳随风不敢怠慢，带着其他人迅速去后台换衣服，音乐响起，是裴申挺喜欢的一首歌《时空旅行》。
“江南又闻烟雨声，
时光匆匆，已去半生，
塞外大漠又起狂风，
一片狼藉空余等，
回忆蹒跚爬满这座城，
栀子花下只剩一座坟，
恍惚间，少年的，眉眼如峰，
两个人，两颗心，一双手，一场梦……”
少年清冽的嗓音如涓涓细流，流淌进每个人的耳中，触碰着他们的心弦。
那婉转的声线，仿佛让人置身于歌词所描绘的场景，亲眼看到挚爱之人的离去。
即便音响算不上顶级，也足够从中体悟到这首歌悲凉的情感，足够让听者潸然泪下。
郑开阳的眼眶红了，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身披铠甲的少年，步履蹒跚地来到他面前。
而少年身后，鲜血蜿蜒成一条小河。
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那时的他失去了除那个世界以外的记忆，他自以为深爱着和裴申长相相似的帝王，自愿为帝王南征北战，杀伐不断。
他也如他所愿，一步步离帝王越来越近。
而他身边的少年始终不离不弃地追随着他，甚至被当做替身，被他欺辱玩弄也不愿离开。
对他百依百顺的少年，始终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他，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他以为裴申会永远守在他身边，陪他踏遍大漠边疆，陪他赏尽江南花。
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次他遭遇了伏击，受困于一座村庄。
村庄里开满了栀子花，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
这不是一个盛产粮食的村庄，以至于他的军队物资有限，眼看他们便要困死在村庄里。
少年却瞒着他偷偷杀出重围，历经九死一生，将求援信送了出去。
救援大军很快赶到，扫灭了敌军，为他们带来了救命的物资。
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却死在了他最爱他的那一年。
郑开阳紧紧攥着拳头，他不能再想起从前，如果他太过于失态，难免会被裴申察觉出端倪。
想必当时的裴申，也是发现了他早已将少年视作挚爱，才会奋不顾身地选择殊死一搏。
他绝不能允许重蹈覆辙！
裴申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好多人不论男女，都是眼眶通红。
也就显得郑开阳不那么突兀。
正好此时迟浩雨他们换好了西装，裴申便让音响师换了首歌。
迟浩雨小声问他：“我们现在表演什么？我们本来准备要跳脱衣舞、钢管舞，还有露臀舞的。”
vocal这么刺激的？
裴申倒是想饱饱眼福，不过考虑到这毕竟是人家郑氏集团的周年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们都有舞蹈功底，待会儿实在不行就扭胯。freestyle懂吗，就自由发挥，别太露骨。”
迟浩雨和柳随风慎重地点点头。
事关五十万，他们也不想把活儿搞砸了。
动感的音乐再次响起，裴申立即进入了状态，狂野的曲调和方才婉转感人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猛男们牢记裴申的教导，几乎是成为了背景板，认认真真地扭胯。
一身西装搭配野性的动作，颇有种西装暴徒的感觉，严丝合缝的衣领，更增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台下的女同事已经疯了，男同事稍微克制一点，但也忍不住随着音乐摇摆。
安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郑总，你怎么从来没说过裴申唱歌这么好听？”
不管是柔情似水的情歌，还是激情澎湃的摇滚，裴申都驾轻就熟，丝毫不输当红歌星。
郑开阳紧抿薄唇，台上那个耀眼的少年，终于绽放出了他应有的光彩，这才是最真实的裴申，而不是一直躲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恨不得将少年揣进兜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一旁的安萱已经激动得尖叫不已，见安城还杵在这，恨铁不成钢道：“哥，你就没准备点应援物品吗？你也太不专业了！也就是郑哥忍受得了你。”
安城委屈道：“我哪能想到这一点。”
他邀请来表演的都不是什么明星网红，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排在这些男模后面表演节目的，是武湖戏剧团，他们的杂技堪称一绝，而且出场费非常便宜。
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还要准备应援物品。
这一时半会儿的，叫人来买也来不及了，安城只好想办法就地取材，把食堂里的筷子拿出来分给大家。
裴申看着台下众人挥舞着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咱就是说，没有应援物品可以不要，没必要这么搞。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该轮到武湖戏剧团表演了，裴申在一声声再来一首的安可中谢幕，带着众猛男下台。
郑开阳早在后台迎接：“辛苦你了，想要什么奖励？”
裴申微微抬眼，目光缱绻：“那不如郑总吻我一下？”
后台的灯光远不如舞台明亮，郑开阳的眼眸氤氲着暗色，声音喑哑：“裴申，你确定吗？”
裴申轻笑：“想得美。”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笑意瞬间收敛。
郑开阳那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替身。
第 26 章
倒不是裴申对自己有多么自信, 他毕竟也是经历过许多世界的人了，自认有点看人的本领。
更何况，喜欢这种情绪最是难以掩藏，也许是一个眼神, 也许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只要有心便不难发现。
好在郑开阳自己似乎还未发现对他的喜欢, 也有可能即便发现了, 但对他的喜欢始终比不过对赵叙的爱慕。
裴申在后台简单清洗一番，重新回到观众席上, 一边观赏戏剧团的表演，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得加快速度了，趁郑开阳还没意识到喜欢上他之前解除婚约，这样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武湖戏剧团的表演十分精彩，等他们表演结束,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整。
安城拿起话筒，宣布进入抽奖环节。
安城边摇晃抽奖箱, 边告诉大家抽奖的内容：“一等奖五名, 奖励万元笔记本电脑一台；二等奖十名, 奖励3888电动车一辆；三等奖二十名, 奖励1888美的洗衣机；幸运奖一百元购物卡。”
台下一阵欢呼, 最少也有幸运奖, 纷纷表示能成为郑氏集团的员工真是好福气。
裴申很是欣赏这样的企业文化, 他听前台小姐姐闲聊，得知郑开阳从来不要求员工参加团建，郑氏集团的员工福利也是一等一的好。
就连加班也以员工自身的意愿为主, 遇到必须加班的情况，郑开阳更是会在三倍工资的基础上再翻一倍, 那就是六倍工资！
难怪下午在会议室，郑开阳那么平静地对他说三倍工资。
原来三倍工资的潜台词就是员工们愿意来加班，郑氏集团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意义上的施压。
没过多久，第一个一等奖就诞生了，是一个宣传部的小姐姐。
安城也不含糊，立马把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送给了她。
小姐姐满心欢喜地捧着笔记本电脑，从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下领奖台。
裴申也羡慕不已：“运气真好啊！”
郑开阳：“不如你也上去试试手气。”
裴申诧异地看向他：“我又不是郑氏集团的员工，我去蹭奖品不太合适吧？抽到幸运奖还好，万一运气爆发抽到一等奖，中到笔记本电脑，占掉了一等奖五分之一的名额，你说是我是拿还是不拿呢？”
郑开阳不以为然：“你能中，我就敢给。”
裴申被他挑起了兴趣：“那行，我也凑凑热闹。别光我一个人抽，你也陪我一起。”
郑开阳微微颔首，等员工们抽完奖券之后，他和裴申也到安城那儿领了一张。
奖券绰绰有余，也就是说员工们的运气要是不太好，说不定一等奖都拿不完。
而且到裴申上台为止，一等奖才中了三个，也就是说还有两张一等奖的奖券藏在抽奖箱里。
裴申打开自己的抽奖券，上面赫然写着一等奖。
他得意的冲郑开阳晃晃手里的奖券：“看来我运气不错。”
至于兑奖就不必了，否则他一个外人拿了周年庆的一等奖，郑氏集团的员工们难免会不满，他倒是无所谓，但对郑开阳影响蛮大的。
郑开阳却似乎没有领悟到裴申的良苦用心，将裴申的抽奖结果公布出来：“裴申中了一等奖！”
而他自己只是个幸运奖。
安城一愣，显然没想到裴申运气这么好，真把仅有五名的一等奖抽走了。
他和裴申想到一块去了，只是郑总都发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请裴申上台领奖。”
裴申想要放弃领奖，但是当众驳了郑开阳的面子，尤其是在他的员工面前，总归不太好。
犹豫片刻后，他选择先领奖，领完可以再还给安城。
说到底他拿的也是大家剩下的抽奖券，相当于其他人没抽到，被他捡漏了。
那他还回去，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结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刚接过笔记本电脑，就听到郑开阳发话：“今天我高兴，再追加五台笔记本电脑，现在我发红包到工作群，抢到数额最大的前五名，奖励一台笔记本电脑。”
裴申：“……”
你就高兴吧，活爹，谁能乐得过你。
一张口小十万就送出去了，不愧是家大业大的郑总。
不过郑开阳这么一搞，员工们的欢呼声几乎响彻整栋楼，把周年庆的气氛推向高.潮。
不可能有人再对裴申表达不满——郑开阳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追加奖励分明就是冲着裴申来的。
裴申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抱着笔记本电脑下台。
郑开阳揣摩着他的表情：“生气了？”
裴申露出诧异的神情：“郑总怎么会这么想？我平白无故捡了台电脑，高兴还来不及。”
郑开阳目光闪烁，歉然道：“抱歉，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我也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看你中了大奖，担心你不肯接受，便临时做了这个决定。”
真诚是必杀技。
裴申心里的火灭了大半，的确，站在郑开阳的角度，他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既收获了民心，又让他的获奖不受人诟病，甚至对方处处为他考虑，他完全没有理由不高兴。
但他会忍不住想，他的一等奖，究竟是不是安排好的。
幸运的眷顾方才值得惊喜，被操控的巧合，只会令人心生猜忌。
郑开阳叹了口气：“对不起。”
裴申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怪你，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反应很迅速，换做我，可能一时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郑开阳仔细观察着裴申的神色变化，试图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他天生不善于察言观色，或者说从来只有别人揣摩他的份，他实在很难从裴申平静的脸庞上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郑总，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这么盯着我看。”裴申调侃道。
郑开阳克制地收回目光：“无意冒犯，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存在任何误会。”
裴申笑道：“没有误会，你别多想。”
不多想吗？
郑开阳咀嚼着裴申的每一句话，生怕自己遗漏了对方无意间透露出的半点信息。
直觉告诉他不能就这么略过去，于是他提出：“明天我有一个挺重要的客户，他掌控着全球最庞大的线上交易平台，我想他对我们开辟网络通道的技术一定会感兴趣。”
对于电商来说什么最重要？
价格？品质？还是曝光度？
都是，却也都不是，这些只是电商赚钱所需的要素之一，而电商最重要的，是信息渠道。
有了信息渠道，电商就能及时串联供需关系，将商品卖给有需要的人，提前做好经营的前期准备，先人一步吃到信息差带来的红利。
而作为电商的聚居地，也是电商赖以生存的网络平台，对信息的需求则更为迫切。
裴申恍然：“原来你收购我那款APP，为的就是把它当做敲门砖？”
郑开阳没说话，裴申以为他默认了，实际上郑开阳是不想骗他。
正是因为裴申准备将开辟网络通道的技术拿出来卖，他才准备和这位重要客户合作，只有这样才能发挥网络通道的真正价值。
此前他并不知道裴申在捣鼓什么东西，而且只要他想，他同样可以做出这样一个网络通道出来，因为裴申经历过的世界，他也同样经历过。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让郑氏集团的科研水平直接达到世界第一。
但他不能那么做，一旦裴申意识到他拥有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变成了不可控的被攻略者，说不定裴申会直接放弃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那他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说怎么出那么高的价，”裴申心下稍松，“原来是这样。”
这就好办了，只要郑开阳眼里，事业大于爱情，那么只要他脱离赵家，郑开阳就只能选择赵叙联姻，他们的婚约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郑开阳避重就轻道：“明天你上课，我可以把会面的时间安排到晚上……”
“那不行，哪有让重要客户等我们的道理？”裴申阻止了郑开阳，反正他上课也就是重温一遍知识点，困了就睡，偶尔和同桌下下五子棋。
郑开阳：“那你的意思是？”
裴申：“那位重要客户怎么说？”
郑开阳：“老人家年纪大了，早上晨练过后会比较有精神，不如就定在明天上午九点，我派司机去赵家接你。”
裴申同意了：“好。”
翌日清晨，赵家。
赵不群终于还是问起裴申有关介绍会的事情。
“那个啊，我不是跟我们班同学包乐迪一起合作嘛，他说现在信息流通快，信息量也大，有的时候吃的瓜都烂了臭了。我们就想着开发一个一线吃瓜的软件，建立信息茧房，让大家都能吃到自己感兴趣的瓜。”裴申编得有模有样。
赵不群若有所思，包乐迪的父母都是做传媒的，跟他算半个同行，经常会在某些宴会上有所接触。
那孩子他有点印象，是个不靠谱的，跟这种人合作，能做出个什么来？
估计也就小孩子玩闹罢了。
“有想要开发软件的想法是不错，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不要舍本逐末了。”赵不群张口就是一句说教。
裴申丝毫没有表露出不耐烦，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爸爸，现在我已经不搞那个了，没前景，我准备找人一起研究怎么开发游戏。爸爸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学习，开发游戏都是用的课余时间。”
赵叙嗤笑一声，嘲讽道：“还开发游戏呢，有时间不如开发开发你的猪脑子。”
裴申眨了眨眼睛，一脸羡慕：“看来你的脑子开发的很好呢，有空可以教教我怎么开发脑子吗？我可以给你准备老虎钳、螺丝刀、挖掘机什么的。”
赵叙黑沉着脸，怒骂：“神经病。”
裴申佯装懵懂：“爸爸，开发大脑是必须骂人吗？”
赵不群：“当然不是！”
裴申：“那骂人的都是没脑子咯？”
赵不群还没说话，赵叙就破防了：“你才没脑子，你全家都没脑子！”
赵不群：“……”
裴申摊手，谁没脑子，一目了然。
第 27 章
赵叙瞥见赵不群肉眼可见阴沉下来的脸色,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爸，我没说你，都是裴申诱导我说错话的！”
看看, 转眼的工夫又把脏水泼出去了。
裴申懒得辩驳, 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赵不群, 没心眼似地问：“说起来王阿姨哪儿去了, 她今天不舒服吗？”
提起这个赵不群就来气，也不知道王鎏月突然发什么疯跑回了娘家。
昨晚上他亲自去接人, 人没见着不说，还被王鎏月的娘家人阴阳怪气了一通。
尤其是他那个老丈人，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仗着自己掌控着赵家公司的资金链，把他从头到脚数落个没完。
他连晚饭都没吃完就仓皇逃离。
满腹怒火的赵不群没好气道：“她逍遥快活去了, 别管她。”
裴申乖巧点头，那模样看得赵叙又想发火：“装什么装……”
赵不群瞪了赵叙一眼, 怒道：“不想吃就滚, 食不言寝不语, 你不想吃, 别人还想吃！”
赵叙面色顿时变得青白交加, 看向裴申的眼神满是狠戾, 显然把被骂这笔账又算到了裴申头上。
裴申自然接收到对方怨恨的目光, 他懒得理会，专心吃着眼前的早餐。
骂赵叙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让他背锅？
脑子有问题。
赵叙冷哼一声, 很有骨气地离开餐桌。
赵不群忍不住掰断了手里的筷子：“真是反了天了！”
“爸爸不要生气，身体要紧。”裴申温声劝道。
这么容易生气, 等他脱离赵家掌控的时候，他都怕赵不群气到中风。
赵不群喝了一整杯牛奶，周身的气压才稍微有所缓和。
裴申适时提起请假的事：“今天郑总邀请我去皇家高尔夫球场，麻烦爸爸帮我向老师请个假。”
赵不群眼睛一亮：“既然郑总邀请你去，你就去吧，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请假。跟郑总好好玩，把郑总哄高兴了，回来爸爸给你奖励。”
裴申点点头，他就知道赵不群一定会答应，只要搬出郑开阳，哪怕他说要上天，赵不群也会想办法给他去租个热气球来。
太谄媚了。
不过好像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谁不喜欢金主爸爸呢。
这时，王德发快步走来，在赵不群身边耳语几句。
赵不群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小申，郑总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快去吧。”
裴申颔首，跟着王德发走出赵宅，来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面前。
安城冲他眨了眨眼：“早上好啊裴申，坐副驾驶，哥带你飙车。”
“安城，”郑开阳语气中带了点警告，“再胡说八道，扣你工资。”
啧啧，瞧瞧这资本家的嘴脸。
裴申和安城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裴申打开后车门，老老实实在郑开阳身边入座。
“来得挺早的啊，郑总。”裴申十分自然地搭话。
郑开阳嗯了一声，在裴申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凑近。
秋日的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水露气息，初生的太阳散发着毫无攻击性的光辉，从车窗悄然钻入。
逼仄的空间里，属于男人的木质香气闯入裴申的鼻端，他甚至能看到郑开阳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长长睫毛投射的阴影。
靠得太近了，郑开阳到底要干什么？
裴申拳头攥紧，随时准备给郑开阳脑袋开瓢。
郑开阳伸手，轻轻抚过裴申的嘴角：“沾了点奶渍。”
“谢谢，”裴申调整好呼吸，“不过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就凑过来，我不太习惯别人离我太靠近。”
郑开阳摩挲手指，眼中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吃点东西吧。”郑开阳竟是岔开话题。
裴申正要拒绝，却闻到了一股清香。
郑开阳将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四只用荷叶包好的点心，裴申闻到的清香，正是它散发出来的。
这引起了裴申的好奇：“这是什么？”
“糯米糕。”郑开阳言简意赅。
安城适时补充道：“郑总特意去春满楼买的。”
春满楼裴申知道，是本地一家有名的早茶店，专门卖早餐以及上午茶、下午茶和夜宵，这些非正餐时间食用的点心。
尽管价格算不上亲民，但由于点心味道好的缘故，来春满楼消费的人络绎不绝，经常是早晨就开始大排长龙。
裴申提起一只荷叶点心，顺着荷叶的脉络将点心打开，露出内里甜香四溢的糯米糕。
晶莹剔透的米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冒着热气。
他咬下一口，一瞬间一股淡雅微甘的抹茶味道爬上味蕾，柔软粘牙的糯米在不断地咀嚼中，持续不断地带给他甜蜜的滋味森*晚*整*理，吃起来香甜可口，口感细腻而丰富。
郑开阳又拿出一份虾饺：“春满楼的特色菜，尝尝看？”
裴申承认自己受到了蛊惑——倒不是说赵家的伙食不好，只是餐桌旁坐着的都是他讨厌的人，他完全享受不到食物的美味。
而在郑开阳的车里，裴申可以不用机关算尽，只需要尽情地享用美食。
虾饺的滋味在裴申看来，更胜糯米糕一筹。
或许是他偏爱肉类，虾饺里浓郁的鲜虾滋味，搭配上清新的嫩笋，肥而不腻，口感鲜美。
一眨眼，他就连续吃了三只虾饺。
早茶以精致闻名，春满楼更是精致到了极点，一份虾饺统共也就六只。
他一下子吃了一半，还想再吃的时候，理智终于战胜了食欲。
“郑总怎么不一起吃，只有我自己吃也太尴尬了。”
裴申说得直白，郑开阳即便有心把美食尽数相让，也不好真让裴申独自享用。
于是，郑开阳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味道果然不错。”
裴申吃人嘴软：“辛苦郑总为我买早餐了，这笔钱可以从我的费用里扣。”
郑开阳摇摇头：“今天要见的客人是从广州过来的，最好早茶，我也是投其所好，顺便帮你也带了一份。”
裴申还想再推脱，郑开阳开口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请回来就行。”
一来二去，又多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裴申应了一声，默默将剩下的早点吃了个干净，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豪车、美食，身边有大帅哥陪伴在侧。
“郑总，我们到地方了。”安城缓缓将车驶入停车位。
哦，还有个能配营养餐的司机。
第 28 章
皇家高尔夫球场比裴申想象中还要大, 甚至远处连绵的几座山峦，都被划归在高尔夫球场之中。
郑开阳见裴申好奇，便让安城给了球童小费，让球童为裴申介绍一番。
球童收到了钱很是卖力, 从皇家高尔夫球场的起源讲起, 一直讲到现有的设施。
这偌大的高尔夫球场不仅仅只供客人玩高尔夫, 球场中心设有高级休闲区, 集洗浴、按摩、游泳甚至电竞于一体。
裴申进门看到的高山，也属于皇家高尔夫球场, 游客可以乘坐缆车，或者租赁登山设备，爬上山顶享受美景或者享受攀岩的乐趣。
“当然，极致的体验和享受，只献给尊贵的客人。”球童在这见识了各式各样的富豪权贵, 很懂得该怎么讨这些人的欢心，“我们皇家高尔夫球场的所有项目, 只对VIP贵宾开放。”
至于如何成为VIP, 球童没有说, 因为郑开阳已经是VIP了, 除非客人有问, 否则他们主动说会显得是在推销一样。
那样可能会让客人感到不适, 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讲得不错, 这是你应得的。”郑开阳又给了一次小费。
球童躬身道谢，却不推辞，坦然地将钞票收入囊中。
裴申咋舌, 这才刚进来没多久，甚至都还没摸到球杆, 郑开阳就花了小一千。
足以想象这里头的开销有多大。
裴申目前也算是小有资产，凭着一盒巧克力APP，他赚到了郑氏集团的两千万。
加上他前头攒的六七十万，这些钱存进银行都够他吃穿的了。
不过，裴申很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要想不受他人掌控，他就得自己拥有足够的资本。
所以他手头上的两千多万，得预留出一千五百万来研发下一个项目，剩下五百多万他打算买点股票。
前世他进入楼兰一中之后根本无心学习，赵不群不允许他逃课，他只好自己找门路挣钱。
靠着赵家的背景，他在学校交到了几个富二代，借钱跟着他们一起去股市闯荡。
结果赔了个底儿掉，不但把赵不群给他的生活费挥霍一空，还欠下了高利贷，不敢告诉赵不群，被催债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最后还是赵不群替他还清了债务，代价是他不得入族谱。
那时候的他无比绝望，以为是自己葬送了回归赵家的机会，死后他才明白，赵不群压根就没想承认他这个儿子。
“裴申，你怎么了？”郑开阳敏锐地察觉到少年情绪不稳，适时询问道。
裴申摇了摇头：“在想股市。”
虽然前世的悲惨遭遇让他一度对股市敬而远之，但好歹凭借当初的记忆，他能记得几支大涨的股票。
郑开阳：“你想炒股？”
裴申坦然：“是啊，郑总有兴趣一起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郑开阳居然点头了：“是有这个打算，可惜还没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出资金，利润我们五五分。”
裴申吓了一跳，五五分？
就算是资深的证券顾问，收费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二，郑开阳居然开口就跟他五五分，谁家正常人会这么定分成啊？
“郑总，你可能不了解行情，”裴申是喜欢占小便宜，但做生意还是得讲诚信，“金牌顾问的收费大概在一点五个点左右，而且对方还会提供详细的股票走向预测，提供专业的咨询服务，最终由你自己做决策。可要是换成我，我只会把钱直接投入股市，到时候是赚是赔还两说。”
郑开阳心下感叹，老婆太聪明也不好，想给他送点钱都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说了，我出资金，盈亏自负。”郑开阳表现得不甚在意，“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投资股市，我投资你，我们互利共赢。”
裴申：“……你能给多少？”
郑开阳：“一个亿。”
裴申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由得有些怀疑郑开阳哪来的底气，是，郑开阳是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啊？
越是庞大的企业，就越依赖于资金链。
就像是人离不开赖以生存的氧气，企业也离不开源源不断的资金链，一旦手头上的流动资金短缺，企业的经营就会随之出现问题。
他不相信郑开阳不明白这一点。
还是说，郑开阳确信他能在股市里捞到钱？
可郑开阳又哪来的信心呢？
他相信自己能赚钱，是因为他记得前世暴涨的几只股票，饶是如此，他也只拿了五百万，他全部资产的四分之一而已。
郑开阳就不怕他把这一个亿赔了吗？
失去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即便郑氏集团不至于伤筋动骨，也会影响到它的正常运营。
更何况，郑开阳只是总裁，他上面还有董事长，还有董事会。
如果他们追究郑开阳的责任，郑开阳岂不是会有被罢免的风险？
他可是听安城说了，郑开阳的二叔一家对这个总裁之位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取而代之。
裴申看向郑开阳的目光带上三分探究：“你就那么确定，我能给你带来利益？”
郑开阳迎上裴申的目光，沉声道：“能确定所有事情的是神明，我不是神明，但我相信你。”
裴申细细咀嚼郑开阳这句话，总觉得对方似乎还有深意，只是来不及细想，贵客却到了。
“郑总，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抖擞精神哈哈哈。”
裴申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晨练服装，手持一把宝石手杖，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不过他看得出那根手杖不简单，宝石的成色相当完美，甚至还镶嵌着稀有的粉钻，价值不菲。
郑开阳在面对这位老者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措辞更为慎重：“邹老，您风采依旧，看着比我们还精神。”
邹老摆摆手：“老了老了，想当初我一口气跑五千米都不在话下，哪儿像现在，练半个小时太极就累得够呛。”
他任由助理扶着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手杖顶端，目光从郑开阳身上挪向了裴申：“这位倒是眼生，郑家的小子，不介绍一下？”
郑开阳正色道：“他是裴申，是我的未婚夫。我跟您提起的开辟网络通道，也是他的技术。”
“哦？”邹老那双鹰眸中流露出几分兴味，“这孩子成年了没有，看着忒小。”
郑开阳：“马上十八，这周六就是他的成人礼。”
裴申心下一动，邹老只是问他的年龄，郑开阳完全可以说他十八岁或者马上成年，却在回答的时候刻意提到了成人礼。
郑开阳故意提成人礼，难不成另有深意？
邹老若有所思地瞥了郑开阳一眼：“未婚夫？没领证之前都是虚的，这么上赶着帮人家，也不知道对方领不领你的情。”
郑开阳垂眸在老人身边落座：“这是我的决定。”
邹老微微一笑，很是随意道：“既然郑总开口了，那我老头子就多走两步，就当锻炼身体了。”
郑开阳：“多谢。”
“那小孩，你过来坐。”邹老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别那么拘谨，这里有一座冰山就够了。”
裴申不敢怠慢：“恭敬不如从命。”
邹老热情地问起他的家世、学业之类的问题，裴申一一作答。
“赵家？”邹老思索许久，“有点印象，我孙女很喜欢赵家的一个男孩，叫什么我忘了，演过逍遥客的那个。”
裴申：“他叫赵叙。”
“对对对，”邹老抚掌而笑，“是这个名字，你是他兄弟，帮我孙女要个签名如何？”
裴申：“……”
邹老乐了：“开个玩笑，想也知道你们的关系好不了。”
裴申无奈道：“邹老先生慧眼。”
“不逗你们了，想不到小裴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开辟网络通道的技术，真是年轻有为，为所欲为啊！”邹老感慨道。
郑开阳纠正道：“为所欲为不是这么用的。”
邹老很不服气：“我觉得我用得挺好，承上启下，下不为例。”
郑开阳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招来球童：“邹老，我陪您打会儿高尔夫。”
邹老很是爽快地从球童手里抽走高尔夫球杆：“走走走，差点忘了正事了，那个技术问题你们自己找技术部门详谈，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听那些我听不懂的。”
很难想象，邹老本身并非程序员出身，却能一手建立起线上的电商王国。
裴申有心询问邹老是怎么办到的，前世他根本没有资格接触这样的大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心痒难耐。
只是人家是看在郑开阳的面子上才过来的，他要是张口问了，岂不是驳了郑开阳的面子，有越俎代庖之嫌。
纠结之际，耳畔传来郑开阳的声音：“别着急，晚点我跟你细说。”
裴申一愣，望着郑开阳陪同邹老离开的背影，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都是被忽视的，被嫌弃的。
不论是赵家对他，还是在数不清的快穿世界里，他总是被挑剩下的那个。
没有人在乎一个私生子怎么想，也没有人在乎一个替身的心情。
郑开阳不一样。
他好像无时不刻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发现他需要什么，裴申都想问问他，哪有金主爸爸对替身这么好的？
难道替身不该被用完就丢，不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朝阳缓缓爬上山头，温暖的阳光，为空旷的高尔夫球场镀上一层金色。
裴申小跑着追逐郑开阳的身影。
仿若追光。
第 29 章
球童们最是会来事, 给郑开阳和邹老准备的都是球场里最好的场地，草坪平整干燥，视野十分开阔。
邹老双手把持高尔夫球杆，反复调整球杆的位置, 看得出来经验丰富。
郑开阳退后几步将场地让给邹老, 正好方便他和裴申说小话：“邹长英出身商业世家, 他从小跟随父母经商, 眼光十分独到。他十几岁就开始尝试做买卖，之后经历特殊时期, 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桥，他却敢于人先，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凭借着信息差，靠倒买倒卖赚取差价。”
裴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他从许多探讨经济学的著作中, 都看到了那个时代的缩影。
百废待兴的华夏, 正是到处都是金子的时候, 邹长英便是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弄潮儿之一。
郑开阳继续道：“从那以后, 邹老便意识到信息的重要性, 于是他积极促进互联网的推广, 成为互联网第一批入驻的商家。后续又通过多次融资和扩张, 将他的‘鹰眼’平台打造成今天的线上商业帝国。所以即便邹老不是程序员，甚至对代码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却能依靠他惊人的眼光, 一手创造鹰眼平台，并让它成长为线上最大的电商平台。”
裴申听得认真, 他虽然经历过很多世界，但由于替身任务的原因，每个世界所学到的技能和经历的事物，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服务。
而且一旦他认为可以完美将替身转变为白月光之后，他就会选择死遁，离开所在的世界，以至于每一次任务的时间都不长。
这就导致了他很少会去关注太多的时代背景、名人事迹。
“我很佩服邹老的眼光，更佩服他的胆识。”裴申由衷地感叹。
眼光并非什么太稀罕的东西，就比如十几年前，很多人都预测到了电商即将崛起，可真正去发展电商这个行业的却寥寥。
与其说邹老吃了时代的红利，倒不如说邹老用自己的行动，成就了他的眼光，创造了电商帝国的神话。
邹老打了一杆，见两个年轻人在那咬耳朵，也不生气，揶揄道：“年轻就是好啊，一有机会就贴在一起，半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郑开阳歉然道：“怠慢您了，是我的错。只是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邹老好笑地将杆丢给郑开阳：“你这小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个性子。去打两球，没进洞不准回来。”
郑开阳微微蹙眉：“邹老，他年纪小，你别为难他。”
“这就护着了？我瞧着也没多特别啊，也是一个鼻子一双眼。”邹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一直是你爷爷的骄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如此程度，可别毁在了爱情。”
邹老和郑开阳的爷爷是过命的交情，这也是为什么邹老对郑开阳如此亲近，甚至还会替郑开阳考虑伴侣的问题。
郑开阳语气坚定：“不论我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的身边都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邹老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赶紧去打你的球，你不是想要我的投资，那你也得让我验验那孩子值什么价不是？还是说你对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劝你们趁早分开，一别两宽，宽以待人，人山人海，海阔天空。”
郑开阳担忧地看了一眼裴申，安城低声对他说：“放心吧，有我在，邹老伤不了裴少爷的。”
郑开阳递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你知道邹老当过兵，还担任过军体拳教官吗？你这样的，他能一次打十个。”
安城：“……”
裴申见邹老向他走来，便知道老爷子有事找他，安静地在原地等候。
“你叫裴申，赵家那个秘而不宣的私生子，从小在裴家村长大。你母亲早逝，养你长大的是你的外公外婆。”邹老娓娓道来。
裴申并不插话，而且对方说得的确是他的成长经历，没什么可指摘的。
邹老话锋一转：“一个月前，你被赵不群接回赵家，送进楼兰一中上学，目前没有太过亮眼的成绩，我说的对吗？”
裴申颔首，不卑不亢：“您说的都对。”
甚至人家已经很客气了，他上次月考的成绩哪叫没有太过亮眼，那简直是不堪入目。
邹老笑得满是深意：“据我所知，裴家村所能拥有的教育资源，只有一所破旧不堪的山野小学。那种学校连多媒体都没有，你不可能从中学到任何的电子信息技术。”
闻言，裴申了然，邹老这是在怀疑他的来历。
他丝毫不露怯：“既然您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背景没有丝毫问题。至于我掌握的技术，您可以将它视作天赋，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不是吗？”
邹老打量着他：“我不认为你有这种天赋。”
裴申面不改色：“但事实是，我掌握了这项技术，而有人需要它。”
他并不觉得邹老哪里冒犯了他，邹老看人很准，他的确不是天赋型选手。
他比别人多的，并非是天赋，而是从各个世界中得到的阅历和知识。
不过，邹老的话给他提了个醒。
他现在所展示出来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背景所能供给给他的东西，就算他再聪明，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仅用一个月，就让自己从电脑小白一跃成为技术大神。
也不知道郑开阳是否有所察觉。
但要说后悔，他倒不觉得后悔，如果要按部就班地扮演好原来的角色，他要走到现在这一步，积累到两千多万的资金，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赵家那个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看来你身上的确隐藏着秘密，算啦，我也不是什么喜欢追根究底的侦探，只要你提供的技术可堪一用，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邹长英摆了摆手，提着手杖向前走去，边走边说：“只是小孩，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如果那一天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后背的人，也请不要吝啬信任。”
邹老来到郑开阳身边的时候，郑开阳正好在补杆，高尔夫球距离进洞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
在专业球童的指导下，哪怕是个初学者，也有很大的几率进球。
郑开阳正做挥杆的准备动作，听见邹老喊他：“你那小朋友还挺有意思，我决定收他做干孙子。”
他的手不自觉一抖，出杆歪了，球偏离了轨道，没能进洞。
邹老嫌弃道：“这技术真臭，峨眉山的猴子单拉出来一个都比你打得好。”
郑开阳：“……”
裴申饶有兴致地欣赏郑开阳吃瘪，由此可见这一老一少关系的确不错。
邹老抢走郑开阳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我教教你，高尔夫球该怎么打。”
众人回退到初始位置，邹老从球童那要了只望远镜，寻找球洞的位置。
球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细线，捏住细线的一端，而后将自己观测到的数据报给邹老听：“风向东偏北四十度，风速八千米每小时。体感温度二十摄氏度，湿度……”
一连串的数据，听得裴申都发懵。
结果球童话音刚落，邹老一杆挥出，高尔夫球应声起飞。
裴申放眼望去，高尔夫球本就不大，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还没等他找到高尔夫球的落地位置，就听到球童热烈的欢呼：“一杆进洞，一杆进洞！”
那么远居然都能一杆进洞！
裴申不敢置信地跟随众人前往球洞查看，邹老看到球童将高尔夫球从球洞里捞出，面上浮现得意之色：“瞧瞧，这才叫做神乎其技，技高一筹！”
郑开阳鼓掌：“厉害。”
“今天玩够了，我的技术团队也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邹老递给助理一个眼神，助理会意，联系球场负责人，给在场的所有人包了红包。
裴申也得到一个，他拿着红包，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拿着吧，”安城冲他笑笑，“一杆进洞是个好彩头，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不论在哪个球场出了一杆进洞，按规矩都是要给包红包的。不只是给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人手一份。”
做球童居然这么挣钱！
安城将裴申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小声对裴申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老板们的出手阔绰惊到了。我有私底下问过这些球童们，他们说运气好的话，一天就能收入上万块钱。当然了，一杆进洞几率不高，所以为了讨的红包，他们用尽浑身解数来给顾客最好的体验，你也看到了，他们测风速，测湿度的本事。”
裴申点点头，果然术业有专攻，一行有一行的门道。
“但是不管怎么样，能通过这些数据，精准算出挥杆的力道，让高尔夫球一杆进洞，邹老爷子也不简单啊。”
他复盘了一下，觉得要是换作是他，想通过这么多复杂的数据推算，至少要准备数十套算法，再经过多次实测才有一成的把握一杆进洞。
邹老的助理正在给大家发红包，闻言好笑地看向邹老远去的背影，对裴申说：“这你就想多了，邹老不过是让球童提前把球放进洞里，他打出去的球距离洞口可能也就隔了一座山那么远吧。”
裴申：？
第 30 章
助理送完红包后, 便告知裴申鹰眼平台的技术团队已经到了。
邹老的技术团队不愧被业内称为黑客帝国，他们掌握的电子信息技术，几乎能够代表国内IT技术的巅峰。
至少在来之前，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行十人, 在得知合作对象是裴申这个高中生的时候, 眼底的怀疑藏都藏不住。
邹长英拉着郑开阳静观其变：“我这支队伍能力很强, 国内难逢敌手, 个个桀骜不驯，有时候连我说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嫌弃我是外行。”
郑开阳很想过去陪着裴申，奈何邹老有意让他待在休息区，不给他任何插手的机会。
“互联网瞬息万变，电子信息技术更是日新月异，没有谁敢保证自己永远立于某项领域的巅峰。”他心里虽然着急, 不过这份担忧却并非来自于对裴申的不信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裴申的能力，他只是想无时无刻都看到裴申, 不愿错过任何少年发光的时刻。
他想做他的见证者。
喜怒哀乐, 成王败寇, 都有他与之分享。
邹老好笑道：“听你的意思, 是觉得你那小未婚夫能收服我这群下属？”
郑开阳笃定道：“当然。”
邹老却乐见其成：“那也不错, 骄兵必败, 让他们败在合作者手里, 总比将来败给对手好得多。”
郑开阳倏然领悟邹老的意图，这老家伙的眼光果然恐怖，他自认如果自己站在邹老的角度, 不可能会觉得自己无往不胜的技术团队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
然而邹老却完全是将双方放在对等的位置上，这意味着他从来不觉得裴申赢不了, 哪怕他昨天还不认识裴申这个人。
裴申并不知道邹老对他的看法，他捕捉到了面前这十个人眼中的不屑，却装作没看见，友好地向他们伸出手：“初次见面，我叫裴申。”
黑客帝国的成员们互相探视，左顾右盼，没有人有和他握手的打算。
裴申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也不恼，笑盈盈地对众人说：“听说你们被称作黑客帝国，只要你们想，就连国安部都防不住你们的入侵？”
为首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小朋友，我知道你觉得黑客很酷，但那不是你能触碰的领域。”
这话听不出好坏，裴申缓缓放下手臂，漂亮的桃花眼扫视面前的众人，轻声吐出一句：“这么说，你觉得你们都是合格的黑客？我怎么觉得，你们加起来都不如我呢？”
搭配上微微上扬的语气，还有眉梢那若有似无得笑意，嘲讽值拉满。
可以说是相当欠揍了。
“你！”矮个男生指着裴申，似乎要骂脏话。
被队长拦下：“邹彦青，你爷爷还在看呢，别给他丢人。”
邹彦青下意识朝着邹老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脸涨得通红。
裴申了然，原来他是邹老的孙子，怪不得长相跟邹老有三分相像。
“看来各位跟我合作的兴趣不高，”裴申也懒得跟他们周旋，毕竟这里头有邹老的心肝宝贝，万一把人惹哭了，他赔不起，“咱们也不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裴申说服他们的方式也很简单，他们租用了皇家高尔夫球场的电竞房，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黑客技术大战。
每个人操控一台电脑，电脑瘫痪者淘汰，半个小时之内如果双方仍未决出胜负，则算平局。
听到裴申讲述的规则，邹彦青第一个不服气：“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凭你也敢瞧不起我们？再说了，你根本是耍诈，你一对十输了，也会说是我们以多欺少！”
裴申已然落座，双腿优雅地交叠着，手肘抵住电竞椅的俯首，手指按压太阳穴。
闻言只是微微转身，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节省时间而已，你有意见也可以认输，我无所谓。”
邹彦青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哪里能忍，撸起袖子就要跟裴申一决高下。
队长齐桓拦住了他：“我们是一个团队，既然人家主动挑战我们了，哪有你独自应战，其他人隔岸观火的道理。裴申是吧，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裴申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就完全投注在了眼前的电脑上。
黑客帝国的成员们起初还不以为意，只当裴申是个小丑，输入的都是些防御性的代码，免得裴申说他们欺负人。
可没过一分钟，他们团队里的郝烈突然惊呼：“卧槽！”
其他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询问他怎么了。
“我的电脑突然闯进了一个奇特的代码串，”郝烈语速飞快，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让队友全盘皆输，“那个代码串并不起眼，如果不是我最后一刻注意它，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我的电脑怎么就不受控制了！”
是的，仅仅一分钟时间，郝烈的电脑就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开始不断地飞出一串串他们看不懂意义的代码了。
齐恒面色一沉：“筑起防御，不可轻敌！”
众人开始运指如飞，将自己熟悉的代码敲进电脑运行。
“啊？”
郝烈又是一声惊呼。
邹彦青手一抖，差点输错一个字符，没好气地骂他：“我看你是对面的人吧？先是技不如人被秒杀，现在又来干扰我们的防御，你到底想干嘛？”
郝烈满脸委屈：“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我这台电脑接收到的指令，正在破坏你们的防御……”
邹彦青不敢置信地瞥了一眼裴申，他不相信裴申能做到这种程度。
输入代码本身就是一项非常好费心力的活儿，一旦输错一个字符，就可能导致整串代码停止运行，甚至让整个系统进入瘫痪。
裴申却能在攻击他们的同时，操控郝烈的电脑，心分二用还这么精准迅捷。
“不可能……”邹彦青不信邪，干脆伸手去按郝烈的关机键。
然而代码还在继续，关机居然不起作用！
他不得不拔掉郝烈电脑的插头，给电脑断电。
黑屏的瞬间，裴申轻笑的声音随之传来：“不抢救一下吗，或许还能救回来呢？”
邹彦青咬牙切齿：“要你管！”
裴申：“小邹总，再划水，我可要送你出局了哦。”
邹彦青赶紧回到自己电脑前，正要输入代码，却发现自己的电脑屏幕出现了一朵诡异的玫瑰。
“这是……”他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显然，他也被淘汰了。
这朵玫瑰，是裴申送他的，鲜艳如火的花瓣，昭示着裴申又攻下一城。
他迅速拔掉插头，按下去的屏幕倒映着他此刻茫然的表情。
还不到三分钟，他就败下阵来，他一直自认为在黑客技术方面，除了队长齐恒没人能比他强，却没想到被一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秒杀。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幸好还有齐桓在。
他以为自己和郝烈被淘汰，只是因为太过轻敌而已。
却没想到，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落败，他们不得不掐断各自电脑的电源，否则他们的电脑将会无一例外被裴申操控，成为攻击唯一一个幸存者齐桓的武器。
其他九个人聚集在齐桓身边，他们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齐桓的操作。
此刻的齐桓，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同伴的淘汰带给他巨大的压力，眼看防御构建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森*晚*整*理能赢下这场对决。
邹彦青紧紧攥住拳头，为队长加油。
97%、98%、99%……
100%！
进度条终于达到了一百，邹彦青激动得欢呼出声，短短半个小时，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角逐一般。
终于他们还是赢了！
邹彦青扬起下巴，正要冲裴申炫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蓦地捕捉到了屏幕的变化。
99%、90%、80%……
0%！
鲜红的“0%”戳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他们绝望地发现，他们所以为的绝对防御，在裴申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明明已经构建起防御了啊。
怎么还是输了？
邹彦青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所震撼。
“啪啪啪！”
直到郑开阳的掌声响起，众人才如梦方醒，机械般地朝裴申看去。
他以一人之力，将整个技术团队团灭，这堪称国安级别的防火墙，在裴申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霎时间，技术团队的成员们看裴申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恐惧的同时，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崇拜。
人是有慕强心理的，尤其是搞IT的，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就是抱着大佬的大腿，每天只需要重复做复制粘贴的工作。
裴申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狂热。
他嘴角微扬，果然，对于自恃能力的黑客来说，能够打败他们的只有更高级的黑客技术。
齐恒他们当然不可能赢他，他们构筑的防御体系，已经是星际时代的老古董了。
“承让了。”
裴申虽然赢了，但他对这些人却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他能赢，靠的是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IT人，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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