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而不骄, 宠辱不惊，你这位小未婚夫可不简单啊。”邹长英满意点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郑开阳与有荣焉道：“他一直都很厉害。”
邹老轻笑一声, 缓缓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胜负已定, 齐桓, 你和你的队员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齐桓：“技不如人, 心服口服。”
队员们的脸上或多或少浮现出屈辱之色，被一个高中生满入, 传出去着实丢人。
邹老看了自家孙子一眼，对方羞愧地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他笑了笑：“做人做事需得戒骄戒躁，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不过你们也不必妄自菲薄, 裴申如果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面前？”
裴申适时接话：“这么说, 邹老您是承认我的能力, 愿意接纳我这个合作者了？”
邹长英颔首, 招来助理, 让他去拟定合作合同。
齐恒主动走到裴申面前, 伸出手：“之前怠慢你了, 我向你赔罪。今后我们同心协力, 合作共赢。”
裴申伸手与之交握：“合作愉快。”
队长都主动示好了，其他成员自然没有冷脸的道理，纷纷上前找裴申攀谈, 请教他是如何破掉他们构筑的防御。
裴申说得委婉：“运气好罢了，我正好掌握了开辟网络通道的技术, 你们防得了正面攻击，能防得了侧面吗？”
就相当于一座气势磅礴的城墙，坚实的外墙可以抵挡敌人的侵袭，却挡不住挖地道进来的敌人。
齐恒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开辟网络通道的重要性，有了这么一条通道，进可攻退可守，根本不用担心其他网站的恶意攻击。
邹长英太了解自己这支技术团队了，要是任由他们询问，以他们好学的程度，恐怕天黑小裴申也脱不了身。
“裴申目前还在楼兰一中上学，所以来我们公司做技术指导的时间仅有周六周日两天，我答应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所以他来不来，来多久，都由他自己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邹老威严的语气不容置疑。
随后他单独对裴申说：“郑开阳和我讲过你的情况，我问过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你可以选择技术入股或者我一次性买断你的技术。”
裴申倒是没想到邹老会和他说这些，商人逐利，除非合作对象是自己的亲戚朋友，否则不会像邹老这样，把两种合作方式都摆在他面前让他选。
也许对方是看在郑开阳的面子上，也许是对他单纯的欣赏。
不论哪种，他都不打算拒绝对方的好意。
“我选择技术入股。”裴申毫不犹豫。
不管最后能分到多少股份，哪怕是万分之一，也够他每年分到不少的钱了。
邹老很是赞同他的决定：“你很聪明，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之后的时间，邹老没有再和裴申会面，裴申索性留在电竞区，给技术团队讲解开辟网络通道的原理。
他讲得细致，奈何这项技术运用到了许多目前还未问世的理论依据，技术团队的成员们理解起来颇为困难。
郑开阳就坐在他身边旁听，见状便替他将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理解范畴的代码转换为通俗易懂的代码。
这样虽然加大了计算机的运算量，但方便大家理解，对于裴申来说无疑是帮了大忙。
“这次还要多谢你。”
裴申让大家自由活动，去吸收他刚刚讲的知识，这才找到机会向郑开阳道谢。
郑开阳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郑氏集团和鹰眼网络的合作。”
这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裴申一个字也不信。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半分心中所想，将话题悄然引开：“你觉得我能拿到多少股份？”
郑开阳：“邹老很看重你的技术，一定不会亏待你。”
“那就好，”裴申继续问，“你和邹老很熟吧？我看他对你很亲近。”
郑开阳没有隐瞒：“邹老和我爷爷是至交，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裴申：“难怪他要让我对你多点信任，可是郑总，我不信任你吗，我怎么不觉得？”
郑开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不显得他对这个话题格外关注。
裴申信任他吗？
自然是不信任，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裴申对他的信任还是要多一点点的。
总归他是不同的。
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裴申见他沉默，以为对方默认了，连忙找补：“可能是我对你的信任表现得不够明显？”
郑开阳正要澄清，电话却响了。
他离开座位去接电话，从下属口中得知，昨晚周年庆的视频火了。
挂断电话后，他按照下属发给他的链接点进去。
裴申唱歌的视频被员工发到了网上，引来许多网友关注，点赞已经上百万，底下的评论令人眼花缭乱，大多数是夸裴申唱的好的，也有说伴舞好帅，想在伴舞的腹肌上游泳的。
总之这条视频火了，裴申也跟着在网上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不少人在评论区求裴申的信息，显然对裴申很感兴趣。
郑开阳微微蹙眉，这条视频的出圈对于郑氏集团算得上是好事，但对裴申而言则是好坏参半。
他可以动用资本的力量把热度降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问问裴申的意见。
回到电竞区，却见邹老技术团队里的一名队员，和裴申靠得极近，似乎都要贴在一起。
郑开阳不甘示弱地坐在裴申旁边，目光犹如实质地投向那人，存在感十足。
裴申自然也感觉到了郑开阳的到来，他简单解释了一遍某个代码的作用，而后问邹彦青：“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邹彦青点点头，看向裴申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你挺厉害的。”
裴申好笑道：“知道就好，下次挑战我之前可要好好想想，有没有把我不被我秒杀。”
邹彦青还没这么被别人奚落过，可他偏偏没法反驳，因为人家就是比他强！
“你等着！”他斗志昂扬：“等我学会了你的技术，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裴申目送邹彦青回到技术团队的队伍，众人向他道别，裴申也回以挥手示意。
齐恒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已经和他约定好下次教学的时间。
现下电竞区里，只剩下他和郑开阳了。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商量。”郑开阳见碍眼的人走了，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裴申好奇问道：“什么事？”
郑开阳将手机地递给他看，裴申沉默地看完各项数据：“没想到居然火了，看来喜欢我的网友不少啊。”
话音刚落，安城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大事不好了，裴申你火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裴申正在观看那条爆火的视频。
“我很抱歉，”郑开阳正色道，“是我的疏忽，让底下的人把你的视频录了下来，还发到网上去。所以你想作何应对，我都全力配合。”
裴申奇怪地看着他：“应对什么？”
郑开阳看向手机上的视频。
裴申恍然：“你说这个啊，那还需要应对什么，顺其自然呗。网上的热度不必太在意，过一段时间就下去了。”
安城还有些遗憾：“这可是成为网红的好机会，成了网红，就能直播带货，那可比工作拿死工资赚钱多了。”
郑开阳转头：“我给你的工资少了？”
安城哂笑：“钱嘛，多多益善。”
郑开阳想了想：“安城说的也没错，如果你需要热度，我也可以帮你推波助澜。”
“不用了，谢谢。”裴申婉拒道，“我还不打算走网红路线。”
一方面，做网红要花费大量时间和心血，他自认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另一方面，万一他小有成就，赵不群发现他比赵叙更值得培养，转而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了怎么办？他很快就可以脱离赵家乐，他可不想在这关头出什么幺蛾子。
郑开阳：“好，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裴申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那个朋友……就是迟浩雨和柳随风，他们不是缺钱吗？我看底下的评论也有不少对他们感兴趣的，郑总如果想帮忙，不如把他们培养成网红。其实他们的潜力还是挺大的，可以做健身博主、舞蹈博主之类的。”
哦，还有男菩萨。
郑开阳觉得可行，郑氏集团旗下也有娱乐公司，提一嘴的事。
至于他们能否成为优秀网红，那要看他们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于是他让安城联系他们两人，昨天举办周年庆活动的时候，迟浩雨和柳随风留下了联系方式，所以安城很快便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安城放下电话：“他们答应了，他们说感谢裴少爷和郑总的再造之恩，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们。”
言重了。
裴申心里想着，报答什么的大可不必，有机会跳一跳脱衣舞，让他过过眼瘾就好了。
爱看。
六天后，周五晚上。
明天就是裴申的成人礼，此时，他正在房间里挑选明天要穿的礼服。
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请进。”
裴申客气地回应道。
多日不见的王鎏月开门进入，见到正在为裴申整理服装的王德发，稍稍点头示意。
王德发恭敬道：“夫人。”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小申单独谈谈。”
第 32 章
裴申毫不意外王鎏月的到来,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这位找他，没想到对方还挺能忍的，一直到他成人礼前夕才过来。
尽管已经知晓王鎏月的来意，裴申面上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王阿姨,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鎏月一改往日对他的态度, 很是亲切地牵起他的手：“小申, 阿姨平时对你比较苛刻, 但其实心里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身儿子，爱之深, 责之切。希望你能理解阿姨的苦心，不要对阿姨有怨恨。”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裴申嘴上说着：“我都明白的。”
心里却在想，看来他假扮王德发非常成功，这些日子发给王鎏月的监控，也让对方产生了足够的危机感。
王鎏月发现他的存在对赵叙产生了威胁, 于是坐不住了，听她话里的意思, 似乎想要打感情牌？
正如裴申猜测的那样, 王鎏月摆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你也知道, 我出身王家, 我爸爸是王氏集团的董事长。赵家和王家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所以你爸爸不敢公开你的身份, 怕我爸爸对他不客气。”
裴申装傻：“阿姨, 你说你把我当做亲身儿子，为什么阿姨的爸爸不能把我当成亲外孙呢？”
王鎏月：“……”
她很想掐住裴申的脖子质问他，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她爸要把他当成亲外孙, 但她现在有求于裴申，只能忍气吞声。
“我爸有些固执, 他只认赵叙一个外孙。”她为难地说。
裴申点点头：“那可太遗憾了，如果他不那么固执的话，他就可以拥有两个外孙了呢。”
王鎏月被裴申这话堵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的面色铁青，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阿姨不是想跟你讨论我爸爸的态度，阿姨是想告诉你，赵不群是不会为了你跟我爸翻脸的，你留在这里，永远只能做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裴申又开始装傻：“那我也太可怜了，如果我不是个私生子就好了，如果我是王阿姨的亲儿子就好了。”
王鎏月深吸一口气：“孩子，如果你一辈子做私生子，那当然是一件悲惨的事，但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不必背负私生子骂名的人，你愿意得到这个机会吗？”
裴申歪头：“可是我不觉得私生子会被骂啊，我在学校也没人骂我私生子，我只知道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既然连法律都承认私生子的存在，那我有什么理由为自己是一名私生子而妄自菲薄呢？”
王鎏月：“……”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律师一起研究了一周的话术，居然对裴申效果欠佳！
不死心的王鎏月又转变了思路：“但是你想，你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全靠赵不群给你。可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积攒足够的财富？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远在山村的爷爷奶奶想想，他们年纪多大了，还能享受多久？他们还等得到你继承家产的那一天吗？”
裴申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无可反驳，只是他怕再反驳下去，王鎏月就没有勇气拿出那份文件让他签字了。
而且在爷爷奶奶的事情上，王鎏月说的话的确在理，之后赵不群追究起来，这个论点也站得住脚。
索性到此为止。
“你说得对，”裴申装作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我得尽快赚到钱，给爷爷奶奶送过去。我走之前，爷爷一直说头晕，奶奶也经常腰疼，我要让他们过好日子。”
事实上，他早已经将十万块钱打到老人家账户里了，还找机会给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
钱他不敢汇得太多，怕老人家不敢花。
等此间事了，他会抽空回去一趟，带爷爷奶奶来城里做个检查。
不是不想把他们接来城里住，可他一提，老人家就不乐意了，他们在裴家村生活了一辈子，年轻时没有离开，没道理老了还要背井离乡。
裴家村虽然各方面条件差了点，但唯独一点，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那就是人情味儿。
出门就是乡里乡亲，隔壁就是血脉亲戚，田间地头连接的是家长里短，茶余饭后聊的是柴米油盐。
老人家不乐意挪窝，裴申能理解，也尊重他们的意愿。
等他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他就回到二老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王鎏月以为拿捏住了裴申，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丝微笑，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取出内里的合同：“小申，与其等一份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的遗产，不如你签下这份合同，阿姨给你一百万好不好？”
裴申好笑地强调：“一百万？”
一百万的数目虽然不少，但对于王家而言简直不值一提，更是不能与赵家继承权相提并论。
拿一百万就想让他签这个合同，王鎏月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
要知道当初为了摆平展博宇的母亲，她都亏损了近一个亿的资产呢。
王鎏月自然不觉得对付裴申这样的小角色，需要花费多少钱：“一百万很多了，你可以回裴家村建一座大房子，让你爷爷奶奶都住进去。剩下的钱存进银行或者包几亩地，雇一些人，光是卖农产品的钱，就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嗬，好大的饼啊。
裴申可不上当，王鎏月这话里头藏着许多陷阱，她刻意将一百万的购买力放到农村来体现，看上去一百万似乎能做很多事，但实际上，一百万就是一百万，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改变。
到了这个时候，裴申也不打算继续装了，直接开出了自己的价格：“一个亿。”
王鎏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给我一个亿，”裴申重复了一遍，“只要钱到账，我立刻签下这份合同，自愿放弃赵家的继承权。 ”
这下王鎏月听清了。
她被气笑了：“你一个私生子，凭什么敢要一个亿？裴申，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裴申老神在在地双手抱胸，戏谑的目光落在王鎏月的身上：“如果我一无是处，那么高高在上的王夫人，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诱惑我签下这份合同？”
“你……”王鎏月无可辩驳。
裴申淡淡道：“一个亿是我给你的友情价，过了明天，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王夫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你现在给钱还来得及。”
明天是裴申的成人礼，对于商业圈的富二代而言，成人礼相当于他们踏入商圈的第一场社交，是评估他们起点的重要因素。
王鎏月可不认为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子，能嫌弃什么风浪。
她秀眉微蹙，脸上满是怒容：“裴申，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原本她和律师商量的是，一百万是初始价格，是试探。
如果裴申不同意，可以尝试提高价格。
他们的心理预期是五百万，五百万以内的价格都可以商量。
但她没想到裴申一开口就把价格提到了一个亿。
这还怎么谈下去？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王鎏月重重把门摔上，心里越想越气，连夜联系了律师团队，商议该怎么办。
律师们讨论后认为，裴申之所以敢叫价一个亿，一方面是试探王鎏月的底线，一方面也是对明天的成人礼充满幻想。
只要他们让裴申在明天的成人礼上丢人现眼，那么裴申自然会迷途知返，愿意签署放弃继承权的声明。
当晚，王鎏月就安排自己的心腹，按照之前赵不群发出邀请后，答应参加裴申成人宴会的名单挨个打过去。让他们明天不要到场。
王家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大部分受邀人都答应了王鎏月，只有少部分人考虑到赵不群的面子，准备明天安排自己的下属去充个人数就好了。
裴申大概能猜到王鎏月离开以后去做了什么，但他并不在意，他躺在床上刷视频，偶尔翻一翻下面的评论。
他上次在郑氏集团周年庆上献唱的视频火了之后，就有不少人私信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向网红方面发展。
他统统不予理会，本以为过不了几天，热度就会下去了。
不料评论里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有提他私生子身份的，有说他成绩不好的，诋毁的声音不在少数。
裴申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否则为什么评论的人连他是私生子都知道，却对他是谁的私生子只字不提。
对赵叙而言，有他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弟弟就是奇耻大辱，他自己买的水军，自然不可能反噬其主。
对于这些声音，裴申都懒得搭理，可他今天刷到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正是某位粉丝百万的博主，正在采访裴家村的乡亲们，问他们是否认识裴申。
裴家村的乡亲们质朴醇厚，哪里懂得博主吸人眼球的手段，三言两语就将裴申的过去讲述了出来，还带他们去了裴爷爷和奶奶的家。
看到屏幕里出现老人家的身影，裴申瞳孔微缩，心里生出一团怒火。
视频里，土生土长的裴家二老局促地坐在博主身边，有些胆怯地面对镜头。
面对博主提出的问题，他们回答得小心翼翼，而当博主一问起裴申，他们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如数家珍一般讲述着自己的孙儿是多么孝顺可爱。
博主又问：“有传闻说，裴申实际上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现在已经抛弃了您二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了，有这回事吗？”
裴爷爷无措地看向老伴，裴奶奶脸涨得通红，指着博主：“你不要乱讲，小申不是抛弃我们。”
博主却继续咄咄逼人：“但他确实没有留在你们身边，即便你们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他还是选择了更有钱的家人，不是吗？”
裴爷爷和裴奶奶急得不行，可他们的口条哪有大博主的利索？
他们一直都插不上话，只能任由博主在那叭叭：“不可否认，裴申的选择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罢了，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如斯陋室，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遇到同样的情况，也会这么选择。可是，为了追求富贵，抛弃朝夕相处的养爷爷养奶奶，真的值得吗？”
裴申心疼地看着屏幕里不知所措的老人，恨意在此刻抵达了顶峰。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对他的爷爷奶奶下手！
第 33 章
裴申第一时间给裴爷爷打了电话。
裴家村地处偏僻, 前些年赶上政策支持，才牵上了电话线。
只是山里信号不好，裴家村又没有资金建基站，目前村里的通讯条件依旧很差。
他本打算攒够钱回村里搞基建, 让家家户户都能享受到现代科技的便利。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现在一连打了好些个电话都没能接通, 心里不免有点着急。
就在他准备再打一次的时候, 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是郑开阳。
“郑总？”裴申滑开接听键。
郑开阳那边似乎有些犹豫, 片刻后才问他一句：“在忙吗，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裴申歉然道：“我在给我爷爷奶奶打电话。”
郑开阳：“看来你也看到了那个视频。”
裴申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郑开阳却知道，裴申此刻的心情，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主神曾经告诉过他, 所有攻略者在穿越到任务世界的时候，都会继承原主的所有记忆。
他知道裴申的所有生活轨迹, 自然也知道裴爷爷和裴奶奶对他有多么疼爱, 他们之间不是亲人, 胜似亲人。
他多想飞奔到裴申身边安慰他, 可他不能,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 更担心裴申看出点什么。
所以他十分克制地问：“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裴申沉吟片刻：“我打不通爷爷奶奶的电话。”
他的嗓音闷闷的, 透着一股迷茫和颓丧。
郑开阳心疼不已，他轻声安抚道：“放心吧，那个博主不会对老人家做什么的, 二老也不会上网，网上的言论, 他们看不到。”
“我知道，可我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裴申望着漆黑的夜空，“担心会不会有亲戚朋友跟他们提起我的事，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人跑到他们面前胡说八道……”
他担心自己保护不了他们。
“裴申。”郑开阳忽然喊他的名字。
裴申茫然：“啊？”
“别怕，有我在。”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到他的耳畔，奇迹般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裴申低下头，没再说话，静静地听着郑开阳的呼吸声。
郑开阳继续道：“视频的热度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可能一天，也可能一周左右。正好你最近身边不需要保镖，我打算安排庾建树和苍永强去裴家村，帮你守着二老。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我希望你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其他的事情我来替你安排，你不用操心。”
裴申听着男人关切的话语，眼底多了几分感动。
他没想到郑开阳可以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谢谢你，”裴申缓缓开口，“你安排得很好，本来我不该多说什么，不然会显得我不知好歹。但是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他们对我来说，比成人礼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如果谁想触碰我的底线，我不介意和他鱼死网破。”
郑开阳听出裴申话里的疯狂，他眉头微蹙，隐约感到一丝违和。
在他看来，裴申穿越到这个世界，为的就是完成任务。
裴爷爷和裴奶奶，尽管对原主关爱有加，但对于裴申这个外来者而言，更类似于NPC的存在。
在他印象里，裴申对待这些快穿世界里的亲人，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既不会过分疏远，也不会过分亲近。
难道说，裴申真的把裴爷爷和裴奶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按照这个思路，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亲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办？
郑开阳心思电转，一时间福至心灵：“我带你去裴家村。”
是了，如果是他，一定是亲眼看到亲人完好无损才能放得下心。
裴申闻言一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以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这么晚了……”
都是客套话，他心里就是想去。
郑开阳轻笑两声：“你想办法溜出来，我在‘Zeal Paean’等你。”
裴申：“好。”
挂断电话，裴申迅速穿好常服，同时将监控画面同步到手机里，这样他就可以利用手机观察赵宅的安保情况。
走廊有一名佣人在洒扫地面，王德发在客厅收拾，赵宅的门口有一名保镖站岗，赵家大门也有保镖看守。
走大门溜出去的可能性为零，他只能想办法翻墙。
好在之前给他住的那间园丁小屋里面他记得还有一架用来修剪枝丫的梯子，正好可以帮助他翻墙。
裴申镇定自若地走下楼，路过客厅的时候，王德发还问他：“少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裴申：“有点紧张，想去花园透透气。”
王德发忙给他找了一件披风：“更深露重，天冷风寒容易感冒，少爷散完心还是早点回来休息。”
裴申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王爷爷。”
裴申离开赵宅后，快步走到园丁小屋，输入密码。
幸好九月初还没到这批菊花开花的季节，园丁小屋暂时无人入住，密码也还没换，裴申顺利地溜进房间。
他在储物室找到了梯子，将它摆放在围墙边，顺着梯子爬出赵家。
Zeal Paean西餐厅。
安城打着呵欠，一脸愤懑：“我的周扒皮老板，都十点多了，还让人加班还有没有天理了？”
郑开阳面无表情：“六倍工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安城大呼万恶的资本主义，然后认命地按照总裁的要求，去找服务员要了三杯咖啡提神。
裴申到的时候，时针正好走向了十一点。
“抱歉，来晚了。”裴申说着，注意到了一旁精神萎靡的安城，歉然道，“对不起啊安哥，让你加班了。”
安城摆摆手：“六倍工资呢，我爱加班，加班使我快乐。”
郑开阳将桌上剩下的一杯咖啡推给裴申：“喝点咖啡提提神，等下还需要你指路。”
裴申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犹豫：“这么晚了，我又害怕打扰爷爷奶奶睡觉。”
“我想，比起睡眠，他们应该更愿意看到你。”郑开阳说。
事不宜迟，裴申喝完咖啡，就和两人一同上了车。
他看到这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有些不好意思道：“山路崎岖，很容易出现剐蹭，要不郑总咱们换辆车？”
上回赵家的司机开的玛莎拉蒂屁股都撞烂了，裴申很担心这辆劳斯莱斯也落得同样的下场。森*晚*整*理
“无妨，”郑开阳指了指司机，“算在他头上。”
安城如丧考妣：“再折磨我我罢工了啊！”
裴申好笑道：“郑总跟你开玩笑的，这都听不出来。不过郑总，总不能让你承担损失，修车的钱我会赔偿。”
郑开阳也不多做推辞：“就从你的分红里扣吧。”
裴申：“好。”
郑开阳：“路途遥远，你先睡一会儿，等需要你指路的时候我再喊你。”
裴申听话地闭上眼睛。
郑开阳递给安城一个眼神，安城会意，将音乐切换成舒缓的音乐，同时调低了音量。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不多时，便抵达了郊区。
裴申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到外郊了，挺快的。”
“不多睡会儿？”郑开阳转头看他，“外郊到裴家村最近的一条国道，这一段路都有导航，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真正难走的，而且需要裴申指路的，只有最后一小段路程而已。
裴申摇摇头：“不睡了，睡不着。”
他自打重生回来，就是在去往赵家的路途中，没能见上二老一面。
直到他在刷视频的时候，才从视频里看到了两位老人如今的模样。
对别人而言，仅仅过去了一个月。
而对裴申来说，这一个月又是那样漫长，漫长到他由生到死，再死而复生。
漫长到他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他成为了形形色色的人，却唯独只有这一次，他重新成为了自己。
那样漫长。
山路陡峭狭窄，仅仅能容得下一辆车勉强前行。
这里没有路灯，没有人烟。
甚至连声音都寥寥。
忽然车子似乎被石头剐蹭了一下，车身剧烈摇晃。
郑开阳下意识地讲裴申护在怀里，等颠簸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谢谢你。”裴申小声说道。
郑开阳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裴申：“不用客气。”
在裴申的指路下，劳斯莱斯终于跌跌撞撞地抵达裴家村村口。
“沿着这条小路开进去就是我家了。”裴申指着一条羊肠小道说。
安城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这满是泥泞的小路。
看着那熟悉的小屋，裴申忽然有些近乡情怯。
他不太敢进去，甚至不太敢和二老见面。
他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也许他早在监狱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生命。
然而，突兀亮起的灯光，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房门已经很破旧了，推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尖锐刺耳。
裴爷爷和裴奶奶打着手电，脊背佝偻着，从房门口探出身子：“你们是谁？”
“爷爷，奶奶！”
裴申下车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成河。
他顾不得形象地冲到老人面前，紧紧将他们抱进怀里，任由炙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乖乖，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家乖孙子了，爷爷替你报仇！”
“我的小心肝啊，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那赵家人对你不好？”
这亲切的声音，让裴申心里的大石头倏然落了地。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二老，心中激荡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凝结成一句：“我想你们了。”
真的好想，好想。
第 34 章
裴爷爷心疼极了, 他搂着裴申的手臂，搀扶着裴申要送进屋里。
“老头子，那还有客人呐！”裴奶奶见老伴眼里只有裴申，只好自己来迎接：“二位是小申的朋友吧, 快进来坐。老头子, 把包在报纸里的生姜拿来, 我给娃娃们做点姜汤暖暖胃。”
“好嘞！”裴爷爷朗声回应道。
安城征询地看向郑开阳：“老板, 我们进去吗？”
郑开阳看了一眼破旧的房屋，狭窄矮小的房门只能容一人通过, 内里简单的家具一览无余。
这样的小屋，压根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你留在车上，等我消息。”郑开阳发话了。
安城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不是吧大哥，你们进屋睡，那我睡哪？”
“你睡车上。”
留给安城的是郑开阳毫不留恋的背影。
裴申被裴爷爷按在座位上, 不让他动弹，见郑开阳进来了, 安城却没跟着, 不免疑惑道：“安哥呢？”
郑开阳面不改色：“他开了一路的车, 有点累了, 我让他去车上休息。”
劳斯莱斯的靠垫柔软舒适, 的确比坚硬的木板床好睡得多。
裴申点点头, 旋即尴尬地发现, 郑开阳进来之后，本就狭小的房间显得更加局促。
他甚至找不出一把多余的椅子留给郑开阳坐。
裴爷爷也很尴尬，他站在一边, 把仅剩的椅子让出来：“小申的朋友来坐，招待不周, 实在是……”
他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说不出什么客套的话，挠着头在旁边呆站着。
裴奶奶端上了姜汤：“老头子，咱们屋里还有个毛毯，你拿出来坐。”
裴申记得这个毛毯，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没地方坐，裴爷爷和裴奶奶就会把毛毯拿出来供亲戚朋友入座。
大红色的毛毯略显破旧，上头的大红花图案也是相当过气的款式。
裴申连忙起身，他哪能让老人家坐毛毯，便要抢着去坐。
没想到郑开阳比他更快，长腿弯曲就跪坐在了毛毯上，还顺势将站立不稳的他抱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郑开阳问道。
裴申摇摇头：“郑总，还是我坐吧，这个毯子你坐不习惯的。”
郑开阳人高马大，挤在一张毛毯上显得格外委屈。
他却执意要维持现状：“好了，就这样吧。你觉得他们肯让你坐毛毯？”
也是，要是他坐了毛毯，保不齐裴爷爷裴奶奶又要和他抢。
只是委屈郑总了。
裴申想了想，哪有让金主爸爸委屈的道理，于是他提出：“要不你先去我房间坐一会儿吧，我等下过去找你。”
郑开阳微微颔首，按照裴申的指引来到了他的房间。
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家具，除了床铺之外，只有一架小书桌，上面摆放着陈旧的学习用品。
“房间很整洁，看来你爷爷奶奶经常打扫。”郑开阳评价道。
裴申把姜汤端回房间：“我奶奶煮的，驱寒，喝了吧。”
郑开阳依言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盈满口腔，连带着胃也暖了起来。
裴申接过空碗：“劳烦郑总在这等我。”
郑开阳嗯了一声，目送裴申离开，旋即掏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没有信号。
安顿好郑开阳，裴申重新坐回了爷爷奶奶身边。
裴爷爷忙问：“你那个朋友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裴奶奶也道：“锅里还有点面筋面条什么的，听说城里都时兴吃夜宵，我也做点夜宵给你们吃。”
“不用，我们吃过了。”裴申不想老人家忙碌，拉住了爷爷奶奶。
裴爷爷拉着裴申的手，不错目地打量着他：“瞧着是壮实了不少，城里伙食就是好，能养人啊。”
裴申摇摇头：“但我还是最爱吃爷爷奶奶给我做的笋条炒肉！”
裴奶奶担忧地看向裴申：“好孩子，跟奶奶说说，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你那个亲生父亲对你不好？”
裴爷爷也忙问：“是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来了？要是那个人真的对你不好，你就回到爷爷奶奶身边，爷爷奶奶给你撑腰！”
裴申听得心里暖暖的，爷爷奶奶尽管没什么文化，生活也相当拮据，可对他的爱却一直都拿得出手。
他抱了抱裴爷爷，又抱住裴奶奶：“我很好，我就是想你们了，想见见你们。”
“这孩子，从小到大看着我们这两张脸还没看够啊？”裴奶奶好笑地点了点裴申的鼻子。
裴申依偎在奶奶怀里撒娇：“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
寒暄过后，裴爷爷说：“小申，既然你来了，我有个事也要问问你。咱们家昨天来了个客人，说是你的朋友，来裴家村采风，带了呼啦啦一堆人过来，我们家都快挤不下了。”
裴奶奶附和道：“是啊，跟拍电视一样，他们拿着摄像头到处拍。”
裴申思忖片刻，决定暂时不告诉二老实情：“对，他们是电视台的，专门拍农家山水的。听说我是裴家村的，就主动给我们村做免费的宣传。”
裴爷爷一听便来了兴致：“怎么说？这是有什么项目吗？我老听隔壁村的二牛说什么乡村扶贫农家乐之类的，难道咱们村也要发财了吗？”
裴奶奶瞪了他一眼：“你想的挺美，没听最近到处都在宣传反诈骗吗？就你这智商，诈骗犯最喜欢找的就是你了！”
裴爷爷：“我哪有那么好骗，要我说最好骗的是你，因为你被我这个第二好骗的人骗回家了。”
裴奶奶没好气地锤他：“胡说八道什么，当着孩子的面还犯浑！”
裴申笑吟吟地看着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这便是他在一次又一次完成主神下发的替身任务的动力，他想要的，一直也只有这些而已。
“瞧我俩，光顾着说话了，人家小申的朋友远道而来，小申你还是去陪陪人家，不能怠慢了客人。”裴奶奶推了推裴申。
裴申还舍不得走，他还想多听老两口唠嗑。
裴爷爷也道：“亲戚也就罢了，冷落一会儿不碍事，可你朋友跟你又不是亲戚，你如果不重视他，早晚他也会离你而去。人与人相处，无非是真心换真心。”
裴申眨了眨眼睛：“爷爷，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文化了？”
“那还不是跟你奶学的？”
“贫嘴，乖乖，我们俩也困了，回屋睡觉去了啊。”
裴申扶着爷爷奶奶回屋，心里想着给老两口的钱，似乎没多少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看这屋里的陈设、家具，还是他离家前用的那一套。
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回到自己房间，裴申若有所思地在郑开阳身边坐下。
“在想什么？”郑开阳问他。
裴申：“我之前打了十万块给家里，可是爷爷奶奶好像都没动过那笔钱。”
郑开阳：“可以理解，老一辈都想着把钱存下来，想着将来或许你能用得上。”
裴申看向他：“你猜到了？”
“嗯。”与其说猜到，不如说是他对裴申爷爷奶奶的了解，甚至还在裴申之上。
他很早的时候，就来过裴家村了，对裴爷爷裴奶奶的观察也从很早就开始了。
也许裴申自己没注意，刚刚安城开车过来的时候，需要他指路的地方很少，大部分路线郑开阳已经在导航里标注过了。
裴申赧然：“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谢谢你，郑总。”
郑开阳：“还叫郑总？叫点好听的。”
裴申大概知道郑开阳想听什么，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凑到郑开阳耳边：“老公。”
郑开阳喉结滚动，手臂上青筋凸起，恨不得将裴申压在身下。
但他必须得克制。
于是他不动声色，半晌才道：“乖。”
“时间不早了，”裴申打了个哈欠，“该睡觉了，郑总你要洗漱吗？我去给你打热水。”
“不用麻烦，我来之前已经洗漱过了。”郑开阳说。
裴申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安哥还在车上吧，不让他进来睡觉吗？”
真正劳苦功高的安城捏捏鼻子，在车里睡得正香。
郑开阳瞥了一眼裴申的小床：“我让他睡车上了，你觉得你的床能挤得下三个人？”
“也是哈，”裴申挠挠头，“你想睡里面还是……”
“你睡里面。”郑开阳说。
裴申乖乖挪到靠墙的地方。
他们谁也没提打地铺的事，裴申是没好意思提，郑开阳则是故意忘记提。
灯光熄灭，郑开阳高大的身躯无法在床上伸直，只能微微曲起双腿，睡姿显得十分别扭。
裴申歉然：“条件不好，委屈郑总了。”
郑开阳：“没关系。”
话虽如此，小床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是太拥挤了。
裴申怕郑开阳摔下去，只能侧着身睡，一条手臂拘谨地放在大腿上。
但这样实在太难受了，裴申只好小声询问：“我能把手放你那吗？我这有点放不下。当然，不收你的钱，包括今晚都不算你的。”
郑开阳嗯了一声，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压力，和少年温暖的体温，他眼中的暗色涌动，悄然融合在漆黑的夜中。
但这样一来，郑开阳的手就没地方放了。
裴申看着对方右手几乎离开床板，左手枕于脑后，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入睡，心中的愧疚愈发浓郁。
他也不敢打扰郑开阳休息，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才悄悄地将郑开阳脑袋微微上抬，另一只手将对方的手臂拯救出来，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裴申，你还在折腾什么？”
郑开阳低沉的嗓音吓得裴申一哆嗦，而后不等他解释，男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搂进怀里，宽大的胸膛几乎包裹住了他，强健有力的双手绕过他的脖颈，将他牢牢地锁进怀里。
“好好睡觉，三，二，一……”
第 35 章
裴申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上一世, 他身处金钱和权势的漩涡，日夜思索的都是如何把握机会，运转资本，从而得到赵不群的认可。
死后他的灵魂进入快穿世界, 每天又要为了替身任务殚精竭虑, 睡眠质量自然下滑。
裴申以为自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
没想到躺在这张逼仄的小床上, 身边还有一个存在感十足的金主爸爸, 居然也能睡得这么香。
“早上好。”郑开阳坐在床边，见裴申醒了, 低声向他问好。
裴申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舒展腰身，一边回应：“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
郑开阳微微颔首：“还不错。”
裴申心道才怪，就这硬板床, 恐怕含着金汤匙郑总还没有过这么糟糕的睡眠体验吧。
“小申，还有那个帅小伙子, 出来吃饭了。”
门外传来裴爷爷中气十足的喊声。
裴申：“来了！”
他带着郑开阳走出狭窄的小房间, 霎时闻到饭菜的香气, 忍不住鼻翼抽动：“好香啊, 爷爷奶奶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奶奶一大早就去村口买了上好的白糖和猪头肉还有活虾, ”裴爷爷坐着不知从哪捯饬来的小马扎, 笑道, “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三鲜糖包和虾仁小笼包。”
裴申夸张地吸溜口水：“奶奶真好！”
裴奶奶乐得见牙不见眼：“就你嘴甜，豆浆都趁热喝，你爷爷一早去邻居家借了石磨, 这豆浆可都是现磨的好豆浆，别糟蹋了。”
裴申也赞扬道：“爷爷也真好！”
这端水的工夫, 看得郑开阳嘴角微扬。
众人边吃边寒暄，老人家对郑开阳很是好奇，问了不少有关他的问题。
郑开阳一一作答，半点没有不耐烦。
听到人家是公司老总，还大老远地送裴申过来，更是对他好感度拉满。
“小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让人家郑总送你回来。郑总是要管理大公司的，要是被你折腾得没精神了，那你岂不是罪过大了？”裴爷爷这话听着像是在责怪裴申，实际上却是在为裴申说话。
毕竟郑总都是大公司的总裁了，总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责怪裴申吧。
裴申抓起一只圆润可爱的虾仁小笼包，放到郑开阳盘子里：“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郑总愿意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和郑开阳都知道，裴申这一趟回裴家村，不仅仅是因为想念爷爷奶奶，更重要的原因是裴申心里不放心，担心爷爷奶奶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
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裴家村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信号也差的缘故，裴爷爷和裴奶奶暂时不知道网上的事情，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实情。
昨天去接裴申之前，郑开阳就已经动用关系，相信回去之后，网上有关裴申的讨论热度将会下降很多。
郑开阳拿起小笼包放进嘴里，虾仁小笼包的滋味说不上多么好，但胜在新鲜，汤汁浓郁。
更难得的是，这是裴申给他的，里面沾染了裴申的气息。
他吃得津津有味。
裴申正吃着，忽然想到：“对了郑总，安哥好像还在外头！要不我们给他匀一点早餐吃？”
郑开阳不太乐意把专属于他们的早餐分出去，于是面不改色道：“他自己买了早餐吃了，不需要给他带。”
裴申信以为真，剩下的两个虾仁小笼包也都进了他的肚子。
吃过早餐，尽管心里再舍不得爷爷奶奶，裴申也不得不回去了。
他还要参加今天的成人礼宴会，虽然晚宴正式开始是在晚上七点，但按照惯例，从午饭开始，就会有宾客陆续登门。
这里头又有不少门道，来得越早，就说明宾客和主家越亲近，而且对这场成人礼越看重。
一般来说只有地位比主家低，并且十分有合作意向的宾客，才会早早拜访。
是以裴申需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就准备停当，盛装出席。
现下已经是七点半，开车回去又要花上两三个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爷爷奶奶，我们该走了。”最终还是由裴申来道别。
裴奶奶刚想说什么，眼眶却红了，背过身不敢说话。
她扯了扯裴爷爷的衣袖。
裴爷爷会意，然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开口便哽咽了：“回去路上小心，城里不比乡下，竞争多，机会多，但切记，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委屈了自己。大不了回裴家村，爷爷奶奶养你一辈子。”
裴申环抱爷爷奶奶，故作轻松道：“有空我就回来找你们，你们也好好的，想我了，或者缺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裴爷爷点点头：“村里信号不好，我就去村头打，村头打不通，我就去县里打，总归咱们能通得上话。”
裴申点点头：“对，钱别不舍得花，该买就买，该换就换。”
“知道了，知道了……”
在裴爷爷和裴奶奶的催促下，裴申和郑开阳上了车。
裴申探出头回望，眼看着爷爷奶奶的身影越来越远，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以后想来，随时可以来，”郑开阳看得心疼，忍不住伸手拭去裴申眼角的泪花，“我陪你来。”
裴申一愣，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暖，竟有一刻甘愿随之沉沦。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冷静道：“看来得找个时间考驾照，不能总是麻烦郑总和安哥。”
郑开阳还没说话，安城就朗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就是能不能给点吃的，我肚子有点饿。”
裴申疑惑地看向郑开阳：“郑总，你不是说安城吃过了吗？”
眼看要被拆穿，郑开阳依旧淡定，用听似平淡，实则威胁的语气：“安城，你吃过了，只不过你忘记了对吧。”
安城心里嘀咕怎么可能有人忘了吃饭，面上却恍然：“噢，是啊，我忘了，我早上还吃了两根油条呢！”
裴申看破不说破：“那八成没吃饱，回去以后我请你吃，辛苦安哥送我来回一趟。”
安城：“应该的，郑总给我开了六倍工资呢！”
这回马屁算是拍对了。
郑开阳还算递给他一个还算满意的眼神。
聊了会儿天，裴申也累了，他睡得是不错，奈何睡得太晚，眼皮开始打架。
郑开阳沉声道：“你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喊你。”
裴申本来还想客套两句，可惜实在太困，勉强嗯了一声，头一歪睡过去了。
郑开阳轻轻将少年搂进怀里，珍而重之地让对方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胸膛，仔细地用眼神描绘着裴申恬静的睡颜。
昨晚梦里的画面再度浮上脑海。
他连忙别过眼，不敢再看，生怕在裴申面前出丑露馅。
劳斯莱斯驶出山区，郑开阳用另一边手掏出手机查看，果然信号恢复了。
他点开各大APP，裴申的热度已经下去了，那个拍摄裴爷爷和裴奶奶的博主也发视频道歉，呼吁粉丝理智，不要去打扰老人家安静的生活。
这件事情看来已经告一段落。
忽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了上来。
“不多睡会儿？”郑开阳下意识想要摸摸少年的头，却生生克制住了摸头的欲望，把手落在了裴申的肩膀上。
裴申并无所觉，或者说即便察觉到了也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郑开阳的手机上。
“热度这么快就下来了？那个博主昨天才发的视频，今天就公开道歉？”裴申有些奇怪，按道理热度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才对，出现这样的结果，一定是有人为干预的原因。
那会是谁呢？
裴申来了精神，自己打开手机寻找蛛丝马迹。
他先是翻开博主拍摄裴爷爷裴奶奶那个视频底下的评论，博主有意引导网友往他抛弃穷苦的养爷爷养奶奶，独自享福的观点想。
底下的评论也大多怀揣恶意，也有一些清醒的网友表示不该去打扰老人家的生活，以及不知全貌不允置评。
双方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形式。
在舆论没有一边倒的情况下，博主突然做出道歉声明，多半是上面有人向他施压了。
裴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边的男人：“是你做的吧？”
郑开阳还想装傻：“什么？”
“热度是你压的吧。”除了郑开阳，裴申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
郑开阳叹了口气，承认了：“我只是觉得，牵扯到老人，未免太阴暗了。”
裴申眸色微闪，他很想问问郑开阳，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可能是赵叙？
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意识到郑开阳未必不知道，他只是在权衡之后，选择了帮他。
郑总你清醒一点，你喜欢的明明是赵叙！
裴申感觉事态有点超出掌控，难道说郑开阳对赵叙已经不那么喜欢了？要真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婚约还有办法解除吗？
和赵家斗，他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因为他知道赵不群的底细，了解赵不群和他家人们的弱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要是对付的对象换成郑开阳，他怕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且不说他们还有项目合作的关系，单就对方可见和不可见的财富，展现和为展现出的势力，就不是好相与的。
“不论如何，郑总，这件事谢谢你。”裴申的语气透着一股热切，“加上昨天，我欠你两个人情，以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听着像是在表忠心，实则是把他放在低处，以下位者的姿态对上位者释放好意。
他只能赌，赌郑开阳这么个见多识广的大总裁，不会喜欢刻意讨好的合作伙伴。
第 36 章
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郑开阳心中一凛，裴申话里的讨好太过明显，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才过一个月，裴申就打算对他展开追求了吗？
郑开阳敛眉沉思, 按他以往的经验, 裴申向来不会贸然行动, 一旦决定开始行动, 那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难道说他对裴申的爱意表现得太过明显，让对方认为是时候拿下他了？
不妙。
郑开阳不得不板起一张脸：“裴申, 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抱有什么幻想，也不需要你对我感恩戴德。你只需要履行好我们的合约，我不会亏待你。”
闻言裴申心中稍安，郑开阳对他没感觉就好，他就怕郑开阳移情别恋到他身上。
“我明白的, 我会做好一个替身，绝不让金主爸爸失望！”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同, 得到的结果却让双方都满意, 也是一种奇迹了。
劳斯莱斯抵达赵家已是正午, 郑开阳问裴申：“需要我替你解释一二吗？”
裴申考虑到赵叙可能在场, 如果让金主爸爸在白月光的面前为替身出头, 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赵不群又不会吃了我, 马上就是我的成人礼，他不会对我动手。”
郑开阳尊重裴申的决定，让安城驱车离开。
等裴申走后, 安城担忧地问：“老板，您这样强调裴少爷的替身身份, 不怕裴少爷生气吗？”
郑开阳眉头紧锁，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何尝愿意这样做，可为了裴申能留在他的世界里，他不得不伪装出一副心有所属的假象来。
“总之，不能让裴申知道我喜欢他。”郑开阳疲惫地闭上眼睛，“找个机会，给赵叙送点资源，给他添些热度，把裴申的热度盖过去。”
这样做既可以向裴申释放烟雾弹，减轻裴申对他的怀疑，又可以借赵叙的热度保护裴申和他的家人，一举两得。
裴申并不知道郑开阳的用心良苦，他一出现在赵宅，王德发就小跑到他面前，问他出去做什么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我出去散了散心。”他也不是随便找的借口，成人礼将至，他的压力大也很正常。
王德发不疑有他，牵着裴申的胳膊，边走边提醒他：“老爷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能跟他对着干。进去以后，您先认错，相信老爷不会太责怪您的。”
裴申点点头，他看得出来此刻王管家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尽管为的并非他少受责罚，而是为了赵家的安宁。
一进门，他就听到赵不群的怒吼：“你这个逆子，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还敢跟我玩失踪？”
对上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裴申佯装怯懦地低下头：“对，对不起爸爸，我太紧张了，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昨天晚上我都没睡好，我就怕今天哪里做的不好，给您和赵家丢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他哭得眼眶通红，楚楚可怜，倒让赵不群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一旁的赵叙和王鎏月对视一眼，王鎏月向赵叙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赵叙嘴角微扬，有了亲妈的保障，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职责裴申：“废物就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爸，依我看给这个乡下来的私生子办成人礼，完全是多此一举，他根本不配以赵家子女的名义站在这里！”
赵不群抬手阻止了赵叙继续说下去，他看向裴申，那柔弱的模样令他忍不住生出一丝厌恶：“你先上楼去换衣服，王管家，把准备好的礼服给少爷穿上。”
竟是一句吃过了吗都没有问，甚至对他去了哪里也漠不关心。
这才是赵不群的真正面目，他不爱任何人，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裴申乖乖上楼，路过扶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王鎏月和赵叙的笑容。
希望你们等下还能笑得出来。
房内，裴申张开手臂，任由王管家给他穿上繁重的礼服。
镜子前的少年骨架匀称，剪裁得体的礼服很好地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袖口价值不菲的宝蓝色袖扣，为他增添了一份矜贵的气息。
饶是阅人无数的王管家，也被裴申的改变所惊讶。
一个月前，裴申还是个骨瘦如柴，畏畏缩缩的乡下孩子，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可取之处。
而现在，少年已然成年，脸颊因营养的补充而变得饱满，五官彻底长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显多情，衬得他精致的脸庞愈发俊美如画。
裴申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下楼梯，赵不群的目光在触及裴申的时候闪过一抹惊艳和满意，裴申今天的状态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的气质似乎隐隐有所改变。
“不错，”赵不群微微颔首，“宴会上切记少说多看多学，有人找你敬酒，你就喝，喝醉了我会让王管家送你回来休息。”
听这话，是不想让他站着回来。
裴申低头应是。
之后赵不群又教了他一些在宴会上的礼仪，不得不说，这老头子在这方面的造诣匪浅，他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从他的教导中可见一斑。
酒桌文化，裴申是打心里不喜欢，但他不能不会。
别的他不担心，他只担心自己的酒量。
他喝过很多酒，但那要么是在上一世，要么是在快穿世界。
这一世，他是滴酒未沾，所以酒量肯定好不到哪去。
赵不群可不管他酒量怎么样，时间一到，赵不群就将他带到了宴会厅，就在花圃旁边。
宴会厅已经布置得金碧辉煌，精美的餐桌上摆放着各式美味的糕点，昂贵的酒水随处可见，再搭配上琉璃水晶灯和玉屏风，让整个宴会大厅显得美轮美奂。
裴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沿着长桌一直走到为他预留的座位。
王管家尽心尽责地讲解：“您看到现在先上的糕点，是怕上了菜肴等待时间太久，会让菜的口味变差。您要是肚子饿了，就吃蛋糕垫垫肚子。”
裴申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种场合，赵不群自森*晚*整*理然不会闲着，他指挥着佣人干活，然后数着时间等客人来。
然而一连两个小时过去了，一个人也没有登门。
赵不群急得来回踱步，不应该啊，赵家和郑家联姻的风已经吹出去了，按理说趁这个机会巴结他赵家的应该大有人在，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空无一人啊？
他哪里知道，赵家虽然有望和郑家联姻，但那毕竟是未知数，郑家从来没回应过。
相比之下，王鎏月所代表的王家更有说服力。
想和赵家结盟的人，大多不敢得罪王家，自然也就不敢早早应邀而来。
再说了，赵不群早就属意赵叙做他的接班人，他们何必上赶着参加一个注定无法继承赵家的，私生子的成人礼呢？
种种因素制约下，才导致了如今这个门可罗雀的局面。
裴申对此毫不意外，昨晚王鎏月在他这吃了瘪，不可能没有动作。
他独自坐在座位上打瞌睡，周遭嘈杂的环境完全影响不了他。
“你还坐得住，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找个坑躺进去了。”
裴申一睁眼，就看到赵叙那张满是嘲弄的脸。
他不甚在意地把玩着蓝宝石袖扣。
赵叙看到那颗蓝宝石袖扣，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裴申，那颗蓝宝石袖扣应该是他的！
“就算你抢走了我的东西，也发挥不出它的价值。奉劝你一句，认清现实，该是我的，还是我的，你怎么都抢不走！”赵叙眼底压抑着怒气，他不能在这个赵不群分外注重的场合闹，只能威胁威胁裴申。
裴申早已看穿他的色厉内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果你真的有自信，就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么多。赵叙，你说的越多，就说明你越害怕。你怕我从你手中抢走财富，抢走父爱，抢走你一切珍视的东西，对吗？”
赵叙：“我才不怕……”
裴申嗤笑：“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夺走你的一切的。”
好中二，好反派，但他好喜欢。
裴申欣赏着赵叙脸上的惊恐之色，心里感叹还是年轻啊。
十八岁的赵叙，还没有练就处变不惊的心境，更没有他父亲那般精于算计的本事。
欺负起来，真令人意兴阑珊。
裴申索性懒得再理会他的挑衅。
赵叙没能给裴申下马威，悻悻而走，走了小的，又来了老的。
王鎏月比起赵叙来，更没有城府，骄傲二字都写在了脸上：“小子，我说过了吧，成人礼改变不了你什么，趁早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现实吧。”
裴申眨了眨眼，示意她说下去。
“昨天的交易还算数，看在你也叫了我这么久王阿姨的份上，一百万的价钱不变。”王鎏月一副为了你好的做派。
裴申好笑道：“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压价？”
王鎏月双手抱胸：“谢就不用了，反正你也闲着，我现在去拿合同。”
裴申微微抬头，那双桃花眼毫无波澜，沉静得如一滩死水。
看得王鎏月心里发毛。
她正要说些什么，裴申忽然笑了：“王夫人，你的戏唱完了，而我刚刚开始。”
王鎏月只当裴申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时恰好有客登门，王鎏月回头一看：“你唱的戏，就是让公司老总，派几个实习生过来撑场子吗？那还真是有够精彩的。”
裴申但笑不语。
说是实习生，其实有点夸张了，到场的至少都是个部门经理，没有哪个公司老总敢派实习生来，那不是打赵不群的脸吗？
来人的话术也都大差不差，不是某总生病了来不来，就是某总出差应酬，分身乏术。
赵不群听得都麻木了，脸上布满阴霾。
宴会厅的指针走向五点。
郑开阳一身高定西装，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 37 章
郑开阳的到来, 让赵不群心下稍安，只要郑开阳肯来，这场成人礼就没白筹备。
在场的大多不认识郑开阳，毕竟以他们的职位, 如果不是自家老板带着, 恐怕很难和郑开阳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更别说见过郑开阳了。
少数见过郑开阳的, 早就拉上同伴，给自家老板打电话去了。
王鎏月脸色有些难看, 郑开阳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能让那些小老板不来，却没办法阻止郑开阳的到来。
“叙儿，你能想办法让郑开阳离开这里吗？”她问。
赵叙心里没底，旁人不知道, 他却心里清楚，郑开阳和他其实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更别提有什么交情了。
现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我去试试。”
眼看郑开阳朝着裴申的方向去了, 赵叙随手端起一杯酒, 故意走到他面前, 跟他撞了个满怀。
洁白的礼服沾染了大片绯红色的红酒, 他惊呼一声, 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郑开阳微微蹙眉, 他一眼便看穿赵叙有所图谋，但碍于裴申在场，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冷漠。
于是他只能扶了赵叙一把：“你怎么样？”
赵叙为难地看向脏污的礼服：“郑总, 能不能劳烦您陪我去一趟更衣室？”
郑开阳看了一眼裴申，又递给安城一个眼神, 示意他留在裴申身边随机应变。
人们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破坏裴申的成人礼，他不得不答应赵叙的请求。
两人走后，宴会上讨论郑开阳的声音果然降低了不少。
王鎏月坐在裴申身边，得意道：“郑开阳一走，你可就没有后援了。”
裴申不答，等安城过来，他起身对安城说：“走吧，随我一起迎接我的同学们。”
王鎏月试图阻拦：“可是他们没有请帖！”
“我不就是最好的请帖？”裴申指了指自己，在王鎏月错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宴会厅。
安城心里暗爽，向王鎏月微微颔首，随后跟着裴申一同离开。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申身后，尽心尽力地解释道：“刚才赵叙不知道怎么回事，撞上郑总了，弄了一身的酒。郑总不堪其扰，只能跟他去更衣室了。”
裴申点点头，赵叙这么做无非是把郑开阳支开，免得有些到场的人给他们的老板通风报信。
至于去更衣室会发生什么，他不关心，甚至还希望郑开阳能得偿所愿。
安城见裴申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忍不住叹息。
看来老郑的追妻之路还遥遥无期啊。
应邀而来的十八班同学和家长们，已经齐聚赵宅大门，见裴申来了，纷纷朝他挥手示意。
裴申笑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莅临我的成人礼。”
展博宇挤在最前面：“申申，我可是第一个来的！要不是你让我们五点以后再过来，我早都来了。为了最早守在这，我可是从下午两点就开始等着了！”
展父展母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有这么个显眼包的儿子，他们也很无奈。
包乐迪乐呵呵地拍拍胸脯：“咱俩什么关系，来给兄弟撑场子有什么好谢的！”
他和裴申合作的一盒巧克力APP让他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他将得到这笔回报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母，眼光长远的包父包母立刻意识到裴申的不简单，要他好好跟裴申相处。
章天放带着他爸妈，一句话没说，跟随裴申的步伐却格外坚定。
还有周敛他们，每天听裴申讲故事，沉浸在裴申所描绘的世界里，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享受。
裴申也没有瞒着他们，将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才知道裴申的生存环境居然恶劣到了这种程度。
作为同学，他们理应近一份微薄之力。
为此，叫上爸妈给裴申撑撑场面，也算是没白听裴申带来这么多精彩的故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宴会厅，十八班的学生别的不行，家世那是个顶个的好。
赵不群连忙上前迎接，觥筹交错间，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深刻。
王鎏月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同学们可不管这位女主人怎么想，他们众星拱月般围绕着裴申，裴申也没有辜负他们，给他们讲了一个新的故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少认得十八班同学家长的宾客，紧急联系到自家老板，催促老板赶紧到场。
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陆续有各大公司的老板到来，先是向赵不群告罪，称自己一有时间就赶了过来。
迟到的老板们自罚三杯，给足了赵不群面子。
王鎏月咬牙切齿地看着众人相谈甚欢，这群人真是见风使舵，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变卦了。
不过还好，来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赵不群最在意的，也是实力最强大的吴家、封家还有杨家。
这三家一直是赵不群想要结交的合作伙伴，只不过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吴家、封家和杨家都不太乐意和赵家合作。
王鎏月冷眼旁观着热闹的宴会厅，心中满是不屑。
更衣室。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郑开阳已经提醒多次，赵叙却总是以各种借口拖延。
郑开阳翻开安城发给他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少年明媚如朝阳，在众人的簇拥中笑得开怀。
在他的身旁，身材高大的展博宇目光灼灼，看向裴申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展博宇穿着贴身的燕尾服，饱满的肌肉将礼服撑得鼓鼓囊囊，健壮的臂膀搂过裴申，以守护者的姿态前行。
两人站在一起，竟丝毫不显得违和。
郑开阳眸色一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巴不得马上回到裴申身边。
“赵叙，”郑开阳开口便带着愠色，“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赵叙早已换好了服装，迟迟没有出去，只是为了完成妈妈的要求。
闻言，他紧张地整了整领带，喉头发紧：“郑总，可以再等等吗？我的领带有点乱，我系不好……”
郑开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郑总……”
郑开阳淡淡道：“你把我支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可惜，即便我不在场，裴申也一样能很好地控场。”
赵叙握着门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忍不住问：“你就这么信任裴申？他到底比我好在哪？”
郑开阳不打算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只对赵叙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离开了更衣室。
赵叙隔着门，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双眼睛瞬间通红。
拳头狠狠砸在门上，他的喉间溢出一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名字：“裴——申！”
郑开阳回到宴会厅，裴申正好和同学们讲完一段故事，让大家自由活动。
包乐迪凑到裴申跟前，指着仪表堂堂的郑开阳，一双招子动个不停：“申申，那个就是你的未婚夫吧？”
展博宇登时不乐意了：“别瞎说，现在谁还搞婚约什么的。裴申只是因为赵家和郑家有合作，才答应了订婚。更何况，只是订婚而已，随时都可以取消的嘛！”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取消我和裴申的婚约。”
郑开阳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展博宇循声望去，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婚约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不想取消就可以不取消的。”展博宇英俊的剑眉蹙起，“裴申要是不愿意，你们的婚约也不作数！”
郑开阳轻笑：“这是我和裴申的事，就不用你一个外人费心了。各位来者是客，自便即可。”
这一副主人姿态，气得展博宇牙痒痒，却找不到话反驳。
裴申闻到郑开阳身上若有似无的红酒气息，眼神暧昧地打量对方：“安抚好赵叙了？”
郑开阳被那眼神看得颇为不自在：“嗯。”
展博宇瞬间找到了攻击郑开阳的点：“怎么，未婚夫还在呢，你就拈花惹草，还找上自己的大舅子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不少人的耳朵都支棱起来，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个事。
郑开阳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想吵我们出去吵，这是裴申的成人礼，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裴申心下暗道，这就是男孩与成熟男人的区别。
男孩可以为你发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成熟男人只会为你克制为你忍气吞声。
“宴会马上要开始了，”裴申来做这个和事佬，“二位有话可以晚点再聊，或者加个微信慢慢聊。”
展博宇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我的微信里可放不下劈腿的渣男。”
郑开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的微信也放不下种马。”
裴申：“……”
他懒得搭理这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时针指向七点。
赵不群始终没等来吴家、封家还有杨家，而且好多原先答应会来的许多合作伙伴，要么没来，要么来的不是本人。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眼下宴会马上开始，他也来不及多想，在众人瞩目中走上台前。
举起话筒，正要感谢诸位来宾。
王管家却匆匆跑进宴会厅，顾不上台下议论纷纷，大步跑上舞台。
赵不群斥责道：“不懂规矩的东西。”
却递给王德发一个有话快说的眼神，因为他知道，王德发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惊慌。
王德发凑到赵不群耳边耳语：“邹家，邹家也来了！我们不敢拦，他们马上就要来宴会厅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这句话，宴会厅的大门被保镖打开，两侧保镖小跑入场，为身后的大佬开道。
然而没有人敢去质疑对方的行为过于高调。
因为走进来的，是经常出现在经济访谈以及作为案例写进经济类著作的邹长英！
第 38 章
邹长英虽已年逾六十, 可他周身气场却强到令人无法忽视，健步如飞的模样，看上去比一些小伙子还要康健。
裴申连忙上前迎接：“邹老，邹小少爷。”
邹彦青看到一身礼服打扮的裴申, 眼前倏然一亮, 低声对裴申说：“叫我彦青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别那么生分。”
裴申还没领会对方话里的意思，邹彦青就重新回到了邹老身后。
邹老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邹长英携孙儿应邀，祝小申长大成人，一路顺遂。”
直到这时，赵不群才如梦方醒，立马跑到邹老面前, 脸上堆起笑容：“邹老先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请上座。”
那些原本是留给吴家、封家和杨家的座位, 转眼就成了邹老和邹小少爷的。
可没有一人发出质疑。
邹老是什么地位, 那可是鹰眼平台的董事长, 每年必定登上世界福布斯富豪榜前百名的大佬。
他的手中掌控着绝大多数电商的命脉, 每一秒钟在他旗下平台流过的资金就高达数亿。
他们可能没有这个荣幸亲眼见邹老一面, 但绝对或多或少听过这位大佬的传说。
此时此刻, 再没有眼力见的客人，也找了个由头去联系自家的老板。
“老板，你快来赵家一趟, 邹长英来了，他居然带着孙子来赵家给裴申撑场子！”
“邹长英？哪个邹长英？”
“还能是哪个邹长英, 鹰眼平台的邹长英！”
“你说什么？他，他怎么可能去赵家参加一个小辈的成人礼？”
“老板，我发誓，绝对是他，我现在就拍下来给你发过去！”
“妈的，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里上演。
“不可能，不可能……”
王鎏月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赵叙担忧地牵起母亲的手：“妈……”
王鎏月看向赵叙，那双美目中满是错愕和不甘：“绝对不可能，裴申那样的杂种怎么会认识邹长英？还把邹长英请到赵家来？他哪来的脸，他凭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大，在嘈杂的宴会上并不显得突兀，但也有很多人听到了。
邹家的保镖得到首肯，将王鎏月的话当着赵不群和邹老的面复述了一遍。
邹老脸色微沉，鹰隼一般的眼睛扫向赵不群：“看来赵总的妻子，对我的到来，意见很大啊。”
赵不群背后早已濡湿一片，他万万没想到王鎏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对裴申恶言相向，这不是当面驳邹长英的面子吗？
邹长英是谁？那可是电商平台第一人，就连郑开阳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王鎏月她怎么敢？
赵不群在心里大骂王鎏月不懂事，面上不得不赔笑道：“贱内不识大体，让邹老见笑了。您喝点什么，茶还是酒，我去给您拿！”
邹老哼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他的保镖立刻为他倒满清酒，呈到他的面前来。
邹老抿了一口，而后说道：“你赵家的酒金贵，我是不敢喝。既然赵家不欢迎我来，我离开便是。”
赵不群简直要急死了，他哪敢放邹老离开，今天邹老要是提前踏出这宴会厅一步，明天他的赵氏集团股价必然断崖式下跌。
他毫不犹豫吩咐赵叙：“把你妈带下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王鎏月不想走，她好歹是赵家的女主人，哪有提前离席的道理？
可她又不敢跟邹老对着干。
别看王家颇有资产，那点资产在邹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决定王家的死活。
等王鎏月离开之后，赵不群讨好道：“邹老，来都来了，还请您赏几分薄面，在这驻足片刻，吃点东西再走。”
邹老冷笑道：“我缺你这点东西？”
赵不群冷汗直流，声音都带着颤抖：“不缺，不缺，是我说错话了，您别见怪。”
邹老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赵不群，而是朝着裴申招招手：“小申，过来坐。”
裴申听话地来到邹老身边入座，经过赵不群的时候，还贴心地问：“爸爸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去座位上休息休息吧。”
赵不群如蒙大赦：“好，好，那你陪着邹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后半句是对着邹老说的。
邹老勉强嗯了一声，放走了赵不群。
见裴申来了，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心大，有这么一个父亲，还找借口替他开脱。”
裴申笑道：“我知道邹老这是为我讨回公道，这份情我记着了。”
邹老见他乖巧，也不好再说什么话苛责，只提醒他：“你那个继母，对你似乎不太友善，你可得小心一点。”
裴申摇头失笑：“实际上她才是最好对付的，您放心，我明白她的心思。”
“你心里有数就好。”邹老本意也是为了提醒裴申要小心身边的人，他打量裴申今天的穿着，颇有些遗憾道：“便宜郑开阳那小子了，不然你这姿色，给我做个孙媳妇也不错。”
闻言，裴申面色一红：“邹老……”
邹彦青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邹老无奈摊手：“当我没说，行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这也不留你了。你等下告诉你那些同学的家长，有兴趣和我聊几句的可以过来，老头子我闲来无事，正好找人唠唠家常。”
裴申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家长们来。
能和邹老聊上几句，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别的不说，就邹老这人生阅历，足够给他们这些后辈带来深刻启发。
要是遇上谁跟邹家有合作意向的，那岂不是久旱逢甘露，他记得他有两个同学家里就是做电商的，虽然收益尚可，奈何竞争激烈，同类竞品太多，难以出头。
要是能搭上鹰眼平台这艘大船，那也算得上是一番造化了。
裴申将邹老的话转达给了十八班的同学和家长们，家长们都是一副天上掉馅饼的神情，包乐迪更是央求着爸妈带他一起去，他从小就渴望能成为邹长英那样的人。
当然，家长们知道这是沾了裴申的光，所以自发排好了队，按规矩办事。
邹老对于这些人自然不吝赐教。
邹老仿佛一座取之不竭的宝库，不论家长们问他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带给对方鞭辟入里的解答，不论是谁，都能从他的话语中得到自己的收获。
于是渐渐的，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保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邹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歉然道：“我似乎说的太多了，这是裴申你的宴会，我有点喧宾夺主了。”
裴申摇摇头：“您肯在我的宴会上为人解惑，这是我的荣幸。”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他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介意。
邹老见裴申真的不介意，也就不管其他的了，他本就是随性的人，不可能被条条框框所约束。
在邹老略带沧桑的话语中，宴会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包括好多之前答应要来却没来的大老板们。
甚至连赵不群高攀不起的吴家、封家和杨家的三位老总，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会之上，主动找赵不群攀谈起来。
赵不群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尽管这三位老总之前驳了他的面子，连个下属都懒得派来。
正如老话所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有的只是谁能给谁带来利益，谁能让谁赚的更多。
等邹长英和所有的家长谈完，宴会也即将开始。
他走到裴申身边，接过保镖递给他的话筒，朗声道：“各位，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有几句话，想趁这个机会告诉大家。”
众人齐齐看向他。
邹老继续道：“裴申是我很看好的一个孩子，他聪明、勇敢、认真踏实，这些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却也都不足以形容他。我邹长英活了六十多年，阅人无数，自认有点眼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借这个机会，我要向诸位宣布，从今往后，裴申就是我邹长英的干孙子。”
全场哗然，谁也没想到邹老来这一趟的原因，居然是为了认裴申为干孙子！
最诧异的莫过于赵不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裴申是怎么得到邹老的青眼，又是怎么说服邹老收他为干孙子的。
不过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裴申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邹老对裴申越好，赵家就能跟着沾光。
赵不群丝毫不觉得沾裴申的光有什么可耻的，他之前定下裴申和郑开阳的婚约，不也是为了吸裴申的血吗？
裴申将赵不群面上透露出的些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这老狐狸还在想着美事呢。
且想着吧，以后可就想不着了。
短暂的怔愣后，台下爆发剧烈的掌声。
鼓掌最起劲的莫过于裴申这群同学们和家长们。
他们巴不得裴申拥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裴申虽也惊讶，但之前从郑开阳口中，了解到邹长英的生平。
所以尽管他们只相处了短短几日，裴申对邹长英的性情也略知一二。
“干爷爷。”裴申举起桌上的红酒，“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邹老哈哈大笑，爽快地一饮而尽。
这一幕不知让不少人朝赵不群投以羡慕的目光，也不知道这赵家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随便捡回来的一个私生子，居然得到了邹老爷子的赏识，成了邹老爷子的干孙子。
他们都意识到，如今的赵家已经不可与同日而语，有了郑家和邹家的帮衬，想不起飞都难！
第 39 章
赵不群自然不会轻易放掉这泼天的富贵, 他有预感，只要他把握好这场机遇，未来赵家即便不能成为郑家那样的顶级世家，至少也能比吴家、封家甚至王家之流更加强大。
然而他忘了, 不论是郑家还是邹家, 他们在意的只有裴申而已, 至于赵家不过是裴申的附属品, 顺带着沾了点光。
或许他有所察觉，却因为他从来没把裴申当做威胁, 更何况他自认为手里有裴申的把柄，无论裴申飞得多高，那根绑在裴申身上的线，永远在他的手里。
这场宴会，宾主尽欢, 觥筹交错间，赵不群也从这些后来到场的老总口中得知了他们迟来的真正原因。
晚宴散去, 裴申作为主角, 自然要送宾客离去。
“邹老, 您今天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吓。”裴申一边走, 一边忍不住吐槽, “下回有这种事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邹长英佯怒道：“是惊喜还是惊吓？怎么, 我收你当干孙子，还是你吃亏了？”
裴申忙道：“当然不是。”
他要是早知道邹老愿意收他为干孙子，他哪里还需要联系十八班的同学们家长们替他撑场子, 邹老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邹长英哼了一声：“不是就好，话我已经放出去了, 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不过我分明有提前跟郑开阳说，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裴舍将目光投向郑开阳。
郑开阳面露惊诧，显然没想到这锅还能甩到他的身上：“您那天只是随口一提，我不知道您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未经求证的事情告诉了裴申，要是最后只是一句玩笑，岂不是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邹长英好笑道：“就你最为小申着想。行了，就送到这吧，别忘了下周末来技术部指导工作。”
裴申点点头：“肯定不会忘记。”
邹彦青走到裴申身边，低声对他说：“爷爷对你挺满意的，别看他对你一副挑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真的？”裴申不太敢相信。
邹彦青冲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裴申顿时会意。
是啊，这世上还有谁比邹彦青这个亲孙子更了解邹老的呢？
等邹家人和十八班的同学们走后，郑开阳终于找到机会和裴申独处。
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裴申：“送你的成人礼，希望你会喜欢。”
裴申也没避讳什么，当着郑开阳的面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色泽莹润的玉佩，玉佩的图案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寓意祥瑞。
裴申打量着盒子里的玉佩，语气多了几分揶揄：“郑总真是大手笔，用纯度如此之高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玉佩送人，怕是我倾尽所有，也还不起这个礼。”
郑开阳何尝不知道这个礼物太过贵重，裴申不一定肯收。
但他在一场拍卖会上，偶然见到这一枚玉佩的时候，就已经替它找好了主人。
它太适合裴申了。
除了裴申，郑开阳找不到任何人能配得上这枚羊脂白玉龙纹佩，他想把它送给裴申，却必须找好充分的理由。
“当初我拍下这枚玉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觉得有了它，能让你更容易完成你想做的事情。”郑开阳没有说的是，戴上它，就相当于戴上了他郑开阳的烙印。
裴申微微蹙眉，他看向郑开阳，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探索出什么。
他甚至怀疑，郑开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想要脱离赵家的打算。
这枚玉佩虽然只是个物件，但他从郑开阳口中得知，它已经超出了物件的范畴，更像是一个象征，或者说是凭证。
有了它，只要郑开阳能去的地方，裴申都能去。
任何圈子，郑开阳有资格进去，裴申也同样拥有资格。
代价是，他将永远被刻上郑开阳的烙印。
不过裴申想得很开，一枚玉佩而已，他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
别人怎么看他是他们的事，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玉佩能助他成事，他当然来者不拒。
“谢谢，玉佩我收下了，”裴申珍而重之地将盒子收进口袋，“至于回礼，等以后有机会遇上价值相仿的，我也买下送你。”
郑开阳很想说他不需要回礼，但考虑到回礼能让两人多上一丝羁绊，于是默认了裴申的说法。
他正要告辞，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对裴申说：“邹老收你做干孙子的事，我也没有收到确实的消息，不是故意没有提前告诉你。”
裴申好笑道：“小事，不必在意。”
郑开阳松了口气，继续道：“邹老眼光长远，你有了他做靠山，大可以放手施展你的才华，赵家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裴申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脱离赵家之前再讹上一笔，扩充自己的小金库。
郑开阳把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全是不能说的话。
他很想多留一会儿，哪怕相对无言，也想多看裴申两眼。
可他又不敢，生怕再看一眼就会暴露他压抑已久的爱意。
“裴申，我走了。”
郑开阳的声音森*晚*整*理，连同身影，一并隐入浓重的夜色。
裴申有些怔然，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没有任何语调的话语，进入他的耳中却显得分外悲怆。
是他的错觉吗？
他不明所以地回到房间，脱掉那一身繁重的礼服，换上清爽的休闲装。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双眼放空，享受片刻的闲暇。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熟悉的小盒子。
裴申长臂一伸，将礼服边上的盒子捞进手中，取出内里的玉佩细细端详。
的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雕师的手法也极其精湛，龙鳞纤毫毕现，就连龙爪都雕刻得细节满满。
这样的技艺，他也是会的，甚至他记忆里似乎也雕刻过这么一枚龙纹佩。
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加上那又是在快穿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这枚玉佩是否出自他手已无从考证。
也许只是巧合吧。
裴申想着，将玉佩重新放回盒子里，收进衣柜。
而后仰面躺下，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与裴申房间的安宁截然不同的是，赵不群的房间里，杯子已经碎了一地，尖锐的瓷片随时都有可能扎破他人身上娇嫩的皮肤。
“妇人之见，愚昧，愚蠢！”
赵不群指着王鎏月的鼻子，高声怒骂道。
由此可见赵宅的隔音相当不错，仅仅隔着一层楼，裴申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睡得正香。
王鎏月脸色惨白，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枕边人，心底满是痛苦和绝望：“赵不群，在你眼里，到底是财富重要，还是我和叙儿重要？”
赵不群冷着脸：“都重要。”
王鎏月直勾勾地望着他：“只能选择一个呢？”
赵不群不答。
王鎏月却已知晓了答案。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面上却保持着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还为你生了孩子，可你呢？你非但瞒着我已婚的事实，还把你跟那个女人的孩子接了回来，放到了我和叙儿面前！我问你，你对得起我们母子吗？”
赵叙站在王鎏月身边，哭成了泪人：“爸！你快说句话啊！你其实最爱妈妈和我的对不对？”
赵不群不厌其烦，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对短视的母子。
“别扯这些，”赵不群冷冷道，“王鎏月，你我是夫妻，本为一体。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威胁我辛辛苦苦邀请来的合作伙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毁了整个赵氏集团！毁了赵家，毁了我！”
王鎏月歇斯底里道：“赵家赵家赵家！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家族，你的集团，还有你的钱！你考虑过我们母子的感受吗？你就那么想让裴申取代叙儿做你的继承人吗？”
赵不群大怒：“放屁！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将来叙儿能继承更大的家业？王鎏月，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不还是动不动就回娘家，拿你王家来压我？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家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你爸哪次不是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赵叙一脸呆愣地看着暴怒的赵不群，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一点优雅温润的气质。
他都快要不认识他的爸爸了！
王鎏月怒极反笑：“呵呵，你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你就是对我爸怀恨在心！”
“是，我当然恨！”赵不群目眦欲裂，“你爸是给我投资了，可我也没少回报他！每年的分红，每个月的利润，有哪点少给了？你爸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拿资金链威胁我？现在我有了新的合作伙伴，比你王家更有钱，更识趣，我何必再受你王家的气？”
“你什么意思？”王鎏月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赵不群沉默了。
在王鎏月看来，这就是默认。
她控制不住地战栗，颤抖着任由赵叙扶着她：“赵不群，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种人！你要离婚是吧？好，明天早上我会让律师给你送来离婚协议书，签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就去民政局，谁不去谁王八蛋！”
赵叙大惊，恐惧地摇头：“不，爸妈，你们不要离婚，我不想你们离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好。”
出乎意料的，赵不群居然答应了。
在场两人都愣住了，王鎏月更是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赵不群缓缓将目光挪到赵叙身上：“我和你妈，你选谁？”
赵叙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开玩笑的吧？爸，你一定说的是气话！”
“选我，还是选你妈？或者我问你，选赵家还是选王家？”
此话一出，便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第 40 章
赵叙下意识后退两步, 通红的眼眶无声述说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让他如何抉择？
“赵不群，你别为难叙儿，有什么冲我来。”王鎏月挡在赵叙面前，“你不就是想赶我们娘俩走, 好给你的裴申腾地方吗？好, 我这就带着赵叙回王家！”
赵不群拧着眉, 却没有拦着他们。
王鎏月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男人, 仿佛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同床共枕二十多年, 她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
她的眼角滑过一抹清泪，拉起赵叙的手想要带赵叙离开。
赵叙却不肯走：“妈，我们再劝劝爸，他一定是被裴申灌了迷魂汤了。你想想, 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 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抛弃我们呢？”
他心里清楚得很, 跟母亲回到王家, 意味着赵家供给他的资源全部收回, 这对他的星途而言将是巨大的打击。
王家目前的当家人是王鎏月的父亲, 也是他的外公, 或许还能看在亲缘关系, 给他三瓜两枣。
可外公没有儿子，将来王家落到谁的手里都不好说。
他一个外姓人，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王鎏月定定地看向儿子, 知子莫若母，她何尝不知道赵叙在盘算什么。
这一刻, 她只觉得通体冰寒，如坠冰窖。
和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冷酷无情，唯利是图；另一个更是完美继承了赵不群的这些特质，更加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子，她还有留恋的必要吗？
“赵叙，先跟妈妈走。你还看不透吗？只有你外公，才有可能保住你继承人的地位。”
王鎏月直接挑明了厉害关系，这才把赵叙带了出去。
开车离开赵宅的时候，王鎏月意外地发现，裴申正站在大门口，向她挥手示意。
“这个混蛋，肯定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赵叙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裴申。
王鎏月的脸上也有一瞬间的耻辱，但她很快想到，如果裴申是来羞辱她的，没必要在这里等她。
胜券在握的裴申，只需要站在赵不群身边，她和赵叙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再加上赵叙令她实在失望，她倒是希望裴申能替她教训教训儿子。
于是她忍住了踩下油门的冲动，摇下车窗问：“你来干什么？”
裴申指了指后座，示意王鎏月开门：“你确定要在这里谈？”
王鎏月不知道裴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犹豫。
赵叙坐在副驾驶座，眼底满是屈辱：“裴申，你赢了，你现在是赵家的唯一继承人了！你这个乡下来的狗杂种毁掉了我的一切！”
裴申对赵叙的辱骂充耳不闻，他只注视着王鎏月：“高高在上的王家大小姐，真的甘心就这么被赵不群赶出赵家？令公子的话真是错漏百出，不论你和赵不群是否离婚，他都是赵家的继承人之一。王夫人真该好好教育教育他，下次别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番话一个脏字都没有，却怼得赵叙哑口无言。
他求救的目光投向王鎏月，王鎏月却不予理会，只拧着一双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王鎏月咀嚼着裴申话里的“继承人”三个字，料到裴申要和她谈的，肯定是他们之前未能谈妥的放弃继承人的合约。
可是为什么呢，裴申做了这么多，身后还有郑家、邹家撑腰，赵家继承人已经非他莫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赵叙还在叫嚣者让裴申滚蛋，王鎏月却解开车门的锁：“进来吧。”
她把赵叙赶了下去：“叙儿，你自己开车回一趟王家。”
赵叙一脸懵逼：“可是妈，我不想去王家。”
“王家是你最后的后盾，”王鎏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没有王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王鎏月从来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赵叙，赵叙一时间有些呆愣，呐呐说不出话来。
王鎏月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踩足油门将车开到了“Zeal Paean”西餐厅，要了个私密的包间。
期间她没有和裴申有任何的交流。
直到包厢的门关上，王鎏月才郑重开口：“裴申，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裴申从来不曾小看这位王夫人，尽管先前王鎏月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暴躁易怒，极易受到挑拨的形象，但他相信，在王家这样错综复杂的豪门长大，王鎏月不可能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他为自己挑选的合作者，就是她。
“王夫人，时至今日，容许我再问您一句，”裴申将桌上空白的点菜本推向王鎏月，“赵家继承人的位置，究竟能值多少钱。”
王鎏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裴申了：“你愿意签放弃继承人的协议？”
裴申：“那就要看您愿意出多少钱了。”
说实话，王鎏月不太相信裴申的话，谁会为了一点小钱，放弃赵家继承人的位置？
哪怕赵家目前比不上那些超级世家，但也算得上是豪门，赵氏集团的市价也能值得上几十个亿。
可如今她除了相信裴申，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五个亿，这是我的全部身家，还包括了我手中持有的王、赵两家的股份，”王鎏月下定了决心，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我知道你如今的身价今非昔比，有郑家和邹家做你的后台，你的未来前途无量。不说五个亿，十个亿将来你也未必会放在眼里。但是正如我所说，五个亿是我的极限。”
王鎏月对这笔生意不敢抱什么希望，五个亿的确不是小数目，可在郑家和邹家那样的超级世家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却没想到，裴申闻言微微颔首：“那就这么定了，你是赵不群的合法夫妻，由你我来做当事人，就可以让这份自愿放弃继承人的协议生效。”
这些王鎏月自然知道，她的律师团队已经跟她科普过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裴申笑笑，“只要我们双方对结果都满意，其他的还有必要深究吗？”
王鎏月还是心生疑窦，但眼下裴申愿意答应放弃继承权，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必须趁热打铁，在裴申反悔之前把协议敲定下来。
她的效率极快，当天下午，她的律师团队就拟好了完善的协议，交到了裴申手上。
裴申确认条款无误后，签署了姓名。
而后去往证券公司，将王鎏月名下的王家百分之五，赵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恭喜。”王鎏月将工作人员交还给他们的证件放回包包，真心实意地对裴申说。
裴申也很满意：“同喜，王夫人，您需要我什么时候搬走？”
作为送给裴申一大笔钱的金主爸爸二号，裴申对王鎏月还是颇为客气的。
王鎏月有些为难，但还是说：“能不能请你继续留在赵家？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给叙儿一些压力。他养尊处优太久了，一点点挫折都让他一蹶不振，同样的，如果他的威胁突然消失，他又会变成原来那个不择手段的人。”
裴申也为难，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赵家，赵叙变好变坏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金主爸爸二号给了这么多钱，难得提出一个愿望，他合该替对方实现。
他盘算片刻后说：“我最多留在赵家半个月。”
王鎏月：“半个月就半个月。”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裴申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赵叙也被王鎏月接回了赵家，王鎏月不提离婚，赵不群也乐得多一个王家做他的合作伙伴。
这天，月考成绩出来了。
裴申考了五百八十六，这还是他压分的结果。
这个成绩是十八班当之无愧的第一，就连在年级里，也是中上游了。
赵叙看到排名的，裴申的名字赫然在百名之内，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仅仅过去一个月，裴申怎么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成绩从倒数跃至百名之列？
甚至比他还高了三百多分！
“赵叙同学，你也来看排行榜啊，不知道你看到自己了吗？”裴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可别忘记了我们的赌约，我可记得某人打赌考不过我，就要在全校师生向我磕头道歉呢。”
赵叙闻言眼里满是恐惧，他只能以怒容掩饰。
他才不要向裴申道歉，要不是裴申，他的父母怎么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尽管最后没离成，但那不妨碍赵叙将锅扣在裴申的头上。
一定要找到办法才行。
赵叙办法简单但奏效，他找了个学习不错的同学，让他诬陷裴申考试作弊。
教导处。
裴申面对教导主任的质问，始终没有退缩：“我说过，没有作弊就是没有作弊。”
教导主任板着张脸：“没有作弊？没有作弊你一个月能提高四百多分？裴申，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一个挺聪明挺乖巧的学生，之前小教堂坍塌，你不是很配合学校吗？怎么今天当着我的面，还敢一直撒谎？”
桌子被教导主任敲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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