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震动声太大, 裴申被震得耳朵不太舒服,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谁主张,谁举证。您说我作弊,那您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教导主任见裴申不肯交代, 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我不是说过了, 你的成绩突飞猛进, 这就是证据。”

    裴申好笑道:“这么说, 您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说我作弊。您这是诽谤, 是违法的行为,我可以控告你污蔑。”

    教导主任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至于被裴申三言两语吓到。

    他冷冷道:“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说你作弊,有人找到我,举报你考试作弊。如果你没有, 就请你做一份类似的试卷证明自己。”

    裴申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是有人盯上了他。

    如果他猜的没错, 那个人大概率又是赵叙。

    “没问题。”裴申答应了, 无非是做一套卷子而已。

    教导主任只当裴申是在垂死挣扎, 他几个电话把各科备课的老师叫来, 让他们把备份或者是出题参考试卷拿出来, 给裴申去做。

    裴申把试卷按科目放好, 提起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做题。

    十八班。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包乐迪凑到章天放身边问:“裴申怎么不见了,早上早读的时候还看到他来着。”

    章天放想了想:“好像被班主任叫走了, 到现在也没回来。”

    包乐迪对八卦的格外敏感,一听章天放这话就知道情况不对, 干脆找班长写了个请假条。

    他们十八班的学生,请假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之后老师都懒得理会了,全权交给班长去办。

    班长一听裴申可能出事了,毫不犹豫通过了包乐迪的请假条,还叮嘱他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在群里跟大家分享。

    包乐迪溜出教室后,第一时间去了教导处。

    他的运气不错,隔着窗就看到了正在做题的裴申,和他身后的十八罗汉。

    “我靠,裴哥这是搞了什么大事,连校长都惊动了?”包乐迪思忖片刻,觉得不能这么冲动闯进去,得找个由头。

    他回班级将他看到的告诉了大家,正好下节课是体育课,班长商量跟体育老师说一说,让他们去一趟教务处打探打探消息。

    体育委员跟体育老师最熟,这个艰巨的任务被交给了他。

    其他人则拿上自己的生物练习册,假装去教务处问问题,因为教导主任也同时兼任生物老师。

    彼时,裴申已经做完了语文试卷的语基部分,连作文题目都懒得看,便把语文试卷放到了一边。

    语文老师很是不解:“裴申同学,怎么不写作文?”

    她刚刚看过裴申做题,几乎全对,哪怕是容易失分的诗词理解题,他也能答得条理分明,拿到所有的得分点。

    由此可见,裴申私底下一定做过很多类似的练习。

    也因此,她对裴申的作文更加期待,只要作文不离题,哪怕只拿到中等分数四十五分,最终的成绩也能达到一百三十五,比年级语文最高分一百三十二还要高!

    当然,试卷不同,二者的分数就没有可比性。

    但至少证明,裴申的语文水平,已经在全年段名列前茅了。

    可就在这时候,裴申不写作文了,这让语文老师如何才能不抓心挠肝?

    裴申翻开数学试卷,一边简单浏览整张试卷,一边对语文老师说:“作文要花时间太长,我打算放弃。”

    他只需要证明自己这场考试能达到五百多分的分数,即便不写语文试卷,他的分数也绰绰有余。

    语文老师语塞,她求助地看向教导主任,她其实有点强迫症,如果裴申不写作文,她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脑子里会不断思考裴申会怎么写这篇作文。

    教导主任也没办法:“他不愿意写,你看我也没用。”

    语文老师只好放弃,她当着教导主任的面将裴申的试卷批改完毕,纠结地写上了九十分。

    也就是说,裴申语基部分全对,作文零分。

    教导主任一脸便秘:“那他这次考试语文成绩怎么也才一百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难道是,控分?

    教导主任对控分不算陌生,因为十八班也有一个控分奇葩,每次考试其他科目全都交白卷,只做物理。

    所以每次都考一百二十分,这一次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当事人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教导主任看向章天放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扫视过这群十八班的学生,例行公事地询问:“你们有什么事?”

    包乐迪举着练习册:“我们有题目不会,想问问主任您。”

    教导主任哪里看不出这群孩子真正的目的,不怒反笑:“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堵在这像什么话?留几个人,剩下的回去上课!”

    大家伙不敢跟教导主任对着干,而且裴申一直冲他们使眼色,看起来裴申应该没什么大事。

    于是众人商议决定,把包乐迪和章天放留下来,其他人去找体委和体育老师。

    包乐迪堆起笑脸,递给教导主任一支红笔:“主任,所以这是干嘛呢,三堂会审?”

    教导主任默默将红笔收进口袋:“看不出来吗,裴申在做题。”

    包乐迪:“可是做题需要这么多位老师围观吗?大家都做过题,您可别唬我。”

    教导主任瞥了他一眼,忽然问他:“你们班裴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包乐迪嗅到了瓜的味道:“得罪人?我裴哥天下第一好,得罪人是不可能。但遭人嫉妒在所难免,比如二班那个赵叙,天天找裴哥麻烦。还标榜自己大明星呢,简直小肚鸡肠。”

    教导主任心中的天平略微向裴申倾斜,就看这接下来的卷子,裴申能得到什么样的成绩了。

    很快,裴申就做好了数学试卷,花的时间甚至比完成语文语基部分还要短。

    数学老师围观了裴申做题的全过程,期间不敢说话打扰裴申的思路,等裴申做完试卷,终于可以大笑出声:“满分,绝对的满分!老卢,咱们学校居然也能培养出数学满分的天才!”

    为了为难裴申,他特地挑的全国公认的卷王省份出的试卷,而且还不是跟着月考走的,直接就是一份三模试卷。

    没想到裴申完成得又快又好,要不是他人就在这盯着,他都要怀疑裴申是抄了答案的。

    老卢,也就是教导主任听到好友这么一说,心里更确定了。

    裴申的成绩非但不是造假,还是他控分的结果。

    这个臭小子的成绩绝对不只五百多!

    之后是英语和理综。

    毫无意外,全部都是满分,而且做完所有试卷,裴申也不过花了三个小时而已。

    教导主任呆呆地看向同样茫然的校长,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校长,总分七百五十分,裴申同学考了六百九十分,这还是因为作文没写,被扣了六十。”

    校长面露纠结,他意识到这是楼兰一中难得的机遇,只要裴申如同今天这样发挥,拿下高考状元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他似乎并不打算考那么多分。

    校长实在难以理解:“你既然能考这么高分,为什么还要控分?你有什么难处,完全可以告诉老师们,不要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裴申知道校长和老师们也是为了他好,于是歉然道:“对不起,但我有自己的苦衷。主任,既然我已经证明了我没有作弊,那我可以走了吗?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卢主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向空白的作文,忽然灵光一闪:“作文写完了再走,包乐迪,章天放,你们先回去吧,告诉你们班的同学,裴申没什么事,这件事都是误会。”

    包乐迪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惊,他知道裴申很牛逼,因为在他见过的人中,没有谁能像裴申一样,这么小年纪就研发出了自己的APP,还能被邹家的黑客帝国看上的。

    在他眼里,裴申就是他的贵人。

    而现在,贵人非但能研发APP赚钱,还能考出不算作文六百九十的逆天分数。

    这何止是贵人,简直就是神!

    章天放也很震惊,不过他比包乐迪稍微好一点,至少听进去了教导主任的话。

    于是拉着包乐迪离开了教导处。

    包乐迪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如梦方醒:“章哥,我没看错吧,裴老大除了作文,其他全都满分?”

    章天放点了点头,他看了裴申理综的物理部分,每一题都解答得十分完美,这让他意识到裴申的物理水平不在他之下。

    “这也太牛逼了,这已经不是学霸,而是学神了!”

    包乐迪难掩激动,“我这就告诉咱们班同学去,谁能想到,月月垫底的十八班,居然出了个年级第一的天才,哈哈哈,气死那些眼高于顶的一班傻缺!”

    写完作文,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语文老师珍而重之地接过裴申的语文试卷,裴申的作文,首先字迹整洁,形体优美,让人一看就十分舒服。

    再看内容,辞藻华丽而不堆砌,用词显明不失老道,立意创新、引经据典、华彩满章,实在找不出缺点。

    在她看来,这篇作文可得满分。

    为了公正起见,她联系了几位其他班的语文老师,按照高考阅卷的评分方式,由诸位老师评分,最后由组长评判。

    最后给出五十九的分数。

    教导主任将裴申的试卷放入档案袋,不止如此,以后裴申的试卷,都要单独复印一份留到档案袋里,免得接受采访的时候,拿不出东西。

    是的,卢主任已经在畅想高考状元花落楼兰的未来了。

    第 42 章

    得益于包乐迪的八卦能力, 不到一天的时间,裴申的学神之名就传遍了楼兰一中。

    随之广为流传的,还有裴申控分原因的不同版本,成为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裴申从包乐迪口中得知这些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有些同学还真有当侦探的潜质, 猜的大差不差。

    “裴哥, 这可不是我传出去的哦, 我只告诉了我们班同学, 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好朋友。”包乐迪赶紧为自己开脱。

    裴申是不大信的,包乐迪什么性格他还不了解?一点小事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更何况他能拿高分这件事本来就不能算小。

    他倒没有怪包乐迪的意思:“能给大家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一点乐趣,我深感荣幸。”

    包乐迪顿时星星眼,崇拜道:“裴哥,你这格局也太大了!要不你能当学神呢,就这份格局我等凡人自愧不如。”

    面对包乐迪的推崇, 裴申很是谦虚地摇了摇头:“我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这是实话,他不过是凭借比同龄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知识, 在快穿期间不断充实自己, 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说话间, 裴申看到展博宇来到他们教室门口东张西望, 他疑惑地走到对方面前:“你干什么呢?”

    展博宇仔细打量裴申, 不敢确定问:“你真能三个小时做完一套试卷, 最后还能得到七百四十九的高分?”

    裴申点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把自己被迫自证清白的事情告诉了展博宇。

    展博宇大怒:“我看这件事肯定又是赵叙那小子干的, 他最爱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腌臜事!”

    裴申也有同感。

    “那个,”展博宇还是对裴申瞒着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你既然这么厉害, 干嘛不早点告诉我?你怕赵叙对付你,我可不怕,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裴申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跟赵叙的事,我心里有数。你真想帮我,就留着阿姨手上百分之二的赵氏集团股份,我将来用得上。”

    展博宇一口答应,当初要这个股份,也是裴申叫他要的,他本来还打算送给裴申。

    裴申却不要,让他把股份留着,以后赚分红。

    “要不我直接转到你名下吧,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持有股份。”展博宇建议道。

    裴申摇摇头:“暂时不用。”

    虽然赵不群不可能关注赵氏集团的散股变动,但在他发起总攻之前,股份的变动越少越好,可以有效降低被赵不群察觉的风险。

    展博宇对裴申言听计从,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难以抑制内心的悸动。

    如果说一开始的喜欢,是基于裴申对他的救命之恩,那么之后越陷越深,则是真正被裴申的性格和能力所吸引。

    正应了那句话,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裴申疑惑的目光正好扫过来,展博宇尴尬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裴申面前都不值一提,陷入了难以言喻的自惭形秽。

    “怎么了?”裴申问他,“哪里不舒服?”

    展博宇摇摇头:“我还有事,先回班级了。”

    他迫切地想要追逐裴申的脚步,他希望裴申眼里的自己,不再是那么一无是处。

    裴申望着展博宇逃也似的背影,疑惑喃喃:“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章天放面无表情道:“看不出来吗,他喜欢你。”

    裴申叹了口气:“我没办法回应他。”

    章天放饶有兴味地看向他:“心里有人了?”

    裴申想到了郑开阳,他对郑开阳的感觉很复杂,算不上喜欢,但就是很在意。

    也许是贪恋郑开阳给他的温暖,也许是沉迷于郑开阳对他无底线的帮助和包容。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替身喜欢上金主是大忌,他不可能爱上一个将他视为替身的人。

    于是他摇摇头:“没有。”

    章天放笑笑,不再聊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全国物理竞赛的事。

    自从裴申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答题水平,各科的老师便有意将他培养成竞赛选手,除了语文之外,其他五个科目都有全国竞赛。

    如果能在国赛上取得优异成绩,哪怕只是省级的名次,都有可能为高考森*晚*整*理加分。

    裴申其实对竞赛的兴趣不大,参加竞赛需要耗费精力和时间,他的空闲时间大部分已经卖给邹老的黑客帝国了,剩下的他要留给自己。

    而且他之前答应过郑开阳要帮他一起买股票,目前可用资金已经全部投进去了。

    包括从王鎏月手里赚来的,除了股份之外,其余的全部买了股票。

    他得盯着股市,等待到最高点抛售。

    这么算下来,他真是一丁点富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章天放毫不意外裴申会拒绝,不过他有信心说服裴申:“这次的国赛不太一样,出题人是清北物理系的教授。我爸妈跟我说,如果能拿到国赛一等奖,对于自主招生相当有优势。”

    自主招生又叫做自主选拔,简单来说,就是高校制定一系列考核,通过考核的学生可以在报考该院校的时候享受一定程度的优惠。

    裴申实际上没考虑过自主招生,以他的分数,想报考哪所学校都是易如反掌。

    但听章天放这么说,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提前在未来教授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容错过。

    “我考虑一下。”裴申回答。

    章天放点点头:“我挺希望你参加的,因为我一定会参加,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一起报考清北物理系,继续做同学。”

    裴申没想到章天放这么舍不得他,好奇问道:“是因为我会讲故事吗?”但是印象里章天放似乎没有对他讲的故事特别上心。

    章天放:“是你的五子棋下得很好。”

    裴申:“……”

    接下来几天,各科老师也都找到裴申,讲了国赛的事情,希望裴申考虑参加。

    就连语文老师都推荐他参加书法和作文大赛。

    包乐迪都为之咋舌:“这是可这你一个人薅啊!我以前听都没听过这些比赛,我都不知道原来高中生的生活这么精彩。”

    裴申好笑道:“要不你也参加?”

    “那还是算了,”包乐迪连忙摆手,“此等福气,我这种学渣消受不起。”

    放学回到赵宅,刚进玄关,裴申一眼便看到了赵叙。

    正要调侃两句,却又听到郑开阳和赵不□□谈的声音。

    他兀自坐下,打算听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这一听才知道,原来赵不群在和郑开阳讨论订婚宴的事情。

    赵不群:“我已经找人算好了,本月二十五日是黄道吉日,宜嫁娶,不如就把订婚宴定在那天?”

    郑开阳:“还是要听裴申的意思,如果他同意,我没有意见。”

    赵不群:“申儿这么喜欢你,自然巴不得早早与你成婚,我做主,就将订婚宴定在那天好了。”

    裴申将这一切都听进耳中,赵不群真是好大的脸,连订婚都替他做主了,怎么着,是要替他跟郑开阳联姻吗?

    看来是时候跟赵不群摊牌了。

    裴申瞥了一眼赵叙,后者做贼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真是藏不住事,生怕他不知道之前诬陷他作弊的事情出自赵叙的手笔吗?

    不过他懒得计较这点小事:“我回来了,爸,我有话要对你说。”

    见郑开阳和赵不群一同从客厅出来,还装模作样道:“郑总也在啊,正好,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郑开阳眸色一暗,其实他已经知道裴申要做什么了。

    自打他从安城口中得知,裴申能一口气做掉一整套卷子,且只扣一分作文分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裴申的计划。

    之前控分,是为了蛰伏。

    此时全力以赴,是因为没有必要再隐藏了。

    赵不群不知道裴申要说什么,眼里还带着笑意:“申儿回来啦,正好爸爸也有喜事要告诉你……”

    裴申:“我刚刚都听见了,爸爸是想说,二十五号是我跟郑总订婚宴举办的日子吧。”

    赵不群点点头:“听到就好,我省得再说一遍。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裴申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没有订婚宴了。”

    赵不群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裴申望向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说,没有订婚宴了。”

    裴申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一柄重锤,砸向在场所有人的心口。

    郑开阳抿了抿唇,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裴申用冰冷的声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还是不免传来一阵钝痛。

    赵不群的反应更加激烈,他指着裴申,眼底怒火升腾:“你是不是疯了?你和郑开阳的订婚不可能取消,除非你想让我把你送回乡下去!”

    他以为他把这句话搬出来,裴申就会妥协,毕竟他自以为这就是裴申的命脉。

    却没想到裴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他只是在无能狂怒。

    赵不群长出口气,他不能在郑开阳面前表现得太过,于是他缓和表情:“申儿,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是你爸,你和谁订婚我说了算!”

    裴申眉梢微挑,潋滟的桃花眼满是讽意。

    “清朝亡了,赵先生,”他嘴角轻扬,“我一不在你的户口本上,二不在你们赵家的族谱上,三没受过你半点养育之恩,凭什么要听你的跟别人订婚?赵不群,我之前叫你声爸是给你面子,你自己不乐意珍惜,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当着郑总的面,我,裴申,要跟你赵不群脱离父子关系!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你还是执意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 43 章

    赵不群眼底闪过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顺从的裴申会对他说出这种话,这让他有一种掌控之中的事物逐渐失控的挫败感。

    但他还不能跟裴申撕破脸皮,他需要裴申做他的提线木偶,需要裴申做他联姻的工具。

    赵不群调整好情绪, 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申儿今天是不是病了, 所以才说这些胡话?王管家, 带小少爷回去休息, 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检查检查。”

    这话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赵叙本以为裴申说出那些话, 赵不群怎么也得大飞雷霆。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放下。

    原来他这个严肃苛刻的父亲,也有如此慈爱的一面。

    王管家忙不迭地上前想要拉走裴申,裴申却躲开了对方的拉扯,那双桃花眼盛满冷漠。

    “赵不群,你还想利用我到什么时候?不对, 我说错了,是你还想利用所有人到什么时候?”裴申这些话想说很久了, “二十年前, 你利用我妈, 赚够了进城的路费。之后你利用王鎏月, 实现了阶级跨越, 从一穷二白的赵家穷亲戚, 一跃成为赵家的家主。”

    “你住口!”赵不群气得面容扭曲, “你住口,王德发,你怎么还不动手?”

    “差点忘了, 你还利用王管家,让他替你去办各种违法的事, 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王若书是怎么在家中自杀的?崔明月是怎么背上巨额赌债的?还有你儿子逍遥客的角色是怎么拿下的,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王管家?”

    王德发震惊地看向裴申,这些事情,只有他和老爷知道,裴申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不群,这些事情要是真的暴露,非但他将要面临牢狱之灾,甚至姓名难保,就连赵不群也难以幸免。

    赵不群比他冷静得多,他眯起眼睛,古板的脸上多了几分愤怒的潮红:“裴申,你说这些,你有证据吗?”

    裴申挑眉:“你猜?”

    “没有证据污蔑别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赵不群话音刚落,裴申就施施然开口:“谁说我没有证据?”

    录音和监控虽然不能作为呈堂供证,也不能直接证明赵不群和王德发有罪,但足以引发网上的轩然大波。

    有了公众舆论的压力,警方就很有可能重新调查案件,他手中的录音和监控视频都藏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协助警方收集线索。

    即便最终无法给赵不群定罪,赵家的名声也完了,赵氏集团的股票必然跌停,最终走向破产。

    至于他还没有下手的原因,一来对付赵家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二来万一郑开阳出手,赵家未必会破产。

    赵不群死灰复燃以后,对他的报复只会层出不穷,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赵不群身上?

    与其把底牌打出去,不如留在手里,作为威慑赵不群的砝码。

    赵不群显然不相信,裴申索性告诉他:“你去我的房间看看我的电脑,自己就会明白了。”

    那些重要证据他早已做好了转移,他房间里有用的东西,他也早已做好了转移,暂时放到他租下的房屋里。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赵不群信了大半,脸色愈发难看。

    他收敛起怒容,苦口婆心道:“裴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费尽心思得到赵家,不择手段攫取利益,都是为了让你将来继承我更多的财产,让你过得更好,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裴申好笑道:“赵先生还真是伶牙俐齿,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打着为我好的名号装慈父。那你有想过你另外一个儿子也在场吗?你考虑过他的想法?还是说你早已想好了今日之后,怎么跟他解释了?”

    赵不群:“那是我的事。”

    裴申看向赵叙:“赵不群是否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对你说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赵叙呆呆地看着裴申,眼眶通红,沉默不语。

    裴申摇头失笑:“赵先生,连你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你,可见你做人有多么失败。”

    “够了!”赵不群呵斥,“我好歹是你的爸爸!”

    “爸爸?你也配做我的爸爸?如果你把我当成儿子,那为什么养我长大的是外公外婆?为什么你明知我在什么地方,却对我不闻不问?又为什么在需要利用我的时候,不惜找人猥亵我,也要让我做你的提线木偶?”

    郑开阳听到“猥亵”二字的时陡然一凛,森寒的目光扫过赵不群,眉宇间杀气涌动。

    赵不群的注意力全在裴申身上,并未察觉到郑开阳的神情,下意识辩驳道:“我没有……”

    裴申捕捉到了郑开阳的神情变化,嘴角不由上扬:“好了,我也不是来听你狡辩的,我已经签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如果你够识相,我们还能江湖不见,但要是你上赶着找死,我不介意把我手里的东西交给警察。”

    赵不群眉头紧锁:“你自己签的放弃继承权?到底是小孩子玩闹,你自己签的东西可没有法律效力。”

    “那你就说错了,那份协议是我们两个一起签的,绝对具有法律效力!”

    王鎏月的声音从裴申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进了房门,迅速和裴申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将手里的档案袋丢到赵不群面前。

    赵不群解档案袋的手都是抖的。

    档案袋被打开,内里的文件哗哗掉落,全部是复印件。

    王鎏月还没蠢到把原件拿出来给赵不群看。

    “你这个贱人!”赵不群彻底崩溃了,“我是你的丈夫,你的胳膊肘怎么朝外拐?”

    王鎏月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丈夫啊?那你当初决定改变主意,把裴申当做赵家继承人培养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的?长得帅?我看不见得吧,外头那些十八岁二十岁的小奶狗可比你好看多了。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靠着王家,你一个穷屌丝,能有今天的成就?”

    “你……”

    “你什么你,我还没说完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床上跟个死鱼似的,还敢跟女秘书眉来眼去?你以为她图你知识渊博,阅历丰富?我呸,她就是图你的钱!”

    “还有你那破公司,好好赚钱的盈利的买卖不做,不如趁早申请破产。也省得你成天想着卖子求荣,走邪门歪道。”

    赵不群怒急攻心,连连怒骂:“你闭嘴,闭嘴!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王鎏月却毫不退让,挥手让保镖把赵不群推开。

    赵不群被推得一个趔趄,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申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在王管家招呼着救人的时候,默默退了出去。

    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郑开阳。

    “怎么不留下,安慰安慰你的赵叙?”裴申踏出赵家大门。

    这一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舒服。

    郑开阳眉间聚起峰峦,他很想告诉裴申他并不喜欢赵叙,又怕裴申因此察觉到他的心意离他而去,纠结不已。

    裴申还以为郑开阳碍于他未婚夫的身份,不好意思留下,不由好笑道:“放心,我们之间的婚约,自打我离开赵家的这一刻就解除了。赵叙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虽说裴申不喜欢赵叙,赵叙也处处为难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

    但郑开阳的的确确帮了他很多,既然郑开阳喜欢赵叙,他又何必挡在中间添乱呢?

    郑开阳心里还想问猥亵的事,他从未想过赵不群居然禽兽到对裴申下手的地步,若是早知如此,他也不会任由裴申被领回赵家。

    现下听到裴申说要跟他解除婚约,心里更是又乱又着急。

    “我不想解除婚约。”他毫不犹豫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裴申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想解除婚约?为什么?”

    郑开阳不能袒露心声,只能拼命找理由:“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赵家的人,但你还是邹老的干孙子,如果我们婚约作废,邹老势必会找我麻烦,我那些觊觎郑家的亲戚,又会拼命往我身边塞人。”

    裴申若有所思道:“那你不如趁此机会,跟赵叙订婚?邹老那边我去解释,就说我们分手了呗,他老人家总不能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要还是担心,我就说我劈腿了,我移情别恋了。”

    “那也不行,邹老可不好忽悠,你越说,他就越会怀疑是我辜负了你。”郑开阳煞有介事地说道。

    裴申顿时头大:“那怎么办?”

    要是早知道当人家干孙子,会对婚约有这么大的影响,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拒绝邹老头。

    郑开阳思索片刻:“订婚照旧,反正只是订婚而已,等将来我坐稳郑家家主之位,再解除婚约也不迟。”

    裴申点点头,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婚约什么的也就是个形式而已,对他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上车之前,裴申回头看了一眼赵家别墅。

    翠绿的牵牛藤爬上铁枪头,包裹住尖刺,尖刺的上方,生长着青色的嫩芽。

    他终于从禁锢他一生的牢笼中解脱出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如释重负过。

    第 44 章

    从赵家搬出来后, 裴申就住到了先前租的房子里。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租的房子,距离郑家别墅居然这么近。

    “第一次登门,我需不需要准备些礼物什么的?”裴申按下心中的震惊询问道。

    郑开阳递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不用, 只是简单吃个饭, 让我爸妈还有爷爷见见你。”

    裴申有点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 上周末他借用了郑开阳的研究所来运行一段代码, 那串代码对计算机的运行速度要求非常高,裴申如果不借设备, 靠他自己买的话,至少得花掉上百万。

    他舍不得这个钱,刚好郑开阳研究所里的设备满足代码运行的条件,索性厚着脸皮找郑开阳借。

    郑开阳答应得爽快,等他用完研究室, 郑开阳问他愿不愿意陪他去郑家吃顿便饭,不愿意也可以, 不强求。

    吃人嘴软, 那人手短, 裴申想着不过吃顿饭而已, 干脆答应了下来。

    现下站在郑家别墅前才觉得有些不对:“那今晚是什么宴?我以什么名义参加?”

    郑开阳温声道:“以朋友的身份就好。”

    裴申心想, 希望待会儿不要听到哪个管家, 来一句: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就好。

    到了餐厅, 裴申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安城和安萱都在,甚至邹老和邹彦青也在。

    看上去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聚餐。

    裴申跟着郑开阳坐在了安城和安宣旁边,裴申小声问安城:“你知道今天这场宴会有什么主题吗?”

    安城好笑道:“没什么主题, 随便吃吃就好。你不知道,郑老爷子以前在古蔺长大, 那边的风俗就是有事没事喝酒席。后来郑老爷子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邀请亲朋好友吃一顿。”

    裴申咋舌:“这么吃,身体不会吃坏吗?”

    他当然不会怀疑郑家请不起酒席,但是酒席上的菜多得是大鱼大肉,长久这么吃身体肯定吃不消。

    安城得意地抬起下巴,故意卖关子不说话。

    安萱看不惯她哥这副死样子,替他对裴申说:“给老爷子的菜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符合老人家的身体需求,我哥在这方面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裴申点点头,他见识过安城的水平,像他这么优秀的营养师的确不多见。

    晚宴开始了,郑老爷子很是爽朗地向来宾道谢,感谢他们能够抽空参加他举办的宴会。

    他将杯中的佳酿仰脖喝下,翻转酒杯示意自己将酒水喝得干干净净。

    裴申举杯将杯中的椰汁一饮而尽。

    “今天请诸位来,除了我本人好热闹的习惯之外,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分享。”郑老爷子走到邹老身边,搭着邹老的肩膀,“我这位老朋友,最近收了个干孙子,藏着掖着的不让人见。今天好不容易将他邀请到酒席上来,各位长辈可要准备好见面礼。”

    裴申下意识看向郑开阳。

    郑开阳扶额:“他们两个只让我请你过来,压根没提这件事!”

    裴申摇摇头,他大概猜到了,这两个老头就没打算告诉他们,憋着坏要搞一次突然袭击。

    而且多半是郑老爷子的主意,毕竟他跟邹老相互都比较熟悉,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郑老爷子,郑老爷子给他点考验也很正常。

    “裴申,来。”

    裴申一抬头就见邹长英向他招手,示意他到身边来。

    他看了一眼郑开阳,郑开阳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鼓励:“去吧,别怕。”

    裴申嗯了一声,迈着平稳的步伐,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邹老:“邹爷爷。”

    邹长英搂过裴申的肩膀,眉眼之间满是和煦:“诸位,这位就是我的干孙子,裴申。”

    邹老那桌全是他和郑老爷子同辈的好友,闻言他们不禁议论纷纷。

    “邹老头你可以啊,你这干孙子又年轻又俊,跟你家彦青一样,都是青年才俊!”

    “哪里找的这么个小娃娃,赶明儿我也去找一个,让你们羡慕羡慕。”

    邹老哈哈大笑,一一回应老友的打趣,而后饶有兴味地说:“我这位干孙子,可不仅仅是我的干孙子,他还是小阳的未婚夫。”

    众人皆惊,除了早已知情的郑老爷子郑长铭。

    郑长铭佐证了这一点:“不错,今天请小申来,主要也是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位孙媳妇,大家都是长辈,日后可要多多照顾他。”

    “这是当然。”

    “老郑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的孙媳妇就是我的孙媳妇,哈哈哈!”

    “老郑真是好福气,孙媳妇真是一表人才,看着就让人喜欢。”

    话虽如此,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

    裴申如今代表的是邹老的干孙子,他和郑开阳的结合,未尝不是邹家和郑家联姻的信号。

    至于裴申生父所在的赵家?

    谁知道?谁又会去在意?

    裴申顺势倒满一杯白酒,向诸位长辈敬酒:“后生裴申,侥幸得邹爷爷垂怜,收做干孙子。又幸而得郑开阳垂青,与之缔结婚约。希望将来各位长辈多多提携,小子在此谢过诸位百忙之中肯听我一言,万分荣幸。”

    场面话他也会说,而且未必比这群老油条说得差。

    一杯白酒下肚,喉管顿时涌入一股热意,裴申抿了抿唇,瞬间就知道了这具身体目前的酒量。

    一杯倒,不能再多了。

    裴申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从长辈桌回到郑开阳身边,低声对郑开阳求救:“我感觉我可能喝醉了,想办法把我弄回去,我怕我在你这耍酒疯。”

    郑开阳闻言轻笑,他倒是很想看看,一向冷静清醒的裴申,喝醉了会是怎么样。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是否会泛起潋滟的水光,两片薄唇会不会如同渴水的鱼,一张一合,引人遐想。

    但那样的风情,郑开阳不舍得,也不可能任由别人观赏。

    他牵起裴申的手,来到郑长铭面前,向老人家告辞:“爷爷,我带小申先回去了,他明天还有课,不能久留。”

    郑长铭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走了,只是不忘调侃两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小申年纪还小,别折腾人家。”

    郑开阳面色一红,他胡乱点了点头,就带着裴申离开了家门。

    邹老呵呵一笑:“老不修的,咱们几个年纪加起来都得有八百了吧,还欺负人家小孩子,真不害臊。”

    郑长铭白了他一眼:“喝你的酒吧,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孙子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你家彦青什么时候找?有喜欢的对象了吗?”

    邹长英犯了难:“他不肯找,让他相亲他也不去,家里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谈恋爱了,别人家的小孩也就罢了,怎么我家的也这样?又不是家里没钱养不起,他爸爸像他这个年纪,小四小五都有了。”

    郑长铭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还说我老不修,我看你才是不要脸。哪有教孙子脚踏几条船的爷爷?”

    “那叫风流!”邹老争辩。

    郑长铭不以为然:“还是我那乖孙好,年纪轻轻就找到了灵魂伴侣,又帅气又多金,还深情专一。”

    邹老:“听你这意思,小阳的婚事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不是你替他物色的?”

    郑长铭:“废话,你别看那小子孝顺我,实际上他心里有主意得很。对了,老邹你再跟我说说,那个裴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

    车上,郑开阳将裴申放在副驾驶座,替他系好安全带。

    待他抽身时,裴申却突然搂住他的后腰,迷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申,放开我,我送你回家。”郑开阳轻声说道。

    裴申却不肯,喝醉了的他格外难以沟通,只紧紧抱着郑开阳不肯撒手。

    郑开阳有点难受,他此时的姿势挺别扭的,大腿抵着离合,膝盖顶住坐垫,必须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倒下去,压到裴申。

    他将双手撑在裴申的座位两侧,哄着裴申:“乖,听话,放手。”

    裴申终于舍得开口:“不要。”

    他嘴里带着浅淡的酒气,声音粘腻而沙哑。

    郑开阳咽了口唾沫,他的目光很难从裴申酡红的脸颊和轻启的薄唇挪开,逼仄的空间里,他无法忽视裴申带给他的视觉冲击,身体也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变化。

    “裴申,”他隐忍道,“放开我,如果不想我在车里就办了你的话。”

    这下裴申似乎是听懂了,又或许是醉了,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总之他放开了郑开阳,郑开阳松了口气,忙不迭回到驾驶坐上,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仿佛绑住他内心即将脱缰的野马。

    他完全无法抵御裴申带给他的诱惑,裴申只是坐在那,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已经失态成了这样。

    “裴申……我该拿你怎么办?”

    进一步是错,退一步又不甘心。

    他只能独自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

    车子很快抵达裴申的出租屋,如果裴申清醒着,一定会警惕询问郑开阳怎么对自己的出租屋所在地了如指掌。

    可惜他此刻已醉得不省人事。

    第 45 章

    郑开阳从手套箱里, 取出裴申出租屋的备用钥匙,就这么维持着怀抱裴申的姿势,打开了出租屋的房门。

    他将裴申抱上了床,准备替他换睡衣。

    衣服被一件一件剥离, 裴申搬进来得匆忙, 还没来得及购置空调, 出租屋也没通地暖, 深秋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让床上的裴申不自觉的微微蜷缩, 嘴里呢喃着:“冷。”

    郑开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裴申赤.裸的上身,目光不经意掠过裴申暴露的肌肤,眼底的欲色更加浓郁几分。

    他连忙偏开头,不敢再看。

    外套残留着郑开阳的体温, 裴申无比眷恋地将外套抱进怀里,四肢交缠。

    郑开阳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即便不用眼睛去看, 脑海里也忍不住描绘着身后的美景。

    他仓皇地走向裴申的衣柜, 颤抖着将裴申的睡衣找了出来。

    换睡衣更是一个技术活。

    郑开阳有些头疼, 裴申将他的外套牢牢锁在怀里, 扯都扯不开, 这让他有些后悔不该把外套给他。

    他只好轻声哄诱:“裴申, 换身衣服再睡。”

    裴申听到有人在喊他,茫然地睁开迷离的眼睛,桃花眼里沁出水色, 光滑的双肩中间,精致的锁骨被隐藏在高定西装后面, 显得格外诱人。

    郑开阳又是咽了口唾沫。

    裴申此时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他乖乖地把西装还给了眼前的男人,但仍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郑开阳只好笨拙地将裴申搂进怀里,把睡衣从脑袋开始套进去。

    喝醉了的裴申自然是不肯配合的,挣扎着要从郑开阳的怀抱里出去。

    郑开阳只好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直到裴申筋疲力尽,他也几乎力竭,才勉强将睡衣给裴申换上。

    换睡裤就更考验他的定力了,心上人修长的两条腿就挂在他的腰间,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着自己叫嚣的欲.望。

    等把裴申的衣服换好,他已然是汗流浃背,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哒哒的。

    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忍的。

    折腾了这么久,郑开阳弄得一身狼藉,本想着马上回去洗一洗。

    床上的裴申却难受地皱起眉头:“水,我想喝水。”

    郑开阳顾不得其他,起身去给裴申热水,再用冰箱里的冰块调成温水,喂着裴申喝下去。

    裴申喝完消停了片刻,又捂着胃说难受。

    郑开阳把手按在裴申的腹部,轻轻为他按摩,心里暗恨自己掉以轻心。

    怎么就没看住,让裴申喝了酒。

    按完后,裴申总算不再折腾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郑开阳放心不下,索性借用了裴申的浴室,简单洗了个澡,打电话给安城,让他带一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安城来得很快,见状不由调侃道:“你该不会想趁这个机会……”

    郑开阳瞪了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啧,那可惜了。”安城为他惋惜,他作为旁观者看的最清楚,他这位发小对裴申毫无保留的爱意,任何人见了都会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郑开阳去浴室换上衣服,再出来时检查了一下裴申的状况,见对方睡得安稳,便稍稍放了心。

    “你今晚打算住在这吗?”安城问他。

    郑开阳点了点头:“他喝醉了,我怕他半夜不舒服,干脆留在这里。对了,让你带的醒酒药带了吗?”

    安城把两包药包交给了他:“等他醒了你给他泡一杯醒酒汤,暖胃清热的,效果不错。”

    郑开阳接过药包,随即问起安城和安萱之后有什么打算。

    原来,就在不久前,安萱参加大学生献血活动,她恰好是稀有血型,便得到了和封家董事长见面的机会。

    封老爷子她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儿子,便起了疑心,调查起安萱来。

    果然调查出安萱是郑家保姆收养的孩子,她还有个哥哥叫安城。

    封老爷子立刻邀请他们进了封家,和他们做了亲缘鉴定,最终结果让老人家泪流满面,他们真的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女!

    “封老说我们可以自己决定以后要怎么做,封家的大门永远向我们敞开。”安城提起爷爷的时候,情绪也很复杂,“我还挺喜欢做营养师森*晚*整*理的,对继承封家没什么想法。我妹妹现在还在上大学,她的专业是设计类的,封家有些产业也和设计相关,我看她可以考虑往继承人的方向发展。”

    郑开阳思忖片刻道:“封家是以黑.道起家,虽然近年洗白了,但多少残留点路子洗不干净。你亲生父母的罹难,跟它脱不了关系。封家内部的情况不比郑家简单,之前封老爷子没有继承人的时候都风起云涌,现在你们的出现,一定会引起那些继承人的恐慌。”

    豪门内部的斗争,从来都是胜者王败者寇的较量,不存在什么血脉亲情可言。

    所以郑开阳更希望他的朋友不要去淌这趟浑水,独善其身。

    安城耸肩:“我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但如果妹妹想继承封家,我一定会为她保驾护航。”

    郑开阳理解地点点头,换作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你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用的助理兼营养师了。”安城遗憾道,“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就好好照顾你的裴申吧。”

    郑开阳送走了安城,回房就看到裴申睁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醒了?”郑开阳体贴地走到他身边,“要喝点水吗?”

    裴申摇摇头,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郑总,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安城和安萱其实是封家的后代?”

    郑开阳嗯了一声:“怎么了?”

    裴申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难怪他觉得安萱这个名字耳熟。

    原来上辈子,安萱就是赵叙的妻子,赵家和封家联姻,赵不群让赵叙娶了安萱。

    而安萱的遭遇则让他深深皱起眉头。

    安萱和赵叙结婚半年后,安萱就怀了孩子,但赵叙在外始终绯闻不断,安萱情绪失控便流产了。

    那次流产后,安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仅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还落下了病根。

    赵叙则更加肆无忌惮地出轨,让小三小四都怀上了他的孩子。

    封安萱,也就是安萱动用了封家的黑.道势力,活生生剖了小三小四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还两刀子捅烂了赵叙的一对肾。

    之后封安萱迎来了法律的制裁,而他也因为赵叙没了肾,被赵家设计死在狱中,把他的肾移植到了赵叙的身上。

    想到那个明媚可爱的女孩,就因为一场联姻,最终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裴申就忍不住替她难过。

    “郑总,安城和安萱是封家的孩子,听安城的意思,似乎等安萱毕业以后,就会回到封家?”裴申收拢思绪后问。

    郑开阳点点头。

    裴申想了想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我觉得封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不劝劝他们,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郑开阳道:“封家虽比不上郑家,但也算得上豪门。人往高处走,他们既然有意做封家的继承人,我们这些外人不好多说什么,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裴申理解郑开阳的顾虑,作为外人,有些话确实不好说,说多了还有可能影响彼此的感情。

    但他手里有证据,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后他们怎么选择,他不会干预。

    “我之前在赵家,拿到了一些东西,”他打开手机里的一盒巧克力APP,找到那条对应的监控视频,“我之前还纳闷,封家家主膝下哪来的孙女,他怎么来找赵不群联姻,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安萱确定为封家家主孙女的那个时候。”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得再过个一两年,赵家在他和赵叙的努力下蒸蒸日上,封家家主才向赵不群提出联姻。

    而现在,由于他被邹老爷子收做干孙子,他和郑开阳的联姻又被证实了,赵家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吃了一大波红利。

    封家家主便迫不及待地跟赵家提出了联姻。

    视频里,封家家主将安萱的照片拿了出来,看这架势,压根没准备把安萱当成继承人培养。

    想想也是,封家家主又不止安城和安萱的父亲一个儿子,他早就给封家物色好了继承人,怎么可能为两个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一点也不了解的孙儿改变?

    郑开阳沉默地看到视频结束,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他向裴申请求:“可以把视频发一份给我吗?或者你愿意当面把视频给安萱看也行。”

    裴申:“不用那么麻烦,我把视频发一份给你,你发给她看吧。”

    郑开阳微微颔首:“谢谢。”

    裴申笑道:“郑总客气,我都还没谢谢你送我回来呢,要不是郑总,我可要出丑了。”

    郑开阳:“我邀请你参加晚宴,自然要保障你的安全。”

    裴申双手搭在自己弯曲的一条腿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郑开阳:“那我倒是想问问郑总,为何你能知道我住在哪,又是怎么打开我的房门?”

    第 46 章

    郑开阳知道瞒不住, 却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光景,就被裴申察觉出了不对。

    他目光躲闪,支支吾吾:“是保镖,保镖说的。”

    裴申好笑道:“你是说庾建树和苍永强?他们不是被你派到裴家村了吗?怎么有工夫监视我?”

    郑开阳眼珠子一转:“那就是安城说的。”

    裴申:“我搬来这里的事, 可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安城怎么会知道?”

    郑开阳突发奇想:“你喝醉的时候告诉我的。”

    裴申失笑:“我是醉了, 不是死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郑开阳无话可说,他局促地抿唇,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裴申叹了口气:“我就说地段这么好的房子,家具一应俱全,关键是租金还这么便宜。郑总,这间房应该是你名下的房产吧?”

    郑开阳乖乖点头。

    裴申问他:“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总喜欢当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郑开阳老老实实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答应住在这里吗?”

    裴申默然。

    郑开阳垂首, 注视着裴申,眼中爱意涌动:“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座城市, 所以你不会在这里购置房产。你打算高考过后, 去清北大学附近买房, 和这里的一切断绝来往。”

    裴申一怔, 心里漏跳了一拍。

    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郑开阳对他的揣测, 无一遗漏, 毫无谬误。

    可是他跟郑开阳相识不过一两个月,他在郑开阳面前一直表现得乖顺,最近才稍微露出些许野心。

    对方怎么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郑开阳苦笑:“我只是想你离我近一点, 不要一声不吭去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你喜欢的不是赵叙吗,”裴申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你把这份心思用在赵叙身上,相信用不着多久,你就可以俘获他的喜欢。”

    郑开阳眉间聚起峰峦,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力感从脚底攀升,一直涌上他的心头。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他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不论他选择坦白,还是继续伪装喜欢赵叙,最终他都会失去裴申。

    裴申不错目地盯着郑开阳,他没有错过男人一闪而逝的挫败和绝望。

    他在绝望什么呢?

    裴申很是不解,郑开阳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帆风顺地长大,顺理成章地接管郑氏集团,妥妥的人生赢家。

    还有什么值得他感到绝望的?

    裴申试探道:“你真的喜欢赵叙吗?他正经历着父母不睦的境况,如果你喜欢他,现在是你拿下他的最好时机。”

    郑开阳却对赵叙避而不谈:“我们可以不谈他吗?虽然我隐瞒了这间房屋在我名下的事实,但你也不必将它排除在外。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租住,就当你租了它,而房东是我可以吗?”

    直到现在,裴申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郑开阳压根不喜欢赵叙,那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喜欢赵叙,还要他裴申做赵叙的替身?

    他当然可以开口问,但问题的答案很有可能破坏他们目前的平衡,甚至影响到他对未来的规划。

    裴申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再考虑考虑。

    收回探究的目光,他轻声道:“我很感谢郑总为我做的一切,这间房子我也很喜欢,但租金我希望按市价来。”

    没等郑开阳松一口气,裴申又道:“还有,我希望我们能解除《替身合约》,因为我的钱已经足够我的日常开销了。”

    郑开阳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没有了替身合约,他很难名正言顺地和裴申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点了头:“好。”

    比起裴申永远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宁肯克制自己的欲望,锁住内心挣扎的野兽。

    尽管那会让他无比痛苦。

    裴申将郑开阳送出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完全收敛,沉默地走到浴室洗了把脸。

    微醺的状态反而令他的思路更加清晰,他一遍遍回忆跟郑开阳相处的画面,心里头有了某种近乎直觉的判断。

    郑开阳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但由于某种原因,郑开阳必须伪装成喜欢赵叙,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郑氏集团的总裁,不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难道是郑家的内斗?

    郑开阳的叔叔郑勇一直对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郑开阳或许是不想让郑勇知道他的软肋。

    裴申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甜蜜的滋味冲淡了醉意,他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无论郑开阳出于什么目的不说实话,他都不打算追根究底。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更不会利用郑开阳对他的喜欢为自己牟利,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出解除合约。

    被爱是一件幸运的事,任何人的爱都值得被尊重。

    当然,扭曲的、强迫的亦或是不正常的爱不在此列,那根本不能算□□,而是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隔天,裴申收到了郑开阳的消息,说是安城和安萱已经看到了那份监控视频,想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

    裴申算算时间,回复道:这周末可以吗?

    他打算趁周末买辆车,方便他回裴家村。

    驾照还没来得及考,可以让安城帮忙开车,他们准备些煮火锅或者烧烤的食材,去裴家村里陪爷爷奶奶吃一顿。

    郑开阳的电话打了过来,裴申接了。

    “这周末不用去邹家做技术指导吗?”郑开阳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

    裴申嗯了一声:“请过假了,周末想回裴家村一趟。”

    郑开阳:“我陪你一起。”

    裴申:“不用,我已经预约了4S店,准备买一辆车。”

    郑开阳有些遗憾,他好像能帮裴申的越来越少了,而他昨晚的表现,以裴申的敏锐程度,恐怕已经察觉出了端倪。

    他们离别的日子,不远了。

    郑开阳不敢浪费和裴申相处的一分一秒,每一个能见到裴申的机会,他都分外珍惜。

    放下手机,郑开阳对上安城好奇的目光,抽了抽唇角:“他答应了。”

    安城露出笑容。

    “但是只让你和安萱去,我不在他的邀请之列。”

    郑开阳闷闷地告诉好兄弟,昨晚裴申发现了房东是他的事,安城安慰地拍了拍郑开阳的肩膀。

    轻声安慰道:“往好处想,他没有选择搬走,说明你还有机会。不过老板,我有言在先,以前你喜欢裴申,我肯定举双手双脚支持。但现在不一样了,裴申有恩于我和我妹妹,他是我的恩人,我可不允许你欺负他。”

    郑开阳没好气道:“我怎么可能欺负他?”

    “那可说不准,”安城打量着郑开阳,“你们有钱人不是最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吗?你就说我那个爷爷,表面上对我和妹妹多好,实际上却打着把我妹送给赵叙那个人渣的主意。”

    郑开阳正色道:“你可以放心,我对裴申是真心的,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他。”

    安城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别对我说啊,你去对裴申说啊!我说哥们,你也别妄自菲薄,像你这么英俊多金还专一的男人不多了,我建议你找个机会向裴申告白,或许裴申就答应了呢?”

    郑开阳苦笑,喜欢要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就好了。

    他不是没有告白的勇气,而是不敢承受失去裴申的痛苦。

    那种痛苦,他已经体会过无数次了。

    很快,周末来临。

    裴申花了二十万买了一辆性价比比较高的阿特兹,安城绕着新车转了一圈,很是赞同地竖起大拇指:“这辆车挑的不错,相当于同价位的性价比之王了。”

    裴申笑道:“不是豪车买不起,而是阿特兹更有性价比。”

    安萱羡慕道:“哥,你看裴申才上高三,就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赚到这么多钱。这就是实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裴申:“安萱姐,你再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安萱拉起裴申的胳膊:“那我不说了,直接上车体验体验你的新车。”

    安城认命地把食材搬进后备箱,而后坐上驾驶座,简单点评了一下车内的设施,便载着众人朝裴家村的方向行驶。

    安萱:“裴申,这次真得谢谢你。”

    她的眼眶多了几分湿润:“我和哥哥还以为遇到了亲生爷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爷爷还是封家的家主,我们心里想着这下我俩也算是跨进豪门了,没想到……”

    裴申安慰道:“萱姐,别难过,你还有哥哥,还有养母,他们是全心全意待你的。他们对你的爱,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安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情啊爱的,说得这么肉麻哈哈哈。”

    安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破坏气氛,叉出去!”

    “把我叉出去,谁来给你们当司机?”安城有恃无恐,“这地方可叫不到滴滴。”

    插科打诨间,路程已过大半。

    裴申目光扫过车窗外的基站,有些诧异:“这地方什么时候建了基站?”

    基站就是固定高功率无线电发送机,主要是用来收发通信,实现信息传递的。

    裴家村所在的这片山区以前是没有基站的,基站的造价昂贵,山里的人压根没有钱去建基站,上头也还未向这片山区提供免费的基站建设。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裴申和外公外婆的通讯十分困难。

    安城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但郑开阳没有跟他说要不要让裴申知道,他也不敢贸然道破。

    于是随口道:“可能是山区里的人集资建设的吧,有了基站不是更好,以后裴申你想和家里人联系就更方便了。”

    的确如此。

    裴申看了眼手机,信号果然满格。

    第 47 章

    裴申试探地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 手机一直发出忙音,可以打通,但没人接。

    现在刚刚上午十点,外公外婆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家里编竹篮或者织衣服, 这是两位老人赖以生存的技能, 他从小到大, 外公外婆的习惯都不曾改变。

    二老没接电话是不在家还是……

    裴申有点不安, 等车子抵达裴家村,他立刻带着安城和安萱大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连后备箱里的食材都来不及拿。

    没等抵达目的地,他就看到了二老的身影。

    让他更诧异的是,郑开阳居然也在。

    裴申满心疑惑地走到二老身边:“爷爷奶奶,你们在做什么?”

    血缘上裴爷爷和裴奶奶是裴申的外公外婆,但从小到大, 他都喊二老爷爷奶奶。

    裴爷爷和裴奶奶这才注意到裴申来了,很是惊喜地一口一个:“乖乖, 乖孙回来了!”

    裴申和爷爷奶奶亲热片刻, 便将目光转向了郑开阳, 还有他身后的电线杆。

    电线杆上, 庾建树和苍永强二位保镖还在上头架设电路。

    该说不愧是郑家的保镖吗, 居然连电工都会, 而且还是高空作业。

    裴申正想开口, 恰好身后隔着一条土路有人提着一篮子茶水过来,招呼着:“叔,婶儿, 我爸让我煮点茶水给你们喝,还有那个帅小伙子和他的两个朋友, 一起来喝点茶水,解解渴。”

    走得近了,那人才看到裴申也在,兴冲冲道:“小申,你回来了?昨天还听我爸念叨你呢,说你是个孝顺孩子,打小他就看出你有出息!”

    裴申认出眼前的男人,他是裴爷爷的表侄子,裴家村里的村民多少都沾亲带故,裴申有时候分不清,干脆就按年纪喊人。

    “德财叔,”他接过男人手里的篮子,放到一旁的折叠小桌上,“最近村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裴德财狐疑地打量裴申,半晌才好笑道:“咱们村最大的事,不就是小申你为咱们村干的好事嘛!”

    他干的好事?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裴申若有所思地看向郑开阳,郑开阳心虚地挪开目光,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儿跟郑开阳脱不了干系。

    “德财叔,谢谢你的茶水,”他倒也没戳破,只先将旁人打发走,“东西先放着,我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裴德财乐呵呵地点点头:“好嘞,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等裴德财走后,裴申又问爷爷奶奶怎么不呆在家,跑这来了。

    “你这孩子,你帮咱们村牵电话线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小郑,我们俩还蒙在鼓里。这么大的事,我们俩当然要出份力了。其实不只是我们,村里的其他人都想帮忙,但是他们不懂什么电路啊,信号的,都怕来了添乱,干脆就备好茶水,等他们累了渴了随时可以歇一歇,喝口水。”

    裴申听着裴爷爷的话,顿时了解了来龙去脉。

    他面上带笑:“爷爷奶奶,你们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我这些朋友都饿着呢,还等着爷爷奶奶给我们准备些好吃的,才有力气干活。”

    裴爷爷和裴奶奶连连答应,等他们走后,裴申终于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郑开阳身上。

    电线杆上的苍永强还想下去凑热闹,被庾建树一把拦住:“你下去干啥,好好干你的活,竖着耳朵听就完事了。”

    裴申在石凳上落座,他将篮子里的茶水取出,给众人都倒上了茶。

    茶水缓缓注入白瓷茶杯,郑开阳的心也随着流水的声音起起伏伏,七上八下。

    他偷瞄裴申的表情,奈何对方目光专注,看不出喜怒。

    犹豫片刻,郑开阳还是开口解释:“我并非故意借用你的名号,我只是觉得,修建电线杆,接通电话线,以及给村通网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以你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们毕竟是外乡人,贸然做这些事,容易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裴申倒茶的手一顿,茶已经倒好了,他轻轻将茶壶放回竹篮。

    他看向郑开阳,问:“村外的基站,也是你建的?”

    郑开阳点点头,这件事瞒不住,干脆坦白。

    裴申:“建立一个基站要花的钱不在少数,光是每年的维护费用,就不是裴家村这些留守山村的村民能承担得起的。”

    郑开阳抿唇,他想告诉裴申,这笔钱他可以出,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又怕裴申因此疏远他,因为他太了解裴申了,裴申表面上看似对一切都很随意,但对原则上的问题,格外执着。

    比如,钱的问题。

    裴申轻叹一声道:“我知道郑总是好意,这笔钱我也可以出,但是村里的情况,实在很难支撑起一个没有政府补贴支持的基站建设。”

    “很难,但不是做不到,”郑开阳早在决定为裴申提供帮助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我问过裴爷爷和裴奶奶,裴家村主要的收益来自于水果和茶叶。裴家村的水土条件好,适合种植古树茶。但目前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茶叶的国民度很低,销路不好,所以每年裴家村都有很多茶叶滞销,经济一直上不去。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整合郑氏集团和邹家鹰眼平台的资源,宣传古树茶的优势,帮助裴家村通过线上销售的方式销售古树茶。我们只需要替他们交付一年或者两年的基站维护费用,后续的费用,他们完全可以通过销售茶叶赚取的收益自给自足。”

    裴申:“……”

    他很给面子地从头听到了尾,听到最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要不说人家是总裁呢,光是这资源整合的思路,就已经领先普通人一大截。

    当然,郑开阳说的这些,裴申并不是不会或者做不到。

    他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假如他要做这个牵头人,首先得有拿得出手的履历,他现在只是个连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裴家村也是一穷二白,拿什么去说服邹老和裴家村合作?

    但如果这个人是郑开阳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裴申看向郑开阳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你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你怎么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郑开阳低下头,假装忙于喝水,不敢和裴申对视。

    裴申环顾四周,一段时间没回来,裴家村有了很大的变化。

    几乎每条道路都架设了电线杆,可以想见郑开阳在裴家村的建设上花了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这本该是他的责任才对。

    “你跟我来,我们谈谈。”裴申对郑开阳说。

    临走前,他嘱咐安城和安萱,去把车里的食材带去他家,还让庾建树和苍永强待会儿一起来吃饭。

    待郑开阳和裴申走后,庾建树和苍永强顺着电线杆爬了下来,八卦兮兮地问:“他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城摇摇头,安萱却摸着下巴沉思许久:“裴申有什么话不能对我们说,只能对郑总说的呢?哥,他们俩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安城更是一脸茫然。

    安萱就知道指望不上他:“算了,咱们去搬食材吧,你们也一起来。”

    田埂。

    裴申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秋风习习,他的眼睛舒服地眯起,分外惬意。

    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郑开阳惴惴不安地坐在裴申旁边,他有些后悔自己来这一趟。

    要是他不刻意制造这次的偶遇,裴申没看到他,或许就不会这么快得知事情的真相。

    失策。

    “郑开阳,”裴申单手撑着下巴,眺望远方,“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吗?”

    郑开阳不假思索:“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还指望你促成郑家和邹家的合作。”

    裴申笑了:“郑总,你不说实话。”

    郑开阳:“……”

    裴申:“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谁家分分钟赚几十万上百万的老总,有这个闲心去做一个未必能有成效的乡村扶贫项目,还亲自来山村监工。”

    郑开阳还想垂死挣扎:“我只是凑巧路过,不,我只是来探望裴爷爷裴奶奶……”

    话音刚落,他愕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他已经躺在草垛上,裴申压在他的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勾魂摄魄。

    “裴申……”

    “嘘!”

    裴申将食指抵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值深秋,正午的阳光不算炙热,倾洒在两人身上。

    裴申的身影遮挡了大片的阳光,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觉得炎热,可偏偏此刻,他却感觉浑身的肌肤都无比滚烫。

    他们紧紧相贴,呼吸相闻,他能听得见树梢鸟儿欢快的鸣唱,听得见草丛里蟋蟀的交响,还有他蓬勃激烈的心跳。

    裴申顽皮地抚弄郑开阳锋利的眉毛,顺着他的脸颊和下颚,挑起他的下巴。

    “别闹。”

    郑开阳的声音喑哑,额头隐隐沁出了汗珠。

    裴申却得寸进尺地摸向了他的喉结。

    “裴申!”

    “激动什么,摸摸而已,你也可以摸我的。”

    郑开阳眉头紧锁,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马上推开裴申,否则会被裴申看穿心思,感情却拖拽着他尽情沉沦。

    裴申却没有继续下去,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眼前的男人。

    “你喜欢我。”

    他的论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第 48 章

    郑开阳的瞳孔倏然扩张, 一种强烈的恐惧和后悔侵袭了他。

    他就要失去裴申了!

    明明他那么爱他,明明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可结局依然是功亏一篑。

    是他太贪心,奢望着裴申的眼里能出现他的影子, 奢望着他注定无法拥有的爱情。

    “不是的, 裴申, 你听我说, 不是这样的。”

    他垂死挣扎,眼眶迅速变得通红, 只希望爱人能多停留片刻。

    裴申困惑地将郑开阳的神情尽收眼底。

    说实话,这是他不曾设想过的情况。

    郑开阳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有所了解,按理说不该是唯唯诺诺,不该是眼前这副被戳穿心事, 就畏缩惧怕的模样。

    难道说他真的猜错了?

    可要是他猜错了,郑开阳纠正他便是, 何必搞成这副目眦欲裂、几近疯狂的狼狈样。

    裴申也不好继续维持这个压在郑开阳身上的姿势, 双臂一撑从草垛跳下。

    “你的意思是, 你不喜欢我?”他眼看着郑开阳起身, 用疑惑的语气问他。

    郑开阳不敢直视裴申的目光:“如果我喜欢你, 我一定会向你告白, 我有什么理由到现在还不开口?”

    裴申默然:“……”

    郑开阳继续道:“我的财富、家世和地位, 都比普通人好得多,如果我喜欢你,那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好好好,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不愧是郑总。

    但裴申也不傻,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所以郑开阳这么拼命隐藏对他的喜欢,究竟是为了什么?

    裴申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可郑开阳对他的态度,令他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如果不弄明白,寝食难安。

    他并不认为郑开阳是会欲擒故纵的人,所以这背后究竟有什么苦衷?

    “不喜欢就不喜欢,我难道还会强迫你?”裴申收起满心思绪,嘴角带笑,“算我误会你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可以吗?”

    裴申的语气诚恳,眼神真挚,不似作伪。

    郑开阳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太了解裴申了,裴申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现在建议他们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郑开阳闭上眼,掩去眼底难以言喻的绝望和痛苦,机械地点了点头:“好。”

    从田埂回来,安城和安萱,还有两位保镖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们身上。

    安城心直口快:“你们这是去野战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裴申这才注意到他和郑开阳身上都沾了草屑和泥土,他还好,身上的休闲装颜色偏黄,看不出有多脏。

    郑开阳那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可就惨不忍睹了。

    裴申打趣道:“郑总到村子里忙活,居然还穿这么昂贵的西装,这下糟了,弄脏了总裁的西装,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郑开阳扯了扯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安萱一眼就看出郑开阳状况不对,连忙拉扯安城的衣袖:“哥,咱们不是还有食材没搬完吗?”

    安城一愣:“不是都搬……哎呦!”

    安萱急得踹了安城一脚,随后对裴申和郑开阳说:“我们去搬东西啦,郑哥,裴申,你们直接回家,到时候我们在裴申家里会和,然后就开饭!”

    裴申微微颔首:“辛苦你们了,待会儿可得多吃点哦。”

    安萱把安城拽走,庾建树也把苍永强一并带上。

    安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妹妹,咱们不是刚把食材都搬到裴申家里去了吗,你不会干活干昏头了吧?”

    安萱没好气道:“我看你才昏头了,你没看出来郑哥和裴申之间的气氛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安城仔细回想,“难不成吵架了?”

    安萱摩挲着下巴,边走边思索道:“不像是吵架,刚刚裴申那句话听着像在讽刺郑总,有可能是郑总做了什么让裴申不高兴了。小申一向爱憎分明,郑哥心思深沉,尤其在对裴申的事情上,我一个外人都觉得他犹犹豫豫,一点都不像有担当的样子。”

    安城欲言又止,他虽然也不知道老郑为什么爱得这么拧巴,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裴申对森*晚*整*理老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得想想办法,让他们把误会解开。”安城想着想着,头顶上突然亮起一个灯泡,“有了!咱们待会儿就这样……”

    另一边,裴申沉默地和郑开阳朝着家的方向走。

    郑开阳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到裴申面前:“吃吗?”

    裴申望着对方沟壑纵横的手心里,躺着的奶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更难受了。

    “郑开阳,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你让我感觉你喜欢上我都是一种罪过。”

    郑开阳脸上的惶恐一闪而逝:“裴申,你听我说,你很好,一切的错误都在于我。你值得这世上最炙热最珍贵的喜爱,但是我真的不能够给你。”

    裴申知道从郑开阳嘴里撬不出什么了,而且他注意到郑开阳说的是“不能够”。

    不是不喜欢,不是不爱,而是不能够。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裴申若有所思地接过奶糖,放进嘴里咀嚼。

    甜腻的滋味瞬间冲淡了他心头的燥郁。

    虽说他和郑开阳的际遇天差地别,性格也并不相似,但他太了解“不能够”的感觉了。

    在快穿世界里,他受制于主神和系统,不得不完成主神下发的替身任务。

    明明以他的能力,可以轻松从绑匪手中逃脱,但为了任务,他不能够。

    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避开死局,但为了任务,他不能够。

    抑或是他完全可以远离任务目标,替原主度过安稳的一生,但同样不能够。

    他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即便受制于主神和系统,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任何的“不能够”后面总要有一个原因。

    郑开阳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回到裴爷爷和裴奶奶的家,安城他们已经把食材分类好了,铁锅已经架上,烧烤架也预热完毕,只等裴申和郑开阳到场。

    裴爷爷和裴奶奶对火锅和烧烤一窍不通,裴申看他们想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地搂过他们的肩膀。

    “爷爷奶奶,”他眼底含笑,“今天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来煮就好,你们就等着吃吧。”

    考虑到裴爷爷裴奶奶的肠胃不像年轻人那么强大,众人是不敢给二老吃烧烤的,煮的火锅也都挑熟透的夹给他们吃。

    裴申还单独用灶台煮了些家常菜。

    裴爷爷裴奶奶吃了,二老对视一眼,竟然同时热泪盈眶。

    裴申吓了一跳,连忙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菜肴,味道还不错啊,爷爷奶奶怎么像是要哭了的样子。

    他刚要安慰,却听见裴爷爷说:“以前从来不让你进厨房,没想到去了一趟城里,竟然有了这么好的厨艺。老伴儿,那个天杀的姓赵的骗我们,咱们孙儿在城里吃苦了!”

    裴奶奶也是难过得很,毕竟在裴家村的思想里,君子远庖厨,只要家里有长辈能烧火做饭的,尽量不让孩子进厨房。

    可以帮忙处理食材,但真正的烹饪,绝不让孩子们来。

    裴申一时也没想起来自己上一世居然不会做饭,他这一手厨艺自然是在快穿世界里学会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他的厨艺便是为了攻略目标而学习的。

    但这可不能向二老提起。

    正当裴申纠结该怎么安慰二老之际,郑开阳忽然开口道:“您多想了,裴申的厨艺是学校兴趣课上学的。裴申就读的楼兰一中,是省内闻名的好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学校不会抑制学生的兴趣发展,鼓励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在裴申诧异的眼神中,郑开阳面不改色道:“裴申喜欢烹饪,学校正好也有开设烹饪兴趣班,他就跟着参加了。两个月下来,看上去学得不错。”

    裴奶奶转涕为笑:“那当然,乖乖是最棒的!我还以为乖孙还要自己做饭吃呢,看来是我们误会赵不群了。”

    裴申想了想,决定对他们坦白:“爷爷奶奶,我脱离赵家了,赵不群把我找回去是别有用心,我以后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裴爷爷和裴奶奶大惊,忙问裴申离开赵家以后的衣食住行。

    裴申为了不让二老担心,并未提及自己单独租了个房子,只说:“有个好心又有钱的爷爷收留了我,认我做了干孙子,他叫做邹长英,以后有机会我带爷爷奶奶和他认识认识。”

    裴爷爷点点头:“是该认识一下,那位邹先生可是乖孙的恩人,不然乖孙一个人在城里怎么办才好。”

    裴奶奶很是赞同,随即痛骂起赵不群,骂他人渣,骂他虎毒不食子,他比老虎还狠,比毒蝎还毒,叮嘱裴申没有亲人帮衬,万事都要小心,要是城里待不下去了,就回到裴家村来,爷爷奶奶养他。

    安城闻言默默在心里腹诽,在裴爷爷裴奶奶眼里柔弱的裴申,可是能小小年纪就赚到两千多万的天才。

    人家还在全军万马备战高考,裴申已经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赢得了邹老的赏识,爬到了其他同学难以企及的高度。

    哦,最近听说这小子花半天时间就能做完一套模拟试卷,成绩还逆天。

    相比之下,他才是那个在城里快待不下去的小可怜吧?

    第 49 章

    众人吃得正欢, 安萱倒满一杯啤酒,起身对裴申说:“这杯酒敬你,裴申弟弟,要是没有你, 我和我哥已经被封家的家主骗进了封家, 我也将沦为联姻的工具。你救了我, 也救了我哥哥。”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干了, 你随意。”

    郑开阳打开一瓶可乐,准备给裴申倒上。

    裴申婉拒了, 他怎么好意思让女生敬酒,自己还喝饮料。

    郑开阳提醒他:“别忘了你的酒量。”

    裴申拿起子的手带了一丝迟疑,他现在的酒量实在太差,说不准一杯啤酒都喝不了。

    “老板,你这就太小瞧裴申了, 一杯啤酒而已,没在怕的。”安城怂恿道。

    他还帮裴申把啤酒开了, 继续鼓动:“再说了, 这里是裴申自己家, 哪怕醉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倒头就睡。”

    盛情难却, 裴申最终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好在啤酒度数不高, 他除了有点晕乎之外, 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但是架不住其他人也跟着敬酒。

    一瓶啤酒下肚,裴申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裴申,裴申?”安城推了推趴在桌上的裴申。

    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显然是醉了。

    安城冲安萱使了个眼色,安萱微微颔首, 转头对裴爷爷裴奶奶说:“裴爷爷,裴奶奶,都怪我不好,害裴申喝醉了。”

    裴爷爷豪爽地摆摆手:“哪能怪你呢闺女?乖孙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太好。年轻人嘛,喝多酒喝多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安萱环视一圈:“郑哥,那就麻烦你照顾裴申了,我们收拾碗筷去了。”

    郑开阳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他总觉得安城和安萱两兄妹是故意把裴申灌醉的。

    但裴申现在的状态确实需要人照顾,他没多说什么,起身将裴申搀扶起来,送进了裴申的房间。

    “水。”裴申半躺在床上,一直念叨着想喝水。

    郑开阳:“等着。”说完便去给裴申倒水。

    等郑开阳走出房门,裴申忽然睁开眼睛,眼底再无醉意。

    他虽然喝不了多少酒,但这种度数的啤酒,他也不至于一瓶就醉。

    安城和安萱摆明了想把他灌醉,正好他也想试一试郑开阳,索性将计就计,装作喝醉,探探郑开阳的心思。

    不多时,郑开阳端着一杯温水回到房间,一开门却看到裴申不知何时解开了胸前的两枚衣扣,领口大开,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

    他连忙反锁房门,强忍着不去凝视裴申的胸膛,来到裴申身边将他轻声唤醒:“喝点水吧。”

    裴申柔弱无骨地倚靠在郑开阳身上,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郑开阳将水杯放到桌上,正要扶着裴申躺下,裴申却忽然搂过郑开阳的脖颈,不住呢喃:“好热……”

    “裴申?”

    听着男人略带慌乱的嗓音,裴申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将脸颊贴在郑开阳的胸膛。

    似是不满有衣物阻隔,他胡乱的扯掉男人的领带,灵巧的手扒开男人的西装。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裴申发出满足的喟叹:“好舒服。”

    感受到身下僵直的身体,裴申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裴,裴申,你醉了。”郑开阳试图推开裴申。

    裴申哪会任由他推开,越是受到阻拦,他就越往前挪动。

    直把人抵在墙角。

    裴爷爷和裴奶奶的居所本就不大,留给裴申的房间充其量不过十平方米左右,不算宽敞的床上,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肌肤相亲,这样暧昧的画面刺激得郑开阳双目充血。

    更何况和他紧紧相贴的,还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裴申,你清醒点,放开我。”郑开阳还保持些许理智。

    裴申缓缓将脑袋靠在了郑开阳的肩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郑开阳凸起的喉结,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心底暗笑,郑开阳的身体还挺敏感。

    面上继续装醉,仿佛一条渴水的鱼,寻找着救命的水源。

    郑开阳不得已环抱裴申,双臂施加了力道:“别动。”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裴申怎么可能如他所愿,继续在男人身上煽风点火。

    郑开阳只觉得裴申宛如一团烈火一般,手指过处,便会在他身上撩起一片火焰,难以熄灭。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裴申的攻势下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挣脱理智的束缚。

    恰在这时,裴申将郑开阳逼退到了床沿边缘,郑开阳已然避无可避。

    裴申趴在郑开阳身上,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盛满笑意,明艳得不可方物。

    郑开阳看直了眼,残存的理智几乎崩塌,他见裴申似乎有摔下床的趋势,顾不得其他,连忙将他往怀里带。

    却没想到,下一刻,裴申的唇便覆了上来。

    郑开阳的眼睛倏然睁大,唇上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激荡,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仿佛置身梦境。

    梦里,他无数次将裴申按在身下,肆意怜爱。

    可现实里,他却连裴申的手都不敢牵,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然而此刻,吻是真实的,怀中的人儿是真实的,那触及灵魂的愉悦,也无比真实。

    郑开阳的手掌微微颤抖,大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他将宽大的手掌覆在裴申的后腰处,此时此刻,他只想将眼前的少年揉进怀里,只想沉溺于这短暂的温暖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笨拙地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交缠,相濡以沫。

    积压已久的欲望和爱意,在郑开阳回吻裴申的那一刻,得到了短暂的纾解和释放。

    一吻结束,郑开阳恋恋不舍地退出裴申的口腔,淫靡的银丝从两人的唇间因重力而坠落。

    还不等他回味方才的欢愉,郑开阳就对上了裴申意味深长的双眸。

    他顿时恍然:“你没醉?”

    “如果我醉了,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嗯?”裴申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水渍,“如果你还不打算开口也无所谓,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了。”

    郑开阳苦笑,接吻的感觉有多快乐,回归现实的痛苦就有多深刻。

    他又一次沦陷了,又一次被裴申攻略,他又要失去裴申了。

    郑开阳垂首,掩去眼底的绝望。

    再抬头,他眼中的爱意不再隐藏:“我承认,我喜欢你,深入骨髓的喜欢。裴申,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我会倾尽所有去爱你。”

    裴申:?

    他刚才的吻是打通了郑开阳的任督二脉吗?

    现在深情款款向他表白的郑开阳,真的是之前那个别别扭扭不肯承认喜欢他,对他的亲近避而远之的郑总吗?

    “你……”不会被谁夺舍了吧?

    郑开阳又吻了吻裴申的额头:“和我在一起吧。”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甚至一秒钟。

    他知道裴申一旦攻略成功,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进入倒计时。

    他所能做的,只有好好陪裴申过完剩下的时间。

    裴申望着郑开阳真挚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玩大了。

    裴申到底没有直接答应郑开阳的告白,只告诉对方自己要好好想想。

    明明是他先撩的人,却也是他临阵退缩。

    郑开阳对他无限宠溺,哪怕裴申对他的告白不予回应,郑开阳也没有对他有任何不满,反而更加殷勤。

    具体表现在,郑开阳现在无论工作多忙,都会开车来接他上下学,陪他吃早午晚饭,还都是按着他喜欢吃的点。

    每天郑开阳都赖在他的出租屋,甚至把公务都带过来处理,直到把他哄睡了才走。

    太奇怪了。

    虽然热恋期,热恋双方黏黏糊糊很正常,但像郑开阳这么粘人的实属罕见。

    于是裴申找了个郑开阳不在身边的机会,单独把安城约了出来,问郑开阳的感情史。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弄清楚郑开阳如此反常的原因。

    安城闻言摊手:“据我所知,老板没谈过恋爱,你应该也知道了,他之前捧赵叙,也只是为了迎合你的XP。”

    裴申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意思?”

    安城挠挠头:“你不是喜欢当替身吗?当时老郑告诉我的时候我还诧异来着,不过仔细想想,任何XP都应该得到尊重,除了违法的那种。”

    裴申:“……”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郑开阳告诉你,我喜欢当别人的替身?”

    安城老实点头。

    裴申气笑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当别人的替身?郑开阳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他当初同意当赵叙的替身,是因为郑开阳出手大方,他一直把替身视为自己的职业。

    赚钱而已,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钱难挣,屎难吃。

    但这也不是郑开阳认为他喜欢当替身的理由,难道说郑开阳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吗?

    安城还搁那感慨:“老郑这回真是老房子着火了,我可从没见过他这么粘着谁,他对你是真爱啊裴申,你可得好好珍惜他。”

    裴申呵呵两声:“真不真爱的另说,他现在带给我的只有诸多不方便。”

    郑开阳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只能趁郑开阳晚上不在他这住的时间内搞自己的项目,这严重滞缓了他开发新项目的速度。

    更别提对方简直是皮肤饥渴症患者,随时随地都要和他贴贴……

    虽然他也不讨厌这一点就是了。

    “你想想办法,给他找点别的事情做,不要这么粘着我。”裴申对安城说。

    安城指着裴申,不敢置信的控诉:“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你居然嫌郑总粘人?”

    谁不知道郑开阳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粘人?

    这两个字真的是可以用来形容郑开阳的吗?

    第 50 章

    这场约谈最后也没谈出什么结果, 不过裴申从安城口中得知,郑开阳其实不喜欢赵叙。

    他很好奇郑开阳为什么会觉得他喜欢当替身。

    当晚,裴申趁郑开阳来他家处理公务的时候,问起了这个问题。

    郑开阳手上的钢笔一顿,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申奇怪地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正常人知道自己被误会喜欢当替身, 都会感到疑惑的不是吗?还是说,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郑开阳无奈地举手投降:“我坦白,那你也得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吗?”

    裴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问一个你问一个,我们交替着来。”

    郑开阳:“好。”

    裴申:“我的问题刚才已经问了,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当替身?”

    郑开阳抿了抿唇,似乎挣扎许久,终于娓娓道来:“因为在快穿世界里, 每一次,你都是以替身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裴申:!!!

    接下来郑开阳的话, 简直震碎裴申的三观。

    他从未想过, 他在快穿世界攻略的人, 全都是同一个人。

    “每穿越到一个世界, 我都会失去记忆, 所以才将你视作替身。否则的话, 在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瞬间, 我的眼里就不会再看得见其他人了。”郑开阳认真地注视着裴申,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裴申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对方宛如深潭的爱意里。

    如果是之前,他只会觉得窒息, 毕竟他对郑开阳的喜欢还达不到那种程度,能理解对方对他毫无保留的爱。

    但现在, 他得知了郑开阳的过往,明白了郑开阳和他一样,都是被主神操控的棋子,不由得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或许他还做不到像郑开阳爱他那样去爱郑开阳。

    但他已经不会对郑开阳的接近而产生排斥的情绪了。

    “这些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裴申扶额,他们一直在彼此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试探对方的过往。

    白白蹉跎了美好的时光。

    郑开阳摇摇头:“我不敢。”

    对上裴申疑惑的目光,他终于将内心的想法讲了出来:“每一次只要我爱上你,你都会在短暂的时间之内从我的世界中离开。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你只是去了下一个世界找我,我只以为彻底地失去你了……”

    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一双俊美无俦的星目,此刻盛满了泪水。

    裴申心头一窒,猛男落泪的场面对他而言十分震撼,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拭去男人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我只是想尽快完成我的替身任务……”

    裴申不敢想象当自己死遁之后,痛失所爱的郑开阳要怎么在快穿世界里度过余生。

    更不敢想象将每一次的生离死别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郑开阳,会是怎样悲痛欲绝。

    郑开阳抬手覆盖住裴申的手背,蹭了蹭裴申的手心:“我没怪过你,裴申,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正如我也不得不听命于主神,明知道失去记忆可能会伤害到你,却还是选择了进入下一个世界,等待你来攻略。”

    裴申问他:“我不明白,主神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郑开阳道:“他想让我做他的继承人,那需要拥有强大的灵魂力量。我的灵魂在每一个世界中遭受的磨砺越多,回归之时我的灵魂力量就会更强大。而你,是他选中的磨刀石,用来磨砺我的磨刀石。”

    裴申默然,的确,主神的做法对他和郑开阳都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如果没有主神,他和郑开阳早就死了,压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还得感谢主神,给了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裴申,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郑开阳定了定神,却难掩哽咽,“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

    裴申:???

    他不解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郑开阳失落道:“我拒绝成为主神的继承人,主神决定把我送回我原本的世界。我已经不会再进入下一个世界了,但这个世界不属于你,我不能自私地将你留在这里。我已经不再是主神的继承人,他不会让你继续攻略我。”

    裴申总算明白了郑开阳为什么一直不敢承认喜欢他。

    敢情是对方以为他还在做那该死的替身任务啊!

    裴申摇头失笑,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

    “宝贝,你真是,傻的可爱。”

    他搂过郑开阳的脖颈,一屁股坐在郑开阳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勾起男人的下颚。

    在郑开阳困惑的目光中,垂首吻住了男人性感的薄唇。

    一吻结束,裴申趴在男人肩上喘.息,依然控制不住笑意:“郑开阳,我现在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郑开阳还沉浸在亲吻的愉悦和幸福中,乍一听裴申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是我原本的世界?”

    裴申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继续道:“我就说主神那个周扒皮怎么舍得放我离开,本来我还以为是我的替身任务全部完成了,现在看来,多半是因为你不愿成为主神的继承人,于是我作为磨刀石也被他丢弃了。我之前的十八年,过的都是我原本的人生,直到被接到赵家的那一刻,我的灵魂才被送了回来。”

    郑开阳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裴申原来的世界。

    那他还在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他的眼神逐渐从呆滞变为欣喜,此时的郑开阳哪里还有纵横商场无敌手的霸总模样,他就像个得到心心念念礼物的大男孩,笑得傻里傻气的。

    裴申摸了摸他的脸,低声对他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要是我们的误会早说清的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需要我拼了命的试探你。”

    郑开阳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击晕了,自然裴申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既然都说开了,以后别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了,我难受,你也麻烦。”裴申言归正传,“俗话说得好,情深不寿,我更喜欢细水长流。”

    郑开阳有些委屈,他当然想无时不刻见到裴申。

    但对方似乎嫌他太烦。

    裴申现在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再也见不得郑开阳难过的表情,心下一软:“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你要记得,如今的我和其他世界的我不一样,我不会悄然离你而去,更不会突然就脱离世界。这里有我的爷爷奶奶,有我的亲戚朋友,有我的牵挂。”

    郑开阳咀嚼着裴申话里的牵挂,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牵挂指的是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裴申窝在郑开阳的怀里,低声呢喃:“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郑开阳紧紧搂着裴申。

    “不辛苦。”

    他无比庆幸主神选择的继承人是他,庆幸承受一切的也是他。

    要是换做裴申,他不知道得多心疼。

    误会解开后,裴申和郑开阳的关系,肉眼可见地亲密起来。

    只要有空闲,郑开阳就会尽可能地陪在裴申身边,哪怕是每周六和每周日,裴申要去邹家技术指导,郑开阳也会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抽出时间陪他一起。

    不影响工作的前提是裴申提出的,否则的话郑开阳恐怕连工作都可以推。

    裴申不介意郑开阳恋爱脑,但这毕竟是他们所在的世界,他们应当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有能力考虑未来共同生活的事情。

    他同样会好好努力,绝不让郑开阳后悔和他在一起的决定。

    十二月的月考,裴申不负众望地拿下了七百四十八分的好成绩。

    当天章天放就告诉他物理竞赛的时间出来了,就在本月月底。

    “你之前没有上竞赛课,”章天放趁着下课的时间对裴申说,“物理老师让我转告你,月底的初赛务必参加。初赛是省内选拔,拿到省内一等奖就可以参加复赛,复赛是全国统一的考试,具体的等通过初赛再说。”

    裴申点点头:“谢谢你,我看你最近上课都不下五子棋了,一直在看竞赛的书,看来是对竞赛势在必得。”

    章天放指了指课本上的插画,上面是太阳系:“我喜欢物理,物理竞赛是我的舒适区,也是对我的挑战。物理竞赛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它能让我跳出地球,发现原来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而非是宇宙中心。”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混乱,但裴申却理解得很快。

    物理竞赛是章天放的跳板,也是他接触更深奥的物理知识的桥梁。他需要通过这场物理竞赛,提升自己的同时,得到进入更高层次的物理殿堂的门票。

    裴申想了想,他虽然见识过更高级的文明,学到过更高层次的知识,但他更多的是记住了知识的结论,而非推导过程。

    往往知识的推进过程,才是天才们的舞台。

    而结论,哪怕只是一个稚童,靠死记硬背也能记得住。

    裴申自认自己不是天才,他对物理没有那么多的热爱,不过他的确也很需要一张进入高等殿堂的门票。

    “竞赛一起加油。”裴申笑道。

    章天放:“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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