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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而苍白的光芒给这个一触即发的混战叫了停。
在远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宫殿里潜伏着这么多不安定因素的弗迦罗, 老神在在地捧着酒水，挑衅地冲巴巴托斯笑了笑。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这个黑法师太自信了些。在我的地界，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王！”
巴巴托斯憨憨地笑了笑, 支着自己的肉脸毫不在意他的恐吓。笑话, 他巴巴托斯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还会怕他的恐吓嘛？就是因为不怕他, 所以才会接受他的邀请来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罪恶之城。
“哎呀哎呀,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吧。要是连我都对他没有信心了，谁帮我守城呢。”巴巴托斯嘿嘿地笑着, 完全不把弗伽罗放在眼里。魔柱们相互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着魔王和天上那位神, 他们可能还会有些忌惮。但是都是魔柱, 谁不知道谁。
“弗伽罗, 你自己在自己的城里耍耍威风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在自己的领地里被打了还拿我家的黑法师撒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噗嗤，好家伙, 你还开始护上崽了？你巴巴托斯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敢教育我了？是不是上一次被打得太轻了？”
弗伽罗向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主，而且脾气暴躁也就算了, 还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所以以前在地狱里，他也是横行霸道习惯了，很少有人会来顶撞他。如今，连平时怂怂的巴巴托斯都敢这样顶撞他，实在是反了天了。
想到这里, 弗伽罗瞥了一眼巴巴托斯身后的那个黑法师，恨得牙痒痒。不就是一个黑法师, 至于嚣张成这个样子？是他弗伽罗拿不动刀了？
想到这里，弗伽罗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阴暗的计划。
“小子，你敢不敢让你的这个黑法师和我的宝贝们试一试？”弗伽罗摸了摸下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得暧昧。
“宝贝？什么宝贝！”巴巴托斯爱财爱食，最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快拉出来溜溜让我看看。反正不论如何，我的昆尼尔都不会输！”
巴巴托斯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弗伽罗看了就反胃，冷哼一声拍了拍手。
仆从应声进门跪在了他的身边，“吾王。”
“去把后花园腾出来，我要让这几位贵客好好开开眼了！”
弗伽罗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自己的后花园移动，但是还没等他拿出阿里炫耀，就被剧烈的震动晃了个趔趄。
“怎么回事？”巴巴托斯在昆尼尔的搀扶下倒是站得很稳。好家伙难道弗伽罗这个混蛋被偷家了？
这可是真的是个大新闻，足够他们魔柱嘲讽他几百年了！
巴巴托斯有些猥琐地搓了搓手，恨不得搬张椅子过来捧着葡萄看戏。
弗伽罗嚣张跋扈横行了这么久，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在巴巴托斯这个废物面前突然闹出来这么大的洋相，让他脸都黑了。但是现在又不能对巴巴托斯做些什么，实在是有些憋屈。最好不要被我逮到是谁惹老子不爽。
和巴巴托斯的仇已经被记载了心底，弗伽罗招来了侍卫，把花园封锁。
弗伽罗的花园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展览馆”。他的金银财宝、奇珍异兽、武器、美人舞娘……全部都被圈养在这里。这个后花园，不，就是一个宝库，即是他想外炫耀的底气，也是他那些龌龊爱好的集中营。
比如，天使改造。
几万年来，上帝制造了万物，万千宠爱留在了天堂里高高在上的天使，所有的阴暗、肮脏全都堆积在地狱里，烙印在所有的恶魔身上无法抹去。从诞生的开始，天使与恶魔就是对立的极端，相互看不顺眼到后来激化变成摩擦，再后来开始了无边无尽的圣战征程。
原本应该这样下去的。
直到路西法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曾经被弗伽罗恨屋及乌的堕天使，一夜之间激起了他对整个种族的恶意。
几乎是和路西法攻破王城同一时间，弗伽罗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黑魔法使在地狱的确稀缺，尤其是像昆尼尔这种大魔法师，与魔柱的稀有程度有的一拼。虽然数量少，但是对于天生魔柱来说，搞到一个两个加以培养也并非办不到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未成气候，但是弗伽罗的确掌握了一定数量可以使用黑魔法的恶魔了。
他对天使的改造就是通过这群黑魔法使进行的。
黑魔法与天使使用的法术从根源上确实有些不同。天使们因为得到了神明的上帝的馈赠，所有光明的、温暖的元素，都会自动亲和天使，任其使用。而黑魔法来自于地狱的不安和混沌。两种魔法，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杀器。
被控制的天使们打不过弗伽罗精心训练的卫兵，最终沦为了这样没有意识的怪物。他们一边可以使用光明系魔法击溃弗伽罗在地狱的反对者，一边又可以在对上天使的时候“大放异彩”，看到自己曾今的同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相信对那些“养尊处优”的天使来说，不管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弗伽罗费尽力气折腾出来的双面武器，这会儿都七零八落地散在阿斯莫德的脚下，破碎得就像弗伽罗这会儿被击碎的理智。
“阿斯莫德……好啊原来又是你这个混蛋在坏我的好事！给我把他抓起来！”看到阿斯莫德优哉游哉站在那里，弗伽罗最后的一点理智也被击碎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身边那个看好戏的巴巴托斯，失去理智的弗伽罗在暴怒中隐隐有些要显出原形的样子。
阿斯莫德看着这个样子的弗伽罗，有些俏皮地歪了歪脑袋，眼睛微微眯起，十分娴熟地一跃而起躲开了伴随着弗伽罗咆哮产生的红闪。阿斯莫德很是敏捷地在蜂拥而至的卫兵中穿梭着，就像是在逗狗一般，看似来势汹汹的恶魔们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群蝼蚁。
“啧，你怎么就是没有吸取过教训呢。这一套在几年前就对爷没用了。打人海战你要是能赢得了我，还至于能丢了魔器吗？”阿斯莫德生怕没有把弗伽罗气死，一边戏弄他的手下，一边不忘戳一下他的伤疤。
阿斯莫德手里的那根长鞭这会儿就像是个装饰一般，缠在手腕上。阿斯莫德身上本来就穿的少，这会儿手腕上再挂上这么一条红色的链子，顿时多了些暧昧的意味。
但是在这里，没有人敢对他起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
阿斯莫德为了拿到自己手里的魔器，屠光了弗伽罗派来的所有精锐。当年魔器se欲现世，在地狱闹到几乎人尽皆知。想要去争夺这个宝物的当然也不在少数。在这中间最疯狂的非弗伽罗莫属。
弗伽罗的疯狂让很多人却步，到最后，魔柱们也渐渐放弃了这件事。这件se欲，几乎就是弗伽罗的囊中之物了。但是他偏偏得不到守护者的认同，无法真正拥有这件魔器。
他得不到的东西，当然没道理就这么落到别人的手里。弗伽罗直接派了几队精锐日夜守着这件珍贵的魔器，不许别人靠近。不得不说，他的手下对于普通的恶魔来说，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至少在阿斯莫德之前，没有人成功接近过这件魔器。
但是阿斯莫德又怎么能算是普通人呢？收到有人强闯结界的消息后，弗伽罗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最终只看到阿斯莫德在尸山上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魔器。
弗伽罗大发雷霆，实打实地和阿斯莫德打了起来。
原本阿斯莫德是没有资格和弗伽罗一战的，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胜算可言。但是那天不知为何，弗伽罗在他面前隐隐有了要落败的迹象。
弗伽罗一边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一边看着阿斯莫德在自己的眼前再次戏耍着自己，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长啸一声显出了原形。
“哦哦哦好家伙弗伽罗你个混蛋这是疯了吗！”巴巴托斯原本在开开心心看戏，结果弗伽罗的这一巨变险些波及到他的身上，赶紧拉着昆尼尔往后退。
“大人，我们还是先行离开为好。照现在弗伽罗大人的状态，恐怕很快我们就会被卷进去。”昆尼尔依旧很冷静地扶稳了巴巴托斯。
还没来得及得到巴巴托斯的回应，昆尼尔就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波动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但是一转身，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巴巴托斯一边拿着手巾擦了擦下巴上的汗，一边有些疑惑地看着昆尼尔，问：“弗伽罗的破事我懒得掺和，随便他要怎么处理那个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昆尼尔在确认波动消失了之后，这才回过头，回答道：“大人，刚才您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管他什么，和这混蛋有关系的我们都别管。就知道弗伽罗把我们叫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啧。”巴巴托斯嫌弃地摆了摆手，指挥着昆尼尔就要离开。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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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莫德和弗伽罗对峙着, 杂鱼已经全部失去战斗力躺平在地上，看起来悲惨无比。阿斯莫德耸耸肩，不是他太强了, 实在是弗伽罗的这群手下太废物。
弗伽罗在这时已经完成了缓冲期, 整个人都其实都变得不一样了。
“真是丑陋啊, 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名的小卒, 你堂堂魔柱, 竟然还能被逼到这个地步。让魔羞耻。”阿斯莫德手里把玩着垂在自己胸前的长发，一边看着弗伽罗的样子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反正他只是在这里拖延时间的罢了, 那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才是。
“不过，小爷正好最近心情差得很, 就陪你玩玩吧。”阿斯莫德勾了勾自己的嘴角, 微微伏下身, 就像一只正在蓄力的猎豹，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弗伽罗。
·
另一边的巴巴托斯拉着昆尼尔正要回客房，不想被发狂的弗伽罗波及到。但是那边的战况实在激烈，扰得人心慌。
弗伽罗的脾气一向暴躁, 但是三天两头修缮皇宫这算是什么事儿呢？所以他干脆用了最坚实的材料，经过三百年的时间拥有了这整座地狱最坚固的城堡。
这座城堡，是可以同时抵挡住两个魔柱级同时攻击的。放在几年前, 阿斯莫德如果在这里和弗伽罗打起来，这栋城堡支撑住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巴巴托斯暗暗吸了口冷气，远处的城墙已经又些摇摇欲坠了。这么短的时间里，阿斯莫德就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吗？真是可怕。
这也难怪那件魔器当时会选择阿斯莫德了。
“真是怪物。还好老子从来不打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安安稳稳活着比什么不强。啧。”巴巴托斯砸了砸嘴, 刚想揉揉脖子回去睡一觉，一把闪着蓝光的刀突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别急, 你一激动，我可不敢保证这把刀会不会划开你的喉咙。”
这不是威胁。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巴巴托斯已经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凉意，顺着刀刃滑下去的液体，不知是他的冷汗还是被刺破流出的鲜血。
“别别别贝利亚我这不是也没有得罪你嘛怎么又追杀到这里来了？好汉放手饶命啊！”巴巴托斯紧闭着眼睛嘴里噼里啪啦就开始求饶，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和羞耻心。
“嗯？你怎么知道贝利亚在这里？”路西法没有收刀，而是拽着巴巴托斯的后脖领子就往后走。
巴巴托斯看清了来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当初贝利亚就是这个么阴森森地跑到了自己身后威胁着他交出了令牌。这世上能这么轻易就近他身的着实没有几个。
别看他巴巴托斯平时吊儿郎当怂怂的，好歹也是一个魔柱来着。
一旁的昆尼尔在贝利亚的束缚下也说不出话，整张脸皱在一起，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这么大意。
同时，他也认出来了贝利亚就是在城里的那个黑法师。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看清了路西法的脸，巴巴托斯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果然这群堕天使最后都会汇聚到一起。
“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你还真是入传闻一样。”路西法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交叠着双腿微微垂着眸子，审视着巴巴托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蝼蚁，高傲地不可一世。
巴巴托斯陪着笑，冷汗不停地往外冒着。
这幅表情的路西法他其实见过不少次，每次看到都会不自觉地有些胆颤。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贝利亚小兄弟……”
“不用套近乎，说吧，弗伽罗把你叫过来是想做什么。”路西法懒得听他那些废话，直奔主题。
“啊……这个嘛……”巴巴托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怎么也没想到路西法就在城里啊！
“让我猜猜看。”路西法移开目光，手指在膝盖上有规律地敲着，“他后花园里那点东西，应该还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地把你叫过来。他大概是找到了如何压制堕天使的办法了？”
昆尼尔在一边被禁了言，听到这里也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狠戾。
虽然这只是弗伽罗的目的之一，但是也是最能够让昆尼尔愿意为之献身理由了。
第52章
52
路西法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怎么这群人还是这么不识时务。
打又打不过，偏偏还要来挑衅。
什么时候才能长点教训呢, 他看得都累了。
一向喜欢明哲保身的巴巴托斯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手下这么不要命, 当下就大喝一声让人退下。
一边扭头有些讨好得向路西法笑着赔不是。路西法已经很明确地表现出来怀疑弗迦罗了, 现在站到哪队, 可能关系到后面几百、几千甚至上万年的日子好不好过了。
巴巴托斯怂归怂, 他可不傻。
见路西法的眼睛里收敛了杀气，自己默默盘算了一番, 把弗迦罗当时告诉自己的事情稍微润色了一番，转达给了路西法。
听完, 贝利亚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路西法的脸色——不太妙啊。
说到底还是弗迦罗的办法太阴险了。他做出来的哪些怪物, 还保留着天使的能力, 如果真的大批量的天使被指示着去攻城，一定会对对王城里的堕天使们带来的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路西法不认为凭借弗伽罗的脑子，能想到这种办法。
他背后的军师没有被抓出来，这只会是一个开始, 日后的隐患还会越来越大。
路西法重新打量了巴巴托斯一眼，确信他应该真的不知道什么更多的东西了，这才示意贝利亚放人。
贝利亚的手刚从昆尼尔的肩膀上移开, 就感觉到一阵威压铺面而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压力的来源正是路西法。
昆尼尔原本正要站起身，这下又被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冒着冷汗，手也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手指都没有动弹一根, 这种威压到底是怎么来的？
离路西法最近的巴巴托斯更是承受不住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实在是不明白，刚才还算和颜悦色的路西法，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路西法活动了活动脖颈，转身一脚把沙发向窗外踢了出去。
没有想象中重物砸到地上的巨响，沙发就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在窗口悬浮着，仿佛背后有无数根蛛丝将它托起。
“看来，偷偷跑进来的人还不止我一个啊。”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我亲爱的路西法，初次见面。哎，要是可以，真希望能和你安安静静地喝一杯。”
话音刚落，一个修长的人影慢慢显现在窗前。一双紫色的眸子闪着邪性的光芒。
“咣——”这人挥了挥手，放开了刚才被路西法一怒之下扔出去的沙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出来一声巨响。
路西法收回手，说：“哦？我不喜欢和来路不明的人同桌而坐。你总得拿出点筹码来不是？”
人影从容地落地，一步一步向路西法走近，“筹码，那要看你想要什么了。不如您说说看，我若有，当然愿意拿出来博美人一笑啊。”
这话刚说罢，他面色一沉，转身避开了贝利亚下了死手劈过来的剑。
“黄毛小儿，就凭你还想伤到我？”那人身体轻盈地又飘了起来，显然对这个打断自己和路西法谈话的人很是不满，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只有路西法和垃圾两个分类。
贝利亚这一剑劈下去，是用了全力的，但是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轻易就躲了过去。唯一会让一直冷静自持的贝利□□绪剧烈波动的，就是路西法了。这人轻佻的语气，就是亵渎。
各种阴暗暴虐的想法，在贝利亚和这人对视之后，都开始在心里膨胀、蔓延，无法控制地疯涨着。不知是被人强行灌输了残暴的欲望，还是被激发了本性。贝利亚的眼眶在震怒之下开始发红，周围不知为何开始卷起阵阵阴风。
一早就缩去墙根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巴巴托斯，看着这个发了狂的贝利亚都有些瑟缩。当初把自己打到的贝利亚，尚且还是一个脑子清醒的堕天使，现在这个人，看上去即将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
若是普通的恶魔暴走，就已经很让人难搞了。换成这一位，地狱都要被他掀开。
那边的黑衣人看着这样的贝利亚反倒露出了些意外的表情，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卒，却没想到，会给他这样的惊喜。该说不愧是被路西法带在身边的人吗？
这下，耶和华怕是亏大了吧。
虽然惊喜，但是黑衣人依旧游刃有余地看着贝利亚，非常丛容地“溜”着贝利亚。完全没有一丝慌乱。他有这个底气，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贝利亚的攻击越来越重，越来越狠，整个空间仿佛地震了·一般，动荡得厉害。贝利亚凭借着本能，在自己的拳脚上附着着魔法，换做普通的恶魔，只是碰到就会被瞬间分解成灰了。
但是黑衣人似乎很适应这样的战斗模式，他的魔力就像是无穷尽似的，源源不断地向贝利亚输出着，完全无效化了贝利亚的攻击。
在这样的情形下，贝利亚越打越气，相对应的，身体周围萦绕的魔力也越来越浓重。
路西法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来者是谁。眼看着贝利亚被那人弹开丢到了自己面前，路西法顺手一揽贝利亚的腰，很冷静地将人带到了自己身后。
奇怪的是，贝利亚一触碰的路西法，之前的暴虐瞬间消失殆尽，理智回归了大脑。
“清醒了？”路西法看着这个瞬间脱力的贝利亚，没有收回手。
贝利亚这会儿看着路西法近在咫尺的侧颜，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但是又不好意思一直这样被路西法抱着，自己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起来，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乖乖坐在地上。看着旁边同样坐在地上的巴巴托斯，贝利亚心里突然不爽了起来。
“哦呀，路西法，看来你已经想起来我了。真是的，早知道当时你就应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巴洛
那男人听完, 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路西法的眼神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哎，这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里不值得你这样做。”
路西法想起来这人是谁之后, 整个人都有些松懈下来了。面前这个男人, 虽然很棘手, 但是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硬碰硬。真的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 路西法自认还是有些胜算的。
如果他身上的伤可以痊愈。
“那男人身上的黑雾渐渐消散, 低下白金配色的铠甲这才渐渐显露出来。在场的人对这身铠甲都很熟悉，但是这人的样貌确实是十分陌生。
贝利亚看着这身眼熟的天使长战甲, 以及这张完全没见过的脸、邪魅的赤色眸子，心中画满了问号。
天堂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邪气的天使长, 也从未听闻有过红眸的天使。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巴洛, 把你这身衣服换下去。”路西法现在对这身白金的战甲生理性反感, 这会儿已经强忍着没有动手了，“你现在越来越恶趣味了，巴洛。”
巴洛？贝利亚坐在地上，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心里一惊。这个人, 竟然是那个只在天使学院教科书里被匆匆提到过的、传说拥有弑神之力的巴洛？
·
巴洛上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在创世之初的事情。耶和华刚刚创造了7位炽天使，创世刚刚开始, 巴洛出现在这个世界，向耶和华索要一件宝物作为交换，否则巴洛将会标记这个世界，让混沌不断。
那时的耶和华刚把力量分散在了七位炽天使身上，根本没有可以让巴洛满意的宝物。偏偏这个时候耶和华正是虚弱的时候, 完全不是巴洛的对手。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位初代炽天使、耶和华和巴洛本人知道。总之, 在创世后的一万年中，这个世界一切运行都是平稳和平的。
天使学院的教科书，是天使长们亲自编写的。关于巴洛，米迦勒曾经这样评价过——
“这是一个力量看不到尽头的男人。所有的混沌、暴虐，都会在他的注视下疯长。但是，在这个世界中，还有一个人不会受到他的影响。那就是我们最伟大的副君——路西菲尔。”
·
“所以呢，拥有这般强大力量的你，就为了这群蝼蚁，甘心留在这么个破地方？”巴洛叉着腰，有些妖娆地撩起了路西法垂下的黑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了一眼他背后那个坐在地上的贝利亚，轻蔑地笑了笑，“我看你不如跟着我一起把耶和华那个老妖怪拽下来，你不是想复仇么？有我在，什么事情不好说？”
路西法没有急着推开巴洛的手，反倒抬眸朝他浅浅一笑。
巴洛：“？”
巴洛对着这一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肩膀一沉，直直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路西法向下俯视着巴洛，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开，但是又骤然多了几分轻蔑和傲慢。
“不是跟你一起，而是你追随孤。巴洛，你可别找错了自己的位置。”
贝利亚痴痴地仰望着路西法的背影，逆着光，他又想起了和路西法初见的场景。
是啊，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要走在前头，让人抛洒热血追逐的信仰。
·
阿斯莫德听到了路西法传来的信号，又给弗伽罗补了一脚，这才前去找路西法汇合。
弗伽罗又呕出了一口血，恨恨地瞪着阿斯莫德离去的背影。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维持高大凶猛的原型了，变回了自己的拟态，整个人像是在血水里泡着一般，腹部最大的伤口往外翻着。他的魔力正从这个伤口上源源不断地流逝着。
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酒壶，盛了再多佳酿，都会从这个口里流出去。弗伽罗现在躺在地上，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变凉，所有的力气都在慢慢流逝着。
阿斯莫德当然不会回头再施舍给这个男人任何眼神，自然看不到他嘴里那些污言秽语和咒骂。
谁能想到，弗伽罗也有这样一天呢。
阿斯莫德和路西法一行汇合时，多少还是有些灰头土脸。原本他已经免疫了贝利亚对路西法单方面的、很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但是，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贝利亚任由另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男人”缠着路西法。
原本不对付的两个人隔空对上了视线，贝利亚立刻臭着脸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了。
阿斯莫德顾不上管自己凌乱的头发，挠了挠下巴，哎呀有意思了。
巴洛当然也一早就发现了阿斯莫德的到来，只是粗略一瞟，就看到了阿斯莫德和贝利亚在那边的互动。巴洛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猜到了来人肯定是路西法的部下。
“路西法，你身边的这几个小朋友可真是有意思啊。啧，青春啊。”巴洛叉开了之前的话题，指了指阿斯莫德，问他，“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可比你养的那个有意思多了。你可真是好命啊，来这儿都有这么多有意思的玩意儿。”
两人的交情已经很久了，路西法当然知道巴洛嘴上说得欢，实际上根本不会对这个世界的任何造物动心。
看到了路西法的冷淡，巴洛也不想自讨没趣，刚想去和阿斯莫得勾搭着了解一下，就被人一鞭子在脸上甩出一道血痕。
“手脚放干净点。”阿斯莫得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离开他十万八千米。
“诶呦，脸这么好看脾气这么冲？路西法，这你得给我评评理，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罢了。”说着，巴洛还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巴洛装得很像是什么无辜的小白莲，但是奈何这里没有他发展演戏的舞台。一个人作虽然可以自娱自乐，但是没有观众应和接戏，终究是缺了点什么。
想要活跃气氛的巴洛最终悻悻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奇怪了，以前路西法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么没有面子啊。
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了呢。
巴洛眯着眼睛仔细重新打量了路西法一番，突然觉得有些新发现。顿时眼睛一亮。
贝利亚直觉不喜欢巴洛诡异的眼神，眼见着他又脸色诡异地盯着路西法看了半天，忍不住侧身又将人严严地挡住。
然而这会儿路西法无心顾及两个人幼稚的举动。这座城堡，突然动了。
弗迦罗的宫殿极具奢华，同时也应当是地狱王城之外最坚实的建筑。之前在花园被轻易地破坏了梁柱时，路西法就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想到阿斯莫德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器，便安慰自己不过是多虑了。但是现在看来，那时一瞬的警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煞气携眷这尸臭味冲一行4个喷涌而来，好在几人都反应极快，躲开了其中刁钻的刀刃。
“这是什么鬼玩意啊？”阿斯莫德皱着鼻子一同跟在路西法身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起来才勉强没有被人甩开太远。
巴洛悬浮在把空中，看起来还有些悠闲，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有多凶险。
作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半神，巴洛刚才瞬间还产生了会丧命于此的念头。
更不用说最年轻的贝利亚。
他借助着翅膀躲避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暗器，同时还不能让翅膀沾到半点煞气。刚才不过轻轻碰到了一缕，手臂上就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第 54 章
在剧烈的震荡下, 几人连忙展出翅膀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面。等到他们飞到了一个安全的高度，才看到了从开裂的地面中喷涌而出的触手。上面蓝色的粘液在月色的照耀下还冒着微光。
几人无意过多纠缠，当即转身离去。
好不容易脱离了险境, 路西法突然有些脱力地向旁边倒去。贝利亚在一旁眼疾手快, 一把扶住了路西法。
路西法借着贝利亚的手臂有些站不直, 弓着背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陛下, 出什么事了？”贝利亚看着路西法这个样子, 连忙绷紧了身子，僵得像根站立起来的木头。
这一阵抽搐的绞痛很快就过去了, 也就是今天路西法的力量消耗超出了平常的水平，一时力量有些失衡。刚才在混乱中不太明显, 这时, 大家才意识到路西法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溢出着魔力。
贝利亚扶着路西法的手一下就收紧了, 但是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越距的事情，想要收回手，又贪恋着能在路西法身边的机会。
阿斯莫德一脸看不下去地一把将贝利亚拉开，恨铁不成钢地想要把人摇醒。
“小伙子, 恋爱脑可不是现在这个脑法啊。你仔细看看你家陛下这个样子，你再不躲远点儿，小心骨头都被烧没了。”
阿斯莫德说着, 给他指了指地上不知何时滴上的血渍。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外乡人。地狱的烈火，你以为是说笑的吗？”
这话当然不是危言耸听，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刚才从贝利亚手上滴下去的血渍就已经在灰色的火焰中化成了褐色的烟。这缕烟雾顺着风，被吸起环绕在路西法的周围, 颜色越变越浓，颜色诡异的火焰也开始跳跃翻腾着。
“啧, 还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阵仗了。当初这玩意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啊，现在火种竟然兜兜转转，来到了他的手里。稀奇了。”巴洛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一段往事，随机又摇了摇头，小声嘟囔着，“路西法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命啊。啧。”
路西法的周遭已经被火焰包裹起来，他本人在这阵没有温度的火光中，缓缓褪下了一层厚厚的外壳。他的皮肤从眼角开始龟裂，皮肤一块一块地向下脱落着。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被着灰火灼烧的痛苦，但是如今，这火焰已经不再是那一触即可致命的火焰，而是温顺乖巧地从他手心冒出，帮他烧毁了外面这具被神明所诅咒的躯壳。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摆脱这副身体了。
路西法身体破裂的速度加快了，只剩下里面残留的一团浓重的黑气，所有的光芒落在这里，都会被吸收进去，一去不返。
这是路西法作为堕天使的内核，一个无形的精神体。
路西法脱离了那副身体之后，就像是被解开了什么锁链，吐息间也多了一份自在与惬意。堕天后残留下来的、来在耶和华的诅咒，终于彻底被这把火烧了个干净。他没有情绪地看着自己被释放出来的双手，缓缓突出一口气。
厚重的威压像是千钧重的石头一般，一瞬间将周围所有的造物齐齐按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可以反抗的余地。
贝利亚从出生起，第一次遇到这样浓重的、带着些许神性的威压，胸口仅仅贴在地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巴洛当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这股力量属于这世间的法则，一接触到他，就开始疯狂排斥，想要将他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但是巴洛是何人？在这里事情没有做完，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由他去呢？
别说是法则，就是耶和华来了也没有用。
倒是路西法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让巴洛觉得有些新奇。
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双手重新攥拳，火焰听话地扑到他的身上，雀跃地为他化出了新身。
至此，路西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路西法活动了活动关节，挥挥手让惊魂未定的两人站了起来。
“该去见见我的老朋友了。”
·
米迦勒原本对着面前紧闭的地狱之门，斟酌着应该如何以礼貌又不失身份的方式进去，正式地与路西法见上一面。自从路西法堕天之后，天堂只听说那位路西菲尔已经不在，只剩下新的地狱之王路西法。其余的消息，任凭这大门紧闭，半点消息也未曾传出。
这对天堂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没有路西法的地狱，就曾与天堂势均力敌，如今多了这几位大人物在，天堂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堪忧。
这门并没有让米迦勒纠结多久，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哀鸣。
门，开了。
飓风从门缝中挤出，擦着米迦勒的身形而过。原本靓丽的金色长发，在风中突然被卷的有些凌乱。米迦勒微微眯了眯眼，一眼认出了浓雾中出现的那个挺拔的身影。
这一身长袍，依旧是路西法张扬优雅的风格。
路西法的眼下闪着红色的暗纹，猩红的眸子缓缓睁开，见到了这位“来意不善”的旧友。
隔着地狱的大门，先后两任天使长面面相觑，各自心底离转过了万千种心思，最后化成了两声轻笑。
米迦勒率先扬起了下巴，有些挑衅地向路西法传来了问候：“看起来，在地狱过得不错啊。”
“哪里，毕竟比不上你春风得意。”路西法勾着嘴角，侧了侧身，“请吧，既然你敢来，孤自然没有什么不敢招待的。”
米迦勒面上云淡风轻地向前踏出了第一步，就知道这件事远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要不说是路西法，大驾迎接，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米迦勒说完，咬紧牙关，向前迈出了第二步。这风不但没有停，反而刮得更烈了起来。
米迦勒到底是能在混沌中顶替路西法让天堂秩序重启的天使长，这点事情在他眼中不过是洒洒水。
他的步伐不变，嘴角的笑容甚至都没有一丝僵硬，依旧笑得春风和善。
“18步。”
巴洛在远处悄悄数着。
第55章
55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给米迦勒身上带了的无尽的压力。但是他到底也不是个吃素的，终究是好好站在了路西法的面前。两个人谈笑间，又是一阵毫无营养的寒暄。在旁人眼里看去, 还以为是什么如胶似漆的亲兄弟。
但是, 话里话外的讥讽, 嘲弄, 到底是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才最清楚。
等两人终于将垃圾话放完之后, 路西法倒是暗暗对米迦勒又有了些改观。米迦勒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哪怕……
路西法高傲地仰着头, 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能拦住他复仇的道路。
米迦勒毫不意外地在低于看到了这些老熟人, 表面上害维持着那副温自信的样子, 但是在心里已经暗暗捏了把汗。上帝在天上终究不会过多插手天堂的各种事务, 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和地狱有了冲突，之前留下的那些老本怕是不够花的。
尤其是这些人身上弥漫出来的那种浓重的气息，迎面扑来简直让他无法呼吸。他这个天使，和这里的环境过于格格不入, 米迦勒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片土地。
就算如此，他米迦勒也不是个会就此退却的懦夫。阿斯莫德挑衅的眼光，隐隐让米迦勒有些兴奋了起来。
如果谈和不成, 他倒是不怕真的动用武力来让他信服。
地狱的门口，自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路西法也不吝啬，非常坦荡地领着米迦勒直直回了王城。
这一路上下九层地狱从米迦勒的眼前飞驰而过，不知何时, 地上的多座魔城竟燃起了熊熊的狼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地狱里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内乱。
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米迦勒有些挑衅地拱了拱路西法的肩膀，道：“看来我还来的不是时候啊。”
路西法笑笑，没有搭话。
贝利亚在路西法身边看着，明显感觉到了一些危机感。
现在的路西法，心情非常不爽。
这个转变却并不是从面前这些突如其来的烂摊子开始的，在见到米迦勒之前路西法的情绪都十分正常，甚至可以说平静，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但是在米迦勒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贝利亚明显感觉到路西法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甚至有一点隐隐的、强行拉起来的气力，让整个人都给了他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这很不对劲。
路西法对于贝利亚来说，一直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存在。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如果遇到了一个能够让他触动的对象，两个人绝对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同事。
贝利亚这样想着，再看向米迦勒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这也就是贝利亚年纪还太小，有什么心事当场就写在了脸上。身上的怨念路西法当然是没有忽视掉。这个小孩身上，一直有一种他未曾有过的气质在。路西法说不清自己对他的心情是如何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对自己没有二心的单纯的小孩在身边，他并不讨厌。
·
这次的内乱发生地突然，只是冲突暂时还在几座魔城间，路西法本就想要找机会搓一搓几根跃跃欲试的魔柱，便让萨麦尔等人先派人观望着情况，只要还在他们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便无需多管。
只是这笔让他在米迦勒面前丢脸的帐，路西法当然会找他们清算回来。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路西法便引着贝利亚回了寝殿。
他们刚一回来，贝利亚就已经命人将衣物准备好，浴池里也撒上了玫瑰的花瓣。他一早就做好了服侍路西法沐浴的准备。
贝利亚熟练地为路西法褪下外衣，坐在浴池边上，为他梳理着头发。
他看着路西法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陛下，这么问或许有些逾越，但是为何您从见到米迦勒开始，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
“米迦勒？”路西法泡在水里，整个人舒展开来，皮肤在花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惨白。
贝利亚有些不适应移开眼神，声音依旧恭敬地回答：“是的。陛下，您见到米迦勒之后，好像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您是不是不想见到他？那为什么要放他进来？”他回忆着那时路西法的样子，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路西法睁开眼，仰起头直直盯着贝利亚的双眼，这一眼让贝利亚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米迦勒现在是天堂的总领，耶和华大抵是让他接替了孤的位子。这样的身份，耶和华不会让他随随便便就跑下来，还是一个人。所以，孤猜测是耶和华有话托他下来罢。”
“上……耶和华，他能有什么和您说的？”
路西法嗤笑一声，移开了视线。“他自己应该来和孤说的，那可太多了。不过，现在大概是没脸自己来见孤吧。而且米迦勒……算了，不提也罢。”
一谈到米迦勒，路西法的神情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贝利亚收回手，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以前和米迦勒，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曾经天堂的传言，一直说您两人的关系极好。可是现在一看，怎么也不像是……”
“贝利亚，那是在天堂。”路西法干脆地打断了贝利亚的话，接着说，“现在，他和我们不在同一条路上了。”路西法叹了口气。
“米迦勒这个人，孤同他确实有过些旧事，现在也不值得再提了。他选在留在天堂，孤并不觉得意外。但是他选择与孤站在对立面，早晚会有他后悔的一面。剩下的，不要再问了。”
贝利亚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只好应声说：“是。”
他服侍着路西法起身穿好衣服，就听见门外有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路西，我可以进来吗？”
是米迦勒。
贝利亚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路西法，只见路西法神色异常平静，示意贝利亚去开门。
纵使贝利亚心里有万分不解，他还是没办法违抗路西法的命令。
见到来开门的贝利亚，米迦勒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笑着同他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向了路西法。
第 56 章
米迦勒看着挡在面前的贝利亚, 似笑非笑地问：“小朋友，我们还有事要谈，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见贝利亚不说话, 米迦勒看了看路西法, 笑得更加暧昧起来。现在的小朋友总是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倒也不是那么难懂。
可惜了, 贝利亚在米迦勒面前还是有些年轻了。
贝利亚被米迦勒这个笑容恍得一愣神, 就被米迦勒抓住机会一把抓住了手拉进了怀里。
“小朋友，好歹当年同是天使。有这情谊我可以稍微温柔点。路西, 来了地狱有这盛情款待，我倒是有些惶恐了。嗯, 不愧是你们, 果然民风开放啊。”米迦勒看上去笑得暧昧, 其实手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没乱动，但是就这贝利亚哪里招架得住。他一向很少和人有亲密接触，连忙想挣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别看米迦勒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贝利亚这一下并没有挣脱开，随即凝眉集中精神用力往外一拽。也就是米迦勒早有准备，差点让人拽了个趔趄。
米迦勒悻悻地抽回手, 觉得有些无趣。“哎，年轻人真是气性大。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当初被万众瞩目的天使如今是这个样子。”说罢，还意有所指地朝路西法笑了笑。
现在的路西法哪里会还会对这种话有反应，根本没有想过分意思注意力给他。
“说吧，千里迢迢跑过来, 到底是做什么的。孤不觉得天堂现在已经清闲到可以放任你下来。”路西法抓着贝利亚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后，站到了米迦勒面前。
“那是自然。那位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 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和这里扯上联系。但是，除了来找你之外，吾神大约也是没有办法了。”
路西法听了，当即笑出了声，轻蔑地看着米迦勒：“真是笑话，让他走投无路那不正合了孤的心意。高兴还来不及，你就这么有自信能让我愿意帮他？米迦勒，这件事情换在你身上，你觉得自己会答应吗？”
米迦勒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路西法会是这个反应，但是这有什么办法，老大自己作出来的事情，最后还是要他们来收拾这些烂尾巴。但是既然有命在身，他作为神的副手，还是得有职业素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神的能力不是永恒的。现在这个世界的自身混乱刚结束不久，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本可以使用自己创世的神力干预让世界回归于正常的秩序。但是现在问题在于，这个世界，受到了他控制不了的冲击。”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转向了贝利亚，“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耶和华对世界的监视从来没有停止过，当然也包括了之前贝利亚在背后偷偷缔结下的契约。
突然被搅入对话的贝利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时间过去地太久，连贝利亚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初还做了这样一回事。但是……
“耶和华还真是老样子，这点癖好真是戒不掉了吗。怎么，这是看到了什么把他自己吓破了胆子？”路西法看贝利亚的表情，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贝利亚的实力固然是有自己努力和天赋在，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好好历练了一番。
只是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连耶和华也在忌惮他。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
米迦勒摇了摇头，道：“我等当然不知道吾神到底在忌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只是威胁到了天堂的秩序，他怎么可能会低下头派我过来呢？”
“哦？难不成他还想来整顿我地狱的秩序？笑话，地狱何时需要秩序二字了。这说到底，不还是你们在天上 应该担心的事情吗？”贝利亚其实还没有完全完全了解他那股力量的完全形态，但是他还是没有明白这与他地狱又有何关系。
“小朋友，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米迦勒等的就是贝利亚这种藏不住话的小朋友，他微微笑了笑，接着说，“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我们坐下谈吧。怎么，难道地狱连个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没有吗？”
他倒不是累了，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解释的东西太多，情况有些复杂，这样在人刚刚洗完澡的地方面面相觑多少有些不合时宜。而且……根据他敏锐的第六感，这个小孩子从自己一进来就死命盯着自己看，很不多在自己身上多穿出几个洞来，实在是不适合商谈事情。再说路西法要面子，他太清楚了。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隐隐约约在路西法胸口看到了无法愈合的伤口，想必也是拜神所赐吧。堕天使在地狱的境遇如何，他曾经多多少少有些耳闻，更何况是路西法？米迦勒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捏了把汗，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路西法说得没错，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怕是天堂派谁来都劝不动吧。
·
几人辗转来到了会客室。路西法派人去请来了别西卜和萨麦尔，不一会儿就匆匆赶了过来。
可惜，这次时隔百年的老友见面没有其乐融融地谈笑风生，只有身在不同阵营的无奈。而且还有一些疑惑。
米迦勒抿了口茶，和两人眼神交汇后微微点头打了招呼，真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和我猜的大差不差吧。几大魔器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你们的手里。想来也是，地狱里的魔柱们哪里是你们的对手。既然在这里，那就方便我直说了。”
“不用拐弯抹角绕弯子了，米迦勒，你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说个话磨磨蹭蹭听着真累啊我说。”萨麦尔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打量着自己这位老朋友。
“啧啧啧，急什么急什么，你急不急的能拿我如何呢？既然我敢单枪匹马地来，当然是能毫发无伤地回去。你以为谁都还能怕你似的。”米迦勒摸摸下巴，一边回嘴，一边大量了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别动手别动手，我可是客人。”
眼见萨麦尔一点就爆，米迦勒又是个得着个便宜立刻卖乖的主，路西法不得已只能出手制止了萨麦尔。“萨麦尔，冷静点。”
别西卜在一边也连忙一手按住了萨麦尔。萨麦尔的一拳差点就砸到了米迦勒的脸上，拳头带着风，刮起了米迦勒耳边的长发。
“别西卜你别拽着我，这老小子我忍了几千年想打他一顿了，送到手边来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萨麦尔被按在椅子上当然不爽，挣扎着要起来，“你再按着我，我连你一起打！”
“魔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座的几位当然比我清楚得多。但是，或许你有没有发现，萨麦尔，你的脾气比以前更难控制了。”米迦勒当然不担心他能打过来，气定神闲地接着喝了口水，说，“没有无缘无故就可以得到的能力，萨麦尔。你的魔器具体是什么能力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通过他得到了能力的同时，你本能的特征也在日渐被放大。你的易怒，路西的高傲，还有别西卜，你的——嗯，看来应该是贪食，在这百年的时间里，已经逐渐超出了你们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别西卜缓缓放下他另一只手里的华夫饼。
萨麦尔皱眉，耸了耸肩膀示意别西卜可以松手了。
“但是，这难道不是因为背弃了信仰之后自然的趋势吗？从我正式堕天的那天起，就可以感觉到冲脱了束缚。这和魔器有什么关系呢？”
别西卜在萨麦尔身边点点头，替他补充道：“天堂的教义要求天使贞洁、节制、 慷慨、勤奋、温和、宽容、谦逊，时刻以此教条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是在背弃了信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无需在遵守这七美德了不是吗？否则，为何还有堕天一说？”
“这七美德，不是靠你自己的意志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的。”这时，路西法开口了。
米迦勒了然地看着路西法，想来也是。上帝会告诉自己的事情，怎么会不告知这位宠儿呢？
“什么意思？”萨麦尔和别西卜听了一愣，有些不解。
“天使的能力来自于光明，而有光明的地方都是神能力的范围之内。”路西法揉了揉额头，当年他在神的身边是，还不相信这些话，但是来了地狱才明白，神确实不会撒谎。
“神的能力范围之内？”
“没错，是神赋予你的能力，约束着你的行为。一旦你的行为超出了他规定的美德，你就会被判处有罪、堕落。”路西法缓缓抬起手，手腕上逐渐又浮现出一道道猩红的伤口，“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隐秘的‘背德’行为，都会很快被人发现吗？”
“不错……萨麦尔你曾经在天堂掌管司法，想来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大到重伤同伴小到一句不符合‘谦逊’的话，怎么会被上报地如此及时呢？”米迦勒放下杯子，看着萨麦尔，“你以为哪些报告，是从哪里交上来的呢？”
失控（1）
萨麦尔听了这话, 也是一惊。几千年来，他曾一直依照神的指示，将被送到他手上的所有“背德”的天使按照戒律惩处。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循环,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但是时至如今, 萨麦尔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面对过的种种“事件”, 突然觉得背后冒了冷汗。
“神, 才是最无情的。”萨麦尔轻轻叹了口气。
创造了自己的世界, 创造了自己的“侍从”，创造了一群仰慕、敬爱的使者, 但是神从未给过自己这些已经有了自身意识的造物任何一点“自由”。
所有的天使，从诞生起, 就一直处在神密切的监视之下。但凡有任何一点忤逆、违背耶和华喜好的行为, 都会被他立刻打上“不洁”“背德”的标签, 交给自己的同胞对其处以惩罚。萨麦尔曾经收到的所有举报、指令，全部来自耶和华自己。他的每周工作汇报，在耶和华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在享受看到萨麦尔一次次对同胞感到痛心的模样。
而这个世界唯一可以逃过耶和华时时刻刻监视的地方, 就是这里——地狱。
萨麦尔想通了这一点，忍不住冷哼一声。“呵。地上那群愚蠢的人类竟然真的觉得天堂是个好地方。天堂，哪里有在地狱过得痛快！”
“萨麦尔, 我可还在这里呢。”米迦勒微微笑着，忍不住提醒。但是显然，在地狱这个地界，米迦勒近乎微小的抗议声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面前的这一群人，本就是因为看不惯耶和华才离开了天堂的。现如今, 这群人只要一想到曾被自己最尊敬的神明不停地监视了上千年，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路西法找回些理智, 质问米迦勒：“米迦勒，你们不会以为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就可以成为筹码吧。几年不见，耶和华脑子也没有了？”
萨麦尔的拳头紧握着，看着米迦勒的眼神也愈发不善。正如路西法所说的那般，这件事只会让他们更加愤怒，想拿来做筹码，根本是不可能的。
米迦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示意萨麦尔先别急着生气。“如果只是这样，当然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影响。能离开监视当然很爽，我都懂，都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地狱可能不再是安全的地方呢。”
“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有一天地狱可能不再是安全的地方’，怎么，他终于愿意捏着鼻子大·发·慈·悲地看看我们了？”萨麦尔的拳头捏地嘎吱吱直响，好像下一秒就会失控暴走。
“哎，这你得让我替吾神辩解一句。有些事情是神也无能为力的。神的力量因为一些外力的干预，暴走了。”米迦勒当作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回答道，“暴走的结果很显然，来自地狱的信息也被不停地送到神的面前。所有堕天使的信息也被一并被审判。这对天堂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地狱本就是因混沌而形成的。如果一直在天堂面前接受审判……路西法，我想你应该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路西法眉间紧皱，突然就想通了耶和华为何这么急着要派米迦勒赶来地狱。“哈哈哈哈哈——他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地狱变得越来越像天堂，又何尝不是天堂在想地狱靠拢呢。他自己的力量被削弱，又不愿意‘屈尊’来堵住这个缺口。”路西法笑了起来，挑衅地对米迦勒说，“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能让他一个人享受了！看在曾经手足一场 ，你回去罢。不管你们天堂想做什么，我地狱都不奉陪！”
第58章
耶和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独处了。每天, 他都坐在自己的神座之上，倾听着自己的信徒们忏悔、祈愿，有时也会看着他们在教堂里虔诚的信徒们, 在百米高的穹顶下战战兢兢的, 就好像蝼蚁般渺小。
人都喜欢这样揣摩神的旨意。
神掌管着人世间的万物, 雨水丰收、生老病死, 都不过时神眨眨眼就有了定数的。神的旨意不可违背, 他明明知晓万事，最是慈悲也最是无情。
耶和华坐在自己的神座上, 独自看着自己手中的十字架良久，才忍不住缓缓叹出一口气。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了千万年, 他早已有些厌倦了。
大约是自己的同僚们见不得自己日子太好过, 最近频繁地趁他不注意, 把脚跨进来多事。他是这里的创世神不错，但是这近百年，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突然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在这样的状况下, 耶和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神座，如今竟像是一把枷锁，将自己牢牢钉死在这里动弹不得。
若不是如此,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去靠着那群背弃自己的堕天使一起解决当前的困局。神的全能，并不是让他永远不会犯错。
在创世时就留下的隐患，如今果然成了他的心病。
耶和华当日因为不喜混沌的地狱，任其自由生长，结果就是当力量失衡, 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去控制。
他派米迦勒前去游说，能不能成功, 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了底。耶和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处处受制于人的一天。
·
都说神的力量是万能的，但是当几个同一级别的神遇到一起时呢？就像东方世界里口口相传的故事一般，世界上最坚硬的盾和最锋利的矛，究竟哪个更强呢？更何况，这里可不止一柄长矛的对准了耶和华。
虽然路西法等一众堕天使一直对着耶和华心有怨言，但是现在的问题关系到了自己的存亡，拒绝的话到底还是在嘴边转了一圈没有说出口。
耶和华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所有造成混乱的“外神”驱逐，但到底有自己的创世之力作为倚靠，奈何自己现在的力量被黑暗压制住一部分，而被当作“入侵”目标的地狱他完全就插不上手。
地狱这边的力量本身来自于黑暗与混乱，但是到底没有突破那层成神的界限，真的动了手，能不能拦得住他们一只手都两说。
这地狱的边界，如今竟成了一道围城，围着不想让耶和华进来，耶和华也不愿让地狱里滋生出来的混乱闯出来。
两边就这样僵持不下了。
这会谈终究是不了了之，地狱和天堂，谁都不肯让步，两边都不愿意拿出让对方满意的筹码。既然拿不出来，那就只能这样耗下去。
米迦勒没办法在这个地方多呆，他呆在这里终究是有些“损人不利己”了。堕天使们受不了他身上灼热的光明的力量，他在这里自己也被压制地喘不过气，如今既然僵持不下，干脆拍拍屁股回天堂了。米迦勒就算自己心里想要让步，耶和华也不会允许的。干脆各自回去冷静地再商议一下，约定了一个谁都不会受影响的地方再次商谈——人间的梵蒂冈。
贝利亚比起其他几位撒旦来说，如今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路西法信任他留在身边见证了这一连串的商议，但是到底没有什么话语权。他心里也清楚，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安安静静地旁听着，但是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第 59 章
贝利亚已经许久没有简单过这只黑猫了。它本是名义上七柄魔器的看门员, 但是在路西法一行人接二连三过关斩将获得了魔器之后，它突然消失不见了。
它消失地突然，回来也是神神秘秘让人摸不着头脑。贝利亚看着悄无生息爬上自己肩膀的黑猫, 面色不善。
“我想之前我说得应该够清楚了, 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的。现在你还回来做什么？”贝利亚神情有些警戒地看着这只黑猫, 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抽刀灭口的距离, 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着, 戒备它就像戒备一只成年魔兽一般。
贝利亚这个模样多少让黑猫有些受伤，它颇有些无辜地望着贝利亚, 也不再向前走近。“贝利亚，你应该知道,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为什么要这样防备我？”小黑猫歪着头, 十分不理解自己被当成洪水猛兽般对待, 困惑地继续说，“我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不是吗？”黑猫在第一次见到贝利亚的时候就表现出过十足的诚意，但是贝利亚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将自己接纳为“同伴”。这对于黑猫来说, 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它不过是奉命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已。怎么曾经受人吹捧的“魔使”，来了这里就被一个几百岁的小屁孩嫌弃成这个样子。但是黑猫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它自己的情绪在主人的大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并不认为你出现的时候,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贝利亚没有收回自己的刀，看向黑猫的眼神有些不屑，“就算没有你的线索，我得到魔器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你敢说没有在那一路上做什么手脚吗？”
黑猫有些不解地反问回去：“做手脚？你是说他们遇到的守护者？不不不, 你误会我了，那些守护者只要都是为了唤醒魔器而存在的。我只不过是催化了他们的苏醒而已。如果你是在担心那位堕天使的伤, 我只能说，那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毕竟……”
“够了。”不提还好，一提到路西法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旧伤，贝利亚浑身的戾气就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黑猫的自我辩解，“你现在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跟你合作的结果依旧是让陛下身上留下那些无法治愈的伤口，那你今天也不要想活着离开这个房间了。”
贝利亚的袖口往外溢出了浓烈的黑雾，眨眼的时间就将整个房间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结界。而被困在结界中的黑猫只觉得身上一重，竟是被压得直接跪伏在贝利亚面前。
此时的贝利亚哪里还有之前那青涩护卫的模样。
黑猫被派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但是能真实压制住它的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它，如今正是被贝利亚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贝利亚身体里存留着那个人的力量，原本两人的实力也许在伯仲之间，但是现在黑猫失去了先机，只能老老实实被人压制住。
“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贝利亚创造的结界完全从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中隔离出去, 就算是耶和华也无法透过这层黑雾窥探进来。一张猩红的座椅出现在贝利亚的身后，黑猫瞥见那扶手上复杂的花纹，眼睛不由地瞪大了许多。
“怎么会, 你从来没有从我的视野中消失过,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黑猫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阵寒意从骨髓中传递出来。
“我本来没想做什么。但是你出来的时间太巧了。我不认为米迦勒刚来到地狱就碰到你出现在这里, 会是什么巧合。所以耶和华说的那些, 和你有没有关系？”贝利亚稳坐在这张猩红的王座上，眼眸中闪过了几道红光。
“……”黑猫眼睛转了转, 它的使命确实是要让贝利亚的力量觉醒，但是应该在一个受控的范围内觉醒。现在的贝利亚明显已经脱离了它可以控制的范围。这让它很难回去交差。
“有, 但也不完全和我有关。”黑猫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现在的贝利亚, 缩成一团老老实实回复道, “耶和华的世界现在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自己对造物的偏见让世界失衡罢了。魔器虽然在这个世界，但是不能完全算是耶和华的造物。大概是路西法当初大张旗鼓满地狱收集魔器，让他开始察觉到了。他……在路西法身上一直留了一道目光, 路西法不管走到哪里，一举一动都可以被耶和华发现。现在，路西法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家伙。他没有创世的能力, 所以一早就盯上了耶和华的位置。”
贝利亚听到这里眉头紧缩了起来。他想起了在城外和路西法一起遇到的那位“神”。原来那件事并不是意外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的造物者其实可以更换？”贝利亚对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并不关心，他打心底里在乎的无非那么一位高高在上的地狱帝王。每每想起路西法在耶和华的愤怒中挣扎痛苦的样子，贝利亚的胸口都像被压在了地狱最深的深渊下一般，难受地喘不上气。如果可以让那些伤害过路西法的人、神永远消失, 即使是造物神，他也愿意取而代之, 不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眼底的疯狂让黑猫更是害怕地颤抖。黑猫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被逐渐诞生的混沌意识创造出来。与耶和华相反，混沌最喜欢无序的世界。它被耶和华从世界意识中分离出来留在了地狱，这才从耶和华无尽的压迫中有了自己生存的空间。就在混沌的力量疯狂增长的时候，同源的世界意识也被影响，让耶和华出现了混乱。
随之诞生的就有本应该生长在地狱的贝利亚。
阴差阳错作为天使诞生的贝利亚在天使中展现出来过人的法术天赋，世间的元素就像是天生喜欢他一般，在他的手中乖顺无比。
混沌注入了自己的力量想要创造出真正掌控地狱的王，但是贝利亚在天堂接受过的教导让他失去了应有的野心。
黑猫作为混沌融合魔气创造出来的使者，在得知贝利亚堕天起就准备好引导贝利亚走回“正”道，但是贝利亚好像一直被什么事情牵制着。
混沌的本源最近察觉到了世界的异动，决定借机推贝利亚一把。黑猫便有一次被派来了贝利亚的身边。
黑猫看着贝利亚身体周围因不受控制逐渐有暴走迹象的魔气，在心底暗笑。你瞧，这孩子的成长轨迹不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正途。
“那是自然。只要是你，贝利亚。你可以从地狱获得足以弑神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你本就为弑神而生。”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贝利亚听着它的话, 眼中翻腾着兴奋的神采。他深入骨髓的破坏欲在黑猫可以的引诱中被激起，他对路西法的憧憬是时刻约束他的枷锁。贝利亚的心中本来也没有什么“规则”的意识，这里可是被耶和华最厌恶的“无序”的地狱, 那么他做出什么事情也都不奇怪了不是吗？
黑猫舔了舔嘴角, “温顺”地趴在原地, 继续做着他忠诚的“信使”。
“地狱不满耶和华太久了, 不需要时, 我们被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发烂发臭；现在需要用人时，有想起来路西法殿下的力量是问鼎世界不可获取的。贝利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接着这大好的机会, 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那位偏心的神呢？路西法殿下现在还在犹豫, 我其实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拒绝米迦勒。这明明是直接除掉他最好的机会。天使来到地狱, 可不就是小羊自己跑来了狼群中来。还是说……殿下有什么别的考虑？”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但是处处不是为了引诱贝利亚走上原定的“反叛者”的道路。在他们看来，路西法虽然能够让这个地狱看似向着一个繁荣的方向发展，但是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天使, 手段实在太过温吞了。这样的地狱，并不适合混沌的生长。黑猫一向不认为他留下来的那些杂鱼能派上什么大用场。
他心里盘算着要在日后继续找机会挑拨开贝利亚和路西法的关系，让他心无旁骛地回归到自己应在的位置, 却不知刚才自己最后一句话触到了贝利亚的霉头。贝利亚在自己的空间里，完全不会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喜好，情绪更是会具像化地直接在这个空间里显现出来。
黑猫突然被一道影子打了出去，前爪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它心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贝利亚生气了。它明明没有说什……不对！难到只是因为它提到了路西法？
贝利亚闭着眼,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扶手上敲点着。
在这里,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心里起一个念头，周边的黑雾就会直接具像化将其变为“真实”。这个技能是贝利亚最近才开发出来的，在他眼里甚至还算不上完整的形态。起初不过是起了一个简单的念头——如果在打架时不用自己动手就好了，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真正创造出自己的空间，但是效果已经达到了贝利亚的预期。黑猫的闪躲声、反击声都尽数传入了贝利亚的耳朵，这种敏捷和战斗经验，确实很超乎他的意料。
不过，技巧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黑猫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贝利亚听着它越来越频繁的求饶声，这才吝啬地抬起一只眼皮。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其余的，不要多话。” 贝利亚确实起了杀心，但是不知为何，自己虽然可以伤到它，但是无法一击致命。这一事实让他很是烦躁。
无妨，现在他的能力还不完整，总有能让它永远消失在眼前的机会。
“报上你的名字。”
黑猫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就被堵得心口一颤。
在贝利亚没有感情的注视下，黑猫咬了咬牙，才不甘心得吐出几个字来。
“吾名……亚利。”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贝利亚解除了空间, 放亚利离去了。亚利拖着被烙上诅咒之印的身体，眼里充满了不甘心，但是在贝利亚面前它又无能为力。
短短几年, 对于他们这种寿命无尽的生物来说, 根本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亚利不过是带着那几个堕天使去取来了本就准备给他们的魔器, 贝利亚到底是去哪里学到了这些恐怖的黑魔法呢？
路西法？根本不可能。路西法的底子来自纯净的光元素, 他如今的力量来自他对耶和华的愤怒。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专门使用魔法打架的类型。
别西卜？别逗了, 别西卜眼里根本就没有贝利亚的位置，怎么可能会教他黑魔法？
萨麦尔？搞笑, 这个暴脾气蛮力不少，要说魔法, 根本就不会用吧？
亚利脑海中闪过他们一行人在路上的点点滴滴, 根本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实力。
……
要说贝利亚自学成才, 亚利是不信的。他才多大。这个世界明明没有充足的资源让他接触到这种高级的黑魔法并且迅速成长。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亚利满怀心事地消失在贝利亚面前。
同样，贝利亚也在心里盘算着现在眼前的状况。他其实本身没有那么多野心，到目前为止，他所做出的所有决定, 都不过是想要能留在路西法的身边。
那个在阳光下对自己微笑的大天使长，那个在地狱里变成小孩蜷缩在自己怀里发抖的堕天使，那个可以在仅仅眨眼间就让叱咤一方的魔柱臣服在脚下的地狱帝王……
贝利亚想, 他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路西法吸引，为他着迷。他想让路西法得到所有他想要拥有的，哪怕他自己对这个世界几乎无欲无求，最终他自己的所遇所求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贝利亚回到自己的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路西法曾在不经意间在贝利亚的面前流露出对天堂的恨, 但是贝利亚此前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如何帮他。强如路西法，在耶和华的面前还是对方动动手指就被压制得死死的, 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贝利亚非常焦躁。自己现在又能给他什么助力呢？贝利亚可以算得上是路西法一手带起来的徒弟，训练时自己在路西法面前根本毫无还手的力量，想要掺和到这场会波动到整个世界的纷争里，根本不亚于一个稚童想要移山。
贝利亚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他太清楚现在自己的实力如何了，以至于总有一种想帮忙但是使不上力的感觉。这种无力感，让贝利亚深深地自责。想做些什么，但是又不想给他添乱。
呼。现在的自己还不够看，但是他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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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贝利亚也是最近才开始开发出自己的能力, 梦境，一个可以不用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他看着指尖萦绕着的黑雾，随着自己的心情旋转、缠绕, 就像是一个在跳舞的精灵。
十根手指上下反转着, 贝利亚熟练地将这团黑雾团起来, 捏成了一个戒指的形状。原本不听话乱飞的黑气被凝结得更加紧实, 被套进了贝利亚右手的无名指。
他突然很想去找路西法, 在这个时间。
贝利亚才不会委屈自己做什么“等到明天再看吧，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的路西法殿下”这种无用的担心和挣扎。他心里有个声音吵得厉害, 催着他起身。
只是，在眼前, 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路西法在笑, 但不是对着自己。
这会儿的路西法正在皇宫的后花园里, 面前摆着两个红酒杯和装盘精致的奶酪火腿。米迦勒坐在他身边，手上晃着那个该死的酒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路西法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放松。
这是贝利亚近百年没有加过的样子了。
他为什么会和米迦勒坐在一起？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两个人单独出来？有什么话是在其他人都在的时候说不出来的呢？他不能听吗？为什么他不可以听？为什么自己要被排除在外, 就因为自己年纪比他们小吗？
贝利亚心中的怨气几乎要化成实体，他在不安，在不满, 在惊恐于自己没办法在路西法心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在嫉妒于路西法在自己身边从来就不会有这样自在的样子。
也许真的是被亚利的话蛊惑了，贝利亚想要更多的，那个人更多的注视。
路西法和米迦勒都是五感极为敏感的战士，原本贝利亚走来的脚步声就瞒不住二人, 后来他的怨气更是几乎凝成了实物，让他们不发现都难。
米迦勒懒洋洋得躺着, 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被压制着能力的天使。他就是有这种能力，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让贝利亚狠的牙痒痒。
“路西法，你养的小狼犬过来了。真有意思，这么护食？”米迦勒在私下里经常是这样没有正形的样子，与平时光鲜亮丽的样子截然不同。与他相熟的人知道他只是在放松，和他不熟悉的人一方面会觉得印象有些幻灭，一方面有嫌弃他的轻浮。
尤其是贝利亚，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这里又不是他自己家！
很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
贝利亚全然不顾其实对方反而是和路西法相处时间更久的。
“陛下。”看着路西法转过身，贝利亚刚才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贝利亚，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路西法拿起了酒杯，一旁的米迦勒熟练地给他倒了酒。这时他们不再是势不两立的对立面，只是两个多年未见且默契十足的旧友。
“……”贝利亚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可能融入到其中的可能性。
“路西，你这样看起来和他好生疏啊。”米迦勒抿了口酒，支着脑袋含笑看着贝利亚，“我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了。啧啧啧，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来一群人为你刀山火海地跑啊。”
“嗯？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吧。”路西法的注意力被米迦勒吸引过去，“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别那么小气。我的好路西，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喝个酒，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说着，他伸手和路西法碰了个杯。“那边那个小孩儿，你要过来喝一杯吗？”
贝利亚看着路西法没有说话。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路西法了，明明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是他总觉得两个人越走越远。
路西法也许是察觉到了贝利亚的眼神，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礼貌性地转了身。总之，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贝利亚的身上。这个小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贝利亚，早点回去休息吧。”路西法听见自己这样说。
贝利亚不会违抗路西法的命令。尽管这句话并不是一个命令。它更像是一个建议，像是朋友的关心，维度不是一个命令。
但是贝利亚的脚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动了。
他不会违抗路西法。
米迦勒在一旁端着酒杯看戏，看得开心。他一直觉得路西法会什么操纵人心的魔法，因为没有人可以直视着这双眼睛的时候对他说不。很神奇不是。
他再一次确信，来到了地狱的路西法，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他根本天生就属于这里。他抿着酒，心里有些苦涩。主啊，就是偏心的。
“这小孩儿，有意思。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眼神都快把我片成沫了。路西，你怎么招惹到这种人物的。”米迦勒碰了碰路西法的酒杯，突然来了兴致，“你打算养个情人？”
“怎么会。一个好用的部下罢了。”路西法很给面子地干了杯中的酒，“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多话。”
“哈哈，好用。可以，对你来说，这个词算得上是很高级别的夸奖了。还真是无情啊，我的魔王大人。”
“感情不能当饭吃，这个道理你不懂？”
“所以说啊，你还真是无情啊。啧，有时候我真的会好奇，有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复杂。是我不理解的感情了。”
“你不是本来就没有感情？不要装得自己像是个情圣一样。”
“是是是，我们的路西是懂的。那你来教教我，有感情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有什么好的，有了爱有了恨，会有不满会有兴奋。现在你是天国副君，真想体验一下不也就一句话的事。”
“不必。听你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的，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受。”
“怂。”
米迦勒看着路西法恹恹的样子，知道他这会儿开始想心事了。看吧，他就说有感情不是什么好事。
路西法获得过神认为所有美好的东西，爱啊，恨啊，一样不缺。他曾经认为这样完整的感情是馈赠，不是没有为此怜惜过米迦勒。但是因为贝利亚的事情，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羡慕米迦勒。
没有感情，就不用背负那么多枷锁前行。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你还真是麻烦啊, 路西法。很难想象你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怎么，现在不是当初那个拎着我们的耳朵要认真回应别人的感情的路西了？”米迦勒拎着一片火腿裹上蜜瓜塞进嘴里，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着路西法。
他堕天不过百年光景, 还真是变了个人一样。真不习惯啊。
路西法摇摇头, 这些事情就算讲出来, 米迦勒也不会懂。
最近他可以感觉到, 除了米迦勒之外, 有一股新的势力闯进了地狱。而且连带的，他明显但觉到, 贝利亚越来越超出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
这个孩子，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在偷偷做着一些事情。
两人这晚喝了个尽兴, 路西法回到寝殿休息后, 很快就入睡了。一个完整的觉, 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难得了。在梦中，他好像整个人被云朵包裹着，温暖又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整个人都非常放松。身上的所有疲惫好像都被洗刷了一遍。
在梦中, 没有什么烦人的事情打扰他，在一片开阔的花园中，只有自己坐在这里, 安逸得不想离开。这种感觉很奇怪，路西法从来不会沉溺于什么东西。他得到过的东西太多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他都曾见过，这种全新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迷茫。在这种迷茫中，他觉得很恐惧。
所有未知会给自己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直透过梦境在观察路西法的贝利亚, 很快就察觉到了路西法的不对劲，立刻切断了自己和他的联系。这种偷偷影响路西法梦境的事情, 不是他第一次做。他想要更多地了解路西法，更深入地融入到他的生命中。但是被当作是小孩子的现在，他总被看作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他并肩。
既然如此，或许他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磨练一下自己。
贝利亚只是突发奇想，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就孤身一身离开了王城。近几日也正好要到他休假的时间了，正好可以出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亚利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召唤出来的。离开了王城的限制，亚利褪下了用以掩人耳目的黑猫形象，换了一副更加方便运动的身体。
正如之前被指示的那样，亚利带着贝利亚离开了主城。虽然休假日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但是对贝利亚来说，离开王城的制约很多。尤其是，他算是在撒旦的近卫，一举一动都被严密地记录着。
但是有了亚利的指引，他可以轻易避开王城的耳目。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贝利亚敏锐地躲过了追踪的视线和周围那些凶恶的魔兽, 很快就来到了混沌的腹地。既然混沌自信满满地想要反了这天，那他也不介意出一把力。不过前提是，力量要放在自己的手里。贝利亚才不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承诺, 都是唬人的罢了。
混沌被约束在这个没有声音和光线能够穿透的地方, 已经是被耶和华遗忘的失落之地。在这里, 虽然危机四伏, 但是好处就是,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外界永远不会察觉到。
有人会静悄悄地进来, 也有人从这里静静地消散。
这里是地狱里每一个造物从出生起，就被叮嘱过的危险的地方。贝利亚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证明自己。
在干脆利落地清扫完身边数不清多少只的被人拼接成一起的恶魔, 贝利亚终于有些烦躁了。从周围涌过来的怪物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刚才被自己打散成雾气的怪物, 又会在下一秒凝结成各种古怪的肢体，拼接在，朝着贝利亚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被周围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缠着，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贝利亚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集中了自己的力量, 将身边所有袭来的凶兽尽数融合分解。贝利亚的袖子中弥散出来数不清不透光的黑雾，离开了他手心的束缚后，开始向外肆意地伸展着, 扩张着，吞噬着。
这些黑雾就像是贝利亚延伸出来的无数条手臂，一击冲破了周围所有的“绊脚石”，让贝利亚的身边成为了这里唯一清净的地方。亚利缩在贝利亚脚边的，看着周围发生的这一切, 开始忍不住瑟瑟发抖。
之前自己看到的明明还是一个不成熟的阵法，怎么几天时间就这样突飞猛进了？难道当初在对上自己的时候, 贝利亚实在有意藏拙吗？
一想到这里，亚利就忍不住脊背发寒。他有些难以置信地仰起头，就见到贝利亚垂着头，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这样的贝利亚，根本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任何端倪出来。亚利颤抖地想要往后退，拉开和这个男人的距离，但是立刻被贝利亚分出来的一片黑雾紧紧缠绕起来，把猫架到了他的眼前。
“不要耍花招。”贝利亚留下这句话，就没有再分出来任何一丝注意力到他身上。
眼前的道路被扫平之后，贝利亚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传言里，这里十一篇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地方。现在想来，应该是刚才是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扰，让人逐渐找不到方向，疲于应付这些东西才会迷失自己。这其实和地狱里的魔物专注肉搏，鲜少有人重视魔法有关。如果是一对一地清扫这里的东西，根本就是没完没了没有尽头的。找到离开的道路之前，也会因为筋疲力竭而变成这些黑雾的养分。
贝利亚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明白了，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这些看似可以凝结成实体的黑雾，和他自己操纵的东西本质上是同源的。既然是同源的产物，那么就以为着，这些东西是可以被转化、由自己吞噬的。
现在的贝利亚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疯狂地吸收着周围这些蕴含着魔力的黑雾。出来一趟，还真是没有收获不小。
贝利亚舔了舔嘴唇，看着面前分出的7条岔路，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最平坦的一条。笑话，有平路不走，去走那些荆棘丛生的小道，除了让自己难受根本没有别的用途。
这里所有的路都是通向了一个终点，贝利亚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受呢？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随着贝利亚的深入, 混沌之地的景象变得越发诡异和奇幻，同时，眼前又好像被申买东西蒙上了一层迷雾, 实现变得模糊起来。
贝利亚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在这里呆久了, 人会逐渐被这混沌影响, 混乱掉外来者的五感。这最开始的, 便是视觉。从眼睛传来的这种不适感, 就像是一个预兆，在向他宣告着, 这里的一切都不欢迎他。
随着眼前的视野愈发模糊，贝利亚在这里前进的每一步都变的格外艰难起来。
悄无声息跟在他身边的亚利也是跟着暗自觉得心惊。尽管现在贝利亚的脚步看起来格外艰难, 但是肉眼可以感知到的是, 他的每一步都在逐渐变得坚定。
亚利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些小技俩, 终究是没办法困住他了。
事实也确实如亚利所预料的那样，贝利亚很果断地舍弃了自己的五感，从造物的本能来说，自己最直接感知世界的五感都消失了, 大脑都会下意识地处在慌乱之中。就算没有什么脑子的魔物，都无法抗拒这种本能。
贝利亚此时的状况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是绝对也算不上差。他从一进入这个领域开始, 就做好了要完全舍弃掉自己的无感的准备。这里确实对他又一种天然的压制，但是还绝不到让他无力反抗的程度。
只要他还有一丝可以反抗的机会，贝利亚就能把这里嚯嚯得底朝天。
在深渊沉睡着的混沌终于还是被贝利亚的动静吵醒了。感受着这股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年轻人逐渐向自己走来，混沌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天真。不过，看着他在这里毫不畏惧地向前走, 确实是没有什么意思。
混沌干脆地挥了挥手，将贝利亚身前的路直直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的初见, 乍一看并没有亚利想象中的那般剑拔弩张，但是也据对说不上是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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