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忆飞起来了, 皞也跟着飞到了半空，她倒是站在后面一点也没被波及到，一身白依然像是没上色似的。
看着抹脸的龙忆，皞凑上来递出手帕：“恭喜龙忆躲过了爆炸的冲击。”
龙忆接过手帕, 但没往脸上擦, 眯着眼晃了两下：“就算有硝烟的味道做掩饰, 但你这手帕上的化学味也太浓了吧, 这是什么毒？”
“一种能让闻到的人失去元素亲和度的药品, 虽然感觉对龙忆没用，但皞还是想试试。”
手上的帕子一下变得烫手了起来，龙忆用水元素给它洗干净后，烘干放进了自己衣服：“没收。”
皞倒是一脸无所谓，那张手帕对她的意义不大，她只是想测试一下龙忆对毒药的抗性罢了。
“那是用皞的羽毛织的手帕，若是龙忆喜欢, 皞可以给龙忆更多。”
龙忆反射性想要拒绝，但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意味深长笑着回头看着她道：“那我记住这个了哦, 之后我找你要, 你可别后悔。”
羽族羽毛贵得很呢，蕴含着丰富的能量，冬暖夏凉有市无价，所有羽族都把自己羽毛当宝贝一样捡起来收好, 外人都没办法搞到一根。
之前看着皞掉毛, 自己都忍了很久才没去捡。
反正被这小没良心的杀一路, 薅几根毛总行的吧。
最后再把这些手帕拿去拍卖，或者直接当成镇岛之宝, 也不虚自己受这老罪。
精神胜利的龙忆感觉很满足，接着飞下去查看那栋废墟，顺便找找袭击自己的罪魁祸首在没在里面。
很快，她便从一堆废墟中看到了团抖动的瓦砾，伸出手插进瓦砾中间摸索了一会儿，接着提出来坨浑身灰扑扑的女人。
女人怀里还抱着一大堆涂鸦用的喷漆，不过因为数量太多，被龙忆提起来时抱不过来，乒铃乓啷掉了好几个下去，在地上打着滚儿开始四处乱喷。
于是龙忆膝盖以下的裤子和鞋子全部遭了殃，此刻被染得五颜六色，看上去有一种土到极致就是潮的独特韵味。
龙忆眼睛一眯，一只手单独提着对方，一只手飞速将女人的手控制住，不要让她把能打火的东西丢在自己腿上。
“还有后招是吧？”
将自己膝盖以下的部位全部打湿，确定那些沾染上颜料的地方都被泡上，不会再一点就着，避免等会儿被二度爆破。
很不舒服地甩甩自己湿漉漉的脚，龙忆不再提着她领子，不过对手的桎梏还没放松，礼貌道：“既然你的袭击失败，该给门票了。”
身上全是灰的女人有些不甘心，但双手被固定住，也没办法再做什么，只得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的赞同票。
看着光球再次融入自己身体，龙忆微笑着松手，举起手表示自己的友好，顺便非常好心地替她拍拍灰，让她看上去至少轮廓分明一些，不要一直笼罩在蜘蛛网和厚灰之中。
“不介绍一下你的爱好吗？刚刚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你就把它们全部炸毁了，我还以为搞艺术的都不舍得弄坏自己的作品呢。”
“哦！艺术！毁灭这才是涂鸦艺术的终极美学！”
本来还在低头拍着自己身上的灰，思考着怎么再给龙忆来上一套连招，听到对方说起自己热爱的涂鸦了，忙挺直腰板非常激动道，“灰黑色的断壁残垣，再加上色彩鲜艳的涂鸦，那种打破框架的美，才是涂鸦艺术最本质的追求！”
“涂鸦的追求是什么，追求打破那灰白的世间枷锁！追求在规整的世界里画出突兀到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鲜亮图案！就算涂鸦被推平，被无聊的白漆所掩盖，但它们摧毁不了我们的自由，摧毁不了我们无边无际的未来！！”
龙忆：“……”
似乎是还没说够，涂鸦爱好者也知道龙忆直播间的摄像头在哪儿，转身对着皞的方向，张开双臂拉开自己的衣服，向大家展示着她用喷漆绘制的夸张图案，以及大衣里像是手榴弹一样被绑在身上的涂鸦喷漆。
“打破桎梏就是要大开大合的鲜亮色彩！要用最大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观点！”
“刚刚那个制笔的家伙，哈哈！你那小小得笔能够遮盖住我那么大的涂鸦吗！哼，果然只有我的涂鸦才是最伟大的艺术！”
怎么还有赛后垃圾话环节呢，说起来你也没刺杀成功吧，得意啥呢！
龙忆走到她旁边，打断了她的慷慨陈词，问道：“所以你心中的艺术就是涂鸦？不过涂鸦颜料是那么容易爆炸的东西吗？”
要是涂鸦颜料这么危险，估摸着早就被禁了吧。
“容易爆炸？哦，不，当然不！虽然追求自由一定会伴随着炸破铁笼，但我的宝贝们可是非常安全的存在。”
涂鸦爱好者拍了拍自己的外衣，里面挂着的喷漆罐头乒乓作响，“我用来袭击你的，当然是我过去改良的时候制作出的新配方，那种颜料一干就爆炸，就算是已经覆盖在别的物体上了，它的易爆特性也没消失，我都只能边喷水边画，很神奇吧！”
你真的只是个涂鸦爱好者，而不是化学家吗……
龙忆怕她要当场展示自己的爆破颜料，忙打断道：“嗯，我大概了解你的武器了。威力很大，爆发性也很强，就是太过显眼了一些，不然我可能就会中招了。”
“涂鸦就是要显眼才行！”
“你是来暗杀的，要那么显眼干什么啊！”
龙忆被艺术家们理直气壮的辩驳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开启图书馆的门票到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直接说了再见，“我期待你的下一次袭击！涂鸦非常漂亮，可惜没有花更多时间去欣赏它。”
“哦……”
涂鸦爱好者愣愣地也跟着挥了挥手，随即皱眉思考起对方的话来，“她想再欣赏我的涂鸦吗……还有不要太显眼？这就有悖于我的艺术了啊……”
她站在原地认真思索了半晌，接着突然启动记录石，开始翻起那一排排的直播间列表。
“制笔师……啊，找到了。”
*
告别了涂鸦爱好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爆炸波及了其她人，总之龙忆和皞平平稳稳走了一段路，中途也没见人突然跳出来。
“龙忆明明拿了票就算成功了，为什么还允许她们继续袭击？”
皞调整了一下自己刚刚被爆炸给轰得有些歪的耳饰，继续跟了上来，轻声开口问着对方。
“嗯……大概我不想让她们眼里最爱的艺术成为一个‘失败’的代名词？”
龙忆还在警惕着周围，背着手随意回答着，接着看向突然飞到自己面前，莫名显得非常认真的皞，“怎么？”
“因为皞不明白。”
你是问题宝宝吗？
而且全程揪着我，反复袭击想砍死我的不就是你吗！人家好歹还给了票，你连票都没给呢！
看着皞一副不说清楚不放自己走的样子，龙忆无奈捏住对方的记录石防止被播出去，直说道：“羽族的执拗你很清楚吧，如果我说了只有一次机会，那不就等同于失败即是否定她们的艺术，让她们承认自己热爱的艺术不如我的反击？”
有惩罚的游戏会劝退一部分参与者，更别提这种惩罚，对羽族来说和“要命”差不多。
龙忆来羽族，发出“刺杀挑战”这件事的内核并不是想争个你死我活，正相反，她是抱着认同所有艺术的博爱目的来的。
刺杀本来就是她搞出来的噱头ⓨⓗ，毕竟要是刚开始对羽族们说“你们来对着我展示爱好吧！”，没有人会信服自己，反倒会觉得被当成小丑一样侮辱。
羽族，是个你不惹她她不理你，不在意的人都会直接无视的极端艺术爱好者群体。
虽说这话带着对搞艺术的人的绝对偏见，但从她们族群内部都不会互相交流上去看……不得不说偏见刻板但又真实存在。
所以龙忆选择剑走偏锋，换成让她们用得意的爱好来刺杀自己。
在多看到几次失败过后，她们便会觉得龙忆成为了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拥有着无法对抗的实力，从而在意起来，更会积极和自己互动。
羽族十分执拗，让她们心服口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要像原剧情一样去帮她们忙，或者当知心姐姐了解她们，那进度得熬上好几天，而且龙忆自认为不是走柔情路线的那块料。
不如来比划比划，只要龙忆能展示出足够的尊重和欣赏，对方自然也能感受到，从而把目的从“刺杀”变成“探讨艺术”。
而且看上去龙忆是让她们用拿手的方法来刺杀自己，显得很是吃亏，但实则每个羽族都在做一件她们不擅长的事情——打架。
而打架，恰恰是目前龙忆最擅长的，同时，龙族体质也足够难杀。
这波啊，其实算是偷换概念欺负弱小，顺便不用低声下气，站着就把赞同票给拿了。
这些小心思龙忆肯定不能给皞说清楚，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美化道：“羽族不是热爱杀戮的民族，当她们一个人打不过我时，也许会和别人一起交流合作，从而展现出不同艺术的结合。最后发现杀人打架不如一起研究艺术，这不是更好吗？”
她没有明确回答皞的问题，而且用假设去解释自己的动机，这显得非常没有说服力。
但皞点点头，坦然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原来如此，龙忆不仅想要开启图书馆的门票，也想看到羽族族民的成长，真的非常伟大呢。”
这赞美有些受之有愧，龙忆轻咳了声眼珠心虚打转，恰巧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厨师帽的羽族，捧着一盘看着就像下了毒的沙拉。
为了避免再被皞揪住问问题，龙忆忙迎了上去：“沙拉吗？看上去还挺新鲜，是想让我尝尝？”
接着龙忆就在对方的注视下，随意塞了一口“草”后评价道：“嗯……你加的毒汁有些破坏口感，让我现在觉得这些生菜里面藏了很多针一样，剌喉咙。”
又叉了一小撮芝麻菜放进嘴里嚼嚼，最终龙忆失望道：“芝麻菜的香味也消失了，如果想用食物去暗杀别人，咳咳咳……也许选择口味轻一些的毒药比较好？”
说到后面，龙忆声音已经哑得不行了，她只能从浮空岛的仓库里掏出水喝上一口，拖着她的破铜锣嗓子道：“这个毒液会灼烧喉咙，有点意思，居然能对我造成伤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毒吧。”
对面穿着围裙的胖胖女人满脸欣喜：“我、我并没有特地加毒，你说的味道不错的酱汁这是我用烂肝萃取出来的汁液，加上福尔树叶上的兰斯虫茧混合的！口感上有毒偏刺激的话，那它的味道具体如何？”
说着又手忙脚乱地掏出一瓶绿油油的粘稠物体：“因为羽族尝不出来味道，所以吃食只能从口感上改进。脆的软的、冰的热的，这些都太过时了，我想研究一点刺激的口感。对了！您介意单独尝一下这个吗？”
不是试毒性强弱，而是试毒药口感，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你追求的这个刺激，有些刺激过头了吧？
看着那粘稠物体，龙忆第一次感受到世界观被冲击的感觉。
赞同票还捏在别人手上，反正也不是毒药，龙忆伸手蘸取了一些汁液放进嘴里，咂咂嘴思索着该怎么形容那个味道。
“有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咳咳，口感偏醇厚，整体是咸酸调，但这两种基础味道分得还挺开的，酸味和薄荷味结合还挺不错，嗬……”
说着说着，龙忆声音从嘶哑慢慢变为断断续续，接着只能从喉咙里憋出气音，在皱眉尝试了两次后，最终只能无奈指着自己喉咙耸耸肩。
[就是这玩意儿的刺激性让我没办法再仔细尝出味道，不过口感可算不上让人愉快。如果你想改良这点，最好试试先找出来导致这种刺激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再过滤一下。微微的刺激很有意思，但这显然过度了]
随着指尖的滑动，一串火苗形成的文字干净利落地浮在半空，代替无法出声的龙忆做了结尾。
胖乎乎的女人连连点头，感谢着龙忆的总结，然后将开启图书馆的一票送给了她。
这票可真不容易，卑微龙主在线当药人换来的。
看着光球融入体内，龙忆心情挺好，随手一划，又送上了自己的感谢和邀请。
[没有外贸方法，要想在羽族找到这么新鲜的蔬菜可不容易，感谢你的款待。浮空岛即将对外开放，届时欢迎前来参观，我们岛上也有很多美味的食物。]
再次送走一位“客户”，龙忆内心感叹着这种方式可比去当勇者接任务快多了，毕竟在主线里，主角为了得到这位厨师的一票，必须在12个小时内用她给的种子，种植出一株究极改良版焰椒，再利用痛觉去改善羽族的口味。
虽然对玩家来说，也就是返回浮空岛挂机几个小时，但龙忆可不想走回头路，有更简单不浪费时间的方法自然更好。
当然……这种快捷也是有代价的，自己可能要当一小段时间的哑巴了。
第 122 章
喉咙中的灼烧感经久不退, 这种吞刀片的体验可算不上好，没忍一会儿，龙忆就开始思考该怎么治疗自己的喉咙。
好在琥弥足够关心她，一直在仓库的一角放着她给自己制作的药剂。
解毒的止血的, 甚至还有驱虫驱兽以及各种激发潜力的药剂, 可以说随便拿几瓶, 就能被下面的炼金术师当成样本给供起来。
就是不知道变哑这个症状要喝哪种, 先试试解毒？
还没等龙忆开始从仓库里掏药剂, 自己身边突然递过来一个透明却又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琉璃高脚杯。
皞抬头看着龙忆和她对视着，踮脚将那高脚杯举得更高了些：“龙忆，喝这个，皞给你做的能治喉咙的药。”
犹豫了片刻，龙忆接过高脚杯，手指微动，似乎准备在半空写什么。
但皞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歪歪头露出一个空洞笑容：“皞知道龙忆在担心什么，不用害怕, 这杯药皞没有动手脚。现在龙忆嗓子坏了, 一点也不完美, 皞就算想要龙忆死，也必须让龙忆死在一个完美的状态下。”
这病态孩子虽然看上去疯，但从来不会撒谎，特别是针对她自己美学的事情格外较真, 所以龙忆并不怀疑她说的话。
点点头, 将琉璃杯抵在自己唇边, 果断一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喝光。
“咳咳……咳！”
那液体非常辣，辣得龙忆感觉对方是塞了一杯朝天椒萃取剂给自己, 而且这玩意儿喝上去还有一股碳酸感，完全是麻辣味儿气泡水，又辣又刺激。
随着剧烈的咳嗽，龙忆呛得整张脸变得滚烫，有一种迷迷糊糊见祖宗的神志脱离感。
“你这……口味能不能、也改进一下！”
好歹止住了咳嗽，现在龙忆一吸气就能感觉到喉咙里一股清凉，仿佛在嘴里安了个风扇，一说话就启动的那种。
不过这种凉丝丝的感觉并不难受，反倒是让她本来刀割似的喉咙好过了不少。
“维持着它原状就是最美的，皞觉得这个药剂不需要太多修改哦。”
看着龙忆猛灌水，皞收回琉璃杯随手塞进自己的翅膀中，让龙忆挑挑眉围着她转了一圈，很是好奇她那杯子消失去了哪儿。
“龙忆要继续走吗？”
皞侧头看着对方在自己身边绕圈圈，“还是说要休息一会儿？”
看着情绪稳定的皞，龙忆突然问道：“你的爱好是什么？”
“不是很显而易见？龙忆猜猜皞喜欢什么吧。”
皞翅膀往后别，露出了自己腰间一直被挡着的各色工具。
那是各种型号的刻刀和抹刀，之前用来砍手的大石膏板刀也在其中，龙忆还眼尖地发现了板刀的刀刃被破开一个小口。
看着那些工具们，龙忆猜测着：“你喜欢做雕塑？”
在她的记忆里，皞沉迷于将一切美好的东西化作雕像，因为那样可以永远陪伴着她，让她的玻璃屋更加热闹。
“龙忆猜对了，也没猜对，雕塑只是皞的兴趣之一，皞真正爱的是‘美’。皞喜欢去捕捉一切鲜活的美丽，然后让它们永恒。”
皞铅灰白色的眼睛看着龙忆，再次发出赞美，“龙忆很强大，龙忆也很聪明。龙忆身上有着皞看不透的力量，那是一种无比强的，让皞都感觉到害怕的力量。”
“……”
皱眉听着她说的话，龙忆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耳坠记录石，避免接下来的画面被直播出去，手指在空中划过，留下一串火焰形成的字。
[什么力量，你这样单独提出来，应该和龙族力量无关吧，这力量和你之前说的封印有什么关系？]
“皞也不知道，皞需要去图书馆中寻求答案，才能告诉龙忆。”
沉默着松开捏住耳坠的手，龙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我记得你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图书馆记录者，你掌握的知识都是你母亲教给你的吗？”
皞点点头，对于龙忆的问题，她向来都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是的，我的知识都来源于母亲的教导，而母亲的知识来源于她的母亲。”
“记录者需要掌握图书馆内所有记录下来的知识，这是我们祖上的人留下来的教诲。”
这种模式听上去……有点耳熟。
龙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说这句话的人，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鸣鹦。”
很好，对上了，果然鸣鹦在羽族确实是大人物，自己只知道她学识渊博，原来还是羽族过去的记录者。
那么皞应该和鸣鹦一样，都拥有丰富的知识库，嗯……感觉很适合挖上岛做老师啊。
不过想到一个学校里的老师，动不动就想把小孩冻结在最美的时候，似乎太没有师德了一些，会被家长起诉吧……
一边想着这种无厘头的事情，龙忆一边整理自己衣服往前走，顺带问道：“对了，关于灵魂分离或者合体的事情，你有了解过吗？”
皞那轻轻拍翅膀的声音停住了，就在龙忆疑惑回头看去时，发现对方已经瞬间凑到了自己脸前，几乎算的上是面对面贴着仔细看，直播镜头里估计也是个怼脸状态。
“龙忆说什么？灵魂分离和合体……？”
她睁大眼盯人的样子还是一样恐怖，龙忆被她看得往后退了一步，反射性悄悄给自己笼上了几层元素护盾，接着疑惑道：“怎么了，这个话题是禁区？”
“不，是龙忆提醒了皞，原来龙忆身上的矛盾点在这里……”
对方手指轻轻在龙忆心口处点了一下，皞轻柔道，“皞一直不知道龙忆身上最大的矛盾是什么，听了这个提醒皞才发现，龙忆原来比起说是被封印，不如说还处于缺失状态呢。”
“好可惜，不够完美……”
皞露出思索中的表情，接着双手轻轻合在一起，放在脸侧歪头，“那么皞会帮助龙忆，让龙忆变得完整起来。”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曾经在主线里皞也对主角说过这句话，只是因为主角身上的翅膀形态不符合她的喜好，之后想用石膏给自己整个完整版的羽毛翅膀……
“既然你觉得我现在不够完整，那也能打消袭击我把我杀了的念头吧？”
“哎？这怎么可以呢~龙忆如果被皞偷袭成功死掉，这对于皞来说也是另一种完美呢。”
怎么说都是解释权归你所有是吧。
放弃和精神不太正常的小孩沟通，龙忆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咳了咳发现刚刚被毒哑的嗓子已经恢复完毕，不知道是该感叹龙族强大的恢复力，还是皞给的药剂足够有效。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现在她们走到了一个像是中央公园一般的地方。
羽族虽然每个人性格都不太一样，但提供灵感的公共设施倒是不少，而且因为有喜欢种植的羽族存在，整个公园郁郁葱葱，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就是……如果公园里不要出现太多农产品就好了。
撩开一大丛生机勃勃的辣椒，龙忆忘记自己刚刚刀剌嗓子的惨剧，很没公德心地摘下一个塞进嘴里尝了尝味儿，然后就走到了公园中央处，默默看向一个站在乐器堆中间看着自己的羽族。
小号、长号、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
这些乐器围成了一个圈，而站在中间的羽族身着一整套服帖西装，认真整理着自己的领结，向龙忆的方向先鞠了一躬。
嗯？音乐剧表演吗，她一个人？
内心刚这么想着，就看对方整个人从中间被劈成两半，接着那两半再分裂，一番折腾下来，对方分裂成了八个羽族，看上去比原来要小上了很多圈，几乎比侏儒族的人还要矮了。
看着那小小只的羽族抱着巨大大提琴努力拉琴的模样，龙忆都怕那大提琴倒下把她给压扁了。
先是轻柔的钢琴曲调起手，虽然声音不大，却在这个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一位穿着华丽燕尾服的羽族转着圈来到了龙忆面前，微微鞠躬伸出手，发出舞蹈的邀请。
音乐和舞蹈一起进攻？没想到孤僻的羽族居然也有合作模式了，看来聪明人都不会钻死胡同。
只可惜……
龙忆看着向自己递过来的手，非常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想拒绝的，但是我确实不会跳舞。”
一个打小流浪的孩子怎么会去学跳舞啊，那种陶冶情操的兴趣爱好对她来说太无用了。
比起成为卖火柴的小女孩幻想着在火炉前面舞蹈，龙忆更偏向于选择半夜去撬人家窗户锁溜进去偷吃圣诞节大餐。
哦，对不起，这属于犯罪了，她也只是想想，不会付诸实际行动的。
被拒绝的舞者愣了一下，似乎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会跳舞，但背后的音乐不停，她也不再犹豫，再次对龙忆鞠了一躬后，开始在她面前舒展开身体跳起舞来。
羽族的舞蹈没有主舞步和附属舞步之分，合舞二者的舞步都是一样的，所以龙忆现在看到的，就是舞者像虚空揽着一个人，轻柔地转圈，又或者是充满力道的拉扯。
这种与其说是舞步，更像是二者的博弈，仿佛鸟类争夺地盘时将所有翎羽展开的示威。如果将牵着的手分开塞入武器，看上去也毫无违和感。
羽族的舞蹈不仅是舞蹈，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决斗。
跳完几个基础的舞步，舞者再次展翅旋身，接着伴随着最后的鼓点站在了龙忆面前，继续伸出手，微微鞠躬做邀请状。
看了这么一段，总该看会了吧？
龙忆虽然不至于是个过目不忘的舞蹈天才，但刚刚对方展现出来的舞步确实基础好记，甚至好几个动作能看出是由战斗动作给改编的，想要快速掌握并不困难。
反正……这场舞蹈都是战斗，只要讲究好随机应变，把自己战斗的步伐变得合节奏一些，就能应付了吧。
想到这里，龙忆从下往上牵住对方的手，敬了个礼后左手搭在对方腰间，兴致勃勃地一起跟着进入舞池区域。
希望场面不要太像打太极吧，再怎么说，也得比打太极热血一点！
第 123 章
当两人牵着手滑入舞池区域, 相互对立站在一起时，对面的舞者微微扬起下巴，用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似乎示意着这场比赛的开始。
而背后演奏的分身合唱团选了另外一首全新的歌曲, 比刚刚演示用的歌节奏要更加激烈一些, 连带着舞步的动作都需要加快。
等等, 几乎是刚刚的两倍速了, 这对新手来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脚步滑出, 龙忆一边回忆着刚刚的舞步，一边配合着对方向左方向挪动了一点，顺便有些别扭地适应着自己像是刚长出来的四肢。
打架的时候还好说，很多动作也是下意识用出来的，跳舞那真的是先得在脑子里过一遍动作，然后再操控四肢去做出来。
就这么困难了，还得兼具美感, 别被对面人给压上一头，龙忆感觉自己脑袋要不够用了。
等跳了几个舞步后, 她才终于适应了节奏, 动作变得丝滑起来,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终于从冬眠里苏醒的胖大熊，至少不再会踩到别人脚了。
还没等龙忆感叹自己原来是个跳舞的料子，就感觉身边的人气势一变，本来正常牵着的手被用力往对方方向上一带, 一柄发着银光的短匕首从下而上往龙忆喉咙口刺过去。
哇, 你这个距离还用冷兵器偷袭？这能杀死谁啊, 要我直接就上火器轰，太浪费了！
已经被瑰发和赤尾教导出丰富的反制经验, 龙忆头直接往左一偏躲过一刀，接着主动向她方向偏去，伏在对方腰上的左手使力，右脚往前踏一步，用非常离谱的核心力量稳住了身形，顺势让对手做出了一个经典舞蹈下腰动作。
“好像有点错拍？算了，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似挑衅又似反省的话说出口，龙忆明显看到对方神色更加认真。
还没等她多作反应，舞者不用着力的右脚突然从下而上画出一个半圆，柔软皮鞋下附带的是尖锐的弧形刀刃，直扑龙忆面门。
扶住对方腰的手立刻放开，龙忆瞬间背过身去变出尾巴，龙尾圈在她腰上用力一转，让她的踢刃面向后面划了个空，凶猛的刃风割掉了不少无辜花草。
看着舞者回过神来，不满看向自己的尾巴，龙忆熟练地拉着她手转了一圈，结束掉一个小节后无奈道：“应激反应，面对非人类舞伴，你总得给人家无处安放的肢体留些自由发挥的空间吧。”
还没等龙忆狡辩完毕，突然感觉周遭的音乐风格一变。
她虽然在音乐上算得上是白痴，但正常人都很清楚，一首欢快的舞曲，大概不会选择用大提琴独奏。
而现在其它的乐器声音都停了下来，只有大提琴那优雅的音调在半空中回旋。声音太过于低沉，连带着龙忆感觉自己的步伐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不对，不是感觉，自己身体确实变沉了不少，仿佛穿着冬衣浑身湿透踏入了泥沼一般，每一步都需要将脚从地上拔起来。
本来控制的很好的平衡瞬间被打破，龙忆步伐趔趄了一下，而舞者看准了这个时机，直接执刀对着她胸口狠狠刺去。
这刀要是捅进去，妥妥一击毙命，龙忆瞬间伸出左手空手抓住刀刃，用力一拽将对方向旁边甩走。
也不知道舞者用的刀是哪儿来的，居然穿透了元素能量盾，在龙忆手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顺着龙忆甩手的力道洒出一大片鲜红的血。
手心上的伤口先是感觉发热发麻，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撕裂的痛处从伤口处传来，让龙忆的手指都不由开始抽搐。
刚刚拔脚不顺利的时候还皱眉呢，现在受了重伤，龙忆反倒是一整个面无表情，不过浑身气势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用最小的幅度再次躲过一击后，对面舞者终于冷淡开口，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您没有按照节奏跳舞。”
讲点道理，脚都被地板给黏住了，你让我跳什么舞啊。
不过龙忆可不会承认违规，她勾起嘴角地将还留着血的双手举过头顶挽了个花，很强行道：“摇花手怎么就不叫跳舞了，还是说你要难度更高一点的手指舞？那个其实我是会的，但是手掌伤口有点深，怪疼的。”
舞者被摇花手这个外来文化给冲击了一瞬，秉承着不了解所以不质疑的美德，接受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舞蹈，将比赛继续了下去。
发现对面人对舞种的接受度还挺高，龙忆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土味尬舞。别说，那种扭来扭去的舞蹈，真的还挺适合躲刀子的。
不过在深海那种高强度压力下龙忆都能自在游泳，这种黏脚状态在尝试了几次后，龙忆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感觉，步调一瞬间又变得轻盈起来。
没有给左手做任何包扎，用火焰瞬间撩过皮肤表层后，看着因为龙族体质止住血且开始愈合的伤口，龙忆展示了一下不再流血的手后，才扶上对面的腰：“看，我还担心弄脏你衣服呢，我真是个体贴舞伴的好人。”
舞者：“……”
就算她人好，也打消不了对面暗杀她的心，发觉龙忆的舞步节奏已经跟上后，知道自己不好再用老套路，于是舞者回头向着演奏方向又看了一眼。
知道对方在打信号，龙忆也不拦她，更好奇她们这个组合还有哪些套路。
低沉优美的大提琴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笛声。吹奏竖笛的人水平显然很高，把不太复杂的乐器硬是吹出了层次感，听上去分外悦耳。
而正在舞池中央的龙忆脸色一变，虽然那种如跗骨之蛆的堵塞感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如无数针扎般的刺痛感。
有点像一觉起来手脚都被压麻了，你还得在麻着的时候去赶早高峰上班上学，被所有人挤来挤去的感觉。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针尖，甚至手的触碰都像是触电一般难以忍受。
龙忆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但接着就和没事人似的，甚至还踩着节拍转了个圈。
舞者难以置信地抿了抿唇，就在想要找机会再次袭击过去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感觉到了对面人越发用力的挣扎，龙忆继续维持着镇定表情开口道：“考虑换个招式不？这种麻感很容易导致我出手没有轻重，要是在跳舞中真的伤到舞伴，那可是我不想看到的场面。”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这句话是威胁。
舞者怎么看不出来龙忆是收了力的，毕竟真要是想要镇压自己，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力和自己跳一场她根本就不会的舞蹈。
说实话对方这种嘻嘻哈哈的风格挺让人生气，但她努力跟上了自己的节奏，甚至在袭击中也尊重舞蹈的节拍，从来不乱拍子或者试图阻止自己继续跳舞。
何尝不是对自己爱好的最大尊重，这可是羽族族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何况对方本就是高贵的龙族，居然还乐意配合。
对于敌人产生了欣赏，看来自己是没办法成功了，那还不如好好享受这一场舞蹈。
想到这里，舞者选择性遗忘了刚开始嫌弃龙忆连舞都不会跳的心，轻轻一跺脚，将乐曲声造成的负面影响全部屏蔽掉了，直接扔掉身上藏着的各种刺杀武器，反握住龙忆的手，一个旋身跳到了干净空旷一些的地方，开始全身心地跳舞。
而龙忆感觉到麻麻的刺痛感退去后，就见对方百宝袋似得噼里啪啦抖落了一大堆武器，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拉走了。
看上去是不准备再袭击自己了？
虽然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龙忆对此还是比较愉快的——毕竟谁也不想边被刺杀边跳舞。
失去了刺杀性的舞蹈变得分外欢快优雅，龙忆感觉自己的舞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体音乐都从苦大仇深变成了林中漫步。
这样才对嘛，跳舞本来就是一种让人放松快乐的事情，直播里展现出那种踩钢丝似的袭击，没人会感受到舞蹈的魅力的。
当然，这话龙忆没有当着对方的面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太扫兴致了。
一曲终了，伴随着最后一个转圈，两人踩着音符的尾巴停住了脚步。
舞者松开牵着的手，微微躬身敬了个礼后，一团白色的小光点从她身上飘到龙忆面前，融入了龙忆胸口。
“很不错的一支舞，感谢您的配合，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
“确实挺愉快的，虽然这种愉快都建立在大家想把我杀了的氛围上。”
龙忆挠挠脸，低头看了眼左手上的伤疤。
得益于龙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虽然不能说是恢复如初，但活动起来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结痂的地方有些痒，手心也不太适应多出一条大长疤的感觉。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一团小白光晃晃悠悠地艰难到达龙忆面前，钻进了她的身子。
八位小小乐师站在她们身后，纷纷脱帽敬了个礼，龙忆对着她们招招手，然后回过头看向舞者：“感谢两位的支持票，你们的艺术让人沉醉，而且两者间的合作非常默契，让本就美好的事物更上一层。不过可惜我还有事情要做，没办法多来两曲，先告辞了。”
“请稍等。”
舞者突然出声拦住了龙忆，她抹掉额侧的汗水，询问道，“有很多羽族的爱好并不是能刺杀别人的类型，她们也能来您面前展示么？”
看来自己即将变成欢乐秀评委了。
不过这事儿和自己所做的计划没什么区别，羽族已经把自己的地位坐高，同时将注意力从暗杀上转移了。
于是龙忆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皞正在直播的方向，双手一张果断道：“如果你们愿意给我图书馆的开门支持票，我自然乐意观赏你们的美学，毕竟欣赏美会让人愉快万分，这是我的荣幸。”
第 124 章
面对舞者所提出的“不用袭击只是展示每个人的爱好”一事, 龙忆自然赞同，不仅会赞同，还得再多说两句。
“羽族的艺术让人心动，没有人不想去欣赏。”
维持了非常官方的笑容, 龙忆特意看了眼皞的位置——好确定这一幕有没有被直播出去。
“在我所在的浮空岛上, 那里也有一群爱好各异的人们, 大家会一起欣赏她们的爱好所带来的表演, 她们的爱好也会为了岛上的发展做出贡献。”
“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最棒的,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也不代表别人喜欢的就很差。闲暇时看看别人因为她的喜好闪闪发光的样子，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放松——”
图穷匕见，龙忆这话说到结尾，双臂一张向镜头邀请道：“所以我欢迎各位羽族们前往浮空岛来看看，这里有无数会欣赏别人喜好的人。当然，你也能在这里找到和你兴趣相投的朋友。”
“更或者, 向她们宣扬你们的艺术，说不定会有不少人从而爱上你们的艺术！”
这话对普通人说, 她们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对于偏执热衷于自己爱好, 却苦于无人欣赏的羽族们来说……
嗯，简直是没有比它更让人心生向往的宣言了。
“龙忆的目的是让大家去浮空岛吗？”
皞当了一回板正的摄像机，确定龙忆说完后，这才轻飘飘凑了过来, 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
“这也算不上目的吧, 让大家多出门走走准没错,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龙忆耸耸肩说着，提步继续往前走, 思考着等会儿能看到些什么样的爱好展示。
“皞明白了，龙忆还是想让羽族的人们成长进步，龙忆是对羽族的人好。”
你这阅读理解做的……我好心虚。
摸摸鼻子没有回答皞的话，龙忆确实是想要帮羽族一把的，只不过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帮忙，和希望羽族人以后来岛上打工，这两种“帮”成分还是不太相同，自己终究是有目的性。
但只要结局都是好的，那就不必想太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龙忆就遇见了那一大波来展示自己爱好的羽族人。
并且现实往往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精彩，至少龙忆感觉自己正常情况下，不会被人揪着研究水泥里的成分，以及用上不同的材料筑巢……哦抱歉，建造房子有什么不同。
“这是加入了柔树汁液的砖块，会比正常的砖软上很多，不过因为太软了，感觉并不适合用来建造东西。”
龙忆看着她手上那一甩一甩像是魔芋一样的砖头，点头认同道：“不过看上去有点好吃。”
“是吧！我也觉得！”
之前那个拿毒药给龙忆试吃的胖女人挤了过来，有些小心地看着对方，“请问我能研究一下你制作的这块砖么？我感觉口感也许不错。”
厨子，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羽族没有味觉，所以会吃很多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但这种一看就不能吃的，能不能不要费心思研究了！
研究建材的第一次被人需要，她整个人有些激动，直接将那魔芋砖推了过去：“一块够吗，我那里还有很多，除了这种软乎乎的，还有几种看上去很酥脆的，你要不要来看看？”
等等，你是做建材的啊！别再向厨子推销你的发明了！
虽然很开心能看到跨行业朋友出现，但龙忆很担心未来羽族的食谱进化到能够直接啃房子。面目扭曲地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打断她俩的对话。
算了，以后羽族做的吃的，都好好检查一下吧……
“你们这群人真好骗！这位……这龙族只是为了拿走你们手里的支持票开启羽族图书馆！”
咦，有刺头出现了吗？
龙忆露出很愉快的表情回头看去，发现刚一抬眼，一洞黑漆漆的枪口就对准了自己。
伴随着一声巨响，燧发|枪朝着龙忆的方向开了一枪，随即那人直接丢掉枪杆，带着自己背着的十多把枪从天上飞了下来，展现了一手华丽落地。
那枚子弹并没有瞄准自己而来，所以龙忆也就没躲，看着自己脚旁边的弹孔思索了一会儿。
这是对方没打中，还是故意打偏了的？
不过看着那背着十多把枪的人脸上出现懊悔神色，龙忆感觉对方应该不是故意打偏，是真没射准。
龙忆的打量让背枪的人更不开心了，落地后加快步伐往这边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飞久了一下落地没反应过来，总之迈出的第一步就被狠狠绊住了，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龙忆：“……”
很礼貌地走过去，龙忆蹲下来微微侧弯上半身，试图从侧边看清楚对方的表情：“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唔……”
对方的手抠进了地里，脸埋在地上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轻哼，然后开始嘀嘀咕咕。
龙忆刚想再凑近点，准备听听对方到底在嘀咕什么，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机械咔嚓声，紧接一道黑影闪过，长长的燧发|枪枪口便由下而上抵住了龙忆的下巴，把她脑袋抵得往上扬了扬。
“啊，还能找机会偷袭，大概没摔出毛病。”
龙忆被冰冷枪口抵着下巴，倒也没着急，垂眼看向对方抬起的鼻血横流的脸，有些感同身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嘶——摔得这么狠吗？”
这地儿挺软的啊，怎么就摔出了门板朝着脸上狠狠一拍的凄惨效果呢。
抵着的枪不动，那人缓慢爬起来，用手狠狠往脸上一抹，也不知道是被鼻血染红的，还是她脸自己红的，总之对面的人看上去快要爆炸了。
龙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艰难垂眼看了眼她的腿——那是一双毫无生机的腿。仿佛干枯的树干，皮肉看上去皱巴巴的，风干贴在骨架上，显得整个人格外瘦弱。
这样的腿，确实是没办法支撑起人走路。
“我、你……你别动！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她挪动着坐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长裙盖在腿上，保证不露出一点皮肤后，主动遗忘了刚刚的糗事，得意抬枪挑了挑龙忆下巴，“枪可是不长眼睛的！不想被打穿脑袋就老老实实别动！”
龙忆眨眨眼，先是由蹲姿改成不怎么费力的盘腿坐下，然后缓缓举起双手：“好好好，你别激动。”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叫什么名字！”
“龙忆。”
“你来羽族干什么！”
“要做的事情有点多，总之是来找图书馆的。”
“呃……呃……你为什么要召集大家！”
你这属于是没问题找问题的范畴了吧？
龙忆有些无奈，依旧保持着下巴被抵着抬头看天的姿势：“因为我得拿到羽族的赞同票才能开启图书馆。”
“哦……对对，赞同票。”
对方呆了一下，随即又傲气起来，“看来我很重要嘛！”
龙忆挑挑眉：“其实也还好啦，70%的支持率就能打开图书馆的门了，皞一个人就占10%，所以剩下60%也不算太麻烦，你不赞同也可以的。”
“谁说我不赞同了！！”
对面人急急开口，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马上闭上了嘴，憋红了脸掩饰道，“总之我也算很重要的一票，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帮帮你！”
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本性，不然换谁都会对你这抵着枪威胁帮忙的一出感到茫然。
龙忆仰着头也觉得有点酸了，先是放下举起来的手歇会儿：“看来你想投赞成票？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不用谢……”
反射性小声回了一句，随即对方一下反应了过来，“我可没说赞成！你还没答应我条件呢！”
“好的好的，什么条件？”
听到龙忆松口，对方立刻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兴奋：“我要你带着我一起进图书馆！”
“哦？你进图书馆想干什么？”
被龙忆这一问问得卡了壳，停顿了半天，她把抵着龙忆下巴的枪抬了抬：“那还用问吗，我超喜欢枪，所以要去找关于枪的资料！”
“嗯嗯嗯好好好，那我同意了，你能把枪放下来吗。”
“真的……？”
对方显然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放下枪后正视龙忆双眼，突然移开眼扭捏道，“我叫一月。”
“你好一月，很‘高兴’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龙忆活动了一下仰酸了的脖子，看着她手边那柄连保险栓都没拉下来的燧发|枪陷入沉思。
还枪械爱好者呢，先研究一下枪的结构再来冒充吧，下次威胁人记得打开保险再说。
而且……虽然燧发|枪不能连发，一次只能打一枚子弹比较麻烦，但为了掩盖不会上膛的问题，你也不至于把枪给扔了吧，谁家枪械爱好者这么虎的啊！
背上还背着十多把“一次性”枪，难怪一落地就崴了脚，这么多枪还是挺沉的。
“所以你能走吗，要我背你不？”
面对龙忆的询问，一月整张脸先是红了一下，然后瞬间冷淡：“不用，我可以飞，我才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嘿，给你发粉丝福利呢，你还不要了。
是的，这腿有残疾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的大陆上的事情——也许是订购了人族的杂志，或者是听到了人族的广播。
总之她成为了一个极端的龙族粉……或者说是……
呃，自己的粉丝。
别的羽族的狂热都是各种五花八门的兴趣爱好，一月的则是……狂热追星。
第 125 章
一月在得到允许后就跟在了龙忆身边, 扇翅膀的频率略微有些快，让旁边不太在意她的皞都转头看了一眼。
不过她翅膀扇得再快，背上十几把枪也拖不太起来，在地上撞来撞去。
龙忆听着身旁那仿佛快散架的二手车发出的钪锵声, 无奈回头看向对方背着的枪, 开口问道：“虽然我不介意出场带点背景音乐, 但这声音确实太吵了点, 我能把它们放在空间里吗, 你要用的时候再还给你。”
本来就不打算用那些枪，一月愣了一下后就答应了，不过为了凹自己枪械狂热者的人设，还是硬留了一把在身上。
“你的服务精神我很满意，不过不随身背着一把枪我不安心。”
看着一月那认真表演的表情，龙忆快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了，快速转身点点头：“行, 那你就背着吧，等会儿要是有什么突发的危险情况, 也好保护自己。”
突发危险情况？
正在低头整理肩带的一月愣住了, 在羽族能有什么突发危险。
但就在这么想着的下一秒, 一道尖锐的风便狠狠刺向正在往前走的三人，几乎是瞬间就刮到了她们面前。
皞面无表情地抬手阻挡住了袭击自己的那一道厉风，稍微退后了一步飞起来，摆出一副“我只是一台兢兢业业的摄像机”的模样, 在旁边稍高的地方看着她们。
龙忆刚想去帮一月, 就发现这姑娘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和迅捷, 翅膀用力一扇就跳过了那道风刃。
果然，愿意主动跟上强者的人, 都是不会因为自己缺陷而放弃自身、同样也是强大到不需要特别关照的存在。
但是这个比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不要牵扯无辜群众了。
想到这里龙忆直接张开翅膀，冲着风刃的发出地飞了过去，稳稳落在了公园的一棵小树上，和袭击者对望着。
对面的人蓬头垢面的，脸上架着一架厚厚的眼镜，像条毛毛虫一样紧紧贴在树上，看龙忆过来后还瑟缩了一下，似乎恨不得融入树干中。
这是……发出犀利风刃的人吗？
龙忆准备还手的动作都停顿了，接着就看对面人尖叫了一声后紧紧蜷缩起来，像是发现了敌人的小豪猪，飞速竖起身上的刺。
与此同时，针一般的风向龙忆扎来，让她面前竖起的元素能量盾瞬间千疮百孔，最终化为碎片消失在半空中。
这人的魔法力量很强啊。
龙忆有些意外，羽族虽然相较于其她种族来说更有魔法天赋，但有天赋是一回事，能不能利用好这个天赋，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要平稳运用魔法，需要有冷静的心灵与头脑，自从羽族的情绪月镜被龙族拿走，羽族们开始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沉迷于各种爱好以后，便再也没有能使用强大魔法的魔法师出现了。
这人龙忆没有印象，再加上看她的样子，用出的风刃似乎也不随她自己控制，倒像是反射性的自卫。
“你不是先袭击的我吗，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看着她团成一团的模样，龙忆很是手贱地上去戳了戳她，“你好？你是要来挑战杀了我的人吗？”
“啊！！”
对方又是一个哆嗦，把自己团得更紧，不过倒是没有否认龙忆说的事情，“是的，我是来想、想袭击您！”
大概……不用这么礼貌？
龙忆有些茫然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对方这是个什么路数。想要降低自己的警惕心，然后再袭击过来？
不然很难搞懂对方这么礼貌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先不讲武德地来偷袭。
“不过我不是用我的爱好来袭击您，而是用我的魔法天赋……以及、我还有一点请求，如果您觉得我的魔法天赋还行的话，可以请你取走我的这个天赋吗？”
闻言龙忆明白对方的心路历程了，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为自己有魔法天赋而开心的样子，正相反，她似乎很抗拒自己的力量。
按理来说，羽族记录者会负责替羽族族人梳理魔法力量，并且调查教导对方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避免失控。
可现在的记录者是皞……
龙忆回头看了皞一眼，对方扑扇了一下自己的翅膀似乎在做回应，接着继续用空洞茫然的眼神和她对望。
看着感觉就是一副无法指望的样子，她不可能会为了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劳神费心。
“这是属于你的力量，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
但对方显然一副防备心很重并不想回答的模样，龙忆有些失笑，“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该不该收下，万一我收下这个后发现它是个定时炸弹怎么办。”
“可、可你是龙族！很强大的存在！还会害怕这个吗？”
“别人的强大不意味着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
还没等龙忆继续开口，跟在后面没上来的一月突然冒头帮龙忆辩驳。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脸上的愤怒表情活像是她即将要被利用了一样，分外的真情实感。
在事态变得更糟糕前，龙忆拦住了她们两人，转而问那个有魔法天赋的人道：“你叫什么？”
“她叫十二月。”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月帮忙说出了名字，而且听这名字的格式，很容易就能看出她俩相识。
在一月开口后，十二月抿抿唇不再继续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起来了，闷闷地垂眼看着地面。
无奈，龙忆只得开口再问：“她是怎么回事，你能帮忙介绍一下情况吗？”
对于拥有魔法天赋的人，龙忆还是有些好奇并且想要拉上岛的。
毕竟会用魔法可算是个稀罕事，自己岛上还有鸣鹦老师，她会帮忙教导对方关于魔法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想要拉拢，知道对方对魔法的态度非常排斥的话，龙忆也不会勉强。但取走对方的魔法天赋，这听上去可邪术兮兮的，龙忆对此没什么兴趣。
“她叫十二月，是我的姐姐。”
一月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凑到龙忆耳边，轻声说着，“她从小便有魔法天赋，但是没办法控制那些力量，导致了很多灾难发生，最终性格便变成这样了。”
看样子就算关系不怎么样，一月也不想将十二月的问题暴露在大众眼里，选择用悄悄话的方法告诉龙忆。
龙忆听了她的话，视线往一月萎缩的腿上看了一眼，随即问道：“她的魔法天赋是哪类的？”
对此一月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自从那件事后……总之很久都没和我聊过天了，我也不清楚她的事情。”
龙忆点头表示明白后，又再次看向十二月：“你是来袭击我的吧，咱俩先打一架？”
“哎？！”
十二月显然十分慌张，似乎在她的计划里不应该有这么一个环节。
袭击龙族，被龙族发现有魔法天赋，然后直接让对方拿走自己的这个麻烦天赋——以上是十二月自己心中的计划，简单粗暴，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地方。
当然，也十分天真，几乎可以说是理想派才会有的想法。
“你应该还没有彻底用过魔法吧，是担心伤到别人？面对我就不用有这个顾虑了，尽情来吧。”
这样说着，龙忆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得先交票，开启羽族图书馆的支持票一张，谢谢。”
十二月嘴张了张，她虽然比较理想派，但真要去做的时候又有些疑神疑鬼，整体上来看十分矛盾。
不过最终她选择了先给票，当白色的小光球融入对方的身体，十二月立刻问到：“打完架后你会把我的魔法天赋给剥夺了吗？”
对于她这种身揣金山却一个劲往别人怀里推的做法，龙忆挑挑眉也不做定论：“如果你实力够强大，能够吸引到我，我就会考虑一下。”
不过比起说是剥夺，龙忆更想让她彻底掌握这种力量。
正常情况下赶时间的龙忆不会做这种麻烦事，但十二月的魔法给她带来一种新鲜感，还有一种“一定能派上用场”的强烈预感。
这算什么，光龙留给自己的预知能力吗？
听完对方的话后，为了能吸引到龙忆，十二月打起精神从蜷缩态直起身子，扶着旁边的树跳下去，先来到一片空地处站好。
一月见她俩是真的要准备打架，有些着急了，也不知道该拦哪个，在龙忆身后啪啪啪拍翅膀，声音震天响。
“放心，我没想着要打架，花费太多精力内斗可不是我的风格。”
不想让她难办，龙忆直接出声安抚了对方，接着解释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儿，“我就是用幻觉应对一下，顺道检查你姐姐的身体情况。”
幻觉？
一月闻言忙回头看过去，发现果不其然，十二月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前方，眼神都没有之前那么灵动了。
“那……会有什么伤害吗……？”
一月小声且急促地问道，顺道稍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是羽族近年来唯一一个有魔法天赋的人，根据长辈的判断，她的觉醒相当于过去好几个人加起来一样强力。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封印住也好，不要把这个天赋彻底销毁。”
龙忆探查着十二月身体的情况，她虽然不是医生，但经过和鸣鹦的突击式学习之后，对于身体里的魔法回路还算是比较了解。
治疗类的魔法回路往往像一面墙的爬山虎，虽然看上去混乱，但总有一个“根”，回路像是从根中往外生长的藤蔓，释放带着一定的规律。
攻击类的魔法回路很短，直来直去，就像是脱弦的箭，笔直冲向敌人。
控制类的魔法回路则随时都在变化，整体看过去时就像是藏在雾中，得顺着头慢慢捋出它的路径。
而十二月的身体内简直混乱得像是一团毛线——还是被猫狠狠玩过的那种。
她的魔法回路不属于以上任意一种，龙忆光是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好几条完全不同的路数，仿佛穿越前大城市的地铁，相互间还有联通。
也难怪她不喜欢使用魔法的感觉了，这种状态下用魔法就像在体内同时发无数量车，相互之间撞车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能保持回路完整并且活着都很难得。
不知道对方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十二月全身的回路都被激活，如同龙忆所预料的那样，通体魔力流转状况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惨烈。
虽然自己还没有行医资格证……但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己能帮她了。
想到这里，龙忆伸出一只手指抵着对方的额头，沉下声也不知道是在对幻觉里的十二月说，还是对旁边紧张看着的一月道：“放松，有我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第 126 章
不知道是龙忆的声音传递到对方耳中了, 还是指引着她体内的魔力让其找到了主心骨。
总之这次的使用魔法并没有给十二月造成太痛苦的感觉，反倒像是全身上下被泡在了温度适宜的热水中，麻麻的钝感从脚趾尖缓慢向上爬升，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说她体内的魔法回路像地铁线, 龙忆就按照地铁线那么捋着, 发现这样做还挺顺的, 至少在避免魔力撞车上很方便。
一月在旁边焦急等待, 在她没注意时, 发现一直跟在龙忆身后的那位浑身白色的羽族已经降落在了她们身边，正静静看着龙忆的动作。
“你是……？”
想着对方一直跟在龙忆身边，似乎不是什么危险份子，一月就不再多问，继续焦急地等待着两人结束治疗。
被认为不是“危险分子”的皞露出一个微笑，看着闭眼在替十二月梳理魔力的龙忆，轻轻伸手, 触碰了一下龙忆的侧脸。
在手指与皮肤接触的一瞬，龙忆的眉头瞬间紧锁了起来, 脸色变得苍白,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 看上去异常痛苦。
“你这是在干嘛！”
一月一直盯着龙忆和十二月看，发现出现问题后立刻转身准备伸出手推开皞。
因为不想扑扇翅膀打搅龙忆两人，她是用坏掉的双腿走过去的，推开人后整个人就没力气地往前扑。
都准备好再次摔个狗吃屎, 一月突然感觉腰间一紧, 有人把她给圈住了, 好歹没摔下去。
龙忆感觉脑子里有些晕乎，刚睁眼就看一月又要摔倒, 反射性伸手捞了一把，听到对方被她勒得干呕了一声后，忙给人放平整，拍拍衣服问着：“没事吧？”
“没、没事。”
一月挣扎着说完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忙把背后背着的枪抱胸口上摸了摸，“嗯，我的枪也没事。”
谁问它了。
龙忆有些无奈，但随后看向站在旁边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但依旧悬浮在地面上的皞：“你做了什么？”
“龙忆放心，皞有很小心地避开龙忆，不会有什么伤害的，皞只是想留下一个能够快速找到龙忆的锚点。”
你这意思是给我身上放追踪器了？
刚刚皞触碰自己带来的不适转瞬即逝，现在检查身体也检查不出任何毛病，像是她只是用指尖刺挠了自己一下，连凹痕都没留下。
“……你最好只是这样。”
再次探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龙忆不得已暂时将此事放下，因为身边的十二月似乎清醒了过来，发出一声有些奇怪的“唔？”声。
睁开双眼的她表情茫然，目光没有焦距地喃喃着：“鸣鹦老师呢？”
就像是之前的魔族公主梦魔所说，幻境都得建立在龙忆自己的认知之上，好在她之前找鸣鹦恶补了好几天，对魔法基础有了浅薄的了解。
她便让幻境中的鸣鹦教导一月理论知识，而现实里的自己顺便帮忙梳理一下魔法回路……
就是没想到皞插手不知道做了什么，好在梳理已经结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龙忆不是没设防，只是元素能量盾不能识别对方的敌意，对戳脸这种微小触碰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现在再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龙忆转头问十二月道：“感觉如何？你的身体对魔法应该没这么排斥了吧。”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类似于梦的存在，十二月整个人还有点发怔，紧接着她伸出手，按在了之前龙忆受过伤的左手手掌上。
绿色光点从龙忆结痂的伤口处冒出，在三秒之后，那些狰狞的痂掉落了下来，露出下面长好的新肉。
龙忆握了握拳，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消失了，恢复到了完全没受过伤的状态。
只是还没等龙忆对十二月的行为做出感谢或者是评论，就看对方急冲冲地跑到了一月面前，像是滑跪一般直接扑在了地面上，然后颤抖着伸出双手触碰上对面人的腿。
光点不要钱似的穿透那层薄薄的裙子布料，拼命想要融入一月的双腿，但接着被一口气全部推了出来，在周围茫然地飘来飘去，像是一团团萤火虫。
一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藏起了那隐隐的失望，整个人恢复常态。
接着她把人给拉了起来：“你干嘛，羽族的水资源很宝贵，你要用在洗衣服上吗？不对，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吧，你身上都快臭了。”
“我还是……还是这么没用……”
十二月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她手的缝隙往下淌，让本就显得邋遢的她更加黏黏糊糊了。
出乎龙忆预料的是，看着对方哭得伤心的模样，一月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拍拍翅膀飞到龙忆身边：“既然已经拿到了十二月的支持票，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你不去安慰一下……？”
回头看了眼依旧跪趴在原地的人，龙忆用眼神表示了疑惑，但自己也没上前，背着手站在旁边，像个看戏的老太太。
“哪儿来的道理让被害者去安慰别人啊。”
一月抱怨着，说话声音也不大，刻意压低似乎不想让十二月听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神色，“我讨厌抱着我的腿哭哭啼啼，我是伟大的羽族，比起只能靠双腿行走的人，我还有翅膀，已经非常幸运了。”
走过还在捂着脸哭的十二月，一月的神色终于自然了下来，她想了想后突然对龙忆道歉道：“我想……可能是她在直播里看到了我，所以才会来找你的麻烦，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
“哪些？”
龙忆是真记不清了，她们走出那片公园，又一次来到了羽族的特色住宅街道上。
现在那些房子前不再空空荡荡，反而站着很多羽族，大家有些期待地看着龙忆，似乎想要展示出自己的拿手绝活。
“她说的因为你强大所以得帮她。”
听到这里龙忆愣了愣，然后歪头看向她：“有这回事儿？”
接着看到一月尬住张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模样，龙忆一下笑出了声：“放心，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区区道德绑架罢了，只要我没有道德，就不怕被绑架。
看着一月松了口气的模样，龙忆有些好奇：“接下来我的问题有些冒犯，你跟着我去图书馆，是想要找到治你腿的方法吗？”
“说不想治腿那是骗人的，不过比起对未知的情况怀抱希望，我更想做点实际的事情，如果能帮上……”
一月说这话的语气硬邦邦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然后眼神坚毅地看向前方，“如果能找到更多枪支的制造或者介绍资料就更好了。”
嗯好好好。
感觉这小粉丝的想法还挺有意思，龙忆低头看了眼她盖在裙子下的腿，思索着之后找办法看能不能解决对方的困扰。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排斥装义肢？
没有把握的事情龙忆不准备先承诺，看着向自己跑来的羽族群众们，摆摆手开始组织了起来：“大家一个个排队！不要抢啊，老规矩先交票再介绍。皞，你站远点，给大家的展示拍全景。”
一个又一个支持票小光球融入龙忆的身体，她心里计算着数量，发现等这一队的人全部交出支持票后，数量几乎都要达标了。
这样一看羽族人口确实不多，推算下来总人数可能就只有一百多人，和人族相比差远了。
考虑完这件事后，龙忆将精力集中在了欣赏每位羽族所带来的展示上。
不得不说，欣赏每个人闪闪发光的样子，确实是一件非常让人愉快的事情。
就是有一些人的爱好比较超前，让龙忆不太能理解——比如如何利用严谨科学数字推论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概率，从而起到预言作用，再利用投石去确认结果……
总之，整个解释下来有一种“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是个无神论者”的美。
“您会遭遇一场严重的分裂，并且面临着一次决定生死的选择。”
对方似乎为了展示她对龙忆的尊重，专门替龙忆算了一次，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解释着，听上去有些不吉利。
龙忆听着那明显算是“大凶”的预言，最终点点头谢过了她，微微垂眼思索了一下她的话。
“不过，帮助您的人很多，所以请不要担心。”
似乎是怕龙忆太过悲观，那人急急补充着，“数字最终回归到了‘0’上，证明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你这个说法……有一种数学□□算下来答案是整数，恰巧就在选择项里找到了它，不是奇奇怪怪东西的安心感。
龙忆露出个微笑：“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有了你的预言，我一定能走向正确的路。”
听了龙忆的话，对方瞬间显得格外兴奋，不过还是谦虚道：“和过去的光龙大人比起来，我这种不清不楚的预言根本算不上预言，充其量只是对未来的大范围概括，甚至连时间都算不出来。”
还没看过光龙的预言是什么样的，龙忆眨眨眼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问道：“光龙会把她所做的预言完整告诉你们吗？”
“嗯……我也是听我母亲的母亲说的。”
对方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光龙大人的预言方式比较特殊，就算她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也听不明白，不过她一定会截取最重要的部分翻译出来，偶尔也会恶作剧。”
“恶作剧？”
“若是被她发现羽族中有不老实的人，她便会预言对方有个不幸的结局，从而让其端正自己的想法。”
这什么正义执法者。
“有时候她也会故意做出错误的预言呢！”
“啊？”
“比如当她想吃甜食的时候，就会说如果接下来举办蜂蜜派对的话，会有好事发生。但其实举办了过后，因为没办法吃出食物已经坏掉了，羽族当时一大半人都拉肚子了呢。”
龙忆听了有些失笑，对方嘴里话真真假假的，亏得你们还能继续信任她啊……
很好，一瞬间神秘的预言者光龙，在自己脑子里的印象就变成了为了吃糖而撒谎的江湖老骗子。
不得不说，龙族的祖宗们好像就没一个正经的，要么阴暗死宅，要么就是骗糖吃的撒谎预言者。
就连自己的母亲火龙……嗯，总之从过去有些发癫的行为上去判断，估摸着也正常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龙忆不由自主地抬头往上看——越过皞那装满石膏像的玻璃房，后面就是羽族图书馆的所在地。
自己应该不会还要从一大堆预言中，去判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吧……？
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第 127 章
把脑子里那要从一大堆假预言里选真预言的不祥预感甩出去, 龙忆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这是关于我的味道的香氛？还真是有意思，让我闻闻可以吗？——火焰和皮革的味道，真奇妙的搭配，我很喜欢。如果有食物类的香氛, 我真想从你这里大批量进货了。”
“想和我以及一月小姐比射击技巧？嗯……她就算了, 毕竟我没有道理让她来帮忙, 和我一起比赛就好。”
“鲜花？这在羽族可不常见, 原来这里的公园也都是由你照顾的啊, 那还真了不起。毕竟这些植物的状态放在地面上，也是非常优秀的。不知道你对珍奇植物感不感兴趣，浮空岛上有许多珍奇植物的种子，也许还需要一个了解植物的种植师来照顾。”
龙忆的嘴一直叭叭没停，感觉自己就和心理老师似的，将每个人的特点和情况都了解了个遍。
当最终排队的人几乎都轮过一遍，在龙忆看到队尾的十二月时, 她还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问道：“也是, 你交了赞同票, 但还没告诉我你的兴趣是什么呢, 能展示一下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最终小声说道：“我没有兴趣。我想要学习魔法相关的东西，能再让我见见鸣鹦老师吗？”
龙忆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那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想反射性说出自己赞同票的事情，但紧接着, 十二月注意到她的赞同票早就给对方了。
而且就算还没给, 估计她那一票也起不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毕竟除开皞，羽族普通人的票也不算很值钱, 龙忆不答应这个麻烦才算是情理之中。
十二月又想要退缩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妄想着成为所有人的目光中心。
龙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很久都没遇见这么自卑又高自尊的人了，她担心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这人能直接悲愤到最终告别这个世界。
“反正浮空岛后续是要开学院的，早晚招生或者招多少都无所谓，不是不能帮你这个忙。”
看着对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龙忆补充道，“不过岛上学院还没建立，所以学费不好计算，综合考虑之下可能需要你帮浮空岛做事，相当于我雇佣你，然后为你提供教学培训。”
羽族还处于一个以物易物的时代，对于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解不多，感觉到这些条款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害处后，十二月就像抓住了希望的火苗般连忙点头：“好！我可以的！”
真好拐啊……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
掏出本子在上面写清楚了缘由，龙忆盖上自己的章后提醒道：“那我直接把你传送上岛，你找一个叫塞夏或者咖兔的人，把这张纸交给她看，她便会为你安排。”
对方这时才反应过来接下来要面临全新的生活了，拽着纸满脸紧张：“我、那个，语言……”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龙忆直接笑眯眯就给人传走了，还非常友好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手作为告别。
回头看向其她羽族，此时里面有个人捕捉到了关键点，有些激动地上来问道：“请问我也能上岛吗？！我是做语言研究的，有很多种族文化都不太清晰，我想去亲自问问！”
龙忆记得她，刚刚对着自己说了羽族语和精灵语，以及人族的语言。
只不过因为龙忆自带翻译器，这三种语言在她这里听上去全是普通话，就是有些不太标准，像是自创方言。
于是顶着别人羡慕的眼神，龙忆把她也送上了岛，让她们自己去找咖兔或者塞夏安排。
看着一群人拼命开动脑瓜似乎想要找借口上岛的样子，龙忆的宣传目标达成，也不好一口气不挑选地往岛上送人，轻咳了一声准备撤退：“浮空岛之后会面向各位开放，所以不用急于一时，先对浮空岛有所了解再上岛也不迟。”
最终还是把人给劝了回去，龙忆松了口气后看向皞：“直播可以关了。”
皞不置可否，伸手按了一下耳朵上的记录石后，飘忽忽飞了过来：“龙忆想要皞的票了吗？”
“我一直都很想要。”
伸出右手支在身前，龙忆话说的也很不客气，“给我票后，我们俩都能进图书馆，不是双赢吗？”
皞眯眼笑了笑，飞过来捧住龙忆的右手：“皞会给龙忆想要的一切。”
说着，一团白光从她手心中飞出，直接融入龙忆体内。
“现在龙忆只要去到羽族图书馆门口，就能开启大门了。”
说是条件满足了，但龙忆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不过还是听信了皞的话，准备直接去羽族图书馆看看。
“话说这个记录石，和记录者有什么关系吗？”
看着身边两人耳朵上那闪闪发光的小石头，龙忆突然看向一月问着，“过去的羽族是没有这东西的吧？”
一月被她盯得一愣，回忆了一下后摇摇头：“这对我而言是很早就有的东西，记录石是由长辈传承下来交给后人的礼物，我的这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得到了一月回答后，龙忆才看向皞询问：“关于这个记录石，你知道点什么？”
不先问皞而是问一月，自然就代表了龙忆并不是非常信任皞。
而皞没有在意龙忆对她的防备之情，拍拍翅膀说着：“记录石确实是由曾经的记录者发放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每位羽族人民的日常生活。”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位都惊讶地望向她，一月的声音都卡顿了：“这、这不是变态吗！”
要不是皞的表情太过光明磊落，一月的语气可能要更尖锐一些，毕竟这听上去算是侵犯人身自由了。
“不过皞不在乎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从来没有看过。”
皞脸上表情很是轻松，而且她也没有撒谎，确实从来没监视过别人的生活。
别说她了，羽族也没人去过别人的直播间，她们从来不在意她人，所以从来不窥伺她人。
在这种诡异平衡下，监视存在的意义倒是被无视了个干净……
但这不代表记录者的所作所为会被一笔带过，龙忆显然也是不太明白对方的目的，直接问道：“你知道过去的记录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在羽族中会出现一个叛徒，记录者需要随时监控着叛徒的出现。”
皞说得十分果断，看着龙忆的表情，自发解释道，“有关于叛徒的事情，这是过去光龙大人的预言。”
“她原话是什么？”
“‘警惕背叛者的背叛，不要告诉其任何事情，将其引入红砖墙内’，龙忆想要知道这个的话，直接去图书馆查一查就好了。”
看着对方那空洞的笑容，龙忆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这人可能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叛徒”是谁，但就是不会多管，欣然看着事态的发展。
“行吧，那我们直接飞去图书馆。一月，记得跟紧我。”
感觉到了龙忆和皞之间略微有些僵硬的气氛，一月左右看看，默不作声地跟上了龙忆，拍翅膀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就怕皞突然拔刀戳她一下。
完全不介意自己被排斥，皞抖抖翅膀，友好地替龙忆带起了路，顺带说起了去图书馆的注意事项。
“羽族图书馆中的知识都是以纸鹤的形式存在，如果龙忆想要阅读那些知识，得先感知它们。”
“金色的纸鹤是光龙大人亲手折的，代表着她亲自记录的知识，如果龙忆只想知道光龙大人的预言，可以直接去感知金色纸鹤。”
龙忆脚步停了下来，她来羽族当然不只是想要了解预言相关的事情，关于繁衍之血诅咒的解决办法，时空魔法的使用，还有……如何杀死龙。
如果它们不是金色的，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它们，一只只纸鹤抓来看吗？
似乎是知道龙忆在想什么，皞本来带路走在前面的身体转过来，直直看向龙忆：“皞知道龙忆想要寻找更多东西，皞如果能够帮助到龙忆，会竭尽全力帮龙忆去感知的。”
这就是看守羽族图书馆的[记录者]的能力？
只可惜自己遇见一个没办法正常沟通的记录者，让她帮忙总觉得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所以龙忆先不打算拜托对方，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那么先去图书馆吧。”
羽族确实是所有种族里最适合赶路的存在，践行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理论，飞到半空直直向着目的地过去。
就在龙忆还在疑惑要飞多久时，在前面带路的皞就停下了，变成悬停在半空轻轻拍打翅膀。
“到了，前面就是羽族图书馆。”
龙忆往前一看，那里是一片白色的浓雾——又或者是一朵巨大的白云，遮挡着人们的视野，看不清后面藏着什么。
“是在这片云之后？我怎么没有看到房子？”
想象中的高大建筑并没有出现，龙忆茫然看向那一片浓雾。
在她记忆中的主线里，羽族图书馆是一栋高大的红砖建筑，很符合人们对图书馆的刻板印象——古朴但庄严，就算是里面没有书全是纸鹤，但它依旧有一个建筑的外壳。
“房子？”
皞微微歪头看向龙忆，“羽族图书馆从来都是无形的，龙忆想要找是建筑的图书馆吗？我倒是知道一个。”
说着，她半蹲下|身拨动着脚底的云雾，像是一个一时兴起玩起地上水坑的孩子：“羽族有一个用红砖墙堆砌的图书馆，里面同样也存着许多纸鹤。”
空洞的声音继续陈述着她知道的事情，但接着，皞抬起头，自下而上看着龙忆，又像是在看着她身后虚无的一点。
“如预言所说，那栋图书馆是专门建设出来给‘叛徒’查阅资料的，龙忆为什么想要去那栋图书馆呢？你觉得你自己是叛徒吗？”
第 128 章
龙忆依旧维持着和皞对视的姿势, 像是想要再次确认一般问道：“给叛徒的图书馆？”
“没错。”
皞点点头，像是没发现龙忆那诡异的脸色似的继续道，“龙忆很好奇红砖图书馆里面有什么吗？皞可以带龙忆过去看看。”
不，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都在我记忆里放着呢。
在记忆中的主线里, 羽族公主把主角带去的就是红砖图书馆, 当然, 在里面主角确实没找到什么东西, 只有一些玄乎乎的预言，根本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主线中的主角也不是去找什么的，像是观光一样溜达了一圈，接着就把羽族公主给攻略带上岛了。
这么说的话，其实是羽族公主故意将主角带去了错误的图书馆，因为觉得主角是……叛徒？
预言中羽族会出现叛徒，龙忆本以为指的是羽族内的人, 但在皞看来，似乎只要是在羽族地盘, 都会被计算在内。
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 在龙忆的主线记忆中, 皞认为主角是叛徒；
第二种，皞是叛徒，故意骗了主角。
介于现在的皞正在将自己带去正确的图书馆，龙忆觉得只会是第一种。
那为什么会带着自己去正确的图书馆？是自己没有走原来的路线, 又或者是用奇怪的方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看着龙忆半晌没说话的思考模样, 皞落在那层浓雾之前, 伸出手向里面探了探，接着回头问道：“龙忆不进去吗？”
收起自己的猜测, 龙忆直接抬步跟上，也学着对方的动作，用手指抵上那层厚厚的云雾。
无数白光从龙忆身体里往外窜，在龙忆面前凝聚成一扇门的形状。紧接着，在那形状范围内的云雾消失，仿佛凭空挖出一扇门来。
在门后没有过多的云雾，有的只是一节节白色阶梯，也不知道要通往何方。
离远了看也能发现这些台阶的尺寸惊人，一节几乎有两三楼那么高，一共八节，再往上就被淹没在云海中了。
怎么看怎么都是龙族的尺寸啊，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通往天国的阶梯”。
还没等龙忆将视线停留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东西上，一道金光像是流星一样突然向龙忆的方向扎了过来。
立刻伸手抓住了这抹金光，龙忆蹙眉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只拼命扑腾的金色纸鹤，两对纸翅膀被折得向下缩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如果没记错，皞曾经说过只有光龙亲手留下来的信息才是金色的，这还没等自己去抓，就来碰瓷了？
直接顺着折叠的痕迹将它打开来，变成纸片的纸鹤不再动弹，老老实实趴在龙忆手上，让她能安心读出上面写着什么。
[欢迎来到羽族图书馆！]
[你将会ⓨⓗ和朋友走散]
眉头微微一挑，龙忆对旁边看呆了的一月道：“等会儿记得跟紧我。”
一月点头，旁边的皞没有得到叮嘱，但依旧没什么情绪。
真要说的话，她倒是显得十分怀念的样子，轻轻抚摸着白色的门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皞应该是没有真正进入过图书馆的，那她这个怀念神色是什么意思？
龙忆收回观察她的目光，将纸鹤的纸攥进手中，先一步踏进那扇门里，来到了这片玄妙又宁静的地方。
图书馆内十分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龙忆总觉得耳边隐隐约约有钢琴声，但仔细去听的话声音又全部消失了。
一月遵循着龙忆刚刚的嘱咐，认真贴在她的身边，有些激动但又压制住激动，抬眼四处看看，不由感叹道：“我都不知道羽族图书馆是这样的地方……”
无数的纸鹤仿佛听到了客人的到来，纷纷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开始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飞舞。
龙忆注意到它们飞行的轨迹基本都是围绕着中间的白色楼梯，虽然两边也没有墙，但就是不会飞到界外去。
那楼梯就像是吸引着飞蛾的灯，而纸鹤自然就是那些飞蛾。
“我们接着要去——”
一月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突然被掐断了，仿佛正在播放的音乐按下了暂停键，停顿得非常突兀。
龙忆立刻回头向后看去，刚刚还飘着小姑娘的地方空空荡荡，只剩下皞在落后半截的位置扑扇着翅膀。
看到龙忆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皞点点头解释着：“这是羽族图书馆里的规矩，没有收集齐赞同票，但是被附带进图书馆的人会被送到会客厅等待。”
这是什么规矩，而且你怎么不早点说？
手里本来捏着的纸突然扑腾了两下，龙忆拿到眼前一看，刚刚的纸面背后还有一行小小的字——[预言成功~]
看着对面一脸坦然的表情，龙忆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领子上的炼金术通讯器：“喂，一月，听得到吗？”
还好自己在看到这个预言时，还留了个心眼塞给一月一个通讯器，不然现在只能靠那个记录石来直播沟通。
通讯虽然接通了，不过那边滋啦滋啦的声音并不清晰，一月略显慌张的声音掩藏在杂音后面：“我在一个好大的房间里，这里四处都是软垫……”
“那是会客厅，没有危险，你在那里等等我吧，我会帮你找想要的东西。”
一月“咦”了一声，似乎没听明白对方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你最爱的枪械制造和保养的资料啊。”
“啊？啊！啊……”
对方尬了一阵，然后快速说了个“那我就等着了！”后就直接断掉了通讯。
确定对方的安全后，龙忆抬起头，看着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皞，开口问道：“因为你身为记录者，所以不受图书馆的限制？”
皞点点头，她轻轻抬手，一只金色纸鹤便落在她的指尖，接着被递到龙忆面前：“给，龙忆想要的预言。”
看来皞就是个图书馆管理员，查阅找书什么的让对方来会更加便捷。
当然，前提条件是你足够信任她。
“皞，你不是说什么事情都能回答我吗。”
龙忆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道，“叛徒是谁？”
皞没说话，只是将指尖上的金色纸鹤再次往前送了送。
没办法，只能接过然后打开，龙忆又看到了那熟悉的字体。
[拥有图书馆的管理权，你便能知道一切]
来这套是吧，搞谜语人？光龙联合着你来逗我玩，还真是大成本。
“关于叛徒是怎么回事，龙忆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听着皞的声音，龙忆猛然蹙眉，接着放松语调：“哦？但看着你比我还清楚的样子，就不由自主想问一问。”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应该知道我想找些什么东西，帮我找过来吧。”
听着龙忆不太客气的话，皞礼貌点头：“只要龙忆沿着这台阶往上走，就能找到龙忆想要的答案了。”
“等等，为什么还需要我往上走？”
龙忆用两只手指夹着刚刚的纸鹤摆了摆，“你直接让这些小家伙们飞下来不就行了吗。”
“纸鹤拥有自己的意识，它们会接近自己想要接近的人，若是它们不愿意，任何人都没办法控制它们。”
所以来到这所图书馆，与其说是人去找书，不如说是“书”选择让谁来观看。
“从底部走上台阶的路程，就是纸鹤选择你的过程。在台阶上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去吸引那些纸鹤，当然，你也可以去试图抓住它们。”
皞对着半空伸出手，随即有不少纸鹤停在了她的指尖上，甚至还因为位置不够而大打出手，“皞相信龙忆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纸鹤。”
看着那光滑无暇的白色阶梯，龙忆认真点点头，收起翅膀往前大跨一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等飞上白色台阶的瞬间，仿佛突然拔掉了降噪耳塞一般，嘈杂的声音涌入了龙忆耳朵，之前那似有似无的钢琴声又清晰了起来。
只是这曲子不长，又是开了单曲循环，龙忆听了一会儿后唯一的感想就是“有些洗脑”，便将注意力从它身上移开了。
等她回眼看向皞所在的位置时，发现身后的一切都被浓云所掩盖，她能看清的东西只有面前的阶梯以及周围飞来飞去的纸鹤们。
真像进了单人副本。
龙忆一边感叹着一边收回目光，皞现在不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茫然。
这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或者说是比记忆中的那个羽族公主还要难对付，她就像是完全没有情绪的石膏像，让人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而且皞一定知道很多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但看她那样子，是不准备告诉自己的。
算了，反正自己站在羽族图书馆里了，想知道什么都能找到答案。
将注意力放回这些嘈杂的声音上，只要一屏蔽那明显的钢琴曲，其它的嘈杂声就非常混沌了。
似乎是有人在交谈，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敲打，仔细听过去时，想听的声音还在改变，眨眼就被更奇怪的声音吸引走了注意。
在龙忆判断出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声音是有人喝多了在呕吐后，嘴角抽搐着就想要再往上走。
而她还没飞上另一节台阶，一只纸鹤就扑腾着向她飞来，在龙忆有些惊讶的神色中停在她面前。
这是一只白色纸鹤，看上去非常普通，不过既然是白送上门的，龙忆还是将其打开了，边看边念出里面写着的内容。
“如何解决宿醉问题？——不喝酒就好了。”
龙忆：“……？”
好有道理的废话。
不过刚刚自己察觉出了呕吐的声音，现在就得到了这样的答复，难道需要从那些嘈杂的声音里判断出自己想要的片段，就能找到对应答案？
这也太抽象了吧！
自己想要知道怎么让两个灵魂融为一体或者分离开，那这个声音应该是什么？
涂粘合剂或者拉大锯的声音？
抬头看向那像是没有终点的阶梯，龙忆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思路不够跳跃。
比起去一个个寻找声音，还不如自己去抓那些小纸鹤……
当然，这个想法在龙忆发现自己用不出所有魔法和元素能量后就打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图书馆的限制，如果想要物理捕获，她最多只能张开翅膀去追那些小家伙——猜也猜得到这个的难度系数有多高。
更可怕的是，当她尝试着往上迈一节阶梯时，发现每一节台阶上能听到的声音是不同的，就像是每个书架都会放着不同种类的书籍一般。
这得找到何年何月去……皞那家伙说要帮自己找东西，现在不也光看戏了吗。
内心一边抱怨，龙忆一边闭上双眼，让那些细微的声音能准确传入自己的双耳。
干想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边听边想办法吧。
第 129 章
羽族图书馆的找书活动进行得不是那么顺利, 龙忆自认为变成龙族后听觉确实有长进，但用来当特工或则音乐家还差些段位。
至少她现在，完全没办法从哪些嘈杂的环境音里，分清楚哪些是自己想要的——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应试教育告诉自己, 别先想答案如何, 首先浏览一遍全部的题目再开始思考。
所以龙忆将这些阶梯从尾到头爬了一遍, 并确定了这八节台阶, 每节台阶上都能听到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底层的音调偏向于低沉, 像是之前听出来的呕吐声，还有沉闷的键盘敲击声音。
而高层的音调就偏尖锐，有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也有无法判断是否是生物发出的尖叫。
当龙忆试图再往高处走时，那层软软的云挡住了她，像是给周围覆盖上了一层泡泡膜，将所有尝试着走进云里的人都推了出来。
那里面藏着什么？
尝试着用暴力去解构那层泡泡膜, 但几乎是触碰后的下一秒，龙忆就发觉自己指尖被未知的力量给反震了回来, 连带着指尖的位置都变得一片漆黑。
疼倒是不疼, 那些黑色搓一搓也全掉了, 但总归看着不太吉利，龙忆缩回了手不打算再尝试。
现在她站在最高层的台阶上，听到的声音都让人很不舒服，那些如同耳鸣一般的刺耳声音, 让她想起了各种不好的回忆。
车辆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又或者是监测心跳的仪器彻底停摆的声音……
等龙忆从那些让人烦闷的刺耳声音中脱离出来时, 她面前已经停了一只小纸鹤了, 这是一只金色的纸鹤，看上去挺有精神, 在龙忆捏住它翅膀之后，还会歪头开始啄龙忆的手指。
见对方捏着半晌没反应，小纸鹤好奇地蹭了蹭龙忆手指，似乎是想让她打开自己。
第一次见这么积极的，龙忆伸手不费力地拆开它，看到了里面写的东西，还有光龙那熟悉的字体。
[怎么才能避免死亡？——不要畏惧死亡，置之死地而后生]
哦？居然不是很邪的答案了，按照之前那“只要不喝就不会醉”的风格，龙忆还以为光龙祖宗会写上“只要不死就能避免死亡”呢。
哎呀哎呀，看来还是自己太散漫了。
龙忆把玩着那张纸，同时脑中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能召唤出这个问题，以及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看都像是决战关头的锦囊妙计，现在给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将纸条放进兜里，现在要纠结的可不是怎么避免死亡，而是该如何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籍”。
至于死不死的，之后慢慢考虑吧。
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龙忆俯视着那往下的巨大台阶。这八节台阶显然不是给羽族人用的，这种规模大小，难道是为过去的光龙所修建？
既然是给龙用的尺寸，那自己就应该变成龙去使用它了。
想到这里，龙忆直接变化出原型，为了防止猜测不对把这楼梯压垮，她还是浮在空中变化的原型，确认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压上台阶。
不过显然龙忆顾虑太多，因为她发现，就算在这楼梯上蹦蹦跳跳，这白色阶梯也稳如泰山，牢固得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离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变成龙体站在阶梯上时，那些让人烦躁的声音都被整合成了一个音调，高昂且平稳，就像钢琴曲上的最高音。
钢琴曲……？
看着下面剩下的六个阶梯，龙忆心中冒出一个猜想——这难道是音乐中的七个基本音？
最高的音是“si”，那么接下来的一节阶梯应该是“la”。
往下尝试性地迈了一步，果然那平稳的音调变得稍微低沉了些，仿佛是正在弹钢琴的人手指划向下一个音符。
脚步加快，龙忆选择直接跑下剩下的阶梯，那串熟悉且清脆的降调便出现在这个空间中。
果然这七阶台阶就是七个基本音，就像是简化版的钢琴，可以利用它来弹奏一曲。
按照自己玩游戏的丰富经验，这东西应该就和密码门一样，只要按顺序按下，就能打开什么房间。
——也许就是前往上面被封锁起来的区域。
至于密码是什么，这倒是挺好猜出来，毕竟一塔上台阶后就开始单曲循环的钢琴曲，自己想无视都有些难了。
不过与此同时，有个很尴尬的事情就出现了。
自己不会扒谱啊，就算是简谱，也完全不会啊……
继让自己学跳舞之后，还得让自己找老师学音乐是吗？
痛苦感叹过后，龙忆倒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对啊，我去找人帮忙就好，干嘛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
于是原地化为人形，龙忆找到相对杂音比较温和，能当成白噪音的第一节台阶，双腿一盘就坐了下来，开始拨通自己的通讯器找外援。
好在虽然元素能量和魔法都被封住了用不上，但永远可以相信科技的力量。
只是信号似乎不太好，等那边的人接通后，龙忆首先听到的是一声尖锐哨音，不由皱眉拿远了点。
对面人似乎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后才忙问道：“姐姐？你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信号有些不好。对了琥弥，百灵在你附近吗？我想让她来帮忙识别一下曲子。”
“百灵她在房间里研究给魔族的曲子，我这就去找她。”
琥弥根本没有多问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能听到她那里启动小飞艇的声音，几乎是应下龙忆的瞬间，她就已经出发了。
前进的路上琥弥也没闲着，向龙忆汇报着自己研究那黑色液体的成果：“关于姐姐让我研究的那个试管里的液体，化验出来并没有什么毒性，不过有很强的吞噬性。”
已经在台阶上躺平了的龙忆闻言皱了皱眉：“吞噬性……这个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
“没错。”
琥弥那边似乎是在全速前进，呼哧呼哧的风声很大，不过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迟疑，“这很像龙血，但我用它和姐姐的血比对过，成分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物质，我只能从成分和作用上去给姐姐答复了。”
说着，对面嗡嗡响的引擎声停住了，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
“百灵！你出来的正好，姐姐有事情想让你帮忙看一下。”
对面传来了清脆的口琴声，音调上扬，听上去就像是在询问一般。
“姐姐，我把通讯器给百灵了，你直接和她说吧。”
接着那口琴声离得更近了些，龙忆知道对方能听到后，直接将自己这边的事情全部解释了一遍。
“我把那个调子给你哼一下，你直接按照简谱告诉我数字就好。”
龙忆哼得认真，对面人也听得认真，就是好一会儿没有回复，让哼完的龙忆等了半天。
最后像是想起什么，龙忆无奈地开口道：“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写出来让琥弥帮忙念一下吧。”
“321765。”
果然没一会儿，龙忆就听到了琥弥的声音，对方念完后还有些茫然，“姐姐，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吗？我看百灵递给我让我念的样子。”
“没错没错！谢了啊。”
直接拿到密码，龙忆心情很好，随便说了两句后就挂断了通讯，飞到半空中看着那些台阶。
mi——re——do——
si——la——so——
当她按着顺序将这些阶梯踩下，最终站在结束的第五节阶梯上时，一股风从下而上吹了过来，将她的衣摆吹得簌簌作响，甚至不自觉让她眯了眯眼。
等龙忆再睁眼时，那上层被云雾掩盖的地方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只看得到湛蓝的天空。
羽族天气……还挺不错的？
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了这个念头，紧接着龙忆拍拍翅膀飞了上去，发现最顶端并不是自己想象的空无一物。
有一架洁白的、被金边所勾勒的钢琴正静静放在中间，而它前面架着一张矮凳，矮凳上坐着一个模糊的金色人形轮廓。
还没等龙忆开口问什么，对方就先一步道：“小火龙等等！别踩到我的衣服！”
啊？你哪儿来的衣服？
龙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低头往地上一看，发现那洁白的地面似乎不是和楼梯一样的材质，倒像是在上面盖了一层布。
这些布延伸到了那个金色人形轮廓上，不过看着并不像是那轮廓穿在身上的，反而更像是坐在上面。
“抱歉，我人的形态和龙的形态穿着同一件衣服，所以有些大。而且这些都是羽族用自己的羽毛一片片做出来的，我可是很珍惜它的。”
金色人影看上去对着龙忆的方向点了点头，“羽族水资源匮乏，洗衣服的话会很麻烦——特别是对于我这件衣服。”
龙忆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您现在这种形态……衣服能被踩脏？”
金光人影顿了一下，似乎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随后点点头：“心理上的脏是洗不掉的，那不是更麻烦了吗。”
行，您说了算，反正这是您的地盘……
于是龙忆拍拍翅膀飞过去，在半空盘起腿坐着，用翅膀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咱们真心对真心，你直接把能告诉我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好不好？别谜语人了我求您了。”
“哎~这么直接的吗？我还打算就我的身份，让你好好猜一猜我是谁呢。”
看着对面长着龙角的金色虚影，龙忆嘴角抽搐了一下，更加礼貌道：“光龙……祖宗？我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你，在这个加密房间你们总不用避讳那什么敌人了吧，别再玩儿我了，让我做事儿，总得先说清楚要做什么啊。”
“叫光龙就好，说到底小火龙你今年多大啦？几千岁来着？”
“……您觉得我这状态还记得住吗？”
“哎呀哎呀~年轻人真沉不住气。”
金光人影摸了摸自己面前的钢琴，本来轻松的语调一变，一股空灵感顿时传来，“火龙的女儿今年应当是2423岁，但是加上……身体里的另一位‘陪伴者’，年纪就难以琢磨了。”
第 130 章
光龙话音落下,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龙忆垂头坐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所以, 我到底是谁？强占你们龙族末裔身体的一片游魂？”
龙忆倒是一副早有察觉的样子, 毕竟无论是从刚刚皞提起的“叛徒”, 还是自己完全不记得身为龙族时的记忆去看。
自己都像是个完完全全的外来者……
按照之前的情况去理解, 龙忆以为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龙族后裔, 只是不知道被龙族用什么方法送到了那边的世界，然后成为一个可怜的流浪儿童，摸爬滚打长大。
但这套猜测，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
比如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另外一条属于“玩家主角”的世界线？
在那个世界中，自己创造出的游戏——里面的那条“主线”，究竟是什么？
最好的解释大概就是——这是光龙传给龙忆的预知能力，预知到了一条失败的路线, 用来当做负面例子，好让龙忆规避这条不正确的路。
行, 如果有预知能力, 那么为什么除了预知“主线”, 自己从来没用过这个能力。
像是去预测即将降临的灾难是什么，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预测岛屿上的建设会变成什么样……
不用是因为不喜欢吗，是因为完全没有啊！就算做梦也是梦到过去的事, 和预知完全扯不上关系。
那更离谱的全知又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中一花一草的特性, 为什么自己认识过去那些已经去世了的应召者, 清楚她们的性格乃至喜好？
就算是龙族，会如此去了解那些人, 甚至能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吗？
当时的暗龙也没解释过，自己是利用什么方式将她们再次召唤出来，为什么还保留着那些应召者们的神志。
而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赞助广告，味浓的方便面调味包又该怎么解释，全知也不意味着能知道这个世界有别的世界的东西吧。
难道这也算是龙族自带的一种天赋？
想到这里，龙忆直接开口问道：“龙族的天赋我大概都了解了，但还有两位不太清楚，水龙和火龙的天赋是什么？”
光龙看了龙忆一会儿，接着转过头手指抚摸上自己的琴键。
龙忆这才注意到，光龙的钢琴不同于正常常识中只有黑白两键的钢琴，它的琴键表面五颜六色的，甚至还有各种颜色的小光球在上面浮动。
“金龙的能力是驾驭时间，木龙的能力是调控元素，土龙的能力是操纵地形，暗龙的能力是支配空间，水龙则是指定规则。”
光龙手指在钢琴上按下五个音，对应颜色的小光球纷纷融入琴键，每当按下一个键时，钢琴就会变成对应的颜色，让整体显得更花里胡哨。
“这五位的能力，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至于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是预言。”
说着她闭上眼似乎在聆听什么，接着手指轻按琴键，弹奏出一首欢快的音乐。
“说是预言其实也不算，我能听到未来即将演奏的乐曲，然后再解读那些曲子。”
“先把乐曲简谱化，出现的数字便是预言，只要解析那些数字，便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看着龙忆沉思的表情，光龙轻笑了一声，直接道，“所以正如你最初猜测的那样，我预言到了这个世界将被毁灭的未来，并且知道谁是参与未来的主要人物。”
听到了关键的问题，本来懒散半躺在空中的龙忆坐直了身子，向对方方向倾身，似乎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321765……”
突兀说出龙忆刚刚得到的简谱密码，接着光龙缓慢解释道，“这是我思考着[世界的未来]而听到的歌曲，这曲调和你——或者说是和小火龙出生时的曲调一模一样。”
龙忆：“……”
光龙柔和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那只有一层金边的人形似乎是抬眼观察了一下龙忆的表情，接着轻松道：“别着急，我这里说的是[思考着未来而听到的歌]，不是[思考着毁灭世界而听到的歌]。这两者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区别，但相差还是蛮大的。”
ⓨⓗ“这不能证明你会毁灭未来，只会证明你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影响颇深，换句话来说，你是这个世界至关重要的存在。”
沉默着听她说完，龙忆突然凑近了些，点着自己的脑袋问道：“所以你并没有把你的[预言]能力交给我，我脑子里一直指引着我往前走的记忆是什么？你们虚构出来骗我的故事？”
“小火龙别心急，先听我说。”
光龙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直接道，“这整片大陆的敌人，是神，那唯一一个至高无上的创世神。”
看着龙忆没有变化的表情，光龙略微有些惊讶，但随即反应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太突然呢，看来你猜出来了？”
“与其说是猜出来了……”
龙忆略显烦乱地揉揉头发，“应该说是排除了一切后，剩下的答案了吧。”
经典老话，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来的再不可能都是最终结果。
有什么存在实力能够强过龙族，甚至会引发自然天气变化和魔兽狂化，以及让所有生物都如此忌讳，一说名字就会被感应到？
如果光看这点还不容易往神那边联想，那就再加上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全知全能，以及可以说算得上是创造生物的“召唤应召者”能力。
在游乐园开园放烟花时，自己心中还莫名其妙产生掌控一切的欲望……
说真的，龙忆更希望光龙告诉自己这个想法是错的，然后来个稍微具象化一点的敌人，不要弄得像是RPG游戏定番，最终都要和神一决高下。
但剧本就是如此的质朴且套路，龙忆手上拿着的，真就是屠神拯救世界剧本。
不过说起屠神……自己的身份也不清不楚吧。
“我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我的灵魂是什么？”
“你是我们用计所剖下的一片神魂——当然，这个回答不够完全。”
光从光龙的手中泄出，笼罩上她们两人，给她们罩上一层发着光的罩子。
“虽然我们的敌人现在没有心思来偷听我们的对话，不过还是保险起见。”
光龙对着龙忆点点头，继续道，“想要解释清楚你的身世问题，我得从头开始说起，希望你能给我这个老人家一点耐心。”
接着，也不等龙忆再做什么反应，光龙直接道：“首先，你脑中那像是预言一样的‘剧情’，确实是过去的我给你留下的。如果像‘剧情’中那样做，这个世界终将只会走向毁灭，所以那是我留给你的警告。”
“走向毁灭？”
龙忆所得知的剧情线里，最终主角攻略完七个种族的公主，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在浮空岛上建设岛屿，可一点也不像是要毁灭的样子。
“是的，会走向毁灭。不过我低估了神的力量，祂虽然没办法控制不让我剧透，但却强行模糊了结局。你如果回忆一下，便会发现你脑中的这个‘剧情’是没有结局的。”
龙忆一直把这段警告当成游戏剧情，而长线运营的手游为了留住玩家，怎么可能会设置结局，就算主线凝固挖一堆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把坑当成钩子，就会避免一些剧情党退游。
所以她自然而然就没觉得这主线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认为本该如此。
“所以你给我留下的警告性预言……差点变成推进悲剧发生的剧本。”
如果自己按着主线剧情去推进，没办法促进精灵之森元素能量转换更迭，推进不了人族炼金术发展，毁灭了新族的诞生并容忍侏儒族的堕落，暴力拆掉笼镇让失控的魔族四处逃散，同时无法见到真正的海族，也踏入不了光龙所留下的羽族图书馆。
自己只会被假象蒙蔽，看似解决了每个种族的矛盾，但只是把那些矛盾的刺深深埋进了肉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好在你足够聪明且坚定，没有走上那条错误的道路。”
光龙似是很欣慰地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感慨道，“毕竟你和‘剧情’里的那位主角不同，不是那种自我意识过剩的蠢货。”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所预言到的那段剧情，主角不是我？？”
龙忆敏锐地捕捉到了诡异的点，直接质疑出声。
“当然不是。我算出来最大的灾难是神要毁灭世界后，将所有龙族都集中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当时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异世界的灵魂去对抗祂。”
“因为祂能控制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却没办法把手伸到异世界去，如果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就能无视祂的掌控。”
啊……怎么说呢，就非常经典的异世界召唤勇者套路……？
得益于二次元浓度很高，龙忆有些艰难但又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紧接着皱眉道：“那你们召唤过来的勇者，是直接魂穿到龙体身上的，这个身体是……？”
光龙突然伸手摸了摸龙忆的脸侧：“为了保护住这个世界，小火龙选择把身体让给TA了。”
“我曾经预言过龙族的结局，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场灾难，龙族所有人无一幸免，包括刚刚破壳，还在幼年生长期的你。”
怎么又是“你”了，我不是一片神魂吗？和龙族扯上了什么关系？
像是不打算给龙忆反应时间，光龙轻且快速道：“木龙将所有力量融入自然，希望通过自然的快速进化，为这不再被神眷顾的世界提供元素能量；”
“金龙强行停滞时间，避免了侏儒族被提前毁灭，让侏儒族得以传承下来，顺势诞生了拥有最强执行力的新族。”
“土龙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制造出了这片大陆中唯一不被祂所掌控的岛屿，浮空岛。”
“暗龙划分了空间，让浮空岛整个处于独立状态，使祂没办法轻易找到我们，同时浮空岛也不会受到大陆的影响。”
“水龙制定了规则，改变了龙族的能力继承制，同时让龙族不再受限于这个世界祂所制定的法则，成为了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说到这里，光龙停了下来，很头疼地叹了口气：“所以在我们死后，从部分未完全消亡的力量里诞生了邪灵。邪灵也成为了游离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大陆上的人没办法攻击到邪灵，所以土龙的意识只得把它们困在浮空岛上，留着等你醒来后一一解决。”
所以解锁一个区就给我来一波邪灵是吧……除了暗龙留下的憨憨暗之邪灵，其它都让我挺难办的。
看着龙忆露出无语表情，光龙轻笑了两声，继续道：“然后是我，我窥探并泄露了整个世界的结局，用不着水龙帮我实行规则，就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变成了现在这不明生死的模样。”
“不是我不想将预言能力留给你，是我已经游离于这个世界，你确实没办法将我杀掉。”
听到这里龙忆一个抬眼：“杀掉？”
“水龙修改了龙族力量的继承制度，过去龙族的力量只能靠血脉传承，也就是孕育孩子。而修改后的制度变成夺取制了，只要将力量拥有者杀害，就能得到其力量。”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龙忆心中一沉，联系上刚刚光龙所说的事情，她开口再次确认道：“所以真的是我将你们杀了……”
光龙摇摇头，轻声安抚道：“放心，这并不是你动的手，真要说的话，大家更接近献祭自己。”
“在原来的计划中，火龙的孩子——也就是你，在预计得到了所有人的力量后，就准备将自己的身体让出来，给那个异世界的灵魂，试图让其拯救这个世界。”
“不过因为我预言到的结局，最终我们改变了计划，将拯救世界的人变成了现在的你。”
“说了这么一大堆，应该说回主题了。如果你对你自己的身份还有些疑惑，我能确切的告诉你，你是火龙的后裔。”
看着龙忆目不转睛直视着自己的模样，光龙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你还是创世神的一片神魂，是这二者融合出的奇迹。”
她们放弃从异世界召唤一个不靠谱的人后，转而把注意力放回了可以拿到所有力量的火龙的女儿身上。
火龙的女儿是未来的关键人物，就算没有那个穿越者，她依旧出现在了未来的曲子之中。
那么就只能将计划中心放在她的身上，转而换一个思路。
能够不受到神的限制，除了找到一个异世界的人，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神本身不会互相限制。
“所以你们想办法弄到了创世神的一部分……？”
龙忆听着听着感觉有点懵，这东西是随便就能弄到的吗？
“与其说是我们弄到的，不如说算是抓住了神的一个分身？”
光龙摸摸自己下巴，显然非常满意她们的行动，“总之我们把那分身解析然后塞进了你的身体，为了让你的灵魂能好好溶解掉那片神魂，金龙和暗龙费力一起把你送去了异世界。
“只有让幼年期小火龙的灵魂和神魂一起，从零开始成长，才能将你们俩的灵魂给牢牢绑定融合。而你没有灵魂的躯壳则藏在浮空岛上，那样就能躲过祂的追杀和探查。”
真相的冲击有些大，龙忆听完后，唯一的感觉是——如果你们能在把我丢去异世界的同时，给我留些钱就好了，我也不会过得那么惨……
“所以你不用质疑你的身份，我们将你成长的记忆全部洗去，只是为了让神魂能更好融合。不过两种完全不同的灵魂融合比较困难，所以会让你有一种游离感。”
这种感觉体现在无法认同现在所处的世界，情绪不稳定乃至缺失。
不过光龙所说的，洗去了我全部的成长记忆？但是之前的自己有梦到过过去的片段吧。
龙忆思索了会儿，突然从手心中翻出了一个鼻烟壶问道：“我曾经有梦到破壳时的景象，是因为我使用这个鼻烟壶而造成的吗？”
光龙伸手，那个小小的山水画鼻烟壶便飘飘忽忽地到了她的手里。
“咦，灵魂融合相关的宝物……？”
观察了一会儿后，光龙将其还给了龙忆，“虽然这个宝物的制作初衷不太好，类似于一种养蛊式融合，但其确实可以推进灵魂融合。你梦到过的回忆，大概是互相吞噬的时候漏出来的碎片吧。”
说罢她声音严肃了起来：“用这种方法融合，会让你的负面情绪上升，促使你无法控制住自己。不过好在你的灵魂在异世界经历了长时间的融合，这个鼻烟壶也只是将那些始终无法融合的碎片给吞噬了，影响不会太大，反倒是彻底解决了你体内埋的没有消化完的神魂碎片。”
简而言之，这鼻烟壶就像是健胃消食片，把过去的积食都给处理干净了。
等着话说完，两人相对无言，光龙是想等龙忆消化一下听到的事情，而龙忆单纯的脑袋空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信息接收太多，得捋捋。
好在她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本着“反正这就是我的命运，那就老实接受吧”的心态，她点点头，回复了宝贵的两个字：“好哦。”
堪比“111”，“收到”一样冰冷且敷衍。
光龙点点头表示明白，嗯，好，看来没太回过神，还得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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