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个头差不多高,只是程景林走文艺路线,比起每天高强度操练的大哥程景森来说,身材真的有些不够看,俩人站在一块,一个是宽肩窄腰倒三角,一个则单薄清瘦一长条。


    褪去了滤镜再看程景林,孟书婉只觉得这人怪不符合自己审美。


    她出生在军区大院,见到最多的便是军人,特别是在母亲的耳读目染下,她心里面对于另一半的认知,就应该如父亲那样,有古铜色的皮肤,有健壮的臂膀,沉默却老实可靠,而程景林没有一样符合,他皮肤白,体型清瘦,有着文艺青年独有的浪漫。


    现在回想起来,她为什么会爱上程景林呢?


    很大的原因是他在最初自己寄人篱下惶恐不按时,主动释放了善意,对于当时身处黑暗的她来说,那一丁点的亮光,就已经是她的全部。


    所以说,爱情的滤镜让人降智。


    孟书婉望着狼狈躲闪攻击的程景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女的笑很轻,却顺着夜风吹入了程景森的耳中。


    男人微微侧眸,看见了那边鬼鬼祟祟的两人,一大一小并排蹲在那,脸还搁在栏杆上,相似的白皮大眼睛,让他有片刻失神。


    程景林刚躲过大哥的铁拳,正防备他再来一下,结果就见原本应该追击过来的男人居然不动了。


    程景林来不及去思考大哥为什么走神,只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马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手要碰到男人时,男人向左侧身,紧接着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借力就给他丢了出去。


    他压根来不及反应,就“哎呀呀呀”惨叫着飞出了半米远,直接摔在了个四脚朝天。


    他眼冒金星,却还在庆幸:还好雪厚,不然这一下要在床上躺两天了。


    从小被打到大的程景林,已经学会了熟练降低伤害的本领。


    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格外狼狈,让那边偷看的一大一小,直接笑出声来。


    那清脆的笑声,宛如晴天霹雳砸在了程景林头上。


    他一扭脸,就对上了那两双明晃晃的眼睛,里面的嘲笑显而易见。


    “……”


    这给他气得捶地,偏偏煞神还立在边上,他也不敢发飙,只能暗暗发誓,等大哥走了,好好教训这俩小的,特别是那个臭丫头,越看越蔫坏!


    意识到笑得太大声的孟书婉连忙闭上嘴巴,还不忘抬手捂住了小家伙的嘴。


    两人怂怂地缩在那,倒是比那边的程景林还滑稽。


    男人眼眸里闪过了笑意,转瞬即逝,等到与少女对视时,已经恢复了冷然。


    孟书婉被男人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吓住,他的目光像是某种捕猎者,让她有一种被凝视的恐慌感,下意识地想跑。


    她也确实跑了,还不忘捎上小的,仓皇的背影像极了心虚的小耗子。


    程景森轻轻勾了下唇角,随即对上那边自暴自弃躺着不动的弟弟说:“再来。”


    “?”


    哥,我的亲哥,你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零下三十度的话?


    …


    等到操练完,程景林已经跟死狗没区别了,摊在椅子上,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叫你平时锻炼你不听,你看你现在弱成什么样。”


    老爷子嫌弃地瞪了眼小儿子,非常不满意他那怂蛋样子。


    搁以前,程景林高低要顶上两句嘴,可现在,他累的只想把这一碗饺子吃完,然后滚回去睡觉。


    “好啦,别说了,让小二赶紧吃。”


    宋永芳出声制止了老爷子长篇大论,随即又看向了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孟书婉,“小婉那么点够不够,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你现在每天也是辛苦,晚上还熬夜背书,要多吃点。”


    突然被点名的孟书婉赶紧抬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冲着她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够了的,谢谢宋奶奶。”


    其实不怪她愣神。


    她本来是在屋里看书,结果就被喊出来吃宵夜。


    除了已经睡着的程衡外,一家子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说实话,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跟程家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她尽量想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从容,可还是忍不住地紧张,只能埋头干饭。


    好在宋永芳只是拿她转移话题,制止程安国训斥小儿子,目的达到,也没继续拉着她说话,而是转身去跟程景森聊天。


    孟书婉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加速扒拉饺子。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被踩了一下,很重,疼得她没忍住,痛呼出声。


    众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程安国关切地问:“怎么了?”


    孟书婉赶紧收敛表情,挤出笑容:“没事没事。”只有那使劲蜷缩大拇指在表达着遭受的重击。


    她目光冷冷扫向对面的程景林,后者挑了挑眉,笑得一脸痞气,给她气得牙痒痒。


    程景森就坐在程景林边上,见到了这一幕眼神官司,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皱了皱眉,觉得弟弟老大不小,怎么还没个正行,跟人一小姑娘逞勇斗狠,看来需要找时间拎他去队里练一练,磨磨性子。


    正当他在思考时,忽然觉得小腿被踹了一脚,然后就听到了对面少女压抑着痛楚的声音响起,“我吃完了,先回屋了。”


    少女几乎是逃一样地站起来,飞快向外走,那脚步看着明显一瘸一拐。


    程景森沉默了。


    看来,逞勇斗狠的不是一个人。


    “噗嗤。”


    程景林也看出了孟书婉的不对劲,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起来。


    不过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大哥的眼刀,立马闭了嘴,安静吃饭。


    另一边,孟书婉在走出客厅后,立马垮了下来,赶紧走到拐角处,蹲了下来,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疼啊,是真的疼啊。


    她刚才满脑子只想报复回去,却忘记换一只脚,就拿受伤的那只去踹人,结果也不知道那个程景林腿是怎么长的,怎么能那么硬,跟钢板一样,直接让她的大拇指来了个二度受伤。


    呜呜呜呜。


    她真的气死了。


    这个程景林是什么狗东西啊,就活该被他大哥揍,最好再多揍几次!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抬手比划了两下。


    忽然,她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军用皮靴,视线上移,顺着墨绿色的军裤,一路向上,最终落在了男人坚毅的下颌。


    男人低头,看见了少女红彤彤的眼睛,眉头皱了下,低声询问:“还能走吗?”


    他一出来就看见她缩在墙角,整个人都在发抖,便知道她刚才那一脚,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孟书婉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什么,刚要点头说自己没事,便见男人已经弯下腰,宽大有力的手掌钳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是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腾空了。


    “……”


    等到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才有些无语的发现,自己并不是被他抱起,而是被架着,像犯人一样,被他单手架着向前走。


    该怎么形容呢……


    就是她本来还怕公主病会带来不必要的尴尬,现在这样子,尴尬?一点都不会呢。


    怪不得他上辈子一直没再婚。孟书婉恍恍惚惚的想着。


    程景森并不知道少女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只是见人红了眼睛,一副伤到脚的样子,想着她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跟自己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便想着将人送回去。


    很快,他就将人送到了房间门口。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孟书婉安静如鸡,等见到熟悉的房间,立马活了过来。


    “谢谢景森叔,您放我下来就行,我自己进去。”


    她说着挣扎了下,想要下地。


    然而男人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抬手推开门,架着她就走了进去。


    他大步走到床边,安放瓷娃娃一样,轻拿轻放,给人放在了床上。


    屁|股挨到床的孟书婉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就看见男人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不远处,如山岳一般,带着迫人的威压,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孟书婉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声音颤抖着问:“……怎么了?”


    程景森:“你在清大遇见了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孟书婉心头一震,耳膜处出现了擂鼓般的“咚咚咚”。


    她用力掐住了手心,压下那翻涌的慌乱,白皙的小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没遇到谁啊,都是刚认识的老师同学。”


    怎么回事?他干嘛突然这么问?


    孟书婉慌了神,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坐在对面的男人,是枪林弹雨里走过的老兵,洞察力非同一般。


    所以几乎是在她话出口的瞬间,男人就知道她在撒谎。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男人的猜想。


    他在看见那封婚书时就在想的一个问题。


    是什么原因创造出了这封本不该存在的婚书?


    那就是这婚书上的另外一方,已经知道了孟书婉到了首都。


    至于他们为什么在知道孟书婉到首都后,就立马捏造了这封婚书出来,只可能是孟书婉在首都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人,而这个人背后牵扯着更加紧要的秘密。


    程景森想起了村民们说过的一些事情。


    ‘孟书婉本来就受了刺|激,没考上大学,非说是自己被人顶包了,还闹到了大队去,结果压根没被顶包,就是她没考上,小丫头心气高,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几乎是立刻,他已经想明白了原因,看着忐忑不安的少女,他低声问:


    “你遇到了顶替你上大学的人,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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