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日薄西山,飞鸟尽还,落霞的光彩将帝宫古朴的灵木窗棂照出另一份生机。
承德殿高大的殿门被打开,封闭了承德殿整个白日的强大结界随众人的离去而消散。
“哥哥,帝京后面一个月的天气如何安排?”
不同于议事时的严肃,颜舒展开笑靥,近前问道。
“天气?舒舒你随意看着办吧。”
“哥哥不想看雪?”
他知道凛乌最爱雪的。
珩澈心中一滞,凛乌轻轻穿过他的指尖,将他的手扣在掌心,笑容略有几分感慨:
“这次不看了。”
“好嘛,那我就先走啦,若有什么变动,哥哥尽管吩咐。”
颜舒笑着看向两人。
“阿澈也是。”
“不留下用个晚饭?”
凛乌有些意外——这可不像颜舒的作风。
颜舒摆手讪笑:“就不打搅哥哥了,而且我还刚领了那么多事务……”
并不想在两个人旁边发光发热。
凛乌心领神会,便不再挽留。
……
珩澈与凛乌二人又一次携手走在这条宫道上。
只是并不像上回那样覆满了雪,落日余晖将两人都烘得暖洋洋的。
“阿澈。”
“嗯。”
“这太阳很漂亮,也很暖和。”他轻声道。
或许太阳一直如此,但只有珩澈在他身边,他才能有这般感受。
也是在告诉珩澈,过往的不好,他都不在意。
珩澈抿了抿唇,原本垂下的眼眸望向天边的太阳。
——的确很漂亮,也很暖和……
他眼中有泪光在微微浮烁。
他听懂了凛乌的意思。
可他依旧难过,为凛乌难过。
“阿澈,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爱雪吗……”
凛乌的耳尖红了红。
“因为很像你。”
话落,凛乌便怀中一满,珩澈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再也忍不住地,埋在他心口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凛乌从来不责怪他……
明明他错了那么多……
不论是以前还是如今,凛乌都没有怨他恨他。
一直都是爱……
他凭什么值得……?
泪水洇湿了凛乌的衣襟。
凛乌抬手,轻柔地回搂着珩澈,缓缓地给珩澈顺着背,眼中的温情可以胜过一切。
他只是笑道:
“我的阿澈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凛乌……”
珩澈的声音抽噎。
“…我…爱你……”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好。
“嗯,我知道的。”凛乌揉了揉珩澈的乌发脑袋。“我也一样。”
他就站在原地,任由珩澈抱着他哭泣。
……
待珩澈平静了些,松开凛乌,凛乌便弯腰将哭得七荤八素的珩澈抱着回去……
用过晚膳,凛乌照旧拉着人往暖池里泡。
他静静地靠在珩澈肩上,浸没在水中的双手却并不安分。
随着那些衣衫落下,昨日凛乌在珩澈身上留下的痕迹再次显露在凛乌眼前。
雪白与嫣红,从来都那样相配。
在这般气氛之下,珩澈心思早已歪了八百遍了。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凛乌,谢白榆的那瓶‘无可悔’……”
“……哦对,之前说好会把那药给阿澈的。”
凛乌在珩澈的耳廓落下一吻,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放在寝殿了,我们回寝殿吧。”
珩澈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凛乌一定要现在给他,但早拿到他也早安心,所以便没说什么。
从池中出来,凛乌施了个术,蒸干两人身上的水汽,又拿出睡袍随意披上,系带都懒得捆。
随后两人便出现在了寝殿之中。
珩澈开始觉得奇怪了。
两人在暖池做点什么便罢了,可什么都没做的话凛乌应当会让他帮忙拭干头发,而不是直接用术法蒸干。
回寝殿也是,凛乌一般都是慢慢走回来的……
现在,他觉得更奇怪了。
因为他看到凛乌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储物环,又从那储物环中拿出一个药瓶。
虽然他知道凛乌放东西比较随性,但‘无可悔’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枕头下面?
总不能是方便睡前或者睡醒了随时吃一颗吧……
想到这里,珩澈上前,向凛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说好会给阿澈,就一定会给阿澈,全部都在这里,一颗不少。”
凛乌认真检查一番后,眉眼弯起,粲然一笑。
总觉得哪里不对。
珩澈正要开口询问,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丹药。
丹药入口便化作带有药性的灵气,渗人他的灵脉,开始作用。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凛乌压在了锦被上,眼前是凛乌得逞的笑容。
“阿澈以为,重来一次,谢白榆的‘无可悔’……会变成什么?”
变成什么珩澈不知道,被凛乌塞入口中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肯定不是毒药了……
“此药可以让人在炼化灵物时大大提高三脉吸收能力,并加快灵气运转。”凛乌在珩澈腰下压了一只并不高的软枕,而后轻轻拨开珩澈的睡袍。
玉指无意间划过那块雪色皮肤,引得珩澈躲了躲。
“没有副作用,但是嘛……会在六个时辰内让服用者全身的感知能力增强到原来的三倍。”
那么全身敏感度也会增强到原来的三倍。
——这是凛乌解读出来的。
很显然,珩澈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丹药已经开始作用,凛乌指尖的温度落在各处,单薄的睡袍和那些银色发丝扫过珩澈,两人最温烫之处没有任何阻隔,时时不经意地碰到……
被数倍放大后,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挠在珩澈心尖,很快就让他面色绯红。
他记得那日凛乌说——
‘阿澈当真觉得那丹药有趣?’
‘罢了,日后给你。’
‘日后给你’……那时凛乌便已想到了今天吗?
珩澈顿觉自己是栽得深了。
“夫君,别走神……”
凛乌缠绵地吻上珩澈的唇瓣,夺走了其间的气息。
“唔……”
珩澈认栽地闭上眼,抬起双臂挽住凛乌的脖颈,睡袍袖子随他的动作滑落到底,露出带有嫣然花痕的雪色长臂。
下方缓慢侵进的热度是那样清晰。
掠到一处时,珩澈全身猛地绷紧一下。
凛乌心下了然,眸中带着笑意,同时有微光闪了闪。
随后便细致而集中地对待那处。
时间分分秒秒都那样漫长,那样紧密。
凛乌的细致也在反复中逐渐变为深重。
珩澈面上的薄红扩散至全身,整个人像是被蒸过似的。
极尽的难捱。
而凛乌纠缠于他齿间,让他无法咬紧舌尖或是下唇。
只好紧紧攥着指掌间的银发,口中溢出闷吟。
他就知道,但凡他出声,凛乌必定会让他更……
当真…要命……
等到凛乌放过他的唇齿,闷吟已经变成不自禁地细微啜泣。
凛乌将两人温度搅得更高,珩澈的眼角被激得盈满了泪花,挂在湿红的眼尾,要掉不掉的。
终于,在不住的晃荡中,那颗泪水顺着珩澈的眼尾滑落,又掉入鬓角,不见了踪影,唯余泪痕。
凛乌帮他运转着灵力,事先也有温和的准备,这泪不是痛的,而是太……
雪白的足跟在晃荡中渐渐绷紧,不自觉地紧紧勾住身前的人。
“凛…乌,嗯…我……”
珩澈下意识抬腰,与凛乌拉近距离。
仰起头而展露无余的雪色脖颈漂亮十足。
凛乌声音沉哑,带着笑意,他吻在眼前那脆弱的喉结上,用唇描摹着。
“夫君要重一些吗?我知道了……”
本就敏感的喉结因丹药的影响变得更为敏感,这一举动,直接惹得珩澈呜咽起来……
……
鬼知道珩澈是怎么熬过这六个时辰的。
…谢白榆…呵呵……
他瘫在凛乌怀中,比昨日早上还身心俱惫。
脖颈微微刺痛。
凛乌语气幽幽:“阿澈在想别人。”
“?怎么知道的。”
不是只能知道心绪吗?
“阿澈想别人时的心绪和想我的不一样。”凛乌低头,埋在珩澈心口。
呼吸铺在心口,让珩澈觉得有点痒,但与先前六个时辰比,这点痒算不了什么。
对方的回答倒是让他一愣,心中像是被填满一般。
——凛乌才与他的尾羽结契不过几日,便将他心绪摸得这样清楚。
“像现在这般,阿澈就是在想我。”凛乌侧过头,贴上前,听着珩澈的心跳。
“……”
珩澈蓦地一笑。
“嗯。”
两人又相依静了片刻,交换一吻后,凛乌才起身披上睡袍,下榻将珩澈横抱起,前去暖池清洗。
再次回来,两人已经穿好了衣裳,珩澈一身鷃蓝袍,凛乌则是穿的暗红袍子,二者衣摆上皆有些星芒月华,衣边嵌有云纹锦绣。
凛乌顺手将胡闹过的被单换了,被换下的那套放入储物环里的清洗灵器中清洗。
他拿着谢白榆那瓶丹药递到珩澈面前,好笑道:“全都给阿澈。”
珩澈:“……”
那自然是不接。
于是凛乌又将其放回了那只储物环。
珩澈现在还不知道,那储物环里的宝贝可多着。
——但他早晚要知道的。
其中有一部分是在回春堂那次谢白榆送的。
后面又找白清雾淘来些,白清雾悄悄放在了北辰商行那次拍卖会给凛乌的物品中。
看着一室的鲜红和凛乌一身衣裳,珩澈思索着什么。
凛乌注意到了,轻轻将人拥进怀中。
“阿澈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凛乌,你当真是最喜欢白色吗?”
“阿澈可记得我昨日下午说的。”
“我喜爱雪,只是因为那很像你。”
珩澈怔然:“所以白色……也是因为……”
因为像我吗。
“那阿澈最喜爱红色,又是因为什么呢?”
凛乌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是知道答案的。
珩澈从未告诉过凛乌,他最爱红色,但凛乌却知道。
失忆那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喜爱红色是因为族殿的凤凰花有红白二色……其实不是的,他喜爱红色,只是因为那很像凛乌。而凤凰花,也很像凛乌。
他突然想到栀子……
他曾觉得凛乌像栀子,也错了……像栀子的是他自己……
帝宫种满了栀子。
凛乌在凤凰族殿的住处也有栀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前凛乌说喜欢上他只比他喜欢上凛乌晚一点,他未敢信。
如今,他信了。
两人的爱意一直都交织在一起……
只是未能勘破。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