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万仞界,青霄宗。
松梧峰的恒春殿前,一大一小相对而立比划着,二者皆着鹅黄衣裙。
——是玄知正在教小徒弟练剑。
忽地,玄知脑中听到传音。
“玄知啊……”
“宗主?”
“来行云峰一趟吧。”
“好。”
玄知将没开刃的剑随地一丢,拍了拍步锦的头,又忍不住捏了两把那小脸。
“乖乖,为师去去就回。”
留下这句话,人就没了影。
……
行云峰。
玄知来了后,见引玉也在,便自觉落座,一旁的弟子为其添了茶水。
宗主和引玉两人脸上的笑让玄知觉得莫名渗人——这俩笑起来一般都是要给自己找事做了……
“玄知,小锦前几日走丢,你可知……是谁送回来的?”
“谁?”
“是泯界帝宫那位少君。”
“泯界少君……?”玄知突然一愣,手中烫人的茶碗滚落,但他丝毫不觉般,‘嗖’的站起来,睁大眼睛。“谁!?”
两人第一次见玄知这样失态。
引玉:“是泯界少君啊,你跟那位该不会有过节吧?”
“我是问那少君叫什么名!”玄知两三步上前,抓着引玉肩膀晃了晃。“你快说!!”
“珩澈啊,你不知道?”引玉奇怪道。“说来,那位少君还与你长得极像……”
玄知的样子很不对劲,宗主适时屏退了弟子们,并设下结界。
“这是怎回事,玄知?”
玄知一副信念崩塌的样子,抱头蹲在原地。
二人上前将人扶起,带回座上。
玄知顶着那张清冷的脸,开口:“……我艹!这里竟然是真的!”
他一直用他师祖研究出的模拟话本世界的灵器穿行于各个话本世界修炼,为的就是话本世界可以将时间流速调得很快!现实一盏茶的时间,在话本里可以多卷几十上百年啊!
以现实为背景的话本有不少,故而他五十年前催动那灵器掉在这万仞界,只当是进了某个话本!于是他为了方便得到资源和信息,在万仞界最强的青霄宗做了客卿长老。
如今告诉他,这五十年都是真的!!?
不——!!他不能接受——!!
一个时辰便是七八盏茶,这五十年有多少盏茶的时间,有多少个一百年啊……
太多了,算不清,根本算不清……
他默默运转了一下灵力……三万多个一百年啊!
那就是三百多万年……都足够让他修炼到破虚期巅峰了吧!
身为师门最卷的卷王,玄知此刻只想抱头痛哭。
——虽然师门如今找得到的就三个人……四个。
两位师祖、师父、还有他自己。
师祖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两人眼见玄知面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崩溃,再到痛苦,再到生无可恋,隐隐有疯癫的趋势,一下子也有点慌了。
引玉:“什么真不真的?玄知,这珩澈究竟与你有什么过节?没事的,就算他是泯界少君,青霄宗上下也站在你这边!整个万仞界也会站在你这边!”
连‘泯界少君’都不称了,直接换成了名字。
宗主也担忧地点头。
听到“珩澈”二字,玄知的神情凝滞一瞬。
“等等……你们说,是他送小锦回来的?”
“……”
“……”
引玉仰头望天,叹了口气:“……完了,果然癫了。”
宗主面上担忧之色更重了些:“是他送小锦回来的。”
随后,原本颓丧的玄知拍案而起,笑容绽开在脸上,又惊又喜。
“兄长他醒了!!”
这会轮到二人接受不良了。
引玉:“…什,什…么……?”
宗主:“泯界少君是……”
没错,玄知便是璇明。
“哈哈,宗主、引玉,我去找我兄长!过几日回来!”丢下这句话,玄知便闪身离开了此处,带起的风都洋溢着喜悦。
——少卷三百多万年而已!没关系的!如今兄长可是醒了欸!
“对哦…!他们两个长得那样相像……”引玉后知后觉。“不对……泯界少君现在才四百岁,玄知那个破虚期老怪物能是人家妹妹!?”
宗主:“……我并不知晓玄知骨龄。”
送步锦回来的只是那位少君的分魂,而此次万界会盟泯界有两位帝君……
都知道,泯界帝宫目前就一个帝君一个少君……
所以……那位少君此时在泯界应当已是第二位帝君了,且在万界会盟上拿了第二名……
——总不能是排名第一的那位吧。
但无论是第一还是第二,都必然是破虚中后期修为……
这兄妹俩,个个都是怪物。
“……”
“…………”
……
诡域,神衍宫。
“师父,这是我上次去先生那儿,在幽凰阁看到的。”白清雾将手中的《山风移时术》呈上。
亓夜眉目间神色莫名,抬手接过,翻看起来。
片刻,才开口道:“库内不曾有过。”
这《山风移时术》虽是时空术法,却又将秩序护着,并不像任何一本时空术法那样单纯为穿越时空而运作。
亓夜心念微动,一道灵信凭空凝成,没入虚空。
诡域与泯界并不处于同一空间,只能传灵信了。
见到自家师父传灵信,白清雾就知道剩下的事不用他管了。
“诶对了,师父,明儿呢?”
有人忽地自后方拍在他肩上,又饶过他往亓夜那边去。
亓晚云:“还知道你有个徒弟?”
亓夜与亓晚云的视线相触一瞬,皆是略弯了弯眉。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举止也极尽相似。
“近日外头不少事,明儿应当快回来了。”亓夜并未抬头,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山风移时术》。
亓晚云:“我想也是。”
白清雾:“……”
分不清师父和二师父会不会被关小黑屋啊……
算了,先开溜总是没错的。
这样想着,正当白清雾刚转身,殿门口便有两个身影携手而至。
方才亓夜那道灵信便是请凛乌过来。
白清雾目瞪口呆。
“先生,你这也太快了吧!”
“欸,话可不能这样说。”凛乌笑道。
白清雾好歹是若梦楼的东家,很快反应过来凛乌此话所指。
白清雾:“……”
珩澈:“……”
凛乌与亓夜双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
凛乌在一旁与亓晚云下棋,亓夜手中拿着书,珩澈的目光则落在凛乌身上。
暗红的衣袍与诡域同样暗红的天相得益彰,凛乌坐在那处,身形修直挺拔,银发华袍无端昳丽,举止却温柔……
蓦地,一只纤长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珩澈回过神来,看向白清雾。
白清雾扬眉一笑:“你应当就是珩澈了吧?”
珩澈淡笑着颔首:“嗯。”
他先前在帝宫见过白清雾一次,凛乌也说过有个学生是诡域少主,现下又是在诡域神衍宫,那么眼前是何人便不言而喻。
“我名唤白清雾,年岁不重要,师娘可以叫我小白。”白清雾转了转眼珠子,从茶壶中倒了杯水,递给珩澈,而后有些感慨。
“万般不曾想过啊,先生这样的人,竟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珩澈心中一动,愣了愣,接过对方递来的水。
除了凛乌的那个前夫,凛乌便没再对其他人动心过吗……?
而且据凛乌所说,与前夫相识那时,凛乌是刚认字的年纪,两人应该并无结果。
见珩澈的神情,白轻舞笑着,指了指珩澈端在手里的水杯:“试试这个,我特制的。你若想知道先生的事,我讲给你听就是了。”
见他喝下去,白轻舞笑意更浓。
入口清凉,有一丝淡香,是珩澈不曾尝过的味道。
……
凛乌与亓晚云的棋路都很怪异,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就是闹着玩。
一个随心所欲,一个自取灭亡。
“既然如此……其他时空术法需要销毁吗?”亓晚云思索着。
“不一定。”凛乌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吧。”
亓夜走过来,将书卷放下,余光瞥了一眼那边的珩澈俩人,顿了顿,抬头看向凛乌。
“你与珩澈是何等关系?”
被问到的人嘴角微微勾起,满眼欢喜:“他是我夫君。”
听到这句话后,亓晚云落下手中白子,原本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那就好。”
“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心中应当也是有数的……”亓晚云看了一眼凛乌腰间的红色尾羽,摇摇头。“就在方才,他喝了几杯水,仅是我瞧见的,就有三杯。”
亓夜补充道:“水是他从小白手里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常年将那些虎狼之药当水喝,灵药亦不可解。”
“…………”
“……”
凛乌还道为何今日心中如此焦躁。
正想转身过去,查看珩澈是否有事,一只手臂就被人捉住了。
——好吧,已经有事了。
来人正是珩澈,他定定地看凛乌,耳尖微红,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珩澈只觉得,耳朵嗡嗡的,一片混乱。全身更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不得安分。
尝试过运转灵力,也无法驱散这种燥热。只能紧紧咬着下唇,强忍住这股难受,头脑也混沌得很,他只好找凛乌。
很显然,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凛乌见状,一句多余的话也没留下,斜了白清雾一眼,拉上珩澈的手,消失在原地。
他们直接到了诡域的一处小院里,是凛乌的。
院中无人,诡域常年赤色的天空笼在上方。
进入卧房,关上门后,凛乌就被扑到门上,衣袍也被人焦急地扒着。
凛乌伸手试图拉开对方。
——拉不动。
“凛乌……”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