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人还有点发蒙,可紧接着快速反应过来,站起身说:“姜总好!”


    姜屿托了下眼镜,笑容无懈可击,可语气却仿佛携带着幽怨的情绪。


    他叹口气说:“你总是对我这么见外。”


    谷雨神色讷讷,指了指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人,姜屿即刻心领神会,含笑点点头,与她匆匆擦肩而过。


    穆良跟在他身后,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俊眉修眼却依旧严谨恭敬,在看见谷雨时,目光只短暂地停留在她身上一瞬,很快移开了。


    谷雨在下面看着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再次交给姜屿过目,心想这个人的确也是个人才。


    姜屿虽说看上去好好先生的,但是做事情却是极为严格,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差错。


    一旦他觉得你做的不对,或者不符合他的预期,甭管你们私底下关系好不好,一律否决。


    最初的时候,谷雨可吃了不少苦头,加了许久的班才摸清楚这个人的脾性。


    毕竟老板私底下和员工过于亲密,的的确确是个很大的问题,虽然他们只有一饭一酒的交情。


    而穆良据说极少出错,他做的每一样事情,都能使姜屿大致满意。


    做人也是不卑不亢,既不给潜在的竞争同事穿小鞋,也不会过分去讨好谁。


    “是个可以长期学习的对象。”谷雨喃喃道。


    她在内场又坐了会儿,眼见着人也多了起来,随着礼仪小姐将彩绸端上舞台,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姜屿还是那身白西装,边缘处隐约露出黑色的衬衣,温莎结衬得他气质儒雅清俊,细框眼镜透着股浓浓的书卷气。


    一束镁光灯拢在他脸上,将那玉面照得冷白,眉眼处也略微清冷起来。


    他的长眸微微眯起,镜片在脸上不时落下折射的光芒,看起来像是灵魂出窍般空灵。


    嘴里清晰流畅地说着发言稿,温和的微笑始终如一,真的和杂志上那个形象完美重合。


    谷雨看了许久,忽而感觉他似乎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紧接着穆良从他身后走了下来,低头在她耳边说道。


    “姜总一会儿剪彩完,会有人发射彩条金箔纸,你先去休息室等候一下,到时帮他处理好头发和身上的杂物。”


    谷雨点头,立即起身问了工作人员,休息室在哪里。


    她在里面等候了许久,才看见姜屿的身影出现。


    男人走来时满身碎纸金箔,看着像是披拂着点点星光而来,光辉点缀在那颀长的身形上,显得人格外神圣。


    谷雨扑哧一笑,突然想到这样好像不太礼貌,赶紧收回了笑意。


    而姜屿好似略带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将更衣室的门关上道:“快来帮我弄干净这些东西,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


    谷雨拉开椅子,让他坐在了上面,随后开始帮他清理起来。


    碎金箔落满了他的肩头,谷雨处理起来颇为费劲,毕竟衣裳穿在人的身上是有折角的,比如腋下这些地方就很不好弄。


    姜屿见此,微微站起身,含着笑将西装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他的动作不快不慢,慢条斯理地透着股慵懒劲儿,叫谷雨看得脸皮发热,心想这人怎么脱个衣服这般撩人?


    紧接着,姜屿将白西装整个提在手上,先抖了抖,细碎金色的纸片顿时犹如尘土飞扬,洒得满地都是。


    谷雨看得惊奇,忍不住“喔”了一声,引来姜屿含笑意一瞥。


    “你再站那儿不动,我就要扣你工资了。”他开玩笑道,虽然说着资本家吸血鬼的话,但是语气却极为温和,根本看不出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谷雨还是不敢懈怠,毕竟被他严厉的工作作风磋磨了好一阵子。


    她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接过那西装,然后将它展开摊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拾起金箔来。


    姜屿则坐在一旁看着她,目光意味不明,好似在打什么主意。


    谷雨低头收拾了许久,总算把那件白西装外面的金箔纸给悉数清理干净,心想这剪彩仪式真是鸡肋,好好的放什么炮仗?


    而姜屿见她终于辛苦完,又开口说:“里面的衬衫也粘上了不少,还有我的头发,裤子。”


    谷雨闻言心头一跳,别的倒还好,就是那个裤子自己怎么清理?


    她不由得尴尬说:“要不你找穆良来,我一个女孩子也不好这样,看起来有点上下其手的感觉。==”


    姜屿摇摇头,难得地蹙眉说:“穆良被安排别的事情去了,现在抽不开身,只能由你做了。”


    谷雨心里头一堵,第一次觉得勤劳工作似乎也不是件好事情。


    姜屿气息一沉,似乎真的很着急后面的工作,温声道:“你别想太多,不过是收拾个金箔纸,能有多麻烦?”


    谷雨见他这样坚持,只好无奈地走到他面前去了。


    他们正对着一面镜子,里面倒映出坐着的姜屿,和站在他身前的谷雨。


    姜屿里面的衬衫还好,因为金箔纸基本都黏在了白西装上,重灾区是头发,以及下身的裤子。


    她来回看了看,决定先把头发上的弄干净。


    男人的头发细碎乌黑,许多金箔点缀在上面,显得那发丝仿佛都在发光。


    谷雨不自觉靠近他,身子微微前倾着,锁骨前方便是姜屿的眉眼。


    她小心翼翼地把金箔悉数挑出来,又生怕不小心扯到他的头发,故而动作极其轻缓细致,连自己何止几乎靠着姜屿都没发现。


    等到她把头发里的金箔纸全部挑走,才发现自己前胸似乎有着浅浅的呼吸声。


    谷雨身子顿时一僵,心想这误会可闹大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借着清理金箔纸,存心勾引他吧?


    可当她动作刚刚停下,耳边又传来姜屿的催促声,男子似乎隐忍了许久,温润的嗓音变得古怪异常。


    “你做事情很认真,衬衣上没那么多,应该不会清理得这么费劲。”


    谷雨见他没有想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却不知,这气松得简直要人命。


    因为他们俩贴得很近,故而谷雨稍稍呼吸动作幅度大一点,身子便会往前靠一分。


    镜子里照不出谷雨的正面,却能照出姜屿的来,只见他喉结轻微滚动着,镜片被头上的灯折射出白光,看不出眸底的神色。


    谷雨细致入微地清理着,将他肩膀,前胸,身后依次检查了个遍,随后来带裤子处。


    她有点窘迫,又不自觉浮现出尴尬的情绪来,说道:“要不你站起来?不然不太好弄。”


    姜屿轻轻嗯了一声,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只略显得沙哑道:“你好好弄,弄干净些。”


    谷雨点头,她半蹲在他身侧,努力控制自己不往奇怪的地方去想,只把这个当成个没有生命的人体模特。


    也许是意念作祟,这次她动作快得出奇,三两下就把裤子上的金箔纸弄干净了,后面部分的位置太尴尬,姜屿自己拍了拍。


    因为谷雨是蹲着给他清理裤子的,所以此刻由于蹲的太久,腿已经发麻,有点站不起来了。


    她苦笑着抬头向上看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无奈道:“姜总,我腿麻了。”


    姜屿依旧含着笑,温柔道:“那你就多蹲一会儿,没关系,我等你。”


    谷雨心想这人真的,她哭死!


    可她光知道姜屿人好性子温柔,却不知道背对着镜子的她,此刻和姜屿是个什么姿势。


    因为已经清理了裤子处的金箔纸,姜屿顺势便坐了下来,双腿微微张开,而谷雨蹲着的高度,脑袋正好与他的腰线齐平。


    只见男人镜片反着白光,不动声色地单手托了下眼镜,唇角微微上勾着,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谷雨稍微缓了缓,感觉腿已经恢复了些许知觉,她下意识想转过身去,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却不料姜屿突然说话了。


    “待会儿,我要去乡村的小学做一做慈善活动,你去不去?”


    谷雨闻言一愣,停住了准备扭过去的腰身,想了想道:“可以,那我现在要去做什么准备?”


    姜屿含笑道:“东西都被穆良准备好了,你跟在后面学习一下就行。”


    谷雨点点头,心想估计是自己做事情认真,所以姜屿这才临时加了她。


    姜屿低头看着她,唇边笑意清浅温柔,低声道:“腿感觉好一点了吗,能不能活动?”


    谷雨捏了捏腿,刚想回答稍微还有点麻木,结果姜屿俯下身来,伸出手亲自帮她揉了揉小腿肉。


    男人手指修长洁白,宛如玉雕成的一般,骨节分明的指间触碰上谷雨柔软的小腿,稍微带出点奇异的感觉。


    他力道不轻不重,正正好叫人舒服,谷雨本来想拒绝,可耐不住被按得享受至极,微微眯着眼睛,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姜屿见此,好似长眸快速滑过一丝笑意,他伸出空着的右手,在那琼鼻之上轻轻勾了一下。


    “有这么舒服吗,妹妹?”


    谷雨闻言一愣,迅速从享受的状态脱离出来,她连忙站起身来,感觉自己失礼非常。


    而姜屿则是云淡风轻,唇边的笑意如同四月的柳絮,轻飘温柔地叫人心驰神往。


    他又托了下眼镜,含笑说:“差不多就出发吧,别叫乡村的孩子们等着。”


    谷雨点点头,转身去拿那件白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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