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辛和他僵持着。
其实她也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抱着孩子走就是了。
可那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把孩子还回去?
在还回去之前,孩子的吃喝拉撒她又能怎么办?最后要饿死他吗?
娥辛僵的脸似乎都被风吹冷了,依然是僵着。
最后,还是忽然好像听到有人的说话声,瞳孔一缩,逼不得已了,才硬着头皮最终还是进了他的马车。
一进来,坐立难安,觉得呼吸都逼仄起来。
她唯有抱紧了跟前的孩子,才能不去注意他,不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孩子,似乎也配合,还在哇哇的哭。
哪里是配合,她是麻木的只要有声音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这会儿竟觉孩子的哭声都是配合了。
她自觉是配合的低声哄他,又自顾自摸摸孩子小脸蛋,然后找了点温水喂他。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举动蓟郕都看在眼里。
此前一言不发的他,忽然淡淡说:“这个孩子太弱了。”
娥辛似没听到,这一句她头也未抬,只是见孩子倒是正好觉得渴了,在乖乖喝她喂的温水,她慢慢的又喂一点。
蓟郕继续说:“你若真想养一个,我叫人帮你找个身体底子好的孤儿。”
娥辛手上的杯子砸到地上。
砸落后她似乎眼神终于聚焦,才回神过来似的心里一紧。为什么这样的紧不知道,第一反应是马上看看已摔到地上的杯子,又后知后觉,瞧瞧臂弯中这个襁褓。
还好,襁褓没有打湿。
下意识摸摸他乌黑的头发,安抚他。
摸了两下,与其说是安抚他,不如说是安抚自己,没想过他会说这样的话,真的没想过,他觉得她好像想要一个孩子……甚至说他可以帮她……他还知道这个孩子病弱,他知道的太多太多。好像是到这个时候,娥辛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指好像也才从那刹那僵硬后重新有了感知。
扯了扯唇角,她低头盯着怀中的孩子看,原本,直接就想回不用的,可话至嘴边,她背对着他问的却是,“……如何看出他病弱的。”
查出来的。
蓟郕也没望她,直接把地上摔了的杯子踢至角落,“这孩子气息弱,脸色也差,要看出来很容易。”
“那。”那他又怎么一张口就说出收养的事。
还说可以帮她再寻一个健壮的孤儿。
但这两句不必再问了,她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的话,她不会从今日自那间房间出来后,就一直是这个反应。
而他,随后说得话也让她出神。
他说:“娥辛,我已是一国之主。”
所以他无所不知是理所应当的,他有太多方法能知道消息。
娥辛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完全哑了,不然怎么忽然连扯扯唇嗯一声都无法。
是啊,他是一国之主。
她也更加明白了她和他现在的天差地别和无力。
几乎是完全垂着眸,低语:“没想养哪个孩子。”
“我只是要把他抱回他亲戚身边。”
娥辛瞧瞧小家伙蠕动的嘴巴,仿佛是饿了的姿态,再次说:“没想养他。”
随后,深吸一口气,似乎揭过这个事,只问:“这里可有温乎的馒头什么的,他看起来很饿。”
蓟郕的马车上没备这些。
“没有。”
但,止他哭闹也容易。
敲敲车壁,直接唤了一个侍卫进来,指着孩子没有余地,“送回去。”
娥辛:“……”
面色乍空。
但不得不说,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于是虽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阻止,只递过去时添一句,“余氏是他姑母。”
侍卫表示知道了。
侍卫没说得是,陛下所说送回去应当不是送到余氏那,而是送回他的亲生父母那。
而且他是最清楚那两口子家在哪的人。
点头只说:“您放心。”
嗯,娥辛放心。
她望向窗外。
……
翌日,娥辛来到一家卖热汤的食铺跟前。
但她来了,一时却不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
茱眉瞧瞧夫人,她好像知道夫人为什么过来。因为……茱眉咬咬唇,因为昨日那位陛下送夫人回来途中,忽然在这停了一下,和夫人一起坐下喝了碗热汤。
她是知道自家主子和那位曾经那些事的。
夫人是想起了以前吧?才控制不住又来一次。
她猜对了一半。
娥辛会来确实是因为和蓟郕喝了碗汤,也因为他昨天停在了这。
她觉得汤的味道好熟悉好熟悉。
可,那样熟悉的味道不应该是在这里的,应该是在另一个地方。
她盯着食铺掌勺的人看,对方不是女人,是男人。
她记得曾经做汤的人是个大娘。
抿了抿唇,看了又不知道多久,她终于踏进这间食铺。
“客官,您吃什么?”
“两碗汤,两碗豆腐脑。”
“好嘞!”招呼的人转身就走。
娥辛这时则盯着掌勺的人看。
掌勺的人本来正风风火火的颠勺呢,一个转身,才要把锅里的东西铲起盛好,却一抬眸,发现娥辛竟然在盯着他看,惊得手哆嗦一下,铲子差点飞了。
掌勺:“……”咋,咋这样看他。
娥辛终于自觉好像这样看着人不好,致了句歉,而后则问:“您母亲以前是不是也做热汤的?”
那家的味道她笃定和这家一模一样,两家肯定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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