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太捉摸不定,或许是因为喝得这些酒,他不想等懒得等了。


    现在,他说出来了,她却不肯。蓟郕不是没有自尊的,尤其他还处于如今这个位置,说本来就不要她的答案……这话除了冷冰冰吓唬她,他自己压根说服不了自己。


    可,重重握了握手中的石坠。


    她若不肯,当初就别埋这东西。


    当初她下定决心后就再也不要埋这东西!让他今日又挖出来。


    他已经没办法单纯的厌她恶她,甚至是仅仅只是想忘了她……早已做不到了。


    她答不答应,不在她。


    蓟郕偏眸不知意味的看她。


    忽而,把石坠悬在她跟前。


    随即,他笑了。


    不知是讽笑还是什么样的笑。


    他还是低估了她,这个她昔日亲手埋下的东西,她看他挖了出来,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点反应也没有。


    蓟郕淡淡缩回,行,她要装无动于衷,那让她继续装就是了。


    如今他有的是法子。


    这回,他未有任何抓紧她的举动。且,刚刚屡屡阻止她出门的他,这回他主动抽开门栓,一言不发离去。


    刹那,小院里他的身影消失。


    正如他来时意外之极一样,他走时,也在娥辛压根反应不及的一个时间点。


    她哪里是装,她只是……只是对于这个石坠心里再也波动不起来了。


    当时埋下是何心思,她还记得起来吗?忘了,早已忘了。


    压根疼的不想去回想。


    她再次把门关上。


    忽然,自己背靠着蹲下,下颌紧紧抵在膝盖上。


    ……


    回到宫里,蓟郕吃了一碗冷饺子,对着卢桁的消息看。


    看着看着,闭了闭眼。


    至今,仍是极其厌恶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事情好像另有隐情,可还是厌恶。


    也是奇怪,明明与她只有两年而已,他却如此厌恶这个最终致使她离开了他的男人。


    甚至,厌恶之深甚于彭守肃。


    最初本来只是想给她提供一个报仇的途径而已,或许,不防再直白些,只是要利用她而已。


    是啊,只是利用。可最终怎么就成了他自己陷了进去,甚至时至今日,竟还想着让她再回来。


    而她的意思是拒绝。


    蓟郕冷了脸,手中的薄石坠猛地一砸。


    刹那,一股碎裂之声。


    终究不是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当他有心想破坏时,还是裂了。


    蓟郕未上前去捡,更未作出任何想要把它拼凑完整的举动。没必要,当它出现在她跟前她却无动于衷时,这东西也就是一块死物而已。


    他一脸面无表情,而后,只是翻着跟前的东西又看。


    这些东西他其实已经不知看了有多少遍了,但现在,他还是看。


    上面记载着从卢桁南下游学,暴雨之夜在江上出意外,到自那之后了无音讯,以及,这个人后来突然又回来了的所有。


    传他死了足足有十年,他却又回来了。


    当初他有在意这个人吗?没有,这个人无足轻重。


    可后来也就是这个他完全不在意的人,让他和她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蓟郕把东西翻到最后几页。


    再看这几页,面无表情的神情还是会变。


    这几页是她离开他之后的事。


    其中一个稳婆,独占一页。


    甚至相比起来,比上面所记关于娥辛和卢桁在一起的生活还要多。


    蓟郕不关心她那时和卢桁具体的生活到底如何,他也不想事无巨细知道,知道的越深,他怕他明知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她不得不做那个决定,这时却还是会计较。


    盯着稳婆那一页看,看了良久,蓟郕把东西合上,叫来一个亲信侍卫。


    来人快速到跟前来,“陛下。”


    “快马传给筹鹰。”


    “是。”


    ……


    历经三天,收到信的筹鹰听闻是陛下加急送来的,一息也不敢耽搁,立马就拆开看了起来。


    上面给出了两个地方,让他查。


    陛下觉得稳婆藏身之地可能与这两个地方有关。


    筹鹰最近恰好也查到这两个地方。


    心知,恐怕陛下撒出去追查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


    而关键的是,明明这么多人!就是找不到稳婆!卢桁藏人是真行啊,真能藏!就像他自己,当初一消失就是十年,那十年到现在也没人把他十年每一处待的地方都查的清清楚楚。


    天下之大,实在是有太多犄角旮旯深山之地朝廷还未能深入的了。


    筹鹰叹气。


    折一折,把信收好,他去买上几袋干粮,这就照着陛下给出的方向出发。


    与此同时,也恰是同一天,蓟郕那边,胡立檐看看在拨炭火的陛下。


    陛下又出宫来了。


    蓟郕拨完炭火,把钳子放一边。


    “再去看看。”


    “是。”


    “陛下,还是关着门的,而且也还是一盏灯也未点。”隔壁的黑暗从天黑后一直维持到现在。


    而且陛下不知怎的,竟也不点灯,就这样燃着盆炭就在这等着。


    还是未回。


    不知哪来的耐心,他继续等。


    可这一等,却是都快到三更天了,小院依然静悄悄的,它的主人没有一点要回来的迹象。


    蓟郕的衣服上好像都等的落了霜。


    他却像没感觉一样,只是深深看一眼这边的漆黑,随后转身回宫。


    ……


    初五,蓟郕知道了为何那天她的小院能一直漆黑到深夜都没有任何动静。


    邵嵎就在他跟前向他禀报他查出来的结果。


    说过他要知道消息,尤其还就在京城的消息,他想知道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法子的。


    “庄子?”


    邵嵎点头,“是,臣从罗家下人那打听到,娥辛自初三起便出发去了郊外一处庄子。”


    心里也是诧异,竟然从初三就走了,不打听他还不知道。


    “何时回。”


    邵嵎这回讪讪,“这……暂时未打听到。”


    今天他就只打听到娥辛初三就走了。


    “那就再去。”


    “是。”


    不过这回就要多花费些时间了,既要罗家人不查觉任何苗头,又要知道娥辛这回到底要去多久,其中并不容易。


    足足整整三天功夫,终于找法子摸清,邵嵎来禀报。


    蓟郕头也不抬,只说:“多久。”


    “回陛下,据罗项檐夫人透露,此番约要到三月春耕毕,她家明杳的姑姑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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