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看着他走进来带上门,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齐砚和时渡临一起所做的那项工程已经进入了初级阶段,大部分的信息数据都存放在时渡临这里,合同只是一个欺诈的幌子,那座已经烂尾的工程根本无法挽救,最好的方式就是拆除重建,齐砚如果想要这块地的完整使用权,必须要拿到时渡临手中所掌握的最初版设计数据。
这样的事其实是齐砚发条信息打个电话简简单单就能说清楚的事,他们作为共同要把时渡临搞下去的盟友,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任务,白皎也能义无反顾地偷时渡临的数据背刺他,打他狠狠一个措手不及。
经历友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到时候时渡临的虐心值还不得疯涨?
齐砚看了眼正在传输数据的电脑屏幕,有些担忧地问他:“你是找人破译的密码还是你自己本来就知道?破译的话电脑上会留痕,时渡临很容易发现。”
就是要他发现。
白皎面上不显,他一边敲击着桌子等待着一边支着下巴仰头看着齐砚道:“时渡临很信任我,他所有的密码我都知道,你可以放心,不过我前天和夏栗聊天的时候,他和我说他哥的一个工厂因为污水处理不合格,暂时被停掉了,这个情况你注意一下。”
“夏家虽然和时渡临的产业方向不纠缠,但和你的公司是有一些联系的,两年前你和他抢同一个合作失败,说不定这一笔夏弋会记到你头上去。”
齐砚有些惊讶,他都是今天晚上才得到的消息,白皎是从哪里知道的?来不及思考白皎话语中的违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白皎,今天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
白皎勾起唇角,眼眸里的浅淡颜色煜煜生辉,叫齐砚想起他回来时抱着的那只狸花猫,他轻咳了一声,道:“时渡临迟早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勾当,所以你在他这里并不安全,万一他回过神来要报复你,警察上门来都没用。”
白皎笑了一声:“齐总这话说得我好像会被他弄死一样,人想要求利的路上本来就有风险,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如果时渡临想要报复我,那么我奉陪。”
齐砚坐到了他身边,目光看向桌子上白皎和时渡临的合照,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小白,我问你,假如我能给你我手里一半的金钱和势力,你会喜欢我吗?能像喜欢时渡临一样喜欢我吗?”
“你也说了是假如,”白皎面不改色,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看,你说喜欢我,却连假设都不敢承诺十分,真喜欢我吗?”
看着齐砚的眼睛,白皎道:“真喜欢我就应该把你手里十成十的东西全部送给我,把我送到最高的位置上,不把心掏出来看看,你光凭一张嘴说有什么用?齐砚啊,你也不小了,又不是像时渡临那样从小养尊处优,怎么这样简单的道理的不明白呢?”
齐砚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透过白皎的面容,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五年前站在他的面前,轻轻抬手一指,要求他让座的狂妄少年,白皎不是个愚蠢的人,他也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混混,浅淡眸子里的野心像藤蔓一样肆意生长,如果在贫瘠的小镇里过一辈子也就罢了,但只要有人能给他一个平台,他就能往更高处爬。
谁拉他一把,谁就是他的跳台。
这样的人来做有共同利益时的合作伙伴再合适不过,但齐砚不想要一个合作伙伴,他想要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真正的爱,是那种可以对着时渡临撒娇,在他怀里笑意嫣然,鼓着脸颊朝他要钱花的那种爱。
白皎真的太适合被养做金丝雀了,他漂亮,懒倦,外表看起来比猫更软,很会示弱,随性得不像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人。
可实际上的他是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
齐砚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白皎脸上的嘲讽神色,心里顿顿疼痛:“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想利用我,不想谈感情?”
白皎抬起眼睛看着他:“我这句话好像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又没有贪你便宜是不是?互利共赢的事,齐总还是别这么说。”
齐砚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时渡临就在下面,假如让他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真以为他爱你爱到无法自拔,连这种事都能忍受?”
“你是在威胁我吗?”
白皎看着电脑屏幕上绿色的进度条,指节有节奏地敲击在桌面上,嗓子里哼着的歌慢慢停下,他唇角笑意不变:“齐砚,你要知道,我在时渡临那里是有各种优先特权的,哪怕我背叛他,哪怕我道德败坏人尽可夫,但只要我爱他,给他一个示弱的信号……他就能为我赴汤蹈火。”
这傻子男配根本不懂白月光的杀伤力,这五年来不乏有各种各样的人想贴上时渡临,可只要他这个白月光还在,时渡临就会自觉为他洁身自好,哪怕他四处惹事,男主都能给他找到缓和的借口。
白月光只是站在那里掉一滴眼泪,比白娘子水漫金山都要厉害。
齐砚的声音沉下来:“你爱他吗?”
白皎笑道:“爱呀。”
齐砚盯着他清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定定道:“我不信。”
“白皎,你和时渡临不是同一路人。”
他的野心太重,像悬崖峭壁边上的藤蔓一样冲上断崖,而时渡临即使并非第一顺位的时家继承人,但他自幼同样与时宥安一样接受到了相当良好的家庭教育,时家老一辈是末朝地主,时闻景沿袭了时家自古以来的古板严肃,时渡临在这样的教育下,是相当有礼节的真正老式贵族。
他和白皎这样的人根本不合适。
白皎看着进度条超过百分之八十,闻言轻声问道:“那我和你是同一路人吗?”
齐砚的手轻轻覆盖在了白皎的手背上,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温相撞在一起,在毫末之间趋于一致,白皎愣了一下没有挪开,他微微抬起下巴,手指顺着齐砚的指关节摸到了他的手腕处,他笑着说道:“你想说如果我有野心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在我和你是一条船的基础上,我应该讨好你……是这样吗?”
齐砚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他看着自己腕间挑弄着红绳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笑道:“不应该吗?我可是为了你才背刺时渡的,烂人就应该和烂人搭配在一起才行,时渡临驾驭不了你,我可以。”
“你不应该喜欢时渡临,你应该喜欢我。”
白皎的脸色变了变,他的手指勾着红绳,微微仰起下巴,额头正对着齐砚嘴唇的方向,他慵懒道:“那好吧,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慢慢吻上来,白皎的脸色在齐砚未见处彻底冷了下去,看着他身后似掩非掩的门,白皎悄悄拔下u盘,手指用力一推,那台电脑应声落地,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
楼下时渡临正拿着小碗从瓷盆里给白皎盛汤,听见声音他陡然一惊:“皎皎?”
*
“我就说,齐砚这人脸上每根毛都写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名要利还想要我,谁给他的勇气?”
比起他这个扮演出来的蛇蝎野心黑莲花,齐砚才真的是集各种反派特质于一身的绝世毒蛇,花花公子的外表,看起来很好说话,却有一肚子黑成煤灰的歹毒心肠,名声权势和爱情,人家要三手抓。
系统【唉,但他长得不像白月光,比起宿主您精湛的演技和过硬的心理素质还是差远了】
“哪里哪里。”
白皎皮笑肉不笑,眼见着齐砚就要捏着他的下巴亲上来,男主白月光的贞洁危在旦夕,白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下一秒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齐砚被一只手揪着领子狠狠撞到了一边的墙壁上,额头霎时间血流涓涓,白皎在与时渡临燃烧着森然怒火的目光对上时,双眸及时地泛起了一丝微红。
时渡临担心白皎是不小心摔了什么东西伤到了,把汤盛好搁在桌子上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还没打开门却透过缝隙看见了他的白皎被他的至交好友抱在怀里吻着额头,白皎肩膀颤抖,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混账!”
时渡临怒火翻腾,当胸一击狠狠给了齐砚一拳,白皎甚至听见了骨裂的声音,不等他喘息分毫,男人又是一脚踢出去,齐砚的身体歪斜在墙壁边上,压着声音咳出一滩血来,他没有还手,只是看向白皎,轻轻开口道:“小白……”
白皎心想这厮不会要把他做的那些事抖落出来吧?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时渡临多牛逼一人啊,遭这种事儿虐心值肯定蹭蹭往上涨,他如果能提前完成任务死遁,齐砚的功劳配享太庙。
“时总……”
他双眼紧闭,睫毛微濡,险些被强制爱的可怜小白花迎风飘扬,花瓣瑟瑟发抖,到剧情的关键节点,白皎演得有点上瘾,整个天灵盖好像都被撬开了,他做作地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向那边对峙的两个人伸出尔康手:“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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