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夜风微冷。
齐砚整个身体的魂思完全被白皎掌控并死死地拿捏在了手里,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动作,男人长臂环住了眼前少年劲瘦腰身,低垂着眼眸,在寥寥雪地中与他热烈地拥吻在了一起。
灼热的气流越来越近,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渗透了他的血肉,没入每一寸暴露在冰雪中的肌肤,白皎掀起的眼眸中充斥着醉酒后的迷蒙,他踮着脚,被齐砚整个包裹在了他的外套中,只露出一张如雪般冷白的面容。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如同长久死寂的湖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无数涟漪似的裂纹,齐砚蓦然回过神来,身体上逐渐升起的热度瞬间消散了个干净,他看向说话的男人,时渡临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臂弯处挂着一件长绒外衣,整个人在路灯下投射出模糊的影子,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边。
齐砚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他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怀中的少年没有意识到或许有一场大战要即将爆发,冷风吹着他醉醺醺的脸颊,有些刺痛,白皎微合着眼睛再度蹭到了齐砚身上去,这回他没有感受到被拥抱住的温暖,于是有些不爽地仰起了头:“干什么啊?”
齐砚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该往哪里放,他狠心推开白皎,对着周身气息愈发郁气沉沉的时渡临解释道:“抱歉,他喝醉了。”
“你也喝醉了?”
时渡临一个眼神将他钉死在原地,他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汪幽静的深潭,散发出冰冷的寒意,男人的步伐有些缓慢,三两声呼吸后才终于站定到齐砚身旁。
微薄的路灯灯光打在齐砚沉静的眉眼上,他脸上的表情迅速敛去,原本应该用力推开白皎的那只手,轻轻地搁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白皎依旧窝在他的怀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声,身体上摩擦的温度在寒冬中升起一簇火焰,齐砚将他往大衣下带了带。
白皎啊白皎,你怎么会用相同的方式,再害我一回呢?
齐砚苦笑的面容转瞬即逝,他看着面前的时渡临,微微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像是在很久以前两个人一起携手,创造出属于男人的荣耀一样,他透过现在的时渡临,看着以前的他自己:“渡临,带白皎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时渡临冷着脸的时候格外吓人,他用力将瘫软着身体缩在齐砚怀里的白皎完全拉过来,用臂弯处的大衣裹住了少年的身体,再度看向齐砚,一字一句问道:“你也喝醉了?”
齐砚的目光落在了白皎的脸上,他呼出了一口热气,道:“没有。”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时渡临盯着他的眼睛:“离他远点。”
齐砚点了点头,两只手臂负在身后,自觉后退半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时渡临搂着白皎忽然上前抓住了齐砚的衣襟,他表情依旧平淡,可从眼睛中冒出来的怒火清晰可见,齐砚下意识看向了他怀中的白皎,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看见全部了吗?时渡临。”
时渡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确全部都看见了,在别墅里悄然失踪的白皎让他心急如焚,第一次动用了自己手下的私权查到了对方的行踪,可惜是晚一步就事事晚一步,他匆匆忙忙地拿着衣服想要去接白皎,却在路灯下,看见少年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齐砚的唇。
那一刻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强迫自己看着这令人坠入深渊的一幕,直至身体每一寸都被冰雪覆盖。
“他喝醉了。”时渡临冷冷道。
齐砚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这一声笑夹杂着嘲讽:“你在骗自己吗?”
【虐心值+10,现在虐心值为65】
白皎适时清醒了一点儿,他被完全裹在了大衣中,风声吹得他的耳朵有些刺痛,他在时渡临的怀中动了动身体,仰起了头看着面前自动释放冷气的男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时总?”
时渡临看向他,没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什么异样,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缩紧了手臂,像是要完全将白皎的骨血皮肉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一样,白皎有些不适地哼哼了两声。
齐砚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真的喝醉了吗?白皎的酒量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还能不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卑劣环境中,练就出了一身的钢筋肉骨,却次次在白皎这里落败。
自愿的而已,谁也不欠谁。
“好冷……”
白皎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模样不似作假,他拽着时渡临的衣襟,道:“回家。”
正恰此时,后面的路上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随后是一阵急促凌乱的声音,乔松降下车窗,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总。”
齐砚举起手向他打了个招呼,乔松脸色没变,只是点了点头,时渡临示意他打开车门,他的手臂穿过白皎的腿弯,将他完全抱了起来,搁在了宽敞的后座上,齐砚的脸隐藏在烟雾下,和碎雪混杂在一起。
“时渡临,”他平静道:“走了。”
说罢,齐砚利落转身,重新走进了那家酒吧。
*
“啊——!”
昏暗的洗手间角落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被完全踩在脚底,身旁是已经被打碎了的水管,正源源不断地朝外流着冷水,叮得男人全身血管紧缩,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被眼前男人用力踩住了脖颈。
这个角落离洗手间的门很近,男人想爬出去求救,还没挪动一寸位置,一个碎玻璃酒瓶用力地扇在了他的额头上,齐砚咬着烟,面色平淡地拿了一个三角牌搁在了门外。
——维修中,禁止入内。
男人神色一僵,连忙爬起来跪地求饶:“齐总!齐总!我狗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爹已经六十多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您高抬贵手……”
一撮烟灰落下来,齐砚冷冷道:“闭嘴。”
他靠着墙壁沉默,那盒被白皎要过一根的细烟已经空了大半,齐砚看着指尖的烟烧到自己的手指,随手将烟蒂扔到了水池中,男人见他脸色似乎有些缓和,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神色,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知道那个居然是齐总的人,这个……是我没看清,下次绝对不会了,齐总的眼光是……是挺不错的哈,我手底下有几个长相不错的小演员,您看……”
“不是我的,”齐砚俯身甩了他一巴掌,拽着男人的头发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看着白瓷砖上流下鲜红的血水,齐砚反而笑了,他拍了拍已经被他打得几乎失去意识的男人,低声警告道:“他可不是我的人。”
他将所有的怒火在时渡临面前完全掩藏,像是一个真正地知道羞愧的兄弟一样,看着对方将原本在自己怀中,撒娇向他讨吻的少年抱走,齐砚手指一翻,将那根未燃尽的烟头搓灭在了手心里。
疼痛让他清醒,更让他愈加沦陷。
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只是不幸地做了他的出气筒而已,齐砚不是时渡临那样从优良家境中长出来的贵族少爷,比起时渡临的清高——白皎应该和他更配才对。
“你说对了一半,”齐砚心情很好地蹲下来,拿出纸巾递给脸部肿胀鲜血淋漓的男人,笑道:“他迟早会成为我的人的。”
*
白皎清醒的时候是半夜,最近天气有些干燥,他又刚喝了高浓度的烈酒,一睁眼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白皎爬起来咳了两声,有些头疼反胃,他抬眼望见房间飘窗处靠着一个男人,对方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扔到了窗户外面,然后抬手关上了半开的玻璃窗。
“醒了?”
白皎“嗯”了一声,道:“我想喝水。”
时渡临拿着杯子去给他接了点温水过来搁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白皎抱着杯子抬起眼:“嗯?”
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时渡临心里沉了沉,他刻意地与白皎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站在床边,心口的话已经涌到了舌尖,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窃取公司机密数据,离间他和齐砚,甚至在他的面前主动亲吻齐砚的嘴唇,肆无忌惮地挑战着他的底线,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完全看得清楚,如果白皎不是个蠢货,那么他完全就是仗着他的爱意,有恃无恐。
时渡临狠下心,问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白皎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时总在说什么?”
时渡临冷冷道:“你不知道吗?白皎,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相必心里很清楚吧?”
白皎把问题抛回给他,歪了歪头:“我做了什么?时总生我的气了吗?”
何止是生气,何止是那些小事,时渡临可以完全不在意白皎私底下的小动作,因为他有能力为这个人善后,作为爱人,他们年少时便互许心意,他有责任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里,保护好他的白皎。
但是论到感情……白皎不应该拿感情作为武器,这是绝对不行的,只要白皎爱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那些事时渡临可以一概都不计较。
他沉默了两息,低下头道:“你想要名分,我给你了,时闻景过了今年就会死,以后你想要什么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都随你。”
“你想要钱,我手下的股份,以后都是你的,白皎……这五年来,到这个时候,我终于有心无力了。”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白皎忽然笑了一声:“这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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