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公馆拍摄记三
虞窈一大早就在网上搜和蓝田公馆有关的事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已经搜到了蓝田公馆,但是出现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甚至是别的以假充真的建筑。
她住的这个房子不隔音, 再加上她貌美又欠债, 好欺负得不得了。门外有醉汉放肆地捶门, 大声地对她说着下三滥的话。
虞窈一概不理。她坚信这一次的任务一定和这个公馆有关,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混进去。而她越早混进去越好,因为她已经受够了去做群演, 被人要债的日子了。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 虞窈又接到了昨天那个群头的电话,问她还要不要去做群演。虞窈特意问了一下,不是晏池那个剧组, 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她决心不要再见到晏池。
今天她的角色依旧没什么难度。她扮演了一个勾引少爷的美貌丫鬟, 被当家主母发现后责令杖毙。演完这场戏后,虞窈揉了揉因为被家丁拖拽而酸痛的胳膊,听到一旁的制片人和导演聊天。
“听说贺导最近拍一个新片, 好像已经定了男主角,正在找女主角呢。”制片人闲聊道。
一听到“贺导”二字,导演语气颇酸:“又是想奔着拿奖去的文艺片?贺庭只会拍这种片子。”
“不是,据说这个片啊,有点来头。和那……, 和那啥公馆有关。”
导演着实被惊到了:“不是吧。这能拍出来吗?贺庭这手段也太通天了,果然是关系户。他和晏池, 一个贺家,一个晏家, 真是只手遮天。”
“那谁知道呢,反正女主角的选角已经开始了。我朋友圈那个选角导演啊天天抱怨, 每天收上千张简历,没一张符合女主角要求的。”制片人说。
“这当红小花不选啊,专门选那些没名气的。”导演吐槽说。
“那你就不懂贺庭了吧,他这人最不按常理出牌。”
虞窈心里有了底,她赶忙在路边找了个网吧上网搜贺庭,发现他最近要拍一部电影叫做《锦瑟》。虞窈立马通过微博找到了选角导演的邮箱,快速地做了份简历发了过去。
她关掉电脑,黑漆漆的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脸,她有自信,自己一定会被选中。
不出所料,当天深夜,手机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说话的人语气低缓,娓娓道来:“您好,请问是仇甜小姐吗?”
“是。”
“仇小姐好,我是贺庭。”
虞窈握着手机,轻轻笑了。
因为和贺庭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去公司试镜。公司在市中心,虞窈租的房子在郊区,她害怕迟到,很早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差点被隔壁混混乱扔在门口的酒瓶绊倒。她小心地扶着墙,正好碰到夜不归宿的混混。混混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身上一股廉价的烟酒味。
虞窈忍不住捂鼻,在她看来,这个味道比血腥味要恶心一百倍。混混看到虞窈,眼睛都亮了。走上来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
虞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混混嘲笑说:“你不会想要报警吧。”
“我告诉你,我就算摸你抱你警察都不会说啥!”混混口里不三不四道,“长着这张脸,谁知道是不是你勾引我的?”
“留个联系方式吧。”虞窈打断他的话。
混混惊喜中带着疑惑,不知道虞窈想干什么。老校区走廊又窄又暗,虞窈在暗处微笑,语气轻而妩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想你不会拒绝。”
混混回到家,脑海中全都是虞窈的倩影。他大笑,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走了大运,居然被大美女要了电话号码。他幸福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做着美梦。
虞窈来到试镜地点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坐在首位的男人气质温柔,穿着简单的褐色夹克,对虞窈微笑:“你好,仇甜。”
虞窈和他打招呼,坐到了角落里。除了导演团队里的人之外,还有其余两个女孩。个顶个的好看,气质也是卓然出尘。
人到齐了,就是自我介绍时间。前两个女孩不仅外形条件优越、口条好,而且还是名校出身。轮到虞窈了,她也只能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乏善可陈,没什么亮点。
但是贺庭在看到虞窈的第一眼,就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过。
《锦瑟》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民国时期,一位叫做锦瑟的普通女孩成长为一代巨星的成名之路,她的风光、她的落魄,她的爱恨情仇。其中最吸引外界关注的就是她和大导演庄隐缠绵悱恻的爱恨纠葛。
为了看出男女主之间是否有火花,试镜的片段就是锦瑟和庄隐吵架的戏份。锦瑟敏感、庄隐多情,两人聚少离多,时有争执。
虞窈对这部电影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她只是想混进蓝田公馆,自然也不知道男主角是谁。正纳闷和自己对戏的人会是谁?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臭着一张脸,戴着墨镜走进来。他声音很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贺庭你电话打个不停,催命一样非让我过来。那我就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事,值得我跑一趟。”
晏池我行我素惯了,眼里没有别人,大咧咧地坐在贺庭旁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没什么兴致道:“所以现在要干嘛?搞快点。”
贺庭好脾气笑着:“怎么感觉你今天脾气这么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晏池摘下墨镜,把玩着眼镜腿,懒得解释。
虞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双眼一黑,头皮有些发麻。她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苍天啊大地啊,我的BOSS啊,你到哪里去了?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吧。
虞窈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试镜的,谁知道贺庭直接开口:“仇甜,你调整一下状态,我们马上就开始。”
虞窈深呼吸一口气,僵着脸,站到了众人面前。晏池低头摆弄着手机,没什么情绪抬眼,在看到虞窈的那一秒,他嘴角一扯,笑了声,立马丢下手机,大步走上前,他穿着皮鞋的脚尖都要碰到虞窈穿着高跟鞋的脚尖。
距离太近了,虞窈往后退了一小步。
“是谁昨天许愿,今天再也不要和我见面?”晏池手背在身后,弯腰凑近,盯着她看,语气极其欠扁,“你还要和我犟吗?”
虞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晏池一改刚才的烦躁。他笑起来左边有一颗尖牙,小兽般意气风发道:“所以我说不希望你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这下你信了吧。”他的言外之意是虞窈确实倒霉,他只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倒霉。
虞窈心想,这是她想不想的事情吗?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她点头装作赞同,实则不动声色怼他:“嗯,我就是比较倒霉,就像我现在遇到晏老师你。”
晏池挑眉,不痛不痒:“嘴硬可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我遇到的糟心事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虞窈不服软。
晏池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尖牙,沉默地盯着她看。
世人都说晏池不爱人,他只是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被他那样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就会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爱情海当中。但是虞窈却觉得,晏池盯着自己的眼睛,像是猎手盯着自己心仪的猎物。晏池恨不得把她吃掉。
“你们刚刚对戏对得不错。”贺庭站出来打圆场,“那要不,我们现在正式开始演——”
虞窈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因为晏池一下子掐住她的腰,轻轻松松地把她抱坐在会议室的大长桌上。他一手撑在虞窈的身旁,把她整个人罩在怀里,低声和她说话:“你很讨厌我?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虞窈心想你这话说得奇怪。而且她已经在沈桥那里听过好几遍了,此时也没啥感觉,点头承认:“我不明白有什么好开心的。”
虞窈以为晏池下一句会说他只想让她开心。谁知道他说了句:“但是我看到你蛮开心。”
“即使我讨厌你。”虞窈直接说,想落他面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失控。
和沈桥的难以接受相比,虞窈的话就像一滴水滴进清澈的池塘,不曾溅起涟漪。晏池完全没感觉,他不在乎虞窈讨不讨厌自己,他只是不高兴见不到虞窈:“讨厌我?无所谓。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开心就好。”
“……”虞窈被噎了一下,身份颠倒,她反而成了苦口佛心的那个人,“强扭的瓜不甜。”
“是吗?”晏池不甚在意,笑得肆意,“那我也得吃了才知道甜不甜。”
他爹的,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还疯。
她忍不住呼叫外援:“导演,应该可以了吧。”
贺庭看得起劲,听了虞窈的话才反应过来,拍拍手鼓掌说:“精彩!”
会议室里的人也跟着鼓掌。另外两个试镜的女孩子互相对视一眼,苦笑。这还有什么还比的?看着出了名眼高于顶的晏影帝如此主动,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两个女孩子一边为自己的前程惋惜一边思量着,等出了门,就把这个惊天八卦传出去。
虞窈跳下桌,离晏池远远的。晏池没管她,伸着长腿,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心情大好的模样。
直到现在,贺庭完全明白了晏池刚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高兴,现在又为什么如此高兴。他将还未打磨完成的初稿剧本递给虞窈,对她说:“我相信你能演好这个角色。”
从第一眼看到虞窈的照片,贺庭就觉得这是自己想要的人。再看看刚刚她和晏池的互动,火花四溅。演员之间能擦出火花,就不愁演不好戏,自古真情最是动人心。
“谢谢导演。”虞窈接过剧本,时刻铭记自己的任务,“拍摄地在蓝田公馆?”
“不出意外的话。”贺庭点头,叮嘱道,“希望你和晏池可以一起努力,拍好咱们这出戏。”
虞窈放下心来,下意识看向坐在黑色靠椅上的某人。
“看来很快我们就要朝夕相伴了,”晏池左手做了枪状,对着虞窈的心口biu了一枪。他仰面看她,眉眼弯弯,笑得邪气:“多多指教啊。”
蓝田公馆拍摄记四
虞窈搬家了。
被定为女主角之后, 虞窈就凑了点钱住在了宾馆里。毕竟原先住的地方太危险,她简直就是地下室里的小老鼠。而且如果她还没到公馆里就中途噶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因为晏池上一部古装戏还在拍完, 处于收尾阶段, 所以为了协调时间,开机定在了一个月之后。虞窈第一次在任务世界里度过了这么长时间,但却连任务场所蓝田公馆的门把都没有摸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她过任务过得快也只不过是多一点年终奖而已, 现在就当给自己放假吧。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租房子还有拍戏签合同需要身份证, 虞窈只能回到阴暗的小房间里去找她的身份证。她为保人身安全, 特意挑了一个大中午过去。
房子两三天没住,已经没了人气。虞窈迅速找完身份证转身就要走,门被重重踢开, 一个面容凶狠浑身横肉的人堵在门口。
虞窈迅速拿起放在玄关上的水果刀,问道:“干什么?”
男人外号“二勇”,下流地打量着虞窈,骂着:“臭婊子现在傍上大款了,连你爸的钱都不还了?”
虞窈明白了原来是几天没还钱, 追债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不再还钱,毕竟这个世界里她所谓的“爸爸”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爱财如命的人, 他才不会将自己的血汗钱给这些猪狗。
虞窈小心道:“我这几天实在是没钱,有钱了一定还你。”
“老子信你奶奶个腿!”二勇走近了一步, 吐了口浓痰骂道,“臭婊子满嘴谎话, 要不是让老子抓到你!还不知道你跑哪里快活去了。”
虞窈说:“我哪有什么好命去快活,最近面试了个大剧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实在是没钱,有钱我早就还给你了。”
“没钱?”二勇瞅着虞窈天仙般的脸蛋心痒痒,猥琐道,“那你让我爽爽,老子今天就不为难你了。”
虞窈微笑,说:“这样吧勇哥。我这次面试的剧组超级大。我推荐你去当群演,说不定你以后也能当演员。”
二勇完全不相信:“你当我傻啊,你有这本事?你要是早会来事,愿意给导演睡睡,也不会沦落混成现在这种衰样了。”
虞窈面不改色说谎:“那不是我之前不懂事嘛。我现在学精了,和剧组打好关系。以后混好了,钱也少不了你的。”
“那你要是真睡上位了,还有我好日子过?”二狗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你肯定会搞老子。你当我猪脑子,你们女人都是毒妇!”
虞窈不慌不忙解释:“那我哪敢动你。我要是出名了,就是公众人物。你分分钟一条消息就能让我社死,我肯定地供着你这尊大佛。”
二勇想了想,有些动摇。但是他沉默着,只拿凶狠的眼神打量着虞窈。
虞窈继续说:“勇哥,你也不想一辈子当一个普通人吧。我带你入行,以后你家人也能在屏幕上看到你的脸,多好。”
二勇明显有些心动,但还是骂道:“卖身的戏子而已,有啥好的。”
“人生如戏。”虞窈微笑,笑容浮在脸上,又蒙上一层不真切的感觉,“勇哥,这戏里有你的角色,你肯定能演好。”
“臭婊子话这么多,烦都烦死了,”二勇心动了,但还是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骂骂咧咧说,“行吧,老子心肠好,再给你几天活命的时间。”
他转身往外走,顺势把虞窈家里打砸了一番,不客气地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信息都在我这里,别想跑。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家里人全都杀了,而且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杀吧杀吧,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虞窈微笑地扬起手机,说:“不会。”
……
蓝田公馆曾经是著名影星裘恬的家,自从她在这里自杀之后,这套房子也转手卖给过不少人。但是住进来的人总会闹出一些诡异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接手了,这个公馆也逐渐荒废下来。连带着公馆附近,都是一片荒凉。
虞窈踏进来的第一刻,就感到非常熟悉。不是说环境有多熟悉,而是说这种看上去就没有好事情发生的感觉让她很熟悉。她舒了一口气,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贺庭已经专门找人清理过这里,甚至还请道士来看过。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虞窈不想影响别人,只沿着角落走,环顾着白墙上的浮雕。灯光师扛着道具没有注意到她,差点撞到她。虞窈往后退了两步,肩膀被人轻轻按住。
“小心点。”虞窈扭头,对上晏池垂下来的眸光。灯光师赶忙道歉,两人都没有理会。
虞窈扭动肩膀,示意他放手。晏池没有动作,反问道:“你是不是忘了说两个字?”
虞窈装作不知道,问:“晦气?”
晏池笑眯眯,但是手仍然按在虞窈的肩膀上,丝毫没有要改动的意思。虞窈不想浪费时间,小声说了句:“谢谢。”
晏池想要的已得到,也不留恋,直接干脆利落放开她,侧着身子从她身旁经过,一阵风般地离开了。虞窈有些诧异他居然没有纠缠,但是很快她也没时间管这件事情,因为要开始拍摄了。
【锦瑟从小在舞团长大,百灵阁上一任台柱嗓子无故失声,只得推年轻的锦瑟上台救场,谁知锦瑟表现得极好,初露锋芒,成了风靡一时的红人。谁知道下台的时候被纨绔子弟拦住,拉拉扯扯的时候,当时庄家小少爷庄隐英雄救美,两人从此相识。】
这些戏份不在蓝田公馆拍,暂时往后排。贺庭计划集中一个月时间,把蓝田公馆的戏先全都拍完,以防节外生枝,出现什么变故。
蓝田公馆第一次场戏是锦瑟来公馆给当时城里首富的大太太唱歌。
虞窈白皙的脸上画着艳丽的舞台妆,眼神却是清澈,她披着白色披肩,穿一身明黄色的长裙,裙边还有亮闪闪的流速,真真是个黄鹂鸟婉转歌唱。
她演在舞台上唱歌的戏,晏池没有戏份,看她有趣,站在一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拍完之后,他欣赏自己的拍照技术,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他仔细查看,原来是虞窈身后总是隐隐有个黑色的人影。他又拿着相机拍了拍别的地方,发现一切正常,只有她身后有奇怪的东西。
他放下相机,拿肉眼去看,也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晏池从来不怕这些东西,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拍这部电影的原因。拍戏这么多年,他什么类型的戏都拍过,就是还没在“鬼屋”拍过戏。
【第一场戏拍摄完毕,要去换个拍摄点。这一次的拍摄点在大太太的别院。锦瑟在蓝田公馆看到了帮助过自己的庄隐,她涉世未深,早就芳心暗许。庄隐也被锦瑟的清澈貌美而吸引,两人情愫暗生,忍不住互诉衷肠。】
对于这场戏,虞窈只觉得无语。这庄隐简直就是在诓骗人家小姑娘。晏池饰演的庄隐留着当时兴的油头,额头全都露出来,更显英俊逼人。虞窈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吐槽:“喂,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虞窈一脸无辜:“没有啊。”
“算了。”晏池也懒得管她,直接倒在深色的沙发上,对虞窈张开怀抱,十足地浪荡:“来吧。”
“……”虞窈觉得自己拍一部戏,牺牲真的很大。
【大太太循声走近,交颈鸳鸯的屏风后隐约叠着两个人影。她心有怒火,上前呵斥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女子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头发,穿一袭海棠花色的旗袍,扭头躲进男人怀里,身形凹凸有致,恰似海棠春色。而男人穿一袭灰色西装,大手揽着女人的背,毫不忌讳大太太愤怒的目光,问道:“太太,何故扰人兴致?”
大太太看着面含春色的少女,心中异常嫉恨。】
“好!”贺庭看了眼显示屏说,“效果挺好的,你们要不来看看?”
晏池想起身,但是身上的人却一动不动,他有些奇怪地问还埋在自己怀里的虞窈:“不应该这么乖啊。你吃错什么药了?”
虞窈抬脸,对他妩媚地笑。晏池伸手掐住她的脸蛋,平静道:“不管你是谁,从她身上下来。”
“哎哎哎疼死了,”虞窈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晏池一语道破天机:“你刚刚被鬼附身了。”
虞窈没有否认,反而第一时间问道:“真的?”怪不得她刚刚有点恍惚。
“看来你也知道这里不正常。”晏池评价她,“你胆子蛮大嘛。”
那是。虞窈在心里想:我可是什么什么恐怖的东西都见过,还怕这些。她得意洋洋,随意一看,一眼就看见站在角落里的长发女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是说女人有多恐怖,恰恰相反,女人很是美丽,只不过脸色惨白。虞窈觉得难受的点在于女人和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这让她受到冲击。
察觉到虞窈的情绪有些波动,晏池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怎么了,见鬼了?”
虞窈看着他,似乎是有点委屈的模样,老实地点点头。
蓝田公馆拍摄记五
卖完萌之后虞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晏池, 不清楚这个家伙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本领在身。毕竟经历过上一个世界,她现在对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充满了戒心。
晏池似乎是觉得很新奇她的反应, 笑了笑, 继而安慰她说:“没关系, 无视就好。”
“……”虞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迷茫,她忍不住问道:“就这?”
“就这,”晏池点头, “那还能怎样, 我又不会捉鬼。”
那你这样老神在在,我还以为你有多牛。许是虞窈的表情太过明显,晏池回应道:“我不会, 我也不怕。”
“嗯嗯。”虞窈敷衍地点头。怕不怕什么的得真见识到鬼的威力才知道, 虞窈不相信晏池的一面之词。
“不信啊。”晏池掐她的脸,“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说了半天虞窈也没套出什么有效信息,但是在和晏池插科打诨之后, 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再去看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第一天的戏拍摄得还算顺利。等下了戏,虞窈要回酒店,但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没有助理, 也没有保姆车。蓝田公馆拍摄地太偏,剧组配的酒店在十公里之外, 打车都比较麻烦。
虞窈站在路口,看着软件上迟迟不回应的打车信息, 想着要不自己直接在蓝田公馆里睡下算了。此刻正是深秋,她穿一件咖啡色掐腰风衣, 一头黑色的秀发随风飘扬,暗自打了个寒颤,有点冷。她闭着眼睛,祈祷自己快点打到车。
一辆黑色的阿尔法稳稳地停在了虞窈面前。车门缓缓打开,晏池穿一件纯黑色高领毛衣,腿上盖着一条纯白色的羊绒毛毯。
他看着虞窈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示意,让她上车。
虞窈心想自己如此有骨气,怎么会轻易上车。她站在车门口,摇头说:“不用了,我的车马上就到了。”
“明显你的许愿又失败了,这里打不到车。”晏池直接戳破她的谎言,“拜托,这里出了名的晦气,你不知道?”
他直视着虞窈皱起的眉头,调笑道:“但是我来了,也算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上车吧,小可怜。”
小可怜,居然被人称作小可怜。直接从公主、大小姐降级为小可怜,虞窈心想自己这降得也太快了,但她无法反驳。看来之前两个世界只是试水,恐怖世界果然不好混,怪不得这里的年终奖最高,原来是难度最大。
虞窈冷着一张俏脸上了车。晏池坐在靠车门的位置,虞窈只能往里走,但是晏池又伸着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虞窈想直接踩上去,但是又怕被扔下车,弯着腰不动。
似乎是她僵硬的模样很有趣,晏池又笑了,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可爱。”
虞窈瞪他,晏池往后收回腿,让虞窈坐到了旁边。虞窈刚坐下来,一条带有椰子香味和暖意的毯子铺天盖地飞到了虞窈的头上,把她整个身子盖住了。
耳边是晏池极其欠扁的声音:“小飞毯来喽~”
虞窈一动不动,呆呆的,像是披着床单的鬼。
晏池发现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很是诧异,凑上前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虞窈立马反击,把毯子捂到他脸上。晏池低笑,没有挡,直接往后躲。他拿下毯子,不逗她了,把毯子展开铺好,细致地盖在她的腿上,说:“我有房车,你以后可以去我那里休息。”
虞窈委婉说:“这怎么行,要是被拍到,那晏影帝你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没事,不用洗。”晏池很洒脱,“天天有成千上万的人编排我、骂我,管他们干什么。”
“怎么骂的?”虞窈微微瞪大眼睛,很是好奇的模样。
“嗯,”晏池用手托着下巴,艰难地回忆,“很多啊。说我耍大牌、装逼、目中无人、资源咖、演技很烂……”
虞窈一边听一边点头,十分认同。
晏池笑着问:“听别人骂我,你很爽吧。”
虞窈使出拿手绝活,装无辜:“啊,没有啊,我只是感慨,当大明星不容易。”
“还好吧。”没想到晏池并不赞同她的观点,“毕竟我拿那么多钱,被骂几句也很正常。”
“那我可以骂你吗?”虞窈真诚发问。
“你要骂我什么?”晏池摊开双手,黑色毛衣的领口在锁骨上面,遮住了他脖子上的吊坠,兴趣盎然地看着虞窈,丝毫不生气,“说来听听。”
虞窈想了想这样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立马说:“你太自恋太自大。”
晏池点头,像是在听医生说话的病人,神情正式,承认说:“我确实目中无人。”
虞窈索性把她对晏池的不满一股气发泄出来:“还有你太莽了,不懂得怜香惜玉,之前拍戏把我身上的皮肤都弄青了。”
晏池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虞窈仔细想想,毕竟才认识晏池没多久,该数落的也数落完了,心满意足了。她摸了摸自己腿上柔软的毛毯,找补道:“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的。”
晏池不说话,躺在靠椅上,他半阖着墨绿色的眼眸,偏头看她。窗外已是一片黑暗,车里昏黄的灯光显得晏池的脸庞更加锋利。因为这部戏的需要,晏池上镜会戴黑色的美瞳。虞窈看了一天他的黑色眼眸,都快忘了他其实有一双绿色的眼眸。
一看到他那双眼眸,她就会想到昔拉。这个恐怖世界她遇到的第一个BOSS,捉摸不透的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她脑海中突然有一个想法:昔拉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吗?他会像晏池这般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这些天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已经很累,不知不觉闭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她从睡梦中醒来,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触感柔软而温柔,她睁开眼,看见披在身上的毯子,以及车窗外的点点繁星。
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晏池也不知所终。虞窈下意识抓紧身上的毯子,她思索,肯定又来到了什么恐怖的地方,就像之前她在玉川中学时遇到的一样。这一次的鬼又是什么模样?像上次那样流着鲜血,还是张牙舞爪?
她想着,车窗被轻轻敲了敲,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鬼低头对她说话:“睡傻了?”
原来是“艳鬼”,虞窈慢吞吞坐起身,问晏池:“这是哪里?”
晏池穿上了蓝白相间的冲锋衣,语气潇洒:“你来看看。”
“外面冷,记得带上毯子。”
虞窈下车,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山谷里一片幽静,石壁下流水潺潺,空气中是自然的清香味,天空是灿烂繁星。
晏池背对她,察觉到她的动静,头还没回,手先伸了出去:“小心点。”
虞窈没有让他扶,踩着碎石走上前,和晏池并肩站着。她缓慢着呼吸着,觉得心情都平静了下来,悠悠道:“真好。”
自从她进入到恐怖世界,或者说自从她当了NPC之后,她就没有过这么宁静的时候。以前不管在干什么,不管处于多好的环境下,她都知道自己是在做任务。而现在,离开了蓝田公馆,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对于一切可赞叹的事物发出真诚地赞美。
她看向带她来这里的晏池。晏池沿着石壁坐下,注视着清澈的流水里游动的鱼儿,手里把玩着圆润的石头。
虞窈披着毯子坐到了他身边,说了声:“谢谢。”
晏池没有看她,简单地嗯了声。他注视着星星,星星也注视着他。
“我看到你了。”晏池突然开口。
虞窈微愣,侧首看向他。
晏池指着池水里一条游得缓慢的小鱼,说道:“你看你,好呆。”
“……”
回去后,虞窈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坐在车上,欣赏着自己拍的星空照片。晏池也在检查照片,他刚刚偷拍了几张虞窈的照片,发现这一次的照片里并没有奇怪的东西,说明那东西只能待在蓝田公馆里。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发生的这一切说给虞窈听,他不愿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但是总是有讨人厌的东西出现。
在酒店门口,虞窈刚下车,就注意到角落里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她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戴着帽子的程帅。
她只得赶忙偏过脸,对晏池说:“有人偷拍,你最好先不要下车。不然拍到两个人,影响不好。”
晏池冷笑一声,说:“我怕这个?”
他知道虞窈不想被拍到,也不想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便直接从车里出来,用衣服将虞窈遮住,半拥着她走进剧组安排的酒店。
暗处的快门声咔嚓咔嚓,程帅的小弟激动说:“第一次排到晏池带女生进酒店!这绝对是个爆新闻。”
“哥!别人都不敢来拍,我们来拍,果然拍到了大新闻。”
程帅检查照片,不是很满意:“这女的被遮得严严实实,啥都看不到啊。”
“没办法,晏池宝贝得很,估计和他关系不一般。”小弟激动说,“我们赶快爆了吧,肯定能涨不少粉丝!”
“你真他妈是个猪脑子!”程帅骂道,“这样劲爆,你不先问问有没有人买?大几百万的生意呢!爆爆爆,爆你妈啊。”
蓝田公馆拍摄记六
程帅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几家和晏池有竞争关系的公司, 然后美滋滋地躺在出租房里,等着电话打来,钱送上门来。
谁知道第一个打来电话的人让他出乎意料。
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导演,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仇甜。”
程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电话来, 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有什么事吗?”
虽然贺庭拍这部电影还低调,但是晏池和他的名气在这里, 对于女主角的选拔各界都非常关注。网上还出了几个民选女主, 竞争可激烈了。谁知到最后,贺庭居然选了一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孩。上网搜她资料,平平无奇, 搜她表演过的角色, 那真是宝藏一般挖都挖不完。世界上怎能会有那么多狗血炸裂的短剧、而仇甜怎么又正好演了那么多。
一时间,关于仇甜靠身体上位的消息层出不穷,大多数都推断她是贺庭的女朋友, 也有一小部分说她肯定和晏池关系匪浅。但这些消息立马就被晏池的粉丝举报了。
今天天不是很好,有点阴。虞窈化完妆,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等着上戏。院子曲径通幽,茂密竹林中流水潺潺。她手里捧着剧本,看着自己染上丹蔻的指甲, 说:“导演,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已经和贺导打过招呼了,你要不来试试?”
程帅坐起身, 问到:“什么意思?你让我去你的剧组里客串?”他第一反应仇甜已经混到这个地步了,有这么大的权力来选角色?
“事先说好, 只是一个露一面的小角色,我觉得你很适合,向导演推荐了你。”虞窈不紧不慢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去找别的人。”
说着虞窈就要挂电话,程帅赶忙拦住她:“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愿意。什么时候,今天吗?”
“嗯。”虞窈将手伸开,在光下打量着自己的指甲,说,“今天晚上。”
程帅心想老天开眼了。今晚不仅能去在大电影中露脸,肯定还能够打探到不少晏池的消息,这下不愁发财了。
虞窈打完电话,一转身,看见倚在窗台上的晏池。他手里把玩着一枝馨香的金桂,说虞窈:“躲在这里做坏事。”
“在墙角偷听人说话,也不是一件好事。”虞窈不在意,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我一直在这里,你没看到我罢了。”晏池转动手里的花,说,“池光忽隐墙,花气乱侵房。”
他拿花指着虞窈,像举着一把枪,对准虞窈的胸口,评价她:“招蜂引蝶。”
虞窈笑眯眯:“谢谢夸奖。”
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庭院正中间的水缸里发出一丝奇怪的声响,周围的工作人员似乎都未察觉。虞窈将剧本放下,走上前。
水缸里的水是剧组重新换过的,但是不知为何,短短几天已经呈现出一种偏黑的色调。虞窈探头去看,发现偏黑的色调其实是满池的头发,头发浮动间,水缸里浮着一个女人的头颅,正仰面看着虞窈。
虞窈还是有点不适合这张和她极其相似的脸庞。她眨了眨眼,和女人对视。女人缓慢地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晏池低头看女人,点评道:“她好喜欢创新。”
虞窈颇为诧异,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我就看到什么。”晏池手搭在水池边缘,观察浮在水池里的一颗脑袋,说,“这样洗头应该会很轻松。”
虞窈有些相信他确实不怕这些东西,不管是天生的、还是伪装的。
头颅似乎是不想被晏池观察,埋在了水里,只露出满池的头发。晏池思索几秒,直接喊贺庭的名字:“贺庭,你来看看。”
“你疯了?”虞窈瞪大眼睛问他,“你要把事情闹大?”
她才不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如果没人陪她演这场戏,她还怎么请人入戏。
晏池有些惊讶,“你这么袒护这颗脑袋。”
“不是这样的。”虞窈有些烦躁,语气有点冲,“反正麻烦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
这个时候贺庭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虞窈挡在水池前不想让他看。晏池直接搂着她的腰,把她半抱起来。
虞窈挣脱不得,气得低头咬了他手腕一口。
“到底怎么了?”贺庭摸不清楚头脑,“你们俩又闹什么?”
他下意识瞥向水缸,顿时惊讶,半晌没有说话。
虞窈的心死了,她已经想到所有人都撤退,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公馆里,和鬼大眼瞪小眼的画面。都怪讨厌的晏池。
晏池低头看她,声音里带着笑:“振作点,小可怜。”
贺庭看向虞窈,语气很是沉重:“抱歉。”
虞窈已经不想说话了。
“我不知道道具组在搞什么,这样重要的道具都弄成这样,到底有没有好好打理过,”贺庭立马转头叫来统筹,说,“让道具组找人来看看,水这么脏,等下怎么拍。”
嗯?虞窈去看水缸,头颅虽然隐去了面容,但确实还是满池的头发。这一看就不正常啊,贺庭是脑子缺根筋吗?
贺庭仿佛真的看不到头发,他还借着水池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面容,说:“这两天熬夜,我感觉我都瘦了。”
虞窈看到头颅动了一下,惨白的脸正对着贺庭。但是贺庭完全看不到,他只在水里看到自己。
“感觉自己脸也有点白,气色不好。”他站起身,拍拍晏池的肩膀,说,“所以你好好拍戏,不要再气我了。”
晏池看了一眼面容惨白的女鬼,平静说:“我劝你买个意外险。”
“哈哈哈哈哈,”贺庭知道他说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权当他开玩笑,说,“放心,我死不了。”
等到贺庭走了,晏池弯腰,在虞窈的耳边低声说:“是谁在大惊小怪?”
他的身上混着香水和金桂的香味,把自己手腕上发红的牙印指给虞窈看:“反正不是我。”
虞窈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心里不高兴,不想和他说话,但还是为了任务试探问道:“你早就知道贺庭看不到?”
“不是,”晏池实诚说,“我又不是神,当然不知道。”
“那你还这样,”虞窈火又往上冒,指责他,“麻烦你下次做事情三思而后行。如果贺庭知道,那我们这个戏还拍不拍了?如果全剧组都知道了,这会引起恐慌你知不知道?”
她叭叭叭说个不停,晏池用手指捏住她的嘴巴,把她的嘴巴捏成小鸭子。他的手指上还有金桂馥郁的香味,轻声说:“放轻松。”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就勇敢尝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清风吹动竹林和金桂,虞窈闻到桂花香,想到了上个世界里听话的沈桥。细数恐怖世界里的这几场副本,昔拉是带着倦意的调笑,沈桥是少年人真挚的热烈,虞窈都能应付得来。只有晏池,无法无天,虞窈碰到他,屡屡战败。
为了能能更好地观察虞窈的表情,晏池弯腰,视线和她齐平,捏了捏她饱满的唇瓣,说:“小鸭子,真可爱。”
“乖,别做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当个漂亮的丑小鸭,等会变天鹅。”
虞窈扭脸,不让他捏。挣脱开来后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嫌弃说:“讨厌你,你离我远点就好了。”
晏池站直身,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总爱和我生气?”
“是你总惹我生气。”虞窈理直气壮指责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晏池平静说道,“你好像把我当成了你的所有物。”
虞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她潜意识里确实认为晏池会像沈桥一样,处处为自己着想。而且她也不是自恋,晏池本来就喜欢缠着自己啊。她被人追求惯了,追人无非这几招。
她镇定下来,抬眼冷声对晏池说:“如果这是你追女孩的手段,我想你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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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样。”
晏池挑眉,感兴趣问:“你喜欢什么样子?”
虞窈说:“我不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不开心。所以为了让我开心,我劝你不要来烦我。”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晏池有些惊讶但不生气,解释说,“我觉得你可爱,想看你,才来找你。”
“但是这样我不开心啊,”虞窈努力和他讲道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
“喜欢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晏池面容乖巧,不紧不慢解释,“如果一定要谈喜欢的话,因为你让我开心,所以我‘喜欢’你。”
虞窈发现无法和他沟通,看他这么油盐不进,想到了沈桥临终遗言。她一字一句,真诚地立誓:“我绝对不要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晏池伸手,手心里躺着一朵被风吹落的金桂花瓣,他正欣赏着花瓣,听到虞窈的话轻轻抬眼,有些意外:“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月,说这么早的事?”
他丝毫不生气,笑眯眯说:“你这么正式地说,看来今年的圣诞我要和你一起过了。”
虞窈毫不留情说:“我说的是不要!你怎么这样不要脸?”
“喂,是你执意要做卖火柴的小女孩,好的不灵坏的灵。”晏池轻轻笑了,眼神是全然的自信,他将花瓣贴在虞窈的唇上,柔声道,“那就提前祝你——”
“圣诞快乐。”
蓝田公馆拍摄记七
【时局动荡, 首富因为站错队被处理,蓝田公馆也被挂牌拍卖,最后被庄家收入囊中。首富大太太虎落平原被犬欺, 自己偷偷藏的体己钱也被凶狠的小厮夺走。锦瑟看到, 于心不忍, 上前帮忙的时候不小心把小厮推下了楼,这一幕恰好被人拍了下来】
虞窈站在二楼,低头看在一楼拍个不停的程帅, 提醒道:“程哥, 我们上来对个戏呗。”
程帅混了大半辈子,虽说拍摄了不少作品,但都是不入流的一些东西,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演大制作。一想到之后能吹嘘自己在贺庭的片里露过面, 和仇甜还有晏池一个剧组,他心情大好。
毕竟现在仇甜是女一号,他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指手画脚趾高气扬, 听到虞窈的话立马上前说:“好嘞。”
他抚摸着楼梯围栏那光滑的触感,上前对虞窈半是开玩笑半是套近乎:“好熟悉,感觉上辈子好像摸过一样。”
虞窈笑着回应:“程哥,说不定你祖上积德,上辈子在这公馆里待过呢。”
其实拍摄的内容很简单, 就是注意一下拍摄过程如何去卡机位,拍到程帅坠楼时的表情。虞窈很严谨, 带着程帅来到楼梯口,说:“等一会我上前来推你, 你大胆一点,往后面倒, 没事的。滚下楼梯的片段等会会再拍一条,不会让你受伤。”
程帅赶忙点头,状似无意问道:“我怎么没看到晏池晏老师啊,真想见见他真人。”
虞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舒服,她声音微冷说:“看来你是拍他拍上瘾了,那不如以后就天天拍他吧,反正你也靠他的照片卖了很多钱。”
程帅下意识看一下周围的工作人员,赶忙摆手让虞窈闭嘴,打哈哈说:“哈哈哈。你别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坏事。”
虞窈抱着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平静说:“那不是因为程哥你拍照技术太厉害了,我总觉得你什么都能拍到。”
“没有没有,做这一行的不就是要么被摄像机拍,要么拿着摄像机拍人。”程帅现在跟虞窈说话非常有礼貌,“害,咱们都是靠镜头吃饭的。”
“那我也要祝程哥能被摄像头拍下来,记录下生命的光辉一刻啊。”虞窈笑着说。
程帅脑瓜子活络,很会接话,立马道:“那可不,我不就有幸来贺导这拍戏了吗?要不是你,我今天哪能迎来自己生命中的光辉一刻,哥得感谢你啊。等结束了,咱们喝一杯?”
虞窈微笑不语。
拍摄开始。
【大太太将装着细软的包裹塞进怀里,厉声道:“你要干什么?!小帅子你这个下贱的玩意儿。要不是我当年好心赏你口饭吃,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呢?敢骑到主子头上,抢主子东西,真的是丧尽天良。”
小帅子呸了一口,凶光毕露:“大太太现在说这话都晚了,我是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太太。死女人,把东西拿过来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的富贵命是走到尽头了!东西给我,我留你一条命,东西不给我,那今天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程帅和饰演大太太的女演员推嚷着,争吵着。站在一旁的虞窈接受到贺庭的眼神示意后走进镜头,焦急地制止:“哎,你这是在干嘛?”
程帅回头看他一眼,按照剧本所给的台词说道:“我认识你,你不是戏团里那个“小黄鹂”吗?怎么了?现在攀上高枝了,也想来管这个女人的事儿。我跟你说,我光脚的不怕穿鞋,你赶快滚开,不然我今天把你们两个人都杀了!”
【年轻善良的锦瑟性情刚烈,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她上前喊道:“你赶快放手啊,不然我报警了,你也明天也别想走出这公馆。”
小帅子本来只想速战速决,现在也被二人缠住,又害怕又焦急,恶从胆边来。他从口袋里就要掏出一把钝刀来,就要刺向离他最近的大太太。大太太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伤。锦瑟看到之后直接冲上去将他撞开。】
她这一下力度可不小,程帅着实给她撞个不轻,按照剧情发展,双脚踉跄往后倒去,摔下楼梯。
按理说他收着力也找好了角度,摔下楼梯后滚个一两圈就会停下来,毕竟拍戏之前练习过好几遍。可不知为何,这一下摔得又狠又重,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往下倒,而且停不下来。他想抓住栏杆,却发现栏杆诡异地湿滑无比,根本抓不住。天翻地覆之间,他看到仇甜冷漠的脸。再眨眼间,仇甜冷漠的脸色变得慌张又带着焦急。
不对,这不是仇甜的脸,也不是锦瑟的脸,这是另一个女人的脸。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回马灯,可是回忆的不是这辈子的事,而是上辈子的事。
程帅以为他自己摔得很重,肯定是从二楼摔到一楼,晕了过去。但其实在场的人看来,他只不过摔了两圈,摔到了楼梯间的平台处。但毕竟有人晕倒了,剧组的人赶忙将他扶了起来,贺庭也停止了拍摄,有些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副导演上前检查了一下,说:“好像是晕了,但身上没什么伤,应该过一会儿就好。”
贺庭摇头说:“不管怎么样,人最重要。先把他送去医院吧,以防万一。”反正该拍的其实也拍了,刚刚程帅摔下楼的反应特别好,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虞窈轻缓地走下楼梯,仿佛知道贺庭心里在想什么,笑着问:“我找的这个人,很不错。”
贺庭点头,给她竖了竖大拇指:“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本来我看他也没什么演技。没想到刚刚那场戏演得很好,希望他快点醒来,等会我也给他包个大红包,犒劳一下他。”
虞窈面上微笑,心想红包他应该是收不到了,烧点纸给他倒是可以。
因为出了这个事儿,所以晚上下半场的拍摄计划也受到了影响,道具组正在仔细地检查各个方面有没有出现问题,是不是有什么安全隐患。虞窈就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她没有助理,自然也没有人照顾。一个人缩在宽大的沙发上,身材娇小,黑色的长发把半张脸都遮住了,漂亮脆弱的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晏池没戏,本来在房车上睡觉,看着时间到了出来拍戏。没想到一到剧组里感觉跟打仗一样,到处兵荒马乱。抓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是刚刚有人不小心摔下楼梯,出事儿了。
“严重吗?”
“还好。刚刚医院那边说了,只是轻微地晕厥,睡一觉就好了。”
晏池点头,看到呼呼大睡的虞窈,心想她心也是真大,刚刚和她对戏的人都进医院了,她还能在这边睡觉。
他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让助理把自己车上的毯子拿下来。拿到毯子后,他没有让助理帮忙,自己接过毯子,轻手轻脚走上前,弯腰给虞窈盖好。
虽然虞窈今天上午很生气,但晏池倒没受什么影响。他不理解她的情绪,自然也不会和她置气。他拿出手机忍不住给虞窈拍了几张照片。没办法,自己实在是太喜欢看到她了,看到她自己心情就会好。至于偷拍不偷拍的,反正在虞窈眼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下意识检查照片,一边感慨虞窈真可爱,一边又在检查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东西。结果出乎意料,那东西居然消失了。晏池思索它不是只能留在蓝田公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它可以短暂地离开。
不过没有了讨厌的脏东西,晏池觉得自己拍的照片实在是太完美,准备从网上买几个合适的相框,把它洗出来后裱起来。
大家要熬大夜,所以都挺困的。贺庭不停地抽着烟,给自己提神。晏池坐在一旁,拿手去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很是嫌弃说:“你这个烟能不能戒了,臭得不行。”
贺庭又大口吸了一下,说:“臭也没办法,我不抽不行。”
晏池吐槽:“这是不是你们艺术家的通病,毛病这么多。”
贺庭微笑,故意对着他吐了一口烟圈,收到了晏池的眼刀一枚。他叹了口气说:“唉,拍个戏也折腾老半天,果然蓝田公馆还是有点玄乎。”
“它悬乎,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晏池在手机上给虞窈的照片选家,购买漂亮的相框,头也不抬说,“你对它抱有什么愚蠢的幻想?”
贺庭苦笑:“哎,毕竟咱是相信科学的人。”
“对了,晏池,面对这场风波,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显得我好怂。”贺庭开玩笑,“你是不是有啥护身符?”
晏池低头,修长的脖子上吊坠若隐若现,他正在付款,随口说:“鸡汤里说了,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战胜它。”
贺庭摇摇头,自嘲说:“你知道的,我从小胆子就小。”
晏池买完相框,有时间理贺庭了。他将手机锁屏,问道:“那你为什么想到来这里拍戏,贺庭?我记得你今年是准备出国深造,过几年再回来。”
贺庭手里的香烟已燃至末端,猩红的火焰微弱地泛着光。他出神,语气中带有怀念:“晏池我告诉你,我接到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她邀请我来这里拍戏。”
点燃的烟持续不断地升腾起白气,贺庭抬头望着弥漫在空中的白雾,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慢说:“我不认识她,但是她的声音却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上辈子似乎听过。”
轻轻的咳嗽声让贺庭回了神,他寻声看向角落,对半躺在沙发上的虞窈说:“抱歉,是我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
虞窈摇头坐起身,因为深夜有一点冷,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但是在闻到熟悉的香味后又立刻将毯子扔到一边。
她走上前,当晏池不存在,只关注自己想要地信息,问贺庭:“导演你相信上辈子的事?或者你知道你上辈子是谁吗?”
晏池看虞窈走近,不允许贺庭再抽烟,让助理把烟灰缸也倒了。贺庭配合地往身上喷了香水,闲聊道:“我其实不清楚啊。再说了,真有上辈子吗?你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虞窈心想我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充满这些了奇妙而未知的东西。但她只是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晏池知道她不理自己,也不搭讪,安静地把玩放置在桌上的茶具。
贺庭有意和她交流,说:“但我之前也看过一些资料,科学表明很多时候我们关于前生今世的看法,可能是人的梦在作祟。”
虞窈点头,装作很是赞同的模样:“是啊,梦光怪陆离,太奇妙了。”
她半真半假说:“我就梦到过这个公馆,然后就能来拍导演你的戏,也算是冥冥注定。”
贺庭觉得有意思,合掌说:“命运确实很奇妙。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适合当这部戏的女主角,这都是缘分啊。”
“你看,我小时候就做梦,梦到自己是导演。”贺庭自夸说,“现在看来,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晏池你有做过什么有趣的梦,”贺庭好奇问,“梦到过自己是演员?”
晏池白皙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蓝玉色的瓷杯,他抬眼,看向虞窈,平静自然道:“我只梦到过你。”
蓝田公馆拍摄记八
虞窈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晏池本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便端起瓷杯,借着灯光端详着。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充满沉默。贺庭有些无语说:“说话说一半, 很让人郁闷啊。”
晏池悠然道:“没什么好说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窈结束话题, 转而敬业地问贺庭, “道具组的老师应该检查好了,可以拍戏了。”
“看来你很期待这场戏啊。”贺庭开了个令人无语的玩笑,“好好表现。”
虞窈不舒服了直接怼:“你怎么不问问晏池他期不期待, 说的好像我很花痴一样。”
她突然有些累,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理上的累。她在此刻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这个世界待了一个多月, 她好像逐渐同化成了这里的普通人, 但扪心自问,她真的想做一个普通人吗?
贺庭的笑尴尬在脸上。他解释说:“我其实没有这个意思。”
他求救般的看向晏池,求他帮忙说句好话。晏池直接说:“你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好好拍你的戏, 别胡说八道了。”
一向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大导演贺庭在面对这两个人时,反而弱势了很多,颇为委屈地点了点头。
贺庭为什么要开虞窈的玩笑,是有原因的,因为即将拍的这场戏可以说是一场比较香艳的戏。内容很简单, 就是锦瑟不慎杀了人之后,慌张无措, 大半夜去找庄隐,寻求他的安慰。两个人先是深情拥抱, 继而有了一些肢体的互动。肢体的互动贺庭也不准备拍,毕竟这种氛围点到为止即可, 但是这场确实有吻戏。
……
程帅从病床上醒来,发现周围都是黑沉沉的,一个医生都没有,只有旁边的仪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他按响床边的提示铃呼叫护士,他想下床开灯,但是头实在是晕晕沉沉,浑身无力,又躺了回去。
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却并没有消息提醒或者是信息推送,只是默然地展示着此刻正是午夜三点。既然手机亮了,他便顺势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消息。除了一众的关心之外,他发现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信息。信息里没有说任何的字,只是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他随意地点开照片,瞳孔震动起来,脸色也变得奇怪。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而且颇有他自己偷拍别人时的风采,拍摄的内容正是他从楼梯坠下,眼神惊慌的那一幕。
猜想可能是剧组的哪一位工作人员误发了照片,他也没有多在意,只是想要打电话给昨晚和他一起偷拍晏池的小弟,问一问那个要买晏池照片的公司考虑的怎么样?毕竟他是开出了八百万的价格,这不是个小数目。
电话并没有打通,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反而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个高瘦的影子走了进来,头发很长,穿着护士的衣服。程帅也没有多想,跟护士说:“给我把灯打开。”
护士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银色的东西,好像是针管。他疑惑问道:“要打针?还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护士一声不吭、没有说话,只是将托盘放到桌上,她用染了红色丹蔻的手指拿起了银色的针管。从程帅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她黑长的头发。
程帅不高兴了,直接开口骂道:“我说你这人是个哑巴?半夜的时候在这里不说话,装鬼吓人。”
他走南闯北混了这么多年,奇怪离奇的事情也听了不少,但是自己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这件事情。毕竟亏心事做多了,胆子反而是越来越大。
女人抬头,露出半张脸,陈帅看了有些奇怪地问道:“仇甜?”
但是不可能啊,仇甜怎么可能会跑到医院里来,做个护士。他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一思索便知道确实是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不过他想着再怎么样都要硬着头皮应对,便念念有词说道:“走开走开都走开,邪祟退散。”
他只闭着眼,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把自己知道的佛语全都念了一遍。一时间病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女人好像消失了一般。
程帅耐着性子等了好久,在感受到女人不在眼前之后,偷偷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居然成功了,女人真的真的消失了。但是此地不宜久留,他准备立马带上手机,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谁知道刚一转脸,就和一张惨白的脸贴了个面,呼吸间全是腥臭的尸臭味……
为了拍好下一场戏,虞窈坐在镜子前化妆,嘴里也嚼着口香糖。化妆师给她描眉,描着描着突然开口,声音低哑说:“你的眉毛真好看。”
虞窈轻揉困倦的眼睛,看到她的指甲变成了红色,透过镜子平静地说:“你回来了。”
镜子把两个人的脸都印了出来,这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化妆师惨白着一张脸点头。她发现杀了人之后自己的力量骤然增强,嗜血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她讨厌虞窈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蛋,想杀了她,但是又舍不得她的价值。便决定先给虞窈一个甜头:“只要你帮我,我可以先不杀你,最后你表现好了,我也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虞窈不在嚼口香糖,淡然地和她对视,轻松地笑了一下,说:“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存在,你现在的这些荣誉是我带给你的。”
如果要评等级的话,这个世界会有像昔拉一样的终极boss,但是目前没有出现。于要虞窈认为要么他隐在暗地,要么就化身为这个世界的黑暗因素。虞窈作为NPC,是BOSS的得力助手,是带来祸害的征兆。
“你什么意思?”化妆师的眼里满是杀意,从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不要激怒我,我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虞窈不想和鬼多做争辩,毕竟这个鬼是被她激活的,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复仇。于是便轻轻摇摇头,只告诉女鬼:“我让你杀谁你就杀谁,记住这一点。”
女鬼没有想到看上去温柔听话的虞窈竟然会反抗。怒不可遏,红色的指甲骤然变长了几寸,利爪一样刺向虞窈。
虞窈眼都不眨,岿然不动,说:“跪下。”
女鬼的膝盖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整个鬼像面团一样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悬殊的实力让她有了恐惧感,她颤抖问道:“你到底是谁?”
虞窈垂眸,眼神怜悯地看着她,伸出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告诉她:“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拍摄地点在庄隐的房间,这间房在方隐将蓝田公馆送给锦瑟后又变成了锦瑟的房间。为了让两位主演等会拍摄的时候状态更好,贺庭给了他们磨合的时间,带着一帮工作人员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此刻已经是三更半夜,虞窈着实是有点困了,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由于哈欠太大,眼睛里自然而然地出现一些液体。她想自己是不会哭的,但透过这些“眼泪”,她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昔拉。
昔拉站在窗前,打开窗户,让午夜的空气流通进来,他的声音温柔而遥远,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让我好梦,自己却不得安眠。”
可能是终于看到了可以为自己撑腰的BOSS,虞窈心里有些委屈,说道:“我其实好累好困,简直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但老板,我不想当卖火柴的小女孩。”
昔拉肩膀轻轻抖动,似乎是笑了。虞窈没有看到他的翅膀,也没有找到他银白色的长发。
“窈窈,”昔拉说,“你想我陪你?”
虽然有些诧异于这么亲昵的称呼,但是困倦让虞窈不再口是心非,实话实说:“我想让你帮我。”
“你唤我,我总是会来的。”昔拉温柔说,“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待。”
“我以为,你喜欢做个普通人,”夜风吹拂,像他轻轻的叹息声,“这让我泄气,窈窈。”
虞窈摇头,将此刻的内心展示给他看:“我不想再做普通人了,和这些人扮演过家家的生活。昔拉,我需要你。”
“你需要谁?”晏池的声音突然响起。
虞窈轻轻眨眼,将液体逼回眼眶,她有些绝望地看着脸色好奇的晏池,欲哭无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晏池弯腰,端详她的表情:“是我让你这么难过?”
他脖子上的吊坠自然而然地晃荡出来,是一片小小的羽毛。羽毛被保养得很好,黑亮如黑曜石一般。
“你到底是谁?”虞窈眼神接触到,立马抬手,握着摇摆的羽毛,不愿放手。
晏池知道她把自己当成了某人,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耐心解释:“我活在此刻,只有这辈子的记忆,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但答案即在你的心里,你应该询问你的心。”晏池语调平缓,安眠曲般指引她,“它在想谁?”
虞窈没有看他的眼睛,却想到了昔拉深海一般的眼眸,她低声呢喃,呼唤他的名字:“昔拉……”
下一秒,她被拥进一个冰冷而温暖的怀抱,鼻尖充斥着雪原和森林的气息,清冽而冷淡。
“离开你之后,我都有点辛苦,而我是不喜欢吃苦的人。”虞窈太想睡觉了,她漂浮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便缓慢地闭着眼睛,又低又轻地说道,“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吧,我亲爱的豌豆公主。”黑色的翅膀将她笼罩,“醒来后一切都会变好。”
“我保证。”
蓝田公馆拍摄记九
再醒来的时候, 虞窈躺在一个人怀里。她的身下是柔软的不能再柔软的触感,深色的绣着金色的床单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拍摄的摄像头闪着红光对准着她,记录着她全部的表情和动作。虞窈以为正在拍摄过程中, 她下意识捂住脸, 偏头看向身旁的人。
昔拉侧躺在她的身边, 满头银发月光般倾洒在床上。他右手手肘撑着头,左手的手指上挂着一枚吊坠,正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挂坠。吊坠落在空中, 像钟表中失去控制的时针, 左摇右晃,时间也因此而混乱。
虞窈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说:“老板, 你的翅膀怎么在这里?”
“你醒了。”昔拉不再看吊坠,而是侧首,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他平淡地寒暄,“最近过得好吗?”
虞窈不回应他的问题,又摸了摸小翅膀,意有所指:“好可爱的小翅膀,感觉在哪里看过。”
昔拉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戳穿她的小心思:“你觉得翅膀和我有关。”
那不然呢,试问哪个正常人会有这么大的翅膀?还是纯黑色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家伙。
虞窈不说话。嘴巴抿起,带动着两颊的肉微微嘟起来, 仰着脸专注地看着希拉,看上去又乖又狡黠。
昔拉将吊坠放在手心, 轻轻一合,吊坠便消失不见。他轻飘飘说:“说说你的想法。”
虞窈轻轻嘟嘴,不满意:“好像领导提问下属啊。”
“没想到来到恐怖世界,还要给领导述职。”她叹了口气,语气消沉,“boss你等会,我先去做个ppt。”
“……”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虞窈瞬间警觉,伸长脖子,小声道:“谁?”
她看向四周周围,有些怀疑自己:“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我看到的一切可能是假的。”
她打量昔拉,自言自语:“肯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突然看到老板呢?而且老板还这么温柔,脾气这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昔拉捏她的脸,把她的脸颊肉捏出形,皮笑肉不笑问:“疼不疼?”
虞窈被他捏着脸,说不出什么话,只得含糊点头,坚信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等他放开手,虞窈揉了揉脸颊,没什么安全感问他:“老板,你会罩着我吧?”
昔拉摸她的脸,低低笑着:“看你表现。”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虞窈一下子就听出了贺庭的声音,她下意识说道:“现在是我和晏池拍戏的时间。”
可是昔拉出现后,晏池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虞窈去看昔拉的嘴,问他:“老板,你是不是把我的男主角给吃了?”毕竟恶魔本就作恶多端,吃个人不是分分钟的小事。
昔拉轻轻舔了舔嘴唇,不紧不慢说:“我想把你吃了。”
晏池和沈桥不一样,沈桥是昔拉披上了少年的皮,想要和虞窈谈一场“普通人”的恋爱,但是虞窈戒备心强,没有成功。昔拉也不愿逼她,被她“杀死”之后,短暂地陷入沉睡。
而晏池就是晏池,他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很久很久以前,并没有变成神的昔拉。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遇到虞窈。世界颠倒后,虞窈来到了他的面前。
但他不会告诉虞窈这件事情。
“那我没有男主角,怎么演戏?”虞窈说,“我可是一个专业的演员。”
“和我试试。”昔拉调侃说,“他和我很像,不是吗?”
虞窈看着他,摇头:“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她斟酌语句,说:“老板,他比你还要横。”
昔拉微微愣了几秒,失笑道:“他只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明白。”
虞窈悄悄撇撇嘴,不满昔拉帮他说话,小心翼翼扇着耳旁风:“反正他说话很气人。老板,不如我们把这个玩家也杀了吧。”
“他能在这个世界遇到你,很幸运。不要破坏他的美梦。”昔拉摇头,替年轻的自己开脱:“他很爱你,只是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话让虞窈心里舒服了一些,她半是吐槽半是调侃:“老板,你居然会帮他说话。”
“不过爱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才不在意。”虞窈语气自信。昔拉听她说话,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心情就很好。时间快到了,他轻轻抖动翅膀,摸了摸她的头。
虞窈下意识抬头,眨眼间,昔拉消失不见。她低头,柔软的床单上躺着一片黑色的羽毛。虞窈捡起羽毛,这片黑色的羽毛躺在她的手心,从腕心连到指尖。
贺庭走进,看着静默的虞窈,有些抱歉地对她说道:“今天这场拍摄可能要往后推一推,晏池他状态不是很好。”
虞窈越过他看向站在后排的晏池,晏池摸着脖颈,脸色很差。贺庭解释说:“他项链上的吊坠不小心弄丢了,刚刚出去找了,只可惜没找到。”
虞窈下意识将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羽毛藏在身后,她想到刚刚躺在昔拉手心里的吊坠,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晏池叹了口气,走上前,安慰自己:“没事,丢了就丢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的眼神有一种疯狂的平静,他看向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虞窈,磨了磨自己的尖牙,幽幽道:“只是突然有点想吃人。”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吃她。她终于找到了这两个人的相似点了!
深夜吻戏由于晏池的突发状况而无法拍摄,只得先把这场戏往后延。先拍普通的戏份。
【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没人会在意,再加上死的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下人,更没有人会说出去。而大家关注的事物已经变了。新事物流入加上科技的发展,听戏的人越来越少。看电视倒成了时兴活动,锦瑟也离开了舞团,在各大剧组跑龙套。庄隐也对摄影产生了兴趣,开始组织一些同学拍摄一些短片。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还是很好。
锦瑟在跑龙套期间受到各种白眼,这些她都能忍,但是她忍受不了有些男人借导演之名对她随意揩油。就像这次她作为小角色拍完一场夜戏。喝的醉醺醺的导演便以试戏为由,摸起了她的手。而这一幕恰好被前来探班的庄隐看到。他心生怀疑,便和锦瑟吵了起来。】
晏池合上剧本,直接说道:“这男主也太蠢了,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感觉像是贺庭能干出来的事情。”
贺庭警惕道:“你别再想改戏了,这个人他就是这个形象好吗?咱们不要改。他就是有这么多缺点,他就是一个软弱无能且多情的人。”
虞窈赞同道:“如果我是锦瑟。我也不会喜欢这种男人。”
晏池有些奇怪地看她,没想到她居然不和自己唱反调了,说:“你今天心情不错。”
虞窈不承认:“有吗?我觉得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乐观的小女孩。”
晏池平静地拆穿她:“你之前可怜死了,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虞窈一个眼刀飞来,警告他:“不许说!我不接受,如果你再那样形容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卖的火柴。”晏池简直是个天才,补充道,“你就是那根燃烧了自己却没有半点用的火柴。”
他虚心请教虞窈:“这样可以了吧?”
“……”虞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晏池提醒她:“实践出真知,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你,向上天许愿是没有用的。”
虞窈许好愿,才不紧不慢睁眼,说:“谁告诉你我是对上天许愿?”
“而且我和你说,我这一次一定会心想事成。”虞窈完全笃定,“什么火柴、小女孩,包括火柴人啥的……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晏池捏了捏手指,语气中有夸赞:“不错,你自信了好多。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虞窈故意吓他:“说不定我是被鬼附身了呢,我警告你小心点。”
“应该不会。”晏池冷静地推断,“我昨晚去找挂坠的时候,听到女鬼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哭,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那你安慰她了吗?”
他将助理买来的咖啡递给虞窈,说:“没有,我只问它有没有看到我丢的东西。”
“它看到了?”虞窈低头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心虚。
“没来得及问。”晏池有些奇怪说道,“因为它看到我的脸,就像看到鬼的脸,立马跑了,搞得好像打它的人是我一样。”
虞窈又喝了一口咖啡,偷偷笑了笑,不说话。
“你得意的都要摇尾巴了。”晏池说,“有人给你撑腰了,小火柴?”
“和你说你也不懂。”虞窈神清气爽高深莫测,“反正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虞窈反应过来,不爽道,“别给我起奇奇怪怪的外号。”
“美丽的丑小鸭变白天鹅了。”晏池抬起双手,轻轻鼓掌,“恭喜。”
“我本来就是天鹅好吗?”虞窈挺直胸膛,骄傲说,“你什么眼光啊?”
蓝田公馆拍摄记十
“小天鹅, 你会跳芭蕾舞吗?”晏池逗她。
虞窈冷漠脸,说:“我会做铁锅炖大鹅,你要不要试一下?”
这个时候, 道具组那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有人闯祸了。
她曾经的邻居, 那个小混混,已经化完妆,连衣服都穿好了, 就等着拍戏。但是却手很欠的在碰放在酒柜里的洋酒, 嘴里也不干不净问道:“这酒是真是假,能不能给我尝一尝?”
副导演很不客气地骂他:“大早上的不要在这里发癫。等下这场戏拍完你就可以走了,还在这得瑟上了。能拍拍不能拍滚。”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在用鄙夷和嫌弃的眼光看着混混。混混却毫无知觉, 还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
副导演小声骂着:“从哪里找的这个十三点, 神经。”
虞窈没有解释,微笑说:“对不住大家啊,等下结束了请大家喝奶茶。”
女主角都这样说了, 工作人员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是就准备翻页了。贺庭心态却挺好,亲昵地鼓励她说:“甜甜,你找的人真的完全符合我的角色设定,我看你有适合做选角导演的潜质。”
“甜甜?”晏池重复了一遍, 嘴角抽搐,有点想笑。他看向虞窈, 调侃着:“财大气粗了啊,不再是没钱吃饭的小可怜了。”
他随意的一瞥, 轻轻挑眉,指着墙角对虞窈说:“它缩在角落里瞪你, 很是嫉妒的模样。”
虞窈没有搞明白什么意思,顺着他的指示回头看去,女鬼正蓬头垢面地缩在角落里,再没有往日的精致和嚣张。看到她后就像猫看到老鼠,很是害怕。
贺庭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没有太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在哪里?”
女鬼瞬间活了,眼神热烈地看向贺庭。只可惜妾有情而郎无意,贺庭完全看不见。
晏池立刻明白了这背后的逻辑关系,他拍了拍贺庭的肩膀,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记得买意外险。”
“给谁买?”贺庭迷茫地问道,“给剧组人买?”
“算了。”看他这样什么都不清楚的蠢货模样,晏池也不想再调侃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朋友,他不会让贺庭枉死,直接道,“你死不了。”
贺庭不高兴,去锤他:“你胡说什么,真让人生气。”
虞窈看向晏池,说出来的话平静而冷漠:“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晏池却摇头,慢条斯理说:“这是我能决定的事。”
哼,你能决定什么?脖子上那么宝贵的东西都弄丢了,我看你到现在也没找到啊。虞窈在心里吐槽。
拍摄开始了。
混混完全是本色出演,看到虞窈扮演的锦瑟后,那更是两眼泛光,直接上手左摸右摸起来,当然都被虞窈避开了。混混嘴里嘀咕嘀咕说着:“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我真的是在做梦吧。”
按照剧情发展,扮演庄隐的晏池就会入镜,然后斥责混混。晏池说了半句台词,混混又情不自禁想摸虞窈。晏池闭了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一瞬间灯光摄像包括场务全都愣住了。贺庭捂住了脸,不愿意接受现实。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晏池只是打了混混一拳,但混混却又倒在地上,没了反应。晏池举起双手,颇为无辜:“我的力度真的不大,我保证。”
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事情,虽然折腾,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剧组已经颇为得心应手起来,赶忙打电话,要把混混送医院去。
摄影师和灯光师站在一旁交谈:“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还记得上一次那个摔下楼的小角色吗?”
“我知道他。不是说他没啥事儿吗?不然的话咱们这剧组戏都拍不了了,得打官司了。”
“说在医院住的还好,就是有一些精神不振,说脑子不是很清楚。回去之后休养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跳楼了。”
“啊,居然是这样的吗?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这跟咱剧组应该没关系吧。”
“没有吧,要是有什么关系,我们还能在这里拍戏吗?早就关门大吉了。”
虞窈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走到角落,对着萎靡不振的女鬼说:“我很讨厌他,我要让他今天晚上就死。”
女鬼忙不迭地点头,非常听话。
可能是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多了,网上开始流传贺庭剧组的一些事情,很多人添油加醋。甚至还有一些想要出名想要赚钱的网络团体,直接不顾剧组阻止,直接跑这里来偷拍。
这天晚上,有一个叫做一日真相的网络直播地博主为了蹭热度,带着摄像机,趁着深夜来到了蓝田公馆。
因为已经结束今天的拍摄了,所以剧组的人也全都撤离了,回酒店休息了。再加上这个地方本来就恐怖,也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公馆又恢复起没有人时的寂静。
主播叫阿杰,正站在蓝田公馆外面,开启网络直播。
“家人们点点关注啊,等赞到了一万,我就进这诡异的公馆里看看啊。”
他一边低头看脚下的路,用脚踢开路上一些杂乱的树枝,一边和弹幕里的观众聊天。
“我这可不叫私闯民宅呀,这古宅本来就诡异,我只不过是过来看看的,大家别误会哈。”
“谢谢兄弟给的一个火箭啊,等火箭刷起来,礼物多了,我也就再往里面走走,不让大伙失望啊。”
“有兄弟问我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我知道是知道,但说实话我不怕。咱走南闯北那么久了,怎么会被这点小事吓到,是不是?而且其实一切都是噱头。”
“就算有脏东西你们也不用怕,有杰哥保护你们,你们就安安心心等着看节目就好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啊。”
阿杰举着手机一边和观众聊天,一边沿着后墙仔细走着。他来之前已经在网上做过攻略,虽然没有人敢进入蓝田公馆,但是也有不少人曾经踩过点,说后院有个墙比较矮,容易翻过去。
他在翻墙之前特意把手机举高让直播的观众看到院子里的公馆。公馆一片漆黑,矗立在黑暗中,像是鬼影一般。阿杰故意用恐怖的声音说:“马上就要进去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想知道的观众礼物刷起来啊。”
一时间,直播间里的礼物还有人数都哐哐往上升。阿杰粗略算了算,已经赚了大几万了,心里都乐开了花。说实话他之前直播两个月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多,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果然老一辈子都说,胆大才能赚到钱。
弹幕上也一直在狂刷666,直播间里热闹非凡。
此时弹幕上飘来了一个不同的评论,一个叫做小鱼窈窈的用户说:“主播小心点,不要有钱赚,没命花。”
阿杰特意把这条评论点出来,嗤笑道:“这是哪来的小仙女?胆子这么小,这么小就别看我的直播间啊,我怕晚上把你吓哭了。”说着还开了猥琐的玩笑,继续道:“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可以依靠,一个人哭可没用,来哥哥这,哥哥温暖你。”
评论区里面瞬时哈哈哈一片,也有好多人支持着主播阿杰,还在评论区上肆意的辱骂。
“一看就知道是女的,女的胆小就在家里呆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要是实在害怕就爆个照,妹子好看的话哥来保护你。”
不只是男生在欺负,也有女孩子附和道:“楼上的哥哥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就不是这样的女孩子,我就喜欢看恐怖直播。”
下面立刻有男人搭腔:“妹子你是个好女人,给你点赞。”
“支持,不矫情就是好女人,小仙女给爷滚。”
面对满屏的嘲笑与讥讽,小鱼窈窈平静地发出了一条评论,但是杀伤力巨大。
“傻逼,你死定了。”
阿杰看到这条评论,刚想嘴臭反击,就听见院子里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他也顾不得反击,立刻抓住节目效果,对直播间的观众说:“院子里不对劲,我们赶快去瞧瞧。”
为了爬墙方便,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等爬到墙头的时候,他没有着急往下跳,而是双腿叉开,仔细地观察着院子内的情景。
在月光的照耀下,院子里的一切看得都很清楚。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可以看到一座屹立在不远处的二楼洋房。
阿杰将手机拿出来,镜头对转自己,对直播间的观众说:“兄弟们看到那个洋楼了吗?那就是一直闹鬼的地方。”
直播间的人都嘻嘻哈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房子虽然有点玄乎,但是贺庭都能在这儿带一大帮人拍戏,说明再玄乎也玄乎不到哪去,其实都没把这儿当回事儿。
阿杰也是,他正准备往下跳,突然僵住了。观众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在二楼的窗户前似乎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看得不清楚,等到阿杰再去看的时候,女人也消失了。但即便只是一秒钟的会面,他也觉得这个女人异常美丽,简直就像聊斋志异里吸人精气的女鬼那般,令人神魂颠倒。
阿杰心有所动,急轰轰地往下跳。
蓝田公馆拍摄记十一
愚蠢且讨人厌的老鼠, 不顾屋主的命令,跳入美丽的花园里,那么它所面对的注定是死路一条。
虞窈将窗帘轻轻的拉上, 看着直播弹幕中的那些污言秽语, 低声骂道:“一群蠢货。”
明亮的房间里, 昔拉坐在沙发上,因为沙发比较矮,他的长腿只能微微屈起, 陷在沙发里, 手里无聊地摆动着一个天平。
虞窈嫌直播没有啥意思了,便抬头看向昔拉,问道:“老板你怎么不玩手机呀?你是不是不懂这些高科技的产品?”
她没事干就开始贼兮兮地说:“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教你, 其实现代社会有很多方便老人的一些工具。我相信你学着学着就会了, 要不然我给你买个老人机吧。”
昔拉知道她是想说自己年纪大,也不生气,平静道:“其实我们俩年纪相仿。”
虞窈头甩得像拨浪鼓。不肯承认这一点。她不能接受年龄相仿, 但是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打工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要这么说,你是我的长辈, 我担当不起。”
昔拉将真话天平举起,评判道:“撒谎。”
虞窈气急败坏:“不可以使用外挂。”
昔拉玩了一会儿真话天平后, 又把天平收起来了。他的手心里又出现了别的东西。
“哇,好漂亮的水晶球啊。”虞窈星星眼, 说:“这个水晶球能看到什么?”
昔拉将水晶球递给她,说:“你自己试试。”
水晶球里居然出现了阿杰贼头贼脑的样子。怪不得昔拉不玩手机, 原来是有更有意思的法器啊。
虞窈抱着水晶球晃了晃,问道:“还有吗?还有吗?”她简直把昔拉当成了可以从帽子里掏出白鸽的魔术师。
昔拉手心里出现了一团火,火焰小巧但是生生不息。虞窈觉得这团火焰比较熟悉,她想了想,回忆说:“上个世界里我记得有一个人会使用这个火。”
她还是将小森林的那一次成功归结到了林清的身上,有些怀念道:“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女孩,她会使用这一招。”
对于虞窈的移花接木,昔拉不置可否也不想解释。他不会承认上个世界的他一直假扮另一个人陪着虞窈,毕竟沈桥和自己太不相像。
“我真的度过了好多好多的世界。”虞窈感慨,“有的时候都会恍惚,记忆出现混乱。”就像她总觉得自己在上个世界里见过昔拉。
但就像是昔拉不会告诉她很多事情一样,她也不会告诉昔拉这些事情。
昔拉抬眼看她,突然说道:“你要永远做这些事情?”
虞窈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想我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生命是没有尽头的,我只能穿梭于其中,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有的时候没有尽头的生命就相当于是永远画不上句号的一本书,这本书太长不完结,其实就会消磨人的意志和兴趣。
昔拉也不说话,半晌他轻声道:“他来了。”
虞窈将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抛之脑后,提起一些寡淡的兴趣说:“公馆里的女鬼此刻在医院陪着死酒鬼,那就让我来会会这只臭老鼠吧。”
她突如其来地兴致勃勃,像是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对昔拉邀功说:“怎么样老板?我是不是很积极很踊跃,能够作为优秀员工代表吧。我给你创造了多少业绩,我要多给你挖一些人来蓝田公馆。”
“其实,”昔拉慢条斯理地打破她的幻想,说出了部分真相,“你杀的玩家实在是太少了。”在恐怖世界里做NPC的那些人,简直就是死神降临。虞窈倒好,慢悠悠的,玩了几个世界,跟过家家一样,也没害死几个玩家。
但是昔拉不会责怪她,只会心疼她。是自己的一己私利,把本来在别的世界的虞窈拉进了恐怖世界里,所以虞窈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她舒服就行。
虞窈有些失望,不吭声了。
昔拉语速稍快,贴心地圆着她不忍直视的业绩:“但至少是一种创新。”
“?”虞窈才不在乎什么评价,她只在乎真实的利益,得寸进尺问道:“那能给我一点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昔拉双手交叉放置膝盖上,抬眼问她。
虞窈想说很多钱,想说很多珠宝,但是她都觉得有一点亏。但是具体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思索了半天,她只得说:“嗯,我先暂时欠着,如果有想要的再跟老板你说。”
昔拉逗她:“承诺是有时间限制的,金斧头和银斧头掉到水里,一直没有人去捡的话,也终会生锈。”
虞窈不自觉地撒娇:“哎呀,我现在没想好嘛。不管金斧头、银斧头还是生锈的斧头,到了我的手上都是好斧头。”
为了今晚的游戏,她特意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裙,穿着一双水晶色的高跟鞋,在黑夜里也闪闪发光,黑色的头发墨般地铺在肩膀上。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发现自从昔拉来到了她的身边,其实她开心了很多。她不用再去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用再担心自己的饥饱问题,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阿杰这边,沿着花园的走廊一直往里走,终于看到了洋房的入口,入口处其实已经被摄像组上了锁,那阿杰虚张声势地拍了拍锁说:“唉呀,这个剧组保密措施做的还是比较强的,那咱们也不能真的把锁撬开,进入人家家里,这真的会违法。那我们怎么进去呢?路是靠人摸索出来的,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那不就成了路了?”
说着他就一路绕到了洋房的后院,后后墙角那里有一个小洞,半人高,可以通过。就是需要这个人像狗一样地爬进去。
阿杰赶忙对直播间的观众卖惨说:“兄弟们我为了你们可是人都不做来做狗了啊,所以大家来给点反应,给点掌声给点礼物啥的,多多益善啊。”
他这么一说,直播间氛围又活跃了起来,刷礼物的人瞬间又多了很多。
阿杰跪着爬进了小院里,站起身拍拍满是灰尘的裤子。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剧组拍摄主要也是集中于洋房的大厅和二楼的特定的房间,别的房间呢他们也不想动,以免真的会遭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没有动的房间,其实还是杂乱不堪的。阿杰赶忙拿着手机拍摄,一方面是为了让观众更好地看到,另一方面其实也是给自己壮胆。他确实觉得这个房间有点阴森森的,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撞到什么东西而发出声音,但是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惨白不说,还拿眼瞪着他,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他赶忙拿手机一看,发现只是一个人体的雕塑。
心里咒骂了一声,他悄悄地来到了客厅。客厅很安静,还有一些一些因为还要拍摄所以就没有带走的一些设施。阿杰兴奋地拍摄,但是也不敢去动手摸,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已经有些越界了,要是再摸坏了剧组的东西肯定是要打官司的。
自从进了客厅之后,他就不敢再和直播间的人说话,可是直播间的人却越来越多啊,礼物也越来越多,阿杰的恐惧和害怕完全被那些礼物和不断上涨的金钱所打败了。
二楼的楼梯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阿杰本来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去看发现女人真的存在,女人黑发如瀑,肤白胜雪,正安静地看着她,美得好像一幅画。
阿杰瞬时紧张地握着手机,往后退了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不认为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女人会是一个活的人,他也不敢打草惊蛇。准备装作没有看见。
女孩子却微笑。轻轻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跟上来。
鬼使神差般,阿杰缓慢地朝二楼走去,直播间更是不停地刷着屏。
“我去,一楼这么精致。”
“原来蓝田公馆里面是这样子的,长见识了。”
“杰哥保重啊,杰哥你这明天要进局子了,我好久看不到你咋办呀?”
“你有小号吗?如果有小号的话可以赶快说一说,知会大家一声,不然我怕我找不到你了。”
“礼物全给你,真汉子,是个男人,今天这场戏我看爽了。”
“……”
阿杰梦一般飘飘然地走上二楼,发现女孩早已消失。他有些失望,再一转眼女孩又出现了他的视线中,站在不远处的窗台前背对着他。
阿杰心跳如擂鼓,大脑也在不停地发着警告的信号,但它的肾上腺素却催促着他朝女人走近,飞蛾扑火般地走上前。
在快要走到女人跟前的时候,女人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悦耳动听,美妙的如同夜莺,问道:“我是小仙女吗?”
这个问题让阿杰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但是他还是遵从内心说着:“是的,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简直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不,就连天上的神仙都不如你美丽。”
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在直播间的时候,用“小仙女”这个词语骂人的事情。
他一方面惊讶于她的美丽,另一方面也稍微回过神。这一切都颇为诡异,于是他赶忙将手机对准女孩,把这一幕给记录了下来。加快语速对直播间的观众说道:“天哪,真的是仙女啊。”
仙女微笑说:“你还在直播。”
阿杰有些讪讪地点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没有发现直播间的人刷的屏其实还是之前的那一些话,没有人听到他的说话声,也没有人对女人做评价。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真相只有一个,就说明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女人,也根本就不知道阿杰正在和女人说话。在他们的视线下,阿杰其实还在一楼,面目呆滞的。不停地打着转。
那来到二楼的阿杰是谁呢?是真实的阿杰还是虚假的阿杰?是阿杰的肉身还是阿杰的灵魂?
阿杰其实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魂飘了,他已经失了魂,魂魄被勾到了虞窈这里。
他突然发现虞窈居然是有影子的,心里放松了很多。笑着说:“原来你真的是人,你为什么大半夜要在这里?”
虞窈却反问他:“那你的影子呢?”
阿杰诧异地低头看,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影子,他大骇,惊恐万分。
高跟鞋在夜色中轻轻地踏动,像是死神的奏鸣曲,虞窈向前踏了一小步,说道:“我是不是和你说了,你死定了?”
她手轻轻的一抬,阿杰的魂就像是轻飘飘的气球一般,瞬间被吸到了她的手上。失了魂魄的人是活不久的,虞窈在他惊恐的目光下,把他的魂给撕碎了。
而此刻的直播间里也有观众察觉到不对劲了,说着。
“主播怎么一直在一楼这里打转呀?看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呀。”
“杰哥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不相信一定是节目效果。”
“……”
过了半晌,阿杰僵硬的声音响起,他机械地说道:“兄弟们,咱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啊。”
虞窈站在二楼窗台前,看着阿杰僵硬地往外走去。好心的给他算日子:“照他这种情况,估计还能再再撑十二个小时。”
让他多活了几个小时,也算是自己仁慈。
正说着,就在阿杰快要消失之前,他的肉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直接爆炸了。
虞窈微微瞪大眼睛,回头看昔拉。
昔拉正张开刚刚合上的手。虞窈试探性地问道:“老板?”
昔拉没有否认,平静道:“他早该死了,你已经让他多活很久。”
在老鼠咬虞窈的第一秒,昔拉就想杀了他,只不过是虞窈想玩,便给她玩一玩而已。虞窈既然玩够了,那老鼠就必须立刻死,昔拉不可能会让该死的老鼠再活几个小时,一秒钟都不可以。
蓝田公馆拍摄记十二
无良主播的手机被砸到地上, 屏幕一片漆黑,直播间的观众有些惊讶问道。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的镜头突然晃了一下。”
“我也是,好恐怖啊, 怎么也没人说话, 主播到底在干嘛?”
“对呀, 杰哥说句话,别吓唬大伙。”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 我希望是真的。”
“……”
就在看直播的人丈二摸不清楚头脑的时候,直播间突然被关闭了。他们有的惊讶有的害怕,各怀鬼胎, 都想立刻把这件诡异的事情说给认识的人听, 甚至于把这件事情放在网络上。但是他们脑海中的一根线突然断了,瞬时的恍惚让他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些骂过虞窈的人就惨了。这些人只觉得脑子疼痛异常,过了一会儿直接口吐白沫, 晕了过去。任凭家人在身旁怎么呼唤都没有用。即便送进医院里,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
这是这个世界的神给予他们的惩罚,他们的魂已被摧毁,只有肉身可以苟延残喘地躺在人世间的病床上。这其实比死还要痛苦。
阿杰的肉身被炸毁后,他的那些骨肉迅速地幻化成了灰尘, 然后消失不见,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抚过, 没有人记得他的踪迹。
“没想到我居然这样的消极怠工。”虞窈在房间里转悠着,被昔拉之前说的那句话震撼到了, “老板我决心负荆请罪,一定要咸鱼翻身。不然咱们这个季度工作报告该怎么写?就干了这点事。”
昔拉洗耳恭听:“说出你的计划。”
虞窈握拳, 说:“如果下一次还有谁再敢嘴巴不干净,我就把他们通通都请到蓝田公馆里,直接把他们给KO掉。”
“今晚就有很多。”昔拉为她指明方向。
虞窈也想到了今天晚上直播间里那些跟风骂她的人,可是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又想到她去联络。嗯……想想要干这么多事情,她就累了。音量瞬间变小,说:“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杀人,骂骂我算了,反正他们的生活很悲惨,我能理解。”
她瘫在沙发上,咸鱼本性暴露。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变了很多,或者说真实了很多。在最开始遇到昔拉的时候,她还会披着社畜的皮,努力工作,想要证明给老板看。但是现在的她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打打嘴炮,行动上已经明晃晃地向老板展示自己就是一条咸鱼。
昔拉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提醒她:“有人三分钟前说要咸鱼翻身。”
虞窈懒洋洋地瘫在沙发里。散发着甜美和懒惰的气息,说出来的话却是至理名言:“老板,咸鱼翻身了还是咸鱼啊,没什么区别的。”
昔拉被她逗笑了,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帮她解决了那些人,这个季度的报告其实有东西可写。他只是看向窗外,窗外有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
冬天快要到了,冷风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渗透进来。昔拉怕她感冒,站起身走到窗前,去关窗户。
窗外的树梢上,站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大鸟目光如炬,羽毛黑亮,看上去神气洋洋。它透过窗户看到瘫在沙发上的虞窈后,黑豆般的眼睛发光,想要大叫。
昔拉立马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它闭嘴。乌鸦委屈而愤怒,只得扑闪了几下翅膀,表达自己的不满。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它的主人居然还在这个普通的世界里面。算算她真的待了很长时间,实在是玩物丧志。它作为死神的象征,自然而然要过来提醒她赶紧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昔拉微微眯眼,警告它此时此刻谨言慎行。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宠物,这傻鸟和虞窈一样,立刻怂了,装模作样地用坚硬的喙去挠了挠自己的翅膀,仿佛刚才只是因为翅膀痒了,而不是向昔拉表达自己的不满。
昔拉让它哪边凉快待哪边去,不要现在就跑过来打扰他和虞窈来之不易的温馨时间。
将敢怒不敢言的乌鸦关在外面后,他回头对虞窈说:“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虞窈躺在沙发上,不愿意上床。她发了一会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老板还待在这间房间里。
她想到第一次进入恐怖世界的时候,在凯瑟琳的礼物的那个世界里,昔拉曾经提起过,说两个人住一间房。不过当时的自己拒绝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一间房里。命运有的时候确实非常奇妙。
可能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虞窈发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她在第二个世界里都被人偷亲过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绝不会承认昔拉在她身边时,她会有满满的安全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她的。
不过她也只是能接受自己和昔拉在一间房里,而不接受两人睡觉睡在一张床上。所以虞窈装傻,不想到床上去,半阖着眼,有些困倦,说:“我先睡了,老板你出去后记得把门带起来,下次见。”
没过多久,虞窈便歪着头,陷入了睡眠。她睡得很香,嘴边还带着微笑,看来是在做一场美梦。
昔拉起身,行动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确实是黑夜的掌控者。他走到虞窈面前,弯腰将她抱起来,动作极尽可能的轻柔,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将女人放在床上,给她盖上柔软的毯子后,安静地欣赏着她的睡颜。
察觉到房间里似乎有了些冷意,他轻轻挥手,一个壁炉便出现在房间里,壁炉里此刻正燃烧着温暖的火。火舌舞动间,没过多久就将房间的气温提升了几度。
虞窈的睡颜恬静而美好,昔拉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珍重而深情。他既然不再披上少年人的皮囊,做事自然也不像少年人那般莽撞,历经千帆的他只愿珍惜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此刻,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很好。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天越来越冷了,在蓝田公馆也拍摄了快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迎来了那场因故推延的吻戏。
只可惜到了拍戏的那一天,晏池脖子上的羽毛吊坠还是没有找到。他好似并不在意一样,脖子上依旧戴着项链,只是这一次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链子。
贺庭却一反往日的积极与活力,黑眼圈快要掉到脸上去了,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虞窈好心说:“要不要喝点咖啡提提神?”
贺庭想点烟,但是被晏池制止住了,他搓了搓有点儿痒的手指,摇头说:“没事,只是昨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没睡好而僵硬的脖子,回忆道:“可能是拍戏拍太久了,有些迷糊了,昨晚梦的内容也发生在公馆里。”
虞窈下意识看向角落里,那里有次次都不缺席的女鬼。只不过今天,它却反常地消失了。
【锦瑟躺在庄隐的怀里,哀伤地流着眼泪。庄隐心疼她的遭遇,边低头给她擦眼泪。泪眼婆娑间,二人执手相望,庄隐心神荡漾,吻了上去。】
因为上一次已经试过戏了,这一次是正式拍戏,也就没有退场这一说了。虞窈躺在床上,晏池坐在她身旁。摄像师,灯光师都已准备就位,将他俩包围在中间。
晏池看着虞窈淡定的表情,说:“你这样,等下能哭出来吗?”
虞窈对自己的演技非常自信,说:“那你是小瞧我了,我演技可好了,眼泪那更是刷刷就能往下掉。”
敬业的化妆师觉得晏池因为拍摄需要而张开的衣领可以处理得更好,便上前帮他调整。晏池任化妆师做动作,不相信虞窈说的话:“我没有见你哭过。”
在他看来,虞窈娇滴滴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看就是被娇养着的。但是在他刚遇到虞窈时,她可怜兮兮的,没有地方住,连饭都吃不饱。即便是被导演刁难,她也从来没有哭过。
他弯腰,静距离去看虞窈明亮澄澈的眼眸,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不会哭吗?”
虞窈避而不谈,双手握拳,略显夸张说:“我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你确实坚强。”晏池遵循着内心的感受,说,“但哭泣也并不是懦弱的行为。”
他总觉得虞窈是一个会伤心,但是不愿意让眼泪流出来的人。
“唉唉唉,不要胡说八道哦。”虞窈说,“马上就要拍摄了,我肯定会哭的呀,你现在这么说,到时候脸打的啪啪响,我都替你丢人。”
“假哭不算。”晏池说得很直接,“流眼泪会让你恐惧,是吗?”
虞窈瞳孔轻缩,抬眼看他,轻轻微笑,她明显是有些生气了,平静说:“晏池,剖析别人并不会显得自己高尚。”
“我不高尚啊,”晏池剖析自己更狠,“我自大又恶劣。对大部分事情都毫无兴趣冷眼旁观,而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又必须要刨根结底。”
他笑了,揶揄自己:“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我知道。”
“知道就好,有病就去治。”虞窈懒得和他掰扯,她现在有些怀念昔拉。刚遇到昔拉时,她还认为他阴晴难测。几个世界走下来之后,她才发现昔拉原来才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
果然大家都很不正常。
因为晏池说的那番话,虞窈一直无法进入状态。明明要可怜兮兮地看着晏池,而她却控制不住地瞪着晏池,眼神里也没有一丝的温情。
贺庭揉了揉自己本来就乱糟糟的卷发,有些抓狂:“再这样下去,你不哭,我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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