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初启唇道:“本君为何要帮?”
语罢松了手。
好在祝骄手上抓得稳,核心力又极强,贴着他手臂落下的动作而踩在了地面上。
很是潇洒利落。
但结果是一回事,不妨碍祝骄在小本子上记下一笔。
要不是她随机应变,岂不是会被闪到,直接跌在地上了?
当即哀怨地深深一叹,语气百转千回,幽幽地道:“阿初,你以前不这样的。”
哼,膈应死你。
果然,那神君脚步一顿。
“阿初,你好狠的心啊。”
“阿……”
有没有恶心到凛初不知道……
反正少羿是快要怄死了。
时午提醒道:【你用了少羿最喜欢的台词。】
【啊?是吗?】祝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这种情爱纠葛负心薄幸的事我也没经验,只好就地取材了。】
凛初似是终于忍受不了,眸中带着淡淡的威压,道:“要本君如何帮?”
少羿被他盯着,只觉得心下寒意渐起,道:“借一步说话。”
祝骄哪里能让他们通气儿。
她又不是真的被丹药影响了,不知道他们的谋算,她拿不准该作出什么反应,可不就露馅了?
于是在那神君往前走时,她一脚踩住了对方拖在地上的衣袍。
在凛初转身的刹那,她刚好收腿,视线捕捉到上面那个浅浅的脚印。
祝骄无辜地眨眨眼:“阿初,怎么了?”
凛初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忽然道:“不必,就在此处。”
本就是想要捣乱,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会直接讲出这话。
顺利到祝骄几乎以为对方看穿了她的意图。
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异样,少羿含糊其辞,道:“不可与记忆相去甚远,再行疏离之事。”
既不会刺激到她,又能在天长地久中消磨那份虚幻的情感。
还想着继续解释一二。
那神君却道:“本君明白了。”
少羿有些意外,忍了又忍,还是道:“神君可千万不要越界。”
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了女仙一眼:“姐姐……”
就差一点,他的储备粮!
祝骄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敖厌心中横着一口恶气没出。
此刻问她,她定然想不起来,无法给他真正的答案。
是以,见那魔物又要遁走,立刻提剑刺了过去。
少羿想着找魔官确认些事情,根本没心情和他打,且待得久了恐引来别的神仙,到时候就更难脱身了。
若论赢,的确是难,但躲可就太容易了。
于是少羿身形急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下界。
祝骄见那一神一魔离开,刚挪了一步,又硬生生止住。
“心心念念”的神君就在旁边,她没理由追过去。
【时午,他们两个实力差距不大,应该不会有哪个轻易被杀吧?】
【现在知道怕了?下次还乱折腾吗?】
【只是移情,谁能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
祝骄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祝骄,】时午沉声道,【敖厌的好感度已经到85了,你还觉得他的反常是傲气使然,而不是有别的缘故吗?】
闻言,祝骄有些恍惚。
思绪纷乱中,忽听得身后一道声音:“为何不跟上去?”
祝骄诧异地回头,正对上那神君疏离的视线。
凛初迫近了几分,又道:“怕被发现?”
祝骄不禁后退:“……发现什么?”
“怎么不唤‘阿初’了?”
“我……”
凛初直接挑明——
“千丝草。”
“你究竟是没碰。”
“还是对他们不曾有过什么情意?”
“本君没有兴致深究,更不想卷入你们的纠葛。”
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
祝骄始终未答,步步后退。
那神君垂眸,身后是耀眼的日光。
祝骄的后背已然抵上树干,被完全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中,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你和他们,离本君远一些。”
又是警告和威胁。
又是这般冰冷的杀意。
祝骄倏地抬头,抓住那神君的衣襟向下一拽。
凛初以手撑住她身后的树干,拉开距离。
不料那女仙竟直接踮起脚。
他止住避开的动作,任由她靠近。
在双唇即将相触时,她果然停下。
凛初早有预料,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不继续吗?”
清冷的气息拂在脸上。
祝骄道:“你还想要我继续?”
“你不会,”凛初道,“因为你对本君,同样一丝情意都没有。”
以为话至此处,她该知道分寸。
却见女仙笑了下,几乎是明晃晃地挑衅道:“我比起你还是差远了,你对天界众仙,对三界众生,可有半点悲悯之心?凛初,你厌恶这世间所有的生灵。”
时午没从她一系列动作中回过神来,又被她的话震惊了:【祝骄,哪怕是分身的命,也只有一条。】
而且好感度数值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真的很想给她晃晃脑子里的水。
凛初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仙。
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
那眸光微颤时,眉眼间的灵气让他隐约有几分熟悉。
凛初情绪不显,道:“缘何有此一言?”
祝骄扬眉,道:“那你又凭什么断定我的情意呢?”
凛初注视她片刻。
在祝骄没弄懂他眸中的意味时,手上一空。
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见。
微风穿过树梢,一片新叶悠然落到她的掌心。
翌日。
祝骄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敲的还是她寝殿的门。
“进来吧。”祝骄脑中不甚清明,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把脚缩回床幔,想着睡个回笼觉。
敖厌带着小仙童进门,绕过屏风。
本以为她已然起来,谁知隔着仙绡,瞧见个朦胧的轮廓。
“你这女仙!”
敖厌连忙转身回避,顺手将仙童丢了出去,背对着她道:“你怎能如此……就让生灵进你的殿中!”
祝骄这才清醒,听出是谁,立刻想到昨天忘记的事。
坏了,少羿不会死了吧?
时午附着的仙玉一向被她放在书房。
祝骄没想着舍近求远,连忙道:“敖厌,过来。”
敖厌身形一僵。
“你何时变得这么磨磨蹭蹭的了?”祝骄披上外袍,终于等得那神君走近。
随着床幔撩开的动作,敖厌被指节的玉白之色煞了下,却是死死盯着不放。
女仙被殿中热意熏得面颊透粉,侧身拉着外袍,青丝顺着肩背滑落。
敖厌喉结一动。
“又不是没穿衣服,神仙真是个顶个的古板,”祝骄忍不住嘀咕了句,扬声道,“少羿呢?”
敖厌旖旎的心思瞬间消散,道:“你唤我进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别卖关子了,快回答我!”
分明是盛气凌人,却因晚间睡得极好,嗓音不甚有力,还带着一丝哑意。
落在敖厌耳中,只听得软绵绵的,有种撒娇的错觉。
心中不由陷下了一块。
“他在殿外。”
祝骄松了口气。
等等……
殿外?
总不能是那个仙童吧?
刚好敖厌转身。
祝骄撑着床沿的手边泛起一阵光亮,仙玉凭空出现。
【听你这殿外有动静,过来看一眼。】
敖厌绕回屏风后,竟不是离开,而是去给她倒了杯水。
祝骄接过。
杯口沾到唇边,因浸了水意,于那湿润中愈发显出艳色。
敖厌别开视线,解释道:“他总往天界跑,终究不是个法子,以分身扮作仙童,也免得被众仙察觉。”
啊?什么意思?
祝骄有点绕不过来。
是说少羿偶尔过来,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干脆让他长住……
被发现的风险更大了好吗?!
祝骄才不信他这信口胡言。
而且分身……
祝骄内心五味杂陈。
这她熟啊。
“那身份呢?”
混入天界不难,但总要有个名姓职位,不然很快就会被仙官查明。
敖厌接过空杯,道:“本君已然安排妥当,让他顶替了一个下落不明的仙童。”
时午适时出声:【不是下落不明,是昨天刚被他们绑架藏到了凡间。】
祝骄:【……】
“为什么?”祝骄看向他,道,“当年凛初瞒而不报,你那般生气,现下为何要帮一个魔物潜入天界?还是你和少羿达成了什么约定?”
敖厌捏紧水杯,嘲讽般扯了扯唇角。
【敖厌好感+2】
好感变化的声音响起,祝骄回忆着时午昨日的话。
“敖厌,你给我绾发吧。”
那神君难以置信地抬头,静默半响,道:“你过往那二十年,让多少神仙给你绾过发?”
祝骄本就是试探,得了这样的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好像……
真的对她动了私情啊。
“你刚进门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祝骄笑得弯起眉眼,“敖厌,你若当真如看起来这般大义凛然,为何单把少羿丢出去,自己留在这里?”
祝骄抬头望进他的眼底:“又为何,弃天规于不顾,将魔物带入仙府?”
本该见好就收,但小妖得了趣,愈发想欺辱对方,于是添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为我打破了所有的原则吧?怎么,你以为我会……”
话未说完,清晰的碎裂声落入耳中。
水杯化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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