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清水春屿没有回答男孩的疑问，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男孩也没有怪罪他怎么不先回答，用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这张脸真的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他和黑羽快斗会是双生子的地步，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恐怕都会误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了。
男孩勾了勾唇角，说：“工藤新一。”
不姓黑羽，会不会是堂兄弟之类的？
清水春屿忽然记起来，刚才他站在井台上非常窘迫无助，双手都在轻轻颤抖的时候，也是这个男孩率先鼓掌，缓解了他的尴尬。
他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摇头说：“我不认识你，只是以前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所以有点儿惊讶。工藤同学，请问你认识姓氏为黑羽的人吗？”
工藤新一回想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认识。”
“不过，这个嘛，世界那么大，就算是有长得很像的人也很正常哦。”工藤新一不是很在意，他单手托腮，自来熟地用手肘撑在他的桌面上，懒洋洋地说，“你是混血儿吗？”
清水春屿诚实地答：“不是。”
他的视线还是会时不时地落在工藤新一的脸上，他有点儿好奇，黑羽快斗和他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素不相识但长相却又相差无几的脸？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是漫画世界，突然觉得又好像不奇怪了。
“一头金发的人还很少见呢。”工藤新一若有所思。
两人几乎不在同一个频道。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重要。”
工藤新一眼睛弯成了月牙，几颗小白牙也笑了出来，灿烂地说：“你爱看书吗，对推理书有没有什么兴趣？”
清水春屿点头：“都有涉猎。”
“那么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你看过么？”
“看过！”
“臭味相投”的两个男孩子因为共同话语和爱好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打得热火朝天。
旁边一个年级不大的女孩顶着翘起的黑色刘海，摇头叹气：“新一又在给同学推荐自己喜欢的书了……”
……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安静的校园里立刻布满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清水春屿换好了自己的鞋子，把新买的白色室内鞋放进了属于他的储物柜里，握着自己的书包带子离开学校。
路上遇见了他们班上的同学，他也会回应他们热情的问好。
和小孩子相处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糟糕可怕，清水春屿微笑着，比之前过来的时候轻松愉悦多了。
在离校时，清水春屿又看见了伏黑惠。
男孩明明是只有三岁的年纪，离开学校时却依旧是一只崽，根本没有大人来接他。
其他同龄人都有自己的长辈过来，一定要从老师手中接过孩子，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在没有长辈来时千万不能自己随意走掉，又温声细语地询问他们今天在幼稚园里有没有遇见什么愉快的事。
但他就是孤身一人，熟练地走出学校，面色平静，对其他孩子的甜蜜快乐视若无睹。
小小的一只，幼嫩的脸蛋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冷漠。
清水春屿跟着快步走了几下，刚走出校门，他突然就发现自己被人捞了起来。
两条小短腿倒腾了几下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看着小小的伏黑惠转了一个弯，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视野内再也不见对方的身影。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都要跟着别人跑掉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了几分好奇和酸里酸气。
清水春屿转过脑袋一看，抱起他的人果然就是五条悟。
他和刚才的伏黑惠一样，一头短发乱七八糟地翘着，不愧是师生，头发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看不大清楚戴着墨镜男生的眼神，只能注意到他的面容有点儿臭臭的，很不爽的样子：“我们可是在你还没有放学之前就走过来守着了，在一群已婚的成年人身边，我们两个男高的存在突兀得简直可怕。”
夏油杰双手插兜，在一旁笑了声。
清水春屿很识相地抱住五条悟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小悟。我今天在学校也很想小悟和小杰。”
甜言蜜语简直信手拈来，至少五条悟在听见这句话之后，面色不知道好看多少。
他嘁了一声，嘟哝道：“可恶的小鬼，就知道说这些花言巧语来迷惑我们，我怎么总是被你的糖衣炮弹给打倒啊，哼。”
“但是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是在看什么。”
想到刚才的伏黑惠，清水春屿有点儿迟疑要不要说出来。但他们毕竟是师生关系……
他没动摇太久，老老实实说：“我刚刚看见了上学时碰见的那个小弟弟，他很可怜，也没有监护人来接他回家。”
恻隐之心人人都会有，就算不是伏黑惠而是其他孩子，他也会为对方难过。
“果然啊，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监护人都像是我们一样负责任。”五条悟抱着崽往高专的方向走，他抬头看了眼帝丹小学悬挂在门上的校牌，轻轻哼了声，“可真是过分的大人啊，明明决定好要接受的责任，中途却又反悔了，完全不顾孩子的死活。”
“那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今天对我的冒犯了，不过你可不要滥发善心，小心被欺负得够呛。”
夏油杰持反对意见，对清水春屿说：“不要在意悟的话，春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就好。我们想让你来学校，就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五条悟不听，还在嚷嚷：“不听话的崽就十日元卖掉。”
夏油杰手有点痒，很想从五条悟身上劈手夺过崽，但是危险性有点高，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问他今天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清水春屿当然是实话实说，脆生生地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开心，今天碰见了一个很有趣的男孩……”
……
“快斗哥哥~”清水春屿的白嫩脚丫子在水里晃来晃去，水波也在轻轻荡漾，他接下了电话，“嗯，没错哦，我今天去了帝丹小学上课。同学们对我都很友善，没有人讨厌我，所有人都很好。”
原本他们是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说一会儿话的，但是五条悟却不能接受这件事。
在他的设想中，幼崽应该在和黑羽那个臭小子分开之后，就会渐渐忘记对方，只会在遥远的将来围炉夜话时，想起自己曾经年纪不大时离家出走后曾碰见过的小朋友，并且把这件事当成笑谈分享给其他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臭小子不按常理出牌，那么黏着他们家的崽，居然擅自打电话来联系，分开之后两人的感情也不减反增。
老父亲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存在，当即勒令俩人两天才能打一次的电话，理由还非常正当——小孩子当然不能随时随地都接触电子产品了！
清水春屿很听五条悟的话，既然不让他玩，他也不会任性，所以就跟黑羽快斗两天打一次电话。
黑羽快斗虽然有点儿不高兴，但还是只能接受。
“如果遇见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哦。还有，我永远是春屿最好的朋友，对吧？”
“对~”
“要是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我会给春屿解答疑惑的。”
“谢谢快斗哥哥。”
跟黑羽快斗很愉快地结束了聊天之后，清水春屿就拿出了自己的信纸，慢吞吞地开始写下自己最近发生的事。
落笔的最后，他还添上了一句：中也，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就算是只分别了一周，我也很想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回信哦。
他有些怅惘地把信纸给装好，后面就要按照之前记下来的地址给寄过去，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中原中也还记不记得住他，也许在忙碌之中早就已经记不起他的存在了也说不定。
清水春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很难过，他独自失落了一会儿，直到福豆过来用自己湿润的小鼻子轻轻地拱了拱他，情绪才好了很多。
“要不要给中也寄一点钱呢，如果有通讯设备的话，交流起来应该会更加便捷吧。”
他在这里很是纠结，假如现在把联系的方式和买手机的钱一起寄过去，不知道中原中也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会不会因此困扰，这样要还的欠债就更多了。
何况没有主动过问对方的意见就擅自决定不是礼貌的事，他有时候都会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过分的关心而感到苦恼，不知道中也又是什么样的想法，那就更不能随便替人做决定了。
拧得小眉头都皱成一团的幼崽深呼吸一口气，最后只是在信封里面塞了一笔不算多的钱。
至少，就算是按朋友来算的话，这笔钱也不会冒昧到了被拒绝的地步才是-
横滨，八景岛海岛乐园。
穿着一身绿色和服的男人面色冷厉，他的白发被风吹得扬起，宽大的袖口和身后披着的黑色外衫被风鼓动，就像是天空中振翅的黑鸮。
这个看上去约摸只有二十几岁的男人脸上的神情很难看，而且带着少见的严肃。
他略略低下头，就能看到不及他腰身高的男孩，一头微卷的柑橘色头发被海岛咸湿的风吹得飞扬，颜色艳丽灼热，也一如他这个人一般热烈。
男孩张嘴，钴蓝色的眼瞳冷冰冰的，口吻也很平淡：“大叔，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第62章
福泽谕吉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幼孩的判断能力是有限的，他们的决定多是来自于身边人的影响，自己对善恶的认知可以称得上是少之又少。
两个杀手遥遥相望，对视良久又默默无言。
“大叔，我是经过正规渠道被聘用的，你不应该对我做出任何指责。”中原中也很不客气地说。
此时此刻福泽谕吉对雇佣他的那群人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他们不应该这样做。”
中原中也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我怎么知道那些家伙居然这样不信任我，明明已经找了我过来干掉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却还喊上了另外的人！”
但是从福泽谕吉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明显不是在指这个问题，他的手指微微捏紧，银发轻轻垂在他的颊边，黑眸的眸光有些冷。
“你应该不超过八岁吧，这样的年纪就被那些杀手组织培养出来开始击杀猎物了吗？那些杀手组织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过我忘了，他们一向都是这样无耻至极……”
男人还在喃喃低语。
中原中也牙齿磨紧：“喂，大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这个人绝对是我给干掉的，你不会想要以大欺小磨灭我的功勋吧。”
福泽谕吉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叹气：“我不会跟你抢。”
他暗杀在幕后操控战争的权贵本就不是为了钱。
“但你这个年龄应该是在校园里好好地学习，而不是……”他的声音止住了，目光停在了如影子般出现的红发少年身上。
虽然有一定的潜藏技术，但是却被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们应该是同样的身份，那个红发少年看似不在意，但是蓝色的眼眸却一直都在关注这边。
“他和你做着同样的事吗？”福泽谕吉低声问。
中原中也的神色带着不怎么在意的冷漠，平静地回答：“没错，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年幼就不能做这些了吗，你如果觉得不对，可是你也在和我们做一样的事。”
仿佛只是孩童天真的话语，却成了击碎福泽谕吉心理防线的一击。
他失魂落魄地走掉了。
中原中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只要对方没有给他添麻烦，没跟他抢酬劳，他就懒得跟对方斤斤计较。
“第一单结束了。”织田作之助这么跟他说。
中原中也有些高兴：“那我可以向你支付我住在你家的费用了，对吧？还能再买个通讯设备，我很想跟春屿说话，好久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说到后面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一直都忘不掉上一次清水春屿印在他脑海中的浅灰色眼睛，那么可怜又那样悲伤委屈，但又因为一向尊重他的意愿，所以才会忍痛放手。
现在回想起来都很心疼。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轻声道：“如果能收到你的消息，他会很开心的。”
中原中也看着织田作之助食指中指间夹着鼓鼓囊囊的白色信封，愣了一下。
“这是从东京那边寄到家里的，知道我家地址，又会特地来消息的，除了他也没有谁了吧。”
中原中也手指有点颤抖，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如饥似渴地读了一遍，匆匆的一目十行还不够，他又再细读了半天，这样看了两遍之后才把那些钱都拿出来。
“春屿……”-
“阿嚏，阿嚏！”
“春屿，你是感冒了吗？”名为铃木园子的女生回过头来，稚声稚气地问。
她看起来比工藤新一这个率先跟清水春屿搭话的人还要熟络热情地对待他。
清水春屿摇摇头：“没有，抱歉，刚才感觉鼻子有点发痒。”
铃木园子关心地说：“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带你去食堂吃饭，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肯定不熟悉，但是你可以不用担心哦。”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园子这家伙，看见漂亮小男生就变得相当热情了。”
他身边的女孩无奈摊手：“园子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嘛，而且春屿本来就长得很可爱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新一也不会再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主动搭话了吧，说到底你们也没什么区别啦……”
清水春屿好奇地看着崭新光洁的食堂，他身上还挂着一只白色的猫猫斜挎包，里面装着夏油杰给他准备的午餐用具，都是按照网上的攻略来照做的——
花花桌布、环保筷子、餐具盒和手帕等等，完全不敢遗漏任何一项用具，生怕崽在学校狼狈或者受歧视。
完全没有意识到凭借崽的可爱，只会有大把的小孩黏上来想要跟他做好朋友。
毕竟清水春屿可是第一天准备的零食非但没能送出来，反而还收获了多一倍的零食回家的崽，有的装不下还塞在了自己的书桌柜里。
等大家在明亮的食堂里一一落座，将桌布铺好之后，就可以去领餐了，因为他们尚且年幼又没有太多主见，而且每天的用餐都要保证营养健康，所以学校都是直接准备的套餐。
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自备午餐。
但是小学生的年龄还太小，不像中学生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吃冷食，大多还是吃的食堂准备的热乎饭菜，套餐里面还配有牛奶和蔬菜汤。
清水春屿和工藤新一他们坐在一起，四个人刚好坐在同一桌，他被铃木园子热情的视线盯得脸颊有点热，工藤新一无奈地说不要影响到春屿吃饭什么的，她才收敛了自己的“放肆”。
清水春屿本来是在老老实实吃着自己的饭菜时，视线突然凝在某个方位。
大家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串幼稚园的小豆丁们，他们的年纪更小，看起来就像是移动的小鸡仔，而且是由老师领着去食堂吃，这么看着就更像是鸡妈妈戴着鸡崽崽觅食了。
“是幼稚园的雨滴班。”工藤新一开口。
清水春屿知道，因为他在这些小孩子当中看见了伏黑惠的身影。
其他小朋友都会躁动着悄悄跟身边的小伙伴说两句话，唯独只有他安安静静的，一声也不吭。
伏黑惠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而且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他很平淡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从他的眼中也看不出对其他孩子有任何羡慕的波动。
黑发翘起的男孩情绪淡淡的，绿色的眸子半阖，自理能力也很强，别的孩子都尚且还需要老师来指导帮忙的时候，他自己就能很好处理手中的事。
他的情绪也很稳定，面色从容，哪怕是把自己的勺子从桌上给弄掉了，也不会大呼小叫。
他准备从座位上跳下来时，已经有一只白嫩的手快他一步将勺子给捡了起来，还很温柔地用手帕擦拭着上面微不可见的灰尘，最后把勺子递给了他。
他顺着干净的勺子望过去，手的主人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金发男孩，对方正用浅灰色的漂亮眼睛直视着他，头顶明亮耀眼的白炽灯光落在男孩的发顶，白金一样美丽又圣洁。
男孩还给了他一个甜蜜柔软的笑容，就像是在影视中见到过的天使降临人间。
伏黑惠接过勺子，手紧了一瞬，白皙的脸颊蔓延了些许血色，一改以往桀骜不驯的姿态，抿着嘴没吭声。
就在他刚想道谢时，金发男孩已经被同伴叫住走远了，但他的手帕还留在原地，遗忘在了桌子上。
伏黑惠抓着帕子，小脸严肃端正，默不作声，正义凛然地收起了手帕。
＊
今天五条悟他们要完成任务，所以不能接他放学，虽然他们很想拜托朋友帮忙，但是被清水春屿婉拒了。
“不要担心我，小悟、小杰。”清水春屿认真地说，“我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小孩子，一个人上学放学也没问题的。而且我以后应该也会独自去学校的，这是锻炼我的机会。”
“何况只有这么一次，一定不会碰见什么问题啦。”
既然他都说得这样认真了，那么夏油杰和五条悟就不会勉强他，再三考虑之后才答应他的恳求。
雏鹰早晚有一天会展翅高飞的。
可是清水春屿的flag立得太早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毒奶自己。
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哼着曲子从他面前路过，他的身上以及脸上都布满了缝合线，还有着一头梳成三股的蓝色中长发，右边那一股随意地搭在胸前，侧过脑袋时，黄色的右眼和蓝色的左眼格外醒目。
他的眼神还有些懵懂迷茫，蹲在路边，唇角上扬，好奇地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类。
——这是特级咒灵真人。
清水春屿对这只咒灵的印象实在是再深刻不过了，因为这只特级咒灵的术式是『无为转变』，可以通触碰搭配灵魂而改变对方的形状，哪怕是将人类变成咒灵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他同样想起了自己才进入咒术世界的时候被迫抓进去的雏鹰工厂，那么多孩子被人利用做实验，改造成为咒灵，如果说这里面没有这个特级咒灵的手笔，他是绝对不信的。
为什么？明明离真人的出现应该会是在十几年以后，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时候呢，难道是因为所谓的蝴蝶效应吗？
清水春屿咽了下口水，手指攥紧，竭力维持自己的冷静和镇定。
只要当作没有看见就行了，他不过是个丢进人群中就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是不会被这些特级咒灵放在眼里的。
他低着头，只闷头穿过马路。
微凉的手指最先搭在他的肩膀上，紧接着是手掌的触摸，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是死人的手握住了他的肩头。
如同恶魔一般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了起来。
“看见我就抖成这样，为什么？”
第63章
清水春屿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他牙齿轻轻地打着颤，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窖，呆呆地站立在斑马线上，就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就连路人都投来了好奇的打量，可是脸上一圈缝合线的青年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害怕一样，轻轻哼着愉快的曲子将他牵走。
“好孩子不可以站在斑马线上挡住别人的路哦，会遇见危险的~”他的声音轻快又活泼，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好心的大哥哥。
可是看过原著的清水春屿非常清楚，真人这只特级咒灵骨子里的恶劣就是戏耍玩弄人类。
人类是如何对待小白鼠的，他的态度就同样如此。
在轻轻抚摸着清水春屿时，明知道他恐惧得瞳孔都颤抖扩大，却依然抚摸着他的面颊，故作好奇：“怎么小脸都给吓白了，真的好可怜喔。怎么会这样呢，宝宝？这么害怕我，一定是很熟悉我的，对吧？”
他的语调甚至都是甜蜜的，听上去是那种怪异的模仿，也许在他观察人类时，无意间见过了人类母亲这样轻哄自己的孩子，于是自然而然地学了过去。
清水春屿想说话，但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一句话都吭不出，似乎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声带。
忽然间，真人朝着他伸出手，直接朝着他的眼睛抓来。
清水春屿立刻就被吓得闭紧了双眼，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手在摸着他的眼珠，指腹慢腾腾地移动，甚至还在感受着他眼珠的轻颤。
他绝望地想着，是不是要被真人残忍地挖掉眼珠子了。
“我又没有要对你做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害怕我？”真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委屈，“你身上有我的气息，虽然已经消散很久，就快要散了，但我还是感觉出来了。”
他最后这儿的语调显然是有点儿得意的。
“我对自己的东西有感觉，还要被嫌弃，你不觉得有点儿不公平吗？”
男孩眼圈已经红了，眼尾也像是涂了胭脂。他半天没有感觉出任何危险和黏稠的恶意，于是睁开了眼睛，鸦羽一样的眼睫轻轻抖着，半天，才镇静着问：“你、你难道不知道雏鹰工厂的事么？”
嗓儿还是颤抖的。
真人那两只颜色不一的瞳孔中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工厂？”
清水春屿懵了，他比真人更迷茫：“难道不是你做的吗，因为这个工厂，导致很多孩子……他们都变成了咒灵，就是改造人。”
既有兔死狐悲，还有寒心胆颤，那些人连幼童都能下得去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真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拎着清水春屿到了天桥通往下水道的地方，再往下就是他的大本营了，但是男孩挣扎得很厉害，一直不想跟他往下去。
然后反抗的清水春屿直接被打了一巴掌屁股，他听见屁股上那声脆响时，直接傻眼了。
真人理直气壮地说：“不听话的孩子要被揍屁股哦。”
他认为自己对清水春屿的教训是应该的。
尽管已经挨揍了，清水春屿也依然对那个地方非常抗拒，毕竟是个龙潭虎穴没什么区别的恐怖之地。
而且真人的行为奇奇怪怪的，让他非常摸不着头脑。
他的小脸蛋又被恶狠狠地掐了一下，真人没有对他留情，掐崽的时候很用力，也不知轻重，清水春屿眼泪珠子都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我不喜欢不乖不听话的小孩。”真人刚才还懵懂的眸子变得晦涩暗沉，他的脸比娃娃的脸变得还快，情绪一向不稳定，惊得本就怂怂的清水春屿立时就噤声了。
他怯怯地看了真人一眼，后者在见到他终于不反抗后，脸上明显好看了许多。
幼崽的双颊又被真人用冰冷的手指捏着，拇指蹭过他刚才掉下的泪水时，又伸进嘴里把咸咸的水给舔进了嘴里。
似乎是发觉了味道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好，他又呸呸了几声。
下水道里淌着肮脏涌动的水，空气也是潮湿阴冷的，光线非常昏暗，偶尔还有几只窸窸窣窣的老鼠从地面一窜而过。
也许是真人现在的能力并不够，他没有在这里看到多少只改造人，这个消息应该还算不错。
假如、假如是因为他的牺牲让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找到这里，然后消灭这只可恶的特级咒灵之后，应该会少死很多人。
清水春屿发现自己被真人带过来后也没有被对方当实验品弄死，但他不知道真人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都在像是女孩子玩洋娃娃一样摆弄他，可又并没有用术式改造他。
清水春屿满头雾水，用正常人的思维实在是很难去定义咒灵的行为，他们本来就是人类因为怨恨恐惧的产物，思想奇奇怪怪也不难理解。
于是他放弃了探究真人的行为，原本一开始他还害怕得战战栗栗，宛若惊弓之鸟，一碰就怕得抖若筛糠。在察觉到了真人没有打算立马对他出手之后，只等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是没等男高来救他，反倒是真人先把他放走了，好像是得到了新奇的玩具，玩够了之后就直接将他放走，一点都不在意。
清水春屿都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马路旁，看着真人的背影，越来越多的疑团藏在他的心里，就像是毛线头一样理不清。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地想起了之前在被真人当成洋娃娃摆弄时，对方呢喃的话。
“咒灵通过术式接触这个世界重创人类，人类也能弄出特殊磁场，凭借残留的术式研究到那种地步了么，可惜能这样做的人类已经死掉了。”
当时他说得又轻又快，清水春屿没怎么听清，后面还注意到真人一直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戳出一个洞来的灼热目光，还说了句为什么他没有成为改造人。
当时清水春屿被他好奇地捏捏都快捏懵了，事后回想起来背后简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人的潜意识里面根本就没有要放过他这种心地善良的想法，他残忍而不自知，散漫又随性，做的事向来随心所欲，当然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和他的年纪。
能让自己活着走出来，只有一个原因——他还有利用价值。
说不准真人以后还会来找上他，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清水春屿的双腿就软得跟面条一样，低落得连自己灿烂的金发都黯淡了几分。
清水春屿都不知道自己是走怎么回去的，魂魄都好像离体，情绪并不是很好，喉咙也有些干涩，肚子还饿得咕咕叫了。
在真人那里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色都彻底暗沉了下来，远处的天空是靛紫色，黑色山脉就成了随时能吞噬人的巨兽。
他觉得自己衣服上都沾满了下水道的气味，刚才真人冰冷的手指抚摸过他身体时残留的黏腻感觉还在，就仿佛是被毒蛇爬过一般。
他更清楚的是被真人当成小白鼠的感觉，他是第一次那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当成了“实验品”。
清水春屿连饭都吃不下，回了高专之后，他就抱着自己的澡盆先去公共浴室里洗澡澡。
等弥漫着白雾蒸汽的热水淌过他的皮肤之后，那种无时无刻没有残留在他身上的难受感才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垫着脚又把花洒给放了上去。
然后抱着自己的小黄鸭盆盆从浴室里走出来，头顶还有浴巾，身上也裹着一条，白胖的小短腿露在外面，盆盆里还有一只小黄鸭。
明明是很可爱的小崽子，偏偏脸上的神色就是奇怪的严肃，导致这一幕非常让人忍俊不禁。
五条悟和夏油杰拖着疲惫不堪，几乎是累了一天的死狗身体回了家，这次的任务有点儿麻烦，他们稍微受了点伤，虽然已经被硝子治疗好了，但之前经历过的感觉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消失的！
回家之后就看到洗得白白嫩嫩的崽，现在就想抱着崽崽吸一口来补充失去了元气。
五条悟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夏油杰给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他的脖颈被衣领子束缚住，向后拉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身上都是灰尘，脏得要命，姑且先把自己清理干净吧。”
五条悟极力控诉：“杰，你嫌弃我！”
夏油杰只冷笑一声，不答。
他眉心轻折，眸光落在了无知无觉的幼崽身上。以往他是最敏锐的，平常，会只要听见他们的声音，马上就注意到，并且立刻反应过来，小蝴蝶一样扑进他们的怀中。
嫌脏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五条悟发出这样大的动静，清水春屿也依然没有任何举动，整只崽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似的。
第64章
夏油杰走到清水春屿的身边，没有第一时间就去问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转而不动声色地问：“有吃过饭了吗，春屿？”
他们有给清水春屿留过钱，沿路回家时可以在餐厅里面吃。如果想在高专吃饭，跟管理员说一声也可以，所以他们才稍微放心地去做任务。
清水春屿僵住，猛地低下头，条件反射性地侧过被捏得乱七八糟的脸颊。
虽然他看见两个男高回家时很惊喜，但是现在他也很无措就是了。
夏油杰注意到了他躲闪的目光和心虚的表现，两只手指轻轻摩挲着，没有问为什么。
站姿吊儿郎当的五条悟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何况他的观察力也一向敏锐，立时就说：“才分开一天的时间，没有我们的照顾，你就是这样随意应付的吗，真是让人操心的小鬼。”
清水春屿惭愧地低下了头，只能看到他微微嘟起的红软嘴唇，说话时一翕一张：“对不起，小悟。”
夏油杰于是拜托了管理员送饭过来，他和五条悟先去浴室洗澡。
走之前他过来摸摸清水春屿湿润的头发，手指抚摸过他白嫩脸颊肉上的红肿烦紫的痕迹时，眸光微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眸光比刚才冷戾了几分。
“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跟悟说，我和悟一直都在。”
清水春屿微愣，他听懂了夏油杰的暗示。
也许是想让他自己作出决定，好好考虑，他们没说再多的话，而是离开。
但其实在夏油杰刚说出这句话时，清水春屿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心里面就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的面色平静下来，像是每个寻常的夜晚那般去吹干自己湿润的头发。
公共浴室。
隔间里的两个男生隔着一面墙交流，水声淅淅沥沥，几乎要将他们的声音淹没。
白雾轻轻地升腾，潮湿的水珠布满了墙面，冷白的肌肤上也沾着水粒，水流一冲，就汩汩地顺着起伏的肌理往脚背上淌。
男生撩起自己被打湿后柔顺贴在头上的白发，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自己顺手就弄了一个背头。水流从脸上哗啦啦地落下，打在他浓密纤长的白色睫毛上，和水帘一般，冰蓝色的瑰丽瞳孔在水幕后若隐若现。
“为什么在刚刚没有直接问出口，春屿宝宝应该不会对我们有所隐瞒。”五条悟平静地说。
他难得用这样认真的口吻，脸上也没多少时刻都带着的笑意。
仅有一墙之隔的男生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体温很快就将那面墙浸润得温热，湿润的黑发贴在他白皙的后背和肩上，那双丹凤眼冷冷清清的，睁开后的眼眸也晦涩难懂。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谎言，假如他认定那件事会对我们有威胁而不说出来呢？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顾虑的事情有太多了。”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咒灵的气息。”
不同寻常的响声在一旁响起，夏油杰闭了闭眼睛，半天，才说：“看春屿一会儿用怎样的说辞吧。”
他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
坦诚与否是个很大的问题-
清水春屿还以为在他们洗完澡之后就会来盘问自己，但是没有，全都是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地吃饭，气氛奇怪到让他十分不安。
弄得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哇哦，今天这份豆乳冷面超香的，晚上还有小蛋糕哦。”五条悟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份草莓小蛋糕。
清水春屿原本还在胡思乱想，听见五条悟这句话，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过去，草莓的香甜气味已经飘进了他的鼻腔里面。
说起来，他刚才一直神思不属，食不知味，都没有注意到今天的菜色是他一向很喜欢的豆乳冷面。
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在这一刻又有了反应，饥饿已久的清水春屿不再胡思乱想，转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炫饭上面。
夏油杰瞥了五条悟一眼，后者扬起了唇，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小得意。
用餐结束，清水春屿的目光一直都在往五条悟的背后看过去，用意昭然若揭。
这样的直白谁又能看不出来，他那双浅灰色眼睛里的希冀和渴望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不是良好的修养克制着，可能嘴角都要流口水了。
“很想要蛋糕吗？”
幼崽的脸颊显而易见的红了，因为这一句话，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馋嘴，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眼睫毛也一抖一抖的，相当可爱。
“有什么好羞涩的，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啊，春屿。”五条悟坦言说。
清水春屿的眼睛直接亮了，可他还是很矜持，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还是就那样眼巴巴地盯着五条悟看。
五条悟轻笑一声，说：“但是今天的小蛋糕是有条件的，不能让春屿轻而易举就得到。”
幼崽眼中浮现出迷茫疑惑的神色，这时候夏油杰不紧不慢地说：“春屿，我和悟想知道你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回家的路途中。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如实交代的话，蛋糕就是你的。”
五条悟轻点着装在盒子里的精致小蛋糕，笑了声：“不说实话的宝宝今天就得不到蛋糕了哦，正好我忘记了购买甜点，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喜欢吃甜食，这一份在今天要么属于诚实的宝宝，要么就进了我的肚子里。”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也许只是哄骗小孩子，但五条悟就不一样了，有甜点他是真的吃，崽的糕点他炫得比谁都要快。
清水春屿的眸光都有些急切了，明明很想要，但是却很听两个男高的话，既然是要他乖乖说出来的话……
“我今天遇见了一只特级咒灵，他有着青年的外表……”清水春屿没有磨蹭，他的素描不算出彩，但也不至于连看了那么多次的脸都绘制不出来，画出来的像和对方也相差无几。
大概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拿着这张画像都可以顺着去找到对方的地步。
清水春屿还在平稳地说着：“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他就是在雏鹰工厂背后的那只特级咒灵，尽管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但是我应该没有猜错。”
他的话音刚落，夏油杰就猛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五条悟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惊愕，他把崽抱起来，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有些沉重地说：“看来今晚这个女寝是要闯定了。”
清水春屿都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但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后背也一阵发凉。
但是他人小言轻，也根本反抗不了两个男高，直接被他们拎着带走。
两大一小直奔女寝，原本漆黑的夜晚，女寝的灯光只是稀稀拉拉地亮着，本就稀少的住客看起来就更暗淡了。
但是这三个人一过去，又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后，几声怒吼和尖叫发出，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跪坐在房间里，顶着脑袋上一左一右两个对称的红艳艳大包盯着家入硝子给清水春屿检查。
“没什么问题。”家入硝子检查结束后就这么跟两人说道。
他们都松了口气，清水春屿也不太确定真人究竟有没有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现在完完全全都检查一遍之后才能差地安了两个监护人的心。
“你们两个，下次能不能提前发一次消息！这下次弄得前辈她们都很生气。”家入硝子的眼神有点危险。
“我们只是关心则乱啦，硝子。”五条悟吐了吐舌头，故作呆萌可爱地给自己辩解。
听着他狡辩的家入硝子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只特级咒灵之所以找到我，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变成改造人，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赋予雏鹰工厂的东西居然还有影响。”清水春屿面色凝重，觉得不寒而栗。
夏油杰倒是回忆起了上一次任务的细节，关乎幼崽的安全，他当然会把研究员被审问之后提取出来的报告都铭记于心。
“所幸那个能将他术式运用到极致的人已经死了，对方是自杀身亡。但是这只特级咒灵的目的还尚未可知，应该不单单只是想要得知春屿不受术式影响的原因吧。”
他严肃冷静地分析着，五条悟却大不了地说：“不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把那家伙祓除之后，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能再对我们的春屿造成什么麻烦吧。”
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
清水春屿茫然地抬起脑袋：“又是特级……”
他知道双方都不及在原著时真人出现的时间段那样强大，也都不是完全成长体，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五条悟和夏油杰。
“不要用这样担心难过的眼神看着我们，区区一只特级，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他应该要后悔招惹了我们辛辛苦苦养得白白净净的崽，你看看这脸蛋子都被掐成了这样！”
五条悟义愤填膺，他这样没轻没重的家伙在rua崽的时候都得收着力道，那只该死的咒灵肯定捏得可开心了吧。
之前被掐过的地方已经由红肿变得青紫了，清水春屿本来就细皮嫩肉，加之真人之前蹂躏他时可完全没有留情这一概念，直到现在崽被碰一下伤处都是疼得眼泪汪汪。
夏油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的拳头也捏得咔吧咔吧作响，怒火在胸腔一点点堆积、填满。
“所以才说你们男生真是粗枝大叶的可怕，不管怎么说，看见春屿受伤之后，第一时间要做的也是帮崽敷药吧，你们两个家伙还在发什么呆呢？”
家入硝子冷清的嗓音多了几分不耐，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药膏落在她的掌心之中，盯着两个男高的眼神多了几分腾腾的杀气。
第65章
清水春屿也是毫无自觉，如果没人触碰到他被掐的脸蛋的话，他应该是会把这件事忘掉的，除非晚上洗脸的时候才会又想起来。
夏油杰已经将家入硝子手中的药膏接了过去，白色的膏状物挤好后，他轻轻地给崽的小脸涂抹上，力道已经很轻了，可也许是因为伤得不轻，所以崽一直都在轻轻皱眉，还小声地吸气。
清水春屿忽然有些羞怯地垂下眼睫，双手攥在大腿的裤子上。
夏油杰一直注意着崽还好，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往后一看——
果不其然，门口已经围拢了几位年轻的前辈，她们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啊呀，硝子，我们也是在担心你啦，要是这两个坏蛋想在我们女寝干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也可以及时反应过来并且阻止他们哦。”
冥冥率先走了进来，庵歌姬的笑容僵硬，看五条悟时又愤怒地瞪了他几眼。
显而易见，两人在刚才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冲突，五条悟没有理会她，而是在刚才那位前辈笑着调侃他们时，解释说：“虽然我们两个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干那种坏事……”
但是这家伙被忽视得挺彻底，他的解释无人听，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清水春屿身上。
被所有人用灼灼的视线盯着，清水春屿浑身僵硬，连夏油杰都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可惜这时候没人理会他，还在说他是不是太用力了，崽看着都疼之类的话。
他还没能继续，就被人一把推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崽落入了她们的手中，浅灰色的大眼睛里面盈满了无措。
最后从家入硝子怀里出来的崽晕晕乎乎的，脸蛋子上的青紫伤痕已经上完了药，但是另外的小脸蛋上也还是有好些红红的印子，都是些很容易就能消解的。
五条悟也是好不容易从她们手中把崽抢出来，带上夏油杰狂奔出女生寝室。
风裹挟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衫飞扬，五条悟的声音在空气中被吹得支离破碎：
“你这家伙啊，真不知道该羡慕谁才好了。”-
“欸，给我请了假，不让我去上学吗？”清水春屿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夏油杰应道：“没错，在彻底解决掉那个特级咒灵，剔除他们这些家伙的危险之前，完全不敢放任你去学校。”
五条悟笑着说：“嘛，如果你愿意让我们陪读上课的话，我们也是不介意的哦~”
当然，那明显是下下策，崽是不愿意特立独行的。
清水春屿点头：“那好吧。”
他没有丝毫迟疑地就答应了，五条悟原本准备的劝解都用不出来，他笑了一声，头抵在幼崽的额头上：“真乖。”
清水春屿不想给他们两人拖后腿，明知道危险还一意孤行的话，多半会出意外的。
他实在是不想。
不想看到他们受伤害。
……
阴暗潮湿的下水道蔓延着绵密的臭味，虫子和老鼠这一类的生物最青睐这样的地方，连蛛网都遍布着。
出任务时虽然各种脏乱的地方都去过，但是周遭的环境还是让他们不适地皱眉。
“那只特级咒灵就只能待在这样的地方了吧。”五条悟只要一想到昨天清水春屿被拎到这个地方遭受折磨，冰蓝色的眸子就暗沉了不少，颜色也宛如深苍。
夏油杰转了转手腕，尽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不要打草惊蛇。”
“最起码，绝对不能放过他，一点让他逃掉的可能性都不要有。”
哪怕是从清水春屿的描述中都可以看出来这只特级咒灵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那家伙绝对能够知道是谁将他的消息给泄露出去的，那么对方的仇恨值当然会转移到“通风报信”的人身上。
“只要看到他，就必须一击必杀。”五条悟的两边唇角向上方提，笑容也有些冷。
下水道里的脚步声非常清晰，在空空荡荡的砖路上还有些回响，借着水声掩盖自己动静的夏油杰听着这道怡然自得，悠闲自在的散步声，手指都捏紧了。
五条悟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随着脚步声渐近，转了个弯，他们就进入了彼此的视野之中。
蓝色中长发的青年表情有些讶异，像是没想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生会找到这个地方，他挠了挠脸颊，两只瞳色不一的眼睛里面满是兴味，嘴角咧开：“你们是来找我玩的吗？”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比他更大，他向前走了一步：“是呢，希望我们能玩得愉快。”-
待在房间里的清水春屿并不会无聊，自从去了学校之后，他能够画漫画的时间就减少了很多，每天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把每一话的内容给画好，他的稿子已经投了，至今还不清楚结局，但故事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一定要把它认真完成，绝对不能敷衍结束。
他在让自己这篇故事的展开之后，将他们绘制在纸上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是赋予了角色们的生命，理所当然该给予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就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福豆安心地窝在他的腿上，轻轻阖着眼睛，高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不过大家都缄口不言，仿佛没看见一样。
手机的铃声刚响起的时候，清水春屿还不是很在意，尤其是电话那头似乎还是陌生号码，他就在想会不会是有谁打错了。
“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讲话，他好像听见了细微的呼吸声沿着无线波传过来，他又问了一声：“如果再不讲话的话，那我就要挂断电话了……”
其实清水春屿还有点儿害怕，这里已经不再是他曾经待过的符合常理的世界了。既然已经有太多不正常的话，也就意味着还有可能会遇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上一次他见过的夏油杰驱使的咒灵之一——都市怪诞的裂口女。
也许是怕他挂掉电话，慌张的声音终于从那边传来。
“春屿。”
那是种在电话声中带了些许电流感的声音，跟人原本的嗓音有些许差异，但如果是长久相处的话，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对方是谁。
清水春屿握着电话的手又攥紧了几分，他喉咙有些干涩，念起了时不时就会忽然想起的那个名字——
“中也。”-
“可以沿着你的缝合线把你剪开吗？”五条悟非常有礼貌地询问着，他的笑容开朗又阳光，问出来的话也像是大男孩应有的礼貌话术。
如果忽视掉他凶残的战斗模式的话，也许还真的要被他的外表给蒙骗过去。
但可惜被揍得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在不断变大变大逃跑的真人可不会被他欺骗过去。
一开始真人尚且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形态，期期艾艾地扮着可怜，在变小时像是普通人类幼崽一样，哀求他们放过自己。
但是很快他在被揍得更惨之后，就冷着脸一心逃跑，还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个看。
夏油杰是不可能让这家伙从他们手中逃走的，真人的分身也被他们联手一一消灭，破碎掉的咒灵术式湮灭，逼得真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白眼一翻还给顿悟了，关键时刻激发了潜能用上自己的领域——自闭圆顿裹。
无数只手掌朝着五条悟他们抓来，由大到小，铺天盖地的黑暗将他们吞没，身上衣服早就成了破布碎片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浑身□□，头发披散的蓝色中长发青年就站在正中央，朝着他们咧开了疯狂的笑容。
“终于要动真格了啊。”
五条悟不惧反迎，苍蓝色的眼珠子里泛着白光，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白森森的，和他配合起来默契无间的夏油杰转过头也笑了一下。
只需要一眼，他们就能够领悟到彼此的意思。
明确此时此刻只需要祓除掉这只会威胁清水春屿的特级咒灵。
战斗的场面有些激烈，周围的碎石和砖块早就掉下来不知几何，原本完好无损兴许还能运转几十年的下水道现在成为一片废墟，成了市政工作人员看了都会眼前一黑的地步。
一缕光线过去，浓密似蘑菇云的烟尘消散，受了些伤的两个男高吐出嘴里的血水，身上也早已是遍布了伤口，喉咙泛着腥甜，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破碎。
他俩互相支撑着站起来，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总算是祓除了这只咒灵。”夏油杰的面色有些严肃，“如果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的话，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不论是他的术式还是领域，亦或者是能够不断成长起来的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东西。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说：“那么强的咒灵也还是被我们解决了嘛，杰，不用担心那些根本就没发生的事。”
夏油杰呼吸一下就要牵扯到身上的伤处，他龇牙咧嘴：“你说得对。”
两人结伴着跌跌撞撞往前走，几乎是拖着彼此的身体。
在黑乎乎的角落处，有道拉长的身影隐没着，黑色的头发垂落至肩头，瞪着的双眼充满着不快和厌恶，她的额头上还有一条黑色的缝合线。
两个男高被消耗了体能和力气，其中夏油杰操纵着的咒灵也被杀死了好几只，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偷袭的话，成功率也不是没有的。
动手之后就能让他们一死一伤……
“喂，五条，夏油。”
昏暗的废墟之中，只有头顶的入口处还算明亮刺目，女生纤瘦姣好的黑色剪影出现，后面还有些稀稀拉拉的交谈声。
——都是高专生。
罥索只是思考了一秒，就立刻如海水退潮般隐回了黑暗之中。
第66章
“春屿~你的身体有好点了吗？昨天你没有到学校，我们在听老师说你生病了之后，都很担心你哦。”
清水春屿微微抬起头，说：“我已经没事了。”
说起来才上课还没有一周就请假，还是有点惭愧的。
幼崽脸颊上的青紫还没有完全褪去，只要观察细致的孩子，比如工藤新一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颊上的伤。
其实清水春屿有想过要不要贴一张创口贴稍微掩饰一下，毕竟青紫的伤痕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怕，但是没有被允许，于是他只好顶着脸上的伤来学校，讲话时还下意识侧过脸，免得被大家看见自己的狼狈。
一向看重他可爱外表的铃木园子都没有发现他脸上的不对劲，清水春屿以为自己尚且躲过一劫。
却不知道某个家伙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工藤新一开始一步步地分析：这样的青紫伤痕明显就是被人掐出来的，显而易见的人为就可以直接排除意外这一可能性，这种程度的离谱伤害都算得上是虐待了吧。
他的头脑开始风暴，刚看完阿婆推理小说的他开始畅想，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最接近真相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凶手瞬间锁定在监护人身上。
这么严重的伤他们是不可能没发现的，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更没到学校详细询问的话，就只能是他们自己干的了。
在工藤新一畅想时，直球的毛利兰已经开门见山地张嘴询问了：“春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好起来好疼啊。”
铃木园子这家伙也发现了，脸上紧张的神情比毛利兰还夸张。
清水春屿的手摸在脸上，有些难为情地说：“是在前天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很坏的不良青年欺负了，不过我的监护人已经圆满解决问题啦~”
他在说起自己监护人的时候，浅灰色的眼睛里满满的信赖和喜爱，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好吧，终究还是直球赢得了胜利。
工藤新一无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生活在甜蜜幸福的家庭里呢，所以每天都是笑脸对人，还能有多余的善念照拂别人。
毛利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之前有雨滴班的小朋友来找春屿呢，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不在，所以恰好就错过了。”
清水春屿有些疑惑，要说雨滴班的话，能跟他有联系的似乎就只有伏黑惠一个人了。
他问：“小兰，那个孩子有说过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吗？”
毛利兰在这上面是非常细节体贴的，她还记得：“好像是来还手帕的，不过今天在食堂用午餐的话，我们应该会遇上，不必特地过去找他。”
清水春屿点头：“好。”-
“昨天的动画片你看了吗？真希望他们可以快点集齐七龙珠……”
“我才不爱看那个呢，我看的是海贼王啦。”
伏黑惠冷淡地听着前面那些幼稚的小孩交流，比起和人类小孩聊天嬉闹，他更乐意去喂学校里溜进来的流浪猫猫狗狗。
他绿色的眸子轻瞥，慢悠悠地在明亮洁净的食堂张望了一圈。
……那个男生，今天又没有来吗？
小豆丁们排排坐好在老师安排的位置上，伏黑惠的情绪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就连老师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冷淡而苦恼。
小学也已经下课了，一年级的孩子们也就稍微比幼稚园大一点，背着他们各自的小挎包来食堂，说说笑笑的嫩嗓儿清脆又富有朝气。
雨滴班的老师就发现了伏黑惠原本浅淡又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眸子一下亮了，甚至还冷不丁从座位上蹦了下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情绪起伏这样大的老师还是尽职将他拦了下来：“惠同学，要用过午餐之后才能离开哦。”
伏黑惠的手揣在兜里，握紧了那条柔顺轻滑的帕子，脆生生地说：“老师，我就还一下手帕，马上就回来。”
他频频往小学生那边张望的眼神并不加掩饰，老师也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位置也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到他们，于是老师同意了：“好吧，请在归还结束后尽快回来。”
伏黑惠听了老师的话，点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正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的几个小萝卜头非常头疼，已经开始选择要不要猜拳让老天决定的时候，听到了一句稚声稚气的声音。
“那个……”
清水春屿往旁边看过去，年幼的伏黑惠在他的视线下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侧过脸去。
他似乎觉得这样不对，又把脸给别了回来，想看清水春屿，却又时不时地垂敛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耳根已经红透了。
“怎么了？”清水春屿怕吓到他，声音非常温柔轻和。
其实他也有点儿紧张，自己没有跟这样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何况现在面对的还是原著里的主角团之一。
伏黑惠没有说话，把一直放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就放在了他的掌心，他深呼吸一口气：“这个，还给你。”
原本很有气势的一句话，但他的声音在触及清水春屿的视线时，一下就轻了。
这下他不仅仅只是耳根泛红了，就连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变红。
清水春屿装作没看见他的害羞，微笑着说：“谢谢你，伏黑同学。”
伏黑惠诧异：“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下意识把名字直接就说了出来的清水春屿：“！！！”
伏黑惠没深究，这下不单单只是脸红了，连脖颈都红得很彻底。
“那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他问。
“清水春屿。”男孩一字一句地说，“我叫清水春屿。”
……
虽然说东京就是这样大，何况还有漫画磁场效应，能遇上主角团也不奇怪。
但是在同一所小学不仅看见伏黑惠，还发现了虎杖悠仁的存在，同样也是一件非常让人吃惊的事。
清水春屿因为跟伏黑惠交换了姓名，大抵也是说得上一两句的关系了，俩人偶尔遇见了的话，也是能够谈论一阵子的。
伏黑惠这孩子不太喜欢交朋友，所以也不怎么跟班上的人讲话，平常在学校总是能在某些角落里碰见对方——他总能在灌木丛附近看见他在抚摸猫猫的脑袋。
清水春屿看见了之后就会和伏黑惠一起给猫猫喂食，年龄都不大的两只幼崽关系神奇般地融洽。
今天伏黑惠的小眉头轻轻拧在了一起，是很少见的状况，他这个性子总是很少对外界的事做出任何反应，大多数时候只会因为小猫小狗的事而烦恼。
“怎么了，惠？”清水春屿好奇地问。
因为是清水春屿，所以伏黑惠没有犹豫地就说出来了：“班上转学来了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他有点儿不高兴地鼓起了腮帮子，显然是想到了让他觉得麻烦苦恼的存在。
清水春屿微讶：“他欺负你了吗？”
伏黑惠摇头：“那倒不是，只是那个家伙真的……”
太自来熟了这几个字他还没能说出口，就被一道朝气蓬勃，充满着元气的嗓音给打断。
“伏黑同学，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那小嗓儿中气十足，是只听了这道嗓音，都可以猜测出声音主人大概一向阳光活泼的地步。
清水春屿微愣，他的记性不算很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也绝对说不上差。
但是在这一刻他深刻怀疑自己的记性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听见本该是属于虎杖悠仁的声音呢。
伏黑惠的小脸露出了些许郁闷的神色，也许是在短暂的三年人生中，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热情开朗的人，明明都已经冷脸相待了，对方却还是锲而不舍地找上门来，弄得他都开始不知所措了。
两只幼崽都因为虎杖悠仁的一句话弄得心神不宁。
清水春屿余光瞥见了伏黑惠脸上的表情，眼睛弯了弯。
——果然还是天然治高冷。
“欸，是上次我在快餐店里碰见的那个哥哥。”
粉色头发，虎头虎脑的男生凑到了清水春屿面前，现在轮到了他手忙脚乱。
没想到真的是虎杖悠仁，可在他的记忆中，原著里面这两个孩子本来不该是同一所学校啊。
难道是最后都转学了吗，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清水春屿百思不得其解。
虎杖悠仁当着伏黑惠的面牵起了清水春屿的小手，念念叨叨地说着：“春屿哥哥，上次见到你，我就好喜欢你啊，但是没想到我们在那之后都没有碰面了，我还去了上次一起到过的快餐店想再看看你呢！”
伏黑惠震惊。
伏黑惠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颗没有熟透的青杏。
“说明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呢。”清水春屿很温柔地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笑着说：“我现在要去上课了，没想到你们两个会成为朋友，记得好好相处哦。”
伏黑惠没有吭声，虎杖悠仁已经热诚地答应了：“好哦。”
他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和清水春屿告别了，而且也能看得出来，他比之前过来的时候开心得多了，身边就像是有粉色的小花花在闪。
伏黑惠的小脸绷得更紧了。
虎杖悠仁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没想到你和春屿哥哥居然也是认识的朋友，看来我们同样能成为好朋友耶。”
伏黑惠哼了声：“谁要跟你成为好朋友。”
虎杖悠仁呆住，脸上出现了痛心疾首的悲伤。
伏黑惠蹙紧了眉头：“喂，你这家伙那么脆弱的……”
“我刚刚又忘记问春屿哥哥的全名了，呜。”
第67章
脸颊、手臂都有着缝合线的蓝色中长发青年站在学校门口，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却直接将他忽视。
明明他这幅打扮是最受家长警惕，根本不可能放心让小孩子共处方圆百里的样子。
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清水春屿在看见青年时，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神情也很无措。
在他呆愣的时候，人就一下子被这家伙给抱了起来，脸蛋也被这家伙揉揉了，肉肉还有些幻痛，其实他还是有点恐惧的——
也许是真人在咒回这部漫画里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加之上次他被逮到了下水道，差一点就被做成改造人的惊悸还残留在身体上，导致清水春屿就算是被真人抱了起来，也完全不敢随便动弹。
不过这一次他的小脸也只是被随意乱揉了几下，真人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狠狠捏他脸蛋了。
但其实上一次他被真人掐出来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
“啧，还真是娇嫩。”
他还听见了明明是在捏着他可怜小脸蛋的真人这样嫌弃！
清水春屿僵着身体，没有一把拍开对方的手，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其实在得知真人已经成为了夏油杰的驱使咒灵后，他也相当吃惊，总觉得事情好像一不小心就朝着脱缰的方向奔去了。
具体的细节他并不知情，但他非常清楚，夏油杰和五条悟祓除真人一定废了很大的劲。
而夏油杰要吸收这只特级咒灵，肯定也是拼了命，冒着死掉反噬的风险以及极大的痛苦，所以他要忍耐适应这家伙的存在。
何况他跟真人接触的时间不一定会很长……
“喂，你在做什么？！”
稚声稚气的一声凶吼从腿边响起来，真人和清水春屿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还没有真人腿高的黑色海胆头男生神情倔强地瞪着真人，明明是生气的口吻，但是因为他太小一只，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任何威慑力。
甚至真人还在单手抱着清水春屿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把他给拎了起来，咧开了嘴：“哇哦，好可爱的小朋友，甚至还能够看到我耶。”
清水春屿在这一刻连脊背都绷紧了，但是被拎起来的伏黑惠却并没有害怕的自觉，甚至还能用故作凶狠的小眼神睨着真人。
“你不可以随便捏他的脸！”伏黑惠生气地说，“春屿脸上的青紫也是你这家伙弄出来的吧，该死的家伙。”
清水春屿很少见到伏黑惠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他微微睁大眼睛，虽然对伏黑惠因为没有大人在身边，可能要身上长满倒刺才能更好保护自己这一点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遇见这一幕时，内心还是受到了小小的震撼。
“哦？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呢，王子拯救被困的公主吗？”真人轻轻地晃了他两下，得意一笑，“但是很遗憾哦，因为你太小了，所以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呢。”
就连清水春屿都能听出来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了，伏黑惠除了之前骂真人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后都在和真人对峙，根本就注意不到自己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被激将法蒙骗的眼神。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伏黑惠低头一口咬在真人手背上。
人类的普通攻击是无法对咒灵造成任何伤害的，真人打着呵欠，轻描淡写地说：“你的能力就只有这样吗，那要怎么去保护你在意的这家伙呢。”
他就是刻意寻衅，当着伏黑惠的面又轻捏了一把清水春屿的脸颊。
上次的青紫痕迹还在，但是已经不太痛了。而清水春屿在被他捏时，还是会条件反射性地皱一下眉头。
清水春屿的反应明显刺激到了伏黑惠，当时发生的事情都太快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在真人脚边的黑色圆形小圈里面蹦出来两只一黑一白的小狗，左右开弓，一只咬住了真人的手，一只咬住他的小腿，死死发力。
真人吃痛，但还在勉强能够忍耐的范畴，不过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扔掉了伏黑惠。
清水春屿瞳孔微缩：“小惠——！！”
几岁大的小孩子呈现抛物线的姿势被甩了出去，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清水春屿的手指掐在真人的手背上，人也跟着下意识地往前探过去，急得心里也跟被油煎似的。
被抛在空中的伏黑惠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坠落在地上，他本来闭紧了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疼痛，但是痛苦并未如期而至，他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给接住了。
抱住他的人在讲话时胸腔发出了震鸣，声音清朗温和：“你可真是会给我们添麻烦。”
脸上有缝合线的那个青年举起双手，咧嘴吊儿郎当地说：“我可没有干什么坏事，是他先攻击我的。我现在也是有好好接春屿宝宝回家，一点坏事也没干，还打算沿路给他买小蛋糕喔，我可是受害者！”
伏黑惠抬起头，盯着抱住他的男生的脸，几乎是立刻就回忆起了对方的身份——是清水春屿的监护人。
夏油杰是不太习惯抱除了清水春屿以外的幼崽，何况他怀里的这只小豆丁简直就是浑身桀骜不驯的典范，被他抱着也没有很老实，眼神出人意料地有点凶悍。
和他那位父亲还真是相似。
他把伏黑惠放了下去，盯着真人，啧了一声。
五条悟已经把崽抢到了怀里，但是崽没在他怀里待多久，挣扎着走了下来，紧张兮兮地去看伏黑惠，连忙问道：“不要紧吧，小惠？”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生怕这次意外会给伏黑惠带来心理阴影，这一次完全不亚于是从高空中坠下来。
但是他想错了，伏黑惠看上去接受良好，一点都没有害怕，还能站在他的面前冲着另外两个男高说：“那家伙是你们的手下吗，他也太危险了点，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不应该让他来照顾春屿。他待在春屿身边完全就是个错误。”
他讲话很慢，偶尔一两个字在吐词时还有些不太清晰，但依然完整地将这些话给说了出来，并且对五条悟他们作出了强烈的谴责。
认真又可爱。
伏黑惠召唤出来的两只式神玉犬蹦跶在了他身边，个头小小，但是龇牙咧嘴守护主人的想法昭然若揭。
五条悟双眸发亮地盯着他和他的式神，语气愉悦：“嘛，真有意思，没想到只是一个幼稚园里都能碰见小小年纪就有强大术式的人，潜力无限啊小鬼。”
“你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小脸绷紧，没有吭声，绿色眼眸静静地盯着五条悟。
还是后者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嘛，这一次是我们的错，真人那家伙的行为吓了你一跳吧，但是他绝对不会伤害春屿的哦，你完全可以放心。”
伏黑惠抿紧嘴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五条悟居然在偷偷逗他的两只幼犬，把手指伸过去，在幼犬想要张嘴咬的时候又会故意缩回手，任性又顽劣，嘴里还在嘟囔着天赋可真是好啊之类的话。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总觉得春屿酱和这样的家伙生活在一起会很难让人完全放下心来吧。
但这家伙是清水春屿监护人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的名字是伏黑惠。”
“欸，居然不是禅院吗？不过也对，如果是禅院家的孩子应该也不太可能会到普通的幼儿园上学。”
伏黑惠还想说什么，真人已经被夏油杰收了回去，并且还温声说：“他不会对春屿有什么威胁的，放心吧。”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生姑且可以信任，伏黑惠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说辞。
清水春屿最后给了伏黑惠糖，还抱了一下他：“谢谢小惠的帮忙，不过下一次要是真的遇见了坏人，小惠要换个更安全的方法，这一次的行动稍微有点莽撞了，我都被吓了一跳呢。”
伏黑惠刚刚还嗅到了清水春屿身上甜甜的香气，他脸颊微红，听见清水春屿的话之后也没有反驳，点头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更加注意的。”
“我也可以喊你哥哥吗？”伏黑惠突然小声说。
清水春屿有些诧异，但他依然一口答应了：“当然可以啦。”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还在不可思议地感叹：“春屿宝宝也还真是很受欢迎，不管男女老少的芳心都能俘获，刚才那家伙对其他人很不客气吧，在你面前乖得就像只小兔子。”
清水春屿于是轻声跟他们解释：“小惠本来就是很乖巧听话的孩子，而且还很善良，才不是因为我受欢迎啦。”
刚才那个小插曲简单地过去了，五条悟忽然说：“明天再请一次假吧，先不去学校了。”
清水春屿就问：“为什么，小悟？”
才刚到学校还没有多久，就已经请了这么多次假，感觉很不应该……
“哦，这个呀，那是因为……”
夏油杰刚想要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开口：
“春屿宝宝要过生日了吧，最起码在我们陪伴你的第一个生日中要过得与众不同一点，在将来也是一件值得回忆留恋的事哦~”
五条悟说的话是那么理所当然，就算是他们舍下自己的休息时间，也要在百忙之中来陪他。
清水春屿匆忙低下头，眼眶微微发热，要是现在就哭出来的话会很丢脸吧。
但是……
“谢谢小杰和小悟，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们。”
第68章
清水春屿这一次生日确实过得非常美好，他也坚信，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很难忘记今天了。
一大早他就被拎了起来，从这个时候就要出门了，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度过愉快的一天。
就连五条悟看起来都很认真，他还在愉快地哼着歌，和夏油杰一起换下了百年不变的高专/制服，穿上了休闲的冲锋衣。
不过他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认真而已，洗漱结束后还在打着呵欠时，就开始逗福豆，把家里的骨头样式飞盘在它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得老远。
原本探头探脑还有些兴趣的福豆一下偃旗息鼓，又趴了回去。
五条悟就开始教训它：“你怎么可以偷懒成这个鬼样子，一点都不锻炼，将来怎么能成为威武雄壮的护卫犬。”
夏油杰见他还在那里对小黑柴指指点点，扶额：“悟，快准备出门了，今天我们出去吃早餐。”
清水春屿慢悠悠地给福豆的狗盆里面添食，还摸摸它的狗脑壳：“福豆今天也要在寝室里好好看家哦。”
福豆汪汪两声回应了他的请求。
五条悟忿忿不平：“真是狗眼看人低啦。”
清水春屿欲言又止，不过福豆什么也不明白，已经摇着自己的小尾巴欢快地炫上了自己的早餐，所以他就干脆闭嘴了。
夏油杰还在拜托相熟的前辈记得帮他们给福豆喂中午的狗粮，如果他们晚上也没有回来的话，连带着晚上的狗粮也可以一起添上。
清水春屿有点愧疚，不过那个前辈倒是很干脆地一口应下了。
“安心啦，这些家伙是不会吃亏的，我们现在拜托别人帮忙，之后也会拿出相同的条件偿还回去的。”
五条悟随手摸了一下他软软的金发，觉得手感超好，又没忍住多揉了几把。
前辈一脸不赞同地反驳：“你们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不要把我讲得这样市侩行不行啊喂。”-
清水春屿还是蛮期待这次出行的，不过他很矜持，嘴上没有泄露出半点对这次出行迫不及待的话语，但是浅灰色的眼眸早已亮晶晶的。
五条悟得意地翘起了嘴角，用眼神暗示夏油杰：早点说出来虽然没有惊喜，但是可以让崽一直高兴。
这样的好心情可不是一直都能有的，能够让崽身心愉悦一整天，那就是他的功劳。
夏油杰也没能说出反驳他的话。
五条悟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心满意足得浑身都舒坦了，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
“中也？”当幼崽喊出这个名字那一刻起，五条悟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空白。
他就像是千里迢迢带自家女鹅出来，结果却碰见了女鹅喜欢的鬼火黄毛青年的老父亲，连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正如老父亲阻止不了女鹅奔赴鬼火黄毛青年一样，五条悟同样也没办法阻拦清水春屿奔向中原中也。
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水春屿激动地跑过去，拉着中原中也的手嘘寒问暖，上上下下打量，还说出了那句耳熟能详的至理名言：“这么多天不见，你都瘦了。”
明明这两人分开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到了小孩子的面前，就像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到一样。
五条悟还忍不住跟夏油杰吐槽：“那个小鬼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在离开春屿宝宝之后，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分别了吗，为什么又突然找上门来。”
夏油杰瞥了他一眼，自然地说：“因为今天是春屿的生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堵得五条悟说不出话来。只要是对清水春屿心心念念的人，就一定不会忘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
所以，本该是两个监护人带着一只崽出行的世界，被迫添上了另外一个小鬼。
五条悟也只能迫于无奈地接受这一现实，还得看着中原中也把准备已久的礼物拿出来，哄得清水春屿眉开眼笑，惊喜的小脸欢欣活泼，眉梢眼角都像是挂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他活像吃了一颗酸梅似的，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这条围巾一定花了很多钱吧，上次也是，中也跟我打电话，吓了我好大一跳。而且购买联系设备，还要缴纳一定的费用，花销一定不会少吧。”他忧心忡忡地说着，很担心中原中也现在的生活维持会很艰难，这样倒是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清水春屿一直心中都有不小的顾虑，直到现在他都在为中原中也的生活发愁。
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小棉花糖的中原中也弯了弯嘴唇，钴蓝色的眸子染着漂亮动人的光泽：“不会的啦，春屿。我现在也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可以赚取到足够的费用养活我自己，甚至还能有盈余。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攒够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到时候就让春屿也住过来~”
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偷听他们讲话的五条悟：“……”
他的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质问道：“小鬼，你究竟是在说什么啊？春屿宝宝当然应该待在他的监护人身边，为什么要跟着你离开！”
中原中也学聪明了，没有跟五条悟争吵，而是以退为进，可怜兮兮地说：“那春屿，你在有空闲的时候来看看我也行，我会在横滨一直等着你。”
清水春屿听见他的话，几乎是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摸摸中原中也的脑袋，看着他小脸上的渴求和希冀，立马答应下来：“当然，只要是中也的人生大事，我都会尽力在场的。之后只要我有时间，也会来看望中也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拳头都捏紧了，好一个能屈能伸的计谋。
小小年纪就这样心机颇深，长大还得了。
在中原中也露出甜蜜的笑靥时，清水春屿又忙问：“工作会不会很辛苦，是不是正规的那种啊……”
会雇佣童工的地方，说起来也不是很让人放下心来，他也是相当担忧呢。
中原中也垂眸，掩去瞳中微不可查的心虚，说：“我一切都很好，何况这是和织田作、哥哥一起做的，春屿完全可以放下心来。”
夏油杰微微眯起眼睛，和五条悟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有说有笑的，在两个监护人目光炯炯的注视下先去了早餐店。
用早餐时，几人心情平静了许多。
五条悟点了甜得几乎到了致死量的食物，中原中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依然相当震惊，好在夏油杰和清水春屿吃得很正常。
五条悟嚼着小蛋糕的时候很用力，甚至还在幽幽地盯着中原中也，他没点迁怒的意思别人是不信的。
中原中也直接视而不见。
之后他们又去了清水春屿一直很期待的海洋馆和动物园，他们这一对组合在人群中非常吸睛，俊男萌崽，两个男高是真的高挑又俊丽得惹眼，而且两只崽看起来还意外地成熟。
但是大家都是含蓄的，没人打扰到他们。
在动物园看狮子老虎这类的猛兽时，清水春屿突然说：“小惠应该会比较喜欢这里吧。”
他们是坐在游览车上横穿过一片巨大的草原，半饲养半野生的一大家子大猫刚进完食，正在懒懒散散地趴在一起打盹。
年幼的大猫正在通过扑咬年长大猫尾巴这种方式来训练自己的捕食技巧，正如五条悟和夏油杰偶尔也会教清水春屿一些体术防卫一样。
五条悟把清水春屿之前的话听了进去，做出西子捧心的姿态，蹙眉柔柔弱弱地说：“春屿宝宝还真是花心呢，明明都已经有我们的陪伴了，却还在想着别人。”
清水春屿凝住了，他还想开口，中也却拽拽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春屿，小惠是谁啊？”
哀哀切切，钴蓝色的瞳孔有些怕被抛弃的惶恐和可怜。
清水春屿心脏就像是被抓住揉捏似的有些涩然，他急忙解释：“小惠是我在小学认识的一个小朋友，还在幼稚园，很可爱的。中也以后也能跟他交明友哦。”
中也的面色自些凝重了，虽说只是三岁的小屁孩，威胁性不大，但也说不定呢……
清水春屿注意到了他的犹豫和纠结，他心中一动，就趁此机会试图让中也和他上同一所学校。
他说：“不然中也就留在东京，和我一起去上学吧，怎么样？”
中原中也听见这句话，刚才发觉有崽会威胁到他身边地位警惕的气势全消，他沉默了，就连耀眼的柑橘色的头发都有些许黯淡。
狮子和老虎时不时地吼叫两声，成了动物园中的背景音，明媚的阳光一照，碎花飞叶就斑斑驳驳地落在人的面颊上。其他孩子欢快明朗的笑声传来，如同画家笔下最明亮动人的那抹色彩。
但是清水春屿这里却与热烈灿烂的景象完全相反，他头顶乌云弥漫，气氛也有些低沉，仿佛被人抹上了一道雾灰。
他已经从中也沉默无声的态度里知晓了他的选择，瞬间眼神无光，失落得嘴角都不翘，整个人宛如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今天可是清水春屿的生日，又有谁会忍心让他失望呢。
哪怕是没有那两个男高威胁的虎视眈眈，中原中也都不会忍心清水春屿难过，于是他下定决心，咬牙说：“春屿，我可以留在东京陪你，但是就只有一周的时间。一周以后我就会离开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能耽误……”
他在织田作之助那里学到最有用的知识，或许就是克制，如果只是贪恋眼前的温暖，跟春屿就只会拥有不明确的，让人忧心的未来。
他想让那双浅灰色的眼眸一直明亮。
哪怕只是一周也是很惊喜的事情了，清水春屿没想到这次居然就能说服中原中也留下来照顾他一段日子，高兴得唇角都压不下去。
和他的欢天喜地完全相反，对五条悟来说这个消息完全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感情都是一点一滴培养相处出来的，本就融洽和谐的关系将来只会更加腻歪。
何况这个超级不客气的小鬼在他们当初住酒店的时候就想着偷偷跑去和春屿钻一个被窝睡觉，以后还了得。
夏油杰倒是很冷静地就接受了这个消息，他压着五条悟的肩膀，微微侧头对他说：“今天是春屿的生日，一切以他的意愿为主。何况两个孩子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姑且也算是件好事。”
“你说得很对。”五条悟翘起嘴角，“不知道这个小鬼的体术进步没有，到了什么水平，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呢。”
第69章
自从听见了中也的那句话之后，清水春屿的心情就一直很阳光明媚，浅灰色的瞳孔熠熠生辉，连常着接下来的出行都期待起来。
动物园里有让孩子接触小动物的活动，狮子老虎这类猛兽则不在此范畴内，和幼崽他们接触的是兔子绵羊之类的生物，毕竟哪怕是猛兽幼崽也不就是能随便摸的。
但清水春屿还是对能够摸摸小兔子满怀期待。
他们一路走到温暖明亮，色调是暖黄的小屋里，一群被大人的照顾着小孩子进到拥有许多小白兔和绵羊的屋子里。游客们可以选择只在里面拍照，但是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买一只白兔或者绵羊回去。
五条悟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他闲庭自若，也混得很开，照顾小兔子的饲养员在不知道这家伙的本性时，也会因为看见他的脸而一阵心跳加速，竟也下意识就顺着他的恳求照办了。
他抱着兔子开始拍照，还在一旁恶意卖萌，最后更是打算拿着这几张照片发个推什么的。
清水春屿则不然，他第一次抱上这样温软脆弱的小生命，连手都有些发颤，软绵绵的小白兔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窝在他的掌心，连呼吸的起伏和软软的绒毛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简直比福豆还要让他担忧紧张。
中原中也虽然也是第一次触碰这样的小生命，不过他比起清水春屿要淡定冷静得多，钴蓝色的眸子里有不符合年龄的平静，双手捧住小白兔时，力道掌握得极好，兔子在他手中也无比乖顺。
夏油杰就负责给他们几个拍照。
之后还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触碰动物幼崽不单单只是能够让他们抚摸，同样也能让小朋友们尝试喂养之类的方式，也许这样能够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小朋友们更添几分想要把它们买下来的想法。
结果就是清水春屿在喂兔子时，兔子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贴脸攻击——
也不知道小白兔是不是受了惊，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它突然就蹦跶至他的脸上，把他吓得一个后仰，好半天才回过神，还一个不小心摔到了中也怀中。
而这一幕都被相机如实地沉默记录下来。
连崽脸上惊恐无措的神色都拍得清清楚楚，被还不足五条悟和夏油杰手掌大的小白兔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中原中也在他们去下一个地方前，忽然拉着他的小手，跟他讲：“春屿，其实织田作也给你送了礼物，还有太宰那个家伙。”
不管是多少回，他都好像没办法轻易地用那种熟稔的口吻喊他们的名字，说起这种话的时候还是别别扭扭的，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清水春屿倒是一脸的受宠若惊：“欸，真的吗？”
没想到只是见过一两次的人会给他送来礼物，说不惊喜当然是假的。
中原中也闷闷地点头承认了：“晚上回去之后再给你。”
清水春屿点点头，凑在中原中也耳边，小小声地说：“但是中也的礼物我最喜欢哦，冬天天冷时会每次都戴的，中也好贴心喔。”
中原中也没有吭声，低了下头，在柑橘色发间若隐若现的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
五条悟在后面紧紧盯着俩人，气得拳头都捏紧了，他还在跟夏油杰说：“为什么春屿宝宝不跟我们要礼物呢？生日当天理所当然娇纵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夏油杰唇角含笑：“这种事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了吗？在春屿看来，我们两个的陪伴兴许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吧。”
今天的天气极为明媚，轻薄的云彩在空中缓慢消散，微风和煦。
最近相当流行的大头贴在东京也是风靡一时，哪怕是五条悟他们手中持有相机，也依旧带着身边的两只崽去了商场的大头贴机器里。
“斯巴拉西，拍出来的照片还真是完美呢。”
五条悟在那里拿着照片感慨，夏油杰则是不紧不慢地把照片给剪出四份。
清水春屿和中原中也良久失言，因为幼崽身量不高，即便是拍个照也需要被抱着搂着，中原中也果不其然是被扛着。
照片里的他露出的表情也是恍恍惚惚，一言难尽。
因为一天几乎都在路上随意吃了点摊食，中午就吃不下什么了，倒是傍晚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海洋馆这时候还没到闭馆的时候，清水春屿还有些依依不舍，不过他很听话，五条悟让走就走，不会违逆对方。
“如果想要留下来就开口说，怎么总是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呢。”五条悟叹了口气。
清水春屿有些羞赧，轻声书：“不想给小悟和小杰添麻烦。”
他的浅灰色瞳孔澄澈干净，露出来的表情还是懵懂乖巧的，五条悟刚想说些什么，夏油杰就开口了：“不会添麻烦，我们就是在海洋馆里的餐厅用晚餐，同样可以观赏到里面的海洋生物。”
“下次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了，春屿，会很伤心的。”
清水春屿眸光轻颤了一下，脸上露出愧色：“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牵住他的手，在一旁表露心意：“春屿也可以依赖我。”
金发男孩没说话，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海洋馆里的餐厅里提供了海鲜，也有贩卖各种小吃的店。
幼崽的胃口不大，他吃了关东煮和一点点饭团，和一次一大盘饭的两个男高，以及胃口同样不小的中原中也相比起来差距很大。
五条悟原本以为崽是正常胃口，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几乎都是这样，可是有了中原中也的对比，清水春屿真是让他非常担心。
就像是他们今天看到的自然界带崽的大猫，用爪子扒拉自己的崽，时不时地叹口气，会因为崽食量小而忧心忡忡，寻思着这只崽是不是有点毛病，以后可怎么在自然界生存。
“我想吃个小蛋糕，小悟。”
清水春屿抿了抿嘴巴，这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请求。
不吃正餐，对小零食念念不忘，这是不被允许的。
五条悟笑了一声：“只有这一次。”
夏油杰：“之后就要好好吃饭了。”
中原中也还准备把自己的蛋糕给出去，结果手伸到一半，蛋糕就被白发男高夺走，一口塞进了嘴里，把他气得不轻。
清水春屿眼睛都笑弯了。
这时候海洋馆里的互动台，也就是海豚馆传来一声声广播：“接下来将进行魔术表演，请有意向观赏的游客们有序坐在观众台。”
“接下来将进行魔术表演，请有意向观赏的游客们有序坐在观众台。”
一连重复了好几次，而清水春屿坐在餐厅的这个位置很高很近，恰好可以将互动台上的一幕幕都尽收眼底。
“欸，海洋馆里也会有魔术表演吗？”清水春屿惊讶地问。
“那是当然的啦，仅仅只是依靠海洋生物也没办法留住客人吧，必须要多添一点吸引人的内容……”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着。
清水春屿也没有怀疑，点点头就看向了玻璃窗外的魔术表演，然后瞪大了眼睛。
站在互动台上准备接下来表演的人，不正是黑羽快斗和他的父亲黑羽盗一么。
中原中也注意到了清水春屿的激动，男孩甚至都挺直了背，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那是春屿认识的人吗？”中原中也轻声问。
“对！”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清水春屿也答得很干脆。
中原中也的目光聚在互动台上最自信耀眼的那个小男孩身上，身下的舞台白光大放异彩，穿着正装的俊俏男孩在舞台中央笑出了白璨璨的牙，所有人都在夸赞男孩的出色。
而那个男孩的目光却直直地看向清水春屿这边，蓝色眼睛弯成了月牙，还在戴着白手套的手掌里变出了一支玫瑰。
他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夜晚的天幕逐渐暗沉下来，天都成了黛紫的颜色，舞台的灯光更加夺目，而台上的魔术表演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
最后魔术表演是以本来空空如也的魔术黑红箱子里飞出来一群鸽子，而它们的口中还衔着祝春屿宝宝生日快乐之类的气球结束的。
座位上的观众和海洋馆的游客们都目睹了这一切，他们窃窃私语，都在感叹这种盛大独特的生日宴，并且致力于寻找到为这场生日做出表演的主人公是谁。
清水春屿还想说些什么时，他们头顶突然就绽开了烟花，深蓝的苍穹璀璨艳丽，就连那对浅灰色的瞳孔都跳跃进了烟花的溢彩。
生日蛋糕端了上来，侍应生满脸笑容，看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毫不惊讶的模样，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
那是一个崽崽外形的小蛋糕，灿烂明媚的金发，弯起来的眼睛和抿起来微笑的嘴巴，非常可爱，看着都不忍心让人吃掉了。
“卡哇伊啊，真是舍不得吃掉了。”五条悟感慨着。
说真的，如果他没有看着这块小蛋糕流口水的话，这种话就更值得信任了。
第70章
清水春屿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很欢喜，内心的小雀跃一个接一个涌上来。
他盯着蓝白相间的天花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手一揽就抱上了自己的玩偶熊。
他最后还是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手肘撑着窗台看天空的繁星，嘴角压也压不下去。
他的余光还能瞥见大家送给他的礼物，不只是最后黑羽快斗因为要给他一个惊喜而从江古田赶过来送他的礼物，还有高专那些老师和前辈们送的。
崽平时被他们亲亲捏捏，到了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吝啬一句生日快乐和礼物呢。
这又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惊喜。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有点儿沉溺在其中，并且还舍不得抽身出来了。
清水春屿把视线收回来，强迫自己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天边星子密布的景色，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自己是身处漫画世界里，危险时时刻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也有点儿想不通自己现在的处境算不算得上是小虫子一点一点攀附在艳丽迷人的食人花上面，明知道前路迷雾重重，危险渺茫，却还是因为贪恋那抹甜而义无反顾……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震动。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高专，而是五条家的那处宅邸，刚才的那个动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清水春屿没有迟疑地走下了楼，可是他刚到客厅，就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安安静静地摆弄着翻盖式手机，而中原中也则是打着呵欠，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正要去房间里睡觉的样子。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还没有睡觉吗？明天可是要上课哦，看来我们的春屿宝宝现在也学会了熬夜啊。”五条悟挑眉说，他讲话是有点痞气在的，语气也是调侃居多。
清水春屿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揶揄，对此也只是轻声说：“我没有，小悟。我感受到了细微的震动，有点担心，才从楼上下来了。”
“难道是发生地震了吗？”
他眼中满是疑惑，试图从这几人的表情中寻找到答案。
除了中原中也的身影有些僵硬以外，另外两个作案次数多得数不胜数的家伙自然是半点都不会心虚的。
五条悟更是理直气壮地说：“也许是地震了一下吧，但是现在已经结束了，不用太在意啦，哪怕是严重的地震我也可以抱着你逃跑。”
他撒谎都不带脸红心跳的。
清水春屿怔了一下，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是能够把一座完好无损的建筑变成废墟的男高更加危险。
夏油杰放柔了声音，看着清水春屿的眸光里有几分怜爱：“为什么突然醒了，是一直都没睡着吗？”
年少时总有这样的体验，白天过于兴奋，到了夜晚明明是该休息的时间大脑也不会平复，多巴胺太过分亢奋，于是不会停歇，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清水春屿心虚地垂下头。
中原中也在一旁说：“睡不着也没关系，我可以陪春屿玩一会，要是玩到困了再说也行。”
清水春屿有些犹豫。
夏油杰的笑容不变：“但是春屿忘记了吗，你明天还有课要上哦。”
“让我想想，因为你打算把中也留下来，我们还申请了让他可以在你的学校上一周的课呢。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明天都要去学校。”
他的话里可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全都是实话实说。
中原中也一僵，他是没什么要去学校上学的自觉的，但是为了陪清水春屿，所以就要接受这个听上去不怎么合理的安排。
清水春屿倒是想起来了，而且还很听他们话的开始紧张兮兮起来：“那我现在就上去睡觉啦。”
不过走前他还抱住中原中也，在他的额头上用软软的嘴唇贴了一下：“晚安吻，中也也要早点睡哦。”
五条悟/夏油杰：“！！！”
中原中也倒是脸红得都要冒烟了-
清水春屿从抽屉里面翻出来几个礼物盒，他朝着可能会送礼物的那几个人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他们扬起笑脸的模样，还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有些恍惚，在感谢了这几个小伙伴后，还有些感慨。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新一和快斗他们两个非常相似呢。
铃木园子在下课时跑来找清水春屿，还拉拉他的小手：“我昨天已经听三木老师说了，春屿昨天是在举办生日宴会，所以才没有来学校，你都没有请我们。”
毛利兰想要捂住铃木园子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用尴尬的眼神看着清水春屿。
连工藤新一都控制不住地想用脚趾抠出一个芭比城堡来了。
清水春屿脸颊红红，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用真诚无比的大眼睛盯着几人说：“因为事情是前一天监护人才告诉我的，实际上我知道的并不是特别多，连昨天的行程也没有多清楚。生日宴会其实也没有，只是有监护人还有两个哥哥陪我啦~”
听起来都是清水春屿的亲人，于是铃木园子愉快地原谅了他的忽视。
工藤新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总感觉清水春屿的监护人不是特别靠谱呢，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转而跟他说起了另外的事：“说起来，下周学校就会带我们去冬令营一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班上一阵惊呼。
“又是转学生吗？”
“他的头发竟然是橘色的，好漂亮，眼睛也好好看哦。”
小孩子的喜好就是这么直白纯粹。
和上一次老师带着清水春屿向班上同学介绍的步骤相同，她也带着中原中也在全班面前自我介绍了一下，并告知这个学生只是来班上旁听一周，之后就会离开。
第一次听见还有旁听一周这个说法，班上同学还有些惊奇。
由于班级的座位都是单人一桌，是以中原中也非常自觉地跑到清水春屿后面坐着，老师兴许是了解过他们的关系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中原中也知道这是上课时间，没有贸然去找清水春屿讲话，他只是偏过头，在走动时柑橘色的头发轻动，在接触到柔软可爱小脸上的笑意时，他也扬起了一个笑脸。
“你们认识吗？”前面的工藤新一也转过身来问清水春屿，他总觉得这个男孩看起来不是很简单，总带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危险。
可男孩明明不过只是个小学生，究竟是哪里值得有特别警惕的地方呢，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弄明白，那只是他的第六感而已。
清水春屿点点头，眼睛比跟他们讲话时还要亮，兴奋得脸颊都红扑扑了：“是，中也是我最心里重要的人之一。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
在夸赞自己在意的人时，讲话都不自觉骄傲了许多，倾诉的欲望也比之前强烈了几分，他的眼里笑意更深：“那孩子很傲娇呢，明明是个会扶老人过马路的满怀善意的人，跟人讲话时却又总会嘴硬。”
工藤新一有所了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性格特点。”
那看来刚才就是他的错觉了。
下课时，清水春屿跟中原中也又讲了会儿话，还带他去了一边幼稚园的雨滴班。
既然说了要把他介绍给伏黑惠认识，清水春屿就不会失信。何况他想要带着中原中也熟悉一下自己就读的小学，还要每天都去找看似在和溜进来的猫猫狗狗讲话，实际上是在暗自等他的伏黑惠。
那孩子其实也很孤独寂寞，只是他不说，好在他也有自己的动物朋友，不至于太过寂寥。
清水春屿牵着中原中也的手，不出所料在学校搭建为幼孩搭建的滑梯小屋后面看见了伏黑惠的身影，他正站在灌木丛附近。
一只油光水滑的小猫安静地伏在他的掌心，漫不经心地甩着自己的尾巴，被摸得都快瘫软成水了。
清水春屿还没开口，伏黑惠就先一步注意到了他，还发出从灵魂深处里冒出来的疑惑：“春屿哥哥为什么昨天也没有来学校？”
好问题。
清水春屿觉得有点羞耻，被后辈这样发问，简直是带了一个坏榜样。
他说：“昨天是我的生日啦……”
伏黑惠微微睁大眼：“原来是这样。”
他有些无措地捏着手指：“可是我没有给春屿哥哥准备礼物。”
清水春屿摇头：“没关系的啦——对了，我忘记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中原中也。”
他给一大一小介绍了一下对方。
双方对视一眼，干巴巴地互相问了个好，就保持了沉默。
清水春屿也没想他们一下就能成为好朋友之类的，只是让两人先互相认识一下，毕竟接下来的一周他们都会迟早都会接触的，如果不主动介绍认识才是真的尴尬。
他还在琢磨着说点什么话让大家不至于这样傻站着的时候，腰上突然传来一阵冲力。
“春屿哥哥~”
粉头发的小男孩露出可爱元气的笑容，看见他就满脸的惊喜。
中原中也和伏黑惠眼皮子都是一跳。
男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是一个莽莽撞撞的冒失小导弹，冲出来时甚至连中原中也都没有发现。
现在一看，又是一个黏着清水春屿的腻歪小崽子。
清水春屿倒是一脸无辜迷茫，然后理所当然地跟中原中也介绍了虎杖悠仁的身份。
中原中也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是对清水春屿仅仅不到一月的时间就交了这么多个朋友而感到不可思议。
他上前一步，当着另外两个小屁孩的面攥住了清水春屿的手，哪怕是迎着他们惊讶不高兴的眼神也不避不闪。
而且清水春屿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他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被取代。
中原中也忽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唇角上翘了几分。
今天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天，而且明天又是周末，上完了课就没什么事了，下周去冬令营，更不用担心中原中也上课听不懂会无聊之类的问题。
直到虎杖悠仁的母亲来接他回家时，她侧目面向清水春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个女人额头上有着一圈缝合线，醒目、显眼，刺激到了清水春屿深处的记忆。
——羂索，这个祸害咒术界的罪魁祸首之一。
怎么可能忘记呢。
中原中也顺着清水春屿的目光看过去，他钴蓝色的眼眸有了变化，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挡在清水春屿面前。
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有种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黏腻阴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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