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领主穿过门廊的时候,每一扇门都在他穿越后“哐”地一声合上。
——自和旅伴们分别,卡扎多尔的城堡已经被阿斯代伦用空余时间翻修了一个底朝天。
那些庸俗不堪的黑红色墙纸和地毯,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黑色石像鬼雕像,还有“犬室”——等等等等,只是扫上一眼,阿斯代伦就打心底感到厌恶。
白日生活在城里的人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卡扎多尔已经陨落,但他们知道,这座小半个城堡都非法扩建在博德之门上方的地盘,已经易主。
而阿斯代伦在黑暗世界里的“朋友”,无一不欢迎他们宴席上的新鲜面孔。
哪怕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知道阿斯代伦曾经是谁的仆从,但,只要阿斯代伦的加入能比卡扎多尔让他们吃上的肉更多,谁会在乎?
恨他的,仰慕他的,嫉妒他的,赏识他的——无论是哪一种人,都给阿斯代伦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和享受。
他就像本世纪博德之门当中最昏了头的贵公子一样,参加城内外数不清的狂欢派对和饕餮盛宴,在无数牌局和棋桌上出自己最熟悉的老千,一次又一次从陌生的床褥当中醒来。
——如果只是这样形容的话,好像和过去好像区别不大。
阿斯代伦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必须强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占尽了主导权。
——这是一个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想过能有朝一日再次拥有的词汇。
白日,那些温婉甜美的百合攀附着他的臂弯,在城堡的阴影里同他轻语。
夜晚,另一些多情又扎人的玫瑰在他最好的一件绸缎睡袍留下了刺目的刮痕。
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阿斯代伦还会给自己放个假,观赏那些总是抖落自己一身花粉的雄蕊。
这才过去了一年,阿斯代伦想到,而自己他妈的居然已经开始感到无聊了。
身体的愉悦让他心情畅快,但持续不了几个小时。
甘甜香醇的鲜血令他胃口满足,但第二天,干渴感依然卷土重来。
宫殿高不见顶,王座舒适奢华,容貌艳丽的衍生体们齐刷刷地站在红毯两侧。
就在阿斯代伦步行到王座的这短短一段距离中,他从新欢脖子上畅饮过后的满足已经消失殆尽。
他一坐下,衍生体仆从们就立即排好顺序,开始汇报前几日阿斯代伦安排给他们的工作。
每一个衍生体都在用敬仰又畏惧的目光注视着阿斯代伦,除了站位最靠近王座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是这些衍生体当中最受阿斯代伦宠爱的两个,是他的情人,也是他最亲近的【子嗣】,她们的目光比起畏惧,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敬,以及难以掩埋在心底的爱慕。
她们两个原本也是精灵。
在没有变成渴求血浆的怪物之前,她们也曾光着脚在树干上的枝丫间嬉戏,弯腰在灌木丛里寻找甜美的果实。
不到一百岁的两个精灵孩童,轻易便被阿斯代伦诱哄着离开了家乡,只因为这次对林地偶然间的拜访,让阿斯代伦生出了夺走她们两个的念头。
姐姐天生拥有一头柔软飘逸,如同云雾般的紫色头发,他的手指每次拂过它们,都眷恋那份绵软而丝滑的手感。
妹妹绿色的眼眸在烛光的闪动中,宛如真正的珠宝般迷人,令阿斯代伦百看不厌。
但阿斯代伦最爱的,还是姐妹两个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是出巡,交际,还是最私密的时刻,阿斯代伦总是带着她们两个一起。
他只需一个眼神,两姐妹便心领神会,她们立即上前,分别左右跪在王座两侧,双臂攀附着王座的扶手。
衍生体会议间,这里就是她们两个的专属位置。
双胞胎的懂事和顺从,让阿斯代伦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着姐姐的紫色长发,听着一个衍生体的例行汇报,却突然在枯燥乏味的观察记录当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菲洛希尔。
“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线人说,拉斐尔最近一直在打听菲洛希尔的失踪原因,我们也在深水城发现了其助手代理,柯里拉最近的频繁活动迹象,经我们暗中调查,柯里拉的目标似乎是菲洛希尔和盖尔·德卡里奥斯之子……”
“咔”的一声,阿斯代伦突然捏碎了一块王座的扶手。
宫殿穹顶之下,衍生体们齐齐屏住了呼吸。
特别是汇报到了一半的那个。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躲起来,好不被主人无辜迁怒。
——他们的主人并不苛刻。但当他发怒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能一边口口声声称他们为珍贵的衍生体,不愿伤害他们,同时一边随手轻易毁掉一个擅自行动的衍生体。
阿斯代伦飞快复盘着一年前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认知当中,盖尔只不过是和菲洛希尔看了两次星星和月亮。
——盖尔·德卡里奥斯和菲洛希尔之子。
那是什么东西?
衍生体的汇报让阿斯代伦本就空荡荡的胸口顿时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这般愤怒。
被欺骗感。
被抛弃感。
——凭什么这世上的女神都只眷顾盖尔一个人?
他明明也在队伍里一起踢了至少四个神的屁股!
他三番五次邀请菲洛希尔来参加他的宴会,和她彻夜谈天,那些算什么?
是他的招待不够好吗?
是他的野心版图不够宏大吗?
是他的美貌——请问,到底是他哪里比不上那个深水城的法师了?
如果不是这么多衍生体在场,阿斯代伦真的想跳起来大叫这不可能。
但他的探子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几乎是自己手把手传授的经验。
阿斯代伦松开五指,让渣子掉落一地。
“收拾干净,”他对双胞胎说,然后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去,连披风都在身后愤怒地翻滚。
阿斯代伦打算就这样回到寝室,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他必须想到一篇能把盖尔扎穿,整得他瞬间透心凉的讽刺言论。
他要先写出来,然后在拜访盖尔的时候,一字不差地全部背出来!
但刚刚还在谒见厅僵立不动的衍生体却突然跑了上来,追着阿斯代伦说门外有人求见。
远在地狱的拉斐尔鼻子就真的能这么好?隔着这么远都能嗅到他的不快?
探子被发现,还追寻着踪迹一路追回了老家——这一切都让阿斯代伦恼火地回到了王座上。
齐刷刷站着的衍生体们已经尽数退去,刚刚坏掉的扶手渣子也被迅速清理了,但本体扶手上还是残缺了一块。
阿斯代伦打算看看,那个拉斐尔的夹心面包里到底藏着什么馅。
三个人影在衍生体双胞胎姐妹的引领下,缓步走了进来。
一对是看起来就关系不好的父子,还有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
但当为首的女人摘下兜帽时,阿斯代伦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满腹情绪差点变成蒸汽直接大剌剌地从两个耳朵里飞出去。
这个女人天生就拥有一头柔软飘逸,如同云雾般的紫色头发。
宫殿的穹顶只有一小块半透光的玻璃,光线不足,这让她眼眸晦暗,原本像珠光一样动人的瞳孔,变成了透着温润之色的祖母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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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去了一身厚重布甲的菲洛希尔,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如阿斯代伦收藏过的等身画像一般,此刻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他眼前。
年长的陌生男人一双金色眼睛,目光在双胞胎姐妹的脸上飘移一阵,最后落到了阿斯代伦脸上。
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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