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把阿斯代伦的宫殿形容为,像屋棚后死了三天的牛,因无人打理而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联想到卡扎多尔在世时在地下城堡扩建的非人囚室,还有他们的饮食偏好,我就觉得他说的一点没错。
——那个地方闻起来就像是死亡本身。
然而,让我感到荒谬可笑的是,曾经负责掌管死亡的耶各,现在却正住在一个有蜂糖脆皮猪肉香味的小木屋里。
我甚至还在炉火上留了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炖肉,拜托老爷子在看书之余帮我看着火候。
……
凭借着术士的高魅力、高交易能力,我把在之前的世界里搜刮的垃圾,全部一股脑地塞给了路边的小贩。
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哪怕只值一个铜币的小玩意儿,也会被我“咣当”一声放在他们的交易桌上,然后精确抓走对应的钱币数量。
就算卡扎多尔现在活过来,要在梦里报复我帮助阿斯代伦飞升成功使他殒命——
我也能让带着几百金币来的卡扎多尔兜里装满垃圾,再灰溜溜地从哪来回哪去。
是的。
即便是要赶在拉斐尔之前会见阿斯代伦的这个紧要关头,我也难掩在博德之门热闹的市集上购物的冲动。
当你的钱袋里不断叮当作响,不把它们花出去也是暴殄天物的一种。
——始终警惕地打量四周的杰洛特,还有仿佛今天才刚刚闯入人类社会的克拉克。
尽管他们两个都百般不愿,但还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被迫和我一起挤过人群,匆忙穿梭在博德之门的大街小巷。
城墙下的铁匠铺里,有一个大小刚好差不多跟克拉克头部贴合的头盔。
我重重地把头盔往他脑袋上一扣,可以拉开的挡目视窗板“刷啦”一声掉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克拉克的蓝眼睛。
在这顶厚重的头盔下,他的嘴巴还在弯弯地对着我微笑。
一旁,是店铺老板聒噪的声音在我耳旁滔滔不绝:据说,这是一款备受新晋骑士欢迎的头盔,它不仅能从像下雨一样落地的箭矢中保护穿戴者的眼睛,还能提防敌人的偷袭飞灰。
很难想创作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制作的这个头盔。
——敢问是哪位圣骑士转职成工匠的大师前辈子被偷袭了太多次吗?
“这个款式不适合他。”不等老板说完,杰洛特就在我身后粗声粗气地打断了。
他手里抛着另一个被打磨的非常漂亮的头盔。
这个造型更优美,确实看起来比我为了捉弄克拉克而挑选的头盔看起来适合后者。
“他这样能看见路吗?”杰洛特扬了扬下巴,指着克拉克的方向。
克拉克本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但头盔偏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度,这足以证明他确实在歪头听杰洛特说话。
“哪怕隔着障碍物,我也能看得很清楚。”克拉克说。
“啊哈。”杰洛特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天你小子故意一头栽进稻草堆里是有原因的。”
我心里小小地一惊。
克拉克居然无师自通地习得了透视。
——哪怕他压根还不知道x光是什么。
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他特殊的机能在黄太阳的照射下茁壮成长,逐渐开始让他对原本看不见的地方做出反应。
但这个坏小子居然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学会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欺骗杰洛特,并且顺利用木剑捅了后者腰子!
现在这个事实还被被害者当事人发现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克拉克在头盔底下对杰洛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挑衅微笑。
一路走来,尽管他俩像这样斗争了很久,但感情明显变好了许多。
他们不再是那么僵硬地看着彼此,等待我的每一步指示才进行移动,仿佛一个不知该如何和儿子相处的老父亲,和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年轻儿子。
……
没有了往日的阴霾,博德之门变得非常鲜活而美丽。
无数我曾在游戏中走得滚瓜烂熟的小道,现在成了我在各个商铺间血拼的强力助手。
等到我们终于来到卡扎多尔宫殿旧址下的出入口附近时,克拉克和杰洛特的后背上都背着小山一样重的行李。
我们不能就这么前去宫殿。把全部行李都交给克拉克一个人,他还能健步如飞,这就太奇怪了。
而且,还会莫名伤到杰洛特的自尊心。
综上考虑,我带着他们传送回了一趟飞龙关。
虽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像夺心魔全面入侵时一样紧张,一些巡逻的人依然在城门内外维持治安,保证民众安全。
他们头顶上的小房间,原本是用于查看距离更远的敌情,但在我曾经游玩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发现这些地方就是摸鱼宝地。
哪怕你无声地两刀解决掉两个守卫,底下的人也不会想上来查看一番是否有异常。
这些小房间里的空箱子正适合存储我们身上多余的杂物。
正当我们准备蹑手蹑脚地再次离开时,我突然听见楼底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你以为你在谈论什么人?那是伟大的哈尔辛爸爸!”一个尖细的嗓音嚷嚷完就给了对方一拳。
哎呀,这一拳可真重。
隔着盔甲和一层楼,我都听到了某人鼻梁骨被打断的声音。
“咔”的一下,被打的人就痛苦地嚎叫着摔倒在地。
杰洛特毫不避讳地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旁观着全过程。
——请问他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他身后的房间里储存过行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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