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非常快,不到24小时就成功解决。
其实细细一想也并不稀奇。
如此大型的比赛前期筹备期间肯定做好了各种保障方案,不仅要保障与会人员安全, 还得保障比赛公正性。
因此会场各处包括各个参赛队伍的备赛房间,都安装了无数360度无死角摄像头。
一来可以保护参赛队伍的财产安全,二来可以避免有人浑水摸鱼破坏比赛公平性。
谁能想到竟然真有人明知故犯,还是这种无比低级的错误。
比赛仲裁委员会调查监控后直接宣判尤奈蒂德大学代表队违规,取消他们所有比赛成绩,取消他们今后的参赛资格,同时将情况反馈给尤奈蒂德大学校领导。
尤奈蒂德大学是外资大学, 因此在各种政策上都和国内普通大学不一样,享受了很多政策上的扶持。
这个特殊也体现在这次的处理结果上。
如果是国内大学代表队做出这种违反比赛公正的事,结果将是直接取消这个大学今后的参赛资格。
得知结果的锦城大学队员们自然是一边嘲笑尤奈蒂德大学队员们的智商, 一边痛斥社会不公, 只有肖冶陷入沉思。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自取灭亡的行为。
如果尤奈蒂德大学不这样做, 说不定能拿个全国32强,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断双足的事情?
一个队伍二十人, 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队员们集体降智, 不仅给自己抹黑,还给自己的学校抹黑?
这种事情理论上也许可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实践起来肯定难上加难。
背后撺掇这件事的人究竟有着怎样强悍的游说能力?
又或者…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抬头看看房顶角落的摄像头, 又看一眼队员们的电脑,叫停了欢闹的人群。
“贺参、贺商,我们得修改一下电脑密码, 设置一个保密系数最高的,同时查一查电脑里有没有木马, 另外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入侵过我们的电脑。”
“好,不过昨天就修改过了,今天还要继续改?”
“改,你们把软件组的人都叫过来,我们一起弄几个程序…”
其他队员虽然不明白肖冶这样谨慎的原因,但还是受到他的感染,纷纷认真起来。
所有人各司其职地忙碌着。
另一边,浅棕色头发的青年驱车进入漫城。
粉色的F12后面跟着一辆浅蓝色的幻影,祁婧坐在后面对司机说:“跟着他。”
由于比赛要持续一段时间,肖冶不得不跟祁婧商量暂停家教几次,但是都被拒绝了。
祁婧原本就很关注这次的比赛,再加上她和肖冶亦师亦友的关系,她主动提出来漫城上课,顺便观看比赛。
肖冶原本担心她的安全,毕竟祁婧还是名初中生,一个人跨城游还是太危险。
哪知祁琰桢全权支持:【让她去吧,再说她表叔不是也在,很安全。】
肖冶无法,只能答应。
于是周五下午放学后,司机载着祁婧往漫城来,没想到竟在半路看见那辆粉红色的F12。
这辆车她认识,车的主人她也认识。
这人来漫城绝对没什么好事。
她给肖冶发消息:【半路看见顾竹年,真晦气,我先跟着他看看他去哪,晚点再汇合】
祁婧早就觉得顾竹年这个人假,因此没什么好感,仅仅看在顾兰泱的面子上不多说什么。
但是最近圈子里风言风语增多,再加上顾兰泱最近总是很消沉,她不由得更看不起这个人了。
哪有当哥哥的持续给妹妹画大饼?
还有那颠倒黑白的故事,真是笑掉大牙,说的时候难道不会脸红吗?
果然第一眼看着不顺眼的人肯定人品有问题。
她倒要看看这个假人来漫城打的什么算盘。
汽车一路行驶,七万八绕之后来到警察局,司机将车停在隐秘的地方。
祁婧坐在车里看着顾竹年从粉红色的F12上下来,急匆匆跑进警局大厅。
然后他跟着另一个人走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表哥祁爵。
两人一前一后,祁爵在前面气冲冲地走,顾竹年在后面贱兮兮地追。
祁婧无语嗤笑一声,然后拍了张祁爵推顾竹年的照片。
“走吧。”
鸡与鸭吵,没什么好看的。
一声令下,淡蓝色的幻影驶离警局。
门口,祁爵和顾竹年果然正在激烈争吵。
“你他妈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哪来的脸?”
“祁爵,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你啊。”
“为我?我要挽回小野,结果呢,在你的帮助下小野离我越来越远,现在直接跑到我小叔身边去了,你说你这是为我?”
“什么?你小叔?他…他跟你小叔在一起了?”
“你他妈还不知道啊?对,他,肖冶,现在跟我小叔在一起了!”
“你现在满意了?我他妈现在要跟我小叔抢人,全他妈拜你所赐!”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小叔怎么会看上他?”
“你他妈什么意思?看不上小野难道看上你?你算什么东西!”
“祁爵,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对你的真心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谁他妈稀罕你的真心?要不是你上赶着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
“还是说那帮狗腿子的奉承让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顾竹年瞬间怔愣在原地:“祁爵…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怎么说你了,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一直活在幻想中接受不了现实了?”
祁爵厌烦地看他一眼,“你赶紧滚,别让我跟你动手,这他妈还是警察局门口,他妈的刚出来就碰上你,真晦气!”
顾竹年怔愣在原地,眼泪潺潺流出,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祁爵毫无留恋地绝尘而去。
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唯一的真心给了祁爵,对方不仅不珍惜还对他恶语相向…
他的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爱而不得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肖冶!不可饶恕!
一切都是因为肖冶,如果没有肖冶,他就不会遭受这些屈辱!
双手紧紧攥拳,牙齿用力地咬住下唇,腥咸的血液渗出来。
顾竹年舔一下嘴唇,目光阴狠而冰冷地坐进车里……
司机很快将祁婧送到宙石酒店。
肖冶正在前厅等待。
两人一碰面,祁婧扬扬眉毛:“肖老师,先带我参观参观?”
这个时候刚好有一场对抗赛正在进行,肖冶笑着带祁婧进场观赛。
虽然网上也有赛况直播,但是跟现场观看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现场更能感受到比赛激烈的氛围,参赛队员们紧张地交锋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观看比赛的人。
比赛结束后,肖冶又带祁婧去看他们队的机器人。
因为赛事直播的原因,祁婧也知道他们被盗取参赛数据的事。
“房顶的摄像头不会造成数据泄露吗?”
肖冶抬头看一眼墙角的摄像头:“比赛组织方监管严格就不会,不严格的话就说不好了。”
“如果主办方是宙石集团的话,监管不是问题,但难保下面的人不会被蝇头小利买通。”
肖冶再次感叹祁婧人小鬼大:“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你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祁婧耸耸肩:“说不定真的噢。”
两人从比赛会场出来,祁婧提出想去看看肖冶的猫,于是两人搭乘电梯上楼,进入祁琰筠的长订套房。
门口,祁婧见肖冶熟稔地用房卡开门,直接确认了两人的关系:“看来以后我得叫你小叔,或者小婶?”
肖冶脸颊瞬间绯红:“你还小,别琢磨这些。”
“好的,小婶老师。”祁婧得逞一笑,走进房间。
因为祁琰筠还在公司忙碌,两人在客房里逗弄一会儿白加黑之后,决定带小猫出去转转,顺便等祁琰筠一起吃饭。
肖冶给白加黑套上遛猫绳,然后装进猫包里。
他们前往漫城最有名的海滩公园。
到地方之后,肖冶将白加黑从猫包里放出来,和祁婧一起纤绳遛猫。
这个公园很大,布局也很合理,大海、沙滩、草坪、步道、自行车道依次排开,人来人往地很热闹。
两人一边谈论着人工智能相关的事情一边看着白加黑在步道上迈着优雅的猫步,昂首挺胸的样子宛如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半路上祁琰筠打来电话,肖冶将位置发给他。
白山黑作为一只曾经的流浪猫,非常喜欢外面的世界,因此好奇地这看看那嗅嗅,活泼异常。
忽然,一辆自行车不知为何从自行车道冲过来,速度飞快地驶向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肖冶使劲拉遛猫绳,同时把祁婧护在身后。
然而他的速度终究没有行进中的自行车快。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自行车完全没有刹车,硬生生从白加黑身上压了过去!
“!!!”
肖冶瞬间惊慌失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仿佛一块枯朽的木头僵立在原地,除了泛红的眼圈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在他身后,祁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的猫咪,急促地呼吸着。
围观之人的声音传进耳膜,将肖冶的意识渐渐拉回。
他慌乱地扑倒在地上查看白加黑的情况,双手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还调皮欢闹的奶牛猫现在卧倒在地上,肚子上能明显看见一道轮胎的印记,血从嘴里流出来,地面上一团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大。
白加黑眼神涣散,奄奄一息地看着肖冶,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自行车道外面就是停车场,祁琰筠赶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他急忙跑到肖冶身边。
骑自行车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肖冶听见脚步声,侧头一看,眼泪瞬间夺眶涌出:“祁哥哥…”
嗓音沙哑哽咽,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祁琰筠蹲下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一边查看猫的情况。
肖冶抓住他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双眼中泪光点点:“祁哥哥,我…求你…救救他…”
声音依然哽咽嘶哑,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恐慌,令人听了都不自觉落泪。
祁琰筠一只手包裹住他的手:“放心,马上去宠物医院。”
掌心的温度和沉静的话语似乎给肖冶带来力量:“对,去宠物医院。”
他向路人借来能用的硬纸壳,小心翼翼地用纸壳拖着白加黑,然后在祁琰筠的陪同下坐进车里。
这期间,他还不忘安抚惊吓中的祁婧:“没事,别担心。”
车上祁婧坐在副驾上。肖冶和祁琰筠坐在后面。
肖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加黑,坚强冷静的外表下,眼泪却将衣衫打湿。
祁琰筠握着他的手,看他因哽咽而颤抖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将他抱在怀里:“没事的,白加黑会没事的。”
拥抱带来的束缚感意外地让肖冶觉得安心,他的呼吸渐趋平稳,哽咽渐渐消失,只剩下不断涌出的眼泪诉说着他难以言表的忧心和着急。
祁琰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白加黑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肖冶靠在他怀里,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
“祁哥哥…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小冶,不怪你,是肇事者的错,你相信我,白加黑一定不会有事的。”
祁琰筠双手搭在肖冶肩膀上,认真地看向他:“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别自责,白加黑也不会愿意你这么自责的,你看着我,小冶,你相信我吗?”
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肖冶听见这句话之后顺从地将目光从白加黑身上挪到祁琰筠脸上,双眼水雾濛濛地看着对面。
四目相对,两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却仿佛已经明了对方心中的一切。
肖冶哽咽地抽泣一下,然后抹抹眼泪:“信,我相信祁哥哥。”
副驾驶上,祁婧没有心思关注后座上发生的一切,她的心被愧疚填满。
如果不是她提议带猫出去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她的错…
宠物医院内,工作人员一看肖冶那样抱着猫就知道事情不妙,马上给白加黑进行检查。
检查完,宠物医生开了单子让他们去缴费。
祁琰筠刚要伸手接过,肖冶直接将缴费单拿在手里:“祁哥哥,我自己来。”
语气坚定,不容转圜。
“好。”祁琰筠眼底满是心疼,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增加对方的烦恼。
肖冶拿着缴费单去窗口缴费,几万块的住院费几乎掏光了他最近攒的钱。
但是没关系,白加黑更重要。
缴完费,医护人员将白加黑推进手术室。
肖冶忐忑不安地盯着手术室门前亮起的灯,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白加黑没了怎么办?
是他带它来到这个地方的,也是他剥夺了白加黑的自由,将他从一只野猫养成了家猫。
现在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搬了新家,给白加黑创造了更好的生活环境,还给它买了更多的猫咪用品,各种玩具都在逐渐增加。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这一刻开始,他从一个无神论者变得有些迷信。
他虔诚地祈祷,如果白加黑能够顺利渡过这一关,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祁婧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她心里更是自责和愧疚。
这种感觉积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原本想要安慰肖冶的话绕了一圈又咽进肚子里。
说那些有什么用呢?即使说出来事情真的会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变好吗?还不如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补救。
祁琰筠一手搭在肖冶的肩膀上,轻声安慰:“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放心,你先坐下,白加黑不会希望你累倒。”
似乎是他的安慰产生了奇效,肖冶真的感觉到一丝心安。
他坐在椅子上,注意到惴惴不安的祁婧。
“没关系的,小婧。不是你的错来,来,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祁婧听话地走到他跟前坐下:“肖老师,对不起,我会找到那个肇事者的。”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全是那个骑自行车的人,那辆车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她无法向肖冶保证白加黑一定没事,但是她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让肇事者付出代价。
肖冶安慰的话语传来:“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不要担心。”
祁婧的决心又增加一分。
祁琰筠握着肖冶的手,三个人一同盯着手术室的门。
就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时候,宠物医生推门而出,手术服上还带着点点血迹。
“生命无碍,但是因为内脏破裂,今后需要非常精心的调养,每月都要到宠物医院检查,同时吃的用的都马虎不得…”
他看向肖冶:“那将会是一大笔费用,需要你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不然,我建议你还是…”
不等宠物医生再说什么,肖冶恳求:“救,无论如何,求您一定治好它,费用我会想办法,只求您救救它…”
说着说着,他又哽咽起来,祁琰筠走到跟前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宠物医生见状,点头说好,然后返回手术室。
不多时手术完成,宠物医生和护士推着白加黑出来,又送进观察室。
“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下,等到确认没有其他危险之后才能出院。”
肖冶在观察室看着仍旧昏迷的白加黑,忧心的同时却又觉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救过来了,活着就好,他还有机会。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生命没了,无论如何都弥补不过来。
宠物医生让他们先回去,有事情会通知他们。
肖冶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最终在祁琰筠和祁婧的陪伴下离开宠物医院。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三人都还饿着肚子。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肖冶抹抹眼泪笑一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祁琰筠和祁婧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四目相对,都决定陪着他。
三人没有走远,就在宠物医院附近的大排档用餐。
漫城的夜生活和锦城一样丰富多彩,一到晚上大大小小的烧烤摊琳琅满目地摆在路边,炙烤的香味飘荡在大街小巷。
三人点了一份砂锅粥和一些简单的烧烤,在服务员将菜单取走之前肖冶忽然说再来一打啤酒。
祁琰筠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肖冶苦笑一下:“最近压力太大了,想喝点。”
祁婧刚想说什么就被祁琰筠摆摆手,暂停了。
他满目柔情地看向肖冶:“喝吧,放开了喝,一切有我。”
于是三人撸串喝粥,肖冶和祁琰筠喝着啤酒。
两人似乎都很能喝,一打喝完之后又点了一打后才酒足饭饱。
肖冶的酒量着实让祁琰筠吃了一惊,他明明记得眼前的青年曾说过他不会喝酒。
可是今晚一打多的啤酒全被肖冶一人喝光,他却脸不红心不跳的仿佛没事人一般,醉态全无。
临走之前他们又回到宠物医院看了眼白加黑,然后返回酒店。
进入大厅,未曾想祁爵竟然抱着一束花在这里等着。
几人碰面,祁爵先是纳闷地看着祁婧:“你怎么在这儿?”
祁婧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儿?”
祁琰筠面无表情的揽着肖冶肩膀往电梯厅走。
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搭理祁爵,照顾肖冶更重要。
然而就在他们走的时候,祁爵竟然拦在两人身前。
他用尽全力忽视祁琰筠的存在,送上手中的鲜花:“小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小叔不适合你,真的。”
祁琰筠目光狠厉地看过去,祁爵的肩膀瞬间瑟缩一下。
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肖冶忽然像发怒的猛兽一般朝祁爵扑过去!
拳打脚踢、撕扯猛踹,平日里看起来温顺非常的人突然变得凶狠异常,身上充满令人畏惧的力量。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祁爵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护住头不断求饶。
祁琰筠及时反应过来,走上前去拉偏架,避免祁爵伤到肖冶。
最后仿佛是打累了一般,肖冶用最大的力气一脚将祁爵踹远,然后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离我远点。”
说完他再也不看祁爵一眼,径直朝电梯厅走去。
祁琰筠和祁婧急忙跟上。
酒店大厅里,被打蒙的祁爵难以置信地看着散落的鲜花。
“这他妈还是他曾经认识的小野吗?”
祁婧订的套房和他们在同一层楼。
三人走出电梯后回到各自的房间。
房间里,祁婧打开电脑,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另一边,肖冶像没事人一样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端着电脑去书房敲敲打打。
没有存款,再加上需要一大笔钱给白加黑调养身体,他不能再用普通的方式赚钱了。
要想别的办法。
忙碌间,祁琰筠敲门:“小冶。”
肖冶盯着电脑屏幕:“门没锁。”
祁琰筠旋开门把手,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书桌上,然后坐在肖冶对面。
“谢谢祁哥哥。”
肖冶向他笑笑,然后继续注视电脑屏幕。
静谧的书房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久到肖冶以为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书房去休息的时候,祁琰筠十指交叉,中指上的铂金戒指反射着明亮的光。
他双目平静却暗含风暴:“小冶,你可以再次利用我的…”
闻言,肖冶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眸光清澈:“祁哥哥,你对我究竟是友情还是…?”
第 42 章
漆黑的瞳孔中璀璨的光点微微晃动, 仿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祁琰筠定定心神,试探地看过去:“如果我说不是友情,你会怎么做?”
闻言, 肖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并不回避对面的目光。
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
然后视线落在祁琰筠的手腕上,不知看的是腕表还是手串。
接着,他再次迎上对面的视线:“祁哥哥希望我怎么做?”
还不等祁琰筠回复,他又追问:“又或者说, 祁哥哥认为我会怎么做?”
说话的时候,他双眉轻轻上扬,眼睛睁大, 琥珀色的瞳孔波光流转, 给人一种狡黠逗弄的感觉。
宛如诱捕猎物的猫, 装作不经意地舔着爪子, 视线却紧紧盯着目标不放。
见惯了大场面的祁琰筠头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生意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杀伐果决在这里完全应用不上。
此刻的他既迫切, 又忐忑;既贪恋, 又克制。
他不知道肖冶这句话是单纯的问题还是试探。
如果是试探,是否意味着对方在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但万一不是呢?
前进的结果究竟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
祁琰筠没有把握。
他只知道他不想再让肖冶为难,不想再给肖冶增添烦恼。
心爱的小猫被撞入院, 再得知信任的哥哥对他怀着那样的心思, 怕是会雪上加霜吧?
如果他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将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是失望地离开,还是愤懑地指责?
又或者像对待祁爵那样, 对自己拳打脚踢?
但是有没有可能会是好结果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他能明显感觉到肖冶对自己的羞涩。
这会不会是心动的信号?
他学着肖冶的样子摩挲戴在中指的戒指。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一场意念的较量蓄势待发。
最终,祁琰筠缴械投降,尽数倾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原本并不打算今天向你坦白的,当然我也没有想好应该哪天说,你的人生已经足够艰难,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增加你的烦恼。”
“我只想这样简单的陪着你,帮你解决那些数不尽的麻烦,至于其他的,我想着也许时间长了你就能接受我吧。”
“因为我和祁爵的关系,我无法预料你在知道我对你真正的想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所以我只能先和你做朋友,然后…”
肖冶认真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没错,我对你的情感绝非单纯的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我带着目的不断与你接触,步步为营,小心试探,逐渐从叔叔变成哥哥…”
“简单的欣赏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你早已对此有所猜测了吧?”
肖冶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祁琰筠也没有期待他会回答。
他不再摩挲戒指,而是十指交叉着放在桌子上,深邃的双眼真诚地看着对方: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之情,也不是友情,而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是难以克制的贪念,是蓬勃生长的欲望,是绵绵不尽的…爱恋。”
目光交汇处,无数的光斑闪烁崩裂,似乎有无尽的能量在其中交汇、碰撞、绽放火花。
出乎他意料的是,肖冶听完这些话后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诧异,仿佛早已对此心知肚明一样。
更令他意外的是,那对琥珀色的瞳孔中似乎还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光芒。
肖冶双手支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那么祁哥哥,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感情的?”
祁琰筠很坦诚:“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我只记得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想要靠近你。”
说完,他又补充道:“无论你是否喜欢,我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远离我,你可以拒绝,但我仍然会选择站在你身后。”
肖冶站起来:“好的,我知道了。”
他走到祁琰筠跟前,握住对方的左手取下中指上的戒指,然后又把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摘下来放在对方手里。
祁琰筠瞬间意冷心灰。
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是当拒绝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受挫。
被拒绝自然会失落,但是比起这个,更令他惆怅的是两人今后的关系。
肖冶以后会如何对待他?这段期间会不会从这里搬出去?如果搬出去的话遇到祁爵该怎么办?自己应该通过什么方式保护他?
一连串问题盘亘在他脑海。
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真心经得起考验。
自己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帮助肖冶,又不让肖冶厌恶他。
两个人不能走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肖冶应该不会再拒绝这个请求吧?
脑海里思绪乱飞之际,肖冶朝他伸出左手:“我们重新带一下戒指吧。”
祁琰筠看着那只漂亮而修长的手,又抬头看看对面的双眼,没有明白对方的用意:“?”
肖冶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对方掌心,又重复一遍:“我们重新带一下戒指。”
“?!”
祁琰筠这才明白肖冶这句话隐藏的含义。
巨大的喜悦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地在他心里激荡,眉眼间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仿佛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产生这样的结果。
毫不犹豫地,他一手捏着戒指,一手握着肖冶的手,珍而重之地戴在中指上。
整个过程中,双眼满是柔情,痴迷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瞳眸。
视线久久不离,手也紧紧不放。
出乎他意料的是,平常惯于害羞的肖冶这一次竟然没有脸红,也不回避他的视线,甚至略带挑逗意味地迎着他。
他以为这是肖冶对他彻底敞开心扉的表现,因此更加高兴了。
在他灼灼地注视下,肖冶将另一枚戒指戴在他的中指上。
两只手十指紧扣,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瑰丽而冰冷的光芒。
相握在一起的手传却递着彼此的温度。
祁琰筠将肖冶的手背贴近自己的嘴唇,轻轻印上一吻:“小冶。”
预想中的害羞闪躲没有发生,肖冶另一手轻放在他脸上:“祁哥哥,这一次我们是认真地给对方戴上情侣戒指,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们的关系会是认真的吗?”
祁琰筠的手覆在他手上,大手扣着小手,深邃的双眼注视着清亮的眼眸,白皙的脸上,那粒殷红的朱砂痣更加摄人心魄。
“我对你永远报以真心和赤诚。”
微微一笑,宛若冬日的灿阳驱寒送暖:“好,那祁哥哥先去休息吧。”
“时间太晚了,你不休息吗?”
肖冶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我要抓紧时间找出赚钱的办法,祁哥哥先休息吧。”
祁琰筠用自己的脸蹭对方的掌心:“真的不考虑利用利用我?”
肖冶灿然一笑:“等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再利用祁哥哥,我知道你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对吗?”
神情微顿,祁琰筠吃惊于对方如此相信自己。
片刻后他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再次亲吻肖冶的手背。
然后,他展开双臂想要抱一下对方,又考虑到两人刚确立关系,这个举动会显得他有些迫不及待,便将双手收回。
却不想肖冶竟然直接抱住了他!?
手覆在他背上轻拍:“祁哥哥,晚安,快去休息吧。”
仿佛着了魔一般,祁琰筠顺从地离开了书房。
见他离开,肖冶朝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后继续在书房里敲击键盘,一直忙碌到凌晨。
第二天没有比赛,再加上熬夜,他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宠物医院看白加黑。
推开门,祁琰筠依旧坐在沙发上看报表,餐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美食,唯一不同的是祁婧也坐在一旁。
见他出来,祁琰筠和煦地笑着走向他,然后亲昵地拥抱他,春风拂面:“早。”
淡淡的薄红从脸颊逐渐蔓延的耳廓,连脖子都被绯红侵染。
肖冶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上涌,一股灼热席卷而来,体温似乎都有些变高。
他不理解祁哥哥为什么要抱他,但是顾及到祁婧的存在,他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也许只是朋友之间的简单拥抱吧,或者是为了让他不要太过伤心。
无论是哪种,祁哥哥的初心都是好的。
因此他回抱祁琰筠,双臂揽住对方的腰。
好深的背沟,好结实的肌肉。
“!”
内心震荡的时候,祁琰筠拉着他的手走向餐桌,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快吃吧,吃完我们去看看白加黑。”
肖冶低着头,羞赧地不敢直视祁琰筠的眼睛:“好。”
饭桌上因为有祁婧在,两人不时聊一些专业方面的事,稍稍缓解了肖冶的尴尬。
祁琰筠看着他害羞的样子,淡淡笑笑,昨天的勇敢劲儿去哪了?
吃完饭,三人一同前往宠物医院。
白加黑经过一晚上的观察救治,成功度过危险期,意识也恢复清明,只是因为伤势过重,身体仍然很虚弱。
三人围着治疗箱看着白加黑,祁琰筠轻轻把手搭在肖冶肩膀上:“会好的,别担心。”
宽大而温暖的掌心似乎有奇异的力量,竟然真的让肖冶安下心来。
宠物医生说因为伤势较重,白加黑需要在宠物医院观察三天,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能出院。
三人在治疗箱旁边陪白加黑待了片刻后,离开宠物医院。
肖冶还有很多事要做。
昨天的他沉浸在悲痛中,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位肇事者,但是今天是时候找到那位肇事者了。
三个人想到了一起。
坐上车后,还没等肖冶说出口,祁琰筠就让司机开去昨天的那个公园。
他们找到公园保卫处说明来意,然后在保安的陪同下查看监控。
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终于在视频中看见了那辆突然冲向步行道的自行车,但遗憾的是骑自行车的人带着头盔和面罩,他们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
肖冶只能记下那辆自行车和那个人的外表特征。
他本打算拷贝监控视频,却被保卫处的工作人员断然拒绝:“监控视频只有警察才能拷,你们拷贝做什么?而且就算你们拷贝了也没用,那不过是一只猫。”
是啊,肖冶心灰意冷地想,那不过是一只猫,即使报警也只能被当做私人财产受到侵害来处理。
像白加黑这种本来就是流浪猫的非高贵品种,哪怕那人把它压死,也只能以侵害他人财产来定罪,而惩罚措施不过是罚款或者拘留。
这种惩罚怎么能抵消白加黑收到的伤害?
祁琰筠想要动用钞能力,被肖冶劝阻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从公园出来,三人已经被烈日晒得浑身是汗。
肖冶不好意思耽误祁琰筠和祁婧的时间,因此推脱着让他们各自去忙,两个人却同时拒绝了他。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也得出力。”
苦劝无果,肖冶只能依着他们三人一起行动。
因为伤害的不是保护动物,只是一个常见的宠物,所以加害者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怪不得总能听说流浪猫或流浪狗被残忍虐待的新闻。
既然不用负刑事责任,那是不是应该承受一下道德上的谴责?
肖冶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经狂风肆虐,一把烈火熊熊燃烧着,他必须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三个人没有在外面逗留,直接返回酒店。
祁婧搬着自己的电脑来找肖冶,两人一起在书房里运用自己的电脑技术搜查各种信息。
现代社会,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网上毫无踪迹,只要根据网络上已有的信息查找,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在他们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果然找到一个可疑的人。
这个人酷爱骑车,同时也喜欢收藏各种名贵自行车,从网络上发布的各项内容来看还是个爱猫人士,拥有不少粉丝。
然而通过各种信息的交差比对,这个人在一个非法虐待动物的视频网站上也有账号,定期发布虐猫、虐狗的视频,视频底下的点赞数和打赏人数触目惊心。
更令肖冶难过的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人竟然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肖冶和祁婧查找这些信息的时候,祁琰筠一直在旁边陪着,时不时送来茶水、饮料,偶尔还会给肖冶捏肩膀。
这种举动自然令肖冶更加不解,但是考虑到在一旁的祁婧,他没有好意思问出来。
但同时,心里隐隐生出的甜意又让他很眷恋这种感觉。
为什么一夜之间,祁哥哥对他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
好像从朋友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人。
他既好奇这个转变发生的原因,又害怕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具体是什么人,肖冶心里有个猜想,但是不敢确认,那太过自恋了。
还是专注于正事吧。
趁周末没有比赛,抓紧时间找资料、想赚钱的办法。
白加黑的调养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他必须想办法赚钱。
好在通过这次机器人比赛,肖冶既收获了一群信任他的队员,又了解到一些招商投资的渠道和方式。
有了这个前提,他才有赚钱的门路。
他打算开发一款免费小游戏,通过广告的形式进行营收。
但是这个项目他无法一个人完成,需要队员们的帮助。
因此在找到肇事者的相关资料后,他又和队员们沟通了开发游戏的事。
结果顺利得大大超乎寻常,所有队员都很支持他的想法,都愿意出一份力,有技术的出技术,有金钱的出金钱。
虽然开局顺利,但是一个计划从提出到实施再到取得成果,需要的时间是无法估量的,再加上他们现在还得专注于机器人比赛,所以小游戏还处在起步阶段。
肖冶只是简单的将游戏开发和运营分成不同的板块,交给不同的队员负责,等机器人比赛结束再正式开展。
于是一个小型初创公司基本成型,只不过公司还处在口头契约阶段,很多事项并没有落实在合同上,所有人都秉持着初心和信任聚在一起合作。
晚上,祁婧回到她的套房,房间里面只剩下肖冶和祁琰筠两人。
终于有机会问祁哥哥今天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祁琰筠紧握着肖冶的手,满眼含情。
肖冶面红耳赤地盯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心里惶惑不已,难道还在进行恩爱的比试?
可现在何璨哥和周董也不在这里,祁哥哥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抿着嘴唇,心里犹豫不决。
问出口会不会伤害祁哥哥的心?万一祁哥哥真的只是为了安抚自己呢?
可是不问出口这个疑惑会一直哽在心底,总有脱口而出的那一天。
虽然有些喜欢祁哥哥对他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但是自己总要清楚地知道原因吧?
思考良久,他终于将心里憋了一天的问题说出来。
“祁哥哥,你这是?”
他没有直白地说出具体动作,目光却直白地示意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祁琰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笑,以为他是害羞了:“这样不行吗?”
肖冶反而更加迷惑了:“这样…行吗?”
祁琰筠拉着他的手凑在唇边轻吻一下手背:“这样有什么不行的?”
瞳光剧烈晃动,仿佛瞳孔发生地震一样:祁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柔软的嘴唇接触手背的瞬间,他只觉得身体某个地方莫名产生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手背上被轻吻的地方微微发热,然后又带着些凉意。
那种轻如羽毛般的触感为什么久久逡巡不去?
脸颊和耳廓瞬间通红,比中午还要红上好多。
祁哥哥为什么亲他的手背?
自己又为什么因为这个行为而产生…悸动?
没错,悸动,是悸动。
这种酥酥麻麻、如真似幻、心慌意乱的感觉只能用悸动形容。
自己为什么会对祁哥哥产生悸动?
他们不是朋友吗?
脑海里曾经想不通的问题纷纷涌出来,自己为什么不排斥祁哥哥的接触,甚至有些喜欢?
是因为悸动吗?
那祁哥哥对他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又是什么?
他看向对面笑意盈盈的人:“祁哥哥,为什么会对我…做这些?”
看着他晃动的眸子,祁琰筠将他的手握进手心,宠溺地笑着:“是觉得进展太快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放缓。”
肖冶更加懵懂了:“什么…进展?”
他迷茫的表情和问题让祁琰筠恍然间意识到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
眼前这个会害羞,会不好意思的人是他平时认识的肖冶,但昨天晚上那个极度冷静理智、毫不忸怩的人似乎…?
他镇定的看看肖冶,试探着问:“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肖冶陷入回忆,“昨天我和祁婧去了公园,白加黑被一辆自行车压到,伤得很重,然后我们去宠物医院,医生治好了白加黑,但是得留院观察,所以我们吃过饭就返回酒店休息。”
看起来似乎不是失忆,但保险起见,祁琰筠又问一句:“那你记得在酒店大厅看见谁,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肖冶双眼中尽是迷茫:“酒店大厅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回答令祁琰筠瞬间怅然若失。
如果肖冶不记得在酒店大厅看见谁、做了什么事,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不记得两人在书房的对话?
“昨天晚上回到房间你都做什么了?”
肖冶摇摇头:“没什么印象,我应该进来就休息了,我昨天做了什么吗?”
祁琰筠顿时哭笑不得。
怪不得昨天的肖冶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原来是喝醉了。
也就是说,昨天的肖冶虽然看起来与平常无异,甚至比平常还要冷静理智,但其实,那是肖冶喝醉的表现。
所以他才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所以他才会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对他。
想起昨天那个冷静到极致的肖冶,想起昨天自己那一番赤城真挚的坦白,想起那个拥抱…
不然让小冶再喝点酒?
算了,算了,绝对不行,以后一定要阻止小冶喝酒。
那现在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向前迈出一步,结果方向错了,反而在后退。
祁琰筠苦笑着轻叹一口气,松开肖冶的手。
不行,既然已经向前,就绝对不能后退。
他又握住肖冶的手。
忘记了没关系,他可以让昨日重现。
第 43 章
掌心里的手轻轻颤抖, 琥珀色的眸子里瞳光微微晃动,眉心微蹙,神情中透着不解和困惑。
祁琰筠惯常冷肃的脸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深邃而狭长的双眼饱含深情地看着对面。
他拉过对方的左手:“昨天晚上,你就是这样…”
轻轻摘下肖冶手上的戒指。
“然后又这样…”
又将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摘下来。
他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而是双目炽热地看着肖冶:“我曾经说过这对戒指只是为了做戏…”
肖冶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鼓噪的心脏仿佛随时就能跳出胸膛。
对于祁琰筠的举动和话语,他既好奇又紧张,还带着些期待。
在期待什么?
他的脖子开始变红,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染上一种被人细细搓磨过的薄红。
祁琰筠一手捏起戒指:“但是今天, 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套房内非常静谧,两人的呼吸声缠绕在对方耳际。
然而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不知道为什么, 肖冶迫切地想要做吞咽的动作。
他本来想等到祁琰筠说完话再咽,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的原因, 口水越积越多。
祁琰筠目光依然凝在他脸上, 握着他手的动作不变:“其实从一开始, 我就抱有私心, 这对戒指对我来说一直都是真的,不是做戏…”
“这就是情侣戒指,小冶, 你愿意和我当真情侣吗?”
“咕咚!”一声, 肖冶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口中的唾液没了。
然而他却更加窘迫了!
那声音也太大了!房间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祁哥哥没听到吧?
这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见?
等等,祁哥哥说要和自己做真情侣?!?!
惊诧的目光中, 祁琰筠满眼含笑:“没关系,你不用紧张, 也不用觉得有压力,喜欢你是我的意愿,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都是你的自由…”
“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拒绝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对吧?”
肖冶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睫毛轻颤。
祁琰筠将原本戴在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放在肖冶掌心里,然后又扣上他的手:“决定权在你,不用急着回答,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掌心里的铂金戒指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质感,肖冶却不知为何从那里感受到阵阵温暖,仿佛是佩戴者的温度。
祁琰筠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准备离开,给他一个独处的思考空间。
转身要走的时候,手被人拽住:“祁哥哥。”
回头,肖冶正略带娇羞地看着他,上扬的脸有着极为好看的弧度,明亮而皎洁的双眼闪烁着莹莹星光。
他抿抿唇,从沙发上起身,站在祁琰筠对面。
“祁哥哥,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祁琰筠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屏住呼吸,生怕别的声音盖过了对面的回答。
一手握着拳头,紧紧攥着那枚暂时失去主人的戒指。
肖冶托起他的左手,害羞地低着头:“我觉得…这样…”
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迅速而认真地套在修长的中指上:“也挺好的…”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对面,晃动的瞳光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左手伸出来:“祁哥哥觉得呢?”
祁琰筠心里的感受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细细回想,昨晚的他虽然满心欢喜,但是隐隐总有种不安的预感,只是被喜悦的情绪盖过而忽略了。
但是现在,激动、欣喜、满足、幸福,种种感受交织在一起,全部都是实打实的甜蜜,没有不安,没有疑虑。
肖冶戴戒指时滑过皮肤的触感仍旧在心里荡漾,那是被肯定、被承认、被喜欢的感觉。
肖冶确实也喜欢他。
肖冶真的也喜欢他。
他们是双向奔赴。
没有再犹豫,祁琰筠松开掌心,拿出那枚被他攥热的戒指,虔诚而认真地戴在肖冶中指上。
“我觉得特别好。”
戴上戒指,他与肖冶十指紧扣,然后将对方搂进怀里,下颌挨着肖冶的发顶,轻轻落上一吻。
“谢谢你,我的恋人…”
唇角微微扬起,恋人,这还是小冶的队友说的。
的确是个非常传神的词。
肖冶耳根已然红透,仿佛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是我要谢谢祁哥哥。”
祁哥哥,虽然听着也不错,终归是差了点亲密的意味。
不过不着急…
祁琰筠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肖冶,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拍了张照片,还特意将情侣对戒照上。
接着,他当着肖冶的面把自己朋友圈的封面换成这张照片。
解锁手机的瞬间,肖冶再度面红耳赤。
祁哥哥的手机屏锁是自己的照片;祁哥哥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生日;祁哥哥的手机壁纸还是自己的照片;祁哥哥置顶了自己的聊天……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仿佛猜出他满脑的疑惑,祁琰筠换完朋友圈背景后笑着解释:“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你会介意吗?”
肖冶摇摇头,红着脸转头看向地板。
“不介意就好。”
祁琰筠又抱紧他,拍拍后背,然后牵着手送他来到卧室门前:“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肖冶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这种突然转变的身份,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他娇羞地笑笑:“嗯,祁哥哥也是,晚安。”
“晚安。”
祁琰筠在床边牵着他的手摩挲着手背,又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然后给他掖好被子,关灯离开。
从始至终,温柔缱绻,笑意盈盈。
肖冶在黑暗中回想方才的过程,越想脸越红,越想心跳的速度越快。
当时不应该那样说的,应该直接说……
不应该那样做,应该……
苦恼纠结半天,他将头埋在被子里,懊悔自己的不坦诚,懊悔自己没有直接把心里话告诉祁琰筠。
祁哥哥……
算了,不想了。
木已成舟,以后再说也可以吧。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手机,结果又陷入懊悔的情绪。
他没有祁哥哥的照片。
不过好在他知道祁哥哥的生日。
于是打开设置,将手机密码设置成1226,又把祁琰筠的聊天框置顶。
朋友圈…等明天拍一张照片再换。
刚要放下手机,他又想起一事,给祁琰筠改了个备注。
最后,看着聊天框上的备注,他甜甜一笑,放下手机安心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
早上起床,肖冶如平常一样换好衣服、洗完漱、打开卧室的门去客厅。
然后,看见笑着朝他走来,又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的祁琰筠,他有些诧异。
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他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一对真情侣了。
顿时薄红满面,低头看着面前的食物。
和他们一起吃饭的祁婧见状,纳闷地问:“表叔,你怎么把肖老师弄得脸这么红?”
祁琰筠淡淡瞥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而将一杯牛油果奶昔放在肖冶手边:“尝尝味道如何。”
肖冶羞赧地接过,轻抿一口,然后不自觉地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祁琰筠唇边漾着笑意,又给他倒了一杯。
肖冶腼腆地拿在手里,然后看向祁婧手里的果汁:“小婧不喝吗?”
祁婧淡定地放下酒店送来的鲜榨果汁:“噢,不喝,我不喜欢牛油果的味道。”
说完,她舀一勺牛油果肉送进嘴里。
肖冶:“?”
“不用管她,你爱喝的话我随时给你做。”
一句话,肖冶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微微泛红,好一会儿才有所缓解。
吃过早饭,他们又去宠物医院看望白加黑,然后依依不舍地返回酒店。
结果,祁爵又等在酒店大厅。
看着两只紧扣在一起的手,祁爵心里简直要气得发狂!
追求一年,在一起一年,碰都没让他碰过,凭什么就能跟小叔牵着手?
还在这种公众场合,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给谁看?要不要点脸?
不是说跟人产生肌肤接触就恶心吗?怎么?只恶心他不恶心小叔?
自己还这么死皮赖脸地上赶着讨好他,凭什么?!
肖冶凭什么这么践踏自己的心意?
他瞬间勃然大怒,愤恨地将手中捧着的鲜花扔在地上。
酒店大厅明可鉴人的地板上被撒了一地花瓣,原本美丽的鲜花只剩下花枝孤零零地插在花捧里,鲜花上的水珠甩落在地面上,仿佛地板沁出的泪滴。
“你他妈的!”
他几步走过去,伸出手就朝肖冶招呼过去,满脸都是屈辱不甘,质问的语气呼之欲出。
“你他妈!”
大厅里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有些好事的还拿出手机对准他们。
肖冶握着祁琰筠的手些微一紧,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格挡住祁爵的巴掌。
他身子骨很瘦,最近虽然长了点肉,变得结实了一些却依然被祁爵的掌风震得身子一晃。
祁琰筠松开手扶住他的后背,另一手攥着衣领直接把祁爵推到墙角。
手在祁爵脸上轻轻拍两下,仿佛在教训一条狗:“我和你说的话忘了?”
祁爵被他控制得动弹不得,心里又急又恼,远远看着肖冶忧心忡忡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果然,小野还是在乎他的。
破天荒地,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祁琰筠的双眼:“抢侄子的人,呸!真不要脸!”
看一圈周围举起来的手机,他歪嘴一下笑,朝肖冶大喊:“小野!你说,是不是小叔强迫了你!你不要怕,我给你报仇!”
说完他猛地弓着腰低头,拼尽全力推祁琰筠。
祁琰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推得频频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旋即,他后撤一步稳住重心,承接住祁爵的冲击力,然后推着脖子将祁爵往一边扭。
祁爵奋力反抗,但是他哪里是祁琰筠的对手。
他只能一边寻衅攻击,一边拉拢肖冶:“小野,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小叔的魔爪里救回来的!”
围观的人举着手机发出轻呼,祁婧急忙跑去找酒店经理。
就在祁爵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时候,肖冶走到他们旁边,用一种充满厌恶的眼神看过去。
他放大声音呵斥:“够了!”
两人听见他的声音,扭打在一起的动作纷纷停住,同时诧异地看着他。
肖冶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这么大声说话过!
在他们以及周围一群看客的目光中,肖冶左手举起祁琰筠的左手,展示明晃晃的戒指给祁爵看:“看见没有,情侣戒指,我们是情侣,我喜欢祁哥哥,懂吗?!”
“我们为什么分手你心里没数吗?明明是你出轨在先,又在这装什么深情!”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让人恶心至极!”
说完,他直接拉着祁琰筠的手就走,又叫上半路赶来的祁婧,三人一起走向电梯厅。
祁琰筠全程意外又欣喜地看着肖冶,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肖冶离开方才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顿时羞红了脸,连电梯里的镜子都不敢看,只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和他们一起搭乘电梯的祁婧透过镜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电梯里。
到达楼层后,她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以后还是尽量别当电灯泡的好。
大厅里,看了一场好戏的人群纷纷意犹未尽地摇头收起手机。
被肖冶几句话问懵的祁爵这时才反应过来:“录了视频的给我把手机交出来!”
所有人都只当他在发疯,根本都不理睬他。
这个时候,急得满头大汗的保镖们这才通过那些发布到网上的视频找到他。
祁爵自恃帮手来了,态度更是嚣张:“我再说一遍,把手机都给我交出来!”
人群依然不理他。
祁爵顿时暴怒!
今天干什么都不顺,找小野被小野训一顿,还白白被小叔锤了几拳,还让小野把他出轨的事情说了出去。
他们拍视频无所谓,小叔抢侄子男朋友,这是多好的素材啊!
但是自己出轨的事情绝对不能被爆出去,否则很多事情都不好处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继承权。
谁会同意把遗产赠给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绝对不能给小叔这个借口!
他命令那群保镖:“把他们都给我控制住!不交出手机谁都不准出去!”
保镖队长有些迟疑,想着如何规劝,可祁爵直接横眉冷对:“你想造反?我爷爷应该嘱咐过你们不能让我受伤吧?我现在身上可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保镖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任命地将人群围在起来。
另一边,在套房里收到消息的祁琰筠回复:“关起来的理由这不就有了?”
不多时,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进入酒店,严阵以待,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终于把祁爵和保镖们带去警局。
祁琰筠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说给肖冶听。
“谢谢祁哥哥。”
肖冶从电脑中抬起头,看一眼之后又立即转移视线。
祁琰筠笑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轻咳一声:“你能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吗?”
“谢谢祁哥哥?”
“不是这句,是在大厅说的那句。”
肖冶又是一阵脸红耳热,喏喏着:“祁哥哥…”
祁琰筠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逗你的,我只是很高兴听到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说。”
肖冶仰脸看过去。
祁琰筠满目柔情:“你说与不说,我都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我的,对吗?”
两人深情注视,肖冶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捻着那串和腕表戴在一起的手串:
“祁哥哥,我再给你串一副手串吧。”
祁琰筠笑着搂住身前的人:“求之不得。”
下午的时候,祁婧还是控制不住地来找肖冶,两人在一起共同忙碌比一个要有效率得多。
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将那人的信息搜集齐全。
等到晚上,祁婧必须返回锦城,她周一还要上课。
临别前,两人共同谋划好让那人身败名裂的计划,然后在暗中一一展开。
另一边,祁琰筠收到助理的汇报:“网上的视频目前已经被平台限流,传播并不多,发布视频的人也都已经找到,随时可以删除。”
祁琰筠不假思索:“原视频存档,其余删除。”
挂断电话,他看着窗外冥思,然后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转天,机器人比赛照常进行。
一场场比赛下来,锦城大学代表队已经进入全国32强,继续迈向下一个阶段。
随着比赛进展,后面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
队员们密切配合,每一场比赛前都会根据敌方的各项赛场数据进行针对性的作战部署,同时还会专门对机器人进行特异性改装,使其能完美对抗对方的机器人。
同时,他们还得防备对手以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们。
整个比赛越来越有战场厮杀的感觉,虽然忙碌,但每个人都很亢奋。
在这期间,网络上一则虐待小动物的视频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成为城市热门。
视频中的男子带着口罩,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虐待小动物,直到那可怜的生命在痛苦中死去。
视频最后,那人还用谄媚的声音卖力祈求观众打赏。
虽然视频中被虐杀的动物打了马赛克,人们无法看见小动物被虐杀的真实情况,但是那痛苦无力的呜咽声却宣告着无尽的惨状。
没有一个人能够面无表情地将视频看完,很多人甚至只看个开头就难受地哭出来,还有人直接被吓得干呕。
视频在网上引发轩然大波,各路能人异士开始根据画面里的信息分析视频里虐待动物的人究竟是谁。
着装时髦得体、戴着名表——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身材保持得很好——应该有定期运动的习惯;
视频里让观众打赏——原视频很可能是发布在非法网站上的;
录制视频的背景里能看到很多自行车——应该是爱好骑行的人;
……
无数网友根据视频里的信息分析得头头是道,当然其中还有肖冶和祁婧故意透露的蛛丝马迹。
在刻意引导下,网友们成功扒出虐待动物的人姓甚名谁、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
很多爱护小动物的人自发组织到那人工作的地方示威,还往他住的地方扔大粪,有些激进者直接撬锁冲进他家里大肆破坏。
公司无法再继续雇佣他,他所居住的小区住户合起伙来要求他搬离这个小区,不要影响这里的房价。
那人被网友们弄得战战兢兢,心神俱疲,不断地躲避着随时可能袭来的粪弹。
他躲在卫生间里,精神恍惚,不断拨打着一个电话,对面却永远都是忙音。
他绝望地掩面而泣,耳边全是各种谩骂的声音,他嘶吼着捂住耳朵,直到一个人打开了卫生的门。
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个人还不能崩溃。
肖冶在祁琰筠的陪同下来到这人家里,满屋的狼藉证明这人正在遭受无尽的折磨。
虽然他现在受到了道德的谴责,但是没用。
他虐杀的都是常见的宠物,有些甚至还是人们普遍惧怕的老鼠,警方不可能因为这些给他定罪。
况且这种人就算在这里受挫,换个地方照样可以继续通过在非法网站上发布虐待动物的视频获得打赏苟延残喘。
得找出这个非法网站的营运组织,或者营运人,同时还得找出这个网站其他违法信息,尤其是那些需要负刑事责任的违法行为。
肖冶和祁婧为此在电脑上查了许久,但是因为时间有限,两人又不想通过黑客技术获得不能被当做证据的信息,因此才想出这个计策。
先击溃一个人,然后通过这个人了解非法网站的一切。
非法网站为了保证生存会严格筛查用户,新用户要想获得信任极其不容易,说不准还会被逼迫做出一些惨无人道的事。
与其那样,不如直接利用这个已经获得信赖的用户。
那人抬起涕泗横流的脸看向他们,闭上眼睛又睁开,忽然嘴唇颤抖地指着肖冶,声音嘶哑难听:“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他猛地从马桶旁边站起来,气冲冲地向肖冶扑过来!
祁琰筠微微皱眉,身后一群保镖迅速进来把那人控制住。
“你不得好死!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肖冶反而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认识我?”
此话一出,那人瞬间安静下来,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保镖把他绑在椅子上。
肖冶走近他,再次发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身子一震,惊恐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第 44 章
话刚一出口, 肖冶就发现他问的话有歧义。
这人撞猫当天他就在现场,肯定是见过他的。
但这个人为什么一见到他就笃定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
他沉默地盯着坐在椅子上不断发抖的人,将脑海中的思绪梳理一番后质问:“我什么话都还没说, 你怎么确定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因为…因为…”那人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话有些不打自招了,顿时眼珠乱飞,磕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肖冶走近几步,声音平淡却直中要害:“你平时都是发虐猫的视频,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轧猫这种事?”
那人牙齿发颤,抬眼打量一眼对面,又心虚地垂下眼皮:“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
“你我无冤无仇,你也没有录轧猫的视频,跟轧猫相比, 明显虐猫能给你带来更多快感和收益,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呢?”
肖冶绕着那人走一圈, 然后忽然低下头:“我看不是你心血来潮, 是有人指使吧?”
男人瑟瑟发抖地低下头:“不是, 没有…没有人指使我…”
“那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一个普通公司的普通职员竟然有海外账户,而且这个海外账户在前几天忽然被转入几十万?”
“我…你…”男人忽然眼珠睁大,瞪着肖冶, “你调查我?”
肖冶负手而立:“原来那个海外账户背后的户主真的是你啊。”
一句话, 男人就意识到自己被套出实话了,嚣张愤怒的表情顿时收敛,仿佛被人抓到痛处一般开始讨饶。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
这时候保镖搬来椅子,肖冶和祁琰筠并排坐下。
在那人惊惧又带着些期待的目光中, 肖冶缓缓道:“那就先从谁让你轧猫说起…”
短暂地停顿几秒后,男人抿抿嘴唇,深吸几口气,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
男人名叫洪哲伟,在漫城一家小型企业做出纳,因为收入不多又爱慕虚荣,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一家非法网站,并在上面得知有人会打赏发布虐待动物视频的博主,洪哲伟认为这是个发财的机会。
他在那个网站上注册账号,经过一段时间的网站考察后成为一名视频博主,定期发布虐待动物的视频。
一开始他只敢虐待诸如老鼠、蛇之类令人害怕的动物,但是这些视频看的人很少,收到的打赏也少。
渐渐地,洪哲伟不满足于那三瓜俩枣,见网友们追捧虐待宠物的视频,他也开始了初次尝试。
很多事情只要开始就会永无止境。
第一次虐待宠物猫的视频获得成功后,他心里的恻隐之心完全消失,开始定期发布虐待各种宠物的视频,获得无数打赏的同时,还收获了很多粉丝。
为了提高粉丝粘性并增加打赏金额,洪哲伟想出一个办法:每个月满足当月榜一粉丝的一个心愿。
有一个粉丝就是在活动开启后出现的。
一开始那个粉丝只是不间断地在他每个视频下面打赏少量金额,但是一进入11月,尤其是月底,那名粉丝打赏的金额直线提高,直接比榜二的打赏金额多出一倍多!
榜二肯定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追赏这么多金额,再加上也到月底了,榜单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变化,洪哲伟就在网站内联系这位粉丝,询问对方有什么心愿。
他以为对方的心愿不过就是让他虐待什么样的宠物,没想到对方直接发来两张照片,一张是肖冶的照片,一张是奶牛猫的照片。
【博主敢不敢帮我弄死这个人的这只猫?】
迟疑间,那边又发来消息:【不是杀人噢,只是杀猫而已】
洪哲伟没有接到过这么具体的心愿,正想如何回复时,对面又说:
【事成之后还会打赏你八十万,如果你不想要网站抽成的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洪哲伟本身也并不是因为任务本身而迟疑,他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和这位粉丝交换了联系方式。
根据粉丝给的信息,洪哲伟在酒店里蹲守好几天,奈何宙石酒店的安保级别非常高,没有房卡他连电梯都无法使用,好不容易咬咬牙花重金开了一间房后,却发现照片里的人住在酒店顶层,那里有专属的房卡,他的房卡依然没用,唯一有可能通过的消防通道门口还有人24小时值守。
没有机会进入房间,洪哲伟只能在酒店外面等待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好几天的蹲守,他终于看见照片里的人带着猫离开酒店。
他一路追踪,跟着他们来到公园,然后戴着口罩骑上自行车,找了个合适的时机硬生生地从那只奶牛猫身上轧过去。
人的重量加上自行车的重量,那只猫只能凶多吉少。
做完这些他带着忐忑的心情扬长而去。
宠物猫而已,就算真的死了也不过是赔点钱,那个品种的猫顶多赔个几万块。
事情办完之后,粉丝非常满意,如约打了八十万到他的海外账户上。
一切圆满结束。
就在他沾沾自喜猫主人竟然没来告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网络上发布了他虐待动物的视频,然后事件开始发酵,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失去了一切。
一开始洪哲伟怀疑是那个粉丝阳奉阴违,他打电话质问,没想到对方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直到看见肖冶,他瞬间明白过来。
猫主人不是不告他,而是觉得告他并不解气。
故事说到最后,洪哲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为了钱…”
肖冶看着对面涕泗横流的脸,脑海里却在猜测洪哲伟口中的那个“粉丝”是谁。
答案似乎很明显,除了他没有人会如此记恨他。
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因为祁爵?
他明明已经退出他们三个人的故事了;
因为生日会?
不过是当众吃了一回瘪就记恨成这样?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猫痛下杀手?
还不惜花费八十万重金。
这得是多么大的仇恨和恶意。
肖冶心里苦涩难言,指尖深深嵌进指腹,痛觉令他保持清醒和冷静。
旋即,祁琰筠站在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中断了肖冶近乎自残的行为。
祁琰筠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嘴边轻吻:“有我在。”
短短三个字,却仿佛给肖冶灌注了无尽力量,令他顿时心安。
有祁哥哥在…
是的,有祁哥哥在。
以前他孤身一人对抗那些黑暗,现在有祁哥哥陪他。
两人对视一眼,向对方笑笑。
祁琰筠揽过肖冶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洪哲伟惴惴不安地打量着他们。
过一会儿,两人分开,肖冶站正,拿出手机放在洪哲伟眼前摁下播放键。
看着视频里的画面,洪哲伟脸上的表情明显慌乱不堪,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你…你想干什么?”
肖冶收起手机:“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要你自己走进警察局,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警察,包括视频里的内容…”
见洪哲伟的肩膀颤颤巍巍,他冷冷一笑:“自首可能还会获得宽大处理,如果让我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你知道你要被判多久吗?”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等待回答。
现在该搜集的证据都已经到手,网络上关于虐待动物和非法网站的热度久久不降,那个非法网站又关联着暗网,里面黄赌毒都有,只要交给警方,他们一定会根据这些线索端掉非法网站和背后的暗网。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原本肖冶和祁婧还想着让洪哲伟继续潜在非法网站深挖更多信息,没想到洪哲伟直接堕落个彻底,竟然还是暗网的常客。
怪不得他一个普通公司的普通职员竟然有这么大胃口,要不择手段地赚这么多钱。
倒是替他们省了事。
唯一的遗憾是无法证明联系洪哲伟的那个粉丝就是顾竹年,但即使能证明,买凶杀宠物猫又能让顾竹年损失什么呢?
还是得继续守株待兔。
既然顾竹年这么恨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通过其他的方式找自己的不痛快。
那就拭目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洪哲伟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不断在脑海里盘算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他双手瑟瑟发抖:“我自首。”
“好。”
保镖把洪哲伟从椅子上提起来押进保姆车里。
肖冶跟着祁琰筠坐进迈巴赫。
两辆车同时向警察局驶去。
车里,肖冶靠在祁琰筠肩膀上,挽着对方的手臂:“祁哥哥,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不用顾虑太多,”祁琰筠握住他的手,“当下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在确认洪哲伟进入警局后返回酒店。
房间内,白加黑经过治疗虽然出院了,但身体依旧羸弱,完全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但它依然会蹲在门口等待肖冶。
看着那副瘦弱的身躯,肖冶心里酸酸胀胀的。
他蹲下去把白加黑抱在怀里,轻轻地用自己的脸颊蹭它的鼻子,白加黑则宠溺地伸出舌头舔肖冶的脸。
自从白加黑出院以来,这个行为仿佛成为固定的欢迎仪式。
每一次肖冶回到酒店房间都会和白加黑亲昵一番,祁琰筠就会在这个时候将一人一猫揽在怀里。
仿佛一家三口。
洪哲伟的事情处理完成的同时,机器人比赛仍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随着比赛日程的进展,后面的战况越来越激烈。
肖冶带领着队员们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在一轮又一轮的比赛角逐中直接杀入全国八强。
接下来就是更加激烈的战斗。
在争夺全国四强的比赛中,队员们终于意识到肖冶的高瞻远瞩,明白了他为什么提前让他们做那么多准备。
他们的对手是一家外国独资的高等院校——柯睿恩大学。
巧合的是柯睿恩大学与前期因剽窃被判失去比赛资格的尤奈蒂德大学是兄弟学校。
更加巧合的是,柯睿恩大学代表队似乎对锦城大学代表队的战略部署、机器人特性等内部信息了如指掌,专门逮着锦城大学薄弱的地方发动攻击。
对战陷入胶着状态,锦城大学的机器人被他们咬死不放,一步一步逼近最后的战旗区域,眼看着下一步就要推倒锦城大学的战旗!
柯睿恩大学的队员们各个面露喜色,说着别人一听就能明白的家乡话,仿佛他们拿的不是全国四强,是全国冠军一样。
就在他们的机器人即将抵达锦城大学代表队队旗底下的时候,肖冶和队员们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朝柯睿恩大学代表队的队员露出讥讽的笑容。
绝地反击开始!
风驰电掣之间,肖冶带领队员们操纵原本已经被打散的机器人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冲对方战旗,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和速度将柯睿恩大学的战旗推倒,然后还用车轮来回碾压旗面,侮辱和嘲讽意味极强!
柯睿恩大学代表队的队员们各个惊诧不已,激烈的争吵声和谩骂声从对面传来,有的人直接气势汹汹地朝肖冶他们冲过来,情绪激愤,似有要大打一场的架势。
就在对方将拳头伸向他们的时候,机器人比赛仲裁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分开了两拨人,同时将柯睿恩大学代表队的众人请走。
那些人的脸上瞬间显现出慌乱的神色,虽然很快就掩饰起来,但这一切都没有躲过锦城大学代表队队员们的眼睛。
“领队,你也真是神了,这也能发现。”
“要么你是领队,我们是队员呢。”
转天,机器人比赛仲裁委员会公布了一份调查结果及仲裁报告。
报告中细数柯睿恩大学代表队在比赛期间所做的种种有违比赛公正的行为,同时包括他们与尤奈蒂德大学代表队之间暗中勾结的事实。
尤奈蒂德大学队员明面上拷贝锦城大学代表队的比赛数据,暗中却在锦城大学代表队队员的电脑中植入病毒,帮助柯睿恩大学代表队窃取锦城代表队后续的一切比赛数据。
公告一经发布,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尤其是尤奈蒂德大学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自斩双足的行为帮助另一个大学。
“这不是给自己学校抹黑吗?”
“对啊,哪个想不通的会做这种事?”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议论声不绝于耳,包括锦城大学代表队的队员们也纷纷表示不解。
“领队,你怎么看出尤奈蒂德大学代表队的诡计的?”
“因为他们犯的错误太低级了,低级到不可思议,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队员们回忆一番,觉得肖冶说得在理。
“确实,谁会在明晃晃的摄像头底下拷贝其他队的资料啊,那不是纯纯犯傻码。”
“所以我就觉得这事不简单,肯定还会有猫腻,也幸亏你们虽然不明白,但是也按着我的意思做好了准备,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揪出背后的阴谋。”
“都是大家的功劳。”
“领队,你也太谦虚了。”
至于尤奈蒂德大学和柯睿恩大学之间的那些蝇营狗苟,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当是两个学校同仇敌忾,都想要挫一挫锦城大学的锐气。
第二天没有比赛。
队员们自从来到漫城之后一直都处在比赛时共同筹备比赛、比赛后各玩各的状态中,再加上肖冶一直在处理各种突发情况,所以整个代表队还从来没有集体出动过。
好不容易杀进全国四强,肖冶最近又没遇到什么麻烦,队员们便商量着一起出去玩玩。
拗不过队员们的热情邀请,肖冶只好应约。
他在微信上给祁琰筠分享他们进入全国四强的好消息,又报备他们接下来的行程,然后就和队员们前往一家锦城比较知名的自助餐厅。
这家自助餐厅均消1888元,对于他们这群学生来说不算低,对于肖冶来说就更高了,不过有吴骁他们拉来的赞助,完全可以当做比赛团建费的支出。
餐厅里环境优美,供应的食材新鲜,各种贵价海蟹河鲜更是目不暇接,酒水也可随意饮用,二十人吃得不亦乐乎。
吃饭过程中,队员们说说笑笑,有些人兴起还喝了点酒。
肖冶端着饮料站起身:“我以饮料代酒,感谢同学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
说完话,他刚要将饮料一饮而尽,就有人站出来压住他的杯子:“领队,这就不厚道了,我们都是酒,你怎么能喝饮料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肖冶转脸一看,说话的是晁呈。
“大家都是学生,没有酒桌上的那些讲究,想喝什么喝什么就好。”
贺参站起来主动帮肖冶解围。
然而晁呈却并不让步:“领队你看,喝饮料的都是女生,男生拿的都是酒杯,你说说作为一队之长,你好意思让我们男生丢脸?”
贺商拍一下桌子站起身:“晁呈你什么意思?高杉喝的也是酒你怎么不说?”
“连女生都喝酒了,领队更得喝酒了,对不对?”
吴骁直接抢过晁呈递给肖冶的酒杯:“我替领队喝,行了吧?”
晁呈急忙将酒杯抢回手里:“你谁啊你,你跟领队什么关系,凭什么替领队喝?”
说完,他换一副面孔,堆着笑地将酒杯推给肖冶:“领队,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吴骁和贺参贺商兄弟俩都围过来挡酒。
肖冶按住他们,也没接晁呈的酒,直接往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杯葡萄酒。
他举起酒杯:“我喝这个,不算不给你面子吧?”
晁呈表情莫名顿顿,仿佛有些失望,但还是举起自己的酒杯:“不算不算,是酒就行,领队大气!”
两人碰杯,同时仰头将酒喝干净。
经此一事,所有队员仿佛得到某种指示一样,轮着圈地找晁呈敬酒,理由还五花八门得让人无法拒绝。
整个饭桌上,晁呈好像成为最核心的人物,没多久就喝醉了,瘫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吃完饭,很多人提议去漫城最著名的酒吧玩玩,听说里面时不时会有明星出没。
看着很多队员跃跃欲试的样子,肖冶笑着跟大家一起打车前往酒吧。
在车上,他把行程发给祁琰筠,对方只叮嘱他【注意安全,少喝点酒】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一瞬间,肖冶回想起曾经他和祁爵在一起时,祁爵对他各种行程的控制和不满,哪怕他只是去兼职,祁爵也要说一大堆诸如“为什么又去兼职,别朝别人笑,别人都对你心怀不轨…”诸如此类的话,让人觉得非常窒息。
他给祁琰筠发了一个笑着说好的表情包,然后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也许这就是和成熟男人恋爱的松弛感。
彼此有空间,有信任,我支持你的一切,也相信你玩累了自然会回来找我。
肖冶觉得这种感觉很惬意。
但他其实不知道,另一头的祁琰筠在得知他要去酒吧的消息后,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履匆匆地联系司机准备出发。
他当然对肖冶很放心,但酒吧里那么多人,谁知道会有多少心术不正的人,更何况据他所知,顾竹年最近一直逗留在漫城。
他不会阻止肖冶去各种地方,这是他的自由,但是他得在旁边保护他。
司机擦着限速将车开到酒吧。
刚一下车,他就看见肖冶在队员们的簇拥下进去。
同一时间几位保镖也到了。
祁琰筠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酒吧。
一进入大门,燥而闹的音乐就叩击着他的耳膜,他在里面穿行,目光不断地寻找那抹清瘦的身影。
毫不费力地,他在一组卡座上看见了肖冶,他正和队员们坐着,茶几上摆着无数鸡尾酒和啤酒,似乎是要大喝一场的架势。
祁琰筠在楼上开了一个包厢,从玻璃门里正好能看见肖冶他们的一举一动。
保镖们分散在酒吧各处,机警地盯着一切。
祁琰筠看见肖冶端起酒杯,笑着和队员们畅饮,他自己也举起酒杯,遥遥往肖冶的方向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完了一会儿骰子之后,晁呈仿佛酒醒了,向众人提议:“咱们跳舞去啊!”
好多队员早就按耐不住地在沙发上跟着节奏摆动身体了,经他一提,兴奋地朝舞池走去。
贺参喜欢热闹,伸出手:“肖冶,走啊,到酒吧不跳舞等于白来。”
二楼包厢内的祁琰筠看见这一幕,倏然推门而出……
第 45 章
从楼上到肖冶所在的卡座需要走过一段过道, 然后走下楼梯,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才能抵达目的地。
他还没赶过去的时候, 肖冶婉拒了贺参的邀约。
来喝酒还行,但是让他去拥挤的舞池里跳舞,他真的接受无能。
先别说他能不能放得开,单是身处在这种人挤人的环境中,就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见他拒绝,贺参也没有多想,开开心心地跑去舞池和队员们团聚。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 一群人在DJ的带动下肆意扭动身体,跟着节奏做各种动作,看起来亢奋不已。
肖冶独自一人坐在卡座看着舞池, 这时候, 旁边卡座的一个人端着酒杯走过来, 满脸带笑地问:“一个人?”
当祁琰筠迈着长腿、加快脚程, 几步经过走道, 又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 再靠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拨开挤在一团的人群,终于到达肖冶所在的位置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眼见那个人要坐在肖冶旁边, 祁琰筠急忙抢先坐过去, 硬生生将那人和肖冶隔开。
那人看一眼他,不虞地叫喊道:“不是,哥们儿, 你什么意思?先来后到懂不懂?”
祁琰筠搂住肖冶肩膀,唇角微翘, 眼神中却带着杀意:“滚。”
他没有嚷出来,但是根据口型也能明显看出他说的是什么字。
对面的男人怒从中起,刚要发火,蓦然发现有两只手摁在他肩膀上,隐隐施着压,捏得生疼。
他瞬间明白对方不好惹,马上换了副姿态:“大哥,得罪了,不好意思!”
见他低头认错,祁琰筠也没再为难他,朝保镖示意一下放他离开。
肩膀上一松,那人马上缩着尾巴离开。
那人离开之后,肖冶挽着祁琰筠的胳膊,头凑在对方耳边问:“祁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琰筠转过头,轻轻抚一下对面的脸,仔细查看肖冶的状态,见他面色如常后才放下心来。
“工作完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两人十指紧握,一起靠在沙发背上。
肖冶笑笑:“幸好你进来了。”
祁琰筠笑着表示赞同:“是啊,幸好我进来了。”
说完他环视一圈,那些偶尔瞥向肖冶的目光纷纷躲闪。
酒吧环境封闭,通风系统也不好,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甜腻的香水味,还有很多人抽电子烟,烟雾虽然是水果味的,却比烟草味更加刺鼻,呼吸得多了让人不停咳嗽。
肖冶一边挥手驱赶烟雾,一边用酒水润喉。
祁琰筠实在看不下去了,凑在他耳边问:“我们回去?”
“好。”
肖冶点点头,他其实也不太习惯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要不是不想扫队员们的兴,他根本不会来。
两人正要离开,晁呈眼尖地看过来,见他们要动身,急忙从舞池里挤出来走回卡座:“领队,要回去?”
“嗯,你们玩吧,记得早点回去。”
肖冶拉着祁琰筠的手,抬脚往外走,却被晁呈拦住。
“领队,既然要走,那喝个辞别酒呗?”
他眼神瑟缩着不敢看祁琰筠,只看着肖冶。
肖冶觉出些不对劲。
晁呈今天晚上似乎额外想要让自己喝酒,在自助餐厅的时候就无赖式劝酒,现在见自己要走又来劝酒。
他眸光一凛,冷冷看过去:“你想跟我喝酒?”
晁呈点头:“对!”
然后递给肖冶一杯酒。
祁琰筠正要伸手接过代肖冶喝了,却被拦住。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了彼此的心思。
祁琰筠便收回手不再干涉,安心在身旁陪着。
肖冶接过晁呈的酒,在即将入口前忽然又放下:“我换个轩尼诗。”
于是他当着晁呈的面取一支空酒杯,又夹几块冰放到酒杯里,然后亲自往酒杯里倒酒,端起酒杯微微摇晃,让酒液与冰块更好地融合在一起,最后把酒递给晁呈。
“咱俩都喝这个,没问题吧?”
晁呈却面露难色,似乎是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眼神飘忽不定地在酒吧里乱扫一圈后还是接过酒杯:“好。”
肖冶又如法炮制给自己倒了一杯轩尼诗,两人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下晁呈再也找不到借口挽留肖冶,只能放人离开。
“你们继续。”
说完这句话,肖冶和祁琰筠手拉手往外走。
走出酒吧大门后,他还不忘在群里叮嘱大家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坐进车里,祁琰筠有些不放心地问肖冶今晚喝的是哪些酒、喝多少,同时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肖冶的状态。
“不多不多,自助餐厅一杯红酒,酒吧几瓶啤酒,然后就是刚才喝的轩尼诗,我心里有数,祁哥哥放心。”
祁琰筠将人揽在怀里:“还记得曾经你说自己不喝酒的。”
肖冶面上没有醉态,本就白皙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白皙。
他靠在祁琰筠肩头,一手玩弄着对方中指上的戒指:“喝过一次之后发现微醺的状态也不错。”
祁琰筠笑着抚弄一下他的发顶:“还记得你第一次喝醉那晚发生的事吗?”
闻言,肖冶陷入迷茫。
虽然他隐约知道自己喝醉了,但是对当晚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印象。
他也曾问过祁婧,但是对方只说了他在酒店大厅大打祁爵的故事,别的她也不知道了。
他也问过祁琰筠,但对方总是神秘一笑就不再多言。
于是那晚他究竟还做了哪些事便成了一桩悬案。
他忽然坐正身子,有些忐忑地看向过去:“那晚还发生了什么事?”
祁琰筠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伸手刮刮他的鼻子:“别担心,你什么都没做…”
肖冶放松地吸一口气,正要呼气的时候,祁琰筠悠然道:“只不过好像变了个人…”
气哽在胸腔,要说的话和呼出的气缠在一块从嘴里吐出,仿佛轻哼:“…啊?”
祁琰筠只觉得更加有趣:“变得非常大胆…”
肖冶眉心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想问又不敢再问地抿抿唇。
看着他的表情,祁琰筠唇角不住地往上翘,笑过之后又觉得莫名空虚,好像嘴唇想要触碰什么一样。
他拉起肖冶的手,认真而专注地亲吻对方手背,停顿好一会儿,那种空虚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然后,他揉揉肖冶柔软的发丝,眉眼含笑:“逗你的,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肖冶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害羞,红着脸问:“那就是做了不过分的事?”
“倒也没有,”莞尔,祁琰筠眉梢一挑,“你真想知道?”
“嗯,想知道。”
祁琰筠指指自己的手串:“用新的手串换怎么样?”
肖冶这才想起来他曾经说过要专门给祁哥哥一个新手串,结果最近事情太多就忘了。
“没问题!”
他满口答应,就算祁哥哥不告诉自己醉酒后的事情,他也会做成这件事的。
说到就要做到。
在他们前往酒店的途中,晁呈正在酒吧后巷里遭受猛烈的殴打。
一伙人将他围起来连踢带踹,他不得不用手护住头。
一拳难敌四手,纵使他平日里再嚣张跋扈,被群殴的时候还是毫无招架之力。
旁边,着装精致漂亮的男人两指夹着香烟送到嘴边,猛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空气中飘散着烟草的味道和淡淡的薄荷香气。
他冷冷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挨打的人,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那群人又殴打片刻后,他说了声“先停下”。
获得解脱的晁呈马上匍匐到男人脚边,抱着他的脚腕求饶:“年年,我这次是真的没找到时机下手,你不知道那个祁董的眼神多可怕,我要是再找茬,我…我怕我都没命见你啊…”
顾竹年呼出一口烟,缓缓蹲下,抬起晁呈的下巴:“所以你更怕他不怕我?”
看着对方因为恐慌而颤动的瞳孔,他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就对了,他能让你没命,我也能,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
晁呈瑟缩着点头。
顾竹年放下他的下巴,又吸一口烟,然后将还没燃烬的烟头戳在晁呈手背上。
“呲啦”一声,空气中飘荡着皮肉被灼烧的味道,还有晁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顾竹年深吸一口气,笑得更满足了。
他扔掉烟头,站起身,又抬脚踩在晁呈被烫伤的手背上,边踩边碾,边笑出眼泪。
“哈哈哈哈,记住了,完不成任务,不仅你的秘密守不住,我还会废掉你这只手!”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但是,别让我等太久,”顾竹年抬起脚放过晁呈的手,“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和其他人瞎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猛地往晁呈腹部踢去,“我照样废了你的手!”
“明白吗?”
聊下这句话,他带着那群人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晁呈忍着身上的疼痛爬到墙边,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是烫伤,又是碾痕,手心手背早已血肉模糊。
作为一个喜欢玩飞镖的人,他相当珍视自己的手,他也曾经对顾竹年表达过这个意思,却没想到自己珍视的东西竟然成为对方威胁自己的武器。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祁爵让他提供有关肖冶的一切信息,顾竹年又让他给肖冶下药。
这俩人哪个都不好惹,他帮这个就会被那个打。
可是顾竹年掌握着他的把柄,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但如果他真的给肖冶下药,祁董估计直接会扒了他的皮吧?哦不,祁董可能会直接扒了整个晁家的皮。
怎么办才好?
他抱着受伤的手嚎啕大哭。
酒吧门口,出来透气的吴骁听见哭声,四下搜寻一圈,终于将目光锁定在暗巷。
他走去过,站在巷口往里看,却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里面的人。
肖冶提前离开,虽然在群里说是和男朋友一起走的,但吴骁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暗巷里哭的人是肖冶。
他借着星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见的却是坐在墙边抱着手痛哭流涕的晁呈。
见此情景,他暗嗤一声,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要走。
结果墙角的哭声越来越凄厉,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过气去。
吴骁终究还是忍不下心。
万般无奈之下,他走到晁呈对面,蹲下去问:“怎么了?”
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面的哭声瞬间停止,晁呈抬眼看着这位头戴鸭舌帽、平常总爱拿话怼他的同学,眸光轻晃,满脸诧异……
另一边,肖冶和祁琰筠回到酒店。
一进门,白加黑依然等在门口,肖冶抱起猫咪亲昵片刻,然后又往餐盘里添些猫粮,再给白加黑喂药,最后才将猫放下来。
祁琰筠此时完全摸不透肖冶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只好一眼不错地观察。
只见肖冶神色如常地进入卧室,过一会儿之后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地走到客厅,手里还拿着珠串礼盒。
在这期间,祁琰筠也刚好洗完澡出来。
两人指指对方相视一笑,他们穿的都是前几天在游轮上买的睡袍。
肖冶摇摇手中的珠串礼盒:“说到做到,现在就给祁哥哥串。”
说完,他曲腿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祁琰筠怕他着凉,又给他垫了个垫子。
睡衣松垮,青年消瘦,再加上双臂向前的姿势,自然春光无限。
白皙的脖颈搭配漂亮的锁骨,V字领口露出的肌肤不多,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祁琰筠干咳一声,拿了条薄毯给肖冶盖上:“空调温度低,小心着凉。”
肖冶看看他,没有多想,任由他把薄毯反着披在自己胸前。
他确实畏寒。
“祁哥哥冷吗?不然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
祁琰筠坐在他身边:“不,我不冷,主要是怕你冷。”
“谢谢祁哥哥。”肖冶头一歪搭在祁琰筠肩上,亲昵地蹭蹭。
接着他打开珠串礼盒,把里面不同颜色的珠子展示给身边的人看:“祁哥哥喜欢哪个颜色?”
“只要是你串的,我都喜欢。”
“那祁哥哥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两人相视,眉眼弯弯。
肖冶一手拿着弹力绳,一手在盒子里挑选好看的珠子。
祁琰筠看了一会之后也拿起弹力绳:“如果我给你串一个,你会戴吗?”
肖冶停下手上的动作,娇俏一笑:“如果我说我不戴,祁哥哥就不串了吗?”
“…你啊。”祁琰筠顿了一下才摇摇头宠溺地看着他笑出声来。
肖冶更是笑得眉眼完成月牙,眼角的朱砂痣都漾出笑意。
两人说说闹闹好一会儿后,各自都串好一条手串。
看着肖冶手中的手串,祁琰筠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提前打预防针让自己不要后悔。
与现在手腕上五颜六色的手串不同,新的手串上面全是粉色系的珠子。
虽然都是粉色,但还是有深浅明暗的区别,肖冶很仔细地将珠子的颜色由浅至深又由深至浅排列起来,最后的成品其实非常漂亮。
就是…戴在自己手腕上会有一种违和感。
祁琰筠看着手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冶侧头偷瞄身边人的表情,掩嘴偷笑。
实在憋不住之后,他将头靠在祁琰筠肩膀上,另一手拿过对方手中的手串:
“祁哥哥为什么给我串的都是白色珠子?”
祁琰筠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膀:“没什么原因,单纯觉得你与白色最相称。”
“怎么说?”
“你皮肤白白的,”祁琰筠揉揉他的肩膀,“整个人仿佛自带高光,无论在哪里我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你…”
肖冶不好意思地笑笑,双手圈住他的胳膊,然后将一个手串套在他手腕上。
感觉到一阵珠子带来的凉意,祁琰筠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串黑色珠子手串。
他有些喜出望外:“你什么时候串的?我怎么没发现?”
肖冶甜甜一笑:“早就串好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给你戴上。”
看着那个笑容,祁琰筠感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了。
他右手拿着白色手串戴在肖冶左手上,然后两只手紧扣在一起。
另一边,原本被抱在怀里的左胳膊抽出来托着肖冶的脖颈,与对方额头相抵。
这是二人相恋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深邃而狭长的双眼对上尾端上翘的猫眼,黑色的瞳眸对上琥珀色的眸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肖冶瞬间面颊绯红,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看,描绘着那片棱角分明的嘴唇。
“!!!”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瞳孔中的星光都开始晃动,仿佛非常震惊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后,喉结不自觉地上下起伏,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是那样明显。
他心里更慌了,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面,祁琰筠痴迷地盯着他,视线从瞳仁一路向下,最后停驻在那两瓣粉红色的嘴唇上。
唇瓣娇软,透着淡淡的粉,看起来分外诱人,让他忍不住想要一品芳泽。
看着对面逐渐羞红的脸,祁琰筠仍旧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进行下去,直到他听见肖冶喉结滑动的声音。
既然喜欢,应该不会讨厌吧?
既然喜欢,应该不会拒绝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祁琰筠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也许应该问一问肖冶的想法,但他又觉得这种事情在情到深处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发生更好,没必要多此一举,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再说以他对肖冶的了解,一旦自己问出那句话,对方很有可能会羞涩的拒绝。
那还不如不问。
他微微转了一下身子,左手将肖冶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因为他的举动,肖冶的脸颊越来越红,连脖子上都浸染着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祁琰筠不忍了。
他调整角度错开两人的鼻子,然后轻轻触碰那对令他魂牵梦萦的唇瓣。
软而娇,薄而透,如蜜糖一般泛着丝丝甜意,又像果冻一般Q弹柔嫩。
令他爱不释口。
只是简单的轻轻贴在一起就能让他产生无限遐想,这短短的甜蜜被无限放大,从内心生出的幸福之感瞬间将两人包围。
肖冶似乎对此早有期待,亦或者说对此早有准备,他并不意外祁琰筠突然的举动。
当嘴唇被触碰的那一刻,他睁大的双眼中全是祁琰筠深邃的眼眶和纤长浓密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从对方紧闭的双眼中感受到深情。
那似乎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情意,肖冶因为这种感觉缓缓闭上双眼。
而当他闭上眼睛后,祁琰筠却睁开了双眼。
看着对方轻颤的眼睫,紧闭的双眸中莫名透出一种认真的神色,他心里的欣喜之情无以复加。
这种感觉比告白的时候获得对方的同意更令他激动。
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这种柔情蜜意中,连呼吸的声音都微不可察。
短短几秒钟的亲吻却在两人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谁都不忍心终结它。
片刻后,祁琰筠不得不离开那两片令他渴求不已的嘴唇,再贴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更多亲昵的举动。
虽然小冶没有拒绝,但是还要浅尝辄止。
慢慢来。
两人的初吻就这样蜻蜓点水般地结束,彼此间却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肖冶面红耳赤的转过身,羞答答地不敢看祁琰筠的眼睛。
刚刚发生的一切令他有些眩晕,又有些沉沦,甚至还有些…眷恋。
他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企图让脸上的红晕尽快消退。
而祁琰筠却在一旁唇角漾着笑意,一手捻着手腕上黑色的手串。
他轻咳一声:“会觉得厌恶吗?”
闻言,肖冶胸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快的情绪。
相处这么久,祁哥哥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要这么问?
在微微愠怒的驱使下,他做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疯狂举动。
肖冶忽然拽住祁琰筠睡袍的领子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然后闭上双眼,主动吻了上去!
这下轮到祁琰筠诧异地睁着眼看他,缓过劲来之后才闭上双眼。
紧紧贴在一起的双唇都无法掩盖他上翘的嘴角。
他托着肖冶的后背,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渐渐紧紧贴在一起。
每一次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带着淡淡的甜意。
时间仿佛凝固,又似乎仅仅只过了一瞬,相触的嘴唇分开,两人深情的望着对方,旋即视线又落在对面的嘴唇上。
肖冶无意识地轻咬下唇。
对面,祁琰筠忽然将人抱在怀里,声音略带嘶哑地在对方耳边呢喃:“小冶啊…”
第 46 章
新的一周, 机器人比赛进入全国四强的角逐。
在肖冶的带领下,锦城大学代表队再一次取得胜利,进入冠亚军的争夺。
随着赛程的一路进展, 队员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近,感情也愈发熟络。
甚至连曾经针尖对麦芒的吴骁和晁呈都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甚至偶尔还会躲在一边说悄悄话。
发现这个情况的肖冶觉得既新奇,又欣慰,毕竟团队和谐才能再争上游。
决战的另一方是希城大学代表队,这是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各项综合实力与肖冶所在的队伍不相上下。
但决赛的难度不仅仅来自于对手, 还来自于升级后的评分细则。
在之前的比赛中,对抗赛的成绩占据主导地位,外形成绩只是一个加分项。
但是在决赛中, 对抗成绩和外形成绩同等重要。
也就是说, 肖冶他们不仅要快速推到对方的战旗, 还要保证自己制作的机器人具备较高的美观度。
换句话说, 既要有内涵, 又要有外表。
这不仅考验队员们的专业知识与技能, 还考验他们的审美能力,以及对大众审美的领悟能力。
毕竟一款机器人产品面向的是广大消费者,设计师自己认为好看并不一定是真的好看。
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 所有机器人相关行业都万分期待着决赛的战况。
有些公司是为了借此机会推广自己的产品, 有些公司则是想要在其中寻找优秀的新生力量纳入自己的人才库。
所以参赛选手们自然对这场比赛格外看中,因为这不仅关乎学校荣誉、个人荣誉,还与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两支参赛队伍都用尽全力部署作战计划, 同时因为前几次赛场出现的疏漏,举办方对赛程监管和仲裁管理进行了更为严密的布控, 为的就是让两支队伍进行干干净净的比赛。
大赛举办方在决赛前准备了一场预热演出,同时邀请宙石集团董事上台发言,为选手们打气。
看见台上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肖冶开始在会场各处搜寻何璨的身影。
既然周瀚辰来了,那何璨肯定就在周围,毕竟这俩人总是如影随形。
果然不出他所料,前方不远的VIP席位果然坐着何璨,但令肖冶有些意外的是祁琰筠也坐在那里。
祁哥哥不是说去工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疑惑地看着祁琰筠的后脑勺,终于在整个演出结束后拿出手机发消息:【祁哥哥,你在哪里?】
发完消息,他抬头看向VIP席,只见祁琰筠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回头向后扫视,在看见他的时候笑着离开座位,向他走来。
这时候会场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肖冶便也向前走去。
两个人在过道相遇,开心地抱在一起。
何璨也从座位上走过来,一手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夺冠,期待你的好消息啊!”
说完他又凑在肖冶耳边:“拿到冠军记得请我吃大餐,我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呢。”
肖冶笑着点点头:“没问题,不拿冠军也请你。”
“去去去!不吉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必须夺冠!”
“好好好,一定夺冠。”
两人开怀一笑。
肖冶勾着祁琰筠的手指:“祁哥哥怎么在这?”
“怎么?小野你不知道?”何璨抱着手臂揶揄,“啧啧,祁董竟然不报备行程?”
祁琰筠握住肖冶的手:“临时被周董叫过来的,本想着给你个惊喜。”
“哇噢,好会找理由,小野,我跟你说,你不要太相信老男人说的…”
话音未落,周瀚辰突然从身后抱住他:“老婆,老男人不好吗?”
何璨脸上红晕忽现,又带着些说坏话被逮住的惭愧:“好好好,特别好。”
肖冶把头抵在祁琰筠肩膀上偷偷抿嘴笑。
时间刚好是12:00,四人便一同前往酒店楼上的西餐厅吃饭。
落座后,何璨看着肖冶的手腕问:“手串不错,哪儿买的?”
“我亲手串的,”祁琰筠抢先回答,同时展示自己的黑色手串,“这是小冶给我串的,你们没有吧。”
肖冶有些不好意思地扥扥他衣袖,却依然阻止不了这位豪门总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面的两人面色略微顿住。
周瀚辰马上反应过来,拍拍何璨放在桌子上的手:“老婆,我们不是有特制的银色手镯吗?”
祁琰筠没说话,但眼神却在两人手腕上打量,眉梢一挑,似是询问:“手镯呢?”
何璨托着下巴,万种风情地一笑:“那镯子只适合在卧室戴…”
说完还朝着疑惑不解的肖冶眨眨眼。
祁琰筠轻抿一口柠檬水,然后拉起肖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先吃饭吧。”
“对,先吃饭。”
四人边聊边吃,祁琰筠拿过肖冶的盘子,将牛排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后再次放在肖冶面前:“多吃点。”
周瀚辰打趣:“老婆,你不知道祁董年轻的时候因为性情冷漠弄哭过多少男男女女,谁能想到他会有如此温柔的一天。”
“那是因为我遇见了对的人。”
肖冶面颊羞红,叉起一块牛排送到祁琰筠嘴边。
何璨如法炮制,举起叉子送到周瀚辰嘴边:“来,老公,多吃东西少说话,保存体力。”
看着对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肖冶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何璨的话了。
吃完饭四人分别,肖冶前往备赛房间与队员们汇合,一起为下午的决赛做准备。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因为他们一贯的出色表现,很多企业慕名而来要给他们赞助,外联组的队员们人在酒店坐,赞助费从天上来,直接超额完成任务,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因为经费充足,锦城大学代表队可以采购更多优质材料,制作更为精密漂亮的机器人。
很多时候在一个团队中,谁能为大家带来收益谁就更受欢迎。
虽然赞助增多得益于每位队员的努力,但是作为拉赞助重要部门,外联组的队员们还是受到了更多拥戴,就连原本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晁呈都变得有些受欢迎。
再加上他近日以来兢兢业业,没有找肖冶麻烦,高杉都开始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肖冶对此倒是乐见其成,于他而言,晁呈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团队的凝聚力。
不过令他好奇的是最近在与晁呈沟通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心虚,目光一直在回避自己,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
不过,因为他既要忙于比赛,又要筹备小游戏,同时还要照顾白加黑,分身乏术,便也没有心思细想这背后的玄机。
在队员们精心地筹备下,决赛终于拉开帷幕。
赛场上人声鼎沸,观赛人数较以往增加好几倍,观看赛况直播的人数更是水涨船高。
各大高校、高精尖企业都将目光对准这场比赛。
尤其是锦城大学和另一只决赛队伍希城大学。
希城大学代表队也是夺冠热门,他们的综合实力非常强,在整个比赛过程中表现都可圈可点。
与锦城大学代表队相比,希城大学代表队并不逊色,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强于肖冶他们。
两支队伍不分伯仲,没有人敢说自己能百分百获胜。
锦城大学代表队更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比赛一开始,双方需要列队展示自己的机器人。
这个环节没有激烈的对抗,主要是为了全方位展示两支队伍各自研发的机器人,在工业设计理念和审美水平上一较高下。
展示的形式类似于军训时候的阅兵仪式,队员们操控各自的机器人排队入场,然后在评委席前操控机器人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特性,展示时长大概一分钟。
首先上场的是希城大学代表队的机器人。
在飞行机器人的带领下,机动机器人、射手机器人和近战机器人依次走向评委席。
全体站定后,所有机器人跳了一个充满魔性的鬼畜舞。
程序加操控,若想完成这种舞蹈其实并不简单,不仅要求程序运行流畅无差错,同时还要求机器人各种部件灵活无阻塞。
表演已结束,比赛会场马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对方的优异表现给肖冶和队员们非常大的压力。
但很多时候压力就是动力,因为这份压力,队员们个个牟足全力,不求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
肖冶和队员们拍手打气之后,操纵机器人缓步前往评委席。
没人能预知最终结果,他们只能放手一搏。
在所有观众和评委们期待的目光中,锦城大学代表队的机器人表演了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节目——
太极拳。
当那首脍炙人口的背景音乐结束的时候,整个会场鸦雀无声,然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这才唤醒经久不绝的掌声、喝彩声,在场的评委都跟着一起鼓掌。
让机器人运动不难,难的是让机器人做出这种精准、缓慢而自带力道的动作,这非常考验设计师的设计能力、工程师的制造能力以及软件工程师的程序编译能力。
前期筹备阶段,所有队员都认为这是一个险招,但思量再三他们还是决定采用肖冶的建议,出奇制胜。
事实证明险招必胜。
但这场展示仅仅是决赛的一部分,掌声热烈并不代表得分高,更何况后面还有更加激烈的对抗战等着他们。
而展示环节的的失利肯定会让希城大学代表队奋起直追。
因此,所有队员都意识到接下来的对抗赛肯定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困难重重。
第一场展示结束,所有人都回到备赛房间为接下来的对战做准备。
期间,肖冶赫然发现射手机器人的武器有问题。
射手机器人负责远程弹射,最远射程是10米,然而肖冶在赛前试验中却发现它的射程严重缩短,竟然连2米都不到。
幸好提前发现了,不然如果在对局中才发现,那将会对比赛结果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队员都很诧异:
“这机器人原来好好的呀,怎么突然之间射程变这么短了?”
“对呀,该不会是希城代表队的队员偷偷做了手脚吧?”
阵阵的议论声中,有一个人眼神躲躲闪闪,站在最后面一言不发。
而他的旁边,戴着鸭舌帽的吴骁正瞪着他,目光中仿佛带有催促的意味。
这个时候肖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顾竹年到会场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会注意的,谢谢祁哥哥。】
回完消息,他扫视一圈神色各异的队员们,然后又看看那个被破坏的射手机器人:“现在时间紧急,我们先把背后的原因放下,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在他的带领下,队员们分工协作查找射程变短的原因。
设计组核对各项设计数值和结构,硬件组检查各个零部件是否有被人调整过的痕迹,软件组核查程序设置是否被人改动过,外联组则是随时协助记录查找结果。
在密切、严谨又认真的协同配合下,硬件组发现武器弹射装置的零件被人动过,这才导致弹射距离大大缩短。
时间紧,任务重,肖冶认为当务之急是紧急更换零件,等比赛结束再寻找幕后真凶。
队员们一致认可这个提议。
就在肖冶上前拆除零件的时候,晁呈忽然从人群外围一步跃进正当间,展开双臂挡在肖冶面前!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之际,一个尖头螺丝猛地从被拆除的零件上飞射出来,直直弹向晁呈的脸!
锐利的尖头螺丝加上弹射的冲击力,一旦触碰到皮肤必然会流血。
众目睽睽之下,尖头螺丝划破晁呈的脸颊,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上溢出,逐渐汇聚成血珠,顺着脸颊滚落。
队员们俱是一惊:“什么情况?怎么忽然会有螺丝弹出来?”
“对啊,这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们还是赶紧上报比赛仲裁委员会吧!”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的时候,吴骁正了正帽檐,犀利的目光直视晁呈。
虽然没有说话,无形的威压却令晁呈惶恐至极,连脸上的伤痛都忘了。
在他犹豫不决之下,队员们有的拿纱布,有的拿棉签,纷纷上前给他处理伤口,还有人准备离开备赛房间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仲裁委。
暖意从心底渐渐涌出,晁呈随意用一块纱布压住伤口,把所有人叫住,然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比赛之前,顾竹年曾经找过他,要求他想办法在机器人身上动手脚,让肖冶受伤。
“最好是脸上受伤。”这是顾竹年的原话。
把柄在对方手上,晁呈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我学的是金融,我怎么会在机器人身上动手脚?”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结果,该怎么做是你要操心的事。”
万般无奈之下,晁呈开始借各种机会找队员们取经,通过巧妙的问题套出改动机器人的关键方法,然后找准时把那枚尖头螺丝装在了弹射机器人身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改装如此巧妙,居然没有在展示表演的时候出问题。
也许是因为自己改装失败。
“我还挺庆幸的,以为失败就不会有任何影响,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我对不起肖冶,也对不起大家对我的信任。”
故事说完,他真诚地向所有人道歉。
肖冶却看向吴骁:“你提前知道?”
“没错,我在给他机会,如果到最后他还是不说出来,我就会揭发他。”
比赛的关键阶段发生这种事,肖冶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等比赛结束再算账。
他让晁呈去医务室检查伤口,然后安排队员们紧急修理射手机器人。
等待的间隙,他想到祁琰筠发来的消息,瞬间把事件前后联系在一起。
怪不得顾竹年这种对理工科一窍不通的人会突然来观看机器人比赛,原来观战是假,看自己受伤是真。
既然如此,干脆将计就计。
“有没有会化妆的?”
队员们卧虎藏龙,还真有会化妆的,甚至技术高超到能化战损装。
“那你帮我在脸上化个伤口,要和晁呈的伤口位置一样。”
化完妆之后,肖冶和队员们纷纷感慨:“绝了,你这妆化得直接以假乱真。”
那名队员得意一笑:“我可是专门给coser化妆的。”
肖冶又让队员帮他给胳膊缠上绷带,佯做负伤严重的样子。
既然将计就计,那就让顾竹年更高兴一点,这样后面才能狠狠打他脸。
受了伤肯定不能上场,机动机器人的控制权就交到高杉手上。
作为硬件组组长,高杉此前一直都没有上过场,因此没有任何比赛队伍有她的数据。
但虽然不上场,在备赛阶段高杉一直都是排头兵,表现并不比上场的队员差。
于是当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肖冶胳膊上缠着绷带坐在替补席上,高杉则站在操控区。
观众席上熙熙攘攘,肖冶一时间没有找到顾竹年的身影,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忽然间,一直手落在他肩膀上。
肖冶心里一震:顾竹年发现了?
不等他回头,关切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转脸仰头,是祁哥哥,顿时放下心来,刚要解释,却想起顾竹年的存在。
不能说,至少不能在这里说。
于是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对面,一手捂住脸上的“伤口”,哽咽地低头:“祁哥哥。”
祁琰筠怒从中起,周身气势凛冽而森然,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必须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但是现在得治好小冶的伤。
他收敛起怒意,温柔地将肖冶揽进怀里:“没事的,会好的,一定不会留疤的,胳膊也会好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
肖冶的头挨着祁琰筠的腹部,有些担心脸上的妆会被蹭掉,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祁琰筠扶起:“先去医院看看。”
话音一落便不由分说地护着肖冶离开比赛会场。
观众席上的顾竹年看见这一幕,不屑地一瞥,转瞬又露出得意地笑容。
那张令人讨厌的脸终于被划花了!
离开会场后,肖冶马上想祁琰筠解释:“祁哥哥,我没受伤,这都是假的。”
“没受伤?真的是假的?”
“真的是假的,脸上的是妆,胳膊是故意缠成这样的。”
祁琰筠仍然不放心,扣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还是问:“真的不用去医院?”
“真的不用,”肖冶扫视一下,见周围没人才放心地拉着祁琰筠的手,“到医务室祁哥哥就明白了。”
祁琰筠不放心地看看他,却还是跟着他走。
一进门,真正受伤的晁呈正在里面由护士处理伤口,吴骁陪在一边。
见他们俩进来,晁呈回避着视线不敢看祁琰筠,吴骁与平常无异打声招呼。
肖冶关上医务室的门,然后晃动着被缠住的胳膊,又指指脸上的伤口:“我真的没受伤。”
祁琰筠看看眼前的人,又扫一眼不敢看他的晁呈,顿时明白过来。
他把人搂在怀里,亲昵地层层对方鼻子:“都骗到我了,说说吧,要怎么补偿我?”
看着他佯装生气的样子,肖冶偷偷笑一下,勾着祁琰筠的手指,身体左右晃晃,微微仰起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央求道:“祁哥哥…”
祁琰筠垂眸看他一眼,然后转过脸:“你的伤是假的,可我的担心是真的,你得补偿我。”
肖冶左右看看医务室里的人,见没有人关注他们,于是微微踮起脚尖,轻啄一下祁琰筠的脸。
“这样行吗祁哥哥?”
祁琰筠依然不满足,将另一边脸转过来:“不够。”
见他示意得这么明显,肖冶抿唇轻笑,又在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这样呢?”
祁琰筠忍着笑意,仍旧不看他,而是指着自己的嘴唇:“还是不够。”
肖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没有人看着他们,但这里毕竟还是公共场合。
他娇羞地低头靠在祁琰筠肩头,用一种略带撒娇的语气央求:“回到房间再补行吗?”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祁琰筠也不再故意使坏。
他眉眼含着笑意搂住身前的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提前跟我说,不,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肖冶回抱着他:“祁哥哥放心,以后不会了。”
两人在医务室黏糊得医生都看不下去了:“不好意思两位,你们有没有受伤?没有的话请离开这里。”
刚要往外走,晁呈在吴骁的陪伴下鼓起勇气站在祁琰筠面前。
他张开嘴,比赛结束的钟声和巨大的掌声响彻整个会场,盖住他的声音。
肖冶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第 47 章
三个人的手机提示音同时响起。
肖冶拿出来一看, 是队员们在群里艾特他们三个:
【快点集合,准备领奖啦!】
领奖?是了,这一战无论输赢, 他们都会领奖,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冠军还是亚军。
即使看了群消息,肖冶的心依旧忐忑。
他当然想赢,没有人不想赢。
但是他也不怕输,至少奋斗过,哪怕输了他们也是全国亚军,队员们依然有被心仪的大企业看中的机会。
他把胳膊上的纱布缠回去, 然后又照镜子检查自己的妆。
还好,没花。
确认妥当后,他对晁呈和吴骁说:“我们走吧。”
晁呈还站在祁琰筠面前, 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正想要推辞, 肖冶又劝解:“无论冠军还是亚军, 既然是一个团队, 我们就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领奖台上。”
“没错, 你可以先去领奖,如果有想说的,领完奖再来找我。”
见祁琰筠也如是说, 晁呈点点头, 眸光里带着些感激和畏缩,最后还是吴骁硬生生把他拉了出去。
“祁哥哥,你和我一起走吗?”
“当然。”
四个人一起离开医务室往领奖台的方向走, 祁琰筠跟在他们身后,目送着肖冶与队员们集合。
他则走向观众席自己的座位。
这个位置是他找周瀚辰派人特意安排的, 视角极佳,正对着比赛场地和领奖台。
刚一坐定,主持人声音昂扬地宣布最终结果。
首先颁发的是个人奖。
全国机器人比赛赛程时间长,赛制复杂,所以奖项也尤其多,其中个人奖就有最佳领队、最佳队员、最佳操控手、最佳外观、最佳编程、最佳招商经理和最佳工业设计。
每个奖项不仅有奖牌,还有一万元的奖金。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锦城大学代表队的队员们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虽然获奖人数众多,但没有哪个代表队像他们一样几乎包揽所有个人奖!
肖冶获得最佳领队奖、最佳编程奖;高杉获得最佳模具奖;吴骁获得最佳招商经理奖;贺参获得最佳工业设计奖;贺商获得最佳外观奖。
队员们喜不自胜中,主持人开始宣布亚军花落谁家。
“30个日日夜夜,128支代表队,2560位选手,无数幕后工作人员,经过一轮又一轮精彩万分的角逐…”
“下面我宣布,获得第33届全国机器人大赛亚军的队伍是——”
“希城大学代表队!有请参赛选手上台领奖,有请全国机器人研究协会主任级研究员为我们的亚军颁奖!”
激动昂扬的音乐声中,肖冶和队员们热泪盈眶地围在一起,很多队员相互拥抱,然后灿笑着与肖冶碰拳相贺。
主持人说的话何尝不是他们心里的想法,30天,再加上前期在学校筹备的那些日子,他们一直为着一个目标奋斗,因为这个目标聚在一起,又因为这个目标惺惺相惜。
每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但最多的就是喜悦和感激的情绪。
尤其是肖冶心里,他的感激之情快要溢出胸膛。
感谢许教授将带队的重任交给他,感谢队员们对他的信任,感谢大家日益增长的默契,感谢一路以来的不离不弃。
感谢…祁哥哥这段时间对他的陪伴,如果没有他,他不会这么心无旁骛地奋斗在第一线。
亚军颁奖结束后,伴随着久久不绝的掌声,支持人开始宣布获得冠军的队伍。
其实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肖冶和队员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脚后跟已经渐渐远离地面,随时准备登台。
在他们期盼的表情中,主持人终于说道:“请我们的冠军——锦城大学代表队的队员们上台领奖!”
话音一落,如海潮一般汹涌不息的掌声响彻整个会场。
颁奖的乐声中,肖冶和队员们依次走上领奖台,队员们纷纷让肖冶站在C位,在几次三番的谦让下,肖冶只能站在最中间,贺参和贺商兄弟俩争抢着站在他旁边。
等他们站定,主持人又朗声宣布:“有请全国机器人协会会长、全国人工智能联合会会长、宙石集团董事长以及漫城高新产业局局长为冠军们颁奖!”
随着主持人的邀请,一位又一位嘉宾上台为肖冶他们颁奖。
冠军队伍的奖品是每人一个纯金打造的奖牌、一张获奖证书,整个队伍一个巨型金色奖杯、一张四十万元整的巨型支票。
当所有人胸带金牌,手持证书之后,周瀚辰和高新产业局局长共同拿起奖杯和支票,结果却发现肖冶一手绑着绷带,另一手拿着证书。
这时候,队员们心领神会地围在一起,一部分接过那个沉甸甸、金灿灿的奖杯,另一部分扶住那张硕大的支票。
然后,在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下,队员们簇拥着肖冶绽出神采飞扬的笑容。
距离颁奖台不远处的祁琰筠一直在用手机为肖冶拍照、录像,记录下每一个精彩瞬间。
紧接着,主持人请漫城高新产业局局长讲话,然后宣布颁奖仪式结束,第33届全国机器人大赛圆满成功!
晚上,大赛主办方举办在宙石酒店内举办庆功宴,是自助餐的形式,大家可以随意畅饮。
在一片热烈的氛围中,观众席上一位浅棕色头发的男人却越来越沉闷。
早知道就应该让晁呈弄断肖冶的腿,省得他有机会出这个风头。
奖项、掌声凭什么属于他!
祁爵至今还被关在里面,他有什么资格领奖,又有什么资格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祁叔叔,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祁叔叔为什么偏偏喜欢他!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游戏,祁叔叔一定在拿他当玩具!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认真的又如何?
祁爵告诉过他,祁叔叔早年曾在家族晚宴中当众声明自己不结婚,也不打算要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祁爷爷才甘愿把集团暂时交给祁叔叔打理。
否则,就算累死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祁爷爷也绝对不会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跟自己一点都不亲的二儿子。
所以,就算真喜欢又如何,想嫁入豪门?
做梦吧!
好在晁呈终于办成了一回事,可算是让肖冶脸上受伤了。
顾竹年轻哼一声,他没告诉晁呈那尖头螺丝上有抑制伤口愈合的药,只要碰到就一定会形成伤疤。
到时候顶着脸上的疤,看他还敢不敢做嫁入豪门的梦。
简直是痴心妄想。
现在得意就得意吧,到最后有他哭的时候。
顾竹年不屑地瞥一眼被人群包围的肖冶,轻嗤一声离开会场。
晚上的庆功宴既是一场晚宴,也是一场人才交流会。
因为宴会的主体都是学生生,主办方并没有要求与会人员身着正装,而是为了方便区分,要求队员们戴上自己的队牌,这样有意向的企业就可以根据队牌寻找自己中意的人才。
毫无意外地,肖冶成为这场晚宴当之无愧的主角。
无数企业的人事或猎头纷纷找他交谈,在得知他短时间内不考虑工作,要准备考研之后,他们也没有放弃,而是将公司名片递给他,让他研究生毕业之后再与自己联系。
为表示礼貌,肖冶一一接过那些名片。
渐渐地,一晚上,他晚餐没吃多少,名片却收了不少,摞起来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高。
队员们自然是为他高兴的,但别的参赛队员则多多少少有些酸,尤其是个别学校的领队。
同样的身份,只不过得了冠军就能获得这样的关注度,自然有人不服气。
有的表现为指责自己的队员不争气,有的则是直接拿尖酸刻薄的话语针对肖冶。
“脸上挂伤、胳膊缠绷带还不忘上台领奖,肖领队还真爱出风头。”
肖冶放下叉子:“这位领队,你是嫉妒我夺了你的风头?那你也带着队员夺冠不就好了。”
“有些人就是爱现,可找着表现的机会了,不过我听说他这个奖是靠着卖屁股拿来的。”
现场爆发出几声讥笑。
肖冶刚要回怼,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你说什么?卖屁股?卖给谁?卖给我老公?”
他转头一看,只见何璨笑着朝他眨眨眼,然后看向远处。
“老公!你快过来!这有人说你暗箱操作,潜规则参赛选手,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与蜂拥而上找他攀谈的人群周旋的周瀚辰听见呼声,急忙走过来:“怎么了老婆?”
他一过来,刚才那个满嘴编八卦的人马上不敢吭声了。
“我…我可没说是卖给周董…”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金丝边眼镜上一抹冷光闪过,“说来听听,究竟是谁,我会调查清楚。”
“没…没谁…”
肖冶这时候站起身来:“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这次你满嘴胡诌,随意诬陷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得向两位当事人道歉吧?”
他给个台阶,对方马上顺杆爬,不仅向周瀚辰夫夫道歉,还深深地鞠躬向肖冶道歉。
“你呀,就是太善良。”何璨摇头笑笑,坐在肖冶身边一同用餐。
热闹的环境里,没有人注意到宴会厅里少了两个人。
晁呈和吴骁在宴会开始前就找到祁琰筠,要求单独聊聊。
祁琰筠原本是想陪在肖冶身边的,但是见他周围有人陪着,便带着那两人离开宴会厅,来到顶楼的套房。
宙石酒店虽然是周瀚辰的,但是保不齐隔墙有耳,还是自己的套房里最安全。
客厅里,祁琰筠坐在一边,晁呈和吴骁并肩坐在另一边。
“要说什么?”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吴骁催促地推一下晁呈。
“祁董,那个…有事求您。”
祁琰筠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晁呈脸上的伤:“求我?那就先把你知道的事说清楚。”
话音一落,晁呈睁大眼睛停顿片刻,然后又看向吴骁。
吴骁摊摊手:“让你说你就赶紧说。”
晁呈忐忑地咽一口唾液,一一细数自己知道的一切。
故事说完,祁琰筠没有马上回应。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淡淡地看着晁呈:“你继续假装受到他们挟制,至于你口中的那点把柄,我来处理。”
“好好好!没问题!”
晁呈的头还没点完,祁琰筠又补充:“你加我助理微信,随时随地汇报那两人的消息。”
“好的好的!”
说完这一切,晁呈和吴骁离开,祁琰筠联系助理程一,在电话里安排了一些事情。
“好的,我这就去办。”
挂断电话,他离开套房前往宴会厅。
到达的时候,方才的闹剧已经结束,肖冶与何璨坐在一起,周瀚辰则是再次周旋在各种阿谀奉承中。
祁琰筠走过去,双手从后面环住肖冶,两人脸挨着脸。
“怎么样?是不是没吃好?”
看着那高高一沓的名片也能推测出肖冶这一晚上肯定没什么时间好好吃饭。
熟悉的香味萦绕鼻间,肖冶用没有“受伤”的手拍拍祁琰筠胳膊:“吃好了,吃的很多。”
祁琰筠放开他,在旁边坐下:“最后一晚了,我想单独带你看看风景。”
仔细想想,虽然漫城是全国有名的旅游胜地,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怎么出去玩过,每天不是沉浸在比赛中就是忙于解决各种突发情况,唯一的几次出游还都是和其他人一起,从来没有两个人单独出去过。
肖冶笑笑:“好啊,去哪里?”
与祁哥哥在一起,无论去哪里他都愿意。
祁琰筠笑而不答,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肖冶急忙与何璨道别,又叮嘱队员们好好玩,然后将收到的那堆名片收起来。
“先回去换身衣服吧,”祁琰筠带他走向电梯厅,“现在那两套衣服终于可以被叫做情侣装了。”
肖冶想到自己曾经起“叔侄装”、“兄弟装”的名字,直接笑出声:“好。”
忽然间心念电转想起张姨说过的话,所以祁哥哥果然如张姨猜测的那样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意了吗?
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上一辈的人生智慧。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感祁哥哥的别有用心,相反,只觉得甜蜜。
虽然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一个谎言,但是在一切都未明了之前,祁哥哥从来没有越雷池半步。
正是这份克制让自己产生信赖,也恰恰是因为这份克制,自己才会不自觉地被祁哥哥吸引吧?
他笑着看向两人的手串和情侣戒指,头轻轻靠在祁琰筠肩膀上:“祁哥哥,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情侣装,还会有情侣鞋,换都换不完。”
祁琰筠看着电梯镜子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唇角是满足的笑容:“换都换不完。”
两人换好衣服,司机送他们去了漫城最大的游乐场。
正是晚上,按理说应该人满为患的,但奇怪的是整个游乐场除了工作人员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肖冶觉得奇怪,四处看看,祁琰筠掰正他的头看向自己:“我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
包场?那得多少钱?
肖冶有些瞠目:“这也太破费了吧。”
祁琰筠牵起他的手:“我们安心地在这里玩比什么都重要,万一人群中混进不该有的人怎么办。”
肖冶瞬间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虽然祁爵还没放出来,但是顾竹年却在外面,再加上刚刚经历的事,祁哥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今天其他的支出全部由我买单,我赚了奖金!”
“好。”
这是肖冶第一次来游乐园玩,往常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手牵着手在里面逛,看见一个游乐设施就上去玩。
肖冶看见什么都是新鲜的,尤其对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抱有非常大的兴趣。
他拉着祁琰筠的手一起坐上过山车,在无尽的旋转与飞驰中激动高呼。
玩过一次还不过瘾,两人一连玩了好几次过山车,直到头晕目眩才停下。
之后肖冶买了两个甜筒,两人坐在长椅上一边吃甜筒一边休息。
看着肖冶舔甜筒的样子,祁琰筠忽然轻咳一声别开眼睛,转移注意力:“接下来玩什么?”
肖冶一边吃甜筒,一边看手机上的游乐园介绍,然后锁定下一个目标:“我们去玩跳楼机!”
依然是这种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游乐设施。
祁琰筠笑着摇摇头,嘴上却说:“好。”
两人吃完甜筒便起身前往跳楼机。
工作人员给他们系好安全带,又仔细检查安全装置,然后才启动机器。
在急速的上下浮动中,肖冶只觉得刺激又过瘾,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提醒他自己还活着,机器高速运行时产生的风打乱他的头发,地面上的物体变大又变小,一切都是那样有趣又迷离。
从跳楼机上下来,他们又在游乐园的纪念品铺子旁流连。
祁琰筠拿起一个猫耳朵发箍给肖冶戴上:“可爱极了。”
肖冶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镜子照照,黑色的猫耳朵中间是粉色的桃心,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他笑着买单,又不忘给祁琰筠戴上一个黑白配色的猫耳朵。
“祁哥哥也得戴,这叫情侣发箍。”
祁琰筠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风格,但是看着眼前人伸出的手和微微踮起的脚,他笑着叹口气,躬身低头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加冕。
于是两人戴着猫耳朵发箍在游乐园晃荡,肖冶又在路边买了几个甜甜圈。
刚吃完,眼前出现一座鬼屋。
看着肖冶期待的眼神,祁琰筠宠溺地抚抚他的头发:“走吧。”
两人拉着手进入鬼屋。
令祁琰筠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在外面一脸期待的人进入鬼屋没多久就被各种环创和NPC吓得畏畏缩缩,连尖叫声都变小了。
整个人都缩进自己怀里,不敢再迈出一步,喉咙里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祁琰筠只觉得既可爱又可怜。
又怂又爱玩。
他笑着轻拍肖冶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没事,不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还能走路吗?”
肖冶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头靠在祁琰筠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腿软。”
闻言,祁琰筠更是有些乐不可支,紧紧地把人抱进怀里。
“你闭上眼睛,我抱着你走出去。”
“嗯。”
肖冶把头埋进祁琰筠颈窝里,答应得也瓮声瓮气的。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琰筠托着他的大腿,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不怕,马上就出去了。”
沉浸在恐惧氛围的肖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令人羞涩。
他紧紧搂住祁琰筠的脖子,腿圈住对方,带着哭腔应一声:“嗯。”
黑暗中,恐怖的音乐萦绕在耳边,不时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狷狂笑声。
但是在祁琰筠怀里,肖冶莫名觉得安心,任由对方抱着他往外走,仿佛靠在这个人的怀里就是投进了避风港,周遭的一切危险与黑暗都不复存在。
祁琰筠就这样抱着肖冶往出口走。
不知为什么,后面的NPC虽然依旧坚守本职工作,拼尽全力做出吓人的举动,但是在收到祁琰筠冷冷的视线后都微微一颤,悻悻然地给两人让路。
明明是鬼屋,本该占主导地位的NPC却反而受到了惊吓。
终于,在祁琰筠的安抚和拥抱下,两人成功走出来。
耳边恐怖音乐消失的瞬间,肖冶仍旧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这还是鬼屋的一部分。
直到祁琰筠在他耳边温声道:“就这样抱着吧,我很喜欢。”
这个时候肖冶才终于确认他们从鬼屋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游乐场的各种夜灯和游乐设施。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被祁哥哥以一种极度令人羞涩的姿势抱着。
“……”
若不是夜色的遮掩,他脸上的红晕恐怕要比日暮的晚霞还要明艳。
“祁哥哥…放我下来吧。”
“腿不软了吗?”
祁琰筠微微低头看着他,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肖冶的脸更红了:“不软了。”
“刚软过不能马上走路的,容易受伤,我再抱着你走一会儿。”
“真的不用,真的不软了,很重的。”肖冶低下头,别开脸。
祁琰筠托着他的身体往上颠了一下:“一点都不重。”
突如其来的颠簸吓得肖冶急忙搂紧他的脖子,腿上也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祁琰筠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抱着怀里的人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呢?”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肖冶的注意力:“玩个舒缓一些的吧。”
“迷宫怎么样?”
“好。”
第 48 章
祁琰筠一路抱着肖冶走到迷宫门前后才舍得把人放下。
游乐园的迷宫是由一人高的灌木丛组成的, 远远看去好像一座花园。
虽然亮着灯,但是灯光在高高的灌木的加持下透着莹莹的绿色,反而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肖冶站在门口看着, 胳膊上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他急忙用手去抚平。
祁琰筠见状将人搂进怀里:“你等等。”
他走到一边叫来工作人员,两人在角落里沟通片刻后又折返回来。
肖冶看着他脸上略显期待的笑容有些不解:“怎么?”
“惊喜,”祁琰筠一手蒙住他的眼睛,“等等你就知道了。”
“数到三睁开眼,准备好了吗?”
肖冶笑着答:“准备好了。”
三二一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到“一”的时候,温暖的大手撤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
结果眼前一片漆黑,肖冶惊恐地投进身边人的怀里。
“祁哥哥!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祁琰筠轻抚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不是看不见, 是惊喜还没准备好。”
他托起肖冶下巴, 轻碰一下唇瓣, 然后让对方正对迷宫入口:“现在看看还害怕吗?”
转过身的瞬间, 肖冶直接惊呼出声:“哇!”
与刚才的诡秘相比, 现在的迷宫宛如一座梦幻花园。
令人毛骨悚然的莹莹绿光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五彩斑斓的灯带,还有形状各异的彩灯,有的是星星, 有的是桃心, 有的是笑脸……林林总总,不尽相同。
这些灯带和彩灯错落有致地挂在灌木丛上,既不过于密集, 也不过分稀疏,全都发着柔柔的光晕, 让人觉得无比浪漫。
肖冶双眸中透着光彩,激动地跳进祁琰筠怀里:“谢谢,谢谢祁哥哥。”
“光口头道谢?”
心知对方所要为何,肖冶害羞地抿抿唇,然后轻轻吻过去,停顿片刻才离开。
祁琰筠却并不满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吻是补偿吧。”
“是补偿,我不耍赖。”
说着,肖冶搂紧对方脖子,再次献上一吻。
分开的时候,祁琰筠却追着他的嘴唇,然后才意犹未尽地笑笑:“虽然不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肖冶拉住他的手往迷宫里走,回头嘲笑他:“祁哥哥好贪心。”
祁琰筠跟上去,搂住他肩膀:“是你让我上瘾。”
两人笑着进入迷宫,置身于彩灯中寻找出口。
灌木丛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新香气,灯带和彩灯有的常亮,有的一闪一闪的,嵌地式扬声器里播放着浪漫欢快的音乐。
他们顺着灌木丛组成的甬道往前走,一路上兜兜转转,偶尔走进死胡同又折返回来,就这样来回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
肖冶都有些累了,祁琰筠却依旧神采奕奕的。
再一次走进死胡同后,见他有些气喘,祁琰筠提议:“休息一下吧。”
“好。”
迷宫的设计师很贴心,每个死胡同里都有一把长椅,两人便坐下休息。
11月的漫城平均气温高,但温差大,夜晚比较偏凉。
祁琰筠握住肖冶有些冰凉的手:“冷吗?”
“不冷,”肖冶摇头,“走这么久反而热了。”
见祁琰筠仍旧在摩挲他的手,他笑着解释:“天生手脚冰凉,夏天也这样。”
“我发现了。”
两人看着眼前发出柔光的彩灯,祁琰筠将肖冶搂进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
搂着搂着,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不知怎么宛如起了化学反应一般,两张脸越离越近,到最后直接紧紧相贴。
鼻尖好像在滑滑梯,不断地你来我往,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呼吸。
猛烈的心跳声在静谧的迷宫里无所遁形,两人专心地品尝着对方触感绵软的嘴唇。
一切仿佛都发生在不经意间,谁也没有料到会这样。
也许是暖融融的灯光,也许是浪漫欢快的音乐,也许是幽暗而甜蜜的氛围,总之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舌尖探进嘴里,Q软嫩滑,肖冶不自觉地与对方玩起舌尖游戏,你追我赶地缠绕着、翻腾着……
直到一个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嘤咛声将两人的意识唤醒,他们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
肖冶低下头,双手捧着火辣辣的脸颊,害羞得不知道何是好。
祁琰筠却托起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揉摁着他的下唇,深邃的眉眼中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又仿若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雪。
但他的眉目却是温柔的,含着笑意,似乎刚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贝一般。
他再次轻轻触碰肖冶的嘴唇,然后站起身来:“我们继续吧。”
再坐下去恐怕不止这样了。
他的提议成功缓解了肖冶的尴尬,他跟着站起来:“嗯。”
之后两人不再闲逛,而是发动脑筋在迷宫里左冲右突,最后终于在不断地尝试中找到出口,成功从迷宫里出来。
肖冶又在路边买了两杯奶茶。
两人又玩了些别的游乐设施后才返回酒店。
回到房间时已经过了凌晨,祁琰筠关心地问:“明天跟我的车回去吧。”
“祁哥哥明天也回锦城?”
“对,这边的工作刚好结束了。”
“好,那我和队员们说一下,谢谢祁哥哥。”
祁琰筠佯装不高兴地眯眯眼:“又和我说谢谢?”
肖冶急忙踮脚献上香吻,这才将人哄好。
两人互道晚安后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
洗过澡躺在床上后,肖冶脑海里忽然回味起迷宫里的那个吻来。
缱绻情深,温软如绵,令人沉沦。
他瞬间面红耳赤,害羞得直接把头缩进被子里,好像黑暗中有人在嘲笑他一样。
回忆逡巡不去,他不得不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终于睡着。
翌日睁眼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如果他估计无误,队员们应该已经到学校了。
他急忙起床洗漱换衣服,推开卧室门,祁琰筠正在让白加黑走进特制的猫包里。
重伤之后的白加黑还需要好生照料,普通的猫包可能会对创口造成二次伤害,因此肖冶特意从网上定制了一个猫包。
经过多日的喂养,白加黑已经祁琰筠言听计从,因此听话地慢步挪进猫包里。
祁琰筠一边夸它,一边拉上猫包的拉链。
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的肖冶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有祁哥哥,有白加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人一毛还相处得如此和谐,人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吧?
他走过去抱住祁琰筠的脖子:“祁哥哥早。”
然后轻轻一吻。
惊喜于他的主动,祁琰筠瞳光都在颤动,却依旧镇定自若地笑着答:“早,都中午了。”
他蹭蹭肖冶鼻尖,然后抱着对方来到餐桌旁。
依然是提前准备好的午餐,还有专属的祁琰筠牌牛油果奶昔。
两人吃过饭休息片刻后就动身前往锦城。
机器人比赛已经结束且收获颇丰,接下来肖冶要专注于学业和他的小游戏开发工作。
车上,祁琰筠牵着他的手:“能不能去看看我母亲?”
“好啊。”
满口答应之后,肖冶又有些打退堂鼓,他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
“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只要人过去就行。”
祁琰筠拍拍他的手背安抚。
肖冶转过脸:“祁哥哥,怎么我不说话你都能明白我的一举一动?”
祁琰筠笑着轻抚他的脸颊:“因为我在意你啊,所以对你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留心,观察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刚要感动,他又说:“再说,我年纪比较大,当然懂得也比较多。”
“哈哈…”肖冶瞬间破涕为笑,轻轻锤一下他的胸膛,“祁哥哥。”
祁琰筠笑着把他搂在怀里:“说真的,你不用衡量我们之间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为你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甘之如饴,你要是计较这个,我反而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没拿我当自己人,不想亏欠我。”
肖冶没有说话,祁琰筠贴着他的耳朵:“还记得蓝海会所的那笔账吗?”
“嗯?”
“我故意把还账时间拖那么久,就是为了来日方长,现在,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别还那笔钱。”
“好啊,祁哥哥,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肖冶直起身,假装生气地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就知道。”
祁琰筠却根本不上当,笑着将脸凑过来:“我就知道你在给我机会。”
迈巴赫车内空间很大,但也禁不住两人这么闹腾,肖冶马上就被挤在祁琰筠臂弯里。
“祁哥哥…”
他脸颊再度泛起红晕。
知道他脸皮薄,祁琰筠没有做更多亲昵的动作,轻轻吻一下就放开了他。
前面还有司机在,他也不想让人看到小冶魅惑的画面。
车子几个小时之后抵达沿海别墅,两人陪俞芝晚吃过晚饭,祁琰筠又送肖冶回家,确认一切安好之后才离开。
一个月没回来,家里却依旧纤尘不染,不用猜,肯定是祁哥哥提前派人来打扫过。
肖冶安置好白加黑,然后打开电脑编写小游戏的程序。
时间不等人,日后多的是用钱的地方,现在他们刚刚获得机器人大赛的冠军,在圈子里也算稍微有些名气,这个时候最好抓住时机,趁热打铁。
编写途中,手机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祁琰筠发来的:【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肖冶一笑:【祁哥哥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因为我了解你】
【那祁哥哥猜猜我在做什么?】
【猜对有奖吗?】
【有】
【编程序】
肖冶看着手机笑出声,猫窝里的白加黑见怪不怪地呼噜一声调整姿势继续睡觉。
【猜对了吗?】
【祁哥哥猜猜你猜对了没?】
【肯定对了,说吧,奖励我什么?先说好,一般的奖励可不会让我满意。】
【LOL.见面送奖,保管祁哥哥满意】
【那我小小期待一下,早点睡吧】
【好,祁哥哥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肖冶听话地去卧室睡觉。
第二天到学校,他和队员们一起找许教授汇报这次比赛的成果。
其实都不用他们主动汇报,学校领导早就已经知道他们带着冠军的荣誉回来了。
校领导特意安排了一场全校大会,用以表彰他们为校争光的荣誉。
锦城大学其他院系对于机器人大赛并不怎么关注,但对于校园论坛的常客肖冶,大部分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因此都积极地来到会场,想要一睹“瓜主”风采。
校园大会上,首先是校领导发言,然后所有队员上台接受表彰。
众目睽睽之下,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挂彩的肖冶自然成为关注的重心。
为了让顾竹年放松警惕,他打算假装受伤一段时间,省得对方变本加厉地用各种诡计暗算他。
却没想到这个举动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同学们看见他的战损妆和手上的胳膊,不由得产生钦佩和爱怜之意。
有的觉得他受伤了都能带领队员夺冠,实力相当可怖;有的觉得他脸上被划破却依然那么好看,怪不得会让祁爵念念不忘。
一时间,曾经受人追捧又被人当众揭穿谎言的顾竹年成为过街老鼠。
在校领导宣布赛比获得的奖金全部归参赛者个人所有,同时学校还会出资奖励参赛队员每人五千元奖金的时候,很多开小差的同学已经在校园论坛里刷楼了。
【有的时候颜值就是正义,更何况之前那个瓜本来就是有人故意颠倒黑白】
【就是就是,我要是祁爵我也追肖冶】
【虽然楼上话没错,但是没点资本哪里配追人家】
【还追呢,做什么美梦,没看见人家戴着戒指呢】
【一个戒指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那可是左手中指,什么含义还用明说吗】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他确实有男朋友,对方是个大佬,超级无敌帅的那种】
【不是超级无敌帅的大佬怎么能打动肖冶的心】
【那当初祁爵是怎么追到的?】
【还能怎么追到的,天之骄子哪有追不到的人?】
【可惜了,好不容易追到人家,结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活该】
【可怜肖冶被双双辜负,不过当时年纪小,不会识人也正常】
【嗐,这年头谁还没遇到过渣男】
【……】
肖冶和队员们站在台上领奖,对校园论坛里讨论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对他来说那些虚名本来就不重要。
学生大会结束,他找到许教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许教授笑着摆手:“归根结底还是你争气,不然我把这瓷器活给你也白搭。”
“那也是您给我这个机会,没有舞台,我哪里有这个机会获得荣誉和队员们的信任。”
“我就说日久见人心,好好学,以后还会有更大更宽广的舞台等着你的。”
肖冶鞠躬:“谢谢您。”
告别许教授之后,课余时间他与几位队员凑在一起协商小游戏的事情。
吴骁和晁呈负责为小游戏推广、拉投资,肖冶负责编程,其他几位队员负责各自的部分。
肖冶将庆功宴收到的那沓名片给吴骁:“你试试看这些公司有没有愿意投资的。”
“想到一块儿去了,”吴骁接过名片,“昨天我还想提醒你收到名片别扔,也许有用呢,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了。”
肖冶他们踌躇满志地准备小游戏,有人却满面愁容。
一个是顾竹年。
他万万没想到花了脸、伤了胳膊还能让肖冶出风头,更没想到校园论坛的风向一变再变,自己竟然成为全校嘲讽的对象。
掌握校园论坛管理权的祁爵现在还没被放出来,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找谁删掉那些帖子!
哪怕他假装水军在里面发出不同的声音也无济于事,他的发言很快就其他言论盖住,连水花都没掀起来。
有的贴子里确实有人注意到他的发言,结果却是如潮水般汹涌的谩骂袭向他,看着那些越来越不堪的文字,顾竹年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向地面。
“啪!”的一声,手机屏幕被摔个粉碎。
好巧不巧,此时却响起铃声,他捡起手机,屏幕上看不见来电之人是谁,触控功能又失灵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接通电话。
愤怒促使他再次将手机摔地上,这一次,手机直接被摔得稀烂,来电铃声也在一堆残墟中消失。
顾竹年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他就不信自己扳不倒一个孤儿!
另一头,祁家老宅里,祁晟霆捻着手串,心情却越来越浮躁,竟然直接把手串捏断!
一个不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竟然让自己的宝贝孙子栽这么大的跟头,还跟自己的小儿子不清不楚的,他必须得会会这个人。
虽然答应了祁爵不找对方麻烦,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的孙子都被关进去了,难道还要他干巴巴地看着?
久不出山,还真当他睡着了?
“管家。”
“老爷。”
“派人去锦城大学把那个孩子给我带来。”
“是。”
下午下课后,走在回家路上的肖冶被一辆欧陆拦住,驾驶座上的人打开车门下车。
“那个…肖冶…”说话的人犹犹豫豫的,好像有难言之隐一样。
肖冶沉默地看着对方:“有事还请您直说。”
对方将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试探着问:“可以和你吃顿晚饭吗?”
不等肖冶拒绝,她急忙摆摆手:“你不要多心,就是吃顿饭,你也知道我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实在找不到人倾诉…”
看着对方愁容满面的脸,肖冶终究不忍心拒绝。
纵使顾竹年对自己那么恶劣,眼前的这个人始终没有找过他麻烦,不像是那种无端宠溺孩子的人。
祁哥哥今晚有事不能来找他,也许可以听听她想说什么?
“那我请您吧。”
“不用不用,我请就好。”
“还是我来吧,不然就当您没来找我过我。”
“那…好吧。”
两人坐进车里,肖冶给苏溪指路,一路开到张姨的饭店。
“我的经济能力也就只能请您吃这个了,还请您别介意。”
“不会。”
两人走进餐馆,张姨迎上来:“小野,这次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打声招呼?这位是?”
打量的目光落在苏溪身上,她也同时打量着对方。
这个人看起来和肖冶很熟,是什么关系?
“张姨,这位是同学的母亲,有些事要找我谈谈,我就临时带她过来了,还有包间吗?”
“噢,这样啊,包间有,只要你来,就是没有我也得给你折腾一间出来。”
肖冶笑言:“张姨对我最好了。”
两人进入包间后点菜喝茶,气氛有些清冷。
苏溪捧着茶杯捂手,犹豫片刻后终于问:“哪位老板是?”
“一位对我很好的阿姨。”
肖冶喝一口热茶,如实解释着两人的关系。
“您找我是想要说什么?”
闻言,苏溪眼神略微暗淡一下,旋即又满含歉意地笑笑:“你胳膊上的伤…还有脸上…”
“很抱歉,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
肖冶善解人意地宽慰:“这不是您的错,您能过来找我说这些就证明路是顾竹年自己走的,与您的教养没关系…”
苏溪仿佛打开话匣子,双眼含着眼泪:“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明明特别乖巧听话,兄妹三人里我们最疼的就是他,他从小…”
她忽然捂住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您,我只能说您代他向我道歉没用,他永远不会放弃找我麻烦的,因此,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今天这顿饭我之所以想请您,主要是想先跟你说声抱歉,日后如果有什么得罪顾竹年的地方,请您明白我是被他逼的不得不出手。”
苏溪握着茶杯,眼睛盯着茶汤,忽然问:“听说你从小就在孤儿院?”
肖冶有些愣住,没想到她会突然转移话题。
看来再明事理的人面对自己的孩子还是会无理由偏袒的。
不过没关系,他不怕。
于是他顺着对方的问题讲述自己幼时的经历,却没想到对方听着听着竟然哭出声来。
“阿姨,您怎么了?”
苏溪用纸巾擦拭眼泪:“没事,可能因为共情吧,没有一个当妈的听见你的故事会无动于衷。”
“都过去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苏溪擦干净眼泪,“有想过寻找自己的父母吗?”
肖冶摇摇头:“没什么必要,都快二十年了,何必打扰他们的生活呢,再说人海茫茫,我又如何能找得到他们?还不如自己好好生活。”
“对,你说的…也对。”
苏溪垂眸看着茶杯,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 49 章
直到两人吃完饭离开, 苏溪也没有说几句自己的烦恼,反倒是一直在问肖冶问题。
从童年到现在,从学业到生活, 一五一十问得非常细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什么调查。
肖冶虽然不解,但考虑到对方是长辈好不让她下不来台,因此只捡着一些不要紧的事说。
怕苏溪因为他的过往经历再次流泪,他还特意略去那些比较悲惨的事情。
这顿饭吃了快有两个小时,但其实他们都没吃多少,倒是喝了不少茶。
两人离开后, 服务生来房间收拾餐盘,却发现少了个杯子。
“也许是摔碎了吧。”
“可是地上并没有玻璃渣子啊。”
“管他呢,一个杯子而已, 老板也不会计较的…”
肖冶和苏溪吃饭的这段时间里, 祁家老宅正在经历一场血雨腥风。
保镖们架着一个人往里冲, 祁琰筠面无表情地走在后面。
管家见状心知不妙, 急忙上前劝慰:“二爷, 这是怎么了?”
祁琰筠瞥他一眼, 目光好像利刃一般泛着冷光:“人是你派去的?”
“呃…是,老爷让我派人…”管家浑身一激灵,忙不迭低头。
“人总得为自己考虑后路, 我言尽于此。”
撂下这句话, 祁琰筠款步走进玄关。
餐厅里,祁晟霆和祁琰笙正在吃晚饭,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丰盛异常。
然而两人却都没吃饭,齐齐看向站在一边被保镖架着的人, 然后就见祁琰筠沉着脸走进来。
“人我拦住了,如果你想安度晚年的话,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祁晟霆瞬间把刀叉摔在餐桌上:“翅膀硬了是吧?!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是啊,二弟,你对爸态度好一点。”
坐在一旁的祁琰笙使着眼色劝和:“有什么话好好说,爸身体不好,别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祁琰筠拉开椅子坐下,位置刚好正对着祁晟霆。
佣人急忙给他送来一套餐具。
他一手拿着餐刀,双眼盯着祁琰笙:“说起来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祁琰笙一脸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锵!”一声,餐刀直直扎进牛排里!
祁琰筠肆意切割着牛排:“你养了个好儿子,还为虎作伥招惹不该惹的人。”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你心里没数?还让他去招惹清清白白的人?安的什么心?”
祁琰笙语塞着不知如何作答,祁晟霆却怒气冲天地一掌重重排在餐桌上,碗碟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那可是你侄子!”
“那也是人渣。”
不等对面说话,祁琰筠冷笑一声:“不愧是你一手带大的。”
“二弟,你不该这样…”
“祁琰笙,说起来你儿子还挺像你的,”祁琰筠靠近餐桌,“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的腿弄瘸?”
“你!”
“你好大的胆子!你动一下他试试!?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得——”
祁晟霆瞬间勃然大怒,气血上涌,一口气直接憋在气管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生生哽住,不停地捶打胸口。
观察情况的管家见状急忙跑进来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唉呀老爷,您何苦动这么大气…”
祁琰笙也急忙转动轮椅过去:“爸,消消气,二弟跟您闹着玩呢。”
祁琰筠站起来,双手搭在餐桌上:“我没有开玩笑,无论是谁,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找小冶麻烦,再有下次,我让祁爵永远待在监狱里。”
“你!你!”
祁晟霆瞬间急火攻心,竟然直接被气晕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陷入慌乱,管家急忙让佣人拿药过来,祁琰笙急忙拿手机呼叫家庭医生,餐厅里全是来来往往奔走的人。
在一片忙乱中,祁琰筠悠然离开老宅。
车里,他忽然让司机改道去肖冶家。
老爷子这边处理了,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其他虎视眈眈的人,还是见一面才能放心。
他拿出手机:【在干嘛?】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祁哥哥猜猜?】
祁琰筠笑笑:【不怕我要奖励?】
【不怕,奖励可以欠着】
可以欠着?开窍了?看来车里的话没白说。
他挑眉打字:【欠着可以,得付利息】
【利息是什么?】
【一会儿见面告诉你】
【祁哥哥忙完了?】
【嗯,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好,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片刻后,祁琰筠输入密码解锁,进门的瞬间,瘦削高挑的身影便跃进怀里。
他一手拧好门锁,一手将人紧紧抱住。
两人的拥抱从玄关一直持续到客厅沙发,然后拥抱变成亲吻,重现迷宫那晚的舌尖游戏。
拥吻持续好久,直到肖冶有些气滞才停下。
祁琰筠捏着他的下巴笑笑,然后将人抱在怀里:“今天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今天很快乐,不过下课后看见顾竹年母亲了…”
肖冶将今天的事情一一说给祁琰筠听。
“你是说他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对。”
得到肯定的回答,祁琰筠目光看向远处沉思。
肖冶以为他是在担心,急忙告诉他:“我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祁哥哥放心,该有的防备心我还是有的。”
“好,那就好。”
祁琰筠停下思绪,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祁琰筠见时间不早便动身离开。
肖冶把人送到门口:“祁哥哥家在哪?这样来回跑好辛苦。”
“不远,顺路的,”祁琰筠弓腰低头,轻轻吻着他的嘴唇,然后是额头,最后紧搂着他,“我走了,你锁好门。”
“好。”
直到目送祁琰筠走进电梯,肖冶才把门关上。
飞驰的汽车里,祁琰筠估摸着肖冶平时睡觉的时候给他发【到家了,早点休息,晚安】
【祁哥哥也是,晚安】
祁琰筠收回手机,一个半小时后,司机把他送到家。
这个时候肖冶早已经进入梦乡。
几百平的大平层装修简约雅致,不知是不是因为主人的原因,整个空间都透出一种淡漠凛冽的感觉,就连灯光都是冷色调的。
祁琰筠走到吧台,从冰箱里取出佣人提前冻好的球状冰块放进酒杯里摇晃半晌,然后倒了一杯白兰地。
他端着酒走到露台,在夜色中看着不远处的大海。
幽黑的海面被晚风吹得一皱一皱的,他忽然觉得落寞,觉得这套房子太大了。
一口酒入喉,他更加怀念漫城的那件套房,两人虽然不住在一个房间,至少每天早晚都能面对面地互道早晚,比通过手机发消息要好得多。
他不否认自己心里那头即将挣破牢笼的猛兽,面对喜欢的人谁会没有兽性?
但是他想的与兽性无关,全都是小冶的安全,只有每天早晚都能看见对方,他才能放心。
现在除了自己和祁琰筝,再没有人直到小冶的住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派人24小时保护他。
最好的办法还是两人住在一起,这样外出有保镖暗中跟着,回到家有自己守着,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在一起多久了?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提议会不会让小冶厌恶?
是循序渐进还是一步到位……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这期间顾竹年仍旧是不是来找茬,但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学校里再也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所以也没掀出什么水花来。
肖冶和队员们的小游戏开发顺利地进行着,吴骁还真在那一沓名片中找到不少愿意给他们投资的企业。
小游戏开发起来不是很困难,再加上众人的帮助,没过多长时间就顺利上线各大网络平台。
晁呈出了个点子,找小的流量博主打广告,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打响知名度。
众人一合计,觉得可行。
于是在流量博主的带动下,不少人开始玩他们开发的小游戏。
前期收益并不明显,但是随着玩的人越来越多,收益远远超出预期,甚至是预期的好几倍!
扣除一切成本,每个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点钱对晁呈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益,那种满足感和自豪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他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对肖冶的愧疚之心也达到巅峰。
要不是肖冶不计前嫌,他怎么有这个机会?
他摸摸脸颊上的疤,顾竹年的心是真黑,居然在螺丝上抹药,怪不得脸上的伤口愈合得那么慢!
他又有些后怕,幸好自己临时反悔,不然这伤疤要是真的长在肖冶脸上,祁董怕不是能让他灰飞烟灭?!
还好,还好吴骁点醒了他。
他看向一旁带着鸭舌帽正在核算每人分成的男生,忽然说:“我的那份分给大家吧。”
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吴骁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良心发现还是做慈善?”
“就当是良心发现吧,我之前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你也有今天,还算有长进,”吴骁转过头,“不过也用不着出手这么阔绰,请所有人吃顿饭就行了。”
“请肯定是要请,但分也还是要分。”
“随你。”
“圣诞节的时候怎么样?”
“可以啊。”
于是晁呈在群里发起邀请,圣诞节晚上请吃饭,出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同意了,于是行程已定,专等圣诞节的到来。
肖冶回复完消息陷入沉思,圣诞节第二天就是祁哥哥生日,该如何庆生?
自己生日的时候,祁哥哥为了弥补他19年没有好好庆生的遗憾,送了他19份礼物,从1岁到19岁,每一年都有适合那个年纪的礼物。
真的弥补了他幼时的遗憾。
祁哥哥那么用心地为自己过生日,自己也得用尽心思才行。
但是送什么礼物呢?
如法炮制送30份礼物?
感觉没什么新意,祁哥哥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肯定年年都能收到无数份礼物。
虽然现在小游戏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连祁哥哥的一只手表都买不了,与其花费大价钱买一些对方根本就不缺的奢侈品,不如送一些能让他记忆犹新的礼物。
那究竟送什么好呢?
他苦苦思考的时候,白加黑跳进他的怀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白加黑基本上已经能够活动自如,跳上跳下没有问题。
肖冶抱着猫,轻轻抚摸着猫咪柔顺的毛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主意,然后一手撸猫,另一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周六的时候他依然去给祁婧上课,因为白加黑的事情,祁婧一直觉得很有所亏欠,言谈中也总在表达歉意,为了打消她的歉疚,肖冶这次打算带着白加黑过去。
因为赚了钱,再加上考虑到时间成本,他买了一辆代步车。
原本祁琰筠是要送他的,但是被他好言谢绝了。
“谢谢祁哥哥,但是我还是想用自己赚的钱买,开自己买的车和开祁哥哥送的车感觉不一样,当然我不是说开祁哥哥送的车感觉不好,我只是不想在自己还没有经济能力的时候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我相信祁哥哥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对吗?”
祁琰筠本来就知道肖冶独立又要强,因此也不过分强求,转而将他拥在怀里:“对,我明白,那我等着你送我一辆车,怎么样?”
肖冶笑着搂紧他的腰:“没问题。”
让白加黑走进猫包里,然后又把猫包放在后座上后,他启动汽车出发。
同一时间,顾常锋和苏溪夫妇看着鉴定结果发愣。
“竟然…真的是…这样?”
苏溪颤抖着双手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查看鉴定报告,最后跌坐在沙发掩面而泣。
“老公啊……”
顾常锋沉闷地叹气,将报告来来回回地又看一遍,然后目光停留在尾页的结果上。
良久,他一手安慰地拍着苏溪的后背,喃喃道:“真的抱错了?”
苏溪已经泣不成声,哽咽地转头看向他:“老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顾常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是养了十九年的孩子,一个是在外流落十九年的亲生骨肉。
十九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九年,这十九年错过的时光如何能弥补得过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得撑着,他得为妻子撑着。
两人正难过地相拥而泣时,顾兰泱从楼上下来,看见这幅情形忧心地问:“爸妈,你们怎么了?”
顾常锋急忙将茶几上的鉴定报告折起来放在手心里:“没事,就是你妈妈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
“可是爸,你也愁容满面的,是不是二哥又闯祸了?”
她不提顾竹年还好,一提,顾常锋想起最近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顾氏集团主做药品生意,像他们这种拥有无数种药剂和化学制品的药企管理起来最为麻烦,因为一旦危险药剂或化学品泄露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所以国家一直对药企施行严格的全面管控,每一种药剂和化学品的出库入库都需要精确报备给药监局,有些危险系数高的还必须将单位精确到毫克。
顾氏集团自然全面遵守国家的政策,在企业管理上更是严苛,不仅有细致的入职培训,每月还会进行考核。
在这样严格的管控下本应万无一失,然而前段时间忽然有人惴惴不安地汇报说有一种抑制表皮生长的药剂少了一克。
这种药虽然不属于重点监测药品,但是因为功能的特殊性仍然被监管局高度重视着。
别说一克,就是有一毫克对不上都得严查。
库存加上出库量不等于入库量,这在药企中是重大问题!
公司立即展开调查,然后锁定了一个实验员。
实验员又供出实验室主管,实验室主管又供出药品部经理。
找药品部经理谈话的时候,对方吞吞吐吐半天不肯说出实情,直到顾常锋威胁要把他送到药监局他才坦白。
“是二公子…”
顾常锋大为不解:“你在说什么?年年怎么会找到你?”
“因为…顾董,您听我说…”药品部经理踟蹰半晌终于开口,“您知道非法赌博吗?”
“你究竟要说什么?”顾常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对方尽快说清楚。
“我…我为了赚钱,在公海开了个赌场…”
“什么?!”
“您先听我说,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不得不想办法,就…”
“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也是没办法,老母亲病重,每天住院费、医药费流水似的没,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继续说。”
“二公子抓住了这个把柄,借此要求我给他提供那个药,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他,本来我是想着先把药给他,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缺的部分补上,谁知道市面上根本没人敢私下把这个药卖给我…”
“我这心里正发愁呢,又正好赶上库存盘点,于是就…就东窗事发了”
“那实验员和实验室主管是你买通的?”
“是,这事怪我,但我也没办法,他们必须入局,没有他们的签名和钥匙,我根本没办法把这东西拿出来…”
“顾董,我是真不想坐牢啊,我家里那么多人等着我呢,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答应二公子然后再想办法…”
顾常锋听完眉心越皱越紧:“年年怎么会知道你开非法赌场?拿这个药又为了什么?”
经理先是低头不说话,片刻后犹豫道:“这…您还是自己问二公子吧…”
“我会问的,”顾常锋思忖,“现在要处理药品的事,你们三个公司是不能用了…”
“顾董!别啊,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经理哭天抢地地道歉认错,“您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老老实实的…”
“你为了赚钱都能铤而走险,我怎么敢继续用你?药企本来就是刀尖上起舞的买卖,年年的事我会调查清楚,至于你开赌场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希望你也别多说,明白我意思吗?”
“顾董…”
“你去和那两个人说,如果不想被行业除名就主动离职,我会让人事部给你们一笔补偿金,其他话就别说了。”
说完,顾常锋叫保安进来将药品部经理拖出去。
之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又是拉关系又是暗中补货才终于把那一克的亏空补齐。
事情解决之后他本想找顾竹年聊聊,结果那段时间对方竟然去了漫城,这种事电话上又说不清楚,他只能等对方回家。
这件事他没敢告诉苏溪,自己的妻子什么品性他很清楚,要是知道自己百般疼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苏溪肯定会难过得寝食难安。
他正筹谋如何跟顾竹年沟通,苏溪却在一天晚上忽然哭起来。
顾常锋急忙安慰,劝了半天,对方才止住哭泣。
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他心急如焚:“老婆,究竟怎么了?”
苏溪抹抹眼泪,指尖扎着指腹,直到顾常锋握住她的手才停止。
“老婆,到底怎么了?”
“老公,你…你有没有怀疑过…年年的…”她蹙着眉,努力好久才终于把话说完全,“身世。”
闻言,顾常锋急忙将卧室的门窗关紧,然后折返回来:“老婆,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沟通过了吗?你怎么又开始怀疑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合?”
顾常锋心有触动,却依然没有动摇:“天底下巧合的事多了,无巧不成书嘛,你别多想,不过是出生的地点、时间重合,一天当中多少孩子出生呢。”
苏溪的指尖再次扎进指腹,顾常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个孩子的发色和瞳色跟你的一模一样,我也顾虑过,但是老婆,你想想,也许年年是随我呢。”
“我也这么想过的,老公,但是你知道吗,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寒寒和泱泱一样,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两人互相望着,都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顾常锋拍拍苏溪的手:“我知道这段时间年年的变化太过巨大,但他到底是我们养大的孩子,你别多想,一切有我。”
“不,老公,你别再哄我了,”苏溪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怕我忧思过重才这么说的,我不信你看见调查结果之后没有怀疑,你瞒不过我的。”
闻言,顾常锋不得不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送他回家那晚我就有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老婆,你知道的,寒寒和泱泱虽然继承了你的发色和瞳色,但是他们的性情与你完全不同,可那个孩子,我竟然在那个孩子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
苏溪眼圈通红地看着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公,怎么办啊…我…我心里一旦有这个想法我就…我就想要知道结果…”
顾常锋不忍地抱住她:“没关系,老婆,那我们再查查,你别着急,等我想办法,好吗?”
两人依偎在一起,苏溪闭上双眼,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好。”
那晚过后苏溪一直在等顾常锋的结果,然而却总被搪塞,于是她等不及了,自己开车找到肖冶,又借口吃饭偷了饭店的水杯。
当她把水杯和他们夫妻俩的发丝交给鉴定机构的时候,苏溪心里是非常惶恐的,她既期待那个答案,又恐惧那个答案。
顾常锋得知她的举动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相处几十载,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老婆心里的苦涩,他只是不敢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事已至此,夫妇俩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然后魔盒被打开,无数苦厄萦绕在两人心间。
没有多想,没有误会,就是抱错了。
因为失误,他们的孩子变成被弃养的婴儿在福利院长大,而那个被弃养的婴儿却成为顾家二公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是天意弄人还是他们上辈子造过什么孽?
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顾常锋揽着苏溪,一手捏紧鉴定报告:“泱泱,没事的,你妈妈就是…突然间多愁善感了,没事,你继续学习去吧。”
顾兰泱盯着父亲手里被叠成一沓的纸,又看看伤心欲绝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说出一个“好”来。
她没有回楼上,而是说:“爸妈,我想去找祁婧玩。”
苏溪在顾常锋怀里把眼泪擦干净,朝楼梯上的女儿笑笑:“好,去吧,让司机送你过去,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
两家距离不远,没多久司机就把顾兰泱送到祁婧家。
管家把她带到会客室:“您稍等片刻,小姐正在书房上课,我去看看下课了没。”
上课?
确实听祁婧说过最近一直在上人工智能课,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老师竟然能入得祁婧的眼。
她从沙发上起身:“不用麻烦了,我也听听课去。”
“欸?”管家迟疑片刻,然后伸手道:“请。”
进入书房的那一刻,顾兰泱诧异地睁大双眼:怎么是他?
第 50 章
顾兰泱过去的时候, 两人刚好上完课,正在和白加黑玩。
奶牛猫慵懒地给祁婧展示它的肚皮,脸上似乎带着些无奈和宠溺, 然而祁婧伸手要摸的时候,白加黑却眼疾手快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挡住她的手,逗得祁婧不停地调换位置,却总是被白加黑眼疾手快地挡住。
两人因为这个场面笑得格外开心。
见她进来,祁婧用手背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兰泱姐,你怎么来了?”
顾兰泱站在原地没动:“家里太闷了,打扰到你们没?”
祁婧与肖冶对视一眼, 而后走过去拉顾兰泱到白加黑跟前:“课程刚结束,这位是肖老师。”
“这位是兰泱姐,我们一个中学的, 玩得比较好, 你们应该见过。”
肖冶点头笑笑:“见过, 在你二哥的生日会上, 抱歉啊, 搞成那个样子。”
“你道什么歉, 明明是顾竹年咎由自取,”祁婧不悦地反驳,然后看向顾兰泱, “兰泱姐, 我实话实说,你别介意。”
“不会,确实是我二哥的问题。”顾兰泱摆摆手。
肖冶有些许诧异。
目前为止顾家的所有人他都见过了, 除了顾兰泱,其余人在知道顾竹年的所作所为之后, 第一反应全是为他辩解,之后才不太情愿地承认那是顾竹年的错。
连反驳都不反驳的人,顾兰泱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更令他惊讶的是,祁婧当面指责顾竹年,她竟然毫不生气地全盘接受。
如果不是和顾竹年一样天生会演,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帮理不帮亲。
但看祁婧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那种虚与委蛇之人,只能是后者。
“你不会介意我让你二哥…”
顾兰泱蹲在地上看着猫,然后抬头问:“我可以抱抱它吗?”
“嗯?噢,可以可以,抱吧,不过它有些认生,可能会躲,你…”
话音未落,白加黑嗅嗅顾兰泱的手,然后爬起来蹭她的小腿,一边蹭还一边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肖冶更是吃惊:“想不到它竟然对你一见如故?”
“真是稀奇,我跟它熟悉好久它才不躲我的。”
“这还算好了,你表哥还曾经被它抓伤过,就连你表叔都曾经被它炸毛威胁过。”
祁婧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白加黑。”
他们说话的时候,奶牛猫在顾兰泱怀里优雅地舔着爪子,脸上甚至依稀能够看见幸福惬意的表情,这在肖冶抱它的时候都很少见到。
“它真的很喜欢你。”
顾兰泱低头浅浅一笑,手轻轻抚着白加黑柔软的毛发:“我也很喜欢它。”
肖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逗猫,待过片刻之后肖冶便带着白加黑离开,顾兰泱和祁婧单独聊会儿天之后也回到家。
顾家别墅里,顾兰泱和父母分享下午的经历,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不时露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的笑容。
苏溪温柔地笑着听她讲。
顾兰泱从小一直都很喜欢猫,不只是她,顾家人都很喜欢猫,曾经也养过好几只。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猫总是会莫名消失,或者突然生病,有时候甚至还会受很重的伤。
每一次猫生病,对顾家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时间长了他们认为是自己家与猫无缘,自此就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宠物。
这次能跟白加黑玩这么长时间,不仅让顾兰泱过了把撸猫的瘾,还成功驱散了她近日的烦闷。
“你们不知道,那只猫跟我可亲了,就好像认识我一样…”
闻言,苏溪和顾常锋只能勉强笑笑,心里的苦涩令笑容都有些僵硬。
虽然可能是巧合,但是他们不得不多想。
都说猫狗通人性,那只猫是不是能够嗅出来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才对泱泱如此亲近?
两人陪着笑脸,直到顾兰泱上楼回房后才长吁短叹地回到自己房间。
药剂的事一直压在顾常锋心头,他想找顾竹年谈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这孩子在忙什么,不是早出晚归就是根本不着家,即使打电话让他回来也总是被他敷衍地搪塞过去。
一种隐隐的担忧在顾常锋心间升起,他必须得想办法见到顾竹年。
时间很快来到平安夜,当天恰好是周五。
白天的时候祁琰筠忽然发微信问他:【还想知道我家地址吗?】
肖冶想起自己曾经因为心疼他来回奔波,所以问过地址,后来祁哥哥也说过要带他去家里看看,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交往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家庭住址,不明所以的人要是知道这个情况肯定更加认为自己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生活是自己的,他又不是活在流言里。
他笑着回复:【依然非常非常想】
不一会儿,对面发来:【那今晚的平安夜在我家过】
【好】
下午下课后,肖冶回到家里给白加黑洗澡、添粮、换猫砂,一切收拾停当后继续准备礼物。
晚上的时候,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他将电脑息屏,然后走到玄关。
开门,拥抱,接吻,非常热情的欢迎三件套直接让祁琰筠的嘴角上翘到从未有过的高度。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肖冶拿上准备好的个人物品就和祁琰筠一道关门离开。
房间里,白加黑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唤一声,然后翻个身继续打呼噜。
他们对耶稣没有信仰,一起过平安夜只是为了聚在一起。
街道上,圣诞的氛围还是很浓厚的,马路两旁的商铺都做着圣诞布置,店门口摆着圣诞树,上面缠绕着一闪一闪的彩灯,还挂着很多装饰物,音响里播放着欢乐的圣诞歌曲。
两人在车里拉着手,30分钟之后抵达一处海边的高级公寓,名字叫碧海蓝湾公馆。
公馆内灯光璀璨,米黄色的外墙散发出淡淡的柔光,抬眼望去,每一层都有一个巨大的弧形露台正对着大海。
肖冶发出赞叹:“这里的设计真好!”
祁琰筠揽着他肩膀带他搭乘电梯:“进门之后你会更喜欢的。”
整个公馆的建筑并不是很高,只有10层,但是每一层都是普通楼房的两三层高。
两人抵达10楼,内里一梯一户。
祁琰筠带肖冶走到门前,然后做出“请”的手势:“输入密码?”
“嗯?”
祁琰筠微笑着拉过他的手:“你生日。”
肖冶懵懵地输入1024,然后就听见“滴”的一声,门锁打开。
祁琰筠推着他进去。
两人在玄关站定,地上是两双情侣拖鞋,一大一小并排摆在一起。
换好鞋,祁琰筠拉着他的手:“我带你转转。”
房子整体都是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一应装潢布置和家具家电虽然看着简单,却造价不菲。
房子面积很大,分上下两层。
楼下是会客室、书房、餐厅、厨房、游戏房、健身房,还有一间设备堪比专业级影院的影音房;
楼上则全部是休息功能,光卧室就有好几间,每间卧室里还有单独的巨型衣帽间。
不过最令肖冶叹为观止的是楼下的巨型露台。
半弧形的露台面积广大,沿着露台边缘摆放着无数花花草草,散发出植物特有的馨香,一侧放着一组圆桌和藤椅,另一侧着放着一架望远镜。
抬起头,从楼上的卧室里伸出的阳台刚好就在露台上方。
露台上的阳台?
肖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建筑风格。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清晨,他拉开纱帘,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祁哥哥正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端着咖啡看向他,笑容朗朗,含情脉脉。
脸忽然就红了。
自己怎么能想这些?这太让人难为情了。
暗自羞恼的时候,祁琰筠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贴着他走到露台面向大海。
“你看海面上的星星。”
吐息吹拂着耳廓,痒痒麻麻的,肖冶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阵羞赧,耳根直接红了。
但他还是顺着祁琰筠的话看向远处。
浓黑的夜色中,群星异常亮眼,这里虽然不是远郊,却因为黯淡无光的海面而凸显星光的璀璨。
明亮的星星闪啊闪的,随着海浪在海面上悦动起舞。
这一瞬间肖冶忽然就明白那幅《星月夜》里的奇幻色彩。
确实美轮美奂。
怔愣的时候,祁琰筠歪头亲一下他的脸颊:“来吃饭。”
说完就拉着他的手走向餐桌。
晚餐是厨师提前做好的,一直放在炉火上温着。
祁琰筠点燃餐桌上的红烛,然后通过智能语音系统将灯光调暗。
“烛光晚餐,怎么样?”
肖冶笑着坐下:“复古?”
祁琰筠愉悦地笑笑:“还以为你会说老套。”
“我才不会那么说祁哥哥。”
“不要以为换个说法我就听不出来了。”
祁琰筠笑着拍拍他的发顶,然后坐下。
“那我们开始?”
“好。”
红彤彤的烛光下,两人开始用餐。
客厅里,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好像天上的星星;
餐厅里,摇曳的红烛发出温暖的光晕,好像瞳孔里炽热的情意。
酒足饭饱后两人在影音房里看电影。
是一部浪漫的爱情片,主人公跨越千难万险终于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
影片结尾,看着相拥而泣的主人公,肖冶感动得泪流满面。
祁琰筠他把搂在怀里安慰,一只大手不断轻抚后背。
然后不知怎的,他开始亲吻肖冶眼角的泪珠,微咸的眼泪却好似令人上瘾的蜜糖,一旦品尝就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地,只吻眼泪已经无法满足心中的渴望,两人在电影结束的背景音乐中拥吻,直到音乐结束好久之后都没有停止。
之后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他们这才分开彼此。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是肖冶收到了群消息。
晁呈发来的,提醒大家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回复完消息,肖冶收起手机,祁琰筠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两人离开影音房,走上楼梯前往主卧:“这间房归你。”
放眼望去,主卧正是那个肖冶幻想的有阳台的房间,白色的纱帘正在随海风轻摇慢舞。
肖冶回过头:“归我?”
“嗯,归你。”
祁琰筠一手放在他脸上,颔首低眉,双眸中缱绻而情深。
肖冶懵懂地看过去:“祁哥哥这是?”
“这个地方离你学校不是很远,离我的集团也很近,我想以后每天都能面对面地和你说早安晚安,可以吗?”
听见这话,肖冶明白过来:“祁哥哥这是邀请我住进来?”
祁琰筠笑着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蹭一蹭鼻尖:“就像在酒店一样,你住在这里,我住隔壁。”
住在一起,像酒店那样,肖冶心里呢喃。
他当然也想和祁□□日守在一起,但是两人才刚恋爱没多久,这合适吗?
再说,这段关系里自己仿佛一直都是获利的那个,他不想这样。
但是…
祁哥哥曾经说过他会因为自己不想亏欠他而不高兴。
仔细一想,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觉得亏欠对方,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付出的不够多,所有拼尽全力想给对方最好的。
自己如此,祁哥哥亦是这样。
于是才有那19份不重样的生日礼物,于是自己才会挖空心思想要给祁哥哥一份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未来还长,自己努力拼搏,将来也会有实力送祁哥哥车子房子吧?
心念电转,他攀上祁琰筠的脖子,轻轻碰一下柔凉的薄唇,然后松开,微微一笑。
“那以后我们就要从早见到晚了。”
闻言,祁琰筠高兴地将人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两人笑着闹着,最后在肖冶略带娇羞的催促下,他才将人放下来。
“晚安。”祁琰筠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揽着他纤细的腰,深情一吻。
“晚安。”肖冶仰头,双手缠住对方脖子,阖眸轻嗅。
两人不舍地分开,在各自的房间异床同梦。
第二天,在肖冶给祁婧上课的时候,祁琰筠已经安排人将他的物品全部搬到碧海蓝湾公馆。
既然答应了就要趁热打铁,以防肖冶回过味来反悔。
为了白加黑的安全,他还让人给露台和飘窗装上细密且透明的防护网,从远看装若无物,离近了才能看见特质材料上的反光。
因为当晚有聚会,肖冶上完课后没回家,直接前往约定好的庄园。
为了表达对队员们的感激,晁呈着实不少下少功夫,又是挑选饭店,又是寻找适合20人玩乐的地方,最后找来找去,选在了盛轩家开的庄园,里面既能吃饭,又能休闲娱乐,私密性也足。
一行人在巨大的包厢内吃饭,席间推杯换盏欢闹之极。
自从比赛结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全员聚在一起,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因此点了不少酒。
大家吃着饭,喝着酒,聊着天,喜乐融融。
吃完饭有人提议去玩飞镖,晁呈第一时间看向肖冶,眼神有些发虚。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他曾经用飞镖划伤了肖冶的脸,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在顾竹年口中肖冶就是个攀龙附凤一心想要钓富二代的拜金男,这种人伤了脸才能给他教训。
即使后来祁爵因为这件事狠狠朝他发了一通脾气,让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那段记忆,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因此将矛头对准肖冶。
一定是这个人在搞鬼,不然祁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但是后来在参加机器人比赛时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明白肖冶真正的为人,也识破了顾竹年曾经做的那些伪装和说的那些谎话。
尤其是顾竹年最后竟然装都不装了,开始利用把柄要挟他做伤害肖冶的事。
自那之后,他一直对肖冶怀有一种既欣赏又歉疚的感情,尤其是提到“飞镖”二字,歉疚之情直线飙升,他很担心肖冶会对这两个字应激。
令他没想到的是,肖冶竟然毫无芥蒂地支持这个提议。
晁呈当即就坐不住了,走到肖冶旁边:“那个…当时,对不起啊…我可能也是…”
肖冶抬手打住他:“你不用多说,我原谅你,脸上的伤能愈合吗?”
直到今天,晁呈脸上的那道疤依然赫赫在目,虽然不大,但是因为位置正处在脸颊上,所以异常明显。
晁呈捏紧拳头:“愈合不了,要么做植皮手术,要么就只能顶着这个丑陋的疤。”
“是我连累了你…”
“不,这件事跟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但是罪魁祸首是顾竹年,我只庆幸这疤没在你脸上。”
“尽快做植皮手术吧。”
“嗯,走吧,一起去玩。”
一行人在一起笑着闹着的时候,有一人气势汹汹地推门走进包厢,身后还跟着一个着急忙慌的人。
玩闹的众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那俩人却站在门口紧紧盯着人群中心的人。
顾竹年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自己的双眼:“你没受伤?!”
他的惊呼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齐齐向声音来源看去,然后就看见目眦欲裂的祁爵和满脸诧异的顾竹年。
“你没受伤?!”
顾竹年再次发问,气愤地看向晁呈:“他没受伤?!”
晁呈本来就对他有一肚子气,之前害怕完全是因为顾竹年手里有他的把柄,现在有祁董帮他解决,他哪里还会怕?
这人凭什么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还拿他当狗呢?!
他一手指过去,厉声呵斥:“顾竹年,你可真恶毒,螺丝钉上抹毒药的事你都办的出来!”
“我问你他怎么没受伤!”
“怎么没受伤?被我挡住了,你看看我的脸,”晁呈走到顾竹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看看我的脸!都是拜你所赐!”
“我让你弄他,谁让你挡住的?你挡住你就活该受伤!”
愤怒总是使人失去理智,即使是演技再高的演员,遇到紧急事件后也无法做到完全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最近这段日子频频受挫的顾竹年,他早已近乎癫狂,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话说出口之后他都没有意识到旁边的祁爵正看着他,拳头咯咯作响。
“你说你让晁呈弄伤小野?”
浓眉竖起危险的形状,双眼中投射出令人胆寒的光,一步一步把顾竹年逼到墙角。
“说啊!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不为难小野?!”
见此情形,包厢里所有人都不再出声,全神贯注地看戏,有些胆子大的还直接拿出手机录像。
顾竹年被祁爵堵在墙角,瑟缩着身体,却倔强地仰起脸:“这不算为难他吧,我只是想让他受个伤而已,他是什么绝世之宝吗,受个伤都不行?”
“受伤?我他妈先让你受伤!”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就砸向顾竹年面门!
“咚!”地一声重响,不仅有拳头垂在鼻梁骨上的声音,还有后脑勺磕在墙上的声音!
忽如其来的攻击令顾竹年诧异,前后夹击的疼痛又令他直接哭出来。
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种殴打?更何况还是在众人面前?!
这种屈辱让他如何承受的了?!
都是肖冶,都怪肖冶这个学人精!
忽然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祁爵,直冲冲地展开巴掌就袭向肖冶!
队员们纷纷挡在前面,气得他直接出口辱骂,话语脏得连一直以来习惯骂人的祁爵都听不下去,冲上前来攥住他扬起的手。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犯贱的是你,上赶着要嫁给我的也是你,我他妈稍微在你跟前晃悠晃悠你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双腿迎接我,你他妈有什么资格骂小野?!”
“祁爵!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你以为呢?哪次不是主动的,啊?”
祁爵厌恶地把他往旁边一推,朝着人群瞪一眼,奇怪的是这次却没人再畏惧他,反而坚定地挡在肖冶身前。
“你们他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挡老子的路?”
队员们却没人搭理他,继续站在前面。
“祁少,肖冶不喜欢你,放弃吧。”
“你他妈懂什么?你的账我后面再慢慢找你算!”
这个时候,被推在一边的顾竹年仿佛想起来什么,又跑到祁爵旁边:“祁爵,我有办法让晁呈这只狗听你的,只要你跟我结婚。”
祁爵一脸不耐烦地再次甩开他:“你他妈还没放弃!草!我他妈真服了!你换个人喜欢行吗?!”
之后还厌恶地拍拍被碰过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顾竹年踉跄着身子撞在牌桌上,手刚好碰到飞镖。
眼底阴暗的光一闪而过,他悄悄攥紧飞镖,然后猛地冲向人群,靠着纤瘦的身体钻进去,举起飞镖就往肖冶脸上扎!
所有人都对这一场面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一群黑衣男人忽然涌入包厢,齐齐冲向肖冶。
与此同时,另一队更为严肃的黑衣男人紧随其后,人数比第一批多出好几倍,瞬间将第一批黑衣人团团围住。
就在众人诧异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竹年得了空挡成功窜到肖冶跟前!
千钧一发间,肖冶眼疾手快地攥住顾竹年手腕,一条腿屈膝猛地顶向顾竹年肚子,一连用膝盖顶好几下,疼得顾竹年吱哇乱叫,边叫边骂,污言秽语尽出。
肖冶却并因此失去理智,反而愈发使劲地攻击他的肚子,直到他痛地松开飞镖后又一脚将他踹出去。
队员们略带吃惊又过瘾地看着这一幕,相熟的几位队员直接竖起大拇指。
顾竹年跌倒在地的瞬间,几位保镖架着他的胳膊牢牢锁住他,让他再动不得分毫。
与此同时,包厢里传来一阵掌声。
肖冶喘着气,顺着声音转头,然后高兴地扑过去:“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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