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祁晟霆怒其不争地瞥他一眼:“怎么?舍不得?”
见祁爵急赤白脸的样子, 他语重心长道:“孩子,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你要知道, 在这个社会,做错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
“爷爷,以后您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您,只求别找小野麻烦…”
“你看看你,遇见这么点儿小事都能哭出来,我怎么放心让你小叔把集团交给你?”
“爷爷…”
祁晟霆瞪他一眼:“叫小野是吧?我听说他曾经还骗过奖学金?”
“爷爷!您已经调查他了?”祁爵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双拳紧握。
“呵呵, 孩子啊,你以为爷爷整天在这老宅里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孤儿也能搅出这么大动静,要是等他以后羽翼丰满了…”
“爷爷!我保证听话, 您放过他吧, 行吗?好多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您放过他吧, 我求您了。”
祁爵双手握着祁晟霆胳膊, 满脸焦急恳切。
祁晟霆很是吃惊,自己的宝贝孙子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竟然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
年轻人动了真感情,那可是要命啊!
这孩子绝对留不得!
祁晟霆拍拍祁爵的手, 和蔼地安慰:“好, 爷爷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爷爷的安排,爷爷就放过他。”
祁爵这才放下心来, 露出笑容:“谢谢爷爷。”
“嗯,”祁晟霆松开手, 漫不经心地随口,“你和顾家那小子…”
“他不重要,爷爷,他就是个…嗯,是个…”
祁晟霆又瞥他一眼:“行了,我知道,你们玩归玩,别动感情,也别让那小子动了要嫁进祁家的心。”
“不会的,爷爷你放心。”
“乖,你在外面怎么玩爷爷不管,前提是别让人家抓到你的把柄,别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未来的婚姻,只要做到这点,其余的爷爷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晟霆拉过祁爵的手,语重心长地拍拍。
“我知道了,爷爷。”
祁爵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劝住了爷爷,不然他肯定再也找不到小冶了。
只是以后要怎么办?
爷爷肯定会派更多的保镖看着他,到时候更难甩开那群人,他真的要和小野断绝往来吗?
双手的拳头握紧,做不到,他做不到。
他得想个办法既能瞒过爷爷,又能让小野回到他身边。
如果小野还在蓝海会所就好了,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找他。
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让姑姑开了小野?-
周日下午,城郊一家快餐店里,肖冶抿一口咖啡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的穿着打扮与这家快餐店格格不入,神情中还透着各种不自在。
肖冶微微一笑:“顾先生,如果不习惯这里,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顾梅寒如释重负地呼一口气:“那就出去走走吧。”
“你确定?”肖冶双眼睁大,看着对面的精致西装。
“怎么了?不是你说的可以去别的地方?”
“好,那就去外面走走。”
两人离开快餐店。
肖冶捧着那杯没有喝完的冰咖啡,顾梅寒则空着手。
那咖啡他仅仅喝了一口就撇在一边,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咖啡,简直是毒药!
这个人竟然还喝得津津有味,真是没见过世面!
10月底的锦城,热量和紫外线依旧有不容小觑的威力,尤其是下午的时候,不仅温度高,路上还鲜有树荫。
两人虽然走得不快,但抗不过太阳热辣的火力。
肖冶穿着半袖和长裤,体感还好;
顾梅寒就惨了,高档西装里面全是汗,后背都已经被汗渍洇湿了。
高贵不复存在,反而显得狼狈。
他用手背抹一把脸上的汗,终于明白肖冶为什么会问出那句“你确定”了。
这种气温在外面散步,确实有些不正常。
“那个…我们去车里待着吧。”
他看看身边的人,发现对方脸上仅仅出了一层薄汗,完全不像自己一样大汗淋漓。
难道是冰咖啡的原因?
“好。”肖冶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纸杯扔进垃圾桶,坐进车里。
顾梅寒将空调开到最大,等到冷气充满整个空间后,他才终于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年年都和我们说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但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等等,”肖冶打断他,“恩将仇报?顾竹年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顾梅寒有些不悦,这人怎么回事?
这么没有礼貌,随意打断别人的话,真是没有教养!
啊,他是孤儿,好吧,这也正常。
顾梅寒恻隐之心忽起,耐心将他听说的故事复述给肖冶听。
今天他是只身前来的,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单独会会这个将别人的善意踩在脚下、倒打一耙的人。
地址和联系方式很好查到,事情很顺利,对方竟然同意见面聊,这令他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心里有愧的人最怕对簿公堂,这人怎么不怕?
顾梅寒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肖冶听完他的话后呵笑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还真是低估了顾竹年颠倒黑白的能力,这都能洗!
自己辛辛苦苦筹谋一番,结果竟然成了因嫉妒而污蔑他人的第三者?
高!实在是高!
顾梅寒对肖冶的反应很不满意,冷睨着他:“怎么?你笑什么?”
肖冶歪头看过去:“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和他道歉,替他澄清真相?”
“对,年轻人要勇于承认错误,勇于接受惩罚。”
“哈哈哈哈…”肖冶再也忍不住,嘲讽地大笑。
顾梅寒眉头拧紧:“你笑什么?”
肖冶揉着肚子:“请原谅,我只是觉得滑稽。”
“滑稽?”
“对啊,事实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变了个样,听见谎言的人却信以为真,还来批判说真话的人…不滑稽吗?”
顾梅寒双眉一凛:“你什么意思?年年说的是假的?”
肖冶一手放在车门上:“是真是假您问问第三位当事人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拉开车门:“告辞。”
顾梅寒猝不及防,想推开车门追上,却又恐惧于外面的高温,气得直摁喇叭。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年年在说谎?
年年怎么会说谎?
他愤恨地瞪着肖冶离开的背影,然后启动汽车离开这个他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阳光烤得地面像煎锅一样,人们就像是待烤得食物,肖冶却不觉得酷热难捱,相反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种阴霾渐渐消散的感觉。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拿出来查看,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从11月起这间房子我们要自住,你尽快搬出去吧,押金我们会如数退给你】
肖冶盯着手机,方才阴霾渐去的感觉瞬间消失,怎么这么突然?
他给房东拨打语音电话,无人接通;
拨打视频通话,无人接听;
拨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指尖扎进指腹,他边往家走,边继续联系房东。
快到小区门口时,房东又来消息:【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有急事需要这间房子,你理解理解我们,实在不行我们多退你一个月的房租。】
话已至此,肖冶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只能答应。
好在今天是周日,他还有时间找房子。
先看看这个小区还有没有房子出租。
他并不想搬去其他地方,这个小区虽然破旧,但好在价格便宜,而且离地铁站近,同等条件下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便宜的地方了。
他先去问物业,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哪家出租。
他又在小区里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查看,有些房东会将租房信息贴在门口或者单元门上。
确实看到不少房屋出租信息,虽然价格比现在的贵,但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然而他打了一圈电话,不是房子已出租就是坐地涨租金,还有几个压根不接电话。
肖冶没有放弃,继续找着,结果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找到一间合适的房源。
他坐在黑漆漆的楼道里,恍惚间有种自己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世界那么大,连一间小小的房子都不肯租给他。
叹口气,他站起身往小区外面走。
既然自己找不着,那就只能花中介费寻找专业人士的帮助了。
小区对面就有一家房屋租赁中介,肖冶推门进去。
“附近有价钱合适的单间出租吗?”
店里的中介从热干面里抬眼看他,摇摇头:“没有,不好意思,合租你能接受吗?有两室出租。”
两室…肖冶沉默。
他咬咬牙:“另一个租户什么情况,房租多少?”
中介吃完最后一口热干面:“一对情侣,房租两千。”
“合租还要两千?”
“那个小区很高档的,两千一点都不贵,附近只有这个最便宜了,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没有更便宜的了?”
中介摇头:“这是最后一间了,剩下的就是三室的,你肯定不会租。”
“那就,”肖冶捏捏掌心,“那就去看看。”
两千,先过渡一下,搬过去之后再找合适的。
看过房子之后,肖冶心灰意冷。
小区是高档,高层一梯两户,格局也不错,但是那对情侣的生活方式令肖冶无法接受。
从进门开始随处可见各种外卖包装,垃圾遍布各个角落,恶臭在房子里弥漫,因为空调温度开得低,倒是没有乱飞的苍蝇,但即使这样还是让肖冶忍不住想吐。
和这样的邻居合租,还得花两千块钱,这跟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
算了,再想想办法,今天是10月29日,还有两天就到十一月了,只能明天请假找。
虽然很不想耽误功课,但时间紧任务重,得优先解决看房搬家的事。
回到家后他在海鲜市场发了一条求租的帖子,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姑且一试。
他又浏览房屋租赁网站上的信息,遇到合适的就打电话给中介,然后根据地理位置约好看房时间,一直忙碌到晚上十一点。
周一早上肖冶起得很早,跟老师请完假之后就来到离他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小区,跟着这里的中介看房。
第一户户型可以,采光可以,邻居可以,但是租金太贵;
第二户租金可以,但是邻居看他的眼神令人胆寒发毛。
之后他离开第一个小区,去第二个小区。
这个小区里有三户出租的,但是看来看去依然没有一家合适的。
虽然有个单间,但是还没装修好,整个房间全是水泥。
去第三个小区的路上,肖冶心里盘算着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租那个毛坯单间,重工业风格也不错。
令他惊喜的是,第三个小区有一个很合适的单间,然而在预备签合同的时候,中介忽然告诉他有人已经在网上签约了。
“网上签约?”
“对,有些人看着图片觉得不错就会直接网络签约。”
“他们不实地看看吗?”
“咱们是大品牌中介公司,很多人信任我们的真实性,所以看图片就签约了,这样的人有很多呢。”
肖冶心里叹息,大半天过去,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合适的房子,结果却被人抢先签约了。
运气差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告别中介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肖冶在路边的小店里随便点了碗面。
等待的间隙,他拿出手机打开海鲜市场,竟然有人回了他的帖子。
肖冶开始与那人交谈。
吃饭的过程中他和对面的人约定好三点去看房子。
心中有了期待,面条也变得有滋有味。
吃完饭已经快两点多,他急匆匆地进入地铁站去往目的地。
到达小区门前时,看着这片小区,肖冶停下了脚步。
这么高档的小区月租只要两千五?
该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他开始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
咬唇思考的时候,手机传来清脆的声响,是祁叔叔:【在做什么?】
肖冶据实以报:【看房子】
祁琰筠发来一个问号。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肖冶直接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说明始末。
片刻后,祁琰筠回复:【在哪里?我和你一起看】
踟躇一会儿后肖冶还是把地址发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祁琰筠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
“祁叔叔,这么快?”
祁琰筠从迈巴赫上下来:“刚好在附近办事。”
“走吧,我们去看看房子。”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在肖冶听来好像是要买房子一样。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祁琰筠忽然说:“其实我有很多房子…”
“啊,我知道,”肖冶面带感激,“但是祁叔叔帮助我的次数太多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您,您能来跟我看房子我已经很感谢了。”
“叮”电梯门打开,祁琰筠拦着电梯门让肖冶先出去:“既然如此,如果看房顺利的话,我们的晚餐就靠你解决了。”
肖冶笑笑:“没问题,不顺利我也解决我们的晚餐。”
两人站在门前,肖冶摁响门铃,过一会儿,门打开,里面的竟然是熟人。
“祁总?!”
对面的人也很吃惊:“肖冶?!原来是你!”
肖冶有些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竟然是祁总,亏他还不放心地把祁叔叔请过来陪他。
他刚想介绍两人,就看见祁琰筝朝祁琰筠一抬下巴:“你怎么在这?”
肖冶身边的男人语气平静无波:“我来和小冶看房子。”
祁琰筝上下扫视一眼:“啧啧,大姑娘出嫁…”
肖冶的目光从两人身上逡巡,迟疑着问:“那个…祁总和祁叔叔认识?”
祁琰筝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来吧。”
她拉开门将两人往里请:“穿着鞋进来就行。”
“谢谢。”
关上门后她才说:“你口中的祁叔叔是早我一秒钟出生的哥哥,就因为这一秒钟我就低他一等。”
肖冶不知如何答复,只能憨憨一笑。
祁琰筠也没有说话,任她调侃。
“啊,好了好了,肖冶,快看房子吧。”
肖冶被祁琰筝推着看房。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公寓,装修简约低调,家具家电齐全,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光线特别好。
肖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仍旧难以置信:“这么好的房子租金两千五?”
“嗯,两千五,不包水电费,物业费T…呃我来交就行。”
“这我感觉有点占您便宜了。”肖冶摸摸后脑勺。
“什么占便宜?”祁琰筝反驳,“房子老空置着就废了,我要是顾人帮我照看房子还得倒贴钱,租给你我既有钱拿又有人帮我看房子,一举两得,反而是我占便宜呢。”
“真的…吗?”
肖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因而迷茫地看向祁琰筠。
“她说的没错。”祁琰筠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吧,你看上了就租吧,我也要收押金的噢,市场行情,押二付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我们签约?”
“好好。”
于是祁琰筝从书架上拿出两份房屋租赁合同,令肖冶意外的是她竟然还准备了印泥。
为什么有一种对方有备而来的感觉?
他晃晃脑袋挥去脑海中的疑惑,签字、摁手印,然后收好合同。
祁琰筝看一眼祁琰筠,然后往玄关走:“以后这间房子就靠你了,帮我看好它。”
“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它的,”肖冶讷讷地跟过去,“我能在这里养猫吗?”
“当然可以,你说了算,”祁琰筝指着门口的柜子,“钥匙全在这里,密码锁的设置方式我微信发你,你们随便待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挽留,她直接关门离开。
肖冶的手悬在空中,张着嘴巴没来得及说出挽留的话,转脸看向祁琰筠:“祁叔叔,祁总还挺…”
“她就是这样,你不用在意。”
祁琰筠抬起手腕看时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你家收拾东西?”
“我自己来就行,到时候租个箱货就可以,就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祁琰筠走到玄关,“走吧。”
肖冶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忽然发觉虽然祁叔叔和祁总长相气质完全不同,行事风格却有些相似的地方。
都有些…霸道?
但是这种霸道却又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不被尊重,反而会给人一种被关怀的温暖感。
肖冶不自觉一笑,跟着祁琰筠离开。
回到出租屋,他们开始打包各种东西。
因为有平时积攒的纸箱,零散的东西装起来很方便。
祁琰筠站在他改装的货架衣柜前帮他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干净的纸箱里。
肖冶在厨房收拾锅碗瓢盆,忽然,他好像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衣服!
他急忙跑到衣柜前:“那个,祁叔叔,衣服我自己来整理就…”
话音未落,看见祁琰筠手上的东西,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要被烫熟:“…好。”
祁琰筠唇角微不可察地一翘,若无其事地将衣服叠好,码放整齐:“怎么了?”
看着衣服上的蜡笔小新印花,肖冶的脖子都红了,一瞬间不知所措。
时间仿佛静止一样,他伫立在原地,当祁琰筠将衣服放进纸箱里,又拿起一件印有皮卡丘的衣服时,肖冶猛地走过去,后知后觉地迅速抢走那件衣服。
“那个…呃…我自己来就好,谢…谢谢祁叔叔。”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对方的双眼。
慌乱地将所有衣服揉在一起放进纸箱里。
他弯腰低头的时候,脖子后面都是粉红色的。
肖冶的皮肤很白又很透,所以血色一上涌就很明显,怎么遮也遮不住。
眼睛瞥见衣领下方的皮肤,祁琰筠立马收回视线。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肖冶站起身:“不是不是,不是祁叔叔的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双颊粉红依旧,带着耳朵都泛起薄红,粉嫩嫩的,让人有些口渴。
祁琰筠移开视线:“我去厨房。”
“啊,好,谢谢您。”
两人短暂分开,各自收拾手边的物品。
肖冶东西不算多,几个大纸箱就装完了,最大的物品就是电脑和挂衣服的货架。
他和祁琰筠一起把那个货架拆了放在墙边。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直到这时,肖冶才想起来应该留两套衣服在外面。
他拿着剪刀蹲到放衣服的箱子面前:“祁叔叔去冲个凉吧,我给您找套衣服。”
祁琰筠拿出手机:“不用找衣服,我早有安排。”
片刻后,有人敲门送来一个手提袋。
祁琰筠接过之后走进卫生间:“那我先去洗了,里面还有一套衣服,到时候你洗完换上。”
第 32 章
老房子墙板很薄, 再加上空间不大,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一丝不落地传进肖冶耳中。
忽然感觉有些热,但是电扇已经收起来了, 他只能打开空调,冷气吹来身上顿觉干爽。
他拿出手机。
一天没去学校,不知道发没发生难以预料的事。
解锁的一瞬间,无数条消息纷至沓来,差点把手机弄卡。
他点开一一查看。
很多是机器人比赛队员发来的——
贺参:【你今天怎么请假了?没事吧?】
贺商:【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会来吗?】
吴骁:【新的赞助到位了,请知悉。】
高杉:【机器组装好了,就等你们的程序了】
在这之后没多久, 晁呈在群里问【有没有人知道肖冶在哪?】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不知道】
晁呈在群里直接发了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其余人都回以<微笑>。
再然后,大约是他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 贺商单独发给他一个校园论坛链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人说你是祁爵和顾竹年之间的小三?】
同一时间, 贺参发来【无论如何, 我都相信你】
肖冶点开那个链接, 上面的说法和顾梅寒转述的差不多, 只不过言辞更加犀利, 仿佛是将肖冶挂在耻辱柱上一样,底下自然是跟帖众多,充满对他的抨击。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论坛主页竟然有一个持不同观点的帖子, 而且热度竟然并不比隔壁的帖子低。
主帖以客观的视角完美复述出顾竹年生日会当天的种种细节, 甚至连祁爵最后跑出去追肖冶的细节都有。
全篇只还原当天事实,不带一丝个人观点,楼下全是跟帖人的理智推断, 不带任何人格羞辱的意味。
肖冶看一眼发帖人昵称,感觉有些眼熟, 但是又不敢确认。
为了隐藏身份,大部分学生在论坛里的昵称都是极为相同的字母,这样很难被人一眼认出,毕竟谁也不想实名冲浪。
现在没有时间,等有空了再找出这位恩人也不迟。
他退出校园论坛,无数的陌生通话和短信还等着他查看。
【你他妈把我拉黑了?不是说原谅我吗?肖冶,你他妈玩我?!】
【你今天去哪了?躲着我?我他妈满世界找不着你!】
【你有本事接电话!!!】
【……】
肖冶一一将那些号码全部拉进黑名单。
他心里忽然清醒,搬家也好。
其实之前祁爵频繁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想过搬家,但当时他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在加上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房租,因此搬家的想法就被他摁住了。
没想到绕一圈,他还是逃不过搬家的命运,不过这样倒可以避开祁爵的骚扰。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打开朋友圈,果不其然,顾竹年又更新动态了。
完美的发型,完美的妆容,晶莹的泪珠闪烁着太阳的光辉,配文【清者自清,不要从别人嘴里了解我】
呵呵。
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总听人说骗人的最高级形式就是骗自己,按照这个观点来看,顾竹年肯定是个骗人高手,什么谎话都能说得煞有其事。
佩服,相当佩服!
不过肖冶怀疑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鲜嫩的幼苗正茁壮地成长着。
顾竹年朋友圈底下的回复和点赞明显比往日少了很多,最可喜可贺的是底下还有一些带有戏虐意味的评论。
【哇,要不我们深入了解了解?】
【好奇怪,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抓拍到这么美的流泪照,就好像摆拍一样】
【那我问问你:祁爵看起来完全不在乎你啊,你真的上位成动了吗?】
【……】
肖冶看着那些评论,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要说高兴,肯定有,但是又有一点悲凉。
虽然这一切是顾竹年应得的,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却不难发现一个令人叹惋的现实:人心易变。
这些人曾经多么追捧顾竹年,现在却这样毫无顾忌地公开奚落他。
可真是人心难料。
他正感慨的时候,祁琰筠洗完澡出来了。
向来一丝不苟的精致背头随意地散着,发丝湿答答的还有些滴水,深邃狭长的双眼被刘海微微遮住,柔和了不少戾气,即使唇角向下却依然让人觉得有些温柔。
休闲款印花半袖衬衫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黑色长裤包裹着窄腰和长腿,整个人看起来既时尚又年轻。
从霸道总裁变成了高冷男大。
肖冶瞬间愣住,直到祁琰筠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很怪吗?”
“啊!呵呵,”他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没有没有,祁叔叔这样打扮很好看,很有活力。”
祁琰筠用一次性毛巾擦着头发,心情很好地挑一下眉毛:“那你还叫我叔叔?”
“呃…”肖冶语塞,那叫…哥哥?
见他思考得认真,祁琰筠唇角弯曲的幅度加大:“逗你的,快去冲凉吧。”
肖冶火速冲进浴室。
洗完澡,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走出浴室看见祁琰筠之后,肖冶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两套衣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印花不同。
肖冶:“……”
该不该说出来呢?
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祁琰筠率先发话:“竟然是同款,不好意思,你要是介意我让助理重新买一套送来。”
“不用不用,没关系的,这样也挺好的,”肖冶急忙摆手,“我们这是叔侄…”
脸微微上仰,注意到祁琰筠的嘴角有向下的趋势,他马上改口:“兄弟装?”
“那行吧,兄弟装,”祁琰筠盯着他,“怎么没吹头发?”
“祁叔叔不是也没吹?”
“我不喜欢吹风机。”
“我也不喜欢,我更喜欢让头发自然晾干。”
“又是一个共同点,”祁琰筠拿起一块新的一次性毛巾,“不过你擦头发的技术还不行,过来我帮你擦擦。”
肖冶:“…这不太合适吧?”
这不是爸爸妈妈会对孩子做的事吗?
祁琰筠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表情走过去,不等肖冶说话就将毛巾拢在他头上,轻柔地擦拭。
“长辈给小辈擦头发有什么不合适的?”
也许是因为离得近,他的声音说得很轻。
肖冶只觉得仿佛有羽毛在他耳边瘙痒一样,带着些痒痒麻麻的感觉。
他低着头,听话地人对方擦拭,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视线自然向下,宽松的半袖衬衫领口有些大,他的目光刚好落在祁琰筠鼓起的胸肌上,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足够窥见整体的风貌。
肖冶有些别扭,视线继续下行…
最后,他选择了闭眼。
给他擦拭头发的祁琰筠双眸中露出餍足的光,似乎很享受这一刻。
很久,久到不能再拖了之后,他才扔下毛巾,帮肖冶梳理头发:“没有水分了,去吃饭?”
“好。”肖冶转过身佯装收拾东西,轻呼出一口气。
两人去小区对面的美食街觅食。
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路上有不少人朝他们打量,再加上他们穿着同款衣服,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肖冶带祁琰筠进入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
一进门就迎来无数视线,祁琰筠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一步,冷眸一凛,目光全消。
点菜的时候,服务生热络地将菜单拿给肖冶:“两位吃点什么?今天是我们店周年庆,情侣可以免费领一个卡通公仔噢!”
“那个…”肖冶从菜单里抬头,看看对面又看看服务生,“我们不…”
“是”字还没说出口,祁琰筠忽然搭腔:“结账的时候领吗?”
“对的,结账的时候做个默契小游戏,通过的话就能领。”
“好,谢谢。”
点完菜之后,肖冶问:“祁叔叔喜欢毛绒玩具?”
“不喜欢。”
“?”
祁琰筠双手托着下巴,愉悦道:“给你当作乔迁礼物,顺便…”
肖冶等着后面的话。
祁琰筠挑眉笑一下:“顺便感受一下薅羊毛的感觉。”
“噗!”
肖冶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只不过跟祁叔叔说了几次薅羊毛的经历,这位霸道总裁竟然会主动提出要薅羊毛。
“这套衣服多少钱,我转给祁叔叔吧。”他拿出手机。
祁琰筠摆手:“不用,我让助理薅羊毛买的,很便宜,一套才几十,你付这顿饭钱就好了。”
“真的?”
穿着感觉用料很讲究啊…
“真的,”祁琰筠面不改色,“不然怎么会连个吊牌都没有。”
肖冶看着茶杯:“好吧,那祁叔叔一会儿可别再抢着结账了。”
“不会。”
吃饭的过程中,肖冶忽然笑了:“这两套衣服确实有点像情侣装…”
祁琰筠低头,隐藏住眉眼间的喜色:“是啊,也许这就是薅羊毛的弊端?过后我好好问问助理。”
肖冶夹一筷子菜放到对面的碗里:“衣服而已,不用在意。”
两人吃完饭后来到一楼柜台,这次祁琰筠确实没有抢着买单。
结账过后,服务生带两人做默契小游戏。
游戏是你问我答,主持人询问A有关B的喜好,两人同时在题板上写答案,连续三次出现相同答案就能获得礼物。
“二位谁来写自己的答案呢?”
祁琰筠看着肖冶:“他写。”
于是服务生开始提问:“您的恋人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您的恋人能不能吃辣?”
“您的恋人身高多少?”
三道题问完之后,服务生开始核对两人的答案,前两道题答案一致,但是到最后一题的时候答案出现偏差。
肖冶写的是“185”,祁琰筠写的是“185.83”。
服务生看着相似又有些区别的数字,问肖冶:“这位客人,您身高保留两位小数点是多少?”
肖冶毫不迟疑地:“185.83。”
“那就没问题,三道题全部答对,二位真是非常有默契的情侣呢,这是卡通公仔,请收好,祝两位长长久久。”
看着那个跳光屁屁外星人舞蹈的蜡笔小新公仔,肖冶脸颊一红,低头接过来:“谢…谢谢。”
说完他把蜡笔小新抱在怀里,急匆匆往外走,直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散。
他的身后,祁琰筠轻轻笑出声,保持一定距离跟着。
估摸着肖冶缓解过来之后,他走过去抢走那个蜡笔小新公仔:“要不送我吧。”
“?”
“给家里年纪小的孩子们玩。”
肖冶不疑有他:“好。”
往回走的路上,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箱货,却被祁琰筠告知早已经有车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祁叔叔,我可以自己来的。”
祁琰筠侧头看他:“我知道,我只是怕你今天太过劳累耽误明天的课程。”
理由无懈可击,肖冶只好接受这份好意:“谢谢祁叔叔。”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这么客气?”祁琰筠笑着轻叹。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肖冶有些忐忑地环视一圈,在确认没有祁爵的身影之后,他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要搬家,他可不想让祁爵在这个节骨眼来烦他。
当然其他时候也别来才好。
两人回到出租屋打开门,搬家公司的人一件件将他的东西搬到车里。
当最后一个箱子被搬走之后,肖冶站在门边看着这个他曾经住过很久的小房间,眉眼间闪过一抹眷恋:再见。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第一个家。
他抱起白加黑,与祁琰筠一起坐上迈巴赫,跟着搬家公司的车一起驶向新家。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00。
祁琰筠从纸箱里取出床品一边铺床一边说:“时间太晚了,你赶紧去洗个澡,有时间再收拾东西。”
肖冶急忙过去阻拦:“祁叔叔,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你快去洗澡,我给你铺好床也就走了。”
两人拽着床单僵持不下,祁琰筠不得不发挥长辈的威严:“听话。”
肖冶松手:“那就辛苦祁叔叔了。”
“嗯乖。”
听着那个哄孩子一般的字,肖冶莫名又红了脸。
他低下头找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进程天气炎热,有时会一天要冲好几次凉,等他洗好出来的时候祁琰筠果然离开了。
他擦着头发,在房间里打量一圈,除了床的位置,空地上堆满纸箱。
祁琰筠把床铺得很整齐,就像肖冶平日里铺得一样,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被子也平整地摊在床上。
被子正中央,那个蜡笔小新公仔调皮地站在床头摇着屁股。
肖冶脸红的同时又笑出声,今天真是太丢人了。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祁琰筠的:【好好休息,改日来为你暖房。】
【好,祁叔叔晚安,期待您的到来。】
他笑着放下手机,白加黑走过来蹭他腿。
“饿了?”
猫咪仰着脸朝他撒娇,肖冶从纸箱里翻出猫粮倒出来一些,然后躺在平整的床上,安然睡去-
祁爵从来没过过这么憋屈的日子。
首先是爷爷现在竟然派了八个保镖跟着他,八个!
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不说,甚至还开始干涉他的行动,妈的保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利了?!
其次是他给肖冶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而且是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不是说好会考虑原谅他吗?就是这样考虑的?!
他不信邪,换了无数号码给肖冶打电话接不通,他又发无数条短信,结果石沉大海,一条都没回复,等他再次等不及打电话的时候,号码全被拉黑了!
这些还不够令他崩溃,最令他崩溃的是当他终于避开保镖的监视逃出来找肖冶的时候,竟然没人给他开门?!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诚心跟他过不去是吧?!
他瞬间爆发出最大的力气敲门,甚至已经抬起脚准备踹门了的时候,对面的人推门出来,破口大骂:“吵什么?!扰民啊知不知道!”
看见一身贵气、气焰嚣张的祁爵后,那人瞬间萎顿,变得恭敬无比:“您好啊,找对面什么事?”
祁爵瞥他一眼:“这屋里人呢?”
“噢,这屋里人啊,搬家了。”
“搬家了?”
“对,搬家了,您是他什么人?他没告诉您吗?”
“搬去哪了?”
“唉呦,这我哪里知道,我就是看见一群人在他这里进进出出搬了好几趟东西,其中有个人还跟他穿着一样的衣服,好像现在流行的情…情侣装!”
祁爵双眼瞪大:“情侣装?!”
“对,现在年轻人好像很流行这个…”
不等对方絮叨完,祁爵猛地捏住肩膀:“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对面的邻居被他捏得生疼,又被他一脸狂怒的样子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直哆嗦。
“说啊!”祁爵怒吼着一推,对方的后背“砰!”地一声撞在门板上,整个楼道的声控灯瞬间全都亮了!
在祁爵挥着拳头要锤过去的瞬间,那人终于恢复些胆量,闭着眼大喊:“男的!个字很高!”
“继续说。”祁爵的拳头缓缓垂下。
“看着…挺年轻的,不过…肯定得有二十多岁,个子特别高,跟…跟您差不多!”
“还有吗?”
“没了…没了,我也就看见一眼,知道的不多…”
“滚!”
那人马上进屋关门。
祁爵愤愤不平地往楼下走去。
肖冶!
肖冶!!!
肖冶竟然背着他找狗了!?
他妈的无论是肖冶还是那条狗,那两个人都别想过得安生!
老子的东西只能是老子的…
快走出小区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他接通电话:
“喂?你他妈又找我干什么?你给我听着,以后我不用你帮我追回肖冶了,老子我要自己动手,懂吗?你那点小伎俩还是省省吧!”
“大晚上这个时候你想要了?你想要了找谁不行?告诉我干什么?呵呵,顾竹年,你他妈可真是骚啊。”
片刻后:“艹,你他妈别后悔,地址发来!”
祁爵恨恨开车走远,不远处,一辆保姆车跟着,车里有人正在打电话汇报着什么…-
第二天肖冶起床后没有着急出门上学。
新家距离学校很近,走路只要二十分钟,大大缩短了他的路程。
吃早饭的时候他登陆校园论坛查看帖子,经过一夜的发酵,出现很多批判肖冶的帖子,而那个陈述事实的帖子则慢慢冷清下来。
似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得尽快找到校园论坛的管理员。
锦城大学的校领导为了保护学生们的言论自由,将校园论坛的监管工作全权交给学生负责,甚至自由到连后台监管人员的身份都可以不报备给学校相关部门。
因此肖冶若想在不动用黑客手段的前提下找出这些人,那真的是非常困难。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种程序可以帮他筛选出管理员们各自的上岗时间,同时联系到各个系的课程表,再通过一些复杂的对比算法,至少能缩小不少范围。
没有程序,他可以自己制作程序。
距离上午的课还有几个小时,他首先将电脑收拾出来编写程序。
白加黑“喵喵”地蹲在脚边,见他忙得没空理他,腾地一下跳到他腿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上面打呼噜。
肖冶的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间隙还不忘撸一下怀里的猫。
程序的编译没有那么快,眼瞅着要上课了,他将编好的内容存档,然后出门去学校。
拐过弯刚要往校门口走,他就看见祁爵在那一边骂人一边抽烟,明显怒气冲天。
肖冶捏紧书包带,趁对方没看见他的时候绕过正门,往侧门跑去。
正门离他要上课的教学楼近,但是比起距离,他更不想遇见祁爵。
紧跑了几步之后,他终于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进入教室坐在最后排的角落。
刚把书拿出来,两个人凑到他身边挑着眉毛笑。
肖冶朝他们打声招呼,然后指指讲台上的教授:“听课。”
贺参和贺商没办法,只能忍住心里的诸多问题耐心上课。
当老教授发出下课指令后,肖冶收拾书包离开,那俩人也急忙跟上。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我才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我的多。”
“我的更多。”
眼看着又要进入无限循环模式,肖冶急忙打断他们:“好了,一起吃饭,你们俩同时说。”
两人这才悻悻闭嘴。
到了餐厅,三人排队打完饭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肖冶吃了几口饭之后才问:“你们俩要说什么?”
贺商:“我先说!”
贺参:“我先说!”
肖冶无奈扶额:“贺参先说。”
贺商闷闷不乐:“噢。”
贺参得意一笑:“你昨天怎么请假了?你不知道,昨天祁爵疯了似地满学校找你。”
第 33 章
肖冶对于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以祁爵的性格,发现自己被拉黑肯定会发疯。
但贺参和贺商两个人如此兴高采烈地来找他,肯定不只因为这个。
将口中的饭咽进去后, 他问:“然后呢?”
“然后,哈哈,然后可太大快人心了!”贺参摩拳擦掌地笑着。
肖冶静静等着后面的话。
一旁的贺商看不下去了,推他一把:“就会卖关子!”
他抢过话头:“昨天祁爵和顾竹年大吵一架,好多人都看见了,不过这不重要…”
“你知道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这个时候,被推到一边的贺参见缝插针:“就知道卖关子!”
他一脸得意地瞥一眼旁边的弟弟, 然后看向对面的肖冶:“重要的是他们的吵架内容。”
肖冶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贺参清清嗓子,正要开口,一个庞大的身影带着一群人将他们三人的餐桌围了起来。
几人抬眼看去, 领头不是别人, 正是他们讨论的主人公之一——祁爵。
祁爵眉心间蓄满怒意, 一只手摁着餐桌, 肩背微微拱起, 声音低缓却暗含着澎湃的愠怒:“你昨天去哪了?”
肖冶与他视线相对, 那双瞳仁中的仿佛燃着熊熊烈火,准备着随时将他燃烧殆尽。
心中一惊,指尖不自觉嵌进指腹。
这个人几次三番地来找他, 这次竟然还用这个态度?!
凭什么?!
就因为他从前的退让吗?
呵呵, 人善被人欺。
他仰头瞪过去,眼神中的厌恶和愤恨呼之欲出:“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爵一愣,没想到肖冶会用这种表情和语气和他说话。
下一秒, 手高高扬起,硕大的巴掌带着呼啸的风声迅猛袭来!
肖冶却避也不避, 直直地看向对面。
“祁爵,”巴掌即将落下之前,他冷哼一声,琥珀色的瞳孔中散发出森然的冷意,“把你脖子上的痕迹遮好了再来跟我撒泼。”
说完不屑地剜一眼,他低头继续吃饭,对面的贺参和贺商则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给肖冶解围,心里又急又气。
肖冶朝他们笑笑:“吃饭。”
“是,是。”两人便不再看祁爵,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祁爵的气势被肖冶那冷冷的一瞥冻住,扬起的巴掌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颓丧着落下。
他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这才看见脖子上殷红的印记。
妈的!顾竹年!
艹!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之后他更觉得理亏,顿时一点嚣张的气焰都没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他潇洒惯了,怎么会因为跟别人上床而亏欠肖冶?
肖冶不过是他的所有物,他怎会对一个所有物产生愧疚?!
这不应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艹!
指甲狠狠地在脖子上挠着,他满脸不耐烦地让人把肖冶对面的双胞胎兄弟拖走。
两兄弟:“唉?你们这是干嘛?”
祁爵想起肖冶刚才对这两人露出笑脸就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地啐一口:“一边待着去!”
“肖冶!你别怕,我们在这里看着,有事你就大叫!”
实在无法逃脱祁爵带来的那群人的桎梏,两兄弟只能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肖冶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双胞胎身上,暖心地安慰。
祁爵直接坐在对面挡住他的视线:“蚊子咬的。”
肖冶的筷子停顿片刻,然后继续夹菜:“与我无关。”
“你别误会,真的是蚊子咬的。”
“我说了与我无关。”
祁爵此时态度完全大变,竟然带着祈求的语气说话:“你昨天怎么没来学校?为什么拉黑我?搬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他好像是下定决定一般,终于问出心里最在意的问题,“你跟别人好了?”
果然,肖冶心里冷笑,幸好搬家了,不然以后还得被这个人渣没完没了的找麻烦。
吃完最后一口饭菜,他将筷子放在餐盘里:“第一,我们没关系,我干什么、去哪儿了、有没有跟别人好都与你无关;第二,你的联系对我来说是一种骚扰,尤其是那种狂轰滥炸的短信和电话;第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跟顾竹年好好过吧。”
祁爵忽然“砰!”地拍一下餐桌:“肖冶!”
肖冶向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叉在胸前,厌弃地瞥眼:“怎么?难道昨天晚上的人不是顾竹年?”
闻言,祁爵的手蜷曲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微微发抖,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捂着脖子上的印记:“你…你误会了。”
“误会,所以昨天睡在顾竹年旁边的另有其人?”肖冶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翻到顾竹年最新的朋友圈展示着,“但是长得和你好像啊,一模一样呢。”
照片里,祁爵在床上睡得香甜,脖子上的痕迹比现在还要明显,照片的一角,顾竹年琥珀色的眸子闪耀着得意的光芒,笑容满面。
配文是:【这不是第一晚,也不是最后一晚,薄荷味的吻永远让人流连忘返】
“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
祁爵闻言瞬间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他妈的顾竹年!”
“唉,你怎么能骂人家呢,”肖冶皮笑肉不笑,“不知道这条朋友圈是仅我可见还是所有人都可见,如果是后者,大概率很多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对了。”
“所以你不要再来找我,”肖冶端起餐盘,垂眸看着祁爵,“我可消受不起你爷爷和顾竹年两个人的折磨。”
祁爵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狠狠摁着桌面,抬头:“我要是不呢?”
肖冶笑:“反正我也活不了,那就鱼死网破。”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走向餐盘回收处,旁边桌子上的双胞胎也急忙起身跟上。
祁爵漠然地坐在原地,久久无神,完全忘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问肖冶那个野男人是谁。
他现在恨不得把顾竹年撕碎了!
妈的竟然利用他!艹!
区区一个床伴也敢拍拍照,甚至还发出去,真他妈一点脸都不要了!
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恶心!
他拿出手机打开顾竹年的朋友圈。
祁爵平时从来不看这个,自己的生活足够丰富多彩,哪有功夫关注别人?
结果他扑了个空,怎么都没找到那张床照。
想到肖冶的话,他拧着眉毛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晁呈满脸堆笑地过来,祁爵冷冷伸出手:“手机拿来。”
晁呈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办。
祁爵打开晁呈的微信,查看顾竹年的朋友圈,结果还是没有那条动态。
难不成是仅小野可见?
顾竹年为了气小野故意这样?
可是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万一小野拿这张照片做文章怎么办?
还是他确定小野不会这样做?
思考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顾梅寒,祁爵暗骂一声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顾梅寒很有礼数地提出要和他当面聊聊。
祁爵挑眉笑笑:“好啊,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挂断电话后他起身前往目的地。
顾竹年在背后这么阴他,那就别怪他让别人看看他那副两面派的嘴脸……-
肖冶离开餐厅后去往实验室,昨天一天没来,小组里又汇报了那么多进展,他得利用中午的时间查看一下。
贺参和贺商兄弟二人跟着他。
三人过去的时候,实验室里刚好没人,肖冶将门关上。
“你们刚才说昨天祁爵和顾竹年吵架了?”
“对对,刚刚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被祁爵打断了。”
“他们吵架的时候说了什么?”
贺商摸摸后脑勺:“吵得可凶了,祁爵直接上手抽了顾竹年一巴掌!”
“对,当时顾竹年的脸就红肿起来,可吓人了!”
肖冶纳闷:“他为什么抽顾竹年?”
“因为一句话。”
“?”
贺参抢先回答:“因为顾竹年说你一定是被包养了才能穿上那套顶奢高定礼服。”
肖冶想起那套黑色丝绒的礼服,确实,要不是祁叔叔慷慨相助,他肯定穿不了那么精致的礼服。
但是包养…还真是心脏看什么都脏。
贺商接着说:“对对,其实他们私底下吵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怪就怪在顾竹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拔高了音量,这下子所有人都往他们那边看去。”
“然后,祁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抽了顾竹年一巴掌,还指着他鼻子骂:掂量清楚你的身份,你他妈也配说小野?”
“你还不知道这一句话的含金量,就这一句话,听见的人就推测出祁爵喜欢你,顾竹年喜欢祁爵而不得,所以故意找你麻烦…”
“还有还有,很多看过他们吵架的人都开始觉得顾竹年有点假,跟他以前的形象有很大的割裂感。”
“可不是吗,放在以前,温良纯善的顾竹年怎么会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还包养,多恶毒!”
“然后校园论坛就出现那个还原事实的帖子了……”
肖冶很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在外面吵架?”
顾竹年绝对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贺参和贺商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异口同声:“因为祁爵满学校找你,顾竹年追着阻止祁爵找你,祁爵就骂了他几句,原话挺脏的,我们就不复述了,反正最后顾竹年也许是被祁爵的脏话气疯了吧,张嘴就来那么一句…”
“so,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两人说完,还默契地互看一眼,拍掌摊手。
肖冶暗自庆幸,感谢对手自乱阵脚的助攻。
看来挑动祁爵和顾竹年之间的矛盾的确是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下午下课后,他登陆校园论坛,发现风向再次发生改变。
批判他的帖子全被删除,只剩下那个陈述客观事实的帖子。
这个变化令肖冶感到意外的同时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在校园论坛背后运筹帷幄控制风向的人一定不是顾竹年。
至于是不是祁爵,还有待确认。
等程序编译完,他就能大致筛查出管理员的范围,再通过交叉比对,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就是证明自己没有作弊。
栽赃陷害是个技术活,对方能以那些证据锤死他,说明学术造假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人真的考试作弊了。
既然如此就得好好确认一下那些举报材料。
之前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中间又因为各种事情忙得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现在不能耽误了。
他来到行政楼找院长:“我想再看看那些举报材料,可以吗?”
院长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因此给他开了绿灯,但是要求他不能走出这个门,不能给资料拍照。
肖冶点头说好。
院长办公室有个小型的会议桌,他坐在那里一条一条地仔细查看,然后在本子上记下关键的时间节点以及相关事件。
院长见了,张开嘴巴想要阻止,最终还是没出声。
他其实也不相信肖冶会犯那些错误,全国高考状元,但凡用点心就能考个好成绩,何苦做这违规违纪的事?
但证据就是证据,更何况还是被学校学术部证实过的证据,他再不信也没办法。
证据材料里还有视频,肖冶和院长借电脑查看。
这个视频是“肖冶”在大学英语六级考试期间替别人考试的证据。
视频中一个酷似肖冶的人拿着准考证进入考场,坐在考生的位置上。
时间显示是大二下学期,那个时候肖冶肯定忙于兼职,再说就算不忙于兼职,他也不会做这种违规的事情。
大学英语也能替考?这不是全国性的等级考试吗?
吃惊之余他还是仔细查看着视频画面,力求看出那个人究竟是谁。
但可惜的是视频清晰度不够,再加上距离又远,只能依稀看出轮廓。
他问院长:“既然我被人说替考,那么被替考的学生是谁呢?”
院长轻咳一下:“那个不重要,那个学校已经处理了。”
肖冶表面道谢,心里却觉得找出那个被替考的人才是关键。
如果视频证据被证明是伪证,那其他纸质证据就更不可信了。
“他有被处分吗?”
单拎出这件事来看,一个是协助作弊,一个主动作弊,两个人都违反了考试纪律,没道理只有自己被处分。
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那个孩子因为抑郁症加重,已经退学了。”
肖冶沉默片刻,又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他的家长要求我们对这件事保密,”院长望着窗外,悠悠道,“肖冶啊,很多时候学校也得考虑学生和家长的人身安全,因为这件事逼迫一个抑郁症的孩子,唉…希望你能明白。”
话已至此,肖冶只能点头:“我明白,谢谢院长。”
查看完所有资料后,他心中涌起一股钝痛。
这次的行动好像找到了线索,又好像没找到线索。
那些证据错漏百出,学术部门是如何确认其真实性的?
如果他不能看望那位患抑郁症的同学,学术部门的老师又是如何得到证词的?
如果证词是那位学生提供的,那问题就出在那名学生身上。
如果证词不是那位学生提供的,那学术部就一定有问题。
肖冶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被一堆根本就不严密的证据给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在自证清白的过程中还各种受阻。
这还是在学校,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全国高等学府,竟然能发生这种无处申冤的事。
平时的考试被污蔑作弊,全国性的等级考试也能被污蔑替考,一堆伪证被证明为真,甚至不给当事人申辩的机会就武断地进行处分。
自己究竟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蝼蚁?
晚上回到家,肖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一种无力感逐渐弥漫全身。
自己就是一只任人欺压的蝼蚁。
无力感的尽头是不甘和愤慨。
既然大学校园都不是净土,那他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有什么意义?
别人利用一切污浊的手段往他身上抹灰,他却做着妄想通过正当行为证明自己清白的美梦。
这不是天真是什么?!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黑与白又有什么区别,早晚都会被同化。
正出神地想着,门铃声响起。
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祁叔叔怎么来了?
打开门,祁琰筠提着一个手提袋:“还没吃饭吧,我带了晚餐,吃完我们一起收拾。”
肖冶恍然间被一束光照亮,刚才心里那些阴暗的、愤愤不平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总会有办法的,否极泰来。
“谢谢祁叔叔。”
祁琰筠把披萨放在餐桌上:“又这么客气。”
“猜到你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看来我来对了。”
肖冶憨笑着坐下:“又让祁叔叔操心了。”
祁琰筠递给他一块披萨:“怎么?学校里发生不快乐的事了?”
“?”
祁叔叔怎么猜到的?
仿佛能读懂他的表情一般,祁琰筠解释:“你是个学生,又没有其他社交活动,还能有什么事令你烦心。”
肖冶先用手背蹭一下鼻子:“没事了。”
看着他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祁琰筠没有追问:“那就快吃吧。”
两人迅速解决了晚饭,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祁琰筠帮肖冶拆箱子、整理物品,又一起将那个货架组装起来,虽然现在的家里有衣柜,但是做收纳柜也不错。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肖冶东西少,他们很快就将房子收拾得七七八八。
最后祁琰筠抱着音箱走向电脑桌,放好之后,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
肖冶的心瞬间悬起!
是那本记录祁家和顾家各种关系的笔记本!
自己怎么这么马虎!竟然忘了在祁叔叔进门前把它收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他僵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走过去合上笔记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他没什么不对的,若真想找出披露,也只能是不应该把祁叔叔写在上面。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祁叔叔对他的关心和帮助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给人别有用心的感觉。
他咬着嘴唇,狠下心来,说吧!
正要开口的时候,祁琰筠假装没看见一样从笔记本上移开视线。
那一刻,肖冶松了一口气!
没看见,祁叔叔没看见,太好了…
可是不知为何,松气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丝失落:祁叔叔为什么不问他?
任何当事人看见那样的记录肯定都会生气、都会质问的吧,祁叔叔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装作没看见,是因为不在乎吗?
不在乎,所以对这些无所谓;
不在乎,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随即他就摒弃了这个想法。
怎么能仅仅通过一件事就否定别人对自己的好呢?
若是不在乎,那之前那些帮助又是什么?
一个霸道总裁每天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却总有时间帮自己的忙,这是不在乎?
绝对不是。
肖冶忽然涌出一股冲动,他想和盘托出。
祁叔叔对他这么体贴,他没必要再对祁叔叔隐瞒。
但是张口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他和祁叔叔认识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吧?
虽然这半个多月以来两人经常碰面,但是他就能保证祁叔叔在得知自己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之后,还会继续信任自己吗?
他有些不舍,半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使他产生依赖。
他好像已经习惯这位睿智又温柔的叔叔陪在他身边了。
是习惯还是依赖?又或者二者皆有?
他分不清,但他知道,他不想失去。
肖冶走到电脑桌前,拿起那个笔记本。
都已经这样了,祁叔叔不会起疑吗?
就算自己现在不说,将来祁叔叔自己查出来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指尖扎进指腹。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忐忑地等待不可知的未来,还不如现在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现出来,到时候是去是留都由祁叔叔定夺。
反正…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人抛弃的存在。
肖冶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祁叔叔,我有些事要和您说。”
祁琰筠双目注视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闻言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什么事?”
“坐下说吧。”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肖冶亮出笔记本:“这里面的内容相信您已经看到了。”
祁琰筠看一眼上面端正工整的字迹,微微颔首:“嗯。”
“您就不好奇吗?”
“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那您想听听我的原因吗?”
祁琰筠双眸认真地看过去,柔和中透着疼惜:“等到你真正准备好要告诉的时候,我再听就行。”
肖冶被那道目光和话语戳中,怔然无话。
祁叔叔似乎对笔记本上的内容完全不吃惊,甚至还在给自己保留秘密的机会,话语中掩藏的信息似乎在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只要你愿意,你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你什么时候告诉我都行。
肖冶瞬间眼眶泛红:“我准备好了。”
祁琰筠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他:“不用勉强,我可以装作没看见,我还是会时不时来找你…”
“不勉强,我想告诉祁叔叔,”肖冶接过手帕,“我不想再对祁叔叔有所隐瞒了。”
“我想和您做朋友,可以分享秘密的那种,祁叔叔,我可以吗?”
白皙的皮肤通透漂亮,秀眉微皱,琥珀色的瞳孔中泪光闪烁。
祁琰筠瞬间梦回二人初见的那天,眼前人垂着头撞进他怀里,然后扬起满眶清泪的脸向他道歉。
地板上滴落的泪珠仿佛变成一朵朵冷艳而美丽的花,在他心底悄然绽放。
祁琰筠目光灼灼:“我求之不得。”
第 34 章
听着肖冶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祁琰筠心底的深潭暗流汹涌。
原来,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故事说到最后,肖冶喝了口水, 然后静静看着祁琰筠的反应。
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侄子被人这样暗中谋划算计吧,哪怕那个侄子确实罪有应得,大部分人也会本能地保护自己的血肉至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
他双手紧紧扣着水杯。
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都没事,反正从他打算说出这一切的时候起,他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没关系。
祁琰筠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然后看向对面低头不语、握紧水杯的人:“我来帮你。”
“知道了, 这段时间谢谢…”话音未落,肖冶猛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我来帮你。”
“?”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叔叔说要帮他?!
帮着外人报复自己的侄子?这是真的会发生的事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愤怒地要求他停手或者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吗?
然而祁叔叔说的竟然是“我来帮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真…的?”
祁琰筠坚定地回望着他:“真的。”
“可是那是…”
后面的话徘徊在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
祁琰筠没给他迟疑的机会:“无论是帮礼还是帮亲, 我帮的都是你。”
这句话有些歧义, 肖冶很是不解, 帮礼帮他正常, 但是帮亲为什么也帮他?
那句话终于吐出来:“他不是您的亲侄子吗?”
祁琰筠双手交叉放在餐桌上:“我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具体情况我以后会带你了解,不过现在你需要知道的就是, 对我来说你比那些人重要得多。”
“你猜测得不错, 祁爵是祁琰笙的孩子,祁琰笙比我年长,与我同父异母。”
肖冶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呼对方名字的, 这在另一种层面上印证了祁琰筠所说的关系不好。
“而祁爵这个人,他身上具有我所厌恶的一切特质, 我相信他也不喜欢我,他只是怕我不把遗产给他而已。”
“原来祁叔叔也有这么多烦恼,”他紧握水杯的手缓缓放松,柔声安慰,“怪不得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祁琰筠忽然笑了:“我平常对你冷冰冰的?”
“那倒没有,”肖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祁叔叔平常对我超级温柔。”
脸上莫名有些发热,他正想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祁琰筠指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你圈起来的这个人是我母亲,她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
祁叔叔要带他去见他母亲?
还没想明白,祁琰筠又说:“既然我们是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了,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叫我祁叔叔了?”
“那我叫您?”
两人陷入沉默,都在思考改成什么称呼。
这时候白加黑窜进肖冶怀里撒娇,“喵喵”地叫个不停,眼睛还警惕地瞪着对面的人,好像在警告什么一样。
祁琰筠看着猫咪,挑眉:“叫哥哥吧。”
“哥哥,”肖冶抚弄着猫咪,嘴里喃喃,“好,那就祁哥哥。”
“嗯。”
心里忽然想到有趣的地方,他笑着问:“那祁爵以后是不是还要管我叫小叔?”
祁琰筠弯唇,托腮想了想:“也许不止。”
肖冶以为他指的是不止叫小叔,也有可能叫叔叔,笑得更畅快了。
心中没有隔阂后,两个人的相处更加自在。
肖冶将自己的计划如实相告,祁琰筠用自己丰富的阅历和社会经验向他提出很多建议。
最后,他还是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肖冶摇头,“我知道有祁叔…哥哥的帮助肯定能事半功倍,但是我还是想自己来,如果最后失败了,我再来求你,到时候祁哥哥可不要笑话我。”
祁琰筠垂在身侧的食指微微弯曲,特别想去刮对面的鼻子。
有些时候身体是不会受大脑控制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食指已经放在了肖冶鼻子上。
嘴自然而然吐出:“我怎么会笑话你。”
手指亲昵地刮了两下透骨挺翘的鼻子。
四目相触间,一双仓惶,一双疑惑。
两人同时失声,移开目光。
最后还是白加黑打破尴尬,伸着爪子就朝祁琰筠的手挠去!
肖冶急忙将猫抱远,祁琰筠则是迅速躲开。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白加黑扑了个空,跳到桌面上蹲卧在肖冶面前,俨然一位守护城池的将军。
祁琰筠和肖冶同时被逗笑。
“你的黑猫警长似乎不喜欢我?”
“可能是认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那我以后可得多来。”
“欢迎祁哥哥常来。”-
同一时间,顾梅寒却犹遭晴天霹雳。
他闷闷不乐地在酒吧灌酒,嘈杂的音乐都无法阻止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三个人的故事,其中两个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只有一个人口中的故事是另一个版本,那故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口烈酒入喉,他让调酒师又调一杯。
作为家中长子,顾梅寒非常宠爱弟弟妹妹,甚至可以用溺爱来形容。
他比顾竹年大五岁,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一个五岁的男孩,看着妈妈怀里抱着那样一位白白小小的婴儿,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吃醋的情绪,完全是对弟弟的喜爱。
谁不想拥有一个白净漂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弟弟呢?
在顾梅寒心里,顾竹年一直都是那个白净漂亮的洋娃娃,善良纯真,是世界上最高洁的存在。
然而今天,在祁爵的话里,他却听见了一个与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顾竹年!
他的弟弟,他印象里纯白无暇的弟弟竟然是个谎话连篇、诡计多端、□□他人的人?!
信念的崩塌比什么都更令人绝望,当场他就朝祁爵挥出一拳,结果却被那群保镖拦住。
他有些哽咽地质问:“年年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这样说他?”
祁爵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顾梅寒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他实在难以相信他的弟弟竟然藏着这么多不堪的秘密。
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祁爵站起身拍拍他肩膀:“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他还有很多我都不知道事呢。”
说完,祁爵潇洒离开,留顾梅寒失神地坐在原地。
他的弟弟,他纯真无比的弟弟怎么会做这些事?
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晕晕乎乎之间顾梅寒来到酒吧,在吧台上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期间父母打来几通电话,他挂断之后发短信说今天有事,晚上不回家了。
手机安静之后,他继续喝酒。
顾梅寒之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他其实酒量很好,但是他不喜欢酒精麻痹大脑的感觉。
然而今天,他却觉得微醺的感觉无比美妙,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忘记所有烦恼,心中只剩下愉悦,长久的愉悦。
肖冶洗完澡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喂,肖冶,你…你…”
听着对面的醉话,肖冶又看一眼来电号码,是顾梅寒的,他正打算挂断,那头的声音变了:
“您好,请问您能来接一下这位客人吗?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了。”
“不好意思,”肖冶正打算拒绝,却心念一动改了主意,“请您说一下地址。”
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观察观察,如果他的猜测没问题,顾梅寒应该就是他打开顾家大门的钥匙。
不知道这家人得知顾竹年的真实面目后会怎么做?
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好在如今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近,出行还算方便。
酒吧里霓虹闪烁,人们肆意扭动着身躯,肖冶艰难地挤进去找到趴在吧台上的顾梅寒。
他向调酒师道谢,然后架着顾梅寒往车库走。
幸好穿着长袖来的,他在心里庆幸,不然这样的接触他恐怕要将晚饭吐个干净。
摁了一下车钥匙,他根据声音辨别车的位置,艰难地拖着顾梅寒走到车旁边,然后把人放在后座上,扣好安全带。
顾梅寒全程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肖冶也不知道顾家的具体位置,正在驾驶位上看行车记录仪时,后座上顾梅寒的电话响了。
肖冶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寒寒,你今天一天没回家,也没去公司,妈有点不放心,你现在在哪,我派人过去接你吧…”
看来是顾竹年的妈妈,肖冶礼貌道:“您好,我是肖冶,顾先生喝醉了,您把家里地址发过来吧,我送他回去。”
手机对面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应:“好好,那就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肖冶查看完地址后启动汽车。
顾梅寒的车虽然也是豪车,但是跟顾竹年的比起来就要低调得多。
车开得很平稳,后座上的人睡得也很安生。
汽车在安静的夜色中行驶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顾家。
虽然曾经是顾竹年的朋友,但这还是肖冶第一次来顾家。
顾家住的地方离祁婧家不算远,车开进院子里之后,有人亲切地打开车门,看着装应该管家或帮佣,将顾梅寒从车里扶出来走进别墅。
顾常锋和苏溪并肩站在别墅门口,忧心地瞧一眼。
“记得让他喝杯蜂蜜水。”
“放心吧,夫人。”
等顾梅寒杯扶着走远,顾常锋和苏溪这才将视线落在肖冶身上,带着诧异和试探的神色。
“二位好,既然人送到了,那我这就离开,二位不必觉得为难。”
说完话,他徒步往外走,却被苏溪叫住:“等等,孩子,我们派人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肖冶推辞道别。
顾常锋这时走到他面前:“你大老远的把人送来,我们肯定要表示表示,不然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面前,顾常锋拉开车门:“上车吧。”
看这架势是有话要问他,肖冶便不再推辞,直接做到左后座上。
果不其然,他坐进去之后,顾常锋也跟着坐在后面。
肖冶说完地址后,司机启动汽车。
“嗬!那个小区,房价不低吧?”
“还行吧,房租可以。”
顾常锋不说话了。
肖冶说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光月租就要一万二一个月,他一个孤儿怎么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该不会像年年所说的一样被包养了?
他小心地瞄着旁边的人。
肖冶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主动打破沉默:“顾叔叔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见他如此坦率,顾常锋也不拐弯抹角,正正衣襟开始劝慰:
“那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和年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年轻人嘛,感情纠纷是常有的事,不过年年和祁爵相互喜欢,你何必要挡在他们中间当第三者呢?”
“您直说就好。”
“我给你两百万,你以后不要再找年年和祁爵的麻烦,否则…”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肖冶。
二百万,多少人赚一辈子钱都赚不来二百万,应该足够让这个孩子放弃了。
他正期待着对面点头,没成想肖冶淡淡一笑:“顾叔叔,当局者迷。”
他转脸与顾常锋对视:“您可能并不了解您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您很了解,只不过因为舐犊情深,主观判断自己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要成全他们的,但是那两个人一直在找我麻烦,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掰开了给人看?我虽然是个孤儿,您以为我愿意成为流言的中心?”
顾常锋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肖冶,那可是二百万啊,真的不要?
好久,他试探着问:“你说得都是真的?”
肖冶轻笑一下:“我骗您这些有什么用呢?顾家大公子喝醉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巧合还是有难言的隐痛想要和我说?”
“寒寒喝醉了给你打的电话?”
“对,不过喂了两声他就睡着了,后面全是调酒师和我说的。”
“谢谢,谢谢你把寒寒送回来。”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您这么晚送我回家。”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肖冶道别下车,然后走进小区。
进入大门后,他停下脚步站在墙边,见顾常锋的车开走后,他又从这个小区出来,通过手机软件打车去往自己真正的家。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告诉司机他真正的地址,而是给了一个附近小区的位置。
谁知道顾家一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品性,根据遗传定理来看,能养育出顾竹年这种阴暗性格的人家大概率不是知书达理的。
他可不敢拿自己未来的平静生活冒险。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肖冶快速收拾一下后进入梦乡-
顾常锋在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思。
不知为何,肖冶这个孩子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认识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
那天在年年生日会上看见肖冶的时候,他和夫人同时吃惊:这孩子怎么也是淡棕色头发和琥珀色瞳孔?!
当然这种震惊有些空穴来风,世界上长相相似的陌生人多的是,更何况发色和瞳色。
所以当时他们虽然觉得吃惊,却也没当回事。
但是方才在车里,肖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令顾常锋惶恐。
难道是苏溪的?
他和苏溪就那三个孩子,那这个孩子…苏溪背着他和别人好过?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和苏溪都是初恋,不存在前任。
难道是出轨?
不可能,这更不可能了,苏溪绝对不是会出轨的人,就算她真的对自己没感情了,也只会坦言相待,然后和平离婚再找别人。
这种私生子的狗血剧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和苏溪任何一人身上。
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只有这个原因成立。
年年,难道年年那天抹着眼泪和他们说的那些全是谎话?
想到当天顾兰泱的诘问,顾常锋忽然发觉他真的有些偏听偏信,遗漏了很多信息。
可是如果年年说的是谎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又该怎么做?
是严厉谴责还是佯装不知?
车子离家越来越近,顾常锋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自己和夫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第二天上午,肖冶收到祁琰筠的消息:【周五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
【我妈生日要到了,这次她不想只和我们兄妹二人过,非要我们各自带个朋友。】
兄妹二人,肖冶脑海中浮现出祁琰筝调侃祁琰筠的画面,依然觉得很有趣。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很荣幸^o^】
【那周五下午3:00我去接你】
【好】
之后的几天,肖冶忙着机器人比赛的事,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思考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事情的关键也许不在那个退学的学生身上。
学校上层才是问题所在。
全国性的等级考试都会有准考证,准考证上还有照片,进场还要察看身份证,如此严密的检查下还有替考的事情出现,那只能说明一点——
有人已经打点好一切,所以上至校领导,下至监考老师,所有人都在开绿灯。
而考试期间的监控视频因为设备落后拍不清晰,即使将视频上传给考试院审核,也基本上查不出问题。
常言道“拿钱好办事”,这其中应该有一条利益链。
提出替考的学生出钱,校领导和监考老师放水,替考的学生出力,完美的闭环形成,所有的人都有收获。
而肖冶,既不在这个利益链里,也从没想过学校这片乐土竟然会存在舞弊的现象,却成为了替罪羊。
说白了还是欺负他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无靠山,又和福利院断绝了联系。
肖冶觉得事情的关键就是揪出这条利益链,然后举报给上级教育部门,一网打尽。
等等,不能举报给上级教育部门,谁知道有没有人只手遮天?
得想个不给对方任何一丝包庇机会的办法。
肖冶慌慌脑袋,眼下先找出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之后再考虑如何揭发吧。
这期间参赛队已经制作完成第一个战斗性机器人,它的外形很简单,就是一个低矮的圆柱体,但柱体两侧装有两个锋利的刀片,在程序控制下刀片飞速旋转,瞬间就能将对手削烂。
机器人组装好就要实验一下,因为危险系数高,实验过程中肖冶非常注意安全问题,一直要求所有队员远离实验中心。
等到实验结果表明这个机器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后,所有队员包括晁呈都很高兴。
实验结束,大家一起商量外出参加比赛的事。
今年的机器人比赛在隔壁漫城举办,所有参赛队都得去那里进行赛前筹备。
“比赛11月中旬开始,我们下周就得动身出发了。”
“那就由外联部的队员做好后备支持工作,租车、订酒店之类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个异口同声“没问题”。
肖冶抬头一看,说话的人一个是吴骁,另一个竟然是晁呈。
吴骁轻蔑地看一眼晁呈:“呦,这位不怎么出力的队员现在倒是挺积极,是因为很期待去漫城这个娱乐之都吗?”
漫城是全国数一数二以娱乐产业闻名的城市,遍地都是明星网红,是无数追星人必去的打卡地。
晁呈瞪一眼吴骁:“瞎说什么,我是为了我们的比赛,你懂吗?”
“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比赛,别吵架,商量好出发时间,然后我们各自准备东西,还得跟系里的老师请假。”
最后众人商定11月10日出发去漫城,大赛举办方会准备酒店,各参赛队只要带齐比赛用品就行。
平静的生活总是隐藏着风波。
很多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自动会来找你。
这么多天不见顾竹年的动静,肖冶还以为对方偃旗息鼓了,却没想到原来是被关起来了。
放出来的第一时间,顾竹年就约肖冶见面,厉声斥问他究竟和自己的父母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
看着肖冶一脸坦荡淡然的表情,顾竹年更加气愤,他左右扫视一眼,见前后都没有人,猛地抬起手就要扇肖冶巴掌!
肖冶心中无语:这群人是只会扇巴掌吗?能不能有点新意?
他向上指一下摄像头:“我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打的视频传出去。”
闻言,顾竹年身形一顿,仰头看一眼墙角工作中的摄像头,愤愤不平地放下手。
“你是不是把我朋友圈给祁爵看了?”
他拽着肖冶的衣领:“你还真豁得出去,什么都给祁爵看,怎么?为了讨说法?”
肖冶轻松掰开他的手,经常干活的人虽然瘦但是有力气。
顾竹年就不一样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又注重身材又不爱运动,身子骨自然要弱很多。
“你不是更豁得出去,竟然能把自己的床照发给我,你就不怕我把照片发到网上?”
顾竹年冷笑一声:“你发啊,你有本事倒是发啊!”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目的,”肖冶低头睨他,“我一旦把照片发到网络平台,你就有借口控告我侵犯隐私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顾竹年一顿,正想说反驳的话,肖冶却继续嘲讽道:“甚至一石二鸟,你还能借祁爵爷爷的手除掉我…”
“你想的可真美,顾竹年,计划落空的感觉怎么样?”
第 35 章
顾竹年面露不屑:“不要因为一时占了上风就沾沾自喜, 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好啊,”肖冶无谓地耸耸肩,“那不如你先把祁爵搞定, 别让他总来骚扰我。”
他带着一股威压向前一步:“别人扔掉的垃圾你都捡不起来,你得意什么?”
顾竹年被他的话呛住,一时想不起怎么扳回一局。
嘴上失利,脚上也被吓住,不自觉地向后撤。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肖冶已经带着鄙夷扬长而去。
顾竹年看着他的背影,愤恨地在原地跺脚大喊, 直到有人经过才急忙闭嘴。
他低头急步离开实验室。
肖冶,咱们走着瞧!-
因为要去漫城参加比赛,这段时间的肖冶忙得连轴转, 既要准备比赛事宜, 又要处理自己被诬陷作弊的事。
不过似乎是“得道者多助”的原因, 在这件事上竟然有很多人主动帮助他。
看来学校舞弊的事虽然是在暗地里进行, 但是明眼人还是有很多的。
当他偶尔提起替考的话题时, 机器人比赛的队员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我早就注意到了, 有一次我室友明明报了四级考试,结果考试时间我却在商场里碰见他…”
“我也是,我室友在考四级的时间出现在电影院, 最奇怪的是那次他四级通过了…”
“我室友是考计算机证书的时候被我看见了…”
“……”
如此一来, 替考这件事绝对是产业链。
肖冶趁机又问了很多,但是大学室友间的交往有的不怎么密切,而且这种事傻子才会广而告之, 所以当时他并没有更多收获。
结果转天就有人来找他。
这人是外语学院大二的学生,家境普通但成绩优异, 因为这个原因被某位副院长利用而不得不明知故犯。
“他怎么威胁你?”
“要么拿钱办事,要么他让我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肖冶沉默一会,然后看着对面男生:“可是如果你曝光这件事你也会受到影响,你真的想好了吗?”
男生捏捏手指,然后点头:“我心里一直在唾弃自己,如果你能有办法揭露这件事,我也算解脱了,那些钱我都没用,都存了起来,随时能退…”
“如果我是被逼迫的,学校应该不会开除我吧…”
肖冶垂头:“你让我想想…”
“有副院长逼迫你的证据吗?录音或者文字信息?还有你都参加过那些考试、分别是给谁替考的你还记得吗?”
男生拿出手机:“每次去见他我都留了个心眼,录音有,短信也有,替考的那些准考证我也都拍了照片。”
肖冶拿在手里查看,然后看见一个眼熟的考试时间和场次:“这场考试也是你替考的?”
男生点头:“对。”
“那诬陷我给别人替考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只知道有人质疑他的成绩,举报到学术部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再一次佐证学术部有问题,肖冶看着照片沉思。
片刻后,他问:“你确定你能承担后果?”
男生抹把脸,坚定地看着他:“我不想再被负罪感折磨了,也不想再被人要挟了。”
“好,谢谢你。”-
几天后,肖冶拿着一叠资料来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我举报方副院长与考试科、学术部舞弊谋财。”
原本漫不经心的校长顿时正色起来:“你说什么?”
肖冶拿出证明材料重复一遍:“这些证据是复制版,原件我藏在了一个地方。”
校长慌乱地打开文件袋,一目十行地翻看那些资料,几分钟后,他怅然失语,呆坐在办公椅上。
“上到副院长,下到监考老师,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不仅影响考风考纪,还亵渎了考试的公正性,甚至还有学生被逼成为替考者,心理压力何其之大…
而且,在事情败露后,他们竟然还拿我当替罪羊,不仅诬陷我考试作弊,还把替考的罪名移花接木到我头上,希望您能秉公办事…”
校长回过神,目光如炬:“我会如实反映,如果确有其事,学校会撤销你的处分。”
临走前,肖冶朝校长鞠躬,先礼后兵:“我对学校有很深的憧憬,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学校名声,但如果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如今网络媒体很发达…身为一校之长,我相信您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校长捏着太阳穴:“放心。”
于是又过几天,学校公示了一份决议,撤销对肖冶的一切处分,同时恢复他的奖学金资格。
剩下的事情在暗中进行,虽然没有公示出来,但是副校长、考试科和学术部都进行了大换血,许多老师也不再出现。
同学之间还出现了怨声载道的消息:很多人的成绩被取消,需要重新考试。
而替考的那些人,据那位男生所说,不仅需要退还全部替考所得钱款,还被记了大过。
“记大过已经算是从轻处理了,我都做好被开除的准备了,幸好…”
这次的事情可谓是大快人心,很多感到不公的学生都拍手称快,在论坛里讨论着揭露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
肖冶嘱咐知道的人对此保密。
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连日以来的阴雨都不再让人郁闷,反而燃起拨云见日的希望。
他给祁琰筠发了条消息:【祁哥哥,今晚有空吗?】
很快收到回信:【有空,什么事?】
肖冶笑着打字:【今晚请祁哥哥来家里吃火锅^o^】
【好,我准时到】
放下手机,他撑伞走在雨中,步调轻缓地向超市走去。
雨天,火锅,朋友,没什么比这更令人觉得幸福了吧?
他往身后看看,没有人跟着,遂放心地进入超市采购。
最近这几天祁爵虽然没来找他麻烦,却一直不间断地派人跟踪他。
为了保护自己,每次回家他都会绕一大圈去附近的小区,等跟着的人走了才回到真正的家。
也许今天是雨天,跟踪的人偷懒,这样也好。
从超市出来后他打了个车,然后从地库下车直接坐电梯上楼。
同一时间,祁爵出现在肖冶家附近的小区。
他坐在车里皱着眉头:“你确定他住在这里?”
小野住在这里?怎么可能?该不会是真的像顾竹年说的那样被人包养了吧?
艹!
谁他妈敢动他的人?!
找死?!
主驾上的人卖着笑脸:“确定,他每天都回这来。”
祁爵没再说话,盯着外面的雨。
左侧的道路上,一辆迈巴赫在雨幕中驶过。
车里的祁琰筠看见马路对面的车,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祁爵接到爷爷的电话:“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祁爵攥着手机不说话。
祁晟霆平缓的语调中透着满满的威胁:“之前我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没搭理他,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可别怪爷爷翻脸不认人…”
“别!别!爷爷,”祁爵慌乱祈求,催促旁边的人开车,“我这就回家,这就回家。”
另一边,祁琰筠到达肖冶家,两人一同在厨房忙碌。
一人洗菜,一人摆盘。
“怎么突然想要吃火锅?”
“因为有好事发生,想要和祁哥哥一起庆祝。”
祁琰筠切菜的刀停顿一下:“…什么事?”
肖冶将洗干净的蔬菜装进沥水篮里狡黠一笑:“一会儿吃火锅的时候再说,先卖个关子。”
餐桌上,清汤锅底围着一圈沙茶酱、蒜酥、小米椒末、葱花香菜、辣椒面,再外围是一圈现切牛肉、虾滑丸子和蔬菜,热气腾腾,食欲大开。
两人就座用餐,调蘸料的方式出奇得一致,每一样都放进碗里后再加一勺滚开的汤底,细细搅拌,诱人而馨香。
肖冶注意到祁琰筠的步骤,不由一笑:“想不到祁哥哥也是这样吃火锅的。”
“嗯?”
“我以为霸道总裁吃火锅会有更高级的蘸料调制方法。”
祁琰筠调侃:“那我们应该经常一起吃饭,打破你对霸道总裁的固化思维。”
两人相视一笑。
祁琰筠把笊篱搭在锅上放牛肉片进去,拨棱几下将薄嫩的肉片烫熟,然后夹给肖冶。
“快吃吧。”
肖冶本想推让,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打断:“吃完告诉我好消息是什么。”
“好。”
现切的牛肉经过滚水一烫就熟,再加上有滋有味的蘸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肖冶吃完一口后把今天的事告诉祁琰筠。
“总之就是,我的那些处分都被撤销了,可以干干净净地去漫城参加比赛。”
祁琰筠深邃的双眼中满是笑意,端起饮料:“恭喜你取得初步胜利,同时预祝你未来持续胜利!”
“谢谢祁哥哥!”
两人吃饭的时候,白加黑非常自觉地趴在餐盘前吃猫粮,肖冶还特意给他加了一些小冻干。
一猫两人各自吃着美食,温馨而适意。
肖冶看一眼猫,然后不好意思地觑着祁琰筠:“祁哥哥,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肖冶双目欣喜地看着对面,“可以请你帮我照看一下白加黑吗?过段时间我要去漫城参加比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祁琰筠侧头看一眼吃饱喝足后舔毛的猫:“没问题。”
“谢谢祁哥哥,那一会儿我把密码和备用钥匙都给你。”
“好。”
祁琰筠端起饮料喝一口,压下不断上弯的嘴角,然后问:“你们去漫城大概要多久?主办方是哪家公司?酒店安排好了吗?”
肖冶一一回答:“不确定,如果能一直晋级的话估计要待一个多月,如果中途被淘汰那很快就回来,主办方我记得是叫宙石集团,酒店也是主办方提供的,祁哥哥放心吧。”
祁琰筠食指在桌上轻叩:宙石集团…
吃完饭,肖冶起身要收拾碗盘,祁琰筠直接阻拦:“我来吧。”
“这怎么可以,祁哥哥是客人。”
“这么见外?还分客人主人?”
“啊,也不是,主要是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看,黑猫警长准备好了。”
肖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白加黑往地上一摊,露出雪白的肚皮,一副等着被人抚摸的样子。
肖冶噗嗤一笑,不再和祁琰筠客气,转而蹲在地上肆意撸猫,直到猫毛满天飞之后才停下。
白加黑享受够了自己跑开,肖冶则是拿起小型吸尘器清理猫毛。
养猫很快乐,猫毛也是真多,很多次他都能看见祁哥哥来这里之后,一尘不染的西装上沾满猫毛。
那画面令他有些忍俊不禁,想着想着自然而然地笑出声。
祁琰筠收拾好碗盘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肖冶一边吸猫毛,一边开心地笑。
明明是很平常的画面,甚至平常到有些俗气,却因为肖冶的笑容而变得不同寻常。
心中欲壑难填。
他想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画面,每天早晚都能看见画里的人。
歪着身子靠在门边,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眼前美丽的风景,手伸向桌面上的手机。
想把这个画面拍下来。
之前的那些照片根本不够。
然而刚碰到手机一角,肖冶吸完猫毛转过头来:“祁哥哥,收拾好了?辛苦了,坐下吃点水果吧。”
祁琰筠不得不将手机放回桌面,坐在沙发上。
“来的路上我在附近的小区看见祁爵的车了。”
肖冶低头:“他果然还是找到了那里。”
“虽然你给了他假信息,但总这样躲着不是办法。”
“祁哥哥有什么建议?”
祁琰筠剥好一个山竹放在肖冶手心:“我觉得,既然是朋友,你可以适当利用利用我。”
“?”
“祁爵很怕我,所以,如果他知道你和我关系很好,应该就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肖冶想起那次在剧院后台祁爵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祁哥哥说得有道理。
但是…
“可是,祁哥哥,”肖冶凝思着吃完一口山竹,“这样会不会造成误会?祁爵现在有些癫狂,任何靠近我的男人都会被他说成野男人…”
说完,他感觉自己脸上莫名有些发热,急忙再次低头吃山竹。
祁琰筠却愉悦地翘起唇角:“这样不是更好?让他误会去,这样他再也不敢找你了。”
“可是,”肖冶用手给脸颊降温,“这样对祁哥哥的名声不太好吧。”
“我无所谓名声,看你意愿。”
说完他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地等待肖冶的答案。
表面云淡风轻,不断敲击大腿的食指却暴露出心底的急躁。
“和侄子的前男友传绯闻,祁哥哥真的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我求之不得。”
“?”
食指终于安静地放在大腿上,祁琰筠干咳一声解释:“我是指弄坏自己的名声。”
“为什么?”
“拥有坏名声才能独善其身。”
肖冶托腮看着他笑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那我们怎么让他发现呢?”
“周五吧,周五我去接你的时候,想办法让他看见你上我的车。”
肖冶眸光流转,莫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好。”
心中开始期待周五的到来。
之后两天,顾竹年依旧来找肖冶麻烦,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伎俩,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自从他的假面被戳破后,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虽然还是有不少人被他的家世和颜值吸引,但却没有人再去相信他说的话了。
校园里的舆论忽然间变了个风向,吹捧肖冶的人越来越多,仿佛之前辱骂他的那些帖子都是一场梦一般。
甚至还有帖子专门说祁爵和肖冶的虐恋情深,深受学生们追捧。
一个好几天都没出现在学校里的人,却成为热帖的主人公,不用猜也能知道事祁爵在后方坐镇指挥,至于前线的士兵是谁,肖冶已经有了推测。
他编译的程序最终筛选出三个人,分别来自金融系、体育系和哲学系,这三个人在戏里都属于边缘人物,管理校园论坛纯属拿钱办事。
肖冶略施小计,他们就如实交代出自己听命于谁。
不出意外,他们不直接与祁爵联系,而是听命于谢翱。
谢翱,哲学系大三学生,家中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锦城大大小小的楼盘和房屋租赁机构都有谢家的身影。
这人曾经也是顾竹年的追随者。
肖冶心中疑虑四起:自己被房东退租这件事会不会是谢翱的手笔?如果有,谢翱是听命于谁?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校园论坛肯定是在祁爵手中,但是被迫搬家这件事却不像是他所为。
从祁爵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搬家的事很是震惊,甚至还很生气。
自己猜测毫无进展,不如直接找当事人聊一聊。
但是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晁呈间接联系。
等待晁呈回复的时候,他偶然间点开了祁琰筠的头像,进入对方的朋友圈。
祁琰筠的朋友圈空无一物,但封面却变了。
之前灰白的封面变成一只奶牛猫,傲娇地侧躺在地上睥睨地看着镜头。
肖冶眉眼一弯,原来祁哥哥也喜欢白加黑。
太好了,这下完全放心了。
每次祁哥哥来家里,白加黑都有些护主,总是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窜到两人中间。
他还担心他不在的时候祁哥哥和白加黑相处不好,现在看来纯属多虑。
不知道祁哥哥什么时候拍的,还挺好看。
这时候晁呈的消息来了,说谢翱拒绝见面。
没关系,再想别的办法。
肖冶向晁呈道谢,然后不再逗留,往校门走去。
这段时间晁呈倒是改变不少,不仅不再说那些难听的话,还对备赛的事情越来越上心,参与度持续提高。
这是好现象。
肖冶走到门口,却看见等在那里的顾梅寒。
“你有时间吗?吃个饭?”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道谢就不必了,那天晚上你父母已经道过谢了。”
顾梅寒一手插兜:“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不赏个脸?”
“不了,谢谢。”
肖冶转身要走之际,顾梅寒在他身后闷声说:“我爸妈想见见你。”
“那我就要见?”
肖冶回头,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们这是请我还是命令我?”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顾梅寒在原地愣神。
等好久,顾梅寒才坐进车里给苏溪打电话:“妈,他不愿意见我们。”
电话那头,苏溪捏着手机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了,你回来吧。”
她的身边,顾兰泱靠着她肩膀:“妈妈,你怎么了?二哥现在不是知错在改吗?”
苏溪缕着她的发丝,笑着拍拍她:“没事,妈妈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脑海里却在回忆前几天去福利院和院长的对话。
从见到肖冶的那天起,苏溪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很熟悉,带着自己的影子。
她有三个孩子,每个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她的影子,但没有一个人像肖冶那样多。
这令她诧异,也令顾常锋诧异,尤其是在听说肖冶是孤儿后,他们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因此在肖冶送顾梅寒到家的第二天,他们就找人调查。
一个孤儿,调查起来很简单,只是这一调查不仅知道了肖冶的事,还知道了自己的二儿子顾竹年做得更多恶劣的事。
甚至还包括勾结学校领导污蔑肖冶考试作弊、替考。
两人倍感失望。
巧合的是肖冶和顾竹年不仅在同一个医院出生,出生时间也相同,都是10月28日晚上八点多。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萌生。
会不会,肖冶会不会?
那自己的二儿子又是谁?
没人愿意相信自己生养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骨肉,尤其是当母亲的。
这几天惆怅将苏溪包围得密不透风,要不是顾常锋不时地劝慰,她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要去亲自见肖冶了。
不过没想到这孩子会拒绝寒寒的邀请,倒是个硬骨头,这一点和自己也很像。
傲骨铮铮的,看着闷声不语,却自有主意。
苏溪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坏母亲,她哄着顾兰泱去写作业,然后上楼去找顾竹年。
这些日子在他们的劝说下,顾竹年好歹暂时放弃了找祁爵的想法,只是对肖冶的敌意越来越深。
苏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针对一个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孤儿。
都说言传身教,她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表率,怎么自己的孩子却成长为这样一个人,即惦记别人的男朋友,又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中伤一个好好学习的苦孩子。
该有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在哪里?
苏溪心里愈发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
敲门,房间里却没有人回应。
她加大力度:“年年,开门!”
还是没有回应。
心中一惊,她急忙喊来管家拿备用钥匙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浓重的烟味呛得她咳嗽不断,灰蒙蒙的烟雾中,顾竹年坐在窗边,一手夹着香烟,眼中泪水涟涟:
“妈,你和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苏溪忧心忡忡:“怎么会?年年?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顾竹年委屈地哭喊:“我知道你们在找肖冶,你们为什么要找他?你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
苏溪心中一惊,他们的行动都是悄悄进行的,这孩子怎么知道的?
“没有,没有,爸爸妈妈只是想找他了解了解情况,你别多想,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她缓缓地向前走一步。
管家眼疾手快,一边让旁边的帮佣联系顾常锋,一边陪在苏溪身边劝顾竹年。
“二少爷,好端端地怎么想不开呢?先生和夫人多疼你啊,你们三兄妹中,他们最疼的就是你,连大少爷和小姐都对你百依百顺呢,这个家你是最受宠的…”
“可是他们现在在找肖冶,他们竟然在找肖冶这个学人精!”
第 36 章
苏溪很是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对一个同龄人有那么大恶意, 但现在事态紧急,没功夫询问这个。
别墅虽然只有四层楼,但是每层都挑得很高, 顾竹年现在就坐在窗台上,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后果不堪设想,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她紧张地看着窗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忧心不已:“不找,我们不找,年年, 你听妈妈说,你先下来,听话…”
顾竹年仍旧抗拒着、哭喊着, 发泄着心里的不满:“骗子, 妈妈是骗子!”
他光顾着指责, 没有意识到指间持续燃烧的香烟, 直到烧灼感传来痛得他发出尖叫:
“嘶!啊!”
疼痛和愤懑令他不管不顾地迅速甩开烟蒂, 点点火星坠落在高档木质地板上。
管家眉心皱起:“二少爷, 手烫到了吧?来,下来,我带你去抹药。”
他向顾竹年伸出手。
苏溪这时也伸出手:“年年, 妈妈带你去抹药, 还记得你小时候腿磕伤了哭着喊着找妈妈的事吗?”
顾竹年看着苏溪担忧的脸和颤抖的手,抽抽鼻子,抹了抹眼泪, 终于从窗户上下来,破涕为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妈妈怎么还提。”
苏溪心有余悸地紧紧拉住他的手:“小时候的事怎么了,你身上发生的每件事都是妈妈宝贵的记忆。”
两人出去后,管家急忙将还没燃烧殆尽的烟蒂捡起来跑到卫生间用水冲灭,扔进垃圾桶。
高档的实木地板上被烫黑的痕迹分外明显。
他叹口气,二少爷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得马上联系人修整地板。
苏溪带着顾竹年下楼找到医药箱,拿出纸烫伤的药膏抹在他手指间。
“以后还是别抽烟了,可以吗?”
顾竹年抽泣一下:“好,只要爸爸妈妈不再去找那个人。”
“好,妈妈答应你。”
苏溪认真地用棉签将药膏抹匀:“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找他也只是为了替你道歉,不是为了别的。”
“我可以自己和他道歉,事情是我做的,理应由我道歉。”
顾竹年看着母亲认真为他抹药的样子,放下心来,妈妈果然还是爱他的,今天受的伤值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爸妈去找肖冶那个贱人!
苏溪笑着抚顺他散乱的发丝:“勇于承担责任,这才是我的好孩子,这样妈妈就放心了,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和同学相处,知道吗?”
正在这时,从公司赶来的顾常锋推门而入,看见母慈子孝的画面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走过去:“对,要听妈妈的话,年年一直都是最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顾竹年看着自己的父母,笑得纯善而天真:“好,我会做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孩子的。”
顾氏夫妇俩抱住他:“这才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
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顾竹年的头搭在父母的肩膀上,他唇角上翘,目光却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肖冶下课后走向学校正门。
路上他意识到有人尾随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早在课堂上他就看见祁爵出现在教室外面,周围还有一群保镖跟着。
这么大阵仗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但这也正和他和祁哥哥的意,所以他假装无觉地继续走着。
祁爵这几天可谓是过得窝囊不已。
因为上一次他说话不算话,这次无论他怎么劝,爷爷都要跟肖冶聊聊。
这哪行?!
爷爷的聊聊怎么会是单纯的聊天,肖冶非得褪层皮不可!
于是他使劲浑身解数撒娇撒泼,做了无数个保证,爸爸和姑姑也帮着他说话,这才稍稍平息老爷子的怒火,但还是将他关了几天才放出来。
人虽然出来了,跟着他的保镖却更多了,以前是八个,现在增加到十个。
这是摆明了要严密监视他。
逃脱难度更大了。
祁爵无奈,但难度再大他也得找到肖冶,他必须要知道包养肖冶的野男人究竟是谁!
哪个人比他面子还大,竟然能让拒绝过他无数回的肖冶甘愿被包养?!
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子弄死他!
祁爵借口上卫生间,然后费尽力气从卫生间窗户里翻出来,幸好这群保镖没什么脑子,不知道来窗户这看着。
翻出来后,他按照提前得知的肖冶每天回家的路线往学校正门的甬路上跑去,果不其然找到了肖冶。
注视着那个清瘦的背影,他下意识地想要叫住对方,话到嘴边又住了口。
还是先找野男人!
于是他悄悄尾随着肖冶,从教学楼一路跟到学校正门。
然后就撞见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幕。
学校的正门停着辆迈巴赫,一看就是老男人的专属爱车,祁爵顶瞧不上这种车,是男人怎么能不开跑车?
肖冶的野男人该不会开这种车吧?!
如果是的话,那他也太不挑食了,竟然能接受老男人的包养?!
那他妈自己曾经的迁就不就是个笑话?!
不过也说不准,万一不是呢,学校这么大,这种你情我愿的关系多了去了。
祁爵心里莫名慌乱不已,强自镇定地继续在暗处跟着。
走着走着,他看见肖冶径直走向那辆车,心里顿时暗骂:还真他妈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不要脸!
下一秒,看见那个笑着为肖冶打开车门的男人,祁爵冻在原地。
小叔?!!
他揉揉眼睛,没错,是小叔。
怎么会是小叔?!
这不可能!!!
他又揉一次眼睛,这回看得更清晰了。
的确是他小叔,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叔笑着和肖冶说话,体贴地拉开车门一手护着肖冶的头,然后轻轻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
两人的行为和表情绝对不是初次见面,一定接触有段时间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冶该不会绿了他吧?!
艹!
祁爵双眼睁大,双腿仿佛灌满了铅,连意识都有些迷离。
小叔,竟然是…小叔?!
竟然、他妈的、是、小叔!?
肖冶,你他妈竟然喜欢的是那种老男人?!
艹!
他妈的真是艹了!
直到迈巴赫扬长而去,他才反应过来:妈的!愣着干什么!追!
双脚忽然有了力气,飞速奔到停车场启动车子追上去。
油门踩到底,扶着方向盘的手因激烈的情绪而颤抖。
怎么可能?!
小叔怎么会和肖冶碰到一起,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怎么可能!
气愤、紧张、恐慌、不甘、嫉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把他逼得几乎疯狂。
妈的自己身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叔叔抢侄子的人,艹!
真他妈狗血!
颤抖的手紧紧扣住方向盘,车里不知什么时候播放的躁动音乐更是令他心烦意乱。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超跑在马路上飞驰,他目视前方搜寻着那辆他口中老男人才会开的迈巴赫。
然而他反应的时间终究是慢了很多,纵使超跑再快没有方向也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极速行驶间,他终于看见了那辆分外碍眼的迈巴赫。
祁爵猛踩油门飞速冲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人一旦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时候,理性就很难占据上风。
祁爵一心想要追上祁琰筠的迈巴赫,自然就意识不到路上的限速标识,也意识不到油门的轰鸣声几乎要将路人的耳膜震聋。
追逐的过程中,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祁爵心无旁骛继续向前冲,一直到好几辆警车将他包围!
眼看着即将撞上去,他这才惊恐地睁大双眼紧急制动!
然而惯性还是让他撞到好几辆警车之后才停下来。
他在车里被撞得左颠右倒,眼睛里却还是那辆早已看不见车尾的迈巴赫。
额头被撞破,鲜血淌下来,他浑然不觉,双手愤恨地拍着方向盘:“艹!”
这他妈是什么事?!
这比得知包养肖冶的人是杂碎还让他难受。
其他人他至少还能靠着祁家的势力狠狠教训那人一顿,可小叔呢?
他妈的他怎么敢教训小叔?
爷爷都管不了的人,他怎么跟小叔抢?!他拿什么跟小叔抢?!
这个世界疯了,妈的!
艹!最近没一件顺心的事!
他颓丧地揉着头发,在交警的催促下开门下车。
“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另一边,坐在迈巴赫后座的肖冶回头看着后方发生的车祸,心里有些担心:“不会出事吧?”
祁琰筠安慰他:“放心,出不了事。”
肖冶坐正,还是有些不放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估计要被气疯了。”
“没关系,疯了更好。”
“就怕他会找你麻烦。”
祁琰筠淡定地微笑:“他?他还没这个本事。”
说完,他一手支着下巴,侧过头看着肖冶:“紧张吗?”
“哈哈,”肖冶手背蹭一下鼻尖笑笑,“是有点。”
“不用想那么多,只是吃顿饭,我母亲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肖冶垂眉:“我还是第一次见朋友的母亲。”
“那以后我多带你来见我母亲,”祁琰筠忽然庆幸:“幸好你改了称呼,不然今天你就得称呼我母亲为…”
他没说出那个词,两人却互看着对方笑起来。
车子很快抵达沿海别墅。
祁琰筠带肖冶下车:“我母亲自从隐退后一直住在这里。”
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他笑着宽慰:“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放心吧。”
肖冶点点头,对自己莫名产生的紧张情绪很不解又很无奈。
两人走进别墅。
整个房子是中式装修风格,随处可见名家书画、珍宝古玩。
肖冶看着琳琅满目的多宝阁,感叹祁琰筠母亲高雅的品味。
两人换上管家早已准备好的拖鞋走进会客厅。
祁琰筝看着并肩进来的两人,脸上扬起一抹果不其然的笑容:“妈,你看祁琰筠带谁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士闻言转身,在看见肖冶的瞬间笑靥如花地招手:“快过来,孩子,让我好好瞧瞧。”
肖冶马上笑着跑过去将手中的鲜花送给俞芝晩:“阿姨您好,生日快乐!”
俞芝晩笑着接过花:“好好好,谢谢,快坐下,肖冶是吧?常听琰筠提起你。”
肖冶坐在沙发上,不好意思地与祁琰筠对视一眼:“哈哈,是吗?”
“可不是嘛,他不常来我这里,但是每次一来都会和我说他新认识的小朋友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优秀,今天一看,他说得还有些委婉…”
两人聊天的功夫,祁琰筠走过来坐在肖冶旁边。
“妈,你悠着点,别把小冶吓着。”
母子俩仿佛仅仅通过四目相对就能完成信息交换一般,俞芝晩后来的谈话内容就变成了常规的学习和生活,没再过多提及祁琰筠对肖冶的评价。
祁琰筝在一旁揶揄:“这么体贴?真是芝麻掉到了针尖上。”
祁琰筠不理会她的调侃:“你带来的朋友呢?”
“路上呢,堵车。”
几人说了会话后,一位时髦帅气的男人走进会客厅。
“周五的锦城是真堵车啊…”
男人吐槽完,向房间里的人一一打招呼。
肖冶瞬间惊喜:“何璨哥?!”
“肖冶弟!”
何璨自来熟,直接朝肖冶伸开双臂做拥抱状。
结果半路,祁琰筠直接拦在中间:“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何璨了然地笑笑,朝肖冶眨下眼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俞芝晩坐主位,肖冶和祁琰筠坐在一侧,何璨和祁琰筝坐在另一侧。
晚餐是厨师做的生日宴,都是俞芝晩喜欢的菜色。
肖冶看着桌上密集的辣味菜肴,笑着说:“怪不得祁哥哥喜欢吃辣的,原来是来自您的优良传统。”
俞芝晩开心地大笑:“你这孩子可太会说了。”
“我只用事实说话。”肖冶羞涩笑笑。
吃饭的过程中,他了解到何璨和祁琰筝是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好朋友,也介绍了自己与何璨的相识过程,当然隐去了他被顾竹年那群狗腿子欺辱的部分。
那些破坏气氛的事没必要说。
何璨也很默契地没有提起。
俞芝晩笑着看向所有人,发出感慨:“真好啊,你们都长大了,希望下次生日琰筝能像琰筠一样带…”
祁琰筠适时轻咳一声,她话锋一转,“带朋友来,还有你何璨,下次直接带着你先生来…”
肖冶没注意到她话锋的转变,反而被何璨的先生吸引:“何璨哥结婚了?”
“嗯,结婚了,不过没办婚礼,所以就没和你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何璨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想多提结婚的事,肖冶将徘徊在嘴边的“新婚快乐”憋了回去:“我下周要去漫城了,何璨哥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打卡圣地?”
何璨本就是漫城人,一说到这个自然侃侃而谈。
偶尔说到好笑的地方,肖冶开怀大笑看向祁琰筠,对方与他相视一笑,然后将剥好的螃蟹放在他餐盘里。
“多吃点。”
“嗯。”
坐在主位上的俞芝晩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得十分称意。
他们对面的祁琰筝百无聊赖地吃着澳龙,仿佛吃到了一股狗粮味。
何璨倒是怡然自得,乐见其成地享受狗粮,甚至还主动要求加粮:“祁董,我发现你和小野身上有个共同点。”
所有人都看向他,何璨放好鱼钩,开始钓鱼:“你们俩身上都有猫毛。”
说完,他得意地朝朝俞芝晩和祁琰筝笑笑。
肖冶不解他话里的深意,直接解释:“因为我家里有猫…”
“噢!”何璨故意拉了个长音,“我懂了,一起养猫了?”
祁琰筝得意一笑,爆料出她知道的内容:“何止啊,他们还…”
忽然感觉到一记眼刀子,她马上调转话头,“这个澳龙味道不错,妈你多吃点…”
肖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他们为什么欲言又止。
祁琰筠一边剥澳龙一边说:“她们说话就是这样无厘头,你别在意,认真吃饭就行。”
被指责无厘头的两人:“……”
祁琰筝不屑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革命尚未成功就已经不认人了。”
何璨放下酒杯:“诶诶,可不是哦,我的话听着无厘头,每一个字都值得细品…”
肖冶一边吃一边满脑海地想什么革命,细品什么?
用完晚餐休息片刻后,管家推来生日蛋糕。
餐厅里的灯被关闭,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几人拍着手清唱《生日快乐》歌,俞芝晩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然后将蜡烛吹灭。
到送礼物的环节时,肖冶拿出他准备的礼物:“阿姨,生日快乐,这是我做的诗词歌赋小能手,哈哈,其实就是个会背诗的机器人,您可以给它设置名字,然后跟它对话,它就能根据您的要求背诗,磨合得多了之后它还能猜出您的喜好,希望您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俞芝晩接过那个机器人,“你自己做?外形很精致呢,像个古代的娃娃。”
肖冶腼腆一笑:“建模、编程再3D打印就好了,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礼物呢,买都买不到,小野,谢谢你。”
俞芝晩将机器人抱在怀里不撒手,笑着表达感谢。
送完礼物后,所有人聚在一起吃蛋糕,凉凉的冰激凌搭配各种贵价水果,香甜可口。
最后玩闹到九点多,临近俞芝晩休息的时间,众人便告辞离开。
临走前,何璨在院子里故意问:“小野,我送你回家啊?”
不等肖冶回答,祁琰筠主动站出来:“不麻烦了,我送。”
何璨看看肖冶和祁琰筠,又与祁琰筝对视,两人同时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
“噢,那你们加快行驶,注意安全。”
这句话很奇怪,好好得谁会嘱咐对方加快行驶?
还有,不知为什么,肖冶总觉得何璨说“注意安全”这四个字的语气仿佛意有所指,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眉心带着问号看过去,何璨却狡黠一笑朝他道别,然后与祁琰筝分别驱车离开。
肖冶无奈地将疑问埋在心底,坐上祁琰筠的车。
车辆在锦城的夜路上平稳行驶,两人坐在后座里聊天,连日以来的忙碌令肖冶有些困倦,说着说着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半天不见回应的祁琰筠侧过脸就看见合上眼帘的肖冶,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眼尾的朱砂痣在睫毛投射的阴影下变成暗淡的红色,仿佛陈酿的红酒,让人看着都有些微熏。
祁琰筠视线贪婪地逡巡着,在肖冶不断点头的时候及时托住他的下巴,然后身体挪过去,扶着肖冶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
似乎是找到了舒适的姿势,睡梦中的人自然而然地挽着祁琰筠的手臂,脸颊在对方肩膀上蹭蹭,发出香甜的梦呓。
他在睡梦中对此无所知觉,清醒的祁琰筠却觉得自己醉得酩酊,眼底尽是疯狂翻涌的欲望。
他喉结上下颤动,另一支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复抬起,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顺了顺肖冶柔软的头发,仿佛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我该拿你怎么办?
每一次不由自主地靠近都是对自制力的极大考验。
冷硬的心因你变得温柔又小心翼翼。
肖冶啊,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又能否接受这份亟待已久的感情?
……
祁琰筠看着窗外的夜色,然而入目的却是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肖冶马上就要去漫城了,不知道要分开多长时间。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安排10号去漫城的行程】
放下手机,看着身边人的睡颜,他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弯:我带着白加黑去找你好不好?你应该会很高兴吧?
迈巴赫在路上行驶,路过肖冶家附近小区的时候,祁琰筠又瞥见祁爵的超跑。
从警局处理完一切后,祁爵就让司机带他来这个地方等着。
既然车没追上,他就在终点等着。
他就不行那俩奸夫淫夫会彻夜不归!
小叔的家他也安排人守着了,到时候捉奸见双,看他们怎么狡辩!
小叔怎么了?碰了他的人就是不行!
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包养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爷爷知道了就算管不了他也得骂他!
哪个当叔叔的会碰自己侄子的人?!
老男人玩什么悬溺!
祁爵皱着眉头坐在车里,车窗外是堆积成山的烟蒂,一旁的司机被呛得不行,却敢怒不敢言。
祁琰筠毫不在意地略过那辆超跑,仿佛看一只蚂蚁一样不带任何情感。
车子驶入小区车库的时候经过路障,纵使司机发挥了最大的车技,肖冶仍旧被癫醒了。
他先是迷迷糊糊地睁眼,然后意识到自己正靠着一个人的肩膀,之后又看到自己的双臂挽着一个人的手臂…
最后视线往上扫,熟悉的轮廓印入眼帘,视觉回复后嗅觉也恢复了,鼻息间熟悉的木质香再次提醒他身边的人是谁。
他腾地弹起,头险些磕到车顶!
第 37 章
祁琰筠的手护着他, 轻声一笑:“怎么了这是?”
肖冶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与对方对视。
羞涩肯定是有的,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做出这种举动。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与羞涩一同产生的是震惊——
靠在祁哥哥肩上的时候, 他觉得无与伦比的安心。
这很不正常。
往常的他一旦和旁人有肢体接触,哪怕仅仅是握手也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隔着衣服虽然好一些,但也并不觉得自在,偶尔严重的时候胃里还会产生翻江倒海的感觉。
比如祁爵靠近他的时候,真的很想吐。
但是靠在祁哥哥肩膀上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 心中只有舒适而惬意的喜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很满足,却又很空虚, 似乎只有靠得更近才能消除那种空虚感。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微妙而奇异的情愫, 非常陌生, 陌生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长久相处以来的信赖吗?
好像的确如此, 但又有些不同。
相知相惜的友情?
似乎是正确答案, 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车辆在电梯厅停下, 祁琰筠为他打开车门:“想什么呢?”
肖冶这才从纷繁的思绪中抽离,脸颊依旧有些红润,却不像一开始那般一直红到锁骨。
他拍拍脸颊, 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祁哥哥就别上去了,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
祁琰筠眸中波光微闪:“确认你安全到家后我再离开。”
肖冶摸着又变得红烫的脸颊走进电梯厅:“那就辛苦祁哥哥了。”
两人进入电梯。
祁琰筠身姿魁伟,注视着镜子里的肖冶:“其实没什么的, 朋友之间靠下肩膀很正常。”
顿了顿,他又说:“挽手臂也是常有的事。”
“啊, 哈哈,”肖冶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捏着手,“主要是怕你觉得我越界。”
祁琰筠透过电梯里的镜子看着他:“你的任何行为在我这里都算不上越界。”
目光似乎带着火热的温度,让肖冶的脸颊再度红润起来,他不得不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电梯抵达10楼,两人走向肖冶家。
都到门口了不请人进来坐坐总有些不合礼数:“祁哥哥进来喝杯水再走吧。”
祁琰筠却拒绝了:“看你安全到家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
肖冶摁开密码锁:“那祁哥哥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祁琰筠应一声,忽然又仿佛临时起意一般说:“你送我母亲的礼物很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幸运收到你独一无二的礼物?”
“哈哈,肯定有。”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却没一个人迈步。
肖冶手扶着门把手:“祁哥哥快回家吧。”
祁琰筠向他笑笑:“你先进去我再走。”
最后僵持不下,肖冶不得不听祁琰筠的话先进去。
关门声响起,肖冶靠在门板上缓缓蹲下去,早就守在门口的白加黑蹭着他的裤脚。
他把猫抱在怀里,心底呢喃,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对祁哥哥的接触很…喜欢?-
祁琰筠站在楼道看着紧闭的房门,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
门关了,但有的门似乎开了…
他心情很好地下楼、上车。
再次路过附近小区的时候,祁爵的车还等在那里。
祁琰筠从车窗看着那辆在夜色中分外显眼的超跑,嘴角一撇别开视线。
祁爵一直等在小区门口。
他知道爷爷的保镖盯着他,也知道那群保镖会把他的行程报告给爷爷,但是他控制不住。
对于某些事,他执着的程度几近疯狂,哪怕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外,直到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小叔到家了,他才收回视线。
肖冶,你他妈可真要脸,竟然跟着老男人回家。
呵呵,合着之前跟他全是在装清高呗。
什么不舒服,什么恶心,还不是会对老男人张开双腿。
亏他还视若珍宝舍不得碰,原来也不过是个浪货。
拇指和食指一捻将烟头掐灭,他踹一脚旁边的司机:“开车!”
祁爵目光中的疯狂已经变成阴狠:绿我?你们两个谁都别想好过!
小叔怎么了?狗急还跳墙呢!
给老子等着!
他朝旁边的司机嚷:“开快点!”
司机吓得额上冒汗,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超速的边缘行驶。
超跑在夜色中呼啸,很快就来到祁琰筠家。
这是锦城有名的精品楼盘,从车库里停的豪车就能窥见业主们雄厚的财力。
超跑停在电梯厅前,祁爵推门直奔电梯。
他身后,一群保镖紧随其后。
既然是爷爷安排给他的人,该用就得用。
“叮”一声,电梯抵达顶层,祁爵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却在摁门铃之前掩饰好自己的怒容,换上平日常见的笑容。
保镖们按他的要求藏在门两侧。
“咯哒”一声,门被推开,祁爵眼疾手快地扳住门板,牟足了劲儿往里冲!
捉奸在双,他倒要看看肖冶这贱人还有没有脸指责他不忠!
两边的保镖们也按他的指令准备往里冲。
然而祁琰筠一个眼神看过去,那群保镖顿时动也不敢动。
祁爵还在那推着门叫嚣:“妈的你们赶紧推门啊!”
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助力,他伸进门里的脚却被人狠狠碾踩!
他正吃痛地骂街,一个凌厉的拳头又以雷霆之势袭来!
鼻梁骨瞬间被拳头击中,难以忍受的酸痛让祁爵瞬间吼叫出声:“艹!”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他用手一抹,浓稠的红色液体触目惊心:“血!”
保镖们急忙将他围起来。
祁爵抬头,撞上祁琰筠故作吃惊的表情。
“怎么是你?”
他揉着手指关节走近祁爵:“招呼都不打就往里冲,我还以为来贼了。”
“幸好只打了一拳。”
“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他的?”他斜眼看向这群保镖,“还不赶紧带人去医院,不然一会儿该哭着喊妈了。”
明显戏虐的话语令祁爵瞬间忘却疼痛,满心满脑只有深深的怒火:“小叔!”
祁琰筠讥诮一笑,拨开面前的保镖,伸手又是一拳捶向祁爵的颧骨:“谁给你勇气这么跟我说话的?”
祁爵被锤得眼冒金星,头也晕晕的歪向一边,嘴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用舌头一抵,嘴里面破了。
他晃晃脑袋,吐出一口血沫,然后用自己最大的愤怒嘶吼着冲过去:“你凭什么碰我的人!?”
祁琰筠抬起长腿狠狠一踹,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祁爵踹翻在地!
“咚!”地一声,是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听着就疼得瘆人。
保镖们登时面面相觑,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六神无主,愣在原地。
祁爵脑子里嗡鸣不已,好几处伤加在一起疼得他呲牙咧嘴。
祁琰筠却还没放过他,直接踩着胸膛,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侄子:“你在说什么?谁是你的人?”
祁爵身体不住地挣扎,双手不断捶打对方的脚踝想要挣脱束缚。
那群保镖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劝阻。
祁琰筠冷冷环视一圈:“家务事。”
他声音寒得似冰,即使在锦城近三十度的夜晚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保镖们不敢再靠近,后退一步站在一边。
祁爵气得大骂:“一帮废物!”
祁琰筠脚上用力下压,微微弯腰低头:“说清楚。”
“哈哈哈,”祁爵忽然笑了,“你还不知道啊,小叔,看来你也是可怜人…”
“别废话。”祁琰筠又狠狠踩往下踩几下。
祁爵疼得怒吼:“你他妈就是个野男人,懂吗!你他妈被他利用了,懂吗!他是我的人,懂吗!”
他生出一只手指着祁琰筠,咧开嘴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是不是以为他特别纯真特别善良,我告诉,那都是假的,他随时能对别人打开双腿…”
话没说完,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祁琰筠一脚一脚地踹祁爵,每一脚都仿佛用了千钧重的力气,踹了好几脚之后,他又觉得不够解气,蹲下去一拳一拳地往祁爵脸上猛锤。
过程中保镖再次想要劝阻,仍旧被那道凌厉的目光吓退。
祁琰筠一直打到到祁爵脸上看不见一点完好的皮肉后才停手。
他站起来拿出手帕擦拭手背上的血,声音听着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无比可怖:“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下一次我会打得更狠。”
祁爵痛得蜷缩在地上闷哼。
祁琰筠再次一脚踩在他胸膛上:“以后你骚扰他,我打你;你那个所谓的朋友骚扰他,我也打你。”
脚用力向下压:“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祁爵身上不可一世的气概忽然间全部溃散,整个人慌乱不已。
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太阳穴流淌到地面,鼻腔里血液和粘液裹缠在一起,带着他的声音都仿佛披上一层薄膜:
“小叔,你把他还给我吧,求你,把他还给我…”
祁琰筠蹲下去,狭长的双眼中满是轻蔑:“还给你?你把他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你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祁爵的脸,力道不大,却有极强的侮辱意味,仿佛在敲打一只不听话的狗。
“凭什么?你配吗?你有资格吗?”
“记住我的话,别再骚扰他。”
说完,他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扫向那群低头不语的保镖:“把人带走。”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家门。
保镖们直到他关上房门才敢行动,急忙将祁爵扶起来。
祁爵现在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瘪瘪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任由保镖们拖拽着他进入电梯下到一楼,再坐进车里。
直到司机带他驶离地库,他都没有从怔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没资格,哈哈,小叔竟然说他没资格?!
怎么?他那个老男人就有资格了?
抢侄子的人,算什么男人?
平时不把他看在眼里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明目张胆的抢自己的人。
好啊,既然小叔这么不要老脸,那就别怪他这个当侄子的不给他脸!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他以为自己的地位固若金汤吗?
可笑!
他狠狠地朝前挥出一拳,巨大的碰撞声吓得一旁的司机一个激灵。
祁爵眼神渐渐变得疯狂。
妈的,走着瞧!
回到祁家老宅,管家和佣人们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管家一见他的脸吓一大跳,急忙给他紧急处理伤口,然后才说:“少爷,老爷让你回来去书房找他。”
祁爵知道风雨欲来,但他此时此刻已经无所畏惧了。
就想小野说的那样,鱼死网破。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他忍着疼痛趔趄地走进书房。
祁晟霆面沉如霜,双眼里全然没有往日的慈爱,看向祁爵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废掉的铁。
“爷爷。”祁爵站在书桌前。
祁晟霆瞥他一眼:“挨打了?”
“嗯。”
“谁打的?”
“小叔。”
“该!连你小叔都对你这副混账样子看不下去了!”
祁爵手背在身后:“爷爷,您知道什么?”
“你什么意思?怎么跟我说话的?”
“看来爷爷您还不知道啊,”祁爵苦笑一声,“您不是自以为无所不知吗?”
他手撑着桌子坐下:“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不对,我可真是有个好叔叔。”
祁晟霆冷笑:“倒是长本事了,敢跟你爷爷这么说话,你就不怕我找你那个小妖精的麻烦?”
“您找吧,随便找,”祁爵双手放在桌子上,靠近对面的人,“我倒是要看看您跟小叔谁能斗得过谁”
祁晟霆冷静地盯着他几秒,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看来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还是说我小叔的事您探听不到?”
祁爵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算了,我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您吧。”
“我小叔,是肖冶的,野男人。”
“怎么?很吃惊?!哈哈哈哈,我也很吃惊,我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都快吃惊死了!什么样的人会抢侄子的男人?!”
“咱们祁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不愧是豪门圈的传说!这劲爆消息要是爆料出去,又是满城风雨啊!”
“您说我是爆料给那家媒体好呢?要不直接买热搜?”
祁晟霆瞬间失去理智,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爷爷,我本来是想放弃的,”祁爵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对面,双眼满是癫狂,“我本来都要放弃了,我不想让您找他麻烦,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祁晟霆眉心紧皱,不解地看着他。
“小叔都能抢侄子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娶男人为妻?您要找小野麻烦,行啊,那就看我跟小叔谁更能保护小野…”
他的话没说完,祁晟霆忽然冷静下来,做回座椅上。
“你小叔看上那个孩子了?”
祁爵诧异于爷爷突然的转变,却还是应道:“嗯。”
“你小叔虽然明确说过他不结婚,但是还没有立遗嘱,未来的事都说不好。”
“嗯。嗯?”
“你还不明白?”
看着祁爵懵懂的表情,祁晟霆叹气:“美人计也是计啊,大丈夫要敢于取舍。”
“您是说?”
爷孙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祁爵猛然站起:“爷爷,不行!”
“什么不行?是硕大的家业重要还是一个男人重要?”
“都重要!”
祁晟霆瞬间震怒:“不争气的东西!和你爸一个德行!为了一个人就死去活来的!活该被人拿捏!”
他背着手走向门口:“你给我在这里闭门思过,想通了再来找我!”-
时间很快来到11月30日。
参加机器人比赛的队员整装出发,因为人数众多,需要携带的东西也多,外联组直接租了一辆中巴。
出发的那天原本是个晴天,半路上却开始下雨,肖冶一边庆幸搬动东西的时候没淋到雨,一边听着歌。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是祁琰筠发来的:【出发了吗?】
【出发了】
【注意安全,比赛顺利】
肖冶刚要回个表情,就看见对面发来白加黑吃东西的照片,顿时轻声一笑。
贺参与贺商拌嘴的时候刚好看见,急忙八卦:“肖冶,你在笑什么?是不是在跟男朋友聊天?”
肖冶脸上一红,慌忙发过去一个表情收起手机:“没有,别瞎说。”
“你脸红了呦,肯定有!”
两兄弟不断起哄:“说说呗,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
肖冶的脸越来越红,连忙推脱:“没有没有…”
应付完贺参贺商两兄弟,他闭上眼睛。
音乐、雨声、中巴,非常完美的出行三件套。
耳机里是节奏轻快的歌曲,窗外是绵绵的大雨,中巴里是齐心协力的队员,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展。
中巴驶进检查站的时候遇到点麻烦。
因为制作比赛机器人使用的是一些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因此警警察检查得格外仔细,为确保安全还将肖冶等人请下车去分别盘问那些工具的用法。
原本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的路程最终用时三个小时。
后半段路程肖冶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贺参和贺商两兄弟叫他,他都不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恋爱使人瞌睡,我们懂。”
肖冶:“……”
比赛的场地就在主办方安排的这家酒店里,队员们合力将东西搬去比赛会场后去前台办理登记手续,然后拿着各自的房卡搭乘电梯。
他们都被安排在一个楼层。
一共二十位学生参赛,肖冶单独居住,单出来的那位同学和其他学校的参赛队员住在一起。
“这种安排真是奇怪。”
“也许是统一安排吧,领队住单间,队员住标间。”
“还真说不好。”
肖冶捏着房卡,他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安排,就算是队长也没什么搞特殊的理由,但既然人家这样安排,他也只能服从。
不过他也很感谢主办方这样安排,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住在一个房间。
电梯抵达后队员们依次向各自的房间走去。
报到当天有一个破冰活动,一是为了详细介绍比赛流程,二是让各个代表队熟悉环境。
破冰活动晚上八点开始,各参赛队员可以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用完晚饭再去会场。
肖冶刚将东西收拾好,贺参和贺商就来敲门:“让我们看看领队住的地方。”
两人笑哈哈地进来逛一圈:“好大的床!”
“好大的浴缸!”
“好大的落地窗!”
“领队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样!”
肖冶笑着看他们一副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然后提议:“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于是几人在微信群里一招呼,全体队员响应,一同去自助餐厅用餐。
肖冶的外形和气质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哪怕在人员嘈杂的自助餐厅也不例外。
自从他进入餐厅,就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有人小声交谈,有些胆大的还故意走到肖冶身边制造各种巧合。
比如夹餐的时候故意拿一个夹子,故意夹同一个食物,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也喜欢吃这个,好巧…”
肖冶笑笑,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祁哥哥。
他跟祁哥哥就经常巧遇,在各种习惯上也都有重合。
有人被他的笑容吸引,走过来要联系方式,他抬起手,不经意地拨一下头发,露出中指上的情侣戒指。
这是俞芝晩生日第二天祁琰筠拿来给他的,说是演戏演全套,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肖冶虽然觉得不妥,却又有些道理,因此接受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戒指一亮,好多人便自觉退却。
不过总有些不管不顾的,这种时候肖冶只能委婉谢绝。
队员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磨合已经熟悉不少,吃饭的时候说着笑着,气氛融洽而美好。
肖冶越来越感谢许教授对他的信任。
晚上的破冰活动队员们一起做游戏,还与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相互游戏,拘束的氛围一下子消散不少。
活动结束时所有人笑着离开会场。
回到房间后肖冶先是联系了祁琰筠:【祁叔叔,怎么样,白加黑听话吗?】
消息发过去,却等半天不见回应。
应该是在忙,肖冶放下手机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正要查看来没来消息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他以为又是贺参和贺商两兄弟,没多问就开门了,结果门口站着的人令他愣在原地。
来人西装革履,头发向后背起,喷着冷调香水,手捧一大束红玫瑰,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肖冶心中警铃大作:怎么是祁爵?!
第 38 章
自从那晚被小叔教训了一顿之后, 祁爵一脸好几天都过得浑浑僵僵。
脸上身上的疼痛暂且不提,这些他都能忍受。
他唯一不解的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一年啊, 整整追了一年!
虽然追求的过程中也没耽误他觅野食,但人这一生中有几个一年?
他祁爵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
结果呢,才分手多长时间,肖冶就找到别人了,那个人还是他小叔。
这他妈是在开玩笑吗?
一年的追求和一年的陪伴都抵不过一个老男人是吧?
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除了会甩脸子打人指使人还会干什么?
无数的埋怨在他脑海里冒出来,怨恨让他越来越气愤。
凭什么!?
他付出了这么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叔又做了什么, 凭什么坐享其成?!
不甘的情绪逐渐蔓延,之后又变成悔恨。
如果,如果没有顾竹年那个贱货, 小野绝对不会和他分手!
顾竹年, 他妈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货!
这会不会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如果自己没有那些花花草草,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小野一心一意,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敲门声响起, 管家又派人来送吃的了。
祁爵依旧蜷缩在书房的地毯上,对那些精致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
一连好几天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吃不喝,即使祁晟霆来劝, 他依然如此。
还吃什么饭喝什么水?
在无数情绪的交缠裹挟下他的双眼渐渐盈满泪水。
小野都和小叔在一起了, 这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遗产、家业,那是爷爷在乎的东西。
他在乎吗?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小野没有这些东西不是活得很好。
但是没有小野……
眼泪夺眶而出,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嘶吼。
小野…小野…
他最大的耐心全给了小野, 为什么他却跟了小叔?!
一个三十多岁的未婚老男人凭什么入了小野的眼?!
小叔说他不配,可他就配吗?
谁知道这么多年他玩过多少人?
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干干净净的人,更何况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小野?!
泪水仿佛决了堤,止不住地往外流,直接把地毯打湿。
祁爵哭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小野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就算以前的自己配不上他,现在的自己也足够配了,因为小野已经不干净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跟过小叔,但是自己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唯一一次的失足,只要他以后一心一意对自己就行。
只要小野愿意回到他身边……
但是小叔必须要付出代价!
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谁都不能碰自己的人,即使是小叔也不行!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倒是要看看小叔从金字塔顶端摔下来是个什么光景……
祁爵一手放在双眼上挡住明亮的光线,黑暗带给他冷静的力量。
越想越冷静,越冷静,他越意识到自己对肖冶那近乎疯狂的执着。
冥想间,书房的门被人打开,电动轮椅的声音传进耳膜。
是爸爸来了。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静静地听着越来越大的轮椅声。
好久,轮椅上的男人才终于出声:“你如果饿死了,什么也得不到。”
祁爵的音色闷闷的:“我不死就能得到了吗?您两条腿都断了,又得到了什么?”
祁琰笙被他的话气到,扶着轮椅的手瞬间攥紧,愤怒道:“我至少护住了我爱的人,你呢,躲在这里哭哭唧唧,像什么男人!”
“爸,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祁爵挨了骂却不怒反哭,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地上翻滚。
见他这副样子,祁琰叹口气:“跟我具体说说。”
父子俩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祁爵时而怒骂时而爆哭,情绪在两级之间不断反转。
祁琰笙全程耐心听着。
故事说完,祁爵已经泣不成声。
祁琰笙操控轮椅遥控器到他跟前:“要我说你小叔说的没错。”
“爸!”
“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祁爵:“?”
祁琰笙又叹一口气:“你爱而不自知啊!”
“爱?怎么可能?我爱他?”祁爵瞬间从地上坐起,背靠在书桌上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爱是什么?谁会碰那玩意儿?”
他视线落在对面人的双腿上:“我可不想跟您一样后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祁琰笙这时却对他的无礼不急不恼,嘲讽一笑:“你当人跟我不同,谁会跟你似得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推给别人。”
“爸!”
“我说错了吗?桩桩件件哪件事你让那孩子感觉到你的爱了?出轨被抓还不知悔改,还继续跟顾家那孩子沆瀣一气,他能容忍你那么久说明那个孩子脾气真好…”
“爸!”
“怎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你就好好看着你小叔跟那孩子双宿双飞吧。”
“爸。”
祁琰笙话锋一转:“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好,下一步就是好好弥补…”
“爷爷那怎么办?”
“年轻人玩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有什么好阻止的,你只要让你爷爷相信你只是在玩,没动真心就行。”
见祁爵面露不解,祁琰笙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他能管多久?”
……
于是祁爵忽然间仿佛变了个人,他开始吃饭、锻炼,认真给脸上的伤口抹药。
在祁晟霆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彻心扉,对肖冶毫不在意的模样,成功打消祁晟霆的戒心。
经过一系列准备后,祁爵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在肖冶面前。
他手捧着玫瑰花,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中透出浓浓的爱意,整个人变化大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肖冶惊惑不已地看着眼前仿佛中邪的人。
祁爵一脚挡在门边,一手拦住门框,露出标准笑容:“小野,从前是我…”
话没说完,肖冶像祁琰筠一样猛地踩住祁爵的脚!
结果如出一辙,祁爵疼得呲牙,瞬间缩回脚:“艹!”
猝不及防间,肖冶不管不顾地迅速关门!
祁爵惊恐地睁大双眼!
在手指即将被门夹住的瞬间猛然撤回手!
“砰!”一声,房间门被紧紧关死,肖冶合上所有的锁。
晦气。
他走向床头拿起手机,祁琰筠还没有回消息,一时有些担忧,祁哥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门外,祁爵气得直扯头发,玫瑰花被他扔在地上。
他疯狂敲门:“小野!小野!你开门啊小野!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锦城大学的参赛队员们都住在附近,听见声音纷纷开门。
看见是祁爵后,各自脸上浮现出不一样的表情,有不屑的,有厌烦的,有无奈的,还有害怕的……
祁爵凶狠地朝那群人瞪去,有人瞬间回屋,有人却依旧在门边试图阻止他。
“祁少,明天比赛,你让领队早点休息呗。”
“对啊,有什么事等比完赛再说。”
“你们懂什么!”祁爵朝那几人吼完,继续敲门。
肖冶本来就因为联系不上祁琰筠而有些心慌,再经他这样吵闹,顿时心烦意乱,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祁家在锦城一家独大,在漫城的势力可就没那么强了。
不一会儿,几名警察赶来将祁爵带走,任凭祁爵如何嚣张地呐喊,警察们都不为所动。
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
留在门外的几名队员对视一眼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
微信群里,队员们发来各种安慰的话,劝肖冶不要在意,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
肖冶一一道谢,又给队员们打气,最后放下手机躺倒在床上。
想睡,却睡不着。
心里惦念的全是祁琰筠。
他举起胳膊看中指上的情侣戒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为了做戏才戴的,却每每一看都有一种甜意从心底散开。
其实自从那晚他将头搭在祁琰筠肩膀上之后,他就总会不自觉地盯着对方肩膀看。
有些怀念。
“?”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怀念?!
自己在怀念什么?
靠着祁哥哥肩膀吗?
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确实令人怀念。
可是…
朋友之间会产生这种眷恋的情愫吗?
肖冶此生唯一交过的朋友就是顾竹年,结果被背刺。
这个经历很直白地告诉他:朋友之间绝对不会存在眷恋的感觉。
可是那他是因为什么对祁哥哥产生这种感觉的呢?
唯一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也给不出答案,至少他对祁爵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也不好意思问队员们这个问题,虽然关系处得不错,但也还没有密切到能说心里话的程度。
原本他想过要不要问问何璨,但是上次见面他明显能感觉到何璨虽然表面欢笑,内心其实也有不少烦恼,因此他也没有去打扰对方。
于是这个问题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中指上的戒指很简单,铂金素圈,戒圈大小特别合适,仿佛是量身打造的一样。
肖冶忽然又想起参加宴会时的那两双皮鞋,鞋码也异常合脚。
奖学金获得者的资料里应该不包括鞋码和戒圈吧。
肯定不包括啊!
那祁哥哥怎么会对这些了如指掌?
他正凝神猜测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肖冶以为还是祁爵,没有搭理,翻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结果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是祁哥哥!
“小冶,开下门,是我。”
“?!”
他急匆匆下床,小跑着来到门口,稳妥起见还透过猫眼看了看,见果然是祁琰筠的身影,顿时松一口气。
打开所有的门锁,旋开门把手,唇角是热情洋溢的笑容:“祁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琰筠看着他,双眼温柔一弯:“来给你个惊喜。”
他伸出手:“跟我来。”
鬼使神差地,肖冶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祁琰筠双眼弯曲的幅度更甚,抓住他的手腕向电梯走去。
路上,肖冶想要问去哪里,话刚要冒头,祁琰筠将另一手放在嘴边:“保证你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肖冶把话咽进肚子里。
手腕上被抓握的触感是那样明显,再次提醒着他,他对祁哥哥的感觉很不一般。
宽大的掌心环住盈盈一握的手腕,没有隔着布料,两人的肌肤正在真真切切地接触。
他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恰恰相反,他满心满脑都在感受这种被人抓着手腕的感觉,脸渐渐染上薄红。
祁哥哥的掌心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汲取更多。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祁琰筠笑着拉肖冶走出电梯,来到一间客房前。
他掏出房卡。
开门的瞬间,一只白绒绒的爪子急切地从门缝里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娇俏的猫叫。
肖冶瞬间大喜过望:“白加黑!”
他迫不及待地往里走,祁琰筠这时才送开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却不舍地攥着拳。
“白加黑,这么快就想我了?”
祁琰筠笑着接话,仿佛在替猫回答:“当然。”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房间里瞬间安静,仿佛有什么薄膜一般的物质隔在两人中间,等待着被戳破的那天。
肖冶红着脸低头逗弄白加黑。
祁琰筠率先反应过来:“我是说猫。”
说完话他却并不看白加黑,反而定定地注视着肖冶。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耽搁了,不然能早到的,你也就不会被祁爵骚扰…”
“祁哥哥知道他来了?”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只不过这次没来得及阻止,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的祁哥哥。”肖冶一边抚摸猫咪,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情况,逗得祁琰筠笑出声。
“他找我那晚我也是狠狠踩他脚。”
“哈哈哈,祁哥哥和我还真是有默契!”
肖冶笑得开怀,又问:“不过你这么晚来,晚上还要回去?”
祁琰筠带着他坐到沙发上:“不回了,正好在漫城有些业务,这段时间都会在这。”
肖冶瞬间兴高采烈:“那太好了!那祁哥哥有没有时间来看我们的比赛?”
“对你我永远有时间。”
又是一阵静谧。
祁琰筠见状转移话题:“怎么样?喜欢这个惊喜吗?”
“喜欢,特别喜欢,”肖冶的目光从白加黑身上移开,“不过酒店让带宠物吗?”
“这是我的长租套房,所以管理不会那么严格,你想看猫随时来就行。”
“那太好了,谢谢祁哥哥!”
“又在跟我客气了,”祁琰筠宠溺一笑,轻轻拍拍他的头,“不过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我都可以。”
祁琰筠双手十指交叉,中指上的铂金戒指闪闪发亮,笑问:“还没说什么忙你就答应了?”
“祁哥哥说的我都会答应。”
时间仿佛忽然凝固,两人的动作同时停顿,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足一秒,祁琰筠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祁爵在警察局待不了多久,出来之后肯定又会找你,而你的安危是我最关心的事,所以为了能让我安心,你能不能搬到这里来住?”
他观察着对面的表情,又补充道:“当然我也想过再开一套房间,但是办理入住需要登记身份信息,这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到…”
“不过你放心,这间房是套间,有两间卧室,刚好我们一人一间…”
祁琰筠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一旦时机把握的不对,整盘棋都得打翻重来。
但事急从权,祁爵既然已经追到漫城,自然会在比赛期间紧粘着肖冶。
想办法让祁爵滚回锦城是一定的,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得保证肖冶的安全。
那孩子如今跟疯了一样,从张牙舞爪的畜生变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进化的速度太快,难免质量堪忧。
肖冶不同意也没关系,不同意他就只能另出奇招让周瀚辰这个地头蛇出马了。
房间内除了白加黑偶尔发出的叫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祁琰筠平静却忐忑地等着答案。
过一会儿,肖冶放下猫往门口走。
祁琰筠绷直的身体瞬间松懈:果然还是要推翻重来…
他看着肖冶的背影站起来:“没——”
话未说完,肖冶回过头朝他甜甜一笑:“祁哥哥,我去收拾行李。”
“关系…嗯?”
巨大的喜悦充斥心间,失落感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澎湃的甜蜜。
他同意了!
祁琰筠走过去:“我跟你一起去,安全一些。”
“好。”
两人又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抵达肖冶房间所在的楼层后,恰逢贺参和贺商外出闲逛回来。
“欸?领队,这位是?”
“我记得,这不是来学校做过演讲的祁董吗?”
肖冶看向祁琰筠,正发愁如何介绍的时候,贺商眼尖地瞧见二人手上的同款戒指:“啊啊啊,该不会,该不会?”
贺参看着弟弟:“该不会什么?”
祁琰筠淡淡笑着一言不发,肖冶面颊微红不知做何解答。
贺商指着两人的手,说着一点也不隐蔽的悄悄话:“你看啊,他们俩的手!”
贺参明目张胆地看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人瞬间肃然起敬:“原来您是领队的恋人,失敬失敬。”
恋人?这两个字倒是用得不错。
祁琰筠点头笑笑:“感谢你们平时对小冶的帮助。”
“不用不用,应该的,领队这么优秀,能做他的队员是我们的福气。”
肖冶在一旁听着,越听脸越红、头越低,到最后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祁琰筠及时注意到他的窘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贺参和贺商两兄弟忙不迭:“好的好的,您忙,领队,明天见。”
“再见。”
回到房间后,肖冶呼出一口气。
祁琰筠却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怎么不好意思了?”
肖冶:“……”
这很难解释啊。
他呵呵一笑躲过这个问题,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大部分物品都还在行李箱里,因此他只简单地将洗漱用品和书包笔记本收起来就好。
临出门前,他回头检查有没有忘记的东西,祁琰筠安慰道:“没关系,房间不退,忘了什么随时来拿就行。”
肖冶觉得有些浪费,因此问道:“能不能让其他队员来住?”
不等祁琰筠说,他直接摇头:“算了,还是不要了,搞不好还要被祁爵找麻烦。”
两人又返回套房。
真正在这里住下,肖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酒店还有这么大的客房。
套房的格局是五室两厅三卫,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运动室和一间保姆房。
祁琰筠直接要求他住在主卧。
“你是为了帮我的忙才住进来的,当然得住主卧。”
肖冶看着对面认真的神情,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真的合理吗?
不等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祁琰筠又说:“你看,白加黑都让你住这里。”
顺着他的手往床上一瞧,白加黑餍足地躺卧在被子上,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肖冶不由得一笑,只好同意:“那就谢谢祁哥哥了。”
祁琰筠满意地笑笑,伸出手揉揉肖冶的头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和我说谢谢了。”
“那怎么可以,祁哥哥帮了我这么多。”
“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帮助。”
说完,他定定地看了会肖冶,然后走到主卧门口,“早点休息吧,明天一起吃早餐?”
“好。”
来回折腾一通,肖冶确实有些困倦,因此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好出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
祁琰筠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表,见他出来露出一抹笑容:“早。”
肖冶不知为何又有些脸热,讪笑着回答:“早。”
祁琰筠起身邀请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清晨见到朋友的感觉如何?”
“嗯…啊?”
肖冶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到,愣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讷讷地说:“很好很好。”
他迷茫又羞涩的表情让祁琰筠不得不用手遮住唇角,轻咳一下后才恢复如初。
微信群里,有队员呼叫肖冶一起去餐厅吃饭,贺商及时发言:【领队有自己的二人早餐,去去去,别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群里的消息一下子炸了,八卦四起,好多人起哄让肖冶带神秘男友见见大家。
他正琢磨怎么回复的时候,祁琰筠将培根煎蛋放在他面前的餐盘里:“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比赛现场。”
“好,”肖冶放下手机,怔愣地拿起餐具用餐。
他现在非常困惑,非常羞愧。
早上迈出主卧房门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祁琰筠和餐桌上摆好的早餐时,他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这个画面,这个场景他曾经经历过,或者说梦到过。
这种似梦似幻又似真的感觉在祁琰筠跟他说早之后变得更加真实。
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人的灵魂会在人睡着的时候飘去未来,因此有些时候人们会发出“我好像曾经梦到过这个场景”的感叹。
但那不是梦境的未卜先知,而是灵魂的时空穿越。
如果这个说法真的成立,那就说明祁哥哥和他注定会住在同一间酒店的同一个房间,然后在早上互道早安,之后又一起吃饭。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环境、话语,全都印证成功。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肖冶想不明白。
命运的轨迹纷乱又迷离,在一切真实发生之前,任何人都窥不透天机。
两人吃完饭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肖冶拿出手机,看着界面上红色的99+,他心里更乱了:
一会儿和祁哥哥到比赛会场,他要怎么介绍……
第 39 章
祁琰筠拍拍他的后背。
坚实而温暖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进来, 顿时令肖冶摒弃掉心中的纠结与慌乱。
祁哥哥说过做戏做全套。
到达比赛会场时,外形出众的两人自然而然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这种注目礼在他们进入主办方安排的备赛房间后达到顶峰。
是时候为早上的99+消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肖冶在众人几乎按捺不住的情绪中掌心向上指向身边的人,笑着介绍:“我男朋友, 祁琰筠。”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似有情意绵绵。
在那深邃而狭长的双眼中,肖冶似乎看见了一抹认真的含义,但还没等他细细回味,那道目光就倏然而逝。
仿佛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错觉。
可是,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凝思中, 队员们看见两人互动的神情,欢呼声呈井喷式爆发。
然后便是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那眼神了吗?”
“真·拉丝,今日我可算是瞧见什么叫拉丝了。”
“呜呜呜, 太他妈好嗑了!”
“祁董原来也是会笑的。”
“谁不会笑, 只不过是不会对一般人笑罢了。”
“唉, 爱情啊, 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到我身上?”
“是啊是啊, 我也想尝尝爱情的苦……”
“别瞎说, 领队的爱情怎么会有苦?”
“……”
虽然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但是听见这些声音,肖冶还是不由自主地脸颊泛红, 小心地仰起头偷瞄身边人。
祁琰筠微微颔首, 双眼一弯:“比赛加油,我会找时间亲自过来为你打气。”
“好。”
“对了,比赛的时候也许你会没时间看手机, 联系不到你怎么办?”
不等肖冶回答,贺商就跑过来奉上二维码:“加我加我, 到时候我拉个群,有事您在里边招呼一声就行。”
肖冶:“……”
祁琰筠一只手仍旧放在肖冶肩膀上,另一手拿出手机扫码:“多谢。”
“别客气别客气。”
收回手机,祁琰筠再次朝肖冶笑笑:“晚上见。”
“晚上见。”
肖冶挥手告别,一直到祁琰筠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
但思绪仍然跟着对方飘远。
拍后背、搭肩膀,两个正常到不起眼的小动作再一次提醒他,他对祁哥哥的肢体接触不排斥。
不仅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回味。
“!?”
不行,不能想这些,要认真准备比赛。
他拍拍发热的脸颊,让理智回笼,然后与队员们一起忙碌-
宙石集团总部大楼,秘书带着祁琰筠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周董,祁董到了。”
周瀚辰站起身看看腕表:“还不到九点,出师不利?”
祁琰筠坐在沙发上,左手端起咖啡:“婚后还这么敬业,感情不顺?”
此时阳光大盛,铂金戒指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情侣戒指?突飞猛进啊。”周瀚辰也坐在沙发上,金丝边眼镜反射出然的光芒。
“稳步推进中而已。”祁琰筠状似漫不经心地放下咖啡,修长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周瀚辰无所谓地笑笑:“要不要暗箱操作助力一下?”
“不用,”祁琰筠靠在沙发背上,“小冶不需要这些就能夺冠。”
“这么有信心?”
“你对你的人没信心?”
周瀚辰没理这茬,转移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你侄子?”
祁琰筠目光看向远方:“想办法让他在警察局多关几天,至少让小冶心无旁骛地比完赛。”
“这个好说,”周瀚辰推一下眼镜,“只要你舍得你这位宝贝侄子就行。”
“没什么舍不得的。”-
宙石酒店内,全国机器人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此次比赛采用晋级制,各参赛队伍抽签两两对抗,最终决出十六强、八强、四强和冠亚军。
肖冶所带的锦城大学代表队出师顺利,对局开始没多久就将对方的机器人砍了个稀巴烂。
比赛结束之后,队员们正在欢呼雀跃,肖冶注意到刚才的对手正向他们走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看起来气势汹汹,队员们个个拧着眉毛。
肖冶顿觉情况不妙,马上提醒队员们将比赛用具收拾好,尤其是那些极具危险性的钢刀。
队员们紧锣密鼓地刚收拾好,那队人就已经将众人围了起来。
肖冶站起身挡在一众队员前面,冷静看着对面的光头。
双方似乎进入气势的较量中,没有人说话,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警惕和威胁的表情。
蚊子都不敢飞在他们中间,生怕被那吓人的气势击毙。
静静听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就在众人琢磨要不要抄家伙上报比赛仲裁委员会的时候,对面的光头忽然伸出右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结果,对面的光头咧嘴露出白牙:“肖领队吗?认识一下,我是张强,你们的机器人也太厉害了!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锦城大学代表队的诸人:“……”
啊?就这?
吓人一跳!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缓,贺商主动上前说:“那什么不好意思,我们领队不方便跟别人握手,你要是不嫌弃,”
他在衣服上蹭蹭掌心里的汗,然后伸出右手,“跟我握手吧。”
对面的张强:“?”
锦城大学代表队牛啊,还有专门替领队握手的队员。
于是两人握手,两个代表队开始热切的交谈。
大部分聊的都是机器人制作有关的内容,什么材质、建模、线路、程序之类的,间或包括一些对各自学校的介绍。
维城大学的同学们虽然看着高大彪悍,实际接触起来却热情可爱,他们会在谈话间隙邀请肖冶他们有时间去维城玩,两拨人还相互添加了联系方式。
肖冶回想自己的反应,不由得自嘲:自己的警惕心太强了。
机器人比赛是很耗费时间的。
虽然每场比赛的时间才不过七分钟,但是因为比赛具有强烈的对抗性,每个学校的参赛队伍都会给自己的机器人装备杀伤性武器,导致每场比赛无论输赢都会对机器人造成不小的损伤。
因此每场比赛结束,队员们都得花大量的时间给机器人做维护,有些时候是维修,有些时候则需要重新组装。
整体算下来维护时间是比赛时间的数倍。
虽然开局获胜,但是机器人表面依然被维城大学代表队的机器人打出不少伤痕。
高杉带领硬件组的队员拿着各种工具给机器人做保养,贺参和贺商所在的设计组检查机器人各个零部件的稳定性,肖冶负责带软件组的队员根据这场比赛的经验修改程序,吴骁带领外联组的队员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一忙碌就是一上午,中午统一在酒店餐厅用饭。
下午的时候,主办方给所有参赛队员和工作人员准备了下午茶点和饮料。
肖冶看着咖啡杯上“Shine Coffee”的字样,猛然想起他忘记告诉何璨自己到漫城了。
心里暗自懊恼他的坏记性。
拿起手机,打开与何璨的聊天框,上一次聊天还是几天前,两人说好比赛间隙抽时间漫城有名的影视基地转转。
肖冶正要发消息,有人让他过去看看程序运行状况,于是他不得不放下手机。
下午的比赛过程有些曲折。
对手制作的机器人不知道采用了什么硬度极高的材料,防御能力非常强悍,以至于肖冶他们的机器人在攻击对方的时候反而给自己造成损伤,刀片上被磕出无数豁口,杀伤力就会大打折扣。
战局胶着,队员们密切配合,不断寻找对方的破绽。
对方的机器人虽然防御力高,但攻击性能很差。
最后在全体队员的努力下,肖冶操控机器人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成功将对方机器人的信号接收器打掉。
当比赛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振奋的高声欢呼、击掌庆贺!
但顾虑到肖冶的习惯,击掌到他这里换成了轻轻撞一下肩膀。
就在这时,肖冶心底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如果他并不反感祁哥哥的接触,是不是说明他对其他人的接触也不会反感?
于是他主动与所有队员击掌庆贺,一开始还是高兴的,但是随着击掌次数的增多,喜悦的情绪下还是会产生别扭,那种皮肉相互触碰的感觉令他分外难受。
果然,自己只能接受祁哥哥的身体触碰。
这个结果既令他清明,又让他迷茫,他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还是坏。
心里被复杂的情绪所填满。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是心理障碍,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纠正或者缓解它,有些时候他甚至因为这个而感到庆幸,因为他可以借此避免与所有人发生肢体接触。
一开始他以为是这个障碍不攻自破,但现在看来,心理障碍仍旧存在,只不过对一个人特殊罢了。
在祁哥哥身上,他的心理障碍荡然无存。
为什么?
他在队员们热闹的欢呼声中沉思,没有注意到从远处走来的人。
祁琰筠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看来你们果然大获全胜了。”
队员们纷纷跑过来应和:“当然!”
肖冶感受着肩膀上的温度,在一众声音中低下头。
前一秒还在回想和祁哥哥之间发生的肢体接触,后一秒对方就走到了自己跟前,说不羞涩是不可能的。
好在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给祁琰筠描述比赛情形,完美地缓解了他的尴尬和羞赧。
在队员们的分享结束后,他抬起头有些明知故问:“祁哥哥下班了?”
祁琰筠笑着看他:“是,下班了。”
主持人在这个时候事实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已经完成比赛的队伍可以自行活动。
队员们欢闹着收拾东西,三三两两地商量着去哪里玩。
祁琰筠看向肖冶:“今晚有安排吗?”
“没有。”
于是祁琰筠提议:“那你介意认识一下我的朋友吗?”
“?”
“算是帮我个忙,他看见我的戒指,非要看看你。”
肖冶有些不解地睁大了双眼。
祁琰筠见此,微微弓着身子低下头,凑到对方耳边:“做戏做全套,这件事最好还是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觉得呢?”
耳朵感受到温热气息的吹拂,那一刻肖冶再来不及多想,有些困窘地后撤一步:“祁哥哥说得对。”
于是两人搭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祁琰筠看着镜子里的人:“其实你曾经见过他,不过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再揭晓。”
肖冶憨憨一笑:“好。”
两人并肩回到套房。
漫城的气候比锦城还要和煦一些,即使到了11月中旬依旧是穿半袖的季节。
一天紧张激烈的比赛下来,就连平时一贯畏寒的肖冶都出了不少汗。
他回到主卧里的卫生间冲凉,祁琰筠则去了客卧。
片刻过后,两人同时从房间出来。
结果一打照面,他们竟然穿了同款衣服——
上次搬家后祁琰筠助理送来的那两套衣服,印花稍有区别的半袖衬衫加黑色长裤。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笑出声。
“没想到祁哥哥还会保留这套衣服。”
“没想到我们竟然如此心有灵犀。”
祁琰筠开着玩笑:“上次你说是叔侄装,那这次是什么?”
肖冶不好意思地笑笑:“祁哥哥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祁琰筠粲然一笑,没有说出心中所想,抬起腕表看一眼时间:“那我们出发?”
“好。”
车库里,肖冶发现祁琰筠又换车了,这次是一辆双人座敞篷跑车。
晚上的漫城微风习习,两人在沿海道路上缓慢地行驶,尽情地感受海风的吹拂,一路开到海港停车场。
漫城作为全国最大的娱乐产业城,拥有数之不尽的旅游资源。
锦城有建在海里的蓝海会所,漫城有建在游轮上的碧湾酒店。
肖冶跟着祁琰筠走进游轮。
整个游轮集餐饮、娱乐、休闲为一体,晚餐时间停在港口等待会员上船,等人数齐了之后启航前往深海,夜晚再次停靠在港口,待需要下船的会员离开后再次驶向大海,剩余的会员则在游轮上的客房里休息。
侍应生带两人走进餐厅。
肖冶注意到包厢内准备了四份餐具,因此问:“祁哥哥的朋友也会带朋友来?”
祁琰筠笑看着他:“没错,不过他带的不是朋友,而是夫人。”
“夫人?”
“对。”
“他结婚之后总是和夫人共同出席各种场合,所以吃饭的时候你还得帮我个忙,可以吗?”
肖冶毫不犹豫道:“当然可以,什么忙?”
祁琰筠眉眼柔和:“如果他们秀恩爱,你配合我一下可以吗?”
此时晚霞透过游轮的窗户照在肖冶脸上,浓郁而炽热的光线稍稍遮掩他逐渐红润的面颊。
祁琰筠耐心地等待回答。
肖冶看向窗外的夕阳:“当然可以。”
他以为掩饰的很好,但红润的耳廓却暴露出一切心思。
祁琰筠朝他看去,那披满霞光的耳轮直入眼底,唇角渐渐止不住地上翘,直到侍应生来敲门。
“您好,二位等的客人到了。”
肖冶抬眼望去,祁琰筠的朋友携夫人款步进入包厢。
心底闪过惊奇,这世界好小,祁哥哥的朋友他见过,朋友的夫人他也认识。
周瀚辰一身高定西装,带着身着精致时装的何璨向他们打招呼。
金丝边眼镜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反射着预谋的光:“嗬,穿着情侣装来的?又见面了,没想到那一杯红酒洒出了一段姻缘。”
肖冶低头微笑:“您好,没想到您就是何璨哥的先生。”
“噢?你们也认识?”
何璨熟络地打招呼:“肖冶是我弟弟,另一位是我朋友的弟弟。”
周瀚辰笑着给他拉开椅子:“看来我才是应该被介绍的那个。”
祁琰筠则是将肖冶连人带椅子地拉近自己身侧。
低头羞涩的肖冶:“……”
四人落座后不久,侍应生端上菜肴。
碧湾游轮酒店以现钓现烹的海鲜而闻名,因此晚餐都是一些肖冶从来没有见过的海味。
在游轮的缓慢漂行中,四人开始用餐。
祁琰筠给肖冶剥开各种海鲜的壳:“多吃一些,你太瘦了,我刚刚轻轻一拉你就过来了。”
肖冶面颊红润:“好。”
祁琰筠轻轻拍一下他的后背:“乖。”
这时,周瀚辰将食物切好小块推给何璨:“老婆,这是你最爱吃的蓝鳍金枪鱼,你看我给你切的,一口一块刚刚好。”
何璨看看对面,又看看身边,心领神会一般:“老公你真好,你也吃,啊。”
肖冶:“……”
他怎么记得上次见面时何璨还对婚后生活讳莫如深,怎么这么短时间就浓情蜜意成这样?
不等他想明白,祁琰筠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食物残渣,宠溺一笑。
周瀚辰刚要有所行动,何璨就将身子歪向他,脸直接搭在肩膀上:“老公,你多吃点生蚝呗。”
周瀚辰微微一顿,转过头轻抚一下何璨的脸颊:“老婆让吃,我一定多吃。”
祁琰筠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夫夫秀恩爱,忽然将手搭在肖冶肩膀上:“晚上要不要体验一下在海上入睡的感觉?”
肖冶转头,抬起手握住肩膀上那只修长的手:“好啊。”
手被握住的瞬间,祁琰筠的呼吸都凝滞了。
即使心里清楚这是肖冶在配合他演出,那也阻止不了他心中的惊讶。
这么久以来,小冶对他的接触仅限于隔着布料,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很知足,因为他知道肖冶不喜欢肢体接触。
平常他也很克制地不让自己触碰到肖冶,以免对方反感。
直到母亲生日那晚,当肖冶主动挽着他的手臂,又在睡梦中蹭他的肩膀时,他才产生一些侥幸的想法:也许小冶并不反感和自己发生身体接触?
虽然有猜测,但他一直不敢尝试,因为一旦猜测错误,那将会使肖冶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因此他一直隐忍不发。
但是现在,肖冶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还朝他笑,眼神也并没有闪躲,只有微微红润的面颊透露出他的羞涩。
也许…
他回握住肖冶的手,放在桌面上摩挲,仿佛对待一块爱不释手的宝物。
视线不再看向对面故作恩爱的两人,而是专属地看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肖冶此时在心里暗自惊叹,自己怎么能如此大胆?!
竟然去握祁哥哥的手!
虽然做戏要做全套,可是万一祁哥哥不喜欢怎么办?
在看见对面瞳孔微怔之后,他以为自己过界了,正想收回手,却被对面反握在手里。
看来祁哥哥也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牵手,这样才能显得比他的朋友还恩爱。
可是……
不断摩挲的手总给他一种事情没这么简单的感觉。
手背感觉麻麻痒痒的,仿佛猫的爪子在他心底挠啊挠,绒毛柔柔软软的,很舒服,却也有些难以言表的感受。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对面的何璨见他低着头,贴心地转移话题:“小野弟弟,来漫城怎么都没告诉我?我还一直等着你呢。”
肖冶这才想起来好几次他要给何璨发消息的时候都被各种紧急事情耽搁了,愧疚感瞬间占领情感的高地,羞赧的感觉暂时落了下风。
他马上道歉:“不好意思何璨哥…”
但相握在一起的手仍然令他难以忽视。
何璨笑着摆手:“我逗你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四人继续吃饭,祁琰筠终于舍得松开手。
席间,他们都决定留在游轮上,明早再回去。
吃完饭后,几人在游轮上各处闲逛。
因为是临时决定住下,他们都没有带换洗衣物过来,好在游轮上有很多奢侈品店,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试衣间内,肖冶问:“酒店应该有干洗服务吧?”
祁琰筠让店员把衣服送过去:“有,但是你想让我输给我朋友吗?”
肖冶沉默一会儿,接过衣服进去试穿。
买完衣服,四人来到游轮顶部的花园,躺在躺椅上欣赏海上星空。
远离都市的尘嚣和灯光,海面上的星星格外明亮,点点光芒映照在海面上,美轮美奂。
这一次,祁琰筠主动握住肖冶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旁边的周瀚辰看见他们交握的双手,揽住了何璨的肩膀:“老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话?”
“群星涌入大海,就像你拥入我怀。”
何璨:“……”
没完了是吧?
祁琰筠拉着肖冶坐起来:“小冶,我们回房间吧。”
肖冶忍着笑意红着脸:“好。”
第 40 章
豪华游轮的各种设施是非常齐全的, 但不知是船舱规模还是设计原因,即使是顶级客房也只有一个卧室。
这次住宿本就是临时起意,在加上此次会面期间祁琰筠和周瀚辰都在暗自较劲, 所以肖冶只能认同祁琰筠只订一个房间的请求。
两人各含心思地走进房间。
忽然的二人世界令他们都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祁琰筠不着痕迹地与肖冶聊了一些关于比赛的话题,打开话匣子之后,房间里的气氛才稍稍恢复。
闲聊片刻之后,祁琰筠催促肖冶去洗澡:“你明天还有比赛,好好休息。”
“好。”
肖冶虽然听话地拿着睡袍去卫生间,但心里一直在纠结晚上应该怎么休息, 毕竟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虽然他和祁哥哥是朋友,但是这几天,那些麻麻痒痒的想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安全起见, 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流水如注, 洗完澡后他展开睡袍。
睡袍是肖冶花钱买的, 他不能总让祁哥哥花钱。
虽然这点钱对祁哥哥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但朋友之间该付出还是要付出。
因为是睡袍, 买的时候没有试穿, 直接让店员按尺码拿的。
结果等肖冶穿上时他才意识到这睡袍是有多么宽大,细细的腰带根本固定不住深V的领口。
他想起上次在出租屋时两人洗澡的经历,那次穿的是正儿八经的衣服。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扭捏, 好像对祁哥哥不放心一样。
任何人都不会防着自己的朋友吧?
于是他定定神走出卫生间。
也许是天性使然,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但当他真的走到客厅的时候,他还是害羞地低下头。
低垂的头颅无法得知沙发上的男人正在用怎样的眼神注视他。
细软的头发还残留着水汽, 一缕一缕的,耳根白中透着粉红, 暴露出青年人的羞赧。
祁琰筠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
他看着肖冶故作无谓地用毛巾擦拭头发,琥珀色的双眼雾蒙蒙的,既清透又迷离,让人不自觉地深陷进去。
宽大的睡袍包裹着青年瘦削的身躯,难以系紧的领口泄露无限风光。
肌肤洁白胜雪,锁骨漂亮得令人心颤,好像一柄美丽又危险的利刃随时能将人的手割破一般……
腰带缚不住领口,却展现出盈盈一握的纤腰。
祁琰筠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哑。
目光瞥见线条优美的小腿和骨干分明的双脚,他瞬间回想到沙滩散步那一晚。
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你先去卧室休息,我去洗澡,今晚我在沙发上休息就行。”
“不用——”
肖冶正要把卧室让给祁琰筠,然而话没说完就看见对方毫不犹豫地奔向卫生间。
他不解地看着那道背影,摇摇头,然后为了节省时间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头发吹干后他打电话给前台,让客饭服务再送一床被子过来。
然后他拿一个枕头放在沙发上,钻进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祁琰筠洗完澡出来看见睡在沙发上的绝美青年时,不由得轻笑出声。
青年呼吸轻浅,身体像只流浪的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眉心微微皱着。
哪怕在睡梦中依然有烦恼无数。
祁琰筠叹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调整空调温度。
然后他站在床边,手不自觉地伸向肖冶的脸,大拇指指腹轻柔地揉开紧蹙的眉心。
“晚安,明天见。”
他轻轻托起肖冶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柔一吻。
最后轻轻关好卧室的房门,走向客厅。
沙发的被子里带着肖冶的味道,清新却醉人,仿佛陈酿的甘醇令人迷恋。
他躺在沙发上,抱着肖冶盖过的被子渐渐睡去。
卧室里,肖冶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的他在大海里沉浮,无数水藻拽着他的小腿,不断地将他往海底拉,窒息的感觉令他越来越绝望。
太阳将光芒毫不吝啬地照进水底,肖冶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渐渐下沉。
直到一个人忽然扎进水底撕碎那些海藻,拖着他的身体不断往海面上游。
梦里的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依稀感受到那人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散发着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热量。
那是一种令他熟悉而安心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靠向那个肩膀……
次日清晨,肖冶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他恍惚地揉着头发回想昨夜的事。
明明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难道是夜里梦游了?
他起床开门,几乎是情景重现一般,祁琰筠依然端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后转过头来看向他:
“早,小冶。”
笑意满满,看起来心情很好,比海上的阳光还要明朗。
肖冶再次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昨夜的种种行为,不由脸上泛红,喃喃:“早,祁哥哥。”
两人今天穿的是昨天买的衣服,依然是同款,仿佛情侣装。
祁琰筠再次邀请肖冶坐在餐桌旁:“快吃吧,这家酒店的早餐也都是海味。”
低头看去,精致的餐点琳琅满目,连饮品都有好几种。
肖冶有些口干,先喝了杯牛奶。
刚放下杯子,祁琰筠将抹好鱼子酱的吐司放在他跟前的餐盘里:“尝尝。”
“好。”
刀叉在手中交替工作,肖冶切下一小块吐司放进口中。
“祁哥哥…”
祁琰筠喝着咖啡等待他的下文。
“昨天晚上我怎么去的卧室?”
“关于这个,我要向你道歉,”祁琰筠放下咖啡,“是我自作主张把你抱进卧室的。”
说话的时候,他双眼认真地看着对方,神情分外诚恳。
肖冶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关系,不是我梦游把祁哥哥挤出去的就行。”
祁琰筠瞬间发笑:“噢?你会梦游?”
一口吐司差点把肖冶噎到,他急忙捶着胸口,祁琰筠第一时间把牛奶推到他面前:“慢点吃,不着急。”
肖冶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解。
他有些微哂:“我应该不梦游吧…”
祁琰筠笑着坐回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生我气就好。”
“怎么会呢,祁哥哥是为我好,只是你在沙发上没睡好吧?”
这个问题令祁琰筠回忆起昨晚的情形。
他确实没睡好,但不是因为沙发,而是因为肖冶昨夜在梦里的惊呼声。
似乎是做了一场恐怖至极的噩梦,肖冶的尖叫声透过卧室的门板传到客厅,祁琰筠急忙进去查看。
他没有开顶灯,仅仅打开地面的夜灯。
昏暗的光线下,青年脸上好不容易被他揉开的眉心再度紧蹙起来,眼球快速地转动着,睫毛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大,身体在床上不停地挣扎。
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手脚一般。
祁琰筠急忙跑到床边。
一开始他想把肖冶抱在怀里安抚,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有些趁人之危,如果肖冶知道了该怎么想他?
来不及过多思考,他握住肖冶的手。
出人意料的是,两手交握的那一刻,惊呼声停止,挣扎不再,好像梦魇瞬间消失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安宁,眉心不再紧蹙,眼睫不再颤抖,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缓。
祁琰筠奇异于这样的转变,却又欣喜于自己能够驱散肖冶的噩梦。
他就这样握着肖冶的手坐在床边,待了许久。
到后面见对方睡得平稳,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肖冶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
祁琰筠反而不恼,他甚至觉得高兴。
如果肖冶现实中也像梦里这样离不开他就好了。
他继续坐在床边,珍而重之地感受这种被极度需要的感觉。
一直到深夜。
困倦是有的,但是他并不愿意这样睡去。
一是害怕肖冶早上看见两人都在床上会误会,二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心上人,他怎么舍得睡觉。
于是他就这样坐着,坐着,直到肖冶睡得天昏地暗,在翻身的时候主动松开了紧握的手。
那一刻,笼罩在祁琰筠心里的不是庆幸,而是怅然若失。
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肖冶与他十指相握的时候。
空出来的手在空中抓了又握,紧了又松,他温柔地看着沉睡的人,最后终于舍得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但是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联系客房服务定好早上的餐点,这才躺回沙发睡去。
整个晚上也就睡了三个小时,但此刻的他依旧精神奕奕。
看着面前认真的青年,他微微一笑:“睡得很好,这家酒店的沙发很舒服。”
肖冶知道他是在宽慰他,但是听他这么说竟然也放下心来。
两人融洽地吃完早饭,在甲板上与何璨和周瀚辰汇合。
这一回,夫夫和情侣穿着各自的情侣装,继续着关于恩爱的比赛。
何璨挽着周瀚辰的手臂,祁琰筠与肖冶十指紧扣;
周瀚辰为何璨打开车门,祁琰筠给肖冶系好安全带…
直到两拨人分别坐进车里扬长而去,这场关于恩爱的比赛才终于告一段落。
回去的路上,肖冶长舒口气。
祁琰筠见状,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不知道他们看没看出来。”
方才手指紧扣的手仍旧残留着祁哥哥的温度,肖冶手指自然弯曲着放在大腿上,感觉有些脸热。
祁琰筠适时开解:“肯定看不出来,我们看起来比他们恩爱多了。”
“谢谢你,没让我输给朋友。”
肖冶脑海里全是“我们看起来比他们恩爱多了”这句话。
这意思是他们表现的很像真情侣?
手掌心的温度,系安全带时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身体,还有昨天晚上的种种,一切看起来似乎真的与一对恩爱的情侣无异。
在肖冶有限的恋爱经历里,和祁哥哥进行的这场关于恩爱的较量比他曾经的经历还要…
甜蜜。
这是对的吗?
如果他从中感受到甜蜜,这是对的吗?是正常的吗?
清晨的海风吹不散他脑海中的思绪,直到祁琰筠把他送到宙石酒店。
两人在比赛会场告别:“比赛加油,今天也是获胜的一天!”
肖冶发自内心地笑:“谢谢祁哥哥。”
备赛房间里,队员们揶揄的目光纷纷向他扫来:“嗯,换了一身衣服?”
“是从酒店外边来的。”
“领队这是出去幸福了一夜?”
玩笑与八卦齐飞,肖冶羞红着脸让队员们专注于比赛。
专心为比赛做准备的时候,理智在大脑中占据主动权,他再没心思猜测那些拿不定主意的是是与非非。
锦城大学代表队接连获胜,一场场比赛下来逐渐在所有参赛队伍中脱颖而出。
原本锦城大学就是全国有名的院校,其他学校代表队的人都会紧紧盯着。
获胜,是应当应分的;失败,是绝对不该的。
队员们虽然表面嘻嘻哈哈,心里的压力却不是一般的大,谁都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学校抹黑。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比赛进行几天后,从一开始的单个机器人对抗逐渐变成团队作战。
团战过程类似于塔防游戏,两支队伍通过操纵五个机器人推到对方的战旗决出胜负。
五个机器人需要密切配合,各司其职,飞行机器人负责高空作战、机动机器人负责随时补位、射手机器人负责远程攻击、两个近战机器人负责贴身战斗。
这样的比赛更加考验团队协作能力和领队的战术指挥能力。
紧张激烈的比赛几乎占据了肖冶全部心神。
他每天早上最早进入备赛房间,晚上比赛结束后还会和队员们一起研究战术、完善机器人各个部件,有时候还会忙碌到深夜。
这期间祁琰筠来观看过几场比赛,何璨也来过几次,不过因为肖冶忙着指挥战斗,他们也仅仅是坐在观众席观看战况。
有时候肖冶结束的早,祁琰筠就会和他一起吃晚饭,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日渐紧密的接触中越来越亲近。
连白加黑都对祁琰筠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怀有敌意,有些时候还会向他撒娇。
偶尔疲惫的时候,肖冶就会在房间里穿珠串。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祁哥哥送给他的珠串礼盒跟着他来到漫城,最后成为他平静心神的工具。
一开始肖冶是考虑用那些珠子给机器人做装饰,因为美观度也是机器人比赛的一项评分指标。
不过随着对战的激烈以及锦城大学代表队取得胜利的次数增多,很多公司都来主动提出购买冠名权。
这是一个很好的招商方式,公司通过冠名将自己产品的logo贴在机器人身上,在赛况转播中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各个参赛队伍则可以获得比赛资金以便于购买更好的材料制作机器人,取得更多胜利。
于是渐渐地,肖冶他们手中的资金越来越多,就不用再考虑用珠子做装饰了。
一次偶然,当他将珠子一个个串进弹力绳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活动可以帮助他抛去杂念,理清思路。
因此当他头脑中思绪纷乱的时候,这个珠串礼盒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肖冶不知道这些珠子的材质,只知道它们表面的花纹特别漂亮,像一个又一个神秘绚烂的星球,色彩缤纷的。
大部分时候他会挑颜色相近的串在一起,偶尔又会特意挑色差很大珠子的串在一起,渐渐地客房里就多了很多手串。
每天互道早安然后一起吃早饭的生活已经让他习以为常。
有天早上,当他笑着坐在餐桌上接过祁琰筠递来的咖啡时,赫然看见对方手腕上价值连城的腕表旁边带着一串彩色手串。
他看着那个手串:“祁哥哥…”
祁琰筠注意到他的视线,用手摸了摸珠子:“这个啊,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不会,我只是觉得祁哥哥不像是会戴这种手串的人。”
整个手串都是五彩缤纷的珠子,没有一个相近的颜色,完全不像是霸道总裁会佩戴的饰物,更何况是和售价近九位数的腕表搭配在一起。
祁琰筠笑笑:“看来你对我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他顿一顿继续说:“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串珠子觉得很好看,就当你送我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怎么样?”
“祁哥哥喜欢就好。”
肖冶心里依然诧异,想不到祁哥哥喜欢这个,那就再给祁哥哥串个最漂亮的。
两人吃完早饭,祁琰筠将肖冶送到比赛会场后就离开了。
宙石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祁琰筠伸出左手看腕表:“感觉腕表的时间不太准,你的手表现在是几点。”
周瀚辰假装看不见他腕表上的珠串:“表不准?去店里校准一下。”
“你看看是不是不准?”见他不上当,祁琰筠故意将手腕伸过去。
“我看不太出来,你还是得找专业人士。”
祁琰筠抚摸彩色的珠子:“也许是珠子辐射的,不过没关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毕竟是小冶亲手给我串的,手表坏了就坏了。”
周瀚辰:“…你侄子在警察局快关不住了。”
“?”
“你再秀我就放他出来。”
祁琰筠不再接茬,放下手腕:“能把他关到比赛结束吧?”
“还得让他再惹次麻烦才行,”周瀚辰推一下眼镜,“上次我安排人激怒他,让他刚被放出去就在警察局门口打人,又被关进去几天,这次得想些别的办法。”
他们商量的时候,不远处的宙石酒店机器人比赛会场,一个戴着帽兜的男人悄摸摸地走进锦城大学代表队的备赛房间。
那人径直走向队员们的电脑。
他进入的时间非常巧妙,备赛房间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聚集在对战斗场地。
那人拿出随身准备的移动硬盘连接电脑,然后将电脑上的数据全部拷贝进去。
整个过程中他紧张地啃咬指甲,不停地查看门外的状况。
因为电脑内的文件非常庞大,所以拷贝需要的时间也很长,以至于那个人全程都处在异常紧张的状态中,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他慌乱不已。
当进度条终于进展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弹出移动硬盘,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几分钟之后,再一次获胜的肖冶和队员们兴高采烈地回到备赛房间,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队员们各司其职,配合越来越默契,当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下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毫无意外地他们又取得胜利,然后继续等待新的对抗。
当肖冶和队员们再次进入比赛场地开始又一场较量的时候,所有人眉头紧皱。
这次的对手无论是程序设置还是对战策略都和他们异常相像。
很多人都隐隐觉得不对劲。
起初肖冶并没有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以为只是巧合,但是随着比赛进展,他渐渐确认这绝对不是巧合。
程序设置和作战策略一致也许是巧合,但是一些细微的设计细节如果重合,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了。
肖野在设计程序的时候为了好玩,有时候会添加一些与实际功能无关的特性,比如这次的程序,他就在里面增加了白加黑的叫声。
也就是在比赛过程中,他们的机器人会在攻击的时候发出猫叫,而且还是白加黑的声音。
这在其他比赛队伍中是从来没有出现的。
然而在这场比赛中,肖冶明显听到对方的机器人发出了熟悉的猫叫。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为了确认,他故意引导对方机器人发出声音,最后事实告诉他那确实是白加黑的声音。
这绝对不是巧合。
肖冶一边指挥作战,一边让队员将情况上报给比赛仲裁会员会。
最终这场对抗赛还没有分出胜负,就被比赛仲裁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叫停。
对方代表队瞬间震怒,不断咒骂着肖冶他们,有些人甚至直接冲过来要动手,最后还是比赛场地的保全人员将两拨人拉开才避免双方斗殴。
因为事出蹊跷,比赛仲裁委员会直接要求锦城大学代表队和另一方带队表暂停比赛,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判定双方是否有继续参加比赛的资格。
对方代表队自然对这个决议不满,但也无计可施。
肖冶的目光在对方队员脸上一一扫过,企图寻找出可疑之人。
扫视一圈下来,他看见一个人不停地回避着他的视线。
半袖兜帽,很少见。
他暗暗记下这个人的特征,也许是个突破口。
比赛仲裁委员开展调查的时候,肖冶和队员们也没有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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