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徐荼当真是不知道这帖子上的照片从何而来。
筹备订婚宴的事情, 她几乎全权交给了沈浓和孙载怡。
她俩刚好显得无聊,沈浓也乐得拿徐荼练手,好积攒经验准备自己的订婚宴。
用她的话说, “反正你还有第二次和徐又焉订婚的机会, 我估计就吊死在倪匡生这颗树上了, 一辈子一次的事, 可不能敷衍。”
所以怎么看这都是两个人故意为之的恶趣味。
特别是孙载怡, 对徐荼假订婚这件事情, 热情的很, 恨不能给她搞得生动隆重,能显示出两个人蓬勃溢出的爱意。
在她眼中,徐先生这种冷漠自持的人, 乱了阵脚才是最有趣的。
徐荼轻咳了一声, 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看着毯子要滑落, 立刻又向后靠了靠,单手举起, 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天地良心, 我真没跟沈凌拍过合照。”
“你们去看过礼服?”
徐荼咽了口口水,“这个去过, 都是要订婚的关系, 不一起看看, 总说不过去的。”
圈子就这么大,海城鼎鼎有名的几个大型造型室都是各家千金们开的。
只要带着去一次, 立刻就会在圈子里传遍。
造势的效果颇好。
徐又焉喉腔“嗯”了一声,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徐荼琢磨着, 刚想问徐又焉个问题,眼睛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不由得眼睛偏到了旁边去。
这怎么好好说话!
“四哥,你先把衣服穿上。”
“呵,”徐又焉的闷笑声清晰,“刚刚叫喊着抓着我不放的时候,一点没见你手软。”
徐荼一瞪眼,“Stop!”
顺手比了个停的动作,却没想到毯子瞬时滑落。
春光乍泄。
她立刻把毯子拎了上来,一张脸煞时绯红,就连背脊连带着都染了红晕。
脑子里想说的话已经全然不知,只有脸颊烧的热。
深呼了一口气,心里腹诽着。
明明她的人设是高冷聪明的独立女性,怎么一到了徐又焉面前,就好像缺了半个脑袋一样!
徐又焉眼底越发浓郁的笑意,有一种诡计得逞的暧昧笑容。
徐荼瞬时冷哼了一声,梗着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做都做了,还怕看嘛,我就是,就是有点冷。”
徐又焉轻笑着向前,人落在徐荼的面前,刚刚还远看着让人流口水的身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视觉上的冲击,是做的时候不曾有过的。
徐荼使劲咽了口口水。
却没想到他竟然流氓的在徐荼无意识的时候扯开了她的毯子。
冷气刷得一下子撩拨着皮肤,徐荼猛地起了一层红色的小点。
这一身赤/条条的,徐荼何止背脊,几乎是全身,一瞬间都红了起来,像个熟透的西红柿。
徐又焉三个字还没等咆哮出来,他就立刻把毯子又给徐荼裹了上来。
还体贴的替她紧了紧,仿佛刚刚做这件事情的不是有他一样。
只不过,人低眸看她,故意戏弄她的,低声用诱惑式的声调半含着笑意的说道:“阿图真漂亮。”
“哪里都漂亮。”
那一瞬间,徐荼真想把徐又焉流氓五个大字给他扣在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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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的地点是徐荼和孙载怡她们商量的,定在了海城足足有百年历史的锦荣酒店。
虽不是顶奢,但胜在寓意好。
百年好合。
人不多,所以只开了左侧的小宴会厅。
徐荼到底没有挡住沈浓的热情,愣是纵着她把大厅装点的华丽又金贵。
据说足足烧了七位数。
提前一周就包了整个厅用来做装饰。
造型师是专门从挪威请来的,鲜花是荷兰空运,背景的绸缎是苏绣连夜赶工的,就连背景上镶嵌的水晶也都是奥地利进口。
听得徐荼一颗心都在缓缓滴血。
毕竟她现在是一个月拿着八千块的打工人,哪里经得起这么奢侈腐败。
礼服倒是她和沈凌一起选的。
水粉色的抹胸齐腰裙。
沈凌是一身黑色的定制戗驳领三件套,领结配合着她的礼服,是水粉色的。
两个人因为订婚的关系,最近走的近一些。
许是已经说的开,徐荼的心理负担放下,和他相处的反而像个不错的朋友。
沈凌言行举止都妥帖得当,没有半分逾矩,对徐荼的意见也都欣然接受。
就连试菜都是一起。
只不过毕竟是假订婚,沈凌之前提过几次想双方长辈见面,都被徐荼回绝了。
她太了解这一辈的父母,若是这个面见了,一定会逼迫徐荼生米煮成熟饭,可想而知的餐桌pua,她多听两句都会头疼。
更何况,她哪里有父母,订婚事宜是沈浓他们一手操办,徐存礼到时候只简单露一面,总不能找到徐又焉。
沈凌父母但凡多说两句,几乎可以想象现场的可怕。
所以这订婚仪式准备的,就更有一种别样的抽离感。
徐荼觉得自己像个完美的道具娃娃,到时候只负责上台站一站,笑一笑。
可她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沉浸其中。
孙载怡嚷嚷着,虽然是假的,但也是脱单,怎么都要搞个单身派对,大家不醉不归。
更何况,除了她们两个实际操刀的,就连江一一都不知道这段关系的真实性。
问了好几次,小五怎么这么想不开。
所以单身派对一开,真实性立刻飙升。
“我听说付坤他们给沈二也搞了一个,就在S,叫了特别多的人,咱们可不能屈居人下。”
“京市徐小五,响当当的大名要亮出来。”
孙载怡那点子好胜心莫名的升起,嚷着不仅要搞,还要搞个大的。
扒拉着朋友圈,把稍微熟识的高中同学,圈子里一起参加活动的女生,甚至还喊了田若雨。
徐荼都能想到,小姑娘来的时候看到这种阵仗,还不吓个半死。
可也还是应了下来。
她存了点私心,给付坤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沈凌那场派对的人员。
付坤笑得爽朗,“都是圈子里的自家兄弟,没外人。”
徐荼剩下的半句话就噎在了嘴里,她总不好大喇喇的去问徐又焉参不参加。
弯了个弯,“都带女伴吗?”
“怎么?”付坤大笑着,“还没订婚小五就管开了?放心,咱们就是说,单身派对,必须都是兄弟们,绝无姑娘。”
“我还请了四哥,结果他说他是娘家人,小五,你们到时候可别忘了叫他。”
付坤说着这话的时候,徐又焉就坐在S的顶层包间落地窗前,呷着酒,看着付坤冲他得意的挑了个眉。
时间比预定的早了不少,人来的还不多,看到徐又焉坐在窗前,都多少有些意外。
任谁都没想到,他能对这种场合感兴趣。
就是沈凌自己到的时候,也惊了一下,继而是窃喜。
他自觉最近跟徐荼的关系走得近,两个人在处理订婚事宜的时候,也分外的默契友好。
很多时候,备婚这件事情会给常态化的动作加上一层暧昧的滤镜。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情真意切的情侣,会忽略掉背后的协议书。
甚至他的母亲三番五次的告诉他。
“女孩子有的时候就是害羞,她不好意思跟你说喜欢你,就用这种方式,哪家小姑娘能这么不要脸面,随意取消婚约,就是他徐家也要掂量掂量的,所以我猜啊,八成你俩最后就结了。”
“你多哄着点,我儿子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谁能不喜欢。”
徐荼这么多年,除了他这么一个被家里安排好的未婚夫,根本没听说还有其他亲密的异性。
徐又焉又能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这样的局,当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是以,沈凌越发快乐,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在接收起大家的祝福时,一把子全都揽了过去。
徐又焉远只打算通过这种方式看一看,小丫头嘴里的协议婚约在沈凌眼中到底是什么意味。
却不曾想,他隐在暗处,看着沈凌以徐荼未婚夫的身份,笑着与所有人碰杯寒暄,乐不思蜀。
“恭喜沈二少爷,抱得美人归啊,徐小姐可是咱们圈子里人人艳羡的大美人。”
“谢谢,也祝董少早日成婚。”
“沈二看不出啊,我可听说小两口比蜜甜,真是娇妻后台都让你小子占去了。”
“哪里哪里,我们两个就是情投意合,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没有别的因素。”
好一个顺其自然,情投意合,徐又焉的眼眸沉了沉,手指捏住酒杯,冷笑着,轻轻晃动着橙褐色的液体。
人来的越多,鼎沸喧嚣。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样的成语此起彼伏。
夹杂着沈凌的笑意。
越发的刺耳。
徐又焉突然觉得后悔了。
什么狗屁信托,什么徐存礼的威胁,他本就从来都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过。
只不过小丫头想做,他也就纵着。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过去四年他等过,十一年也等过。
若是能让徐荼放下心里的负担,毫无保留的和自己在一起,他从不介意这些事情。
可这一刻,他不想了。
占有欲和嫉妒让他的教养落地,若非还残存着些许理智,他甚至想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冷笑着揭穿这场订婚的真相。
不过是徐荼假意的一场游戏,竟还有人当了真。
可笑。
堂堂徐先生几时有过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脸色越发的晦暗,却也因为房间内的灯光闪烁,很难看清。
他甚至想着,若是今晚沈凌再敢多说一句,别说想要仰仗着徐家来对抗倪氏,怕是明天他就要收拾收拾,让他滚出海城。
沈二公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沉迷在大家的恭贺和奉承中,飘飘然的很。
有人揶揄他,“你不去敬徐先生一杯,这可是你大舅子。”
沈凌一听,立刻满目带笑,端了酒杯对着上座的男人殷切的喊了声“四哥”
“过了明天,我就要跟着小图喊您一声四哥了。”
“哦?”徐又焉酒杯晃动,嘴角笑意渐浓,眼底的眸色的却冷,“我那妹妹骗人的把戏越来越厉害了,我怎不知她要订婚的事情。”
沈二公子有些下不来台的尴尬笑着,“徐先生真是太会说笑了。”
徐又焉却是一个抬眸,吓得沈凌后退了一步,“小妹玩心重,日后出了什么纰漏,沈二公子担待些。”
那眉眼间的狠厉,是任何人都没有见到过的。
沈凌的腿都打了软,眼看着徐又焉从房间内离开,立刻瘫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和所有人一样,陷入到了沉默中。
第六十二章
孙载怡给徐荼攥的这个局, 当真称得上“轰轰烈烈”四个字。
包了海城最大的酒吧“闷”,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容纳超50人的特大包厢的酒吧实属是少数。
更别说连包了一层楼, 门大开着, 全部打通, 一楼DJ区打碟的声音都掩盖不住他们的吵闹声。
人来得多, 来得也散, 一开始徐荼还会跟着孙载怡迎一迎, 后来乏了, 就干脆找了个角落,埋着头嗑瓜子。
一口一个,仿佛是什么机械小人儿似的。
江一一惯来看不上这些社交分子, 凑到徐荼身边, 一边嫌弃的指着瓜子说是无营养的高油产品,一边让前台上了一盘的“兔子餐”。
江家大小姐在海城各大酒吧的专供。
跳舞减脂期必备的“萝卜芹菜紫苏三件套”。
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芹菜,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起,据说是个因为看了她的舞蹈, 一眼万年爱到不能自拔的混血男人。
蓝眼睛黄头发, 看人的时候, 深情的仿佛要把你吸进去似的。
“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没有被这种眼神蛊惑过吗?”
“我是谈过恋爱的。”
江一一嫌弃的表情越发深厚, “就你那个看看电影吃吃饭, 嘴都不亲的恋爱, 幼儿园现在都比你尺度大。”
徐荼懒得搭理恋爱中的女人,瓜子磕的渴, 又让人上了一盘的开心果。
田若雨来的时候,人怯懦懦, 挂包搂在胸前,像只受了惊的小鸟似的,张皇失措的就要找徐荼在哪,好难得在角落里看到,立刻跑了过来。
“天啊,你老公好厉害,我知道这地方,一晚上光包间费6位数,而且有好几个明星和网红啊。”
江一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翘着腿,撑着额,把紫苏叶叼进嘴里,笑着说道:“小姑娘,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你小五姐的朋友。”
“哦,你可能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去你们那里开大会的可存数字,就是她四哥的产业。”
田若雨看着江一一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缓过来喊了声,“你就是那个跳舞的江小姐,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你的舞,你真人更美。”
这句话江一一爱听,手指顺势捏了把田若雨的脸蛋,笑得灿烂,“小姑娘怪可爱的,怪不得小五这么挑的人也能跟你做朋友。”
田若雨被调戏的整个人都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一张嘴长得可以塞进去个苹果。
徐荼伸手就给她托了上去,偏头看了眼江一一,“别吓唬人。”
“没有没有,”田若雨连连摆手,“我就是太激动了,我太喜欢江小姐了,呜呜呜呜呜,Joy,谢谢你。”
徐荼被她的反应逗笑,伸手拉过田若雨的手,“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多认识些像一一这种的人,她们都是机会。”
“机会?”小姑娘不明所以,一双眼睛充满了迷茫。
“这里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手握着海城的资源,你既然想做前厅部的主管,吸收大型项目是重中之重,若是你成功一单,Zoe一定会重新评估你在酒店的价值。”
“可我不会啊。”田若雨的眼眶子有点红,又急又怯。
“试一试,”徐荼的笑容太暖,暖的田若雨一腾熏峮扒霸三另齐起捂伞六看更多完结文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可以做成任何事情似的,“我不介意让你打着我的旗号去招摇撞骗。”
“我也不介意。”江一一加了一句。
“噗。”田若雨这一笑,紧张的情绪就明显散了大半,“行,我去试试。”
社会现实,想要在海城数一数二的酒店里不被淘汰,就要去顺应一些自然法则。
以前徐又焉教给她的,徐荼现在要教给别人。
孙载怡今晚嗨的很,端着酒杯过来,嚷着徐荼不够意思。
“我给你开单身趴,你跑这来嗑瓜子,徐小五,喝不喝。”
酒自然是要喝。
到底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最基本的礼仪要有。
更何况徐荼同意让孙载怡搞这么个局,为的哪里只是一个简单的趴。
她之前已经做过规划和计算,高价聘请了咨询机构对幔京酒店开设分店这件事情做了详细的评估。
不仅可行,还非常可行。
这几年国内旅游市场是大势,但因为疫/情等原因,奋力存活下来的酒店大多暂时处于回血状态。
可不论是酒店行业还是国内需求的大幅度转变,都意味着需要新的酒店来支撑。
风格化、舒适度以及智能化的酒店异常抢手。
徐荼有意把幔京的首个分店落在苏市。
取幔苏酒店为名。
在此之前,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脉关系。
她算过,若是爷爷的信托作数,在明天订婚结束后,她就会拥有一笔巨额到开上十个幔京都不成问题的遗产。
但酒店选址、审批手续的办理、建造装修招聘等等方面,全都是大事。
绝不是嘴皮子一动,扔给徐又焉,让他打几个电话就可以做到的。
她若是还想继续创建幔海、幔广甚至布局到海岛城市去做专门的旅行酒店,都需要亲自做好人脉维系。
就像刚刚她和田若雨说的,她也要打着徐又焉的旗号去做招摇撞骗的事。
徐荼酒喝了一圈,人就已经晕的有些站不住脚,东摇西晃的。
孙载怡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起话来,舌头都大了。
一边嚷着徐小五新婚快乐,一边还抱着徐荼啃了一口,生生坐实了这单身派对的真实性。
江一一则早就回家去睡美容觉,临走前还把田若雨捎带上,说要送“未成年”小朋友门禁前回家。
还好有蒋毅在楼下等着,时刻待命。
徐荼的房子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窗户一开,冷风一吹,人明显精神了些。
拒绝了蒋毅要把她送上去的请求,指了指窗户里的孙载怡,“你啊,就负责把她安稳的送回去,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唯你是问。”
蒋毅没有多说,也没有上车,而是守在楼下,眼看着徐荼那一层楼梯间的灯亮起,这才转身上了车。
孙载怡已经喝得没了意识,躺在后座上,睡得打着轻酣。
蒋毅看了半响,到底是取了一张毯子出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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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喝这么多酒,大概还是去京市之前,算下来,徐荼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喝过如此多的酒。
酒精耐受度明显下降。
仅存的意识让她找到了家门,指纹识别,人进了家,紧绷的弦反而更进一步的松了下来。
徐荼把自己贴在墙壁上,努力想给自己降降温。
脸烧的滚烫,周身都热乎乎的。
为了配合今天的主题,徐荼穿了的一件后拉链的连衣短裙,当下手在脖子后面找寻拉链,却怎么也摸不到,气得一下子就把鞋甩了出去。
脚上得了轻松,踏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徐荼不由的轻吟了一声。
舒服。
再去找拉链扣就明显安稳了些,好难得找到,一拉,连衣裙就顺着她的身体滑落,簇在她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圈。
屋子里黑,但好在开着窗帘,月光和街边的灯影照射进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徐荼一想到开灯后的刺眼,打了个酒嗝,径直就从衣服里迈了出去,摸索着,要去冰箱里找冰水。
身子赤/条条的,只有一条内裤,所以碰到家具,总会凉的她嘶哑咧个嘴。
徐荼当真是喝得有些多,配合上她现在的穿着,整个人都觉得自己轻盈了,在月光下,不由得滑步起舞。
她大小陪着江一一练舞,虽没什么基本功,但比划着,竟也像模像样。
在客厅打了几个圈。
嘴里哼哼着的,是她在赫尔辛基时非常喜欢的一首童谣。
她感觉自己快乐的像个放飞的小鸟,丝毫没有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眼眸晦暗,呼吸渐深。
徐又焉本是生气的。
他从十点等到了一点,若非蒋毅提前报备过徐荼的行程,他当真怕自己一个不忍,就冲到“闷”去把她逮回来。
可到底是忍住了。
时间却会加深燥郁,饶是平和稳定,泰然自若的徐先生,一想到沈凌今晚的嘴脸,和明天徐荼会挽着他的手臂,以一对碧人之姿站在他的面前。
那份潜藏在他心底的嫉妒和占有欲就会燃烧着他。
这一刻,他看着他最爱的姑娘,他从小养大的姑娘,赤/裸着身子翩翩起舞,到底是无法抑制。
长腿起身,一个大步上前,一双指节分明的掌心径直拦住徐荼不盈一握的细腰。
惊呼声还未从嘴边溢出,就被淹没在了熟悉的唇齿中。
徐又焉今晚的唇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
口腔内有淡淡的烟草和薄荷的味道。
徐荼本就失了大半的意识,这一刻感受到厚实偌大的掌心从她的腰际向上,抚住她两颗柔软的浑圆。
唇被吮吸着,辗转撕磨,是侵入性的,毫无保留的,热烈的吻。
酒意与清凉碰撞,徐荼酥麻的一颗心都在颤啊颤,像一汪水趟过,让她整个人仿佛飘摇着,无处落定。
而后,唇起,徐荼大口喘息,呼吸间,唇落,脖颈处瞬时酥麻,直冲头顶的痒。
她的双手被高举起来,最终彻底缴械投降。
而徐又焉,在情之所至的最高点,在她的耳畔呢喃着。
“怎么办阿图,我不能接受你嫁给别人。”
“假的也不行。”
第六十三章
徐荼喝的实在太多了。
人原本就晕, 此刻只觉得脑袋里像浆糊似的越发的混沌。
所幸人体本能的快乐是不受大脑拘泥的。
徐又焉霸道中却也带着温柔,手指拂过她背脊,碾揉着她的耳垂, 唇落在脖颈和耳后, 带来阵阵颤栗。
徐荼像是深海中的鱼, 陡然上了岸, 大口呼吸着, 却又在濒临窒息的瞬间, 感受着徐又焉度给她的气体。
难以言说的快乐。
以至于最后, 她竟然狡邪一笑,径直把徐又焉摁在了身下。
神奇的,带着几分掌控欲的感觉。
特别是当她看着徐又焉惯来冷静自持的脸, 因为她而产生别样的表情, 越发觉得有趣。
干脆玩心起,动一动, 停一停,眼看着他又享受又隐忍又憋闷的神情, 咧着嘴笑的灿烂。
一双眼眸清亮水润, 带着满目的潮红。
极致的诱人。
徐又焉被她撩拨的, 只恨不能翻下身去立刻欺负的她哭泣,却又舍不得她这幅风情的模样。
到底是咬着牙, 愣是想看看她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只可惜徐荼的那点体力有限, 人本就困乏。
半响, 竟然趴在徐又焉的身上呼呼睡了起来。
尚未满足的徐先生听着她呼吸绵长,轻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毫无反应。
当真是又气又恼。
可也只能无奈的在她额上落了个吻, 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只不过人头脑清明。
手机上,有彭宇反馈给他的信息和数条徐存礼打来的电话。
还有一通三分钟前, 凌晨一点十八,申叔打来的未接来电。
徐又焉手指滑过徐荼白嫩的脸庞,感受着她的呼吸。
轻声喃喃着,“你是我养大的,自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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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的订婚宴安排在中午。
原定的规划是八点化妆换衣,十一点半正式开始仪式。
化妆师从一早八点就开始给她打电话,每一个都被徐又焉挂掉。
后来干脆手机关机,乐得清净。
等到徐荼半梦半醒的睁开眼,身上还残存着半夜欢愉时留下的疲惫和痛感,刚想要继续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一睡不醒,却突然意识到今天是订婚宴,猛地从床上惊醒。
抬眸看向闹钟。
十点五十。
离订婚宴开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这个时间,刚刚够赶到酒店。
徐荼简直头都要大了,摸着手机就要给沈凌打电话,却发现是关机状态。
联想到昨晚徐又焉那副占有欲爆棚,恨不能要把她吞入骨髓的模样,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她立刻开机,打着赤脚就往卫生间跑。
热水冲刷下来的瞬间,手机开机,无数条信息一涌而入,几乎让手机陷入了短暂的卡壳。
徐荼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
头发吹不迭,干脆用毛巾包裹着,换了就打算开门向外冲,却猛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徐又焉。
气定神闲的喝着咖啡,丝毫没有订婚宴即将开始的紧迫感。
徐荼愣了半响,停住了焦躁的脚步,“延迟了?”
“取消了。”
“因为我醒的迟?”
徐又焉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眼底,向徐荼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
徐荼纹丝不动,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为什么取消了?为什么不叫我?”
愤怒几乎是超越理智占据了她的大脑,可徐荼还是忍了下来。
她努力克制自己有些抖动的双手,又问了句,“为什么?”
明明马上就要做到了,只有一步之遥,他徐又焉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凭什么要让她这几个月的努力付之一炬。
她费尽心力谈判,与沈家周旋,委托律师和公证人员,就是为的订婚后,她可以顺利拿到信托,开启新的事业。
他徐又焉,不就仰仗着自己喜欢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咬着牙,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徐又焉径直站起,两步就走到了徐荼的面前,手指摸过她的眼泪,刚想替她擦拭干净,就看到徐荼向后一步撤,眼眸里全都是防备和愤恨。
“阿图,你总要给我机会解释。”
“你现在解释。”徐荼冷声说着。
徐又焉到底还是牵起了她的手,握着她,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开着,镜头停住,是爷爷生前最常住的雁紫湖。
还是春天的样子,天鹅在湖面上半展翅的状态,绿柳飘动,生机盎然。
徐又焉摁了播放键。
毫不意外的,空镜之后,爷爷出现在了画面里。
是远比徐荼回国后见到的,更矍铄精明的老头子,和记忆中以前的样子完全相同。
穿着他最喜欢的水灰色偏襟长衫,持了把百余年历史的海泡石琥珀古董烟斗,半眯着眼,像是在享受春日里青草的味道。
而后缓缓看向镜头,眉眼间带了笑意。
“小五啊,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去世了,是老四搅了你的订婚宴,还是你俩决定私奔偷跑出去了啊?”他笑得八卦,还点了点镜头,“我觉得肯定是老四不同意了,这小子啊,从小就跟我对着干,最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就你这一个弱点,以前就巴巴护着,等你长大了,眼睛都快拔不下来了,也是个顶没出息的,跟我一样。”
爷爷笑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老四比我运气好啊,我们小五是个实心眼的漂亮姑娘,我看出来了,当初我非要让你出去跑上着一圈,也没让你心里忘了你四哥。”
“小五啊,婚姻不易,咱们这种家庭的婚姻更难,我设了这么多障你俩还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安心了。就是记得,要多去看看爷爷,跟我聊聊天,我这人怕闷。”
徐荼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落下,镜头的最后,是爷爷看着屏幕,惯来精明内敛的老人家,眼圈子都红了,明明是笑着,徐荼却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也真是,我让老四赶你走,你就真不回来看爷爷了,小五啊,爷爷很想你啊。”
“很想你啊。”
情绪如浪潮,彻底席卷了徐荼。
她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
那份对爷爷的想念和怨念交织,到最后只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个给予了她世界上最珍贵的亲情的老人,这个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京市震三震的老人,这个与子孙斗了一辈子,徐荼原以为他本就冷漠寡淡的老人。
红着眼眶说,想她。
说你们俩能好好在一起,我就安心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徐又焉把她搂进怀里,她颤抖着,哭得不能自己。
她真的以为,爷爷为了徐家的声誉,是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她真的以为,这样的家族,必然要走上联姻的道路。
她也真的以为,若是她不听话,爷爷会把她送回末寨。
可徐又焉现在抚着她的头发,轻声的哄着她。
“申叔一早过来,拿了第三份遗嘱和这个视频,遗嘱里显示,如果我们双方取消订婚,我们会直接拿到爷爷放在瑞典银行的全部资金以及资源。”
“他只是希望,我们的感情可以经历风浪也依旧如新。”
所以爷爷设了三份遗嘱。
裴怔手里的那份所谓的主遗嘱,明确显示,如果徐又焉迎娶钱家女儿,则会享受爷爷留下的大半财富。
徐荼手里的那份,叠加了部分要点内容后,主要注明的就是开启信托的方式是与沈家二公子订婚。
至于这无人得知的第三份,才是最终的意图。
若是他们可以跨越所有的利益、私欲、暗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和家族给予的高压,没有选择与联姻对方订婚,则会同时享受爷爷几乎半分之七十财富的继承权。
一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爱情考验。
徐荼安静了许久许久,久到徐又焉以为她是否又睡了过去,她这才缓缓起身。
一双眼睛红肿,看向徐又焉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取消的?”
“昨晚,你睡着之后。”
“沈家……”
“沈家已经解释清楚,可存数字未来三年的主要合作对象,全部考虑沈家企业。既然是我做的决定,我就会把所有的问题解决。”
徐荼抬眸看着他,那个她从十一岁就开始跟着,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人生大半时间都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终于可以无畏流言,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她轻吐了一口气。
这种突然像是被抽掉了一根别扭的弦的感觉,像是从云朵落入地面,有一种不敢用力的虚假感。
她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这一刻仿佛有些手足无措,大脑混沌的有些呆。
徐又焉眼看着她的这幅模样,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我们阿图。”
徐荼睁大了眼睛,“什么事?”
“徐存礼有一份资料爷爷当初给了你,我总需要去威胁一下他,”这话徐又焉说的带笑,半认真半玩笑似的,“我爸这种人,总要见了南墙才会老老实实回头的。”
“我没……”徐荼的话刚出,猛地就想到爷爷曾经给过她的一个指甲盖优盘,被她连同遗嘱和其他资料一起,放在了银行里。
当时爷爷只说,关键时刻这是可以帮她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是徐存礼的筹码。
“所以,”徐又焉的唇落在她的唇畔上,“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很想看看,我们阿图的前男友们是什么样子的。”
第六十四章
徐荼临时取消的这场订婚, 在圈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好在原本既定的参加人员就只有双方亲属,徐又焉的处理工作到位,沈家自然没有太多的异议。
徐培恒和徐存礼饶是有再多的不满, 为了自家的口碑和影响, 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所以大家多是猜测,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孙载怡和沈浓两个人自然不能放过徐荼, 打听到徐又焉不在, 立刻杀到了她家去。
徐荼请了三天的订婚假, 倒也不用去酒店, 窝在沙发上,查看着回北欧的机票。
这两个人冲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杀气腾腾, 还不忘“砰”的一声关上门。
大有一种关门打狗的感觉。
徐荼跟着门的震颤, 一哆嗦。
“说,怎么回事!”
沈浓费尽心思, 花了高价设置的订婚布景,用都没用就被拆掉, 一脸的痛心疾首。
“大半夜的蒋毅被叫走, 怎么了, 这事是徐先生定的?”
徐荼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她俩解释,猛地捕捉到孙载怡这话里的重点, 立刻眼睛一亮, “你跟蒋毅怎么回事?!大半夜怎么在一起!”
孙载怡的脸, 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嘴硬的埋怨着,“还不是你, 让他照顾好我,他多么榆木疙瘩你不知道啊, 我没醒酒,没醒酒,就,就……”
孙载怡就了半天,徐荼和沈浓就已经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成年男女,干柴烈火,我们都懂,都懂。”
“懂个屁!”孙载怡急头白脸的,想辩白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气的跺了两下脚。
“不是说好了来问小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荼哈哈大笑着,挑了个眉,“你这个可比我这个精彩多了。”
沈浓拍了拍手,“一个一个来,谁都逃不掉,徐小五,你怎么回事啊,你爷爷的信托你不要了?”
徐荼的这个情况复杂,还要琢磨着怎么跟她们解释自己和徐又焉这一路的关系。
毕竟在孙载怡和沈浓眼中,他们两个还是你退我进,我退你进的攻防关系。
总不能跟这俩人说,他们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徐又焉占有欲发作,愣是取消了订婚仪式。
只挑了简单的说。
比如爷爷还有第三封遗嘱。
听得孙载怡连连骂人,“卧槽,姜还是老的辣,你爷爷阴险啊,坑子孙后代坑的不怕断子绝孙啊。”
没一个好听的字。
倒是沈浓平添了几分怅惘似的,把自己靠在沙发上,“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我可以抵抗世俗,哎。”
沈浓和倪匡生的订婚宴就在半个月后,看在徐荼的面子上,把宴厅放在了海城曼甯,规格标准愣是拉到了酒店建成以来的最高。
吓得负责会务的Wen姐还来问徐荼,这个朋友什么来路。
倪匡生自始至终的态度明确。
纵着沈浓随便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只是人很少来海城,大多是时候还是在港岛,一度让沈浓觉得她好像在跟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结婚。
孙载怡却不以为意,“找个穷小子,骑个摩托车,带你逃婚去住出租房?”
沈浓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哆嗦,“算了,倪匡生老是老了点,至少有钱。”
“所以,”沈浓头一转,看向徐荼,“你和四哥要公开?”
徐荼立刻摇了摇头。
要先去瑞士银行把爷爷留下的东西拿出来,第二封遗嘱,徐存礼的牵制证据,之后才能考虑是否要正式确认关系。
想要脱离世俗的认知,对外公开,与徐荼而言,是一件并不太容易得事情。
沈浓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也是,之前圈子里不是都传,其实你是四哥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他才这么护你,后来又有说你是爷爷什么散落在外的遗珠,总之都带着点血缘,冷不丁的公开了,对大家影响都不好。”
他们这个层级的私人生活虽然很少会被放到台面上去任人品评,但在一定程度上,若是圈子里传的太过过火,也必然会影响合作以及资源共享等。
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何况徐荼既然有创业的打算,就好歹要打着徐又焉妹妹的旗号把酒店开下去,才能公开啊。
这个圈子里的男人现实的很。
妹妹远比女人更为稳妥长久。
“对了,”孙载怡表情突然凝重了些,“你最近联系徐清源了吗?我之前因为你订婚的事情想找他帮忙,至今联系不到。”
赵重赞的事情暂时没有公开的定论。
最后一次的学校通告也不过是在调查中,只不过通过徐卿的态度可以看出,结果并不理想。
学术造假和私生活败坏,对于一个高校老师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
徐清源不能接受也是正常。
徐荼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最后,她以金钱为要挟,不许陈望探视陈广传的电话落下不久,就接到了回电。
陈望用一种近乎决绝的声音肯定的告诉她。
“姐,我答应你,绝不去看他一眼,我会照顾好妈妈,你放心。”
现在想来,她竟然也是在用金钱试探人性。
当真是爷爷交出来的好孙女。
=
徐荼的机票定在了三天后。
徐又焉需要先落地法国处理公务,而后再来瑞士与她汇合。
徐荼琢磨着,干脆也先在赫尔辛基落脚,计划在同一天赶去瑞士。
两个人时间不多,彭宇协调着各方也才给他们留出了6天的时间。
除去往返的飞行和处理银行事务,可以用来享受旅程的,也不过3天。
徐荼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处理着银行预约和人像比对,一边把瑞士的地图放大,考虑着可以玩点什么。
这个季节自然是没有雪山可以滑,又处于夏末秋初,反倒是可以去少女峰徒步。
徐荼的装备留在了赫尔辛基,回去拿一趟再背着过去,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不过,自己的过夜帐是单人帐,也不知道徐又焉这么个金贵的主以前是否在荒野高山上睡过觉,自然还是要改进一些装备。
从轻便度改为高舒适度,还有不少的功课要做。
徐又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把头发束成圆球的挂在头上,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带着大红色花朵的T恤,盖住了小半的大腿,看起来像是空荡荡的。
倒是脖颈白皙纤长,想让人咬上一口似的。
手边放了一盘苹果,嘴里还叼着一个木叉子。
电脑屏幕里,是各种各样的帐篷型号。
听到徐又焉进来,抬眸看着他自然而随意的问道:“去徒步吗?从因特拉肯上,能走到多远走多远。”
“仙女峰?”徐又焉褪了西装外套,随意挂在了门口的挂架上。
他现在将就着徐荼,跟她一起住在海城曼甯旁边这个不大的小公寓里。
“对,我有个朋友在哪里开了个咖啡馆,算下来,”徐荼摆弄着手指,“快一年没有见过他了。”
上一次徒步还是去年的夏季。
沈浓一贯对这种户外运动的娱乐项目无感,徐荼更多的是叫着当地的同学一同前往。
北欧人热衷于徒步,腿长步大,徐荼被带的,不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飞速提高。
去的多了,几个常留驻的站点也变成了朋友。
每年都会去见上一见,聊聊天,带去些从其他国家买的有趣的东西。
这次要是再去,只怕单单是上山的行囊就会大到惊人。
国内的美食如此之多,徐荼哪一样都不想放弃。
徐又焉修长的手指扯过胸前的领带,没有取下,只是松了松领口的紧实度。
衬衣的三个纽扣被解开,换下皮鞋,径直落座到了徐荼的身边。
8月底的海城,依旧有一种潮湿的闷热。
屋里开着冷气,徐荼也穿得清凉,皮肤有一种滑嫩的冷意。
徐又焉贴上去的时候,怀里的姑娘肉眼可见的皱紧了眉,“徐又焉,热,你离我远点!”
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当真是跟她十六七岁时一模一样,
徐又焉几乎要被气笑了,愣是在刚刚就肖想许久的雪白脖颈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力度,颇为威慑力。
徐荼当真急了眼,猛地转过头来,就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一颗心扑通落了半拍,全然忘了刚刚自己的愤怒。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看到他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就会失控那!!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内的波动,又问了句,“怎么样嘛,去仙女峰徒步。”
“你可以吗?”徐又焉轻笑着问道。
“当然,”徐荼仰着脖子,颇为骄傲,“当年我也是可以在仙女峰徒步露营超过十天的,不要小瞧了我。”
“哇哦,”徐又焉煞有介事的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看来是我误会阿图了。”
“怎么说?”
徐又焉的笑容满溢,莫名的,徐荼竟然还能从那抹笑意中,窥探出些别样的意味,果然,还未等她拒绝徐又焉的话,就听到他说,“阿图只动了十二下就睡着了,我还以为太过虚弱,体力不支。”
这一瞬间,徐荼当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徐先生会说的话嘛!!
这简直就是大流氓!!
可莫名的,徐荼愣是起了几分好胜心。
到底是在国外待过多年,又跟着孙载怡听多了黄段子的人,做/爱不过是正常生理需求,又不丢人。
想明白了,徐荼嘴角也扬了抹笑意,挑了个眉,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柑橘。
“我跟四哥玩个游戏,看看是我的持久力强,还是四哥的忍耐力强。”
她就不信,徐又焉能不缴械投降!
第六十五章
去瑞士之前, 徐荼跟着徐又焉去了一趟灵觉寺。
之前她每每在偏殿的院子里等着,这是第一次,走进了藏经阁。
经阁内书籍摆放规整, 层叠有序, 分类的手册用小楷誊写的细腻娟秀, 大师傅领着两个人从一楼向上慢慢走去, 一边走, 一边给徐荼讲着“荷道姑”的故事。
灵觉寺地处偏远, 坐落在村子里, 一开始只是周遭村民拜佛求愿的地方。
因而别说藏经阁,就连灵觉寺都只有四五个师傅而已,寺内自己的日常事务尚难以处理完毕, 自然很少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偏殿。
所以很多古旧的经书和典籍落了土, 没得归类。
陈灵荷来到了这里时,已经临近生命的末期。
不收取分文, 甚至不在寺内吃斋,只希望住持可以给她个机会, 整理这里所有的藏书。
她甚至捐了全部的存款给寺庙, 用于修缮藏经阁。
她在这里足足工作了2年。
五千多本古籍全部被整理成册, 记录为档。
五层的阁楼,破损的楼梯全部修缮, 窗棱补齐, 壁画装裱, 甚至整个楼都刷了新漆,装了内灯。
寺里的师傅都喊她一声“荷道姑”, 也不知道具体的姓名。
以至陈灵荷临终前,只做了一个要求, 把她唯一的一张照片放入经阁内的一个放置杂物的抽屉中。
“我本俗人,身外之物不应该污了这清高雅殿的地方,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还望大师傅成全。”
“我可保证,我去世后,将会有人保寺庙香火不断。”
时任灵觉寺的住持自然允了她的遗愿。
原以为所谓的香火不断是陈灵荷祈求上天之意,却没想到自她去世后,陆续有人向寺庙内捐赠了大额香火。
再后来,徐家出面,几乎任承下了灵觉寺日后的所有开支。
“如草木丛林,亦如风火等,物各以类聚,有情界亦然。施主与道姑容貌几分相似,若非亲眷也为缘人,承道姑之末言,愿随安。”大师傅双手合十,低眸祝愿。
徐荼十指交合,礼貌还礼。
而后终于在书阁的顶层,看到了那张陈灵荷的照片。
盘发礼帽,穿着素灰色的长袍,面色平和柔善,只有一双眸子,当真和徐荼有几分相像。
眼头圆钝,眼瞳墨黑,眼底褶皱分明,是自然老去的模样,却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
有种超然的释怀。
可也只是眼眸相像。
不论是身形五官,两个人都不甚相同。
徐荼来之前,其实揣了些别的念想。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父母长得不像,妖灵附身,是邪物。
她与陈灵荷又同姓陈,许是能窥探出什么秘密。
可这一刻却发现,她们只是眼睛有点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照片上的人,心内默默地的向她道了几分祝福。
这个彻底改变她命运的长辈,这个爷爷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从灵觉寺出来,徐荼端详着京市这四方天地。
天蓝云白,早已经不是早些年雾霾深重的模样。
甚至有鸟儿飞过,惊得树叶抖动。
她有几分说不清自己的思绪,却下意识的牵过了徐又焉的手。
十指交叉。
人这一生,总要与欲望、金钱、权衡利弊纠缠,能遇到所爱之人不易。
她愿用余生,去赌一个她跟徐又焉的长久。
而身边的人回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静默端详,直至飞鸟尽,太阳落。
==
徐荼从海城曼甯请了一周的带薪休假。
田若雨在微信上问她。
滴滴答答:【我不能理解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要当社畜,还请年休假!你跟这个词有关系吗?!】
滴滴答答:【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干环球世界,纵享人生嘛!】
彼时徐荼正在飞往赫尔辛基的航班上。
她拒绝了徐又焉跟她一起的请求,一个人窝在头等舱里,无聊的刷着手机。
大耳朵图图:【我都说了,钱都是我哥的,跟我没关系。】
滴滴答答:【也是,以前你还有个有钱的老公,现在订婚取消,还是抱紧你哥大腿吧】
徐荼被她逗得闷笑。
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云层,把头靠在了玻璃上。
距离上一次回赫尔辛基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依旧是先回了一趟学校,见了导师。
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肚子大大的长胡子老头。
徐荼夸他瘦了些,他也笑着应承下来,说自己最近在戒甜食,却在结果徐荼递来的中国特产时,直接就把酥点塞进了嘴里,丝毫没有戒糖的样子。
问着徐荼的gap year有什么收获,可以再工作几年,有了更好的方向后再回来读博。
徐荼介绍着自己的酒店,介绍了那个尚且稚嫩的娱乐公司,还不忘说着,如何把论文的内容应用到了实际的账目分析中。
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赫尔辛基漫长的冬季。
她熬着夜,写着资料,穿梭在学校和图书馆之间,一遍遍和导师对着内容的日子。
单一又纯粹。
也不过才一年而已。
徐荼回了一趟公寓。
以前是董畅托她喂猫,现在倒是需要她替自己偶尔过来打理一下绿植,开开窗,通通风。
屋内还是老样子,上次她走的急,书收拾了大半,还余了一些散落在沙发上。
咖啡机因为许久未开机,蒸头堵塞,好在萃取的压力锅还可以工作,煮了一杯美式。
冰箱断了电,也没有冰水可以喝。
徐荼在屋子里晃了两圈,莫名有一种,大概真的要和它说再见的感觉。
至少两年内,她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和董畅、Pare约了一顿饭。
简单聊了聊她在国内的境况,聊聊留学圈的八卦。
“你和沈能能两个人走了后,留学圈的颜值简直直线下降,美女都不喜欢来芬兰受冻了。”
“美女都不相信圣诞老人的传说了。”
“可不,”董畅使劲点点头,托着腮,看着徐荼的脸,“Joy,我怎么觉得你又美了,有一种被男人滋润过的美。”
“I think so。”Pare附和着。
“交代,沈能能回去嫁人了,你这个平时过年都不回去的人,怎么就彻底定居国内了。”
徐荼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笑着说道:“我回家继承家业去了,等着回国被扫地出门没地方住了找我,名下所有酒店任你住。”
这话说的,仿佛幔京已经开了百八十家连锁,覆盖全球了似的。
董畅自然是不信。
但以前徐荼就是个很少会提自己生活的人,没人问的出,后来也就默认了她的神秘。
只问了句,“这趟回来就是为了看看?”
“并不是,我去趟瑞士。”
再往后,自然就不用说了。
国内富豪,特别是老钱们,最是喜欢瑞士银行,安全保密又稳妥。
徐荼收了些装备,又去商场里购置了抗风的双人大帐,怕徐又焉娇气,充气床垫都换了新。
以至于从赫尔辛基飞苏黎世时,险些超重。
徐荼比徐又焉早了半天抵达。
先一步去银行处理了提取业务。
她存进去的东西不多,之前爷爷跟她交接时,也都是些细小谨慎的玩意,一个不小心从裤缝里调出,哭都找不到的主。
现在取出了,也不过只是一个文件袋。
三个优盘,一张带着秘钥的光盘,以及一份签了字的密封文书资料。
徐荼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她不确定把这些材料交给徐又焉是不是爷爷的想法。
又或许,他会不会希望是徐荼手握着,以备万一。
她思忖了许久,眼看着徐又焉的飞机即将落地,她把所有的材料都拷贝了出来。
来不及细看,只能大概知晓这些信息条里的内容。
果然有一份是徐存礼的材料。
实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他南下驻派期间的私生活问题。
附着的,还有一份亲子鉴定,证明徐存礼在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徐荼眼瞳微微睁大,最终落在了孩子的年龄上。
2007年3月,今年16岁。
已经快要出落成人。
徐荼很少见过徐又焉的母亲,印象中,只有一年徐家大宴,庆祝爷爷80岁的生日,她才匆匆见过她一面。
儒雅秀丽的中年女性,话少,安静,只穿了件掐丝苏绣的锦缎开衫,配着白裤黑衣,和徐存礼相敬如宾。
徐又焉几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母亲。
年小的时候徐荼曾经问过,但也好像记不得徐又焉的回复。
不算是什么得体的答案,以至于徐荼也不敢再提起。
徐荼心思乱,手忙脚乱的开了另外两个优盘,
却瞬时愣在了那里。
她打开的,是一份视频资料。
视频里,是爷爷与徐又焉的一段对话。
“你不能把小五就拴在身边,她从出了那座大山就跟着你,眼里也只有你,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不成熟的,她才十八岁,你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我就是七十八十,也会爱她。”
“哈哈,爱她,她若是不爱你怎么办,有那么多年轻朝气活力肆意的男孩子,给她带来健康的爱情,你为什么认为她会在感受过之后,还能爱上你这忙碌腐朽的灵魂。”
视频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徐荼想要去看看是否已经暂停,就听到徐又焉缓缓开口。
“好,我送她出去感受爱情,可若是她愿意回来,我就绝不会再放开她。”
怪不得徐又焉曾经冷笑着告诉她,她和祁安那份拿不出手的恋爱,他从未放在眼里。
怪不得他那四年,从未联系过她。
怪不得他会在第一次她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时,给她穿上衣服。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从来没有误会。
原来,他真的,一直在等她长大。
第六十六章(新增大量内容)
徐又焉落地苏黎世的时候, 正好是下午。
他在瑞士有固定的酒店套房,常年包着,大多是时候空的, 偶尔有熟人过去, 可以住上一住。
徐荼前一晚落地, 当下把大半没用的行李留在了房间里, 只挑拣了上山需要的, 塞进了车里。
跟着来欧洲的, 依旧是蒋毅。
倒是换了辆车, Lorinser VS600MX,容量之大,可以容纳下徐荼不少的装备。
车直接驶去机场接人。
徐荼把从银行里取得收了大半, 只留下了徐存礼的优盘和第二封遗属, 放置在银行给予的密封袋里。
有些东西既然是爷爷留给她的,就没有必要让徐又焉知道。
现在的这些, 已经足够让徐家这场蔓延了一年的遗嘱之争暂时告一段落。
可存数字在欧洲的市场大,徐又焉的会开了足足一天, 落了地也依旧在处理工作。
好难得上了车, 挂了电话, 仰头靠在椅背上,牵过徐荼的手, “阿图, 我头疼。”
话语虽称不上撒娇, 但到底有示弱的意味在。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徐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徐荼失笑,可也还是半跪在座椅上, 揉着揉过他的太阳穴,一下一下的。
徐又焉难得的, 顺着徐荼指腹的力量,睡了过去。
平和安然,谁也想不到,他曾经会被梦魇夜夜折磨。
窗外闪过九月瑞士的好风光。
云淡风轻,空气里都透着高氧的味道。
九月的少女峰算不上是什么鼎旺的季节。
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些寒凉,若是上到雪山线以上,气温则会骤降。
却又不是滑雪的最佳时刻,这个时候的瑞士,已经进入到了昼夜温差可以高达二十度的气温浮动期。
因而因特拉肯难得的,不是游人如织的模样。
少女峰常年积雪,徒步尚可,峰顶露营鲜少有人会去做,大部分人都会留宿因特拉肯或是Lauterbrunnen山谷营地,再高一点,也会有人选择Grindelwald的山头,去观看小镇和落日。
蒋毅的车直接进了山,今晚就要露宿营地。
徐荼的装备塞了整个后备箱,徐又焉醒来后回头看了眼,还笑她是蚂蚁搬家似的过家家露营。
说起来,她最早徒步也是跟着徐又焉。
徐先生年少时最爱玩的便是这类徒步探险的游戏。
有钱有闲,自然最爱这些险峻的玩意,常常在山里消失个七八天,惹得徐延国派人去寻,兴师动众。
后来人沉稳下来,就换成了徒步。
国内外各种高山险峰,总想去爬上一爬。
用他的话说,大自然可以透支机体的所有压力。
徐荼却对所谓的大山美景没有丝毫的兴趣。
末寨的景致是全国数一数二,她自小在山里挖菌子砍柴,夏季的洗澡都要在湖里解决。
饶是她那时候已经开始发育,和母亲提出想要在家里的偏房里用烧好的热水清洗,也被拒绝。
所以她拒绝过徐又焉非常多次。
偶尔跟着他,也落于身后,甚至会找块石头坐着,等他下来。
以至于到了后来,可存数字忙了起来,徐又焉也鲜少再有时间去山里走了走。
反倒是徐荼出了国,娱乐资源少到匮乏的地方,凸显了大自然的重要。
更何况,顶级的装备之下,人在大山里生活,不论是幸福指数还是舒适度,都是跟以前截然不同的。
她这才第一次明白,以前陈广传啐着口水骂着有钱佬找罪受的人,饶是在同一座高山上,跟他们过的也不是同样的生活。
现在的徐荼,已经远比当年徐又焉熟练。
蒋毅车停下,后备箱打开,刚想伸手,就被徐荼拦了下来。
只见明明薄瘦的身板,搬起东西来却分外的熟练有力。
帐篷抬下,指使着徐又焉摆平四角。
营地成熟,电子冲气设备很快就把帐篷和床充起。
徐先生被扔了一把锤子,负责敲紧防风钉。
惯来长身挺立的人,半蹲在地上,倒是认真。
徐荼一个人把桌椅全部快速的拼装完成,置物架上挂满了杯盘。
挂了油灯,开了暖炉,烘的帐篷里热乎乎的。
徐又焉想动手,都被她制止,掐着腰,仰着头,颇为得意,“我很厉害的,别以为我出来几年就光读书。”
“可不,”徐又焉笑着,把她搂过来亲了一口,“我捡了个宝。”
可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全做。
从营地里借了柴火,烧了炉子。
以前野营时的手艺倒没忘,煮了浓汤。
旁边有一起露营的白人朋友,送了烤肉和啤酒。
徐荼则回礼了她在酒店后厨腌制的辣牛肉和酒。
夜晚的营地热闹。
老板与徐荼相识多年,高大的长胡子意大利人,看到她带的中国男人,开玩笑的问道:“handsome boy,your lover?”
过往徐荼和不少同学来过这里。
这个漂亮的亚洲女生总能吸引大半的目光,同行人中,总有不少目光一直追随的。
因而他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friends”。
却没想到这次徐荼笑容灿烂,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个杯,“yeah,my lover。”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的好。
她终于可以坦然的向所有人说,这是我的爱人。
徐荼感觉自己的整个细胞都被点燃似的,雀跃的兴奋。
对方笑着敬她,“congratulations。”
“congratulations!”
获得爱情,一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徐荼喝的不多,三瓶啤酒,尚不至于喝醉,许是因为太过快乐,人微醺着,一张脸潮红。
徐又焉因为和邻里多喝了几杯,明明远高于她的量,却看起来连眼眸中都没有丝毫的混沌。
眼看着她的小姑娘在月光雪山下涨红着一张脸,抱着他,把头紧埋在他的怀里,说着爱他的样子。
仿佛那颗过往残缺了一块的心,充的满。
徐又焉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遇到她之后,他的人生才有了所谓的亲密关系。
徐存礼没有给他的,霍娟没有给他的,甚至自小爷爷施与他高压而导致的不信任,在徐荼出现后,被一一填满。
这个瘦瘦小小,明明害怕却故作镇静,明明想要靠近却不敢触碰他的,像猫似的小姑娘,让他第一次生了保护欲。
那份只要他宠一点,她就回迅速回馈最真挚的笑容和越发明亮的双眸引来的满足感,是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
最初的最初,当旁人知道他养了个小女孩在家时,裴怔调侃他。
“你知道逗猫逗狗吗?就是扔点食物对方就冲你摇尾巴,你现在所谓的满足感就是这种感觉,你养个小动物也能获得。”
再后来徐安华提醒他,“四弟,你小心点那个野丫头,山沟沟里出来的,指不定哪天咬你一口。”
所有人都觉得,他养她是一时兴起,她跟他是别有所图。
但其实,这份感情的最开始,不过是人类本能的自救和想要汲取温暖而紧靠的条件反射。
徐又焉低眸,唇落在了徐荼的额头上。
小姑娘已经迷糊的快要睡着,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旁边的西班牙家庭唱起了欢快的歌谣,小朋友绕着帐篷跑跳。
Había una vez un barquito chiquitito, (bis)
que no sabia, que no podía, que no podía navegar,
pasaron un, dos, tres,
cuatro , cinco, seis semanas,
pasaron un, dos, tres,
cuatro, cinco, seis semanas,
y aquel barquito y aquel barquito
y aquel barquito navegó.
y si esta historia, parece corta,
volveremos, volveremos, a empezar,
从前有一只小小船,
我不知道,我不能,我不能航行,
一,二,三,
四,五,六周,
一,二,三,
四,五,六周,
还有那只小船和那只小船
那只小船航行了。
如果这个故事看起来很短,
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回来的
我们终究会回到彼此身边,如远航而反的小船,如不能航行的小船。
徐又焉搂抱着怀里的姑娘,低声落在徐荼的耳边,“阿图,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
徐又焉是在第三天,才见到徐荼口中那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所谓的咖啡厅,原来是雪位线附近的一个小木屋。
不大,只能容纳咖啡师本人和一张长条吧台,内里却装点的别致。
手绘的油画上贴满了动物的皮毛以及雪山之上的各种干枯植物,一个巨大的落地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子。
徐又焉能从中认出来,有一个是他在徐荼赫尔辛基那个小房子里见过的,她十八岁时,第一次烧窑做的一对对杯。
一个留在了公寓,一个在这。
椅子在室外,上面有一个可以移动的挡雪棚,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年岁,让人怀疑它是否还可以工作。
徐荼兴奋的很,几乎是小碎步跑了过去,人落在窗口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容溢满整张脸庞,就看到有人从室内走了出来。
毫不犹豫的用抱住了她。
甚至两个人当着徐又焉的面,进行了贴面礼。
分开后,徐荼这才拉过徐又焉的手,介绍道:“我哥哥,也是我男朋友,徐又焉。”
对方伸手,笑起来,一口齐刷刷的小白牙,“你好,Bear,Joy的好朋友。”
徐又焉没想到对方会说中文,浅笑着伸手回握住了他,“听小五说过很多次。”
“夸我帅还是夸我咖啡做得好?”他调侃着,回到了小屋里。
手旁利落的开机,“喝点什么?”
“老样子两杯。”徐荼脆生生的应着,熟练的哪里像是一年来几次,仿佛是每天都会光临的社区咖啡厅似的。
这个季节鲜少有人滑雪,偌大的半山腰上,倒是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徐荼和徐又焉落了座。
“混血?”徐又焉随意问道。
“对,Bear是中意混血,妈妈是中国人,在这很多年了。”
徐又焉轻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在小屋内忙碌的男人。
英挺高大,人明明长得帅气,却在这大山里带着几分大自然的粗糙。
并未及时打理的胡子,还有青灰色的胡茬在下巴处,深蓝色的冲锋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毛衣,深棕色的毛线帽,还有一双露指的手套,与一路人徒步的人很像,却又多了几分恣意和洒脱。
徐又焉了解徐荼。
她很少会与人产生亲密关系,更何况是异性。
但到底没有问些什么。
人都有拥有自己秘密的权利。
徐荼叽叽喳喳的,和Bear聊了几个徐又焉从未听过的名字。
却在咖啡送上来后,耐着性子的给徐又焉讲了个故事。
她第一次来瑞士时,是刚刚从国内出来不过三个月的冬天。
饶是以前有和徐又焉一起旅行的经历,但一个人来到冰天雪地的陌生国度,徐荼心里是揣了胆怯的。
她在Bear的这个咖啡点,喝了很久的咖啡。
不敢向上,也不舍得向下。
以至于Bear以为她对他存有爱意,徐荼这才不好意思的离开。
却没想到,滑雪板稳固不足,径直摔在了雪地里,崴了脚。
“是他把我背下山的,用雪橇拉着,回了山脚下的家里,他和他妹妹照顾了我三天,后来我才被沈浓接走的。”
“很浪漫是不是?”
徐又焉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吃醋吗?”徐荼偏头看他,眼眸里是探究的神色。
徐又焉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我很庆幸,有人可以在那种时候照顾好你。”
“若是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会有些小小的醋意,但不会生气,不会愤怒,我的姑娘在最美好的年华享受过浪漫的关系,本就是我把你送出来的意义。”
爱应该是占有欲,是唯一性,是排他的,但也应该是希冀她获得更多更好的爱意与人生的。
徐荼大抵是没有猜到他会这么说。
眼眶泛红红,偏过头去,平和了许久的情绪,再转过头来,带着小女生的嗔怪,“徐又焉,你还真是油嘴滑舌。”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真幸运,我只喜欢你。”
那时候,冰天雪地之下,我手足无措想到的,和现在已然成熟独立之下想到的。
都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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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是和徐又焉分着回国的。
她直飞京市,想去看看目前幔京的经营状况以及融耀娱乐的现在进度。
更关键的是,她不想面对爷爷遗产被宣布后,徐家人对她发泄的情绪垃圾。
她现在叫陈荼,不叫徐荼,也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务,扰了心情。
徐又焉则直飞海城。
公布遗嘱是一件大事。
不单单作为家庭律师的裴怔在此,徐延国之前的遗嘱公证处的相关公证人员,可存数字的企业律师以及不少爷爷的旧部全都前来参加。
申叔以及照顾爷爷临终的几个看护,也来到了现场。
依旧定在了爷爷生前最后去的徐家老宅。
也不过半年的光景,遣散了大半的洒扫养护人员,因没什么人居住,余下的也都并不尽心。
通知的临时,很多角落都顾不得收拾,落了灰尘和蛛网。
徐又焉没有太有情绪的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看着角落里在勤奋织网的小动物,不由得想着。
还好阿图没来,不然一定会因为这空气中浸透出来的荒凉而悲伤的。
人来的全而多。
就连赵重赞都来了。
学院到底保全了他的颜面,学术造假的事情做了内部的开除处理,私生活问题则由徐卿自行决定。
但人明显垮了,早已经不是之前趾高气昂的清高赵教授。
只不过穿的西装革履,还给自己留了体面。
徐卿的表情并不太好,人清瘦了不少,原本为了保持身材就常年节食,现在有一种脂肪流失的憔悴。
徐又焉对自家姑姑的这点私事没有任何兴趣,许是小五在,能八卦上两句。
三份遗嘱均由公证处人员与裴怔一起校核确定,最后公布。
大额的资金类遗产,全部留给了徐荼,资源类则给了徐又焉。
其余的名下房产、地产以及资本账目,均分给了几位子女。
每个人分的不算少,但比起个人的预期,却是远远不够。
徐安华可想而知的大闹了现场。
嘴里的话难听,无异于是婊子、贱人、小蹄子勾引了小的勾引了老的,最后指着徐又焉的鼻子。
“徐又焉,你别以为你找了个好姑娘,她肚子里全都是坏水,爷爷把遗产给她,沈家那小子甘愿被她耍的订婚又悔婚,你也爱个死心塌地,呵,小心最后她把你坑的一无所有。”
“还有四叔,你不是很厉害嘛,你不是在家庭会议上斩钉截铁的说他俩不可能在一起,徐家的颜面放哪里,你的位置还要不要了,怎么,想平稳着陆办理退休了?!”
这场家庭大会,不止是徐家的直系亲眷,几个爷爷的兄弟姐妹也来到了现场。
八九十岁的年纪,听到这样的遗嘱内容,无不是面露暗色。
数以亿计算的金额,全部给到了一个与徐家毫无瓜葛的女娃子身上。
当真是可笑。
叔公咳嗽着,拐杖敲在地面上,冷声问道:“又焉,这遗嘱,你觉得合理吗?”
他自以为是徐延国的亲弟弟,自然能分上一分,却没曾想,这偌大的家产落到他名下的,也不过区区两处京市的老房子。
与旁人而言是好地段的难寻住所,在他们眼中,这件事就是打发要饭的,随口塞了点饭渣罢了。
徐又焉今天刻意穿了件黑色立领中山装,是爷爷惯来最喜欢的款式。
人本就威严,此刻眼眸凛冽,有一种无需宣之于口却压得住全场的气魄。
嘴角扯了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叔公这话说的,遗嘱是爷爷定的,合不合理自然是他老人家的想法,难不成您想亲自去问问?”
“又焉你!”叔公一句话呛在喉咙里,气得一张脸通红,使劲敲了下地面。
“徐家完了,徐家完了啊。”
说罢,几乎是仰天长啸着,在子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徐又焉面色无异。
叔公和赵重赞联手的腌臜事情,他都知晓,爷爷又如何会不知。
他尚且在世,弟弟与女婿便勾结在一起,这两套房,自然是用来恶心他的。
徐又焉心内冷笑。
倒不愧是爷爷,活着的时候说不出口的话,去世了之后也要让旁的人难受几分。
徐又焉这话说了,再有质疑的,也便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问出。
就连徐存礼都只能咬着牙,从齿缝中漏了话语出来。
“徐又焉,你别太过分了。”
毕竟前一晚,他刚刚收到他小女儿的照片,寄件人是彭宇。
他几乎踉跄着坐在了沙发上。
对于他来说,婚内存续的私生子,是致命的问题。
若是被对家知道,只怕他的政治生涯会就此完结。
徐又焉抬眸一笑,看向徐存礼,表情远比刚刚生动的多,“爸,你找到阿图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跟自己说说这句话。”
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只允许他们凌驾在旁人之上作威作福,却受不得一点的委屈与失望。
还真是偌大的笑话。
徐存礼终究是一言未发,甩袖而去。
而另一边,徐荼在看到裴怔反馈给她的遗产数额时,几乎吓得手机都快掉到地上。
孙浩蒙还在顶着一头绿色的头发跟她聊先进组还是先发唱片的事情。
“我觉得我可以以新人身份先上个音乐综艺,我这么优秀,肯定一炮而红,紧接着发唱片,进组,两不误,图姐,怎么样?”
徐荼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询问了裴怔数额抵达的具体时间后,电话直接打给孙载怡。
“第一轮三个亿的款项我给你打过去,按照之前的选址和筹备计划,幔苏开始推进吧。”
“卧槽,图姐,你也给我投三个亿吧!”
“孙浩蒙,你和小五在一起干嘛那?!妈说你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
小伙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立刻飞一般的向外跑去。
“图姐,别跟我姐说你签了我。”
“我……开了……”
公放两个字徐荼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到孙载怡刺耳的声音咆哮而出。
“孙浩蒙,你特么皮痒了吗?!!!”
第六十七章
徐延国的遗嘱内容, 是在公布了大半个月后,才突然在圈子里传开的。
巨额款项落到了徐荼的名下,引起轩然大波。
越发有人揣测, 她是爷爷的亲孙女。
甚至徐荼刚回到海城, 彻底接收了全部属于她的财产后, 也震惊的抬头问徐又焉, “咱们俩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万一有血缘关系怎么办?!”
就算爷爷再喜欢她, 就算她再像陈灵荷, 这遗产给的也实在太多了。
说不定她当真是爷爷不能明说的后代,那她和徐又焉!!!!
一想到这个可能,徐荼的脸都快绿了。
彼时徐又焉正在处理海外业务, 爷爷名下的产业大多是资源类的, 不少改制为国有,但相关的供给与运输依旧是徐家在做。
只不过这些年随着发展, 利薄义重,不少项目从欧洲转去非洲, 做的是援建的买卖。
到了爷爷去世前, 已经几乎是白干。
不得收入的。
所以这旁人眼中滔天富贵似的资源他才敢落给徐又焉。
若是换了其他人, 从中做起文章,钱能赚的斤称, 人也能丧了心。
徐又焉这边考虑着利弊权益, 那边听着小丫头没得章法的话, 伸手就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一来这亲子鉴定就做了,把那些奇怪的小心思收了。”
爷爷是谁, 别说亲子鉴定,徐荼在徐家住到第三年, 整个末寨他都摸得门清。
要不是最后重病,也不会给赵重赞机会把陈广传带出大山。
徐荼这才安下心来,可眼看着裴怔发来的一笔笔款项记录,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这钱太多了,饶是她有投资的打算,这么多钱,她也根本花不完。
更何况,她一个投资新手,若是败光了,怎么对得起爷爷。
托着腮思忖着。
最后又冷不丁的来了句,“四哥,要不然我全买了你们公司股票吧。”
反正徐又焉厉害得很,可存数字日渐丰盈,股价上涨飞速,看起来不像是一会儿半会儿会倒闭额样子。
惯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徐先生要被她这有一出没一出的想法惹得根本无心工作,人凑上前去就着徐荼的唇就咬了一口。
“你若是闲的很,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徐荼睁着一双浑圆的大眼睛,有几分窃喜,“你要帮我看方案吗?”
她前两天和孙载怡一起,盯着第三方做了份关于幔苏酒店发展的规划书。
早就想让徐又焉帮忙,可眼看着他忙的脚不沾地。
白天几乎要处理行政性的事务,晚上的应酬也因为要维系爷爷留下的关系,多了不少。
好在他的地位摆在那里,除了几个必要的场合,很少会喝多。
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明显少了,好几次徐又焉回来,她已经睡下,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享受夜晚的时刻,难得。
徐又焉却是径直把人捞进了怀里,手指几乎是在徐荼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从腰际探了上去,扣在了扣子处。
徐荼下意识的一哆嗦,立刻向后撤了一步,拎了个抱枕就放到了自己胸前。
这开了荤的男人真可怕,三天两头就想那点子事请。
若是以前,她哪里敢相信徐又焉是这样的人。
徐先生被她这防备的动作逗笑,刮了下她的鼻头,“如果不想,就不要挑逗我。”
“我哪有,”徐荼几乎是挥手替自己鸣冤,“我只是在考虑如何投资而已。”
“可是在我眼里,阿图不论做什么,我都觉得诱人。”
徐荼的脸,唰的一下绯红。
“徐又焉,你这个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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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进入秋末冬初,徐荼在海城曼甯的工作就几乎要进入到尾声。
她轮岗的最后一个岗位,是总助。
只不过季硕很少会来公司,大部分的业务都是各分管副总在负责,而且徐先生的妹妹,饶是季硕再拎得清,也不敢去用。
倒是给她讲了不少行业规则和创业注意事项。
甚至把相关的设计方和酒店建筑方都推荐给了徐荼。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幔”系酒店发展起来,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是会跟曼甯撞型的。
本质上,他们两个应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四哥对我有恩,你有需要我自然会帮,而且国内的酒店市场庞大,特别是高端市场,一家根本不可能吃下,以海城为例,这座城市目前现有的顶奢酒店都会在旺季产生一房难求的情况,更何况苏市、杭市或其他旅游城市。”
“再说一点自私的,帮了你,自然等于帮了四哥,曼甯需要可存的互联网平台做推广,我需要四哥的地方,还很多。”
商人重利,更重义,但凡能够发展起来的,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
徐荼谢过季硕,给Zoe递了辞呈。
对方颇有几分遗憾,但知道对面的人本就是龙凤,不可能做甘于人下的打工人,握手浅笑,“若是徐小姐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
徐荼是揣了心思的,可这心思,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落地。
幔苏酒店若是成立,最基本的管理层岗位必然是需要从各大成熟的酒店挖人。
她之前看过海城曼甯的竞业协议。
想要把Zoe挖来,价格不菲。
倒是田若雨可以。
小姑娘自从跟着她参加了一次派对,竟然当真顺上了线,给海城曼甯带了两笔虽然不大,却颇为意外的活动。
听Zoe的意思,是会留任前厅部的。
徐荼私下问过她,有没有跳槽的意向,谁知道小姑娘颇有几分忠义。
“不,我要为曼甯奉献我的青春和热血,”说完又一顿,“能比这里的工资高吗?”
逗得徐荼咧着嘴乐。
幔苏的定位与幔京传统规格制的酒店风格不同,做的是颐养型亲子互动酒店。
徐荼之前做过外调,目前国内需求量最大,最舍得在住宿方面花钱的,主要是高端情侣、白领女性以及亲子家庭。
而国内亲子酒店主要以娱乐设施和内部简易动物园为噱头,以提高儿童的舒适度为主。
徐荼希望可以二者兼顾,打造高端舒适的多元亲子酒店。
苏市是一个很合适的起点城市。
地段远离闹市,毗邻内湖,景美人美气候佳,最是适合项目落地。
因而起薪自然不低。
只不过现如今酒店连基本的手续还尚未跑完,提招人还早了些。
并没有跟田若雨明说。
倒是小姑娘八卦,“小图,你四哥结婚了吗?”
徐荼不明所以,“没啊。”
“我上次在你单身派对上认识了个小姑娘,叫钱淼,你认识吗?”
徐荼一愣,眉毛一挑,那天去的人多,她竟然不知道孙载怡还叫了她来。
“我认识,怎么了?”
“我偷偷跟你说,”田若雨把声音压的低,一副做贼的模样,“她说,你哥可能是gay。”
“咳咳,咳咳咳咳。”
徐荼呛着口水,拍着胸脯缓了半天。
田若雨以为徐荼是被惊到的,还连连帮她拍着背,“哎,这年头,但凡长得好一点,有钱一点,优质一点的男人,一把年纪不找对象,十有八九有问题,你说,你们家需要开枝散叶吗?我不介意他是gay,形婚也可以,我帮他生孩子。”
这尺度大的,徐荼当真是被逗笑。
钱淼一定是知道她和徐又焉的关系,才会对着个不是圈子里的小丫头说这种话。
为的就是传到徐荼耳朵里,再传到徐又焉那边。
还真是有钱人家小姑娘的任性的报复。
徐荼伸手戳了戳田若雨的小脑壳,“一辈子是很长的,结婚要以幸福为前提,不要胡思乱想。”
“不不不,”田若雨摇了摇手指头,“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朋友不懂,我幸福的前提是有钱,我爱钱,我想嫁给钱。”
“嫁给钱有一天钱会跟着人跑,赚钱才是正事。”
徐荼扔了本《酒店前厅管理指南》给田若雨,“半年后我给你考试,过了就可以赚钱了。”
田若雨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隐隐觉得未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再等待她。
当即笑得灿烂,“放心徐总,我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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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再见到钱淼,是在沈浓的订婚宴上。
港岛倪氏订婚,地点定在了海城,给足了沈家人面子。
沈父沈母在前厅接待,笑得一张脸都成了花。
徐荼和孙载怡陪着沈浓在后台化妆。
满钻的项链和耳钉璀璨夺目。
沈浓高瘦,一席金色的掐腰褶皱鱼尾抹胸礼服把人衬的越发华贵。
只站在那里,就是谁都无法忽视的焦点。
徐荼靠在墙上看着造型师把前段时间香港佳士得拍下来的皇室小冠别在了她盘起来的发髻上。
“沈能能,说吧,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跟开屏的孔雀似的。”
明明之前他们去选礼服时,搭配的也都是大气高雅的妆造,与现在的珠光宝气截然不同。
这一看就是中间发生了什么。
沈浓半响没有没说话,等到造型师彻底整理完毕,短暂离开时,她这才冷声说道:“宋晚宁要来。”
徐荼前几年不在国外,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孙载怡却是轻呼了一声,“就是那个倪先生一掷千金硬捧起来的女影后?”
徐荼闻言,眼眸也跟着暗了下来。
她这种级别的女艺人出席这种场合,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是想压,都不可能完全压住。
更何况,是如此敏感的关系。
网络上一旦爆出,对谁都没有好处。
孙载怡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她不是有男朋友?”
“对,傅一洲,”沈浓丧气的挥了挥手,“谁知道这两个人玩什么情趣游戏。”
“但是不应该啊,倪匡生追她的时候她明明是单身,都不接受他,现在这是怎么,发现他要结婚了?后悔了?”
沈浓越听越烦躁,几乎就要起身冲去男士化妆间,被徐荼一把拦下。
“谁告诉你的?”
“石老。”
徐荼一听,越发觉得有些怪,只拍了拍沈浓的肩膀,“我出去看看,沉住气。”
徐荼出去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大半。
负责统筹安排的是沈倪两家的介绍人,广东恒实集团的负责人,目前已经将近七十岁高龄的石陈钟老先生。
坐定在大厅的主位内,把控着一切。
徐荼跟他认识,小时候跟在爷爷后面去广东玩,还会被他调侃着,一把年纪养个没得用的妹妹仔。
后来再大一点,他还要这么说的时候,徐荼正正经经和他吵了一架。
她其实是听不懂粤语的,只觉得他的神情和笑容都显示,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
她仰仗着爷爷让她营造个刻薄任性的形象,愣是把心口内对重男轻女的愤恨全部发泄给了石陈钟。
只不过言辞有理有据,并非横冲直撞的吵闹。
以至于最后,石老竟然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几次三番提出想让她做自己的孙媳妇。
当下徐荼走了过去,半蹲在他面前,笑着喊了声,“石爷爷。”
“呦,妹妹仔,”
徐荼笑容满溢,和石老寒暄了两句,无外乎是爷爷去世他身体抱恙无法去送一类的话语,可也只说了几句,便意识到,这样的日子不适合提这样的内容。
怀了几分歉疚,徐荼顺势就问了出来。
“爷爷,一会儿有个女明星要来吗?”
“哈哈哈哈,”石陈钟笑得一眼褶子皱起,头向前一探,嘴唇落在徐荼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是阿生故意的,没人来。”
徐荼眼眸微微睁大,“倪先生为什么要这样,沈小姐很有脾气的。”
石老却只是笑笑,手拍了拍徐荼的头,“妹妹仔,你还小,等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徐荼堪堪起身,嘴里咀嚼琢磨着石老的这句话,猛地意识到。
这不就是说倪匡生喜欢沈浓的意思。
之前他们都以为两个人均认为彼此是商业联姻,没有爱情。
沈浓嫁个银行卡,倪匡生取个美花瓶。
现在看来……
徐荼瞬时咧着嘴一笑,俯身在石老耳边说了句,“石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但这次我也保密。”
石老爷子的拐杖挥过来,险些就要打到徐荼的屁股,看着她灵巧的躲了过去,气笑着骂她,“牙尖嘴利的衰丫头。”
徐荼怕沈浓追问,没有再回化妆间,反而多走了两步,就看到钱淼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双手抱怀,俨然一副已经看了她许久的样子。
见她看过来,挑了个眉。
徐荼径直走了过去,拉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没有说话,只看着台子上,主持人最后再调试麦克风和音响,倒计时三分钟,准备开始。
冷不丁的就听到钱淼开口道:“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是谁?”
徐荼语气不咸不淡,“我谁都不是,就是个运气很好的姑娘而已。”
钱淼笑着摇了摇头,“我才不信,这世间运气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仅靠运气,绝不会走到你现在的地步。”
“我听说湘西有巫蛊术,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
这话说的,几乎已经点明了,她知晓了徐荼的出身。
许是徐又焉在陆陆续续的向外放出她与徐家没有血缘的风声,也或许是钱家手段了得,能够在徐家最混乱的那段时间,想着去探寻徐荼身世的秘密。
只不过徐荼已经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身世而已,她不介意,徐又焉不介意,旁人的介意又算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徐又焉挺有意思的,胆子不小,敢在圈子里做这样的事情。徐又焉我能理解,他本来就野,骨子里带着那股劲,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徐荼笑了笑,手指捏住空酒杯,打了个圈,“大家一边说着,要门当户对,要维系家族的声望,要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可这圈子里,到最后,不都是各玩各的,各养各的,临终了,大大小小闹的不可开交,这样就不算麻烦吗?”
“这样才是丢人吧。”
钱淼半响没有说话,而后笑容绽放,看着刚刚上台的一对璧人,挑了个眉,“你怎么没把这套理论告诉她。”
“钱小姐又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
徐荼说完,偏头看向钱淼,眉眼间姿态温和,“我知道钱小姐不是个无聊到会来找我麻烦的人,大概是遇到了跟我之前一样的困境想来问我个解决办法。”
爱上一个不能公开或者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人,需要很多很多的力气去抵抗。
哪怕她和徐又焉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也很难说,这场斗争胜利与否。
一辈子太长,谁又能赌谁会爱谁一辈子。
“就像我刚刚说的,这圈子里,扯花头的事情从不再少数,强者无需谄媚自有人从,弱者卑躬屈膝依旧无人看,钱小姐遵从本心,自强才有底气。”
说着,笑着挥了挥手,径直向沈浓留给她的黄金位置走去。
刚刚徐又焉入场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彼时徐荼在和石老说话就没有理他,现在宁可坐在钱淼身边也不过去,徐先生的表情已经不太好。
频频回首,惹得周遭一众的人都向这边看来。
徐荼只怕自己再晚一步,他都能生出什么伦理大戏,在沈浓这订婚宴上闹上一闹。
果不其然,徐荼刚一落座,徐又焉就颇为不悦的把手伸了过来,径直牵起了她的手,“她跟你说什么了?”
这场子里,几乎全都是海城圈子里的人,无数双眼睛盯着,徐又焉就这样大喇喇的牵起她的手,明天一定谣言四起。
徐荼不着痕迹的立刻把手抽了出来。
她今天特意带了相机,用沈浓的话说,带着爱意拍出来的照片,是再好的摄影师都不能达到的水准。
双手拿起相机,余光看着徐又焉越发不悦的神情,嘴角扬了个笑意,一边拍着照,一边揶揄道:“她问我是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迷惑了你。”
徐先生想说点什么,可适宜场合皆不对,憋了又憋,到底最后扔了一句,“一派胡言。”
逗得徐荼笑得花枝乱颤。
只偏头挑逗他,“四哥,你还真是有点老气横秋啊。”
台上,主持人让沈浓和倪匡生签订婚书。
明明是更加年长,更加经历过风雨的男人。
这一刻,却依着身边的小姑娘,到底是在长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徐又焉突然轻声开口,“阿图,我们也订婚吧。”
第六十八章
徐荼没把徐又焉说的订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这才和沈凌取消婚约不足半年, 然后和自己的哥哥订婚,她都能想象到吐沫星子会把自己喷成什么样。
她可以不介意自己被说,但幔苏酒店刚刚起步, 这种不必要的烦恼还是少些为好。
她最近还留在海城。
有些事务性的工作要处理。
徐又焉放着豪宅和别墅不住, 每天和徐荼挤在她那个不大的两居室里。
一开始还象征性的分开睡, 后来干脆借口睡不着, 直接蹭到徐荼的主卧去。
床本就不大, 几乎是翻个身就可以翻进徐又焉怀里的距离。
徐荼掐着腰问他:“徐先生,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丢不丢人。”
“你从十一岁跟我睡的时候,也没觉得丢人啊。”
徐荼气得鼓着嘴,“能一样吗?!那时候, 那时候!”
那了半天, 徐荼也说不出话来。
若是放到现在让她去思考十几年前的事情,当真是胆大惊人。
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跟着一个成年男性生活, 怎么听都觉得危险。
眼看着徐荼眼眸中的神情还是别的揣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徐又焉伸手就把人捞进了怀里, 径直放到了腿上。
“不用想, 你那时候胸部还没有黄豆大, 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
徐荼挥着小拳头就垂在了徐又焉的肩膀上。
“有你这么和女朋友说话的吗?!分手!我要分手!”
惹得徐又焉笑容溢满,唇落在她巴巴的小嘴上, 一下子就把剩余的话语全部含住。
女朋友这个词, 比妹妹好听的多。
徐又焉把人吃干抹净, 心情自然大好,把徐荼之前看得项目工程书拿出来, 给她点了几个注意事项。
设计和落地一向是两件事,落地和可行同样是两件事。
“你的定位如果想兼具亲子和颐养, 在房屋的设计上可以考虑年龄区分,小月龄、婴童以及儿童,着重去了解每一个年龄层级的需求。
“这样不会引起大量的空房率吗?”
徐荼是考虑过这样的分区的,但想要在酒店开始之初就摸清每一个门类的需求量,做好房间划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若是酒店营运一段时间再去做更改,不仅会对入住的客人造成影响,也会导致巨额的资金成本。
徐又焉把怀里的小姑娘紧了紧,落了个唇在她的脸颊上,“你的市场定位是什么?”
“顶奢。”
“顶奢人群最重视的是什么?”
徐荼想了想,以徐又焉这样级别的大佬为例,最注重的是舒适度和私密性。
“安静、隐私、近乎苛刻的卫生及服务需求,以及仿佛在家的惬意感。”
“最不重视的是什么?”
徐荼一愣,偏头看向徐又焉,“价钱?”
“这就是了,你的定位既然是顶奢酒店,价格自然也要开到相匹配的位置,成本管控固然重要,但整体的策划才是重中之重。”
“一定的空房率有利于酒店的管理,也会提高服务及顾客满意度。”
“既然要做好,就把眼光放高一点。”
徐荼砸吧砸吧徐又焉话里的意思,总结出来就是三个字。
别管钱。
她顿时有点毛,回头看他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惊恐,“万一我把爷爷一辈子的积蓄花光了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愧疚死,偌大的家业败在了自己手里。
逗得徐又焉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瘾,又亲了亲唇,“阿图,你是低估了爷爷还是低估了我。”
“你放心花,一百个酒店都建得起。”
徐荼更没把徐又焉的这句话放到心上。
他的钱是他的,她要赚自己的。
所以这厢徐先生还想软香在怀的做点什么,徐荼就跟泥鳅一样,呲溜下了床,找了根铅笔,坐在梳妆台前面改方案。
那副埋头苦干的模样,跟当年高三为了考京大时,一模一样。
徐又焉险些忘了,他的姑娘一向聪明的很。
从末寨到京市,功课差得何止一星半点,家教老师请上,一开始也还是稳居末尾。
徐荼愣是咬着牙,从倒数第一追到了中游。
后来转学来海城一中,英语的比重远超过京大附中。
徐荼在走出大山前,只能唱出一首《ABC》的儿童歌谣,其他的一概不知。
追起来很难。
只赶上进度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要跟圈子里,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其他人比。
徐荼能读海城一高,是交的择校费。
中考成绩与录取线相差3分,她窝在房间里,哭了足足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就红着一双兔子眼敲开了徐又焉的门。
她第一次,要求他做一件事情。
“四哥,我要上一高。”
徐又焉的记忆里,那三年小丫头累,他也跟着紧张的累。
还被倒逼着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最后收到京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怀。
他们当真是一起经历了人生中非常多重要的时刻,多到徐又焉甚至记不太清,在遇到徐荼之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日子过程了什么样子,又在玩些什么。
小姑娘托着腮,头发被随意的用爪夹扎在了脑后,几根零碎的头发炸毛似的刺着。
最近好像胖了一点,也还是瘦,只不过不再是之前形销骨立的模样。
屋子里的灯不够明亮,原本就是临时搭脚的住所,倒让两个人住成了家的感觉。
徐又焉突然意识到,好像因为他们太过亲密和熟悉,他从来都没有询问过徐荼的意愿,亦或者没有正式的确定关系。
就像现在似的,从两个屋子合了一个屋子,在他眼中自然而然的。
却不知道徐荼的想法。
徐又焉想着,不由得起身。
他本就高,半跪在徐荼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几乎是齐平的。
徐荼被他冷不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行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色胆包天又想做什么十八禁的事情,刚想环住胸,就看到徐又焉拉过了自己的手。
眼神尚且称不上深情,却意外的认真。
有一种要交代什么重大事项的感觉。
徐荼不由的挺了挺腰背,正襟危坐。
却听到徐又焉问她,“阿图,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徐荼愣了半响,眨了眨眼睛,还伸手探了一下徐又焉额头的温度。
没烧。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你愿意从此之后和我住在一起吗?”
徐荼好像有些理解徐又焉话语的意思,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认真。
她甚至向前,捧起了那张她从第一眼见到就挪不开目光的脸,诚挚而深情。
“我愿意,非常愿意,特别愿意。”
“我爱你,徐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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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二月,徐荼终于从海城回了京市。
爷爷给她留下的遗产里,有一栋位于北二巷的宅子。
老四合院,寸土寸金。
徐又焉提前让人做了打扫,只不过这么多年无人居住,还是一股散不掉的粉尘味。
徐荼原本是不想住在这里的。
徐家在京市的住所多,大到别墅,小到公寓,总有适合的。
何苦住在这一出门就堵车的地方。
徐又焉却点了她一句。
如今身份不同,她从徐小五转变为徐总,年龄上压不住,就要从旁的方面入手。
爷爷留的这套宅子,不论是价格还是背后的关系,都足以让人对眼前的姑娘掂量几分。
有钱可以买到豪宅,却买不来这北二巷的四合院。
徐荼暂时住在幔京,每日往这里跑一趟,添置点家用。
孙载怡跟着飞了回来。
酒店由独立运营改为连锁,最先要做的就是集团化管理。
两个酒店需要共同运营,哪怕不同的定位,不同的城市,却要彼此互利,这才是连锁酒店的意义所在。
徐又焉建议徐荼把公司落在海城。
不论是政策、手续亦或是企业人资方面来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离苏市更是开车便可抵达的方便。
更重要的,可存数字的大本营在这里,两个人总不能再谈异地恋。
徐荼思忖了许久,甚至电话咨询了她之前在京大读书时教授的意见。
最后还是决定落地京市。
幔京酒店是根,幔图集团不论如何发展,都是从这里延展出去的。
她和徐又焉说决定的时候,特意强调了一句,“恋爱脑成不得大事,我现在是身家百亿的徐总,断然不能为了异地恋这种小事情乱了心智。”
掐着腰,颇有几分蛮横的姿态。
徐又焉低眸轻笑,“好,这恋爱脑我当。”
是以当真徐又焉海城和京市两边赶,私人航线的申请明显翻倍的增加。
徐荼在徐又焉的引荐下,见到了原朝季集团的集团负责人滕建为。
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一身黑色的皮夹克配牛仔裤,看起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精气神和执行力。
据说朝季酒店转为曼甯后,他第一个辞职。
虽说后来朝季属于破产收购,但主要还是由于季巍澜的决策失误,与执行者无关。
季硕挽留了许久,都未曾让他动心。
现在肯来见徐荼,足以见得徐又焉的本事。
却没想到,滕建为见了徐荼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是因为你才愿意加入幔图公司的。”
徐荼面色无异,端着笑,淡然自得,“滕总以前认识我?”
滕建为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听说徐总肯为了幔京的发展去海城曼甯工作,又肯高薪聘请专业团队,足以见得是做事实的人。酒店业的圈子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有些言论神化了徐总,所以我想来见见。”
徐荼和滕建为聊了许久,久到徐又焉落地京市,一连给徐荼打了 5个电话都被挂断,人急了眼找到孙载怡这里才知道。
原来是遇到了目标一致,志趣相投的人。
彭宇在前排低声问了句,“先生,要不要提醒一下小图小姐。”
“不用,”徐又焉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鬼着那,还不知道这俩人现在谁在套路谁。”
“人想法是多了点,但目前能帮小图做起公司的,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彭宇把车停在了幔京酒店楼下。
顶层的总裁办当真亮着灯。
恰好碰到了同样停在楼下的蒋毅。
彭宇笑着揶揄他,“一会儿我跟你车走。你可提前跟孙小姐说好,省的她再跟你这个闷葫芦生气。”
却谁知道,蒋毅竟然拒绝了他。
彭宇打听了一番,回来跟徐又焉汇报,“先生,小图小姐一会儿应该会去大剧院,说是今天新年音乐会彩排,和孙小姐一起去看江小姐的演出了。”
停了两秒又加了一句,“说今晚不回来了。”
电话不接,人没见到已经被拒绝。
惯来都是旁人排着队等这他点头的徐先生被气笑,谁能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巴巴等着徐总下班。
反倒是就要坐在这里,看看那丫头下来会做何选择。
徐荼和滕建为聊完,已经是晚上七点。
她客气的邀请他共进晚餐,却被他笑着拒绝,“是我耽误了徐总的时间,怕是您今晚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后续工作我会和孙小姐联系。”
当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
徐荼眼看着他的车从院子里驶出,这才泄了神,扭动着坐了一下午的腰,跟孙载怡吐槽着,“天啊,当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实在是太累了。”
“这个滕建为,厉害是厉害,就是每一句话都在给我挖坑,我感觉我不是在聊天,我是在排雷!”
说罢,直接一头倒在了沙发里,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的精神。
孙载怡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起身就把徐荼拎了起来。
“蒋毅说徐先生已经在楼下侯了一个小时了。”
“当然,”她毫不留情的又加了一句,“江一一的节目快到了,现在快点过去,你应该还不至于被她打死。”
若是听到前一句徐荼心内一咯噔,那听到了后一句,当真是眼前一黑。
恨不能赶快掐个人中自救。
果然,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五通未接来电,以及江一一在群里的怒吼。
一江水:【你俩如果半个小时之内赶不到……】后面加了个持刀掂刀的表情包。
徐荼当即给蒋毅打了个电话,“从地库的后门走,偷偷的,别让徐又焉看见你。”
是以本就等的有些不耐的徐先生,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和他们并排的那辆车,驶下地库,再也没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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